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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正在拉扯间,却听到厅中有人大声道:“有何军情,速来禀报。”亲兵听得声音知道是宁前道袁大人,不敢再行阻拦,只是狠狠瞪着吴人,却又不得不为吴人打开厅门,放那吴人进了大厅。厅中正中央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官爷,在其两侧各有五六位将爷,此时正齐齐看着自己。吴人顾不得行礼,几步来到正中央官爷身前,跪道:“禀大人,小人是中后所千户吴襄帐下百户吴人,奉千户大人之命回城求援。” 坐在正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宁道袁崇焕袁大人。原为兵部职方主事的袁崇焕因心忧朝庭,一心为国,主动请缨驻守关外,这在当时举朝上下文武官员惧怕出关、畏敌如虎形成了鲜明对比。对于袁崇焕的自动请缨当然是求之不得,最后升其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监军,命其驻守山海关,严防后金。袁崇焕到任后即与其师长孙承宗整顿军务,仅四年时间竟在关外重筑宁远城,并以宁远城为基础向前推进200余里,一举扭转了关外的不利局势。可朝中魏忠贤专权后,因孙承宗功高权重,德劭资深,声誉满朝野,欲使其附己,令刘应坤等申明意图,嘱送金银。孙承宗刚直不阿,拒之不纳。魏忠贤见孙承宗不附己,对他加以衔恨,到熹宗前,诬陷其将率兵清君侧,天启帝平时对魏忠贤是绝对信任,一听此话,马上拟旨,命阉党高第为兵部尚书,只可惜这高第胆小,不敢前去关外,正在犹豫之间,关外孙承宗手下部将作战不利,魏忠贤更有了名目,撮合言官抨劾孙承宗,参劾章疏,达数十道。 天启帝耳根软,再加上魏忠贤在一旁加油添火,很快便下圣旨严厉切责,令其戴罪图功。孙承宗气急,以患病为由上疏告假获准而去。魏忠贤便命阉党分子兵部尚书高第代为经略,辽东形势,急剧逆转。高第本就是不愿到这苦寒关外,可圣旨一下,谁敢违令,万般无奈,只得率随从到了山海关,却再也不肯前进一步。而且他不但不思进取,更下令撤防弃地。他命锦州、右屯、大凌河、宁前诸城守军将器械、枪炮、弹药、粮料移到关内,放弃关外土地400里。袁崇焕力争,屡次上 奇 书 网 :“兵不可撤,城不可弃,民不可移,田不可荒。且兵法有进无退,锦、右一带,既安设兵将,藏卸粮料,部署厅官,安有不守而撤之?万万无是理。脱一动移,示敌以弱,非但东奴,即西虏亦轻中国。前柳河之失,皆缘若辈贪功,自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动居民,锦、右摇动,宁、前震惊,关门失障,非本道之所敢任者矣。”可经略高第凭藉御“赐尚方剑、坐蟒、玉带”的势焰,又有阉党作后台,不但执意要撤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而且传檄撤宁路防备。宁前道袁崇焕决心身卧宁远,保卫孤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宁前道当与宁、前为存亡!如撤宁、前兵,宁前道必不入,独卧孤城,以当虏耳! 高第对袁崇焕如此舍身忘死之举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尽撤锦州、右屯、大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屯兵、屯民入关,抛弃粮谷10余万石。这次不战而退,闹得军心不振,民怨沸腾,背乡离井,死亡塞路,哭声震野。 努尔哈赤看到明军撤退的狼狈相,认为明朝容易对付,他亲自率领十三万大军,渡过辽河,准备进攻宁远。袁崇焕听闻努尔哈赤率兵来犯,却更坚定了他守城之心,孤身一人率领一万余名官兵孤守宁远,以抵御后金军的进犯,此义举也得到了关外大部明军将领支持,许多大明将领自愿率军来到宁远以助袁崇焕守城。袁崇焕见此情景,不禁叹道:“吾辈不孤!” 宁远城附近多山,而且宁远周围几个据点的明军都已经撤走,为探明敌情,袁崇焕便常派出多达五百人的“侦骑远探”,向女真方向打探消息。吴襄本是忠君爱国之人,不但未奉命反回关内,反而亲率手下吴安及五个百户来到这宁远城中支援众人。此次出城正是奉命率属下出城打探敌情。袁崇焕听到吴人禀报,暗道了声:来得好快。又忙问道:“敌情如何?”吴人回道:“回大人,我们在距城三十里处发现敌情。敌军人多势众,仅前锋就有近万人且为骑兵,我家大人为探明敌情,在其周围游击,却被他们发现,现正被围困之中,小人拼死冲出重围,望大人派兵救援。” 袁崇焕听到此言,久久无语,仅前锋便有近万人,那敌军至少应在十万以上,而城中士卒仅不到两万,此仗如何打得下去?吴人见袁崇焕沉默不语,急道:“大人,我家千户大人正等着大人救援,还望大人早派援兵。”袁崇焕看了一眼吴人,见其满脸急切,身上战袍破碎,点点血迹此时也因室内温度较高渐渐化开,直滴在地面之上,想来也是拼死杀出重围,来求援军,可这援军自己能派吗?敌军前锋已至,大军也必定不远,在旷野之中要想敌住敌军近万骑兵,就算把城中这不到两万士卒全数派出,怕也不是对手,如拖延个一时半刻,等敌军大部杀来,不要说救人,就是自身也难保。而且按吴人所讲,吴襄原本的五百多人,现在仅余三百余人,却被近万敌军包围,就算自己派出援军恐怕赶到时连为其收尸都来不及。如此看来,这援军是不能派了。可不派又怕寒了账下将士的心,而且虽与吴襄相处时间不长,可对其极为欣赏,吴襄又是主动来宁远听自己调派,如不救之又觉惋惜。无奈之下,袁崇焕只好开口对在坐的各位道:“众位将军意下如何,这援军派是不派?” 袁崇焕话音刚落,大厅中已是乱作一团,此时能留在这宁远城中的众将决无怕死之辈,不然也不敢随袁崇焕留守孤城,具有与城共存亡之心。 可他们的忧虑与袁崇焕一致,敌军实是势大,城中军士本就不多,守城已是困难,这援军一旦派出恐怕也是有去无回,到那时,这宁远城怕是不要人家来攻,就已经望风而逃了。可要让他们说出这个“不”字,却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毕竟同袍一场,要是换作自己被敌军围困,苦等援兵之下却不见人来,那种心情在坐的各位都能想像得到。众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却突然压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偏将祖大寿的身上。众人都知道吴襄是祖大寿的妹夫,且祖大寿平时颇有谋略,应能辨明战局,这救与不救看来还得这祖大寿先说句话。祖大寿坐在坐位上如坐针毡,他也明白众人的顾虑,如果被围之人不是吴襄,恐怕他早就说话了,可毕竟是自己妹夫被困,想到自己的妹妹,这话又如何让他说得出口。 大厅之中顿时一片寂静,祖大寿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缓缓站起身形,道:“大人,依属下之见,这援兵派不得。”说完仿佛使尽了全身力气,一下子又坐了下去,低着不语,只觉嘴中泛苦。既然连吴襄的大舅子都说了话,其余众人这嘴也就好张了。总兵满桂也道:“大人,敌军势大,这援军实是派不得,不然我们得不偿失。”副将左辅、朱梅也表示赞同,只有游击何可纲因平日与吴襄关系不错,并未发言。没等袁崇焕开口,跪在一边的吴人却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呼的站了起来,冲着众人大声道:“诸位大人为何见死不救?我家大人也是为了这宁远城、为了这大明江山才未返回关内,反而率人来到这宁远城中,事到如今难道就眼看着我家大人惨死于敌手吗?”说着吴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也落下了眼泪。 见众人无人答话,而且自己看向那里,那里的人便低下了头,吴人几步来到祖大寿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祖大寿衣角,抽噎道:“舅爷,难道你也见死不救吗?难道你就忍心见夫人没了丈夫,三弼没有父亲吗?”吴人所说三弼正是祖纤所生下的孩子,也正是祖大寿的亲外甥。祖大寿听到吴人这番话,不仅想到当年在毛剌关外的草原上与吴襄并肩做战的场景,说起来,自己的命还是吴襄救的,再想到从那以后两人便成了朋友,每每把酒言欢,再到后来吴襄竟成了自己妹夫,往日的这一切的一切祖大寿如何能忘?要是在平时,别说是救援,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吴襄的命,自己也决不会眨一下眼。可此时关系到的却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而是关系到全城近两万大明士卒,及十几万大明百姓的身家姓命,甚至关系到这大明的万里江山,岂同儿戏?祖大寿知道吴人也是明白这些的,可吴人毕竟是从小在吴家长大,他能有今日全仗吴襄,早已把吴襄看作了自己的大恩人,在他的世界中吴襄就是他的全部,为了吴襄他可以豁出性命不要,虽然自己也可以,可涉及到几十万人的性命,这话祖大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袁崇焕也看出了祖大寿的为难之处,叹了口气道:“来人,带吴大人下去休息。”厅门一响从门外进来两名亲兵,拉住吴人,要带吴人下去休息。吴人此时已经绝望了,看着满堂的这些大人们,他已是欲哭无泪,混身发抖,挣开两名亲兵,手指着这些大人,道:“你……你们见死不救,好……好,那就不劳烦各位大人了。我吴人反正烂命一条,能有今日全赖我家大人所赐,就算死也必要死在我家大人之前,为大人开路。” 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大厅,下了鼓楼,打马向城外奔去。厅中众人眼见吴人一脸悲忿出了大厅,虽然被指责见死不救,可相视之下却无一人心怀怒意,具被吴人忠心为主所感。特别是祖大寿已是满眼泪水,呆呆的望着吴人离去的背影。 吴人虽想出城去找吴襄,可还未到城门便听到城门上响起报警钟声。刚到城门却被城下士兵拦了下来,吴人此时正是怒气满怀,冲城上百户大声道:“快开城门,让爷去死!”城上百户虽听着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无瑕细听,更不敢打开城门。只因远远已经看到城外几里远的地方正有大量兵马正徐徐向城池靠近,而且城中警钟响起,按照命令,一旦警铃响起,除非有袁大人手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出城门,违者以通敌罪论处。吴人被拦了下来,正在城门下与百户争吵,此时身后响起马蹄声,吴人抬眼望去,却是祖大寿奉命回到城上负责守城。按照事先袁崇焕的命令,总兵满桂守东面,副将左辅守西面,副总兵朱梅守南面,参将祖大寿守北面,众人分将画守,相互援应。袁崇焕则坐镇于城中鼓楼,统率全局,督军固守。吴人见到祖大寿也没有哼声,他也知道警钟一响,凭自己要想开这城门已是妄想。祖大寿对吴人这位忠主之人也是有些愧对,讪讪一笑,便带人上了城门。 过不多时,只见城外兵马已经渐渐近了离城不过三里左右。只见近三千余后金骑兵正围着一群三百人左右的大明士卒,只是却围而不攻,只有当中明军想要突围时,这些后金骑兵才刀锋相对,加以阻拦。被围大明士卒虽是极力突围,可敌军人多势众,你向那里突围,不但正前面的后金骑兵拼命阻拦,而且后面及左右两翼的骑兵也是鼓噪而进,迫使大明士卒只能收缩防守。而在这群人后面却是黑鸦鸦一片后金骑兵压阵,军容气势皆不可小视。吴人此时也上了城墙,看着被围的吴襄等人,只觉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到此时已经二百余名大明士卒葬送后金骑兵刀下,吴人心中发誓,如不将这些后金骑兵尽数斩杀为自己弟兄报仇,誓不为人。至于吴襄能一直拖到此时,则是因为后金将领没有把几百明兵放在眼里,实行围而不攻的战术,迫其投降。而吴襄却早有为国尽忠之心,决无投降之意,他与部下奋力突围,可女后金仗着人多势众,骑术精湛,吴襄等人“急奔”,后金兵就“急围”;“缓奔”就“缓围”。直至近城处,吴襄仍无法摆脱后金兵的围困。 祖大寿凭城楼远望,知后金兵势甚大,而且马术娴熟,仅凭自己手下这几千兵马出击,如以卵击石,倘遭全军覆没,丢失城池,将犯不赦之罪。他不能救吴襄,只好听天由命了。就在吴人绝望之时,却听城中又有兵马赶来,向城中一望,却见打头的骑兵手掌大旗,旗上白底黑字,一个斗大的吴字正随风飘扬。吴人再仔细望去,却见旗下一名小将大耳垂,高鼻梁,脸色富有光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瞻视顾盼,尊严若神,吴人认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襄的大公子吴三桂。吴三桂自重生以来,除三岁前渡过了一段幸福时光,之后便先是丧母,后又小姨被害入宫,六年前小姨在宫中死得不明不白,外公全家也尽皆入罪,发配关外,虽然现在早已改名换姓脱了奴籍,可三桂却已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中。从那以后三桂便下定决心定要将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吴襄为三桂选了五十名随从后,三桂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从第二日起,他每日便与这五十名随从一同起床,共同习文练武。 练武由吴安、吴链、吴雄轮流教导,再加上三桂从前世电视、电影中借鉴的一些各国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每天将这些还未成年的娃娃兵们训得精疲力尽,可这些挑选出来的随从,毕竟是穷苦出身,也深知这次机遇得来不易,再加上三桂每天也跟他们一样摸爬混打,所以直到昏死过去也没有一人叫苦。同时三桂也让父亲请来教生陈邦选,教这些随从习文,只因三桂不但要将这五十名随从训练成武艺超群的亲卫,更重要的是要将他们训练成可以统领一方的将领,将来随自己纵横沙场。见到这些人每天习文练武好不热闹,很快三桂的亲弟吴三辅,表弟三枷,杜松的孙儿吴龙,及祖大寿的子侄祖泽远、泽沛、泽盛等也都加入到了这一行列当中,使这支小小的队伍扩大到了60余人。半年后,在征得父亲同意后,三桂又将两仪真气传给了三辅、吴信等亲友及五十名忠心耿耿的随从。每天晚饭过后吴家便出现了幕有意思的情景,六十余人一同坐在吴襄的小院中打坐练功。 而此时请来的先生陈邦选也见识到了三桂的不凡之处,三桂的许多见解让陈邦选自愧不如,再不敢以先生自居,在习文一事上,处处与三桂商议。虽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可以识字读书,陈先生用处不大,可三桂为了隐藏自己,也乐得有孙邦选站在台前,但每日上午的习文时间,大多却是三桂在讲,而其他人包括陈邦选在内的所有人坐在台下仔细倾听,也由此更坚定了三桂在这支队伍中的绝对威信。此后几年,卢家、祖家见到三桂已经将这支队伍管理的有模有样,而在其带领下的三家子弟不但绝无纨绔子弟的习气,反而个个武艺超群,机敏过人,三家更放心将家中逐渐长大的子侄交给三桂,先后又有三弼,及祖大寿子侄泽法、泽润、可法加入其中,更派人四处找寻资质上佳的幼童加入其中,三桂这支小小的队伍也因此不断壮大。三年后,年仅十一岁的三桂深知仅靠学习是锻炼不出人才的,只有实战才是检验众人实力的最好办法。他求得吴襄同意,带着手下这群娃娃兵与吴襄帐下的吴人及其手下百余名士卒在操场上对练。先是木刀木枪,用布包上沾上白灰,最后却真刀实箭。开始吴人对这位大公子还处处手下留情,第一次三桂及这群娃娃兵也的确不是吴人及账下这些沙场精锐的对手。虽然以个人实力来说,这些娃娃兵因练了两仪真气气力上并不输于对手,可毕竟是第一次与人交锋,一个个畏手畏尾,反观吴人等人,仅凭那种沙场决战,一去无回的气势就足以将这群娃娃兵吓得落花留水。 当天夜里,被人教训了一天的娃娃兵齐聚在三桂的小院中,久久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三桂站起来道:“输,我们并不怕,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赢回来,可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有点战士的模样吗?难道你们将以前所说的想要作将军的愿望都忘了吗?如果再这样下去,还不如趁早滚蛋,免得将来上了战场给我丢脸。” 一番话说得这些娃娃兵们各各面红耳赤,纷纷站起来,向三桂表决心。三桂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说,反而就今天的战斗向大家征求意见,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以好下次改进。这种战后讨论的方法,可是三桂在前世影视剧中学到的提高战力最快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最后被在坐的这些人活学活用,并被编入了三桂日后编写的军事操典当中,作为一项规定,要求属下必须执行。在这往后近一年中,三桂及这群娃娃兵们虽时不时便与吴人等人战场演练,可却也没有战胜过吴人所带领的百户。不过这时吴人也再不敢大意,因为他虽然获胜,可每次却都是惨胜而已,往往战到最后,三桂及娃娃兵们全军覆没,而吴人等人也是所剩无几,并且个个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白点。而三桂虽然每次战败,可这群娃娃兵们却好像不知何为畏惧,何为气绥,下一次再见他们时,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到一年之后,三桂的娃娃兵已经与吴人所率百户互有胜负,再过半年,吴人却再也不是三桂的对手,三桂便与父亲说项,带着娃娃兵们出了中后所,来到大明与后金交战前线广宁,暂充祖大寿的部下,充当斥侯,出城与后金交战。不到半年,这支娃娃兵们便展露头角,每次出征,不但探明敌情,而且每人都会斩杀几名后金骑兵。这一状况一直到后金围困广宁,祖大寿怕三桂等人有失,将他们打发回了中后所。可以说三桂的这群娃娃兵已经在战与火的考验中成长起来了。而三桂听说后金要攻宁远,吴襄率兵支援。三桂对此战清楚得很,按照历史记载宁远之战明军大胜,并击伤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使后金无功而返,也因此垫定了袁崇焕千古名将的地位,祖大寿也正是因此战功威显赫,重到明庭重用。 反正危险不大,并且明军最后取胜,三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便带着几十名随众跟随吴襄一起来到了这宁远城中。吴襄怕三桂有危险,反复劝阻,却被三桂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顶了回去,只好随三桂了。不过却不敢让三桂出城,命三桂呆在祖大寿的府地修养。三桂也不着急,反正宁远大战早晚暴发,到时还怕自己没有立功的机会吗?可就在三桂在祖大寿府地休息时,有人来报,说吴襄在城外被后金骑围困,城中诸将却不敢派出援兵,三桂一听才真的急了,怎么与自己知道的宁远大战不太一样,父亲怎么会被后金包围?来不及多想,救出吴襄者当前首要大事。他忙命随自己来宁远的几十名随众整装待发,问明了情况,带着这几十名随众打马向北城赶来。不过片刻,这支骑兵已经来到城门之下,三桂翻身下马直奔城上,见到祖大寿便跪倒在地,急道:“舅父,三桂听闻我父在城外被困,还望舅父发兵救援。”祖大寿却因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不敢应允,道:“袁大人负我守城之责,焉敢妄动,万一失利,恐城池不保,城中几十万百姓军卒具因吾一念之差化为齑粉,寿则上对不起朝庭,下对不起百姓,岂不成千古罪人?” 三桂再三请求,祖大寿却是不敢答应,三桂站起身来,隔墙向外望去,远远见到父亲及三百余大明士卒正被后金骑兵团团围住,队伍中的吴字大旗冲向那里,那里的后金骑兵便呼喝着拦了上去,只见队伍左突右冲,却使终冲不出后金围困。三桂看得心急如焚,不禁痛哭流涕,暗道:亏自己还是重生之人,更是妄为人子,先是母亲丧于狼口,那时自己年幼,无可奈何,可此时自己已是久经杀场,要是再眼见父样丧命,那自己干脆寻个无人之处自尽算了。 想及此处,三桂再次跪倒在祖大寿身前,道:“舅父不肯发兵,儿请率家丁以死相救!”祖大寿却不敢答应,只因袁大人有令,警钟一响无他命令,任何人擅开城门以通敌罪论处。可眼见外甥就跪在自己身前痛哭流泣,自己妹夫正在城外被敌围困,已是凶多吉少,就算祖大寿是铁石心肠此时也不禁暗自悲伤,更何况吴襄不仅是自己妹夫,更是自己救命恩人,真是让祖大寿左右为难。 第二章勇不可挡 沉思片刻,祖大寿又看了看城外后金大军,现在还在距离城池几里的地方,已经停下了脚步。祖大寿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一把拉起三桂道:“桂儿,不要伤心,舅父答应你便是。”三桂听得此言,喜出往外,一把擦去眼泪,拉住舅父衣袖激动的道:“此话当真?”看祖大寿微微颔首,高兴的道:“多谢舅父。”转身就下了城楼。吴人也忙跟了下来。祖大寿也跟着来到城门前,看着三桂上了战马,再看其身后正坐在马上的五十余名骑兵,真是个个健壮,满脸坚毅,这那里还是几年前的那群娃娃兵,分别是一支百战雄狮。随着这支队伍不断壮大,三桂将这些人按年龄每十八人分为一班,设班长、副班长各一人,至于各家子侄则不在此列,单独成了一个近卫班,由年纪最长的卢信为班长,实力最强的祖泽远为副班长。此次三桂带来的便是其中两支年龄最大,实力最强的两个班及近卫班中年纪较大的几人。可即是如此,这群骑兵中最大的也不过20,最小的便是三桂,年仅14岁。 三桂坐在马上抽出腰间战刀,高举头顶,大声喝道:“旋风狼骑……”只见其余五十余骑兵听后,也俱抽出马刀举过头顶喝道:“有我无敌……”虽只有五十余骑,可气势雄壮,声势震天。三桂在马上令道:“一班左翼,二班右翼,近卫班随我居中,必破后金骑兵。”众骑兵在马上轰然应是。随后变换阵势分为三列,一班在左,二班在右,近卫班几人居中站在三桂身后。祖大寿看到自己的子侄也俱站在三桂身后,不但没有大战前的畏惧,反而各个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兴奋异常。祖大寿走到三桂近前,向后看了看这五十余骑,心有感慨,只不知这支小队此次出城救援到底能有几人生还,只求不要全军覆没才好。之后才转过头来对三桂道:“桂儿,万事小心,如事不可为,也要保重有用之躯,将来为你父报仇。”他是怕三桂一时激动,明知不可为,却偏要蛮干,将这五十余骑尽数葬送。 要知道,这五十余骑中不仅有三桂随从,更有吴、卢、祖下一代精华所在,如这些人不能安全归来,三家恐怕也会因此没落,祖大寿不得不慎之又慎。三桂点点头,并不答话。吴人在一旁却急了,大声道:“公子爷,你可千万要把我带上啊,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阵前。” 三桂看了看吴人,虽然有感他的忠心,可却不能答应,自己手下这群骑兵在一起已经6年时间,彼此配合默契,要是吴人非得从中插上一脚,恐怕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误了大事。只好劝道:“吴人,不是我不带你,只因我这队骑兵在一起训练长达6年,若你贸然加入,怕是要坏了大事。”吴人也是领兵之人,知道三桂在理,可心中却不好受,要想独自一人出城,可祖大寿已经派人将他架起。祖大寿见众人都已准备完毕便传令下去,命城门守官开启城门。守门官心中虽然疑惑,可毕竟是祖家子弟兵,说起来还是祖大寿远房亲戚,当然不敢向祖大寿讨取袁大人令牌信物,按令打开城门。城门一开,三桂一马当先奔出城外,其余人等按三桂命令分为三队紧跟其后。吴人见三桂已经出了城门,不禁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三桂消息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大公子,望你得胜归,不然这城楼便是吴人葬身之地。”只看得城下众人感叹不已。 再说后金骑兵见城门大开先是一阵慌乱,以为城中派出援兵,来援被困明军,可随后竟见出城的不过五十余骑,虽然气势不小,可只有五十余骑在面对自己近万精锐后金骑兵又能有何做为?怕是只有送死一途。几里距离眨眼即至,可也正是因为三桂人少,后金反而怀疑明军是不是有什么后着,不敢大意。此次前锋官却正是努尔哈赤三贝勒莽古尔泰所率正蓝旗。莽古尔泰生平最好战场杀敌,可来到城下便见大明已有了准备,不敢大意,便命大军停止前进,以待中军到来。不过他也听从属下意见,对被围的这三百余大明士卒却是围而不杀,看大明是否来援,若是来援,则正中了自己的计,莽古尔泰相信,在这旷野之中,还没有人是自己手下精骑的对手。如不来援,城上大明士卒眼见自己人被人杀戮却毫无办法,士气必然降低。可没想到,等了片刻,大明果然打开城门,看得莽古尔泰高兴不已。可他看清了从城中出来的人,却觉得仿佛吃了只老鼠般可恶。出城的仅有五十余骑,在莽古尔泰看来,还不够自己一口吃得,只能勉强算是块小肉渣。气愤不过,莽古尔泰便要令人前去围困,还是身边副将力劝,怕大明再有后着,千万不能乱了阵角。 莽古尔泰这才罢休,可他却也不会放过这点肉渣,命人传令下去闪开一个阵口,将这五十余骑也裹入阵中,一同绞杀。却不料此举却是便宜了三桂等人,本来以为还得苦战一番才能杀入敌阵,与吴襄等人会合,却不料后金骑兵竟主动让开一条缺口,让三桂进了阵中。三桂带领这五十余骑风驰电掣般进了敌阵,与吴襄会合,三桂见父亲虽然身上血迹斑斑,面色疲惫,可却无明显伤口,想是并未受伤,再看其余大明将士,却是个个身心疲惫,七成以上都是身上有伤,由此可见战斗激烈。父子两人无瑕细述,三桂骑马来到吴襄面前,大声道:“父亲,请随儿等杀出敌阵。” 吴襄原本在阵中看到城门大开,心中还在不断懊悔,后悔不刻派吴人回城求援,如若袁大人真的派了援兵,在这旷野之上又如何是后金精骑对手,如若因此送了这宁远城,自己怕是百死难赎其罪。可若不派人回城报信,城中毫无防备,要是被后金钻了空子,自己也是难逃其罪。可当他看到城中仅出来五十余骑时,心中一松,可这队骑兵渐近,旗上那斗大的吴字却又让吴襄心急。 在这宁远城中,除了自己的吴字大旗,就只有三桂了,再看人数,可不正是三桂此次带到宁远的那五十余名旋风狼骑吗?吴襄此时心中对三桂是一阵痛骂,又是一阵欣慰。痛骂的是三桂不知深浅,竟带着五十余骑就敢出城救援,真是不自量力,而且他心中也与祖大寿所担心的相同,就是这五十余骑中不仅有三桂随从,更重要的是有三家子侄在其中,这些子侄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并且个个不凡,三家还指望着这些人子承父业,进一步壮大三家基业,可今天却被三桂带到这九死一生的死局中来,吴襄那能不骂三桂。欣慰的却是三桂在此情况下不畏敌势来救援自己,实是勇气可嘉,父子连心。待吴襄见得三桂平安进到阵来,心中一松,暗道:就算自己战死此处,也必要保得三桂等人活着回去。却不料没等他说话,三桂便要自己随其杀出重围。不由苦笑道:难道三桂真当这围在四周的几千后金精骑是泥偶不成?自己被他们围在当中,被灵猫戏鼠般耍弄了半天,要不是他们不想真要自己性命,恐怕此时自己早已尸骨无存了,可在三桂口中竟是如此轻松,难道真是自己老了,手中大刀不利了?可三桂却不知吴襄想法,他说完之后,立即打马回到旋风狼骑当中,他要趁着此时后金精骑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合围冲杀出去。三桂一马当先,高声叫道:“举刀取枪,杀出重围。”吴襄在后面听得奇怪,众人只有两只手,如何能举刀取枪?难道这几年在祖大寿那里又学到了什么新功夫?正在他异惑之时,只见众旋风狼骑闻言右手高举起手中战刀,左手却伸向腋下,竟取出火统。吴襄这才明白,原来三桂所说取枪,竟是火枪。 吴襄马上又发现三桂等人手中的火枪与自己以往见过的并不一样,乌黑色的枪身仅有一尺左右,而且大枪身上,他还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在枪身中间竟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吴襄实在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细问。只见三桂一马当先冲向敌阵,吴襄也立即命部下向自己靠拢,跟随三桂冲向敌阵。三桂冲到距后金骑兵十几米的地方时,丝毫未减马速,而是高声道:“旋风狼骑……”之后便是火光一闪,一声枪响过后,冒出一股轻烟。枪声未绝,只听三桂身后的旋风狼骑也高声应道:“有我无敌……”随后火光四闪,竟如爆炒黄豆般,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只见枪声过后,三桂面前的后金骑兵竟如纸人般,倒了一地。就算未中枪之人也被这巨大声响吓了一跳,虽高举手中战刀,却如泥偶般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虽然他们在以前与大明交手时,也遇到过火器,可那都是拿在步兵手中,而且威力不大,后金精骑往往仗着马快,几息之间便冲到近前。一旦两军相接,这些火器反而不如烧火棍好使,只能任由后金精骑对其进行屠杀。 可今天他们竟见到了骑兵也用火器,而且威力巨大,有时一枪过后,竟可打倒两人,如何不让这些后金精骑心惊胆寒。转眼间三桂已率人冲入后金骑兵阵内,面对这些有些惊呆的后金骑兵,他当然不会手软,手起刀落,将一名后金将领头颅砍了下来。身后五十余骑也如下山猛虎般,手执利刃,只杀得附近后金骑兵哭爹喊娘。虽然三桂勇猛,可后金骑兵实在太多,刚才一阵砍杀虽然杀了近百骑兵,可负责围困的可是几千人,实在是微不足道。这时后金骑兵也反应过来,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源源不断的冲向三桂等人。因为他们知道,明军火器只能打一下,便得重装弹药,后金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却不料这些后金骑兵刚冲上来,三桂手中火统照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后金将领面部又是一枪,枪声过后,那名后金将领竟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吓得其余后金骑兵面无人色,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没见到三桂重装弹药,为何火统还能打响?正在此时,跟在后面的旋风骑兵也举起手中火统一阵齐射,顿时又有几十名后金精骑被打下马来。其余后金骑兵再不敢上前,手持战刀看着这些大明骑兵。 这时吴襄也带领部下冲了上来,这一路行来吴襄早憋了一肚子气,见有此好机会,还能不上,忙命部上上前冲杀。吴襄也没闲着,继续在前面开路。站在远处的莽古尔泰也看到了这一情景,因为站得较远,他还不知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自己手下精骑竟站在那里任由明军砍杀,只气得他大骂不已。命身边亲兵,吹响进攻的号角,看来他再也等不及了,要全歼这股明军。后金精骑听到号角才仿佛如梦初醒,号角声又重新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往日的战斗,眼前不过几百明军,自己可是后金最精锐的骑兵,而且是几千围攻几百人,以十打一,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儿,这些后金精骑又重新振奋精神与吴襄所率明军打成一团。可他们还是有意无意间让开了三桂等人。三桂又向前冲了几十米,回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和父亲竟被一队后金精骑隔开了,此时如三桂要想回城,前面恐怕还真没人敢拦,可三桂此来是一心救父,当然不会如此罢休,高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杀回去。” 旋风狼骑此时也发现了问题,当然没有二话,调转马头又冲了回去。可没行几步便遇到了阻力,后金骑兵正源源不断的冲了过来,将三桂与吴襄之间的距离越隔越远。 三桂看仅凭手中战刀怕是难以冲杀过去,高声叫道:“举枪射击!”顿时又是一阵枪响,枪声过后,三桂与吴襄之间的后金精骑倒下几十人,其余后后金精骑也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少许。三桂又令到:“换枪。”只见旋风狼骑将手中枪插回枪套,竟又取出一只火统。只吓得那些后金精骑心情胆寒,不知道三桂等人到底有多少这种奇怪的火统。吴襄趁着后金骑兵后退之际,一马当先,率领部下冲过后鑫骑兵的阻拦,又与三桂会合到一起。三桂马上又是前队变后队,恢复阵形,右手举刀,左手举枪向宁远城方向杀来。 可因为刚才耽搁,其他方向的后金骑兵也围了上来,三桂发现围在四周的后金骑兵不但未见减少,反而增多,再等一会恐怕人还会增多。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命令道:“加快速度,自由射击。”到了此时,只能一股作气冲杀出去,如果等手中火统弹打尽,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冲出包围圈了。众人随着三桂只能拼力冲杀,遇到难以解决的后金骑兵,便是一枪,其余旋风狼骑为了加快速度也不再珍惜弹药,三桂的行军速度明显增加了不少。后金精骑因摄于三桂等人手中火统的威力,不敢上前,竟被三桂等人冲到了包围圈外层,眼见就要冲出包围圈了,三桂一时高兴,却不料从前面又杀过来一名后金将领,手持大刀,看样子不好对付,三桂一抬左手,想要一枪解决此人,却不料只听到扳机响声,却不见火光,更没有弹丸射出。三桂心中一惊,知道火统弹药已经用光了,可旋风狼骑中每人只带两只火统,再没有第三只可用。想来自己弹药已经用光,其他人弹药也是所剩无几,如不能尽快解决眼前这名后金将领,等这些后金精骑发现自己火统没了弹药,还不拼命上前围攻自己,到时后金人多势众,自己又如何是其对手。想到这,三桂将左中火统放入枪套,双手握住手中战刀,一夹跨下战马,向着那名后金将领冲了过去。 那名将领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来拦三桂,只因如让三桂等人冲出重围回去后,自己恐怕也不会好过,可没想到三桂竟将自己最怕的火统放了回去,反而只持战刀向自己冲来。这后金将领原本就是武艺高强,见三桂没了火统,心中一松,手持大刀也拍马冲向三桂。两人冲到近前,那后金将领因手持大刀长过三桂战刀,隔着几米大刀便向三桂砍来。三桂不敢用战刀去架,而且他也没有时间与这人过多纠缠,一侧身躲过大刀,手中战刀也向那将领砍去。却不料那将领还有后着,见大刀被三桂躲过,竟不等刀势过老,大刀一转,竟用大刀尾部的尖刺划向三桂。三桂如要躲大刀尾刺,则必定要撤刀,也就失了锐气,之后两人必有一场纠缠,可三桂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三桂一咬牙,只是又一侧身,手中战刀却继续砍向那名后金将领。 跟在三桂后面的旋风狼骑此时也看到了三桂的险情,不禁大声叫道:“不要!”可却无人能来援三桂,而且手中火统也早已打光了弹药,只能眼看敌将大刀尾刺划过三桂面前。而三桂的战刀却去势不减,砍下了敌将头颅。大明众将士都在担心着三桂安危,特别是一直跟在三桂身后的卢信和祖泽远,两人分为近卫班的正、副班长,职责就是保护三桂安全,可此时见三桂遇险,却被身前后金骑兵拦住,无力救援,直急得两人大叫,顾不得自身安危,一刀劈退眼前后金骑兵,打马向三桂靠拢。没等两人冲过来,却突听三桂大喝了一声:“旋风狼骑……” 后面众人听到此言,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这些与三桂共同生活了六年的旋风狼骑,六年的生活,他们早已把三桂当成了他们的主人,他们可以为三桂去死,却决不充许三桂受到一点伤害。见三桂无恙,不少人激动的掉下了眼泪,发自肺腑的喝道:“有我无敌……,有我无敌……”就连吴襄帐下士卒也情不自禁随声附和。吴襄在后面也看得老泪纵横,暗道:桂儿终于长大了。话音一落,整个明军气势为之一振,挡在明军面前的百余后金骑兵看着三桂却仿佛见了魔鬼一般,三桂打马向前,那些后金骑兵竟向两旁退去。后面的旋风狼骑及吴襄等人也随着三桂冲出了后金的包围。众人不敢有片刻停留,全部加快马速奔向宁远城。 后金却因为怀疑明兵以少冲阵,可能是“诱敌”之术,怕中诱兵之计,并不敢追赶,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小队明兵飞速远去…… 三桂一直冲在最前面,冲出了包围也没有丝毫减速,径直冲向宁远城。卢信及祖泽远也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再整队列,也急忙打马跟上三桂。其余众人跟在三桂身后,终于冲出了后金的包围。出了包围圈卢信等人欣喜若狂,再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此次随三桂出征的五十余骑竟一人不少,只是有几人身上挂彩,可身上的疼痛却早被这胜利的喜悦冲散,众人都沉浸在这欢乐之中。众人一直冲出包围近一里左右的地方,卢信却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他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缺少了三桂的声音。在以往的战斗中,每次得胜归来,三桂都会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高喊着“旋风狼骑……”而自己这些人同样会高声附喝道“有我无敌……”,将整支队伍的气势、斗志鼓到最顶点。可今天为何三桂只是默不做声,只是一直向前冲,莫不是三桂有事?想到这儿,卢信马上催马快奔,向三桂靠拢,想要看看三桂到底怎么了。要知道,在这支队伍中,三桂可是他们的主心骨,绝对的领袖,如果没了三桂,卢信可实在不敢想像这支队伍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卢信心急,可跨下战马却不争气,三桂所骑的战马是全队中最好的,虽然卢信的马也不次于三桂,可因为起步时两人就有几米远的距离,卢信想要追上三桂却也不易。 好在三桂的战马开始虽是全力冲刺,现在速度却有所减缓,让卢信渐渐拉近了与三桂距离。就在两人还差一个马身的距离时,卢信突然觉得脸上一湿,卢信开始以为是天上飘的雪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发现此时正是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卢信用手往脸上一摸,低眼一看,却发现手指上竟是通红一片,将手指凑到鼻前一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真是吓了卢信一跳。卢信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三桂真的受伤了。卢信心中一急,用刀背狠狠的抽了跨下战马一下,战马吃痛,猛得向前一窜,终于赶上了三桂。卢信抬眼望了一眼三桂,顿时一呆。眼前这人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面容清秀的三桂吗?此时的三桂紧闭着双眼,满面鲜血,面容痛苦,一道长有三寸、深近半寸的伤口从三桂右眼下侧直到左嘴角,三桂那原本高挺的鼻子也被从中豁开,粉嫩的细肉向两侧翻着,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好不吓人,这也难怪刚才三桂闯阵时,那些后金骑兵竟不敢阻拦,而是纷纷后退。卢信眼见此景心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马上向三桂靠了过去,刚想伸手拉住三桂手中的马缰,却见三桂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狠狠的瞪了卢信一眼。 卢信虽是三桂小舅,可两人年龄本来就相差不大,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特别是三桂开始训练那些随从后,卢信也加入了进来,随着三桂在这支队伍中的威信一天天增高,卢信对这个博学多才的小外甥真是心服口服。因此在三桂一瞪之下,却不敢再去拉三桂的马缰。这时才听到三桂低声道:“不要声张、不要停马,立即回城。”声音传到卢信耳中已经声若蚊蚁,可卢信却不敢违背,强忍住眼中泪水,掀起一块衣角,手中战刀一挥,一大块衣角落在卢信手中。卢信将衣角递给三桂。三桂当然知道卢信是什么意思,勉力接了过去,轻轻按在脸上,才觉得稍稍好受一些。三桂脸上的伤口正是刚才在冲出后金包围时那名后金将领的最后一击所造成的。三桂受伤后却不敢声张,更不敢停下来包裹伤口,怕影响了队伍的士气,任凭鲜血流淌。因为他知道此时士气是可鼓不可泄,只要众人稍有松泄,很容易被人多势众的后金骑兵再次包围。 而在三桂面前的后金骑兵见到三桂受了如此重伤,竟还高举战刀向自己冲杀过来,只觉得见了地狱魔王一般,不敢再撩其锋锐,纷纷后退,才让三桂侥幸逃脱,要知道当时的三桂已经是使尽了混身力气才勉强举起手中战刀。这时只要有一名普通后金骑兵上前都可以轻易将三桂杀下马去。冲出包围的三桂只觉便尽了混身力气,平时使用自如的战刀此时仿佛有千百斤,再也举不起来,只好放在身前马背上。暴露在寒风中的伤口很快便失去了知觉,随后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可三桂却实在是没了力气,连控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包裹伤口,虽然他也知道如此寒冬,又受了刀伤,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感染的,可怕被后金赶上来,三桂不敢有半点停顿。好在老马识途,没有三桂的驱赶,它也知道向宁远城奔去。直到卢信赶了上来,三桂才因心生警觉费力的睁开双眼,制止了卢信。 卢信虽然心痛三桂,可也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只有尽快赶回城中才是上策。他见三桂已经无力控马,手中战刀一拍三桂战马臀部,战马吃痛,加速向城中赶来。不到一刻钟,三桂等人已经疾驰至城下。祖大寿在城上早已看明,没想到三桂竟真的以五十余骑在近万后金精骑中救出吴襄等人,不禁发出赞叹:“真是好样的,不亏是我贤甥!”又见后金并未追赶,等三桂奔到城下不远时已命人打开城门,城上明军亲眼见到三桂勇猛,见三桂全军归来,顿时如迎接英雄般或以枪触地,或是以刀磕盾,发出整齐的欢呼声以示敬意。祖大寿也亲自出城迎接,可没想到三桂冲进城门却不停马,而是冲出老远,祖大寿甚至连三桂面容都没看清,三桂就已经冲了过去。随后又跟过去一骑,正是卢信。卢信赶上三桂轻轻一带三桂马缰才将三桂连人带马停了下来。祖大寿忙奔了过去,当他看到三桂紧闭双目,血流满面时,脱口问道:“桂儿这是怎么了?” 三桂却没有回答,他此时已经是半昏半醒,好在平时马上功夫扎实,就连昏迷时也是双腿紧紧夹住战马,才没有被战马甩下去。 第三章大战前夕 卢信下马将三桂轻轻扶下战马,抱在怀中,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时其他旋风狼骑也进到城中,看到此情此景,俱下马围了过来,一双双关心的眼神注视在三桂身上,却没有作声,怕惊扰了三桂。祖大寿在一旁大声叫道:“快去找大夫……”吴襄本来在队伍后面与吴安负责断后,听到亲兵禀报说三桂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吴襄顾不得其他,打马奔到前面,看到血流满面的三桂,跳下马来,冲到众人之中。旋风狼骑见是吴襄,忙让出一条路,吴襄冲到三桂身边,手抚三桂,轻声哭泣,痛楚地道:“要不是我儿舍命相救,为父恐怕此时已葬身后金手中,可若要我儿以命换我命,为父情愿千刀万剐,也不想桂儿有事!” 众人一阵忙乱将众人安顿好后,三桂也被抬到祖大寿府中,大夫也匆忙赶来,仔细察探过三桂的伤势后,才告诉众人,三桂伤势并不要紧,只是脱力,又受风寒才会昏迷,吃上付药就会苏醒,不过三桂脸上的这道伤口即因伤势过重,而且没能及时治疗,恐怕会留下疤痕。等在院中的旋风狼骑一听说三桂性命无忧,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异常,至于三桂脸上会做疤一事,却没有人放在心上,在坐的众人都是久经战阵,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在战场上只要能留下一条命来就是万幸了,从来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白面小生。祖大寿和吴襄将其他旋风狼骑赶回房中休息,让三桂静静休养。他们也没有过多停留,只因此时乃是非常时刻,后金前锋的近万精骑已至城外五里的地方,后金大军必是不远,而且祖大寿此次是违反军令私开城门,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反而有功。可即是如此也必需向袁崇焕说明。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三桂,两人便向城中央的鼓楼行来。 袁崇焕此时也正在等着两人,在三桂向祖大寿请求出城时,他因关心敌情,正站在鼓楼最高处向远处眺望,对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只仅五十余人的骑兵小队阵前那杆“吴”字大旗,他便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必是吴襄家人想要出城去救吴襄。最后看到祖大寿违反军令大开城门,他也没有出声,实是因为他心中对吴襄也是万分愧疚,既然自己不能派兵救援,吴家家人能主动出城,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再去责怪他们。对祖大寿违反军令一事他也是十分理解,毕竟被困的是他妹夫,祖大寿能在刚才的堂会上说出“不应救援”一语时袁崇焕已经看出祖大寿是强忍悲痛,若不是顾全大局,恐怕第一个冲出城门赶赴救援的就是他。而且在袁崇焕心中也还怀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希望吴襄能够生还。当他看到那五十余骑冲出城外,杀进后金阵中时,本是文官出身的他也只觉血气上涌,只恨不得冲杀在敌阵中的就是自己。时间不长,竟见那队骑兵竟带着几百名大明士卒冲出包围,袁崇焕一时激动,狠狠一拍窗台,手掌顿时红肿,却不觉有丝毫疼痛。 等看到几百名骑兵随着一杆吴字大旗回到城中时,袁崇焕真是欣喜若狂,对于城中士卒对这队骑兵给予的赞同,他也是感同身受,只恨不得冲下鼓楼,前去祝贺。可城外后金大军却不容他有一丝马虎,只能继续站在鼓楼上静观其变,很快激动过后,袁崇焕便心中暗自盘算,此次仅凭五十余骑便于后金近万精骑中救出吴襄,想必后金前锋锐气必失,而已方则士气大盛,日后守城时也可多几分胜算。特别是领军之人看来必是智勇双全之辈,如此人才怎能让他溜走,至于祖大寿违反军令一事他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片刻后,祖大寿已和吴襄来到鼓楼之上,一见到袁崇焕,祖大寿马上跪倒在地,大声道:“袁大人,卑职有负大人厚望,违反军令,请大人责罚。”吴襄此时也跟着跪倒一旁道:“都因卑职原因,祖大人才会违反军令,一切应由卑职承担。”却不料坐在椅上的袁崇焕却是哈哈大笑,站起身形来到两人面前一手拉着祖大寿,一手拉着吴襄,将两人扶起后朗声道:“两位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而且此战战果辉煌,挫了后金锐气,我必如实禀明圣上,对你二人嘉奖,若硬要说有违令之处,不过是杀得那帮贼酋还不够多罢了。” 两人一听,心中明白,有了袁大人这句话,私开城门就变成了奉令开城,将一场大过变成了大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成全。”袁崇焕却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而是道:“吴千户,此次出城救援是何军队?领军之人乃是何人?现在何处?” 吴襄也不隐瞒,不过儿子为救自己身负重伤,虽然性命无忧,可脸上那道伤疤恐怕永远也不会消失,想及此处,也不禁心中一痛,道:“禀大人,刚才那五十余骑不过是家中随从,领军的正犬子三桂,此时却因身负重伤正在祖大人府上休息。”袁崇焕一听是吴襄之子,心中一动,虽然已料到出城救援的必与吴襄关系密切,将领也必是吴家之人,可如果吴家连低下的随从都有如此本事,那还要自己这些正规军队干什么?而且看吴襄也不过三十余岁,儿子又能多大,不禁道:“吴大人真是领军有方,连家中随从都如此英勇,而且将门虎子,这个三桂想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袁崇焕话音刚落,吴襄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那些随从并非下官所训,全是犬子一手操办,卑职不敢居功。”本章当中对历史上的吴三桂评论了一点个人观点,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见解欢迎发言。袁崇焕一听对这个三桂却更加感兴趣,道:“三桂今年年龄几何,可有功名?”袁崇焕此话已是想要重用三桂。却不料吴襄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犬子今年不过十四,因年幼尚未考取功名……”没等吴襄继续说下去,袁崇焕已是惊讶的问道:“十四?你是说刚才出城救援的将领不过是一十四孩童?这怎么可能?” 不管袁崇焕多么惊讶,事实就是事实。当天城内城外再无战事,后金因百长途奔波,而且大军并未赶到,再加上被三桂等人挫了锐气,当然不敢进攻,而明军虽则暂时占有人员优势,可人家大队还没上来,再说野战却正是后金强项,在以往的战斗中,如果是野战,往往双方伤亡会达到惊人五比一甚至是十比一,在当年的萨尔浒大战中甚至达到了惊人的十五比一。袁崇焕见城外后金前锋无意开战,而是后退十里左右安营扎寨,以待大军,他也放下了心,来看白日的英雄三桂。三桂此时已经醒了,不过脸上被大夫包扎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木乃伊一般。袁崇焕见到三桂时,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上前抚摸着三桂的肩,爱抚地道:“三桂不必惊慌,我马上题请超擢!”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三桂答话,袁崇焕还以为三桂是受伤过重,他那知道,此时的三桂心中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表。 袁崇焕啊!站在自己眼前的可是袁崇焕袁将军,三桂前世便在兴城,城中的宁远古城正是三桂儿时玩耍的地方,而树立在兴城站前广场的袁将军塑像,三桂基本上是每天都能看到,对于袁将军的生平事迹更是耳熟能详,虽然严格说起来自己这个吴三桂,按照史书记载,日后成就也绝不下于袁崇焕,两人都将被载入历史。可袁将军却是因忠心为国而流芳百世,自己却是以叛乱出名,可以说是遗臭万年。虽然在三桂心中并不认史书所载的这一切,要说原本的吴三桂背叛,根本是无从说起,说他背叛明朝,可当时明朝已经灭亡,何来背叛之说?只剩部分残兵的明军在南方做最后垂死争扎,而吴三桂却因被断了粮草,才会与李自成讲和。要说背叛李自成的大顺军,更是无稽之谈,当时双方只是议和而已,并未最后归顺,况且李自成因看不起吴三桂,不仅抢了吴三桂爱妾,更将其父吴襄等人下入大牢,逼其交出全部财产,吴三桂才会因国仇家恨与李自成翻脸。再说他背叛大清,当初吴三桂是迫不得已才请清军入关,当时还议道大明与后金分江而治,他当时只是想为国家、为自己报仇而已,可到了后来,吴三桂却也是身不由己,清庭不守协议,更容不得这些汉人,想将其至于死地,他才不得不再举反旗。至于说吴三桂是大汉奸,他降清充其量不过是人民内部矛盾,女真一族也只是中国的少数民族而已,在几十年前,努尔哈赤直至其祖父,一家三代皆为明朝官员,何来汉奸一说。至于后来吴三桂被塑造成千古最大的奸臣之一,却是满清朝庭为了孤立已造反的吴三桂使出的政治手段。要说奸臣,在明朝期间,袁崇焕可是被当时的崇祯帝“御笔亲封”的汉奸,最后被凌迟处死,满门操斩,还是满清皇帝为其正名,说袁崇焕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与后金“暗通书信”。袁崇焕一代人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再细数当年在辽东抗金的众名将领,最后那一个有了好下场?可真正战死杀场的又有几个?大部分却都是被明朝一束圣旨所杀,这只能说是大明的悲哀。 再说此时的三桂今天终于看到了袁崇焕本人,他那能不激动万分。直到父亲吴襄在一旁轻拍肩膀,他才想到自己应起身相谢。却被袁崇焕拦住了,怕三桂动了伤口。此时袁崇焕对眼前这员小将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只因三桂不仅为人忠孝,而且做战勇猛,却又不失机智,日后必是大将之材。因近日战事紧急,袁崇焕安慰三桂后,也没有过多逗留,早早返回鼓楼,研究明日如何作战。正月二十三日,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军西渡辽河之后,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四虚无援的孤城宁远。宁远城位于山海关外200里,居辽西走廊中部,在锦州与山海关之间,扼辽西走廊咽喉之地,三面环山,东临大海。它内拱岩关,南临大海,居表里之间,屹为形胜。宁远城背山面海,居山海要冲,扼边关锁钥。内城周长六里八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一丈、宽二丈,周长七里八步。呈方形,有四门——东为春和、南为迎辉、西为永宁、北为威远。旧影城外山海之间有一条通道,北达沈阳,南通榆关。宁远城迤东有首山,以其形似“人首”而得名。首山与螺峰山,可设舟师,囤贮粮秣,最是易守难攻。 努尔哈赤在距宁远城东五里处的首山附近会合了前锋莽古尔泰后,大军未做停歇,而是直接穿过首山与螺峰山之间隘口,直逼宁远。来到城前,努尔哈赤还想向明军劝降,派使者入城言道:“我家大汗以二十万兵攻此城,城必破,到时你等必不得全尸,若众将肯降,即封以高爵。”袁崇焕听后怒道:“我等既身在此处,就未想过要活着回去,必与宁远共存亡。且你家大汗为何欺骗我等,何来二十万大军?不过十三万而已,难道是你家大汗心虚,才慌报军情?” 使者无言以对,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努尔哈赤见袁崇焕誓死不降,只有强攻一途,但因士卒一路劳顿,体力不支,无奈只得撤兵回营,命人加紧准备攻城战具,准备次日攻城。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发亮,后金大营及宁远城内已是忙碌一片,双方都知今日必有一场血战,都是天明做饭,以待大战。用过早饭,后金十三万大军在努尔哈赤的亲自率领下开向宁远城。而宁远城中仅有的一万两千余名大明士卒也已早早站在城墙之上。 此时城外房舍、积刍早已尽焚,城厢商民也已被转移入城,粮料则藏于觉华岛。又以同知程维楧率员稽查城内奸细,派诸生巡守街巷路口,以防有人乘乱生事,通判金启倧按城四隅,编派民夫,供给守城将士饮食,卫官裴国珍带领城内商民,运矢石,送弹药,救伤员。此时整个宁远军民已是同心同力,共同守卫宁远城。不久城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已见后金大军踪影。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前锋莽古尔泰及其所率正蓝旗的万余精骑。莽古尔泰前日被三桂仅率五十余骑在自己的大军中救走了吴襄,只气得莽古尔泰两日来茶饭不思,认为这是明军加在自己头上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他不顾其他人劝阻,更不顾帐下士卒劳累、士气低下,在努尔哈赤面前争得了这个前锋的机会,一意报仇。在莽古尔泰看来,明军俱是软弱无能之辈,自己率领帐下近万士卒几次齐射,城上守将恐怕就已投降,因此他不顾努尔哈赤叮嘱,甩开步兵,带着帐下骑兵很快便冲到了宁远城下。却不料事出意料,莽古尔泰率骑兵冲到城北城下之时,未得他举弓齐射,城上弓箭、火铳已先行射击,莽古尔泰见势不妙,忙率众后退,可近万精骑在这一轮打击之下,竟有几百人未能随莽古尔泰撤回去,可谓出师不利。 莽古尔泰不敢大意,会合了跟在后面的万余步兵,步骑再次蜂拥攻向宁远城。后金步兵几人一组,或手推楯车,或提运钩梯,而莽古尔泰则率骑兵冲到离城几十米的距离,举弓向上射去,企图压制明军,掩护步兵攻城。明军凭坚城护卫,既不怕城下骑兵猛冲,又能够躲避箭矢射击,更因袁崇焕在宁远城上,实施“以台护炮,以炮护城,以城护民”的部署,将于澳门购买的11门红衣大炮设于城上,用矢石、箭矢、铁铳和红衣大炮还击。顿时在城堞上,箭镞如雨,悬牌似猬,只可惜红衣大炮虽炮声隆隆,却因发炮之人也只是初学而已,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杀伤力有限,可就是如此,城上城下也已是血流成河。莽古尔泰见正面攻击不见效果,马上命部下转向城西北角,副将左辅负责守西城,见敌势甚大,命部下全力还击,片刻后祖大寿派兵来援,后金再次伤重而退。 后金见明军抵抗顽强,消了轻视之心,加之红衣大炮威力巨大,虽不准确,可后金冲到城下时,大炮的威力还是后金无法承受,每一炮过后,都会有近百人被炸死。后金几次试探后,终在城门角火炮薄弱处开始凿城。明军马上将大炮移位横击,几炮过后,凿城后金士卒死伤无数,在城下堆积成山。努尔哈赤看得眼红,发誓必夺此城,为死去的后金勇士报仇。他命人冒着严寒,顶着炮火,楯车撞城,用大斧凿城,必务打开缺口。红衣大炮因为连续射击已热得烫手,明军炮击只得时断时续,后金抓住机会,冲到城下。战事越来越激烈,明军忽然从城头的每一个石堞间推出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柜,这些大木柜一半在堞内,一半探出城外,大柜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将大本柜拉进来,再装矢石出去投掷。跟着地雷爆发,土石飞扬,无数清兵和马匹被震上半空。清兵又以坚车攻城,车顶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伤。 清兵奋勇迫近,推了铁裹车猛撞城墙,声音轰隆轰隆,势道惊人,撞击了很久,城墙多处破损。清兵再用像云梯那样的裹铁高车来撞击城墙高处。随后又把裹铁车推到城墙边,上面用木板遮住,以挡城头投下的矢石,车里藏了兵士,用铁锹挖掘城墙墙脚。清兵攻进了城墙下的死角,大炮已打他们不到。在这危急之时,明军抬了屋子前的长条大阶沿石从城上投下去。阶石十分沉重,铁车上的木板挡不住,压死了不少清兵。攻城历时很久,城基被清兵挖出了一个个凹龛,清兵躲在城墙洞内向里挖掘,城上再投大石下去,就打不到了。这时宁远四周十余里的城墙墙脚已被挖得千孔百疮,眼看城破在即,袁崇焕令守军将火药撒在褥子和被单上,纷纷投到城下去。当时是正月,气候酷寒,攻城清兵见到被褥,都来抢夺,城上将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褥子被单立即燃烧,烧死了无数清兵,又将火药放在空心的大泥团中,外面围以木框,点燃了药引投下城去,泥团不断旋转喷火,烧死敌兵。一时间后金士卒死伤无数,可他们前仆后继,冒死不退。后金毕竟人多势众,努尔哈赤又命帐下万余骑兵上前骑射,以掩护攻城步卒。很快后金前锋竟将城墙凿开三四处高达二丈余的大洞,袁崇焕此时在鼓楼上也坐不住了,带着手下亲兵,亲自来援。 守城士卒见主帅亲至,顿时士气高涨,拼命抵抗,他们将芦花、棉被装裹火药,又以缚柴烧油,并搀火药,用铁绳系下烧之,并选50名死士,坠绳而下,手执棉花火药等物,点燃后抛向挖城墙的后金兵勇士,一时间城下火光四起,火星所及,后金勇士无不糜烂。后金大将见城上有一将领手执宝剑,指挥镇定,虽不认识,却料必是明军重要人物,顿时城下箭如飞蝗,射了过去。这人正是危急关头,身先士卒的袁崇焕,一时不查,竟被利箭射中左臂,可他知道此时正是危极关头,不敢撤退,伸手扯下战袍,裹住伤口,高呼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其余众将见袁崇焕如此英勇,不禁奋力争先,争相砍杀后金士卒以报将军。后金军见久攻不下,士气受挫,加之明军火炮猛烈,后金终在傍晚时分停止攻城,率军撤退。顿时宁远城中欢声雷动,庆祝今天的胜利。只有袁崇焕却目露悲痛,今日大战,虽绞杀后金几千士卒,可相对后金十三万大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守城明军在后金的攻势下,也有千余士卒壮烈殉国,如此下去恐宁远终将不保。二十五日。后金兵再倾力攻城。只是大明军民拼死相搏,双方激战一天,各有损伤,一时间后金对宁远坚城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退到西南侧离城五里的龙宫寺扎营。 二十六日,后金兵继续围城,明军则不断发射红衣大炮轰击。努尔哈赤见宁远城抵抗激烈,强攻之下损失惨,无计可施,便改变进攻策略,兵分两路,命武讷格率军履冰渡海,进攻明军储存粮料基地——觉华岛,以吸引明军视线,自己则亲率大军继续攻城,防止明军出城支援。觉华岛悬于辽西海湾中,距岸18里,离宁远30里,居东西海陆中逵,扼辽西水陆两津。觉华岛早在唐代,已为开发,港口著名,其北边海港,称为靺鞨口,已为岛上要港,出入海岛咽喉。明朝军用粮料,储之海岛,觉华岛成为明军的一个囤积粮料的基地。觉华岛有一主岛和三小岛——今称磨盘岛、张山岛、阎山岛,共135平方公里,其中主岛125平方公里。主岛呈两头宽,中间狭,不规则的葫芦状,孤悬海中。岛上建有城池,城呈矩形,南北长约500米,东西宽约250米,墙高约10米、底宽约6米。北墙设一门,通城外港口,是为粮料、器械运输之通道;南墙设二门,与‘龙脖’相通,便于岛上往来;东、西墙无门,利于防守。时值隆冬,海面冰封,从岸边履冰,可直达岛上。姚抚民等守军,为加强防御,沿岛凿开一道长达15里的冰濠,以阻挡后金骑兵的突入。然而,天气严寒,冰濠凿开,穿而复合。 后金军骁将武讷格率领蒙古骑兵及满洲骑兵,约数万人,由冰上驰攻觉华岛。后金骑兵,分列12队,武纳格居中,扑向位于岛“龙头”上的囤粮城。此时又大雪纷飞,明军费尽千辛万苦凿出的冰濠竟重新冻合。加上岛上明军本是水手,既无盔甲、兵械,不能耐战,终被后金骑兵,履冰驰进,从靺鞨口登岸,攻入囤粮城北门,顿时城内喊杀城一片。后金骑兵在城内软杀大明军民无数,岛上水兵终是寡不敌众,阵脚大乱。后金军火焚城中囤积粮料,浓烟蔽岛,火光冲天。旋即转攻东山,万骑驰冲,一路涌杀。觉华岛终落入后金手中,可怜城中七八千将卒,七八千商民,无一幸免,皆以死殉城争战的结局是明军覆没而后金军全胜。此战,明军损失惨重,粮料8万余石和船2000余艘都被后金军焚烧,主岛作为明朝关外的后勤基地也被后金军摧毁。努尔哈赤见攻陷了觉华岛,又命大军回转,重围宁远。城中士卒百姓也已知觉华岛已被后金攻陷,城中军民俱被斩杀,可这一切不但没有吓倒宁远守卒,反而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誓与宁远共存亡。 只可惜仅有决心却不能改变战场局势。努尔哈赤深知宁远重要,如不能攻下宁远,后金大军则只能望关兴叹,不能前进一步。遂命后金十余万士卒全军出动,将宁远团团包围,不计伤亡,全力攻城。城中万余大明士卒虽有必死之心,可面对十余万后金大军的全力攻城,也只能是勉力相抗。这日从清晨到正午,城中军卒连喝口水也顾不上,城下后金军卒几次攻上城墙,明军伤亡惨重,若不是明军将领亲率士卒拼命冲杀,百姓也组织了民兵上城支援,宁远恐怕早已陷落。皇太极奉命率部攻击北城,祖大寿手执大刀站在城墙之上此时已是血染盔甲,若不是吴襄及时率人来援,怕是他早已命丧敌手。可即是这样,城墙也是危危可芨,随时都有陷落的危险。城墙上的明军已来不及给手中火铳安装弹药,只能拿起身边大刀长枪,拼死杀向冲上城来的后金士卒。这时祖大寿突听离自己不远处,又传来一片喊杀声,定眼一看,却是一名后金将领,手执大刀冲上城墙。这名后金将领勇猛无比,四周大明士卒无一合之将,转眼间便被其斩杀一片,将城墙上杀出一片空地。在其身后马上有后金士卒在其掩护下冲上城墙。 见后金士卒源源不断从缺口处冲杀上来,祖大寿暗叫不好,若是被其站稳脚跟,随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仅凭手下这些已经力乏体困的将士怕是很难再夺回城墙。祖大寿虽从清晨直到现在未曾休息半刻,可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再次举起手中大刀,向着那名后金将领杀了过去。“当”的一声,两人手中兵器狠狠的撞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的两人狠狠的看着对方,只是两人此时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第四章血战宁远 祖大寿连续拼杀了一个上午,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敌人的鲜血溅满了祖大寿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头上的盔甲早就不知那儿去了,火红头发,鲜红的脸,血色的衣服,只是这些却都不是他本来的样子,都是敌人的鲜血染成,使他仿佛是从地狱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而后金将领比祖大寿也好不到那儿去,自他杀上城墙已经连续杀了近十名大明军卒,在他周围仿佛血池地狱一般,他每一个脚印都是鲜红色,祖大寿知道那都是自己帐下将士的鲜血。想到这儿,祖大寿就忍不住心中怒火,握紧的手中大刀再次冲了上去。 那后金将领也不示弱,再次向着祖大寿冲了过来。两人的再次交锋还是势匀力敌,让想要速战速决的两人不得不刀来刀往缠斗起来。可局势却越来越不利于祖大寿,从那后金将领杀出的那个缺口中不断有后金士卒冲杀上来,转眼间城墙上已近三十名后金士卒,他们紧紧抱成一团,保护着那个缺口,以方便后面的后金士卒不断杀上城墙。在另一边的吴襄一见不好,想要支援,可城墙下的后金士卒却不给他机会,看到另一边打开了缺口,当然更是拼死攻击,以免这边明军前去支援。吴襄见后金攻势猛烈,不敢抽调守城明军,只能带着身边仅有的三名亲兵杀了过来。仅四人的援军却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能捍动后金已杀上城墙的后金防线,只能眼看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祖大寿及身边的明军顿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暗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大劫难逃,不过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城墙之上,决不能后退半步。 就在城墙上明军与后金士卒都是舍生忘死,为了那怕一寸城墙也是舍命必争,随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大明。祖大寿此时正面对两名后金将领的夹攻,两人配合默契,加之后来的敌将体力充沛,手中长枪划出一朵朵枪花纷纷落向祖大寿。祖大寿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虽勉力相抗,可在两人的夹击下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命在旦夕。转眼间又与一人硬磕了一记,祖大寿只觉双手一麻,手中大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吴襄在一边也看到祖大寿身临险境,有心救援,却与几名后金士卒纠缠在一起,脱不开身,只能大叫一声:“小心!” 另一名后金将领却抓住机会,一刀向祖大寿砍来,祖大寿无奈只得身形一矮,勉强躲过大刀,却不料地下已满是鲜血,此时天寒地冻已结成坚冰,祖大寿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后金将领一见祖大寿摔倒,哈哈一笑,收回大刀再次砍向祖大寿,祖大寿已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砍向自己。正在这危机时刻,突听一声枪响,祖大寿见自己眼前后金将领身体竟奇怪的扭曲着,本来砍向自己的大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一边,那后金将领胸膛一片血迹越来越大,他却只能是满脸的疑惑,并带着些许不甘,死死的看着祖大寿身后的地方。祖大寿知道必是己方来了援军,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又听得四周火枪声四起,冲上城墙的几十名后金士卒转眼间竟倒了一片。祖大寿暗喜,躺在地上想要起来,看看来将是谁,可刚才与两名后金将领对战,此时的他已是混身乏力,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祖大寿不看也猜得出来,在这宁远城中此时还有战斗力,而且有如此火力的非吴三桂及其属下的旋风狼骑莫数。 果然,不到片刻,冲上城来的几十名后金士兵在一阵火铳声中纷纷摔下城墙,吴襄带着一名蒙面的年青将领走了过来,将祖大寿扶起,来人虽然蒙面,可祖大寿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三桂。没等祖大寿说话,三桂已先开口道:“舅父,没事吧?”三桂因面蒙布巾,声音与往日不同,不过祖大寿此时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不过却担心三桂伤势,忙道:“桂儿,你伤势如何?千万莫要强撑。”三桂心中感激祖大寿,自己浑身是伤,竟还惦念着自己,忙道:“舅父放心,小侄伤势已无大碍,况且若是城池被后金攻破,小侄在这城中又岂能幸免?”说是身无大碍,可因为说话过多,三桂还是感到脸上的肌肤绞痛,虽强装无恙,可面部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祖大寿也看了出来,不过此时城中也的确没有净土可言,连普通百姓都是轻不下火线,全力抢救伤员,或是运送给养、石块等物,三桂这员勇将又岂能在此时安心歇息。祖大寿在两人的搀扶下,缓缓移动,可祖大寿此时浑身是伤,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如不容易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祖大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自己恐怕是连站起业都不可能,再无力指挥眼前这场战斗,看了看身边的吴襄和三桂,虽然三桂近年来所显示出来的能力有目共睹,可现在一方面他还年轻,另一方面却也是身负重伤,想了想,祖大寿还是不放心三桂,便将指挥大权全数交给吴襄,并让三桂全力协助。 吴襄及三桂听闻此言不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面色沉重,现在城中不论士卒还是百姓心中都明白,在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下,想要力保城池不失,除非有奇迹出现,不过城中军民此时都有了必死的觉悟,只看后金对待觉华岛的军民,便可想像自己的后果,与其被其屠杀,还不如与敌战到最后,也决不让他们好过。所以接过指挥权的吴襄和三桂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不敢有丝毫大意。军中大夫将祖大寿接过后,吴襄看了看城上,却发现后金并没有因为刚才被杀下城墙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勇猛的冲上城墙,若不是有三桂带来的五十余名生力军,仗着手中火统威力无穷,此是城墙上不知又有多少后金士卒杀上来。吴襄不再犹豫,拔出腰间战刀,对城墙上所有大明士卒高喊了声:“奋勇杀敌,誓与城池共存亡!”城上大明士卒在刚才后金士卒杀上城墙时,以为此次恐怕不能幸免,没想到来了援兵,领头的正是前几日入万军众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吴三桂及帐下旋风狼骑,手中火铳更是犀利无比,转眼间便将后金赶下了城墙,顿时觉得勇气一壮,能与这等英雄浴血杀场,就算是为国尽忠也值了。因此一听吴襄喊声,更是士气大振,只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刚才还沉重无比的大刀,此时也轻了许多,更加买力的身后金士卒头上砍去。 吴襄这边带着诸人与后金士卒相抗,吴三桂却没有走向城边,而是叫过一直跟在身边的吴地等人。三桂手下这些随从的名字具是按千字文所取,而吴地正是吴初之子。吴初作为吴襄手下得力捍将,以勇猛著称,想不到他的儿子吴地却与其父相反,是个心思极其细密之人。因此三桂在这几年的教导中也是因材施教,不仅传其武艺,更传其兵法和一些后代的基本知识。近几年西洋火炮名声倍震,就算其他人不知这火炮的威力,三桂却是知之甚详,因此在传授这些随从是,又将火炮的操作方法加入其中,而心思细密的吴地是众人中学得最好的一个。三桂一上城墙时就发现城墙上共有三门红衣大炮,虽每门火炮四周围了十几名大明士卒,火炮也正在不停的发射,可三桂向城下望了望,却发现这些火炮根本没有发挥其应有威力,时近时远,总是打不到该打的地方。 三桂心中明白,这也怪不得这些大明士卒,这火炮本就是西洋所造,虽然三桂不愿承认,可此时西方在数学、几何等知识上已经领先于大明是不争的事实,偏偏朝中那些奸党、东林党、后党正为手中权势争得不宜乐乎,那有功夫理会这些。就算知道了,这凭那些老古董、老学究们恐怕也会将这些当作奇淫技巧大加鞭挞。不过三桂却深知这一切的重要性,早将数学、几何、物理、化学等知识教给了众人,不过众人能学到什么程度却是因人而异,吴地正是其中学得最认真的一个。三桂带着吴地等几人来到一座火炮前,只见这红衣大炮,管长3米,口径约130毫米,炮管长度为口径24倍。炮身铸有六道箍,火门位于炮管后部,尾盖形如覆盂,尾部顶端有球珠,炮管中部两侧各铸炮耳一,以便安放用架之上,炮身铸有盾形框徽,框中微号下为三艘四桅风帆艇,上有两顶上冠及两只雄狮。三桂一看便知此炮本应是舰船所有,不然框徽中决不应有四桅风帆艇之类东西,只不知为何到了此处。不过三桂却也没有时间细究,只知此炮应为前装滑膛炮。再看了看城外火炮威力,的确不凡,射程远,杀伤力极大,可调整发射角,且性能安全。 叫过众炮手,又一挥手,吴地马上与另一随从吴岁走到炮边,仔细摆弄起来,众炮手只看得惊诧不已,不知三桂到底是何用意,只是碍于三桂身份,不敢出声质询,却在一起小声议论。三桂也不理他们,不到片刻,吴地抬头向三桂大声道:“大人,没问题。” 三桂听闻此言,微微一笑,道:“好,试射三发,校准射程。”吴地闻言叫过一边惊诧的众炮手,命他们填装炮弹,一切就绪,三桂向城下望了望道:“试射最大射程。”吴地没有言语,他细校正炮位及仰角后,大声道:“点火!”一边的吴岁举过火把,点燃引信,不到片刻,火炮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向城外远山飞去,直飞出十几里远才轰然落地,只看得城上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的火炮,怎么在自己手里就只能打个三五里远,而在人家手里竟一下子打出去十几里地。三桂叫过身边亲兵,取过一只望远镜,向炮弹落点望去,只见炮弹落点炸出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附近树木也被炸断,一片狼籍。不过三桂还是暗暗摇头,这炮弹的威力还是太小,不知自己部下何时才能研发出威力更大的炮弹。随后吴地又试射两发,校准了准星,才向三桂道:“报告大人,准星已校准,请大人下令。”三桂向城外看了看,指着城外道:“瞄准了人多的地方给我打,一定要将后金的气势给我打下去。” 吴地闻令,不敢怠慢,待周围炮兵装好弹药,吴地亲自校对准星,专找后金人多处轰去。虽只一门火炮,可对后金骑兵的威胁却是不言自明,几炮过后,后金也发现了这门打的奇准的火炮,不管多远,只要人一聚堆,准有一枚炮弹射杀过来,吓得后金士卒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再不敢成建制列队,全军士气也为之一窘,再不能有效支援城下的攻城部队。攻城部队本来正在苦战之中,却突然发现没了后援,更是肝胆俱裂,有胆小的已经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左右打量。 这时三桂在城上也看到了城下犹豫的后金士卒,命吴地一炮打过去,顿时炸死后金士卒近百人。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后金士卒再顾不得其他,性命要紧,纷纷向后逃散。有人带了头,不用人命令,顿时北城之下的后金士卒全军溃退,有的竟因手中兵器沉重,便弃了兵器拼命逃向后方。可不管他们跑得多快,那炮声好像一直就在他们耳边响起,惊得他们只顾得低头逃命,也顾不得军法严惩。两万余名后金士卒一直冲到督阵的皇太极阵前,就算面对皇太极督战队手中寒光闪闪的战刀,竟也没有半点停顿,不到千人的督战队那里拦得住这万余名士卒,初一接触,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只气得皇太极坐在马上挥刀软杀了几名后金士卒也不能阻止败势。城墙上的三桂只可惜城上守卒早已力尽,手中再无可用军队,如若不然,此时只要派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随后冲杀一番,恐怕这股后金大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好不到那里去。后金大军逃出几里远,一直逃到努尔哈赤帐前,看到努尔哈赤的大旗,再加上努尔哈赤万余近卫已整齐列阵,迎在败兵阵前,这群败兵才不得不止住脚步。 看到这一切的努尔哈赤真是怒火中烧,何时自己帐下的后金勇士也学会了溃败?真是后金的耻辱。他命人将跑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后金士卒全部砍杀,才稍解心中怒气,命人手执其随身战刀,传令下去,再有退后者革杀勿论,并罪及家人,全家发配漠北。同时又传令道,此次第一个攻上宁远城头的,不论将官、士卒,一律官升三级,赏金百两,攻破宁远,充许全军抢夺三日。随后又令身旁亲卫充任督军,将这些溃败的后金士卒押回战场。而努尔哈赤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叫人取下龙旗,以免引起明军注意,亲自随军前行,充任督军,生怕这些如惊弓之鸟的士卒再次溃退。在努尔哈赤的赏罚下,后金士卒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向宁远杀来。城墙上的三桂眼见溃退的后金士卒再次站着整齐的队列,喊着口号向城池杀来。他忙命吴地照准敌军密集处放炮,炮声过后这些后金士卒却不见惊慌,而是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继续前进。这大炮说来威力不小,可一炮下去顶多杀伤几十人就算不错了,刚才后金溃败更多的是因火炮突然奇准,惊慌所致,此时城下几万后金大军,就算火炮不停施放又能杀伤几人?三桂见后金不再惊慌,知道必是有敌军大将督军,否则刚才还不知所惜的后金士卒,为何突然士气如虹,竟连大炮也不怕了。后金大军渐近,几万士卒同时向宁远北城杀来,喊杀声震破云霄,城上明军几乎个个面无血色,胆小的早已吓得丢下手中兵器,蹲在城墙之下,混身不停颤抖。更多的明军却明知此次怕是难以幸免,却强自支撑,誓与城池共存亡。吴襄在一旁虽知情况不好,却只能不断为全军鼓劲,不过效果不佳。 三桂扫视一眼便知己军已士气被夺,决不是后金对手,此时再无奇招,这宁远今日恐怕就要易手了。三桂举起手中望远镜向敌军望去,只见距城五里左右,敌军后阵有一队骑兵,个个战马雄壮,盔甲明亮,手中大刀长枪映着日光、雪光,发出阵阵寒气,骑阵中央还有一人,披着猩红色的斗蓬,正搭手向城中远眺,看其身上盔甲竟比其他士卒更胜一筹,虽然并未打出大旗,可三桂却也猜到此人必时敌军大将,正是此人阻住了敌军退势。将手中望远镜交给吴地,指着远处那队骑兵中那员将领道:“有把握吗?”吴地取过望远镜,看了看,迟疑半天才道:“太远了,把握不大。”三桂一拍吴地的肩膀,不敢将此炮的得要告诉吴地,怕增加他的压力,只是淡淡的道:“尽力吧,看样子那队骑兵应该是支劲旅,你朝他们中央打,尽量增加杀伤力。” 吴地点点头,举着望远镜仔细校正了半天大炮的准星,此时的后金士卒已经冲到城下几百米的距离,城上明军都准备好了与敌做最后的拼杀。忽听大炮轰然巨响,三桂一把抢过吴地手中的望远镜,向那队骑兵望去,却见刚才一炮正打在那队骑兵中间,虽然距那名将领略有偏差,可也不过几米远,只见四周士卒被大炮的巨大威力震得仿佛稻草人一般飞向半空。三桂一直关注的那名敌军将领也在其中,被高高抛起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见其周围骑兵马上乱做一团,顾不得其他士卒的死伤情况,匆匆用其身上红色斗蓬将那将领包裹好后向后退去,负责督军的万余骑兵也随后如潮水般退去。 此时的三桂还不知道吴地这一炮到底打中了谁,要是他知道这一炮击中的竟是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不知该做何想法。很快后金的这种纷乱向四周扩散开去,一直影响到已冲锋到城下的后金士卒。这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后金士卒再次犹豫起来,前面的后金士卒虽然不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后面负责督军的都撤走了,自己到底是是该继续冲锋,还是撤退。三桂见此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忙命吴地向后金中军放炮,后金士卒因站着队列向前冲锋,此时又停了下来,成了火炮的靶子,吴地当然是一炮一个准,只打得后金中军死伤无数。中军见已无督军,而且大汗也不见踪影,自己又是死伤惨重,被其他后金士卒夹在中间,可前军、后军皆驻足不动,想跑都没有地方。很快中军便分成两部,一部向前锋冲去,想要督促前锋冲锋,另一部分却是怕死之辈,向后军冲去,想要逃命。此时的后金已是乱上加乱,三桂又命吴地朝那些后退的士卒打去,这些怕死之辈马上丧失了理智,此时性命最要紧,竟有人挥刀向往日的兄弟砍去。 后军一见不好,再也顾不得军令,全力抵抗,死在明军手中还有情可原,可死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冤,加上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大将,大将都护送努尔哈赤去了,没人震得住此时的场面,后军在中军的驱赶下,渐渐退却。前军一见,仅凭自己也攻不下眼前这座坚城,也马上随军撤退。正在此时,后面又传来将令,命全军马上回营,保护大汗。后金军因得到命令,才终于敢大踏步的撤退,只是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大踏步的前进。吴襄见后金撤退,马上飞报袁崇焕大人,袁崇焕听后虽觉不可思意,可后金撤退毕竟是好事,给了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忙命吴襄组织城上明军士卒去支援其他城门。大半个时辰后吴襄好不容易将拼死战了几天的士卒收拢,其余三个城门竟纷纷传信,攻城的后金士卒不知何故竟也纷纷撤去,而且撤得非常匆忙,竟连士卒的尸体都没来得及运走。袁崇焕不知何故,怕是后金又有诡计,命本在待命支援的吴襄带人出城追赶后金,看能不能抓几个俘虏,打探出些有用的消息。吴襄不敢怠慢,带着三桂及旋风狼骑还有祖大寿帐下部分士卒近三千人,骑着战马冲出城外,衔尾追去。后金因撤得匆忙,也没料到明军竟敢出城追击,所以只是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向几里外的临时大营撤去。 后金因攻城所以前军皆为步卒,此时变为后军那里跑得过明军骑兵,不过两里地,便被吴襄带人追上,吴襄也不敢贪功,生怕敌军有诈,如果在城外被后金精骑围困,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三桂可以救自己了。他只是命部下抓了几十名后金步卒,便马上率军撤退。三桂临走前竟还抓了个将官,才随军撤回。回到城中,袁崇焕亲自审问三桂抓回来的敌军将领,从这将领口中得出的消息不仅令众将大吃一惊,更是心中大喜。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竟是努尔哈赤被吴地一炮击伤,虽在众人护送下回了临时大营,努尔哈赤回营后却伤势过重,时昏时醒,眼见怕是要闯不过这一关了。努尔哈赤一生戎马驰骋44年,几乎没有打过败仗,可谓历史上的常胜统帅。但他占领广宁后,年事已高,体力衰弱,深居简出,怠于理政。他对宁远守将袁崇焕没有仔细研究,对宁远守城炮械也没有侦知实情。他只看到明朝经略易人等因素,而未全面分析彼己,便贸然进兵,图刻期攻取。但是,宁远不同于广宁,袁崇焕也不同于王化贞。努尔哈赤以矛制炮,以短击长,以劳攻逸,以动图静,终于吞下了骄帅必败的苦果。 因努尔哈赤在北城督军,所以受伤时,负责攻击北城的统帅皇太极是第一个冲到努尔哈赤身边的,将努尔哈赤带回大营后,见努尔哈赤伤势过重,皇太极马上便意识到这是个千古难寻的机会。努尔哈赤此次攻击宁远带的是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侄子阿敏,褚英之子杜度等将领,代善是努尔哈赤长子,虽然女真像许多游牧民族一样,汗位继承没有实行嫡长制,可从努尔哈立汗之日起,汗位之争就非常惨烈。当时在诸贝勒中,以四大贝勒的权势最大,地位最高;此外,还有多尔衮、多铎。四大贝勒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皇太极在四大贝勒中,座次和年齿均列第四,并无优势可言。二贝勒阿敏是皇太极的堂兄,其父舒尔哈齐获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过,自然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争夺汗位继承权;三贝勒莽古尔泰是皇太极的五兄,有勇无谋,生性鲁莽,军力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过失获罪,莽古尔泰竟亲手杀死母亲。这种人,名声差,可做统兵大将,但不能做一国之君,更没有条件争夺汗位。 可大贝勒代善却身为长子,且性格宽柔、深得人心,且军功多、权势大,最有资格、有条件也有可能继承汗位。努尔哈赤曾预示日后由其袭受汗位,说过:百年之后,我的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可努尔哈赤的突然而受伤,却给了皇太极一个机会,更要紧的是此时的努尔赤身边除了自己,其他人并不在身边。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教导下,从小便习读汉人的各种军法,对历代历史也有研究,特别是三国演义皇太极可以说是知之甚详,回到营中,在见到伤重的奴尔哈赤的一刹那,他脑海中便冒出一个典故“携天子以令诸候”。皇太极在冒出这个想法后,只觉一身冷汗,虽然帐中熊熊篝火也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热气。他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此时都一心在努尔哈赤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个念头却仿佛毒蛇一般,一直在皇太极心啃噬着他本就不多的良心。这时帐外有人进来,正是皇太极手下副将武理堪,武理堪在太祖初起时来归,并在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大败叶赫等九部联军的古勒山之战中因及时通报敌情,立下殊勋,现正是皇太极手下正白旗的固山额真。 武理堪进帐扫视一眼,却看到皇太极站在努尔哈赤塌边,忙拉着皇太极出了在帐才小声道:“启禀贝勒爷,我军因大汗受伤,督军突然撤退,已在阵前发生骚乱,是战是退请贝勒爷下令。”皇太极到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听到此处更是心烦意乱,一挥手,道:“我后金勇士岂有不战而退之理?命各部决一死战!” 武理堪能凭军功升至今天的地位,决非普通人可比,在他进帐的刹那正看到皇太极盯着躺在塌上的努尔哈赤,面色却是时而苦脑,时而欣喜,而后却又紧张之极,他在皇太极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以他对皇太极的了解,当然知道决不是为了努尔哈赤的伤势担忧,略一思量便知皇太极在想什么,自己身为皇太极部下副将,与皇太极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才会将皇太极拉到帐外才禀报军情。 第五章努尔哈赤 听皇太极下令与明军决一死战,武理堪却不得不开口道:“还请贝勒爷三思,不说我军士气已经被夺,怕不是大明对手,更何况大汗此时安危不定,若是被贝勒他们知道大汗受伤,怕是会马上送大汗回盛京,到时……,还望贝勒爷以大局为重。”皇太极冷冷的看了看武理堪,却不答话,要知此事所谋甚大,一不小心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武理堪。武理堪却明白此时却是表示忠心的最好时机,忙道:“贝勒爷,不论您做何打算,小人都誓死效忠贝勒爷,望贝勒早做打算。” 皇太极当然不会仅凭武理堪几句话就对其推心置腹,不过此时手下再无得力人员,只得暂切信他一回,道:“好,武理堪,你马上命正白旗回营保护大汗,其他人等不得接近大营一步。”武理堪见皇太极终下决心,应声而去,到了前线传下将令,命正白旗士卒全体回营。这命令正合了士卒心思,当然不会有人抗命,只恨不多两条腿,赶快离开这绞肉机般的宁远城下。正白旗的撤退当然瞒不住其他后金将领,他们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派人回营打探消息。努尔哈赤身负重伤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去,这些贝勒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就买通了大汗身边的待卫亲信,不到半个时辰,后金所有将官都知道了大汗重伤的消息。 这些贝勒们先是震惊,随后却是愤怒,冲天的怒心使他们几乎丧失了理智。他们愤怒的对象去不是大明军队,两军相争,互有死伤实属正常,他们怒的是皇太极,大汗受伤,这个奸人竟敢密而不报,而且全军将大营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竟还美其名曰:保护大汗。皇太极的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贝勒们再也顾不得攻打宁远,就算打下宁远又能如何,虽说可以打开通向山海关的大路,可如今大汗伤重不醒,若是外一就此归天,大汗身边只有皇太极一个人,不论大汗最后有没有遗旨,还不都是他皇太极一个人说得算?政治没有人情、亲情、道理可讲,只有血淋淋、赤祼祼的利益关系。若日后他皇太极荣登大宝,自己这些人除非完全依附于他,不然决不会有好下场。可当这些贝勒爷不顾损失,领军回到大营时却被大营外武理堪率军拦住了,这些贝勒爷那里将武理堪这条皇太极的狗放在眼里,眼看就要率军闯营,却不料武理堪竟取出圣旨,对旨上道:命皇太极掌管大营,其余人等没有努尔哈赤的命,不得擅入一步,违令者,斩!上面清楚的盖着努尔哈赤的大印。营外这些贝勒爷虽然心有疑惑,可也不敢莽撞,虽听说努尔哈赤受了重伤,可却没人亲眼见到,谁敢说这圣旨不是努尔哈赤下的?努尔哈赤往日的余威仍在,这些人也不敢妄动,众人在营外徘徊了近半个时辰,代善终于忍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他一闯,儿子看望父亲,又能有多大的罪?不过他也不敢率军闯入大营,只带了几名亲卫,不顾武理堪的阻拦,硬冲进了大营。其他贝勒一见代善都已经闯进去,有样学样,带着几名亲卫也随后闯进了大营。武理堪也不敢再拦,这些可都是贝勒爷,不论那个一句话都可以让他人头落地,而且皇太极交给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也不过做做样子,便任由这些贝勒爷进了大营。 以代善为首的这些人一路直闯中军大帐,可当他们冲进大帐时却呆住了,大帐中竟空空如野,不见一人。代善面色铁青,仿佛可以刮下霜来,他一把抓住帐外守卫衣领,喝道:“大汗何在?皇太极何在?” 那守卫一害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禀大人,大汗……大汗被四贝勒带回盛京了。”“什么?这个老四,好狠啊!”代善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皇太极必是怕自己等人回营坏了他的好事,竟立刻带着大汗回盛京了。一边的二贝勒阿敏问道:“走了多久了?”那守卫不敢隐瞒,道:“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代善顾不得其他,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武理堪一眼,回头道了声:“走!”其他人都明白代善是什么意思,只有莽古尔泰却傻傻的问道:“走?到那里去?” 代善也不理他,径自出了大营,命副将整军,他自己带着近千亲兵绝尘而去。阿敏也随后率人跟了出去,只有莽古尔泰却还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营前。袁崇焕审明了那个后金将领,顿时喜出往外,此次宁远守城大战看来是到此为止了,贼首受伤而去,希望努尔哈赤就此西去才好,后金为争汗位,必有一场内乱,会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将这宁远城经营成铜墙铁壁,到时就不怕后金再来攻打。待到第二日,派出骑探四周打探,确定后金大军已连夜撤走,城中军民见敌军解围而去之后,不由大哭,纷纷去拜谢袁崇焕救命之恩。袁崇焕又命人出城收拾战场,因敌军匆忙撤退,来不及打扫战场,大明士卒竟在战场上拾到了十余万支箭。他又派马有功疾驰山海关,报告经略高第战况。 高第得信后不由大喜,马上派人急驰奏报朝廷:“奴贼攻宁远,炮毙一大头目,用红布包裹,众贼抬去,放声大哭,遂而全军撤退。”朝庭闻报宁远捷音,京师士庶,空巷相庆。宁远大捷是明朝从抚顺失陷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是自后金发难,各城望风奔溃,八年来贼始一挫的一个大胜仗;也是遏十余万之强虏,振八九年之积颓的一个大胜仗。宁远大捷,虽然并没有摧毁清军的主力,甚至没有削弱清军的战斗力,但挫败了清军的一次大举进攻,击伤努尔哈赤,对士气民心却有非常巨大的振奋作用,这使明朝军民知道清军也不是战无不胜的。此役后,本来投降满清的许多汉人官吏和士卒又逃了回来。天启帝兴奋之下对宁远守将尽数封赏,升袁崇焕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等处,简称辽东巡抚;并铸巡抚辽东、山海等处提督军务官防。其帐下满桂、祖大寿、吴襄等人也都有晋升。不过圣旨中唯独对三桂却是没有只言片语。原来自袁崇焕将三桂功绩报入朝庭,明庭尽皆震惊,以三桂十四岁幼龄竟率五十余人于上万后金兵马中救出其父吴襄,可见其忠义、勇猛,后又使人操炮,击伤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致使后金全军败退,特别是这后一件更是天大的功绩,若不封赏皆不寒了人心?按功绩就算是封个将军也不为过。可三桂年仅十四,自明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年轻的将军?封赏下去又怕众将不服。 虽然朝庭对三桂的封赏迟迟没有下达,三桂也一直呆在祖大寿的府中,可这几天三桂的房中却是热闹非常,大战刚一结束,最先来找三桂的便是吴襄有祖大寿两人。两人可是曾亲眼见过三桂及其手下五十余名随从的厉害,特别是他们手中的火铳,如果没有这些火铳,不光是吴襄不可能救得出来,就是后来宁远大战时,祖大寿恐怕也难以幸免,如果北城一旦失守,这宁远城还守不守得住还在两可之间。虽然吴襄以前对火铳有抵触心理,认为火铳根本就不如大刀长枪好使,可自宁远城外,在后金包围圈中,三桂及众随从手中火铳大发威力以来,吴襄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火铳不比明军中普遍装备的各类火铳,竟可以连续发射三次,认识到了其价值,一直掂记着,如此好用的火铳若是能大面积装备军队,还怕什么后金骑兵?只是三桂一直有伤在身,宁远战事又一直紧迫,没有时间问三桂,今天终于取得了宁远大胜,得了机会便约了祖大寿一起来看三桂,并要问问三桂这火铳到底从何而来。两人一进屋,正看到三桂随身携带的两只火铳正放在桌上,两人嘴上询问着三桂病情如何?可他们热切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桌上的火铳,三桂便猜到两人来意。取过火铳交给两人,两人马上仔细察看起来,也顾不得询问三桂的伤势。 火铳的事情全不是三桂有意隐瞒,以前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那时火铳还在研究当中,而且也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没有发挥威力,怕就是告诉两人,两人也不会重视。如今却是不同了,两人见过这种火统的威力,从早就心痒痒,恨不得自己手下官兵每人一把才好。两人看了半天,都被这新式火铳的精细做工叹服,吴襄开口道:“桂儿,可有弹药?我和你舅父想打几枪。” 三桂又取出一只布袋,从中拿出几枚用硬纸包裹的圆柱形子弹,递给两人,两人见了却更是惊讶,不知该怎么用,这和常见的火铳根本就不一样。在三桂的说细解释下,两人将火铳从中打开,却见一个圆形铁轮,上面还有三个空洞,将子弹装入空洞中,却是分毫不差。 三桂见两人已装好了弹药,便将两人领到小院中,道:“可以了,你们试试吧。”却不料两人却左右看了半天,才道:“桂儿,你这火铳是如何点火的啊?” 听闻此言,三桂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原来此时明军火枪、火铳还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关外诸军中所装备的火铳大部分都是那种老式的鸟铳,就连火绳枪也极少见,祖大寿和吴襄以为这支火铳顶多也就是火绳枪之类的。两人仗着对火绳枪有些了解,想找点火装置。火绳枪是因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至于从西方传来的遂发枪,都装备给了京城的近卫军,关外别说是祖大寿、吴襄没见过,就是袁崇焕恐怕也没见过不需点火的遂发枪,更别说三桂取出来的这种起码领先当今时代近百年的枪支了,严格说起来,三桂及众随从装备的这种枪支应该叫做击发枪,已经很接近后代的左轮手枪,其基本原理相同,只是子弹不是铜制,而是纸制,不能反复使用而已。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要知道此时黄铜因要用其铸造铜钱,价格甚高,如果用来做子弹外壳,别说是三桂,就是当今万岁爷恐怕也是用不起,再说以现在的工艺,也不可能大量生产这种铜制子弹,若是全靠手工制作,怕是价比金高,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只好用纸代替,好在除了不能回收,污染枪膛外,还没有什么其他致命缺点,现在也只能是将就着用了。当三桂告诉两人,根本不需要点火,只要扣动扳机既可时,两人的惊讶可想而知。两人各执一把火铳对准了面前的院墙,轻扣扳机,火光一闪,两人只觉得手一抖,巨大的后座力使没有准备的两人手臂酸麻,差点将火铳掉在地上。 不过当两人看到面前三十几米的院墙上那个小洞时,两人已是满心兴奋,那里还顾得这些小事。两人又是连续两枪,为院墙凭添了两个枪洞,激动的二人一把拉住三桂问道:“你这火铳是从何而来?价值几何?射程如何?能否装备全军?”三桂面对父亲的一连串问题,只好一一解释。这新式火铳却是三桂在得到了那枝遂发枪后,结合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在既无帮手,又无设备的情况下,先是费了三年时间才终于用土法练出了钢铁,然后又用了一年时间才做出了第一枝火铳。其中所费艰幸真是非常人所能想像,特别是在子弹的制做上,三桂只是简单知道后世子弹的基本结构,为了做出真正意思上的子弹,三桂每天的闲瑕时间都耗在了上面,经过成百上千次的试验才终于做出了子弹。这种子弹是针刺发火枪弹,弹壳是纸的,只不过底部是金属的,将击发药装在金属底部,扣动扳机时,枪后的刺针撞击枪弹后部的击发火药,产生巨大力量,将前面的弹头击发出去。生产出第一支火铳后,三桂知道要想继续生产这种火铳却是一个极其费钱的行当,甚至说是烧钱也不为过,要知道以目前的科技程度,虽然成功做了出钢铁,可要想制做出精秘的车床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了。三桂的这种火铳只能以手工慢慢打造,不能大量生产,而一枚子弹要是小量生产的话,就得几十枚铜钱。也就是说,这火统一响,就是几十枚铜钱没了,三桂可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马上联系了叔父吴迪。 此时的吴迪可是关内关外,有名的大商人,手下各类大小船只近千条,往来于全国各地,运送物资,最挣钱的莫过于从关内向关外甚至后金运送盐、茶、丝绸等器物,回程时,又从关外运回皮毛、山参、鹿茸等物,这几年下来,其资产虽说不可敌国,可决不差于大明一城财物总和。三桂将新制的火铳当着吴迪演示了一番后,吴迪二话没说,立既给了三桂万两白银,让他加快研制,并告诉三桂,如果钱不够尽管说,不管多少,那怕是将船队买了也一定支持三桂。这也是吴迪这些年来在海外行走吃过的亏太多了,特别是那些红毛绿眼睛的外国船支,他们不仅船坚炮利,就算是近身战,吴迪的船队也不是装备了遂发式火枪的外国船员对手,损失在这些外国海盗手中的船只货物怕是已经上了百万两白银。为此吴迪不得不放弃了海外的生意,只能沿海岸往来于关里关外,可既使这样,每年也要有几艘大船被抢,损失不少。今天看到三桂手中的火铳,他才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果船上船员都装备了这种先进的火铳,起码在近战时不会吃亏了,也就不怕那些洋鬼子了。三桂得了银两后,加快了火铳生产速度。可这种火铳全是钢铁所制,又是全靠手工制做,费工费时,三桂在中后所临海的地方建了一个占地十万平米的基地,请了几百人一起制做。吴迪后来又投入近十万两百银,可一年来也不过生产了两百余支,给了吴迪一百支及大量弹药,三桂自己也不过剩下这百支,全发给了这些随从。 当三桂将这一切告知两人,两人傻了眼,没想到这火铳竟是三桂自己发明的,可再一想到这一把火铳价值在百两银子以上,两人只能是摇头叹气,看来想要大量装备军队是不可能了。不过三桂这时又道:“父亲、舅父,你们放心,这种火铳因为短小,所以射程有限,只有百米左右,更适合骑兵近战。我现在正在研究一种长枪,除关键部位用金属外,枪身用木料所制,不仅价格低很多,而且射程应该好很多……”没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祖大寿已经紧紧拉住三桂的胳膊道:“好甥儿,到时可不要忘了舅父。” 三桂连道不敢,而且最后连火统也没有保住,被吴襄和祖大寿一人一支分了个干净,好在雇来的工人现在手艺娴熟,而且在三桂的研究下,利用这种火铳现在基地每天可以做出十支左右,到时派人取来便是。而且为了能将火铳早日批量制做,车床的研制也早被三桂提到了日程,好在三桂前世因为要养活自己到处打工挣钱,曾在一家机械厂给人当小工整整干了四个假期,对车床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只在一些小炼钢厂给人打工,对炼制高质量的钢铁不甚了解,练出来的钢铁还不符合要求,车床怕是早就做出来。不过三桂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过了近一个月,三桂伤势已无大碍,而朝中对他的奖赏又迟迟没有消息,虽然袁崇焕也曾亲自来劝过三桂,让三桂不要急,甚至将朝中的争论也一一告诉了三桂。 三桂一听,看来还真是急不得,又不放心家里,便不顾严寒,带人回到了中后卫所,毕竟这里有最重要的生产基地,要是基地有了什么意外,到时可是悔之晚矣。三桂回到中后卫所,惊动了吴家上下,特别是当大家看到三桂脸上的伤疤时,更是心痛的不得了。等听卢信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三桂在宁远立下的功劳时,祖纤一把将三桂拉到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三桂脸上的伤疤,哽咽着道:“桂儿,要是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姐姐。”三桂却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一见祖纤泪水涟涟,却是不知如何劝阻,只能一个劲的赔不是,最可恨的却是三桂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难道救父亲也有错吗?最后答应了祖纤以后决不轻易犯险,才让祖纤止住了哭声。可三桂却只是嘴上答应罢了,现在不做,难道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等着大明朝一步步走向衰败,等着吴家家破人亡吗?祖纤却不知道三桂的想法,见三桂答应了自己,也不再哭泣,笑呵呵的去为三桂准备晚饭,为三桂这个大英雄接风。三桂又一一拜见了家里的长辈,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一路风尘,三桂也觉得有些累了,其他人都回三桂建立起有山庄去了,三桂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以后的事情,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三桂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脸上一阵痒痒,不得不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趴跪在自己身边,用细细的头发丝在自己脸上写字。小姑娘穿着件红色夹袄,头上梳着两个小辫,粉红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因为看到三桂醒了,显得有些不安,正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等三桂说话,她抢先道:“大懒虫,纤姨让我叫你吃饭,快起来吧!”说完站起来要跑。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正是当年杜雄带来的杜松的小孙女杜凤。这些年来改名为吴凤后,吴家上下将这两个孩子当做了吴家的孩子一般看待,祖纤就仿佛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般照顾他们。稍稍长大些后,吴龙便加入了三桂的小队伍,如今不过才十一岁,在同龄的孩子中尤为突出,已是一名排长。小凤因是女孩,祖纤怕她学着三桂这些野小子,长大后也成了野丫头,不让小凤跟三桂他们混在一起。可吴凤却偏偏最爱黏着三桂,仿佛三桂身后的小尾巴一样,不论三桂到那里,都甩不掉,连祖纤也管不了。几年下来,小凤成了众人的小公主,三桂对这个虽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也是异常疼爱,也许是因为小凤跟自己一样从小便没了母亲的缘故吧。小凤刚站起来,却被三桂一把抓住,笑道:“好你个小凤儿,纤姨让你叫我吃饭,可没叫你戏弄哥哥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便哈起小凤的痒,这可是小凤最怕的。不过在众人当中,也只有三桂敢,要是其他人早被小凤的几十个干哥哥打得鼻青脸肿了。 小凤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不断求饶,“哥……哥,饶……饶了小凤儿吧,小凤……小凤再也不敢了。” 三桂却不理会。自从到了宁远后的这段时间,因为敌情频传,到宁远大战时,三桂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精神也一直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放松了心情,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小凤儿这个开心果。在吴襄、祖纤等长辈面前,三桂只能好好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只有在这些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中,才能毫不掩示,畅所欲言,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发泻心中的苦闷或是快乐。两人笑闹成一团,一直得小凤儿眼泪都要出来了,三桂才停下手。小凤儿长出了口气,怒道:“坏哥哥,不理你了。”说完就要走。三桂一看小凤儿真的生气了,忙拉住小凤儿,道:“小凤儿,哥哥见到小凤儿太高兴了,弄痛你了吗?小凤儿不要生气了。”小凤儿听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却不理三桂,三桂只好继续赔不是,道:“小凤儿,哥哥不是有意的,原谅哥哥吧。” 小凤儿这才噘着小嘴道:“不行,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三桂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漂亮的小尾巴实在是太了解了,平时小凤儿虽然是大家的小公主、开心果,可偏偏脾气倔强,要是真生起气,犯起脾气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只要她还说话,就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想捉弄你一下开开心而已,或是想要些好处,类似的条件三桂也不知道答应了多小,大到将来给凤儿盖一座大宫殿,小到当马给她骑上一圈,有的已经实现,有的还只是个诺言,如今的三桂也不再乎再多一个,反正小凤儿人虽小,不过却十分懂事,就是提出的条件也不会让三桂太为难,也许眼下还办不到,不过将来应该可以实现。 “好,你说吧,不管什么条件哥哥都答应你。” 小凤儿听了,心中一喜,小嘴也不噘了,露出了三桂熟悉的笑容,让三桂顿时觉得刚才还是数九寒冬,可随着小凤儿一笑,却马上变成了春风抚面。“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来拉钩。”三桂无奈,只得与小凤儿拉钩,听着小凤儿自言自语的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好了,小凤儿,这回可以说了吧!”三桂急着听听条件,看是不是能马上实行,好哄得小凤儿开心。“嗯,哥哥答应小凤儿,以后不管到那儿都得带着小凤儿。”三桂一愣,小凤儿今天是怎么了,这个条件对别人来说也许不难,可对自己来说却是不容易,自己的想法也曾多多少少告诉过与自己长大的这些人,小凤也知道一些,自己以后难免要在杀场出生入死,如何能带着小凤儿?小凤儿一看三桂为难的样子,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伸出细嫩的小手,摸着一桂脸上的疤痕,哭述道:“好哥哥,小凤儿怕哥哥再碰到坏人,害怕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小凤儿要跟在哥哥身边,帮你打坏人。” 听了小凤儿的话,三桂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久久不能熄灭,一把抱过小凤儿,趴在小凤的耳边喃喃道:“小凤儿,哥哥虽然不能答应你,但哥哥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保证不会让小凤儿见不到哥哥,哥哥会一辈照顾小凤儿的。” 第6-10章 第六章可爱凤儿 正在这时,却听房门一响,一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吓了三桂一跳,抬眼一看,原来是祖纤。原来祖纤让小凤儿来叫三桂,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怕发生什么意外,便亲自过来看看,正看到这一幕。 祖纤见到此景,觉得有些好笑,便逗两人道:“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 三桂闻言,满脸通红,自己可是经过两世,怎么会抱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难道自己有恋童癖不成?想到这儿,三桂连心跳都要停了下来。这一分神,竟忘了怀中还抱着小凤儿。祖纤见三桂不好意思,却感到更有趣了。自从三桂三岁那年起,祖纤便看出了三桂的不同之处,从那以后从没有将三桂看做孩童,而是把他当做大人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与三桂商量,征求三桂的意见。而三桂也的确没让祖纤失望,许多祖纤也犹豫不定的事,经过三桂一分析却变得极其简单,再加上这些年三桂不时有些新鲜玩艺拿出来,去年又在城外建立了一个占地十万平方米的大山庄,就连吴迪、吴徽这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也赞叹不已。这次又在宁远城外仅凭五十余骑竟从万余后金骑兵中救出吴襄,便祖纤越发看不透三桂,也更加觉得三桂了不得,甚至有些尊敬三桂。今天终于看到三桂吃瘪,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不由调笑道:“怎么?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再来?”三桂一听,这下子不只是脸红,连脖子都红得发亮。仿佛怀中抱得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一把推开小凤儿。 小凤儿年纪还小,虽然在古代十三四岁的女孩就已经可以许配人家了,可小凤儿却从小在吴家长大,众人只把他当做小公主,亲妹妹一样,所以她对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明白,就就听不懂祖纤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三桂哥哥怀中温暖,不愿离开。可在毫无准备之下,被三桂一把推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痛得她“哎呀”了一声,小嘴噘得老高,简直可以挂上个酒坛子,“坏哥哥,刚才还说要照顾凤儿,现在就推人家,哼,坏哥哥,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小凤儿跑下床,来到祖纤身边,拉着祖纤的手道:“纤姨,你怎么来了?”祖纤年了一眼三桂,才一把抱起小凤儿,一点小凤儿尖挺的鼻尖才笑道:“我们凤儿半天不回来,我当然要来看看了,看看小凤儿是不是被大灰狼给吃了。” 小凤儿却疑惑的问道:“大灰狼?咱们这里那还有狼啊?几年前就被三桂哥哥带人给杀绝了。”原来自从母亲因狼而死,三桂便对这一带的狼恨之入骨,可他却不想假手他人,小时没有那个能力力,等他长大了,十岁时便带着众随从将这一带的大狼、小狼,黑狼、灰狼来了个斩尽杀绝,又将狼皮做成皮褥铺在床上甚至是地上,每天踩着、压着,好像非如此不能解恨。如今在这中后所附近方园百里之内绝看不到一只狼,搞得不知情的人以为三桂对狼皮有特殊的偏爱。祖纤听小凤儿提起这事,心中一动,暗道不好,这些年来自己处处小心,就怕提起三桂的伤心事,却不料今天小凤儿童言无忌,提了起来。她担心的看了一眼三桂,却发现三桂并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头压得更低了。三桂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至于祖纤所担心的心中痛处,三桂虽然从没忘记母亲,可他毕竟比平常人多了一世的记忆,对生死之事已经看得比较开了,他把对母亲的思念深深埋在了心底,万万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因为一点小事便迁怒于人。祖纤见三桂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三桂的确不能以平常人对待,他早已从幼年丧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好了桂儿,快收拾收拾到大厅吃饭,大家都等着你呢。”说完抱着小凤儿出去了。 只留三桂一个人红着脸坐在床上。过了半晌,三桂感到脸上不那么烧了,才穿鞋下地,准备到大厅吃饭。只是三桂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可爱的小凤儿。小凤儿还小,不懂事,不知道祖纤话中的意思,可自己难道也不知道吗?虽然祖纤只是打趣两人,并无其他意思,可却引起了三桂的思考,三桂暗暗的问自己,自己难道是真的喜欢上小凤儿了吗?虽然平时也喜欢与小凤儿在一起,可也只是喜欢而已,这是爱吗?再说小凤儿才十一岁啊?自己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呢?自己又不是变态。一直等三桂走到大厅门前,三桂也没有想明白。这时恰好三桂二叔吴邮的女儿,也就是三桂的堂姐吴燕也过来吃饭,看到三桂,打招呼道:“弟弟,怎么了?都是大英雄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不就是脸上多了道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桂正在想事,吴燕叫他时,吓了三桂一跳,抬头一看是吴燕,脱口叫了声“姐姐”,随后三桂却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至于吴燕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看着年仅十五的吴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脑中灵光一闪,才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什么不对劲了。自己有什么好苦脑的,别忘了自己现在可只有十四岁啊!吴燕才十五自己都要叫她姐姐,小凤儿虽然只有十一岁,可也只比自己小了三岁而已,那喜欢小凤儿也没什么不对的,要是自己只喜欢那些二三十岁的成熟少妇才是小牛吃枯草,不对劲。想通了这些,三桂终于抬起头,挺起胸,看着眼前的堂姐吴燕,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姐姐”,却弄得吴燕一楞。三桂却高兴的推开厅门进了饭厅。 此时吴家所有在家的人都围坐在饭厅里,看三桂终于进来了,都是微微一笑,三桂却发现这些人的笑容却是有些不怀好意。只有小凤儿天真的叫道:“哥哥,快来吃饭啊!”三桂的大娘听了,却笑道:“小凤儿就对桂儿最好。”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戏虐的看着三桂。这话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话中有话,三桂虽然想明白了,可却不代表他脸不会红。三桂不敢接话,生怕众人再说出什么,老老实实的走到桌前,坐在小凤儿身旁。虽然一桌子都是三桂爱吃的菜,可三桂却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要不是有小凤儿不断帮他夹菜,他恐怕可以捧着一碗白饭吃上一顿。好不容易吃下了一碗饭,也顾不得其他人,匆匆说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就跑出了饭厅,却听到后面传来一片笑声,直到三桂走出十几米远,还可以清晰入耳。为了逃避这种尴尬,第二天三桂早早便起床,连早饭也没吃,只是叫下人备好了马匹,一个人出了城,直奔海边的冰凌山庄。 听名字就知道,这山庄是纪念母亲亲和小姨的,三桂不是没想过起个气派点的名字,甚至一度想将山庄命名为潜龙山庄,可后来想到这龙字却是犯忌,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好名字,加上这山庄就建在当年三桂和母亲、小姨、祖纤一起游玩过的蛇务山附近的山中,为了纪念母亲和小姨,便定名为冰凌山庄。听山庄的名字只会让人想到是个有钱人渡假避暑的好地方,决不至于让人联想到是个军事基地。山庄之所以建在这里,一方面三桂特别怀念当年那个春日,众人一起在海边玩耍,只可惜那也是母亲留给三桂最后的快乐记忆。另一方面,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不易被外人发现,而且这里邻海,方便与吴迪联系,只要派几艘小船便可从此处登上吴迪的大船。而且三桂深知海军在未来的重要地位,等将来自己有了实力,便可以在这里建一座大型码头,再建几座船厂,这里就是自己海军的摇篮。顺着小路,穿过了几片树林,三桂已经可以看到山庄灰色的院墙,在三桂心中这里不仅是自己的第二个家,更是自己的未来,虽然只离开一月有余,可三桂还是觉得十分想念。出了树林,远远便看到在庄门前密密站了几百人,三桂知道,必是树林中放哨的警卫通知了庄子里的人,这些人才会出了庄门来迎自己。 三桂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庄门前,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吴襄为三桂请的启蒙老师陈邦选,陈邦选早已拜服于三桂,因山庄中信得过的人中都是些少年,所以三桂便请陈邦选当了副庄主,自己不在时便全权由陈邦选负责。站在陈邦选身后的却是一群青年,正是随三桂在宁远城下声威大震的“旋风狼骑”,此时虽然没有骑马,可那种铁血强硬的气势却是无法掩盖。再往后却是一群年纪更小的少年,这些少年是三桂从全国各地找来的孤儿或是家中交给自己训练的弟弟,此时这群少年虽略显稚嫩,却也是军姿整齐,仅看气势,丝毫不逊于站在他们前经过杀场磨砺的旋风狼骑。最后是一大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些人是三桂从全国各地找来的能工巧匠及他们的家属。如今正逢乱世,虽说一技在手,一生不愁,可这这些工匠却是生不逢时,生在这乱世中,却也只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谁知道一宿醒来,自己会不会成为官兵或是乱军的刀下之鬼,所以三桂虽然在请这些人时费了些力气,可等众人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便喜欢上了这里。 这里没有战乱,可以说是一片乐土,而且庄主虽然年少,却总会拿出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与大家一起研究打造。做为一名工匠,最大的乐趣便是能够打造出一件可以使自己名扬四海的器物,随着对三桂的了解,他们相信,只要跟着三桂,这个目标一定会实现。三桂在离人群不远处下了马,旋风狼骑顿时大喝道:“旋风狼骑……,天下无敌!”话语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后面的少年也不甘示弱,喝道:“少年猛虎,天下威武!” 这少年猛虎,同样是三桂为了激励这些少年,为他们起的名号,只有如此才能激起这群少年的血性,提高他们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这群少年也的确没有让三桂失望。这些年三桂让父亲、舅父、叔父从全国各地找来千余孤儿加以训练,只有其中最优秀的才能加入到少年猛虎中,这些孩子为了少年猛虎这个称号,个个咬紧牙关,拼死训练,只为能加入到这个少年队中。旋风狼骑和少年猛虎这两支队伍就是三桂目前手中最为看重的两把利刃,也必将随三桂名扬天下。看到这些人来迎接自己,脸上的表情真诚中又略带激动,三桂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得到了这些人的真心拥戴。看着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三桂却是别有心情。虽然这次旋风狼骑随自己出征,不但立下大功,而且竟是一人未亡,可想到以后,这些人必将随自己南征北战,一将成名万骨枯,真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正在三桂心中暗自感慨时,站在最前面的陈邦选已经来到三桂近前,仔细打量了三桂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三桂脸上那道疤上,低声道:“庄主,你终于回来了,昨天这些小免崽子们回来说你竟受了伤,属下们不知有多担心。”话语虽然朴实,却流露出无限真情。陈邦选这些年来在吴府中虽说名为西席,负责教三桂等人读书,可实际上他却反从三桂那里学到了许多知识,陈邦选也从没敢以三桂的老师自居,不过其他人却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三桂稍稍长大后,才华更是无人能及,虽不知道三桂的知道到底是从那里学的,但陈邦选却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竟遇到了三桂这个几百年又难出一个的天才,跟在其身边才不妄活这一世。他也因此对三桂死心蹋地,只以属下自居,奉三桂为主。三桂看着这个已经陪伴了自己六年之久的老师,两鬓已渐有白发,心知这些年来陈邦选为自己劳心劳力,此人虽无大才,可胜在稳妥,后方的基地交给此人,自己才能放心。“累老师挂念了,庄中一切可还妥当?”“庄主放心,一切都还正常,山中工厂已经生产出三百余支火枪,都存在仓库中。” 三桂点点头,对工厂的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好,一会儿咱们去工厂看看。这些小鬼头还都老实吧?”说到这些小鬼,陈邦选呵呵一笑,道:“庄主放心,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这些小鬼更加勤奋,只等着你早日带他们出去呢。” “好,有这种精神就好。”说着便随陈邦选向庄门走去。一路上旋风狼骑、少年猛虎还是普通庄丁都给三桂让出一条路,并或是叫少爷,或是叫庄主,好不亲热。 进了庄子,三桂将庄中管事的人都叫了过来,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听大家汇报了一下自己离开这一个月的情况,并对以后的工作做了些部属。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三桂又与这些人一起吃了午饭,才带着陈邦选、卢信等人来到庄后,顺着一条小路出了后门,向山中行来。大概走了近五里路,来到一座大山前,山脚下有一座小木屋,从外面看不过是山中猎户搭建的用来临时歇脚的木屋而已,房檐下还挂着不少野兽的皮毛。不等几人走近,从木屋中出来两人,看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二十,虽然穿着不过是普通猎户的衣服,可不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他们刚毅的面容都不是普通猎户所能拥有的。 两人走到三桂面前,面露喜色,齐声道:“见过庄主!”这两人三桂当然认识,是庄中的庄丁。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三桂一心打造旋风狼骑,可他知道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因此他从全国各地找来许多孤儿,年轻的选其优秀者加入到了少年猛虎,年纪略大一些的便成了旋风狼骑的后备队,目前已有百人之多。每年旋风狼骑都会进行大比武,最后两名则剔出狼骑,而由后备队中最优秀的两人接替。后备队整体实力虽然比旋风狼骑要差上一点,可比庄外那些大明普通士卒要强上许多。后备队也如同狼骑般每十八人为一排,平时则负责庄内安全,有了这些人守卫,三桂才能更加放心。毕竟这里才是三桂的根。而这两人就是后备队员中的两人,今天负责守卫工厂大门,平时想见三桂都不易,更别说三桂一走就是一月有余,所以见到三桂他们当然是有些兴奋。三桂与他们打过招呼,聊了几句,便继续前行,两名守卫并没有跟来,而是又回到木屋中履行职责。 顺着山路向前走不远,翻过一个土坡,才真正来到大山面前,迎面却是一个高有三米,宽有五米的大洞。这才是三桂工厂的所在地。三桂刚一进洞,便有一排守卫过来请安,三桂询问了几句,心中惦记着工厂,惦记着新造出来的这批火铳,很快便告别这群守卫,继续向前。山洞本是自然形成,后来三桂看好了这个地方,找吴迪要了些火药将山洞进行了扩建,又进行了修整,才建成了这个秘密基地。因此山洞中时宽时窄,行了二十余米左右,拐了个弯后,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只见一个占地近千平米,高有十米的巨大山洞呈现在眼前。而在山洞顶端有道半米宽的裂缝直通山顶,此时正是午后,明媚的阳光通过裂缝照在山洞中。 此时山洞中正是热火朝开,有百余工匠正在火炉前工作,熊熊的火焰使人虽在严冬也感觉不到丝毫寒冷。众人看到三桂,除了几个正在关键时刻工匠外,其余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聚天三桂跟前,与这位给了他们安稳生活的庄主打招呼。这些朴实的工匠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蕖,翻来过去只是那几句话,可却让三桂倍感亲切。三桂在山洞中一直呆到傍晚,查看过了已经生产出的火铳后又对一一看了这些工匠的打造过程,对其中的一些小问题提出了些建议,最后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山庄。回到山庄却又有一个惊喜正等着他。原来小凤儿一早起来不见了三桂,就知道三桂一定是回了山庄,便闹着要来找三桂。吴家人自从昨晚的事后,有意成全两人,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派了家丁将小凤儿送到了山庄。 三桂回到山庄便看到正噘着小嘴的小凤儿,上去搭话,小凤儿也不理采,三桂知道这次小凤儿恐怕是真的生气了,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不断的赔不是,又答应了小凤儿无数个条件,才将小凤儿哄好。从这天起,三桂在山庄中不论走到那里,身后都会跟个漂亮的小尾巴,小凤儿这次可真是铁了心,决不再离开三桂一步。按照三桂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本以为取得了宁远大捷,应该能歇上一阵,要知道宁锦大战可发要等的一年半之后才会发生的。却不料五天后,吴府派人来找三桂,让三桂回府,说是有要紧的事。三桂不敢怠慢,马上随家丁快马赶回府中,却见到吴人正在府中,一见三桂,面露喜色,道:“少爷,天大的喜事!” 三桂不解,问道:“何喜之有?”“少爷,大人派我来找你回去,说是万岁爷将要降旨,对少爷进行嘉奖。”吴人喜滋滋的道,毕竟少主人晋升,自己身上也光彩不是。 三桂暗道:早该如此了,本来按照自己在宁远城的表现,早该嘉奖了,只是不知为何其余人等该提升的提升,该奖赏的奖赏,唯有对自己却是不闻不问。他却不知朝庭的难处。而促使明庭终下决心的却是朝庭派到后金的密探传回的消息。原来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竟因伤过重已于三月初四病逝于盛京,后金众贝勒因汗位闹得正欢。四贝勒皇太极护送努尔哈赤回到盛京后,便率兵驻守努尔哈赤的府弟,直至努尔哈赤病逝后,他却密不发丧,引得其他众贝勒、将军率军围住院府,双方战事一触即发。袁崇焕很快也得到消息,派人飞马报与朝庭,同时奏请派遣人员,前往盛京,进行吊丧,进一步打探后金内部的虚实。 天启帝听闻此消息,连日来的烦恼也抛到九宵云外,后金内乱一起,必无瑕南下,大明江山稳若磐石。高兴之余,这天启帝召来宠臣魏忠贤,商议应如何对立下此大功的吴三桂进行封赏。这魏忠贤本是一地痞无赖,因在宫外与人争斗,竟被人一刀刺破阴囊,加之家中贫困,实在无法生活,才来到京中想要入宫当个小太监混口饭吃。却不料遇到堂兄魏朝,这魏朝早已是宫中太监总管,见堂弟落魄,便用手中权势将魏忠贤接进宫中,当了一名小太监。却不料这魏忠贤虽阴囊被刺破,却渐渐痊愈,恢复了男儿身,又与天启帝乳母客氏打得火热,淫乱后宫。天启帝登基,这魏忠贤也是水涨船高,加上平日里对天启帝自是溜须拍马,甚得天启帝欢心,将其升为宫中秉笔太监这魏忠贤却与客氏勾结,趁着天启帝一心喜欢木工等杂事,不理朝政,渐渐掌握了朝中大权。可天启帝却被蒙在谷中,此次事难决断,便又将其召来,询问应策。这魏忠贤那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不过看天启帝心情喜悦,想是对这三桂极为满意,当然不能违了皇帝的意,再说当年魏忠贤因拉拢孙承宗不成,差点被孙承宗以清君侧为名将自己斩了,对孙承宗的弟子袁崇焕当然也没什么好印像,不过因此次袁崇焕功绩显著,以万余明军大破后金十三万大军,已是天下尽知,他魏忠贤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却陷害袁崇焕,不过他却也对袁崇焕不放心,如袁崇焕全掌关外兵马,有一天学着孙承宗入京清君侧,自己岂不是再无活路。 想及此处,他已下定决心,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吴三桂不但要加封,而且是要大大的加封,最好是能让其与袁崇焕分兵抗庭才好,想吴三桂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童,能有今日一方面是有人夸大其功绩,另一方面定是其家人功劳,等将来有机会将其招入京中,好好拉拢一番,还怕这吴三桂跳出自己手心不成。魏忠贤跪倒在天启帝面前,大声道:“启禀万岁,这吴三桂以十四岁之幼龄竟不顾自己安危于万军中救出其父,可见其必是忠孝之人,又率人炮击贼酋,致其病故,功在社稷,如何能不加封赏?我朝有此人材何惧后金贼众?天赐此福将于我大明,真乃万岁之福,我大明之福也!” 魏忠贤一番话说得天启帝点头不止,忙问道:“那依爱卿之见,应如何封赏才是?”魏忠贤故做思考,片刻后才答道:“依老奴之见,此次宁远大捷虽袁大人应为第一功臣,可若非此子击伤后金贼酋致其撤兵,这宁远最后守不守得住还在两难之间,可见此子功绩还应在袁大人之上,若是赏得轻了,怕是体现不出万岁爷的心思,也怕关外将士不服……” 天启帝闻言连道:“不错、不错,到底应好何封赏?”“启禀陛下,依老奴之见可封其为游击将军,助袁大人共同镇守宁远。”魏忠贤虽然想培养一个与袁崇焕相对的势力,可此时还不知吴三桂心思如何,加之其的确年幼,也不敢将其提拔过快,便先让吴三桂当个游击将军,将来看到表现再说。天启帝点点头道:“就依爱卿所言,明日早朝宣旨。” 当努尔哈赤于三月四日病逝的消息传到宁远时,顿时举城欢庆,终于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当三桂听吴人说道努尔哈赤于三月初四病故时却是心中大惊。 只因三桂知道,按历史记载这努尔哈赤虽在宁远城下受伤,可却并大碍,只是因宁远之败后郁郁寡欢,陷入苦闷。直到八月十一日,才在沈阳东40里的叆福陵隆恩门鸡堡忧愤而死。难道这消息是后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转念一想,又觉不太可能,如今明弱金强,后金实在是无此必要,那么努尔哈赤是真的被吴地一炮打死了?这整整比历史记载早了半年有余,三桂心中明白,原来历史是真的可以改变的,那么只要自己努力,日后的汉奸录上将不再会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甚至可以利用比现代人多出的这四百余年的知识进一步改变历史,使中华大地不再成为外国列强的狩猎场。 第七章三桂接旨 高兴之余,三桂却又担心,随着此次历史的改变,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历史,特别是根据历史记载,在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登上汗位,于明年再次率军攻打明关宁锦防线,却被袁崇焕再次率军击退。可三桂知道,一年后的宁锦之战虽然胜利了,可那是建立在袁崇焕加强了宁锦防线的建设,可如今努尔哈赤早死了半年多,不知皇太极的进攻会不会提前,现在的宁锦防线还不见踪影,锦州城自高第下令撤回关内后,如今已是败城一座,如何能抵得住后金进攻。三桂坐在房中真是越想越乱,半天也没能理出个头绪。吴人却不知三桂的担心,只顾着高兴,道:“少爷,老爷让我来找你去宁远,听说这几天圣旨将直接下到宁远。咱们还是赶快收拾收拾,去宁远吧,别误了大事。”虽然三桂心中还有疑虑,可接旨这种大事,却是耽搁不得,为保安全,又忙叫下人去山庄告诉旋风狼骑收拾行囊,到吴府集合,共同去宁远城。几日后,三桂一行人又回到宁远,只是三桂发现,此时的宁远却不同往日,尤其是城内军民,每个人都是一脸喜气,就连见到父亲与舅父时,两人的高兴劲儿也是溢于言表。三桂知是因努尔哈赤的死讯,两人才会如此高兴。 虽只有几日没见,可爷仨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加上三桂此次来宁远又给两人各带了十把新式火铳,喜得二人如同孩童一般。两日后,三桂正在房中研讯兵书,卢信却推门走了进来,一见三桂不由分说,兴奋的拉起三桂便向门外走去。三桂当然不肯,好不容易才问明白,竟是有圣旨到,而且还是指明要自己前去接旨。三桂听闻此言,只能苦笑着随卢信出了祖府向袁崇焕的将军府行去。到了将军府,只见袁崇焕、满桂、祖大寿、吴襄等人都已等在府中,还有一白面无须之人坐在府中央。看其长像不用问三桂也知道,此人必是太监无疑。那太监见了三桂,站起身形,取过圣旨,用太监特有阴阳怪气道:“圣旨到!”在坐众人都跪在堂下,听那个老太监宣读道:“奉天承运……” 三桂跪在最后,根本无心听那老太监在说什么,还在想着刚才看过的兵书,直到那老太监哼哼呀呀半天,收起圣旨,众人也站立起来。 众人都是喜形于色,原来袁崇焕在取得宁远大捷后,奏报旨准,集中力量,建立关宁锦防线的北段——宁远到锦州的防线,防御后金进攻已获批准。而且旨中还将祖大寿提升为前锋总兵官,挂征辽前锋将军印,驻锦州。吴襄、三桂也被提为游击将军,两人却不知,这次提升全是仗着三桂,魏忠贤为了给袁崇焕树立大敌,不异血本,不但提升了三桂,竟连祖大寿和吴襄也再次得到了奖赏。众人纷纷向三人道贺。虽然现在锦州还只是一座败城,却也不要紧,原本高弟命关外各军撤回关内,锦州军民按令撤出,后金来攻时,锦州因无明军,所以逃过了一劫,城墙等设施并没有损坏,后金也只是派少量兵丁驻守,宁远大败后,这连这些兵丁也都逃回了盛京,此时的锦州已是空无一卒。祖大寿在谢过众人后,过来拉着三桂高兴的道:“好甥儿,如今也是游击将军了,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其余众将也纷纷上前恭贺三桂,只有吴襄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却看着三桂不断微笑。三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由一平民,一下子被提升为了游击将军,并在祖大寿帐下听令,这真可畏一步登天,三桂虽不愿意,可也不得不走到那太监面前,跪地谢恩。 那太监却是魏忠贤派来的亲信,此行一来是要宣旨,另一方面却是要打探吴三桂的虚实,看这个吴三桂到底能不能拉拢过来,以形成与袁崇焕相抗衡的另一股势力。今天一看,其父吴襄、其舅父祖大寿等人也都是一代将材,加上吴三桂这个新星,将来成就怕是还要超过袁崇焕,只是不知这吴三桂到底能不能拉拢得住,不过这却不急,吴三桂到底还只有十四岁,不怕他不就犯。圣旨中同时还宣布设立镇守山海关等处太监一员,司礼监秉笔太监、总督忠勇营兼掌御马监印务刘应坤;左右镇守太监二员,乾清宫管事提督、忠勇营御马监太监陶文、纪用;分守中军太监三员,乾清宫打卯牌子、忠勇营中军、御马监太监孙茂霖、武俊、王莅朝,仍俱在山海关驻扎。他们任务虽名为清查粮食器械数目、官兵马匹强弱,但实际上却是魏忠贤不放心袁崇焕,怕他在关外拥兵自重,将来对自己不利。这圣旨在朝中宣读时,朝中上下便已是议论纷纷,不少有识之士纷纷上书请天启帝收回成命,可天启帝早已被魏忠贤迷惑,当然不会听众臣柬言,执意如此,袁崇焕也是无奈,只能善处同内监的关系。好在魏忠贤也算知道这关宁锦防线的重要,派来的这几名太监也不全是无能之辈,这几名太监到任后曾同袁崇焕巡历锦州、右屯地带,所见各城,灰烬之余,颓垣剩栋,白骨遍野,残冢依稀。 这些内臣何时见过如此凄惨景象,人心毕竟也都是肉长的,虽然身负监视袁崇焕的重责,可也对其颇为理解,除每日按时报送关内、关外情报外,到也没有过多干扰袁崇焕整军铸城等事。同时天启帝也批准了袁崇焕派人前去盛京吊丧一事,不过旨中却也言道,这是明朝官员第一次正式到后金都城,一是不能折了大朝风范,二是不得轻易激怒后金,再启战事。此次奉命到盛京为努尔哈赤吊丧的是太监纪用,这纪用自到关外以来,袁崇焕知道这些太监也许干事不太在行,可坏起事来却是一个顶俩,因此袁崇焕要想守好关宁锦防线便不得不刻意与这些太监搞好关系,对这些太监甚为看重,并委以重重任,纪用便被袁崇焕委任为锦州监军。因锦州距盛京较近,来回也算方便,而且纪用因是太监身份,算是天子宠臣,让代去盛京为努尔哈赤吊丧也算是恰到好处。与其同行的还有总兵赵率教,前锋总兵官、挂征辽前锋将军印祖大寿及三桂,随行的共有两万余兵马及近五万普通百姓。 这些人当然不是都要到盛京去,赵率教是奉命率军民驻守锦州,而祖大寿及三桂则奉命率三千兵马护送太监纪用至盛京吊丧。赵率教,字希龙,号明善,明总兵,左都督,平辽将军。率教祖籍河北蓟阳,高祖父赵升迁居靖虏卫,任指挥佥事。明万历十九年,清军大举进攻,率教见众寡悬殊,势不可挡,自领兵潜逃,论罪当斩,幸获赦免。次年,王化贞放弃广宁城,逃往关内,关外之城尽为无人防守之空城。率教带领家丁三十八人前往,收复前屯卫城,至中前所屯兵据守,招抚关外流民五六万口,令壮者从军,弱者屯垦,军威复振。四年后,率教升任都督佥事,加授部兵衔。率教为将廉勇,待士有恩,勤身奉公,劳而不懈,与满桂并称良将,是袁崇焕手下有数大将之一,不过满桂善攻,率教善守,派他到锦州可是物尽其用,就是想用他的长处,加强锦州建设,牢牢守住这锦州城。不日晌午众人抵达锦州,看着眼前破败的锦州城,众人不胜唏嘘。纪用等人却不敢停留,用过午饭后,不顾劳累,执意率军继续前行,以期早日抵达盛京,完成吊丧、探敌的任务。赵率教也不多做挽留,只是紧紧拉住纪用的手,道:“纪大人,如今这锦州城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将来能不能守得住,就全看大人此行能不能为末将多争取些时日,将这锦州城建成,末将在此拜托了。”说完一个大礼行了下去。 纪用忙拉住赵率教,连道:“不敢当,不敢当,作为这锦州监军,这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大人放心,我等此次前往盛京必将打探后金虚实,尽力与其周旋,为大人建城争取时机。” 辞别了赵率教,三桂率旋风狼骑用三百明军骑兵为前锋,祖大寿率其余兵卒为中军,保护纪用,继续向盛京行去。过了锦州再行不远就算是进入了后金的领地,一路关隘后金都或多或少派有军队驻扎,不过纪用等人持有文书,乃是大明派来吊丧的使臣,这些后金军士也不敢为难,加上得知前锋官为吴三桂时,更是十分敬畏。只因当日三桂率五十余旋风狼骑于万人中杀入杀出却毫发无伤的壮举早已传遍辽东大地。虽然莽古尔泰将当日战事做为奇耻大侮,不许人提起,可明军却将这一战做为近十年来打破后金不可战胜神话的战例,广为宣传,而且当时莽古尔泰部下近万人,这种消息如何封得住,虽然众人不敢大场谈论,可私下却早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明朝出了个少年战神,以十四岁之龄,率五十余骑杀入后金阵中,救出共父及其部下三百余人。而且这种传言越传越神,最后竟成了三桂孤身一人在后金万人大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却毫发无伤,只杀得莽古尔泰丢盔卸甲,溃逃千里。虽然也有人知道这样不可能之事断不会发生,可谁又敢向莽古尔泰求证?莽古尔泰自回盛京就因努尔哈赤病重一事心情大坏,对败于三桂之手也是耿耿于怀,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提及吴三桂三字,定是必斩不饶,久而久之,更成就了三桂这一少年战神的称号。 开始三桂等人还不知后金为何对自己如此敬畏,等众人弄明白了,却是开怀大笑,尤其是三桂没想到这后金竟在无意中搞起了造神运动,楞是把自己捧为一代战神,这叫三桂如何敢当。不过这一路却也因此极为顺利,只看那些后金士卒看自己那敬畏的眼神就让三桂暗爽不已,路上吃住早有人准备妥当。大军行路近半月,终赶到盛京城外。三桂率人站在城外,好奇的看着这座后世有名的古城,却发现此时的盛京虽比宁远稍大些,可与关内大城相比也不过是座弹丸小城,远没有后世见过的那般壮观。犹如锯齿状的四面城墙已被增高加厚,将全城围得严严实实,可谓固若金汤,是座典型的正方形军事围城。城墙内外砖石,高三丈五尺。厚一丈八尺,周围九里三百三十一步。 城内后金守卒早得到命令,见大明使臣已到,让三桂等人稍待,马上命人入宫请示。此时的盛京城中虽不如前段时间明朝所得情报那般剑拔弩张,可却依旧是暗流涌动。当日努尔哈赤伤重被带回盛京时,身边却只有皇太极一人,其余众贝勒因回来较晚,俱被皇太极手下带兵拦在府外,众贝勒也不敢轻易攻府,等从府中内线传出努尔哈赤病逝的消息后,从贝勒大为惊慌,只因他们知道,在这种争权夺位的战争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且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努尔哈赤生前为着巩固权位,就曾先幽死胞弟舒尔哈齐,又杀死长子褚英,如今轮到自己,又能如何,只能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局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不然等着自己的便只能是死路一条。此时努尔哈赤的府院并不在盛京宫中,而是坐落于沈城最北端,背靠北面城墙的“九门”而面南。 说起这“九门”,还有番来历。明统治时期,修筑城墙时,沈城只辟有4座城门。后努尔哈赤定都盛京,改4门为8门,使出入城门更加方便快捷。城中每面城墙各有城门楼两座,在方形城垣的四角又各建角楼一座。城门楼与角楼的式样可谓同出一辙,均为三层围廊式建筑,类似于人们所熟悉的沈阳故宫凤凰楼模式。将士们置身于巍然矗立的城门楼和角楼之上,可放眼四面八方,观敌瞭阵。然而,令人惊诧不已的是,除8门之外还可见1座城门,即人们所俗称的“九门”。此门原为当初的北门,在明万历年间重修时,名谓“镇边门”,其结构奇妙无比。人们司空见惯的城门只不过是条纵向通道而已,这九门则截然不同:若俯视其平面图,呈现两个对顶的“十”字形状,也就是说在纵向通道的两侧,各辟有两条平行的横向通道。如此,门洞内可大量屯兵,门楼上可观察敌情,易进易退,不仅便于得到城内兵力的增援,还可作为相对独立的城堡,牢不可破,努尔哈赤之所以将宫室背靠九门,正是由于对此多功能的城防工事刮目相看的缘故。府院是围廊式建筑,屋顶铺有黄色的琉璃瓦镶绿边,气势非凡。宫门两恻各有厢房,面对近内的通天街。迈人宫门后,迎面可见耸立于高台之上的川堂。沿高台拾阶而上,走过川堂之门,便置身于二进院落。这里的正面是3间宽敞高大的殿堂,正殿之前的东西两厢各有3间配殿。 努尔哈赤病逝后,皇太极跪坐在努尔哈赤床边,看着已经咽气的父汗,手中握着努尔哈赤的遗昭,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虽然因自己占得先机,在父汗临危时,乘他迷留之际取得了父汗的遗昭,传位于自己。可这样取得的遗昭说服力实在是有限,如果不能取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就算是坐上了汗位怕也是昙花一现,坐不长久。而且此时府外的其余三大贝勒也带人包围了府院,虽然府院易守难攻,可三大贝勒一旦得知父汗病逝,自己手中的遗昭就是自己的催命符,自己要是宣布继位,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性命,恐怕马上就会拼死带人冲进府院,到时就算自己带人进入九门之中,怕是也难逃一死。皇太极知道父汗病逝的事情怕是瞒不了几刻,也许现在外面就已经知道了,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自己。为避免后金爆发内战,削弱了后金实力,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皇太极叫过外面负责守卫的武理堪询问情况,武理堪一见皇太极便跪倒在地,道:“启禀贝勒爷,外面三位贝勒爷怕是已经知道了大汗病逝的消息,正在调兵遣将,小人怕是守不住多长时间,望大人早做打算。”皇太极见果不出自己所料,沉思片刻,终下决心,道:“你去外面代我宣布大汗病逝的消息,请三位贝勒爷在外面的大帐中等我,就说我马上过来,有要事想商。” 武理堪不知皇太极到底有何打算,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闻言马上出了府院,却传话去了。皇太极站起身形,整整身上的戎装,自从回到盛京以来,皇太极为了以防外一,身上这一身戎装便从没脱过,想到今日要是顺利,终于可歇一歇了。 府外三大贝勒听了武理堪的话,虽觉吃惊,可再一想,这皇太极就是再厉害,自己三人中代善领正红、镶红旗,阿敏领有镶蓝旗,莽古尔泰领正蓝旗,控制了八旗中的四旗,他皇太极不过控制正白旗一旗兵马。其余三旗,努尔哈赤亲领两黄旗,杜度领镶白旗,如今努尔哈赤病逝,杜度平时虽与代善交好,但其为人向来谨小慎微,这两黄旗和镶白旗观望的可能比较大,就算他们都投奔了皇太极也不过是势均力敌,也不怕他皇太极再弄出什么花样,大不了一战。而且三人估计皇太极此行议和的可能性比较大,因此三人便答应了下来,在府外设一大帐,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静坐,只等皇太极前来议事。过不多久,便有人来报,说皇太极竟孤身一人向大帐行来。三人对视一眼,大吃一惊,不知皇太极这是搞什么鬼,但也没放在心上,说了声:“有请!”皇太极在代善亲兵的引导下进了大帐,见三大贝勒正坐在帐中,看向自己。皇太极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三人身后站立着的亲兵。三人一看,这皇太极果然是孤身一人,自己要是再让亲兵站在这里,反而弱了气势,一挥手,帐中十几名亲兵鱼贯而出,至帐外严密把守,帐中只剩下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人。皇太极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三人面前坐下,才道:“父汗病逝,想必三位哥哥也都知道了。”见三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皇太极便心中明了,也不费话,从怀中取出努尔哈赤遗昭往桌上一放,道:“这是父汗遗昭,三位哥哥看看吧。” 一听是努尔哈赤遗昭三人迫不及待,拿过遗照仔细阅读,看毕,三人面色铁青,只因遗昭中竟命皇太极继汗位,并将两黄旗交由皇太极率领,而将原本代善统领的镶红旗和皇太极的正白旗分交多尔衮和多铎统领,如此以来努尔哈赤病逝,除皇太极获利外,得益最大的竟是15岁的多尔衮和13岁的多铎,这怎么能不叫代善等人气恼。 三大贝勒不知这份遗昭却是皇太极一手炮制的,当时努尔哈赤已经是人事不醒,如何还能立下遗昭,而皇太极原本想通过遗昭将两黄旗拿到手中,而原本的正白旗也不想放手,然后通过手中势力,压迫代善等人降服。可后来却想到就算自己真的掌控了八旗中的三旗,可代善等三大贝勒加在一起还占了半数,杜度又意向不明,自己怕还不是这三人对手。思来想去,便炮制出这么一份遗昭,企图将祸水东引,将三人的怒气引到多尔衮和多铎身上,以努尔哈赤生前对这两人的喜爱,这种任命却也说得过去。正是因为此遗昭中得利最大的除皇太极外,竟是多尔衮和多铎,两人分统正白旗和镶红旗后,因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关系当然融洽,加上大福晋12岁嫁与努尔哈赤,如今虽已25年,可她也不过才37岁,正是好时侯,多尔衮和多铎一个15一个13,尚且年幼,这两旗实际却是落在了大福晋手中,大福晋一支反而成了后金中除皇太极外势力最大的。这也让代善等人竟有些相信了遗昭确是努尔哈赤所立,因为他们知道,皇太极平时与多尔衮、多铎及其生母,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乌拉那拉·;;阿巴亥相交甚恶。 因为当年,大福晋为将来多尔衮和多铎能够继承汗位,曾设计陷害继位希望最大的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两次备佳肴送给大贝勒和四贝勒,因当时女真传统若是受食则犯了大忌,大贝勒上当受食,皇太极却受而未食,反而唆使小福晋德因泽告发。努尔哈赤派人调查属实。但不愿家丑外扬,便借故惩处大福晋,将大福晋驱赶出府他处安置。这件事在满洲贵族中曝光后,大贝勒代善的威望大降,而皇太极却声威大振,已有能力争夺汗位。大福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皇太极施一箭双雕之计:既使大贝勒声名狼藉,又使大福晋遭到惩处,所以皇太极与大福晋关系紧张。皇太极见诡计得逞,成功将三人的注意力转移,不由心中暗笑。 四人在账中密谋了两个时辰,其中过程不足为外人道也,随后皇太极反回府中,其余三人也纷纷撤兵。大半个时辰后,皇太极再次手捧努尔哈赤遗昭,在众将的护送下直奔皇宫。皇太极入宫不久宫中敲响丧钟,城中大小官员早已得到消息,大汗已经病逝,想来此次入宫便决定了后金的权利交接,只不知刚才还形势紧张的大汗府外,此时却为何寂静异常。众官员急忙齐聚宫前,随宫中太监宣旨升朝,官员们这才进入这刚刚修建不久的后金皇宫。进入宫中才看到,殿中正中的龙椅上空无一人,四大贝勒分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不过片刻,大福晋也带着多尔衮、多铎赶到,看到皇太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不开口,有人给她们搬来椅子,大福晋便带着两个儿子坐在堂下。 四大贝勒见众人已经到齐,皇太极这才手捧遗昭登拾阶而上,来到龙椅前,大声道:“大汗已经病逝,不过临危前降下遗昭,请众位大臣接旨。”其余三大贝勒首先离坐,来到台前跪下接旨,其余大臣也急忙跪下接旨,只有大福晋迟疑片刻,见其他人都已准备接旨,这才不得不与他人一样,跪在台下。皇太极向下扫视了一眼,只见群臣俱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心中不禁一阵得意,只希望日后能长久如此才好。不过他此时却不敢耽搁,打开遗昭宣读起来。不过这份遗昭却与当初皇太极拿与其他三大贝勒所看的却完全不一致,旨中先是对努尔哈赤一生做了高度评价,称其一生百战百胜,唯在宁远城前失了威风,为一生遗憾,随后对后金诸多事事宜一一安排。特别是对四大贝勒,遗昭中命皇太极继任大汗,改统两黄旗外,代善继续统两红旗,阿敏却改统两蓝旗,莽古尔泰改领正白旗,杜度领镶白旗,八旗中有七旗被四大贝勒分瓜,却全没有多尔衮和多铎的事儿。 这便是四大贝勒商议了两个时辰的结果,皇太极对自己能改领两黄旗十分满意,要知道两黄旗可是八旗中最精锐的两旗,而且虽说正白旗交给了莽古尔泰,可旗中众将官却没有调动,可以说这正白旗依旧在皇太极控制之中,如果交给他人,也许会将正白旗进行一番清洗,可莽古尔泰这个莽汉只知好勇斗狠,那有这个心眼,八旗中掌握三旗,皇太极已经成了后金朝中势力最大的一枝。代善虽说知道其中阴谋,可自己能继续领两红旗也算是满意了,他也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手中有两旗在手,虽说弱于皇太极,可也不怕他,大不了鱼死网破。至于阿敏能领两蓝却是皇太极和代善妥协的结果,两人谁也不放心将镶蓝旗交给别人,只能便宜了阿敏,只把阿敏喜得连走路也轻了许多,他一举成了后金的第三人。至于莽古尔泰这个莽汉根本不再乎这些,只要能有仗打,其余都是小事。听完八旗分派,其余众将早在意料之中,看来这便是四大贝勒妥协的结果,只有大福晋脑火不已,要知道此时后金中有兵权才有说话的余地,如此分配后自己及两个儿子手下全无半个兵卒,而自己又与皇太极、代善交恶,没有了努尔哈赤的照顾,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啊!可她此时不敢出声。却不知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随后皇太极继续宣读遗昭,安排努尔哈赤的后世,不料这最后一句话却将大福晋吓得摊倒在地,面色苍白,半天没有醒转。 第八章城下激战 庆十一、中秋佳节,祝大家节日快乐。十二点还有一章,大家多点击、多投票、多收藏。原来在遗昭最后竟让大福晋为努尔哈赤陪葬! 台下众人心中明白,这绝对是杀猴给鸡看,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只有大福晋呆立半晌才清醒过来,在台下大呼小叫,可四大贝勒却是铁了心要大福晋的小命,马上命人取来努尔哈赤战弓,竟就在这大殿之上将大福晋当场勒死。多尔衮和多铎虽然哭闹不已,却早被殿前武士拉到一旁,无力反抗,只能眼看着母亲被两名待卫用努尔哈赤战弓弓弦勒得气绝身亡,随后两人也哭得昏死过去。宣读完大汗遗旨,不料皇太极又道:“虽父汗遗昭中宣吾继任大汗,可吾自知才德不够,愿四大贝勒并肩而坐,四人轮流分值,共同处理军政大事。” 此言一出,台下又是一片议论之声,只有其余三大贝勒几番推辞,皇太极又是几番请求,最后三大贝勒才不得不应允下来,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做做样子,演给众臣看的,其实这几人怕是早就商议好了的。 随后几天便是后金各军大变动,先是两黄旗宣布向皇太极效忠,镶蓝旗归阿敏统领,不过武理堪做为皇太极的心腹,继续担任正白旗副统领,皇太极在其临行前百般叮嘱,命其一定要掌好兵权,千万不能让莽古尔泰掌握正白旗。武理堪自远城下向皇太极效忠后,便知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与皇太极共进退,当然是满口答应。虽说皇太极已经继承汗位,并已经宣布由四大贝勒轮流掌权,可后金大小官员却也都明白,这汗位的斗争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更激烈的矛盾冲突还在后面。四大贝勒中除莽古尔泰无心汗位外,其他三人可都是虎视单单,只等其他人稍落破绽,便会行雷霆一击。而三桂等人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盛京,为后金的权利争锋又任添了许多变数。 就在三桂在城外等人通报时,突听城内一阵马蹄声,随后城门大开。三桂等人本以为是后金派人来迎接自己入城,却不料从城内竟杀出一队兵马,俱是身披盔甲手持兵刃,不到片刻冲到三桂面前,不等三桂说话,对方领头之人就已大叫:“来人可是吴三桂?”三桂一楞,不知来人是谁,不过此次是代表大明朝庭来为努尔哈赤吊丧,想必后金也不能把自己怎么,也不隐瞒,回道:“正是三桂,不知驾下是谁,有何指教?” “小娃儿,你家大爷就是莽古尔泰,当日在宁远城下你折了你家大爷风头,今日你家大爷便来试试你这小娃儿到底有何本事。”来人正是莽古尔泰,自从当日宁远城下被三桂率旋风狼骑冲出重围,不但被努尔哈赤一顿训斥,而且在后金大军中也成了笑柄,一万余骑竟被五十余人杀败,莽古尔泰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早就听说大明哌来使臣来前吊丧,而且前锋竟是当日的吴三桂,莽古尔泰便一直憋着一股劲,宫中权利角逐他不感兴趣,也不在行,可他对这个小小年纪的吴三桂却是挂念得很,今日一听说吴三桂已到城下,便放下所有事情,率身边亲卫冲出城门,非得于这个吴三桂好好较量一番不可,不然自己这个无能的名字岂不是要背上一生一世。三桂听莽古尔泰报上姓名,便知今日这一战怕是躲不过去了,身后的纪用及祖大寿也不能阻止,来前万岁爷的旨意明白的写着,不许弱了大明的势头,若是被人指名道性的挑战都不敢应战,若是传了回去,如何交旨?纪用派人来知会三桂,一定要应战,而且不但要应战,还必须得将眼前这个莽汉打败才行。只可怜三桂年仅十四,今日便要面对这后金中有名的武将,不过好在父亲传给他的两仪真气也小有成就,三桂倒也不担心会大败而归,心想:无论如何也得为大明争点面子,就算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接过身边卢信递过的大刀,又将怀中火铳交给卢信,在这种场合,当然不能仗着火铳取胜,不然不但胜之不武,更有可能招至后金义忿,搞不好会将自己乱刃分尸。两人缓缓走到场中央,其余众人纷纷后退,为两人留出地方。对视片刻,莽古尔泰便挥动手中蛇矛,向略显瘦弱的三桂杀来。他根本没将三桂放在眼里,上次战场失利,莽古尔泰认为三桂不过是仗着手中火铳犀利,要论真本事,这个小娃儿如何是自己的对手。他却没想到,这火铳难道就不是本事?三桂一摆手中大刀,运起两仪真气,也拍马迎上。看莽古尔泰体格健壮,身高有近两米,体重得有二百斤左右,再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细腿,虽然三桂这些年来也一直在锻炼,可毕竟还只有十四岁,就算是练了两仪真气,仅凭力气来说怕也不是这个壮汉的对手。但这第一次交锋,三桂又不得不硬头头皮准备硬接,总得探探这个壮汉的虚实,更重要的是不能弱了气势,不然被这个壮汉打疯起来,自己怕是还要吃大亏。大刀、蛇矛终于碰在了一起,只听当啷一声,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近处大明、后金士卒只觉血气上涌,一时间竟觉心中气血一堵,半天才缓过来,不由得又退后几步。 此时两人却已错马而过,莽古尔泰只觉双手一振,没想到这个小娃儿竟也有这般力气,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喝了声:“好气力!”可三桂却更不好过,这莽古尔泰果然不亏是后金大将,这一矛下来,自己竟是双臂酸麻,两手虎口微裂,差点将手中大刀扔掉,听到莽古尔泰的喝场,不能弱了气势,也道了声:“好武艺!”不过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决不能再与这壮汉硬拼,得想个办法才行。莽古尔泰不知三桂想法,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个对手,而且就凭刚才一下,就知道这娃儿虽有些本事,却还不是自己对手,终可报大仇,只觉兴奋,兜转马头,再次向着三桂杀来。三桂也只好无奈冲上。不过这次三桂却没有与莽古尔泰硬拼,每次两马相错时,三桂就仗着在马上灵活的身法与莽古尔泰打起了游击战,莽古尔泰有力无处使,只气得哇哇乱叫,却偏偏打不到三桂,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莽古尔泰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拉马缰,对三桂道:“小娃娃,你只会躲闪,不敢与你家爷爷对招,算那门子好汉?”其身后的后金士卒也鼓躁道:“就是,不算好汉。”“汉人都是胆小鬼,不是我后金对手!” 三桂听了却也不气,乘刚才的时间,三桂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招,便道:“好,再来,我保证不再躲闪,只要你能接得住便算你本事。”莽古尔泰一听心中暗喜,在这后金中,谁不知他天生神力,人人惧怕几分,那还有人敢与他硬拼?笑道:“好,小娃娃,果然是个小英雄,来,再与你家大爷再战三百回。”说完便打马冲向三桂。三桂这次不再躲闪,看准时机,一刀如闪电般劈下,正砍在蛇矛中央,莽古尔泰没想到三桂这刀竟如此有力气,只觉如泰山压顶一般,双手一颤,差点没握住手中蛇矛,心中一惊,难道这小子刚才藏拙?故意戏弄自己?可是又不敢确定,打马回来,再次与三桂交锋,这次他却故意不去进攻,只等三桂一刀劈下,他想看看三是不是真有这么大力气。 没想到这刀竟比刚才还胜几分,只劈得莽古尔泰浑身一颤。三桂看到莽古尔泰竟面露惧色,便知自己的办法起了作用。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三桂前世是学文出身,可高中物理还是记得的,他想到了冲量动量公式,即是质量乘以速度,想那莽古尔泰虽然天生神力,可一矛下来,之所以能打得自己虎口微裂,不过是仗着天生神力,增加了手中蛇矛质量,再加上蛇矛本身便质沉力大,在莽古尔泰全力挥舞之下,其冲量自然惊人,而自己刚才能将莽古尔泰比下去,不过是趁他手中蛇矛还没舞动起来,静止的蛇矛其冲量为零,而自己却加快了挥刀速度,两相抵消之下,这莽古尔泰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将莽古尔泰打得混身一颤,力量之大可想而知,如果让三桂一力承担,三桂此时怕已经虎口震裂,连手中大刀也握不住了。他在这时又取了个巧,在大刀劈向莽古尔泰时,他手中大刀却是虚握,只是保证大刀不脱手飞出,就算这样,传回的力道也让三桂有些吃不消,只觉手中大刀正急速颤动,震得三桂又是双手发麻,好在两马此时已经错过,才没让莽古尔泰发现破绽。莽古尔泰本是一莽汉,吃亏之下,更觉不可思意,见三桂力大,便更加放弃了本就不多的招式,硬与三桂一记一记硬拼起来。不料此着却正合了三桂的意。 三桂仗着掌握的这点物理知识,每次都找准时机,一刀劈下,只劈得莽古尔泰哇哇乱叫,却又无可奈何,三桂此时却是深刻体会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一说法,不知当日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不是也像自己今天这样呢?两人硬拼了百记左右,莽古尔泰这天生神力终不是“知识”的对手,双手虎口已经裂开老大一条口子,鲜血顺着蛇矛滴落在这黑土地上,三桂虽然不比莽古尔泰好到那里,不过却较为聪明,深知每次趁着错开之际,便将虎口流出的鲜血涂于衣甲之上,所以表面看来,三桂竟是毫发无伤,而莽古尔泰却已无还手之力。大明士卒见三桂竟占了上锋,不由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这一路行来,看到原本属于大明的土地上,竟横行着后金军卒,自己的同胞被这群后金军卒百般羞辱、奴役,可偏偏毫无办法,心中当然不好过,今日见三桂竟将后金武艺最为出众的贝勒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当然是高声叫好。就连莽古尔泰自己此时也自认的确不是三桂对手,想到自己平时自栩天下无敌,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自己最为得意的力气上败于一个十四的小儿,莽古尔泰只觉万念俱焚,失神之下竟连手中蛇矛落于地上也未察觉。正在这时又从城中冲出一队兵马,只见这队兵马俱是黄盔、黄甲,领头一人却是金盔金甲,身后一标大旗迎风飘扬,好不威风。 来人正是后金新任大汗皇太极。本来皇太极早就得到士兵传报,明朝来使已到城门,请他定夺。皇太极沉思片刻,暗道自己当然不能亲自迎接,不然岂不是更涨明军士气,思来想去,皇太极也没想出个合适人选。就在皇太极犹豫时,武理堪竟又差人来报,说三贝勒莽古尔泰竟已带人冲向城门,要去找当日害得他毫无颜面的明军小将吴三桂算帐。皇太极一听不怒反喜,月前在宁远的大败已让后金上下士气低迷,皇太极深怕大明借大汗病逝之机出关与后金决战,所以虽知大明此次派人前来吊丧不过是想打探后金虚实,却也极为欢迎,并在大明使者到来之前,设计除去大福晋,并与其他三大贝勒共同掌权,将即将暴发的后金内乱暂压一时,只希望以此向大明表明,后金并未因大汗去逝发生内乱,借此警告大明,后金依旧是往日那个强大的后金,不容轻辱。当听人来报说大明先锋却是在宁远立下殊功的吴三桂时,莽古尔泰此行却正合心意,想莽古尔泰久为后金勇将,而吴一桂不过是一十四岁顽童,如何是莽古尔泰的对手,便放任莽古尔泰杀出城池,与三桂在城门前决战,他想借此机会打击大明士气。却不料不到一刻钟,竟有人来报,说三贝勒竟与那吴三桂战了个平手,皇太极虽然心惊,却也不放在心上,以为莽古尔泰故意为之,戏弄吴三桂。又过了一刻钟,却又有人来报,竟道三贝勒竟不是三桂敌手,这时皇太极才大惊失色,若是让吴三桂在自己家门口,将后金最负盛名的勇士战败,后金颜面何存,士气何在?以后再对上大明,还如何作战。 再顾不上其他,皇太极马上披挂上阵,带了大学士范文程及正黄旗亲卫,打马向城门赶来,只希望有在莽古尔泰战败之前阻止这场战斗,略微挽回一些颜面。却不料还是来晚一步,出了城门,却正见莽古尔泰手中蛇矛落于地上,皇太极不禁心中暗骂,莽古尔泰你这莽夫,又坏了大事。不过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是狠狠瞪了莽古尔泰一眼,命身边亲卫将莽古尔泰扶回城中,好好休养。他自己却来到阵前,命手下亲卫上前召来明军使臣上前答话。明军中一见来人阵势,便知此人便是新任后金大汗皇太极,也不敢失礼,三桂此时也是强弩之末,见莽古尔泰已经走了,也打马回阵,找人看伤。纪用打马上前,冲皇太极拱手一礼,道:“大明朝使臣纪用,奉吾皇旨意,前来为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吊丧。” 这话皇太极虽然听着别扭,什么叫大明吾皇,什么叫后金大汗,这两个称呼明显就是上下有别,可先是宁远大败,刚才城前又输了一阵,弱国无外交,皇太极也不敢在这种事上较枝,只是含乎的道:“有劳众位大人远来此寒恶之地,请进城再叙。”说完也不管众人,独自一人打马回了城门,只留下苦笑不已的大学范文程在城外迎接明朝使臣进城。范文程无奈走到纪用等人面前,一施礼道:“请各位大人随下官进城歇息,只是这些军卒却需在城外驻扎,粮草等一应所需马上送来。” 这范文程本是汉人,十八岁时在明朝统治下的沈阳考取沈阳生员,却在后金积功至大学士,在后金可畏几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军对后金将领都有所了解,这范文程却是因贪图权利地位而投降后金,对这种用汉人鲜血,染红头上红缨的汉奸深恶痛绝,纪用等人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以纪用为首的明军对范文程话不置可否,只是转身整军。虽说这些年大明军民不论是主动投降,还是被迫奴役不下几十万人,可这范文程却是这些汉人中最受努尔哈赤看中之人,也是至今官位最高之人。今日来盛京的都是宁远城下百战余生的大明壮士,都有一颗对大明拳拳之心,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买国贼,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有三桂在一旁冷眼观瞧,心中暗道:看来这范文程在后金并不十分得势啊! 虽然所有明军都只知这范文程是买国贼,可三桂却清楚,这范文程的买国之名恐怕也是明清两朝联手“造就”的。按史书记,范文程原出身于明朝仕宦人家,曾祖父范锐为明嘉靖时兵部尚书,祖父范沈为沈阳卫指挥同知。他是在考取生员的次年至抚顺奔丧,后遇努尔哈赤率军南进,攻破抚顺等地,大肆掳掠。范文程被掳后,遇努尔哈赤,而拨置文馆使用,后来逐渐升迁,受到重用。是清朝声名卓著的开国宰辅、文臣领袖,最后被加封为太傅兼太子太师,被列为中国历史上“十大谋士”之一。他所建议的一些政治谋略,为清朝开国起了重要作用。有人认为其作用不下于汉之张良、明之刘基,而他所处的时代和遭遇,比张良、刘基又要复杂、尖锐得多,也更曲折乃至带有传奇色彩。被掳归清与一些明朝官员主动降清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范文程早年被掳获时曾为奴,而且几乎被当作牲畜一样杀掉,只是后为受努尔哈赤看重,才逃过一劫,而明朝说他是为贪图富贵主动降清,怕也只是为了降底其名望,毕竟范家在沈阳也是名门望族。范文程病故时,他曾说自己是“大明骨,大清肉”,这句话也反映了他的处境,表明了他的态度,决定了他的为人。 三桂仅凭这范文程在面对纪用等明朝将领时面有愧色,便知这范文程还并未死心投入后金,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一方面是被当作牲畜一般杀掉,一方面却是一步登天,成为万人之上的大学士,让他如何选择?更何况他家中亲友也具被掳获,只要自己一开口,不但可以救了自己,还可救下族人,这更是让范文程难以选择,最后他也只能投降满清,毕竟这世上像岳飞一类死忠的大臣太少了。祖大寿命随军副将也是其亲弟祖大乐在城外统军,他亲率亲兵及三桂和旋风狼骑保护纪用入城吊丧。范文程见明军已准备妥当,知道他们看不起自己,也不多话,默默在前面引领众人进了盛京城。盛京的满文叫木克顿和屯,木克顿意为兴盛之意。被后金立为都城时间虽不长,可城中建筑却已极具后金特色,充分体现了满汉蒙藏各民族文化的接触和交融。 沈阳城内的大街呈‘;井‘;字状格局,将全城形形色色的楼阁庭院分割成若干‘;田‘;字状的群落。其中最能显示磅礴气势的建筑群,非盛京宫殿莫属。坐落在井字大街的中心位置,分为东西两路建筑群体。皇亲国戚们居住的王府,几乎布满城内的各个角落,这些王府的建筑大同小异,以二进院落居多:即步人府门是数间正殿和东西配殿,穿过殿堂后第二个院落又是若干寝房。盛京城中建筑多数是大屋顶、前后廊、飞檐斗拱以及雕梁画栋的形制,采用了汉族传统的楼台殿阁建筑手法。特别是新建的大政殿和十王亭最为典型。大政殿的建筑结构基本师承宋代的汉式营造法式,但是大殿的须弥式台基.殿顶瓦上的相轮、火焰珠、八条垂脊上的鞑人、殿内天花上的梵文装饰等等均属于蒙古族和喇嘛教的建筑艺术。此外大殿耸出八角,乃是满族八旗制度的象征,殿堂之门窗用“高丽纸”糊在门窗棂外,也是具有东北地方特色的建筑装饰。殿顶全用五彩琉璃,即黄瓦铺顶,绿瓦镶边,象征森林、草原。宫中高台林立,一方面是怀旧的情绪,一方面仍有警惕敌情的需要。凤凰楼便是主要制高点,它是典型的台上启楼,其三层建筑除底层作为通往台上五宫的通道和楼门,二、三层都建在台上。可综观盛京全景。众人进城后,被安置在皇太极原来的府院内,而皇太极早已搬入宫中。待纪用等人安置妥当,范文程才上前道:“各位沿途车马劳顿,下官就不再打扰了,请各位好生安歇吧。”众人中只有纪用上前答道:“多谢大人,有劳了。”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将范文程冷在院中。范文程苦苦一笑,无奈的带着后金士卒回宫向皇太极交旨。 此时的皇太极却正在莽古尔泰府中,不过却不是安慰他,而是在训斥他这个不争气的三哥。“妄你自称后金第一勇士,竟两次败给一个十四岁的娃儿,你还有何面目统领我后金勇士,再见我后金几十万将士?”说完不顾莽古尔泰沮丧的表情,拂袖而去。说来皇太极不理大明来使,而专门来训斥莽古尔泰却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后金本为游牧民族,对英雄有种天生的崇拜之心,而莽古尔泰被誉为后金第一勇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贝勒爷的身份,另一方面他却也有些真本事,在后金军中不乏对其推崇之人。为了巩固自己的汗位,皇太极可真是刹费苦心,他知道其余三大贝勒中只有这莽古尔泰最好对付,当然不会放过今天的机会,只要能让莽古尔泰心生愧疚之心,无颜再统军队,那其帐下正白旗副统领武理堪便可将正白纳入手中,进而成为他皇太极手中的棋子。莽古尔泰先是两次失败,再被皇太极一顿训斥,竟心生死意若不是手下阻拦,怕是命不久已。而皇太极也不是真要逼死莽古尔泰,若莽古尔泰真的死了,则意味着后金必须重新进行权利分配,那如让这个莽汉担个虚名,实则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得安全。 三桂等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中午,皇太极又派人来说晚上设宴为大明使臣接风。天黑不久,既有人来引领众人入宫赴宴。祖大寿保护纪用前去赴宴,而三桂则因伤势未曾痊愈,不得不留下养伤。可三桂又岂是闲得住的,纪用等人刚走不久,他便带着旋风狼骑的两个排长也出了府院,三桂想看看这几百年后有名的大都市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同时也想看看后金的风土人情。因后金新败,努尔哈赤病逝,而且此时正是寒冬时节,街上行人并不多,就是有几个行人,也是厚衣大氅,头上戴着兽皮帽子,来去匆匆,根本看不清模样。不过这倒也方便了三桂,无人发现他是汉人,省去了许多麻烦。 三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三桂对此时的盛京实在是失望得很,甚至还没有吴家所在的中后所繁华,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再回头看看吴天、吴地,两人双手抄在袖里,不断哈着气,仅露出双眼,可眉毛、眼睫毛都已上了白霜,仿佛七八十岁老人一般。抬头看前面正有一家酒楼,上下两层,门前挂着两盏红灯,酒楼上灯火通明,虽然离酒楼还有近百米,可酒楼里传出的呼喝声已经可以清晰入耳。“走,咱们也去尝尝这盛京的酒食。” 吴天、吴地当然是求之不得,三人加快了脚步,来到酒楼门前,抬眼正看到一块红底黑字的牌子,“辽东楼”三个大字看上去虽久经风雨,可极为醒目。没等三人推门,已有店中伙计推开大门,迎了出来,开口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几位客官进来歇歇吧,咱店可是百年老店,吃得喝得应有尽有,保证让你满意。”三桂透过大门,看到大堂里基本已经客满,正在高声谈论,几个大铜盆中生着火红的炭火,没等进去,已经可以感到楼里的热气,在这寒冬时节,这久违的暖意,不管是谁,恐怕都会迈不动步。“好,咱们就进去尝尝!”三桂说着已经进了酒楼,吴天、吴地随后跟了进来,那让伙计忙又把门关上,才回头招乎三桂。三桂本想就在这大堂中,不但可以烤火暖身,还可以听听这店中食客的谈论。却不料未等三人落座,就听旁边一桌几名食客正边吃边聊,而且聊得话题正是自己。 其中一名壮汉喝了口酒,道:“你们知道吗,后金第一勇士竟败在一个十四岁小儿手下,真是不可思议。” 不料旁边一人却道:“有什么不可思意的,听说大明小儿虽只十四,可生得极为高大、魁梧,身高就有三米,一只胳膊就有咱们大腿粗,贝勒爷虽说是后金第一勇士,可也不是这种怪物的对手。”这人话音未落,又有人抢着道:“不要胡说,听我朋友说,大明那个小儿可是会妖法,手中大刀能集三山五岳的力量,那小儿就是仗着这个妖法硬是将咱们贝勒爷打败的。” 其他几人一听,忙问道:“你是听谁说的?真的吗?”那人却得意的道:“我是听我隔壁家的三娃说的,他可是城卫军中人,当天他就在城墙上,亲眼所见。” 第九章酒楼秘谈 三桂在一边听着好笑,却不敢开口,这才一天功夫,自己又是怪物,又是妖法的,要是真让这些人知道了自己身份,恐怕这难以脱身了。这时伙计过来着呼三人,三桂不敢再坐在大堂,便道:“楼上可有独室?”“有,有,而且独室里都有火炕,保证暖和,几位楼上请……。”伙计十分热情的道。三桂随伙计来到独室,果然,进门一眼就可以看到一铺老大火坑,三桂上去一摸,竟有些烫手,在外面受了寒气,能在这烫人的火坑上坐一会,可真是一种享受。三人脱去身上厚重的棉装,上了火坑。不到一会儿,伙计便端来酒菜,三人也是饿了,倒上烈酒,边吃边喝,好不热闹。 吴天、吴地几碗烈酒下肚,也少了些拘束,谈得正高兴,却突见三桂一摆手,两人虽不知为什么,可三桂的手势两人却懂。因旋风狼骑常随三桂出战,而关外一年中却有近半年是寒冬,说话极不方便,三桂曾将一些简单的手势教给众人,此时三桂做的手势正是让两人收声,保持肃静。两人没有考虑,便闭上了嘴,他们对三桂可是绝对服从。只见三桂竟趴在西面的墙上,耳朵也贴在墙上,好像在听什么。两人好奇之下,也凑了过去,三桂也没阻拦,可两人趴在墙上却什么也听不见,只得做罢,老老实实的坐在桌旁,看着三桂却正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不自觉的点点头。过了近半个时辰,吴天、吴地都已经困了,却突听隔壁先是门响,想是什么人出来了,随后却听到一阵噼哩叭啦的声音,想是有人在摔什么东西,吓了两人一跳。 再看三桂,却正满面笑容,见吴天、吴地正看着自己,笑笑道:“你们却隔壁请那位客人过来说话,他若是不来,你们就说能帮他报仇的人请他。” 吴天、吴地不知碱桂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半信半疑出去了。过了片刻两人又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人,看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几岁,一身上好缎丝棉衣,却是面容铁青,跟在两人后面也进了小屋。吴天、吴地此时却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三桂,想来刚开始人家不理他们,还是照三桂所说的才将人请了过来。不等两人说话,三桂道:“你们到门外守着,不许人来打扰。”倒不是三桂有意隐瞒两人,只是怕来人见人多,心有顾忌,才将吴天吴地打发到门外守门。 吴天、吴地这一晚都是迷迷糊糊,不过对三桂的命令却不会打半点折扣,闻言马上出去,并将门关好。来人见吴天、吴地已经出去了,才大声道:“你是何人?知道多少?找我又有何事?”话语中此人已是暴怒异常,右手探入怀中,好像要取什么东西。三桂却不理来人,径自坐在桌前,对来人道:“想必刚才没有吃好吧,若不嫌弃再吃点如何?” 那人呼的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一把匕首,虽然并未出鞘,可仅看刀鞘上镶嵌的宝石,便可知决非凡物。“多尔衮!”三桂大声叫道。听到这三个字,来人混身一颤,手中匕首也差点掉到地上,却听三桂继续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你到底是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尔衮。 原来刚才三桂听到隔壁有人谈话,好奇之下便贴墙细听,好在三桂耳力过人,听到隔壁竟是多尔衮,要知这多尔衮可绝非等闭之辈。他生于1612年,与三桂同龄,八岁便被封为和硕额真,领十五牛录精兵,是除四大贝勒和乃兄乃弟之外,领有牛录最多的主子,跻身于参预国政的和硕额真行列。后来努尔哈赤病逝,皇太极掌权,多尔衮依附于皇太极,一方面紧跟皇太极,博取他的欢心和信任,而绝不显示自己的勃勃野心;另一方面则在战场上显示出超人的勇气和才智,不断建树新的战功。在1628年,随皇太极出征蒙古察哈尔多罗特部,立下战功,继任固山贝勒,任旗主。后来他先破蒙古察哈尔部,后远征朝鲜,又与明军和李自成的大顺军开战,屡战屡胜,后金立国时,他被封为和硕睿亲王,列六王之第三位,其时年仅二十四岁。皇太极“暴逝”后,他本想争得皇位,可两黄旗老臣以死相逼,他才不得不暂居摄政王位,不久便大权在手,年幼的福临帝,为保住帝位,竟将其生母庄妃嫁与多尔衮,可见多尔衮权势熏天。其死后被追尊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后福临又颁诏,尊多尔衮夫妇为义皇帝、义皇后,但不久,竟遭毁墓掘尸,可见福临对其恨意。不过这些都不是三桂最感兴趣的,三桂感兴趣的是如按历史记载,后来三桂投降清军时,正是多尔衮受降,造就了三桂千古奸臣的骂名。三桂今天就是想戏弄戏弄这个多尔衮,也算是替原来的吴三桂报了一箭之仇。 这多尔衮今日出现这酒楼中,却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当日大福晋,也就是多尔衮的生母被皇太极逼死,多尔衮便怀恨在心,而且他也知道,母亲一死,自己兄弟又年幼,朝中势力浅薄,下一个恐怕就轮到自己了。好在现在后金新败,朝中各派纷争不断,不但有四大贝勒争权,更有两黄旗老臣不服皇太极,自立一派,再加上近年来投降的蒙古、大明降臣,各自也有各自的打算。皇太极眼下还顾不到多尔衮这种小角色,这才给了多尔衮一丝喘息的机会。多尔衮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暗中联系一些朝中大臣,以图东山再起,可不料这些原本对自己恭顺的像条狗般的大臣们一听是多尔衮相邀,大多借故躲避,就算前来赴约的,一听多尔衮竟要与皇太极作对,也都是躲闪不及,那会有人支持他。今天来人又是如此,多尔衮见来人走后,怒极之下,将桌上碗盘尽数打烂,却不料竟引来两名汉人,而且竟言道,能帮他的人就在隔壁。多尔衮知道约自己之人必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能不来,可没想到约见之人竟是一个汉人,且与自己年纪相仿,对自己百般戏弄后,竟又张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这叫多尔衮如何不惊。 三桂见多尔衮面色苍白,便知自己已经将这不可一视的多尔衮振摄住,那下面就好办多了。不过三桂也知道,这多尔衮八岁即领军作战,并少有败绩,在朝中的勾心斗角中也从未落下风,只是此次努尔哈赤突然病逝,多尔衮措手不及,又被皇太极逼杀生母,他才会如此落迫。三桂却也不敢因此小瞧于多尔衮,只看其日后成就便知其绝非池中之物。若是能信今日机会将其降于手下,日后必将是一大助力,更何况原本吴三桂是因他而成为汉奸,那今世就让多尔衮投入自己手下,成为满奸,也是一大乐事。至于日后多尔衮会不会反叛,三桂却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多尔衮就好比恶狼一般,若是管得不好,给他机会,他当然要噬主吃人,可要是能将其彻底驯服,他恐怕就是自己最忠心的一狗,为自己爱家护院,三桂自信凭自己多出四百余年的知道,降服多尔衮还不在话下。三桂见打压的目的已经达到,冷冷一笑道:“怎么,怕了吗?” “你到底是谁?”多尔衮此时已经是声色俱厉,要知道,此时不仅关系到自己一人,更关系到自己一族的生死,由不得他不心惊胆寒。 没想到三桂却一变脸,满脸笑容的道:“我姓吴,名三桂,不知额真大人听过没有?”“是你?”随即铛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他也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才不至于跌到,由此可见吴三桂这三个字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三桂很满意这个效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可多尔衮却好比见了毒蛇一般,全身寒毛倒树。说起吴三桂,如今后金中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远城下一战,大多人没有看到,可昨日盛京城下,这吴三桂竟仅凭手中大刀将后金第一勇士打败,多尔衮虽未亲见,可也派手下在城上观瞧,听下人回来报说当时战况,多尔衮一时竟生起争雄之心。两人年纪相仿,三桂固然是大明后起之秀,可自己同样是后金未来霸主,可没想到两人竟不是在战场上碰面,而是在这小酒楼中相会,仅凭其言语,就让自己生出一种无力之感,人家对自己是了如指掌,可自己却连对手的名字也是人家说出自己才知道,自己如何是人家的对手?此时三桂别说是要自己性命,就是要自己全族性命也如同儿戏一般,只要向皇太极将这里情况说出,皇太极可不会管是真是假,马上便会将自己处死,以便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你……你到底何意?” “额真大人何必惊慌,来,坐下来陪兄弟喝上杯如何?”多尔衮苦苦一笑,自己那有反驳的余地,就是在他面前摆上一杯毒酒,为了自己的族人,自己恐怕也得喝下去。多尔衮脱去棉靴,上了火炕,坐在三桂身旁,此时他已经是斗志全消,原本以为这吴三桂只是勇猛过人,没想到心机更是惊人,眼前已是占尽优势,却还不肯放过自己,看来自己落入此人手中,一生再无希望。三桂为自己和多尔衮倒满酒,说了声“干”,自己先一饮而尽,多尔衮也只得喝了下去,放下酒碗,多尔衮见三桂还要再喝,看来自己若是不首先开口,这个吴三桂怕是能戏弄自己一晚。“吴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兄弟我服了。” 三桂一听,“哈哈”大笑道:“兄弟多心了,不知你可知我的家世?”多尔衮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想必兄弟也知道我家世代经商,今天兄弟就与你谈笔生意如何?”“请讲!但凡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决不推辞。”多尔衮一听不禁喜出往外,没想到这吴三桂竟只是想与自己做笔生意而已。“好,既然兄弟如此爽快,这生意就好作了。”说完冲门外大喝了一声:“吴天,取笔墨来。” 见多尔衮不解其意,三桂笑道:“虽然我信得过你,可毕竟空口无凭,咱们立字为据,如何?”多尔衮那敢说个不字,不过既然做生意吗,不过损失些钱财,这些年来多尔衮因受努尔哈赤宠爱,得到许多封赏,而且在历次战争中,所获得的战利品也是不少,就算是清家荡产,只要能让吴三桂满意,不将今日之事告知皇太极,他也认命了。 不到片刻吴天取回纸笔,三桂就铺在桌上,奋笔直书,多尔衮虽然就在一边,却不好意思偷看,直到三桂写完,将契约递给多尔衮,脸上却是一片笑意,道:“你先看看,若觉得没什么问题,签个字,画个押就可以了。” 多尔痛接过一看,那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顿时怒火中焚,这那里是什么卖买契约,分明是张卖身契,若硬要说是张买卖契约,那这买卖的货物就是自己。这契约的第一句便是:我爱新觉罗多尔衮,自今日起奉吴三桂为主,誓死效忠于吴三桂。契约下面又林列了十几条具体事项,如:多尔衮必须及时将后金一举一动传于吴三桂,而吴三桂将派一排护卫负责贴身保护多尔衮安全。这十八人那里是什么护卫,根本就是监视自己的,自己若有什么异动,恐怕第一个要自己命的就是这些人。更可恨的是最后还写道,此契约未尽事宜由吴三桂酌情更改,多尔衮不得有任何异意,必须无条件服从。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吴三桂那天想到什么,可以随意添加,而自己却不得反对,这契约若是签了,那自己这一生便再也翻不出吴三桂的手心,可若是不签,惹脑了吴三桂,他一气之下将自己告发于皇太极,自己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会连累家人。多尔衮犹豫拿不定主意,抬眼再看吴三桂,却见吴三桂却满不在乎的,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怎么兄弟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多尔衮看着吴三桂那欠扁的表情,真想上去将他胖揍一顿,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小命着想,只好强压怒火道:“你这契约是什么意思?这是买卖契约?” “兄弟不要动气,这契约有什么不好?只要你动动嘴,我可是要派一排护卫保证你的安全。”看着多尔衮气极的样子,三桂就想逗逗这个未来的摄政王,继续道:“为了你我可是下了大本钱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放屁!”多尔衮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骂道。不料三桂听后却面色一紧,道:“那我们的额真大人还想怎么样?莫不是要让我吴三桂向你效忠不成?一句话,这契约你签是不签?” 多尔衮一见三桂真的生气了,反而软了下了,他也知道这契约今天若是不签,恐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房间都是问题,而且自从进了这间小屋,在三桂一打一拉,连捧带损之下,多尔衮的喜怒哀乐便已经被三桂所控制,往日指点江山的气势尽皆全无,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罢了。“我……签!”听得出这两个字多尔衮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可三桂却不害怕,只要多尔衮签了这份契约,那怕日后这多尔衮便是做了摄政王,也还是他吴三桂的奴才,就算他到时羽翼已丰,想要反悔,可三桂会给他这个机会吗?三桂早就打算好了,这十八人名为护卫,其实却是监视这多尔衮,并熟悉后金情况。日后多尔衮若是实力大增,这十八人便是他帐下大将,“帮”多尔衮控制兵权,而且日后这支队伍还会不断壮大,直至控制整个后金为止,他多尔衮不论到何时都只能是个傀儡。 三桂笑着将笔递给多尔衮,多尔衮只得在契约后面签上名字,并按下手印。签完这份契约,多尔衮实在是不想再与三桂这只恶狼再多呆那怕一分钟,“若是无事,我就告辞了。”说完要走。却不料三桂却手持契约,冷笑道:“你应该叫我什么?”多尔衮只好又重新见礼,道:“主子,你还有什么事吩咐奴才?”这话一出口,多尔衮怎么想怎么别扭,怎么就签了这卖身契约?可事已至此,后悔也已晚了。三桂听了得意的大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护卫过几天我便会让他们去找你。”多尔衮这才得以脱身。三桂已酒足饭饱,又收下了这么个好奴才,当然是心情大好,带着吴天、吴地回了临时住所。而直到此时前去赴宴的纪用和祖大寿还没回来,不过三桂却也没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这两人,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不说纪用,这连祖大寿此时对明朝也是忠心耿耿,若是这两人知道了,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变故。 直到半夜纪用和祖大寿才带人回来,却告诉三桂,三天后便是努尔哈赤下葬的日子,到时三桂也得参加。三桂对此却是无所谓,不过能看看努尔哈赤的葬礼也算是长长见识。三天后,努尔哈赤的葬礼如期举行。在封建时代,帝后的丧葬排场和他们活着时一样,处处表现出他们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极尽骄奢淫侈。在后金,大汗的丧被称为“凶礼”,和登基、婚礼、寿辰一样重要,所耗用的钱财不计其数。出灵这天,72人将棺木抬出城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后金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64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1628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盛京一直陵地,连绵不绝。三桂等人因是大明使臣,却也只能跟在人群最后,负责引领他们的却还是当日那个范文程,不过三桂却发现这范文程在看自己的时侯眼中却是别有意味,难道这个范文程发现了什么?不过送葬队伍徐徐前进,三桂也没有机会与范文程搭话,这个疑问只能留在心底。 大葬要举行七七四十九天,三桂等人当然不会一直在盛京呆下去,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对后金实力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三桂甚至还意外的收获。送葬完毕后第二天,纪用便与皇太极辞行。皇太极此时正为后金内部事宜头痛,没有时间理会纪用等人,也没有挽留,派了范文程将纪用等人送出盛京,便算了事。三桂在临行前一晚,又将多尔衮约到酒楼,对今后的行动向多尔衮作了部署,并特别告诫他一切小心为上,时机未成熟前千万不可再与皇太极作对,只能百般讨好于他,等待时机。多尔衮也不是笨人,知道此时自己手上实力不是皇太极对手,又有三桂制衡自己,只能忍辱负重。三桂等人回到锦州距他们出发已有月余时间,此时的锦州城在赵率教的建设下已初具规模。关宁锦防线,分南北两段,即关宁防线和宁绵防线。关宁防线由袁崇焕亲自监工,先后修建榆关、前屯、中后、中右四城。宁锦防线,因在宁远之战前,或被后撤的明辽军所自毁,或被败退的后金军所焚毁,只见颓垣剩栋,白骨累累。赵率教至锦州后马上率军民开始整修城池,要在这关外辽西走廊上,形成纵深400里,以宁远为中坚,榆关为后盾,锦州为前锋,其间中前、前屯、中后、中右、中左、右屯、大凌河、小凌河诸城串连的军事防御体系,遏制后金军南进,保卫辽西,驻防宁远,御守关门,以固京师。 袁崇焕又将年迈母亲和妻子从南国接到危地宁远,赵率教也把自己的妻儿迁来居住。他们誓言:“土地破,则家与之俱亡!”其他众将责受命战则一城援一城,守则一节顶一节,信守不渝,死生与共。同时为加强战力,袁崇焕几次上书言道:“南兵脆弱,西兵善逃,远求难致之兵,当以辽人守辽土。”并奏请以新募辽兵取代部分调兵,养辽人守辽地。经朝廷批准,裁汰调募冗兵4000余员,以辽民精壮者补充。原本各地调军官疲兵猾,困扰辽军多年,朝廷内外,未得良策。袁崇焕上述办法,终破旧弊。袁崇焕又将关上与关外、南兵与北兵、招募与家丁等混乱编制,核实为92231员名,分战兵与守兵——战兵为机动作战部队,分为步营、骑营、锋营、劲营、水营,含步兵、骑兵、车兵、水兵等兵种;守兵为戍城守堡部队,按其所戍城堡大小,分为屯守、马援、台烽等不同编制;另有镇军、驿骡、拨马,以警卫、驿传和哨探。同时奏请添置火炮,整修器械,查盔甲,点守具,使辽军武器装备,得到极大改善。为解决粮饷问题,袁崇焕筹措粮饷,安置流民,以辽土养辽人,以辽人守辽土,在辽东之地大力开展屯田。并将屯田、御守、争战相结合,使民安、兵强、镇富相联系,从而促进了关宁锦防线的重建及其强固。 又加强与蒙古诸部联系,对察哈尔林丹汗与哈喇慎36家,赏酒食,颁额赏,进行笼络,联手蒙古,对受后金攻逼纷投明边的漠南蒙古内喀尔喀部民,给以安置。他利用矛盾,后金灭叶赫,叶赫贝勒金台石的孙女是林丹汗的苏泰汗后,以此联蒙抗金。袁崇焕重建关宁锦防线,以精明之指挥,坚固之城池,勇劲之军旅,有效之屯田,守为正著、战为奇著、款为旁著之战略,凭城用炮、以炮护城之战术——关宁锦防线在宁锦激战中,成为坚不可摧的长城。宁远鏖战结束之日,便是宁锦激战准备之始。袁崇焕在重建关宁锦防线、准备未来大战之时,皇太极也在进行战争准备。因努尔哈赤突然病逝,后金内部矛盾已经达到一个顶峰,皇太极虽暂接汗位,可他却命令不动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至于莽古尔泰因连受三桂打击,已不再过问政事,每日只知苦练马上本领,只等将来与明军再战,赢回颜面。正白旗在武理堪的率领下已被皇太把持。皇太极本想利用与明军停战阶段征抚右翼漠南蒙古和左翼朝鲜,免除后患,却遭到三大贝勒及朝中众臣以为大汗报仇为紧所反对,不过这却只是台面上的理由,实际上却是代善和阿敏看蒙古和朝鲜实力较弱,怕皇太极在征伐过程中命自己分兵进攻,他却坐享其成,自己折损了实力,却只便宜了皇太极。 而与明军作战,双方则势均力敌,后金势必起全国之力方能与之匹敌,他皇太极也必须亲自披挂上阵,此战若是胜了固然欣喜,皇太极与明军也必将两伤,自己在朝中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大上许多。就是败了也无所谓,只要自己看形势不妙保存实力,这后金大汗最后是谁还说不准,最好是皇太极也像努尔哈赤一般战死杀场,才是最为理想。所以,后金与明朝的战争,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在此时三桂也在积极备战,虽然他知道这宁锦一战将是明军再次大胜后金,可他也不敢大意,虽说是胜了,可战争瞬息万变,就是最后取得了胜利,若是自己或是父亲、舅父在战场上不幸阵亡对自己来说却也是败了。三桂回到锦州,因已是游击将军,祖大寿和吴襄商量之下将手下精锐士卒共抽调一千,归三桂统领,这些士卒都是祖、吴两家的子弟兵,不但武艺精堪,而且个个忠心,算是吴三桂最初班底。 三桂又对原来的旋风狼骑及少年猛虎作了调整,成立了猛虎一团和恶狼一团,其中猛虎一团人员暂为一千人,将庄中所有年纪超过八岁但未满十四岁的的孩童收入到这猛虎一团中,又从中选出最优秀的百人组成少年猛虎。至于这一团则是因为以后势力不断扩大,收容的孩童必然增加,到时猛虎二团、三团也将随之产生。至于庄中十四岁以上,未满十八岁的则加入恶狼一团,同样好中选优,聚集百人重新组成旋风狼骑,做为三桂的亲兵,随待左右。 第十章经营宁锦 原来旋风狼骑中已满十八岁的则全部充入这一千士卒各队中,同时三桂又开了个全军比武大会,大会分文、武两项,择其成绩优胜者任旗总、百户、副千户等职。最初的旋风狼骑中有二十余人已满十八岁,他们也的确没让三桂失望,在全军比武中,都成为了旗总、百户,那些从祖家、吴家抽过来的老兵对这种由比试选出来的将领也没有丝毫意见,虽然看上去年轻些,可人家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上来的。队伍中的两名副千户则是卢信和祖泽远,两人在比试中不论文武,竟未败一场,直到最后决战,两人才碰到一起,却也是各有千秋,卢信因年纪长祖泽远几岁,胜在沉稳,在文试中高过祖泽远。而祖泽远则年轻力胜,沙场决战中,稍占上锋,同时三桂也没忘了远在盛京的多尔衮这枚暗棋,答应“援助”他的一排护卫则在旋风铁骑和少年猛中挑选。又怕被后金其他人看出破绽,三桂此次挑选的人员大多具有后金血统。 这些年后金攻下大明城池近百,每到一城后金都是奸淫烧杀,无恶不做,不知有多少大明妇女被奸之后怀下孽种,这些孩子一出世便被抛在荒野,命好的被人拾去,渐渐长大,可在这战火滔天的辽东,那里又有净土,也许下一次破城之时,这些勉强活下来的婴儿便会再次变成孤儿。三桂在辽东收养的这近千孤儿中,就有一部分是这种情况,他们被三桂收养后,对三桂忠心耿耿,而对后金却是痛恨入骨,三桂不需担心这些人会背叛自己。最后三桂挑选出十八名头脑灵活,而且忠心的弃儿,乘吴迪的商船前往盛京。又让吴迪在盛京设立商铺,一方面贩卖后金紧缺的盐茶等物,另一方面作为密秘联络地点,并派出原来旋风狼骑中最有心计的吴玄负责。多尔衮见到三桂给他派来的这十八名护卫也不敢怠慢,按照三桂吩咐将其中十人安排到手下军中,另外八人便做为身边亲卫,不离左右。 同时多尔衮仿佛忘了母后的死,对皇太极却是百般奉承,而皇太极为对付三大贝勒及朝中众臣,也极需在后金这些已经稍显败落的皇亲国戚中找到帮手,两人却是一拍即合,皇太极对多尔衮也不是毫无防备之心,可多尔衮却已将仇恨深埋心底,对皇太极言听计从,对母后的死,多尔衮言明那是父汗遗昭,又有代善等人从旁进言,他也理解皇太极的苦处,时间一久皇太极也放松了对多尔衮的堤防。 皇太极继汗位之后,对努尔哈赤的一些失误之策,适时做出调整。努尔哈赤晚年,特别是进入辽河平原以后,实行了一些错误政策——大量迁民,按丁编庄,清查粮食,强占田地,满汉合居,杀戮诸生,遭到辽东汉民的反抗,矛盾十分尖锐。汉人有的向饮水、食盐中投毒,有的把猪毒死出售,有的拦路击杀单独出行的满人,有组织的武装暴动也此起彼伏。努尔哈赤却没有停止对汉人的奴役和屠杀,继续执行高压政策。结果矛盾进一步激化,人口逃亡,丁壮锐减,田园荒芜,寇盗横行。皇太极登位后,立即革除弊政,调剂满汉。对汉民他提出汉人壮丁,分屯别居;汉族降人,编为民户;善待逃人,放宽惩治,强调满洲、蒙古、汉人之间就和睦共处。汉官原从属满洲大臣,自己的马不能骑,自己的牲畜不能用,自己的田不能耕;官员病故,妻子要给贝勒家为奴。皇太极却优礼汉官,以此作为笼络汉族上层人物的一项重要政策。对归降的汉官给予田地,分配马匹,进行赏赐,委任官职。皇太极在对后金进行一系列改革时,三桂却正忙着训练手下一千士卒,至七月,冰凌山庄又传来喜讯,三桂一直挂念的制式长枪终于研制成功,虽依旧全靠手工打制,可长枪除紧要部件外,枪托、枪柄全为木制,成本却是下降不少。更重要的是工匠们按照三桂所讲,在枪管内刻制了螺旋膛线。 隐藏在枪膛内的膛线,凹下去的小槽被称为阴线,凸起来的则叫阳线,两条相对阳线之间的垂直距离叫口径,子弹头的直径要比口径稍大一些,这叫过盈,只有这样才能使子弹头嵌入膛线而旋转。这种浅阴线和稍带圆角的阳线膛线结构保证了膛线内不会因使用黑火药而堆积过多的火药残渣。线膛枪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当子弹在火药气体的作用下嵌人膛线时,便沿着膛线向前运动,同时开始旋转,旋转的弹头与陀螺相似,子弹轴相当于陀螺轴,弹道的切线,即弹头离开枪口后的飞行方向相当于垂直轴。弹头的转速达每秒2000余转,它不但绕着弹头做圆圈运动,且弹头的轴线始终围绕着弹道切线做锥形运动,从而能克服空气阻气,不断向前飞去,保证弹头稳定地向前飞行。因此,一颗小小的子弹竟能飞几百米的距离,其道理就不难理解了。而且枪的膛线条数多少常与枪的口径大小有关,一般在3~12条之间,按照三桂的吩咐,这批长枪枪膛中都刻有4条膛线,并采用右旋,有了膛线,子弹头离开枪口时的旋转速度虽达不到后世的旋转速度,可也高达每分钟旋转10余万转了,充分保证了弹头足够的飞行稳定性,保证了子弹的飞行距离。三桂马上命庄上停止制做新式火铳,命其加紧制作长枪,为不久的锦州大战做好准备。至十月,长枪已装备了三桂帐下千余士卒,同时训练也基本结束,只等实战来检验这支队伍的战力了。 此时后金却发生饥荒,谷一斗银八两,甚至有人食人肉者。皇太极内焦外困之下,只能发动战争,让官兵向辽西抢粮食,转移社会矛盾,缓和社会危机。对后金即将发动战争一事,三桂却早已通过多尔衮及派去的十八护卫秘密告知,三桂得知这一情况后,心中一惊,看来随着努尔哈赤提前病故,这宁锦之战竟整整提前了近一年之多,不过对皇太极却也极为佩服,没想到这皇太极竟与后世某此国家领导人一般,国内有了矛盾便通过发动战争来将矛盾转嫁。三桂马上亲至舅父祖大寿府上,将这一情况告诉了祖大寿,不过消息来源却只说是叔父吴迪所告。祖大寿也不疑有他,听后一惊,带三桂来找赵率教,赵率教不敢怠慢,一方面派人却通报袁崇焕,一方面聚齐锦州大小官员商议大事。 经过半年修建锦州城已修建一新。锦州城,即原广宁中屯卫城,位于小凌河与哈喇河之间,北依红螺山,南临辽东湾,地处险要,势踞形胜,为明关宁锦防线的前锋要塞。经过整修,锦州城已恢复旧貌,城周围六里一十三步,形式若盘,城池深一丈二尺,宽三丈五尺,周围七里五百七十三步。城门为四:东宁远,南永安,西广顺,北镇北。锦州城由内监纪用和总兵赵率教驻守,总兵左辅、副总兵朱梅为左、右翼,祖大寿为前锋,统兵三万。只是大凌河城及右屯卫等周围堡城,尚未竣工,赵率教为减少伤亡,报与袁崇焕,请求将周围尚未竣工堡城守卒及普通百姓尽皆迁入锦州城,全军凭城御敌。得到战报的袁崇焕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却又半信半疑,此时后金尚未出兵,而且距宁远大战不过半年,跟努尔哈赤下葬不过几月,按袁崇焕及府中幕僚估计,这明金之战虽不可避免,可还不应该如此迫切才对。他们却不知道,这后金为争权势,已经是斗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发生饥荒,皇太极为了将矛盾转移,只能提早发动对明之战,希望借此战消除后金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因未得确切战报,袁崇焕也未着急,只是在府中召集诸将商议若后金真的来犯,应如何应对。不料三天后,也就是天启六年十月十六日,后金天聪汗皇太极,以“明人于锦州、大凌河、小凌河筑城屯田”,没有议和诚意为藉口,亲率二十万大军,出盛京,举兵向西,进攻宁远锦州等地。 袁崇焕得到后金兵过海河的哨报后,立即下令,命满桂移驻前屯,孙祖寿移驻山海关,黑云龙移驻一片石。锦州防务则以副总兵左辅统金国奇为左翼,以副总兵朱梅为右翼,平辽总兵赵率教及镇守太监纪用驻锦州居中调度,祖大寿领奇兵东西策应,并同意赵率教请求,将周围百姓尽数迁入城中。同时对粮草等其他相关事宜,做了相应安排。命令传到锦州城,城中又是一片忙乱,赵率教派人出城通知各地军民,马上迁入锦州,并命后金大军所行之处沿途村庄必须带走每一粒粮食,每一要稻草,填死每一口水井,务必不得让后金大军无粮可吃,无草可喂,无水可饮,没有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大明军民对后金可畏恨之入骨,对赵率教所令无不遵从,赵率教还派出几队人马破坏沿途道路桥梁,以拖延后金行军速度,致使后金大军渡过大辽河后,一路艰难。可从大辽辽河至锦州沿途村庄过百,且最远的村子距锦州有几百里之遥,这些平民本来就身体虚弱,且老少居多,又无快马,如何能在后金大军之前撤回锦州。此时后金大军已在皇太极率领下赶至大辽河畔。此次出征皇太极与三大贝勒率领大军居中,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率护军精骑为前队,攻城诸将率绵甲军等携云梯、挨牌诸器械为后队,八旗三队,鱼贯而行。多尔衮因得三桂资助,手中颇有钱财,在朝中交了不少酒肉朋友,又给皇太极送了几份厚礼,近日来很得皇太极欢心,也率其账下十五牛录随军出征,跟在后队中,负责压运粮草等物。 后金军士于大辽河畔捉获明军哨卒,经讯问得知:右屯卫及小凌河、大凌河虽修城但未竣工,城内军民已全部撤回锦州。皇太极不禁大为高兴,本来后金遭受大灾,此行所带粮草不多,就怕明军步步为营,且战且退,到时粮草一旦用光,怕是不用明军攻打,自己账下这二十万大军便会烟飞灰灭,而此时大明军此法,正合皇太极之意,不过皇太极还不放心,派出前哨潜行二百里,一路所见确如所获明军哨卒所言,他这才放心。明军这也是无奈之举,辽东全军也不过十万人,如是野战,无论如何也不是后金对手,如每城都派士卒守卫,在后金二十万大军之下决无幸存之理,所以只能是集中兵力,力守锦州、宁远两座大城,想以坚城破后金大军。赵率教此时却正为沿途军民如何撤退一事发愁,手上只有三万士卒,此次后金大军八旗尽皆出动,共计有二十万之多,且野战本就不后金对手,实在是不敢发兵讨之。最后赵率教与纪用商议,只能召集众将,于堂前问各将可有良策。堂下众将却无人答言,实是本事不高,如若出城仿若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只有三桂却不甘居于城内,站在堂下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应声,遂上前一步,主动请缨,请求出城沿途骚扰敌军,拖延敌军前进速度。赵率教奇怪的看了看三桂,虽然早听说三桂勇猛,素有大智,可此时他不过一游击将军,手下将士不过千人,出城面对二十万后金大军,他吴三桂不过十四岁一孩童到底有何本事?莫不是以为这堂上在胡闹之地。11号就下新书榜,今天最后一次冲榜,各位大大帮忙顶起来,多多收藏,不然本书就沉到汪洋大海中了。如果冲榜有效,晚上还有一章。不过赵率教看在三桂尚且年幼,且是祖大寿甥侄,也没难为三桂,只是好言相劝道:“吴将军领军时日尚短,且先安下。”随后又向堂下问道:“众将可有良策?” 没等堂下有人答应,三桂却道:“赵大人,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古有甘罗十二岁即为宰相,为何大人偏以桂年幼为由,莫不是大人看不起三桂?”一番话说得赵率教无言以对,只得回头看了看纪用,不料纪用却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三桂,眼中满是惊喜,那有阻拦之意。 正在这时先锋官祖大寿竟开口道:“大人,属下也愿保三桂出城,以阻后金大军,若他不能完成任务,寿情愿与其一同受罚。”祖大寿实在是深知三桂及其帐下这千余士卒实力,这几月来,三桂练兵,他可是一直关注,对三桂练兵手法真是心服口服,回去后对自己手下五千士卒也按此加强训练,没想到仅一月有余,帐下几千士卒竟也实力大涨。再加上三桂士卒俱配备了先进长枪,祖大寿暗中估计,就是自己手下这五千士卒全加在一起,怕也不是三桂这千余人对手。不说在这关外明军中,就是与京师近卫军相比,怕也是胜其几分。况且这千余士卒俱是自己和吴襄将帐下精锐士卒交于三桂,这些上马上功绝对了得,就算真的不敌后金大军,逃起来,后金也决是追赶不上,让三桂率人出城牵制敌军,真的是最合适不过。所以他才敢力保三桂。赵率教这时真是无话可说,本来是怕三桂出城,外一遇到危险,祖大寿心生恨意,以为自己派三桂这孩童出城送死,可没想到祖大寿不但不领情,反而力保三桂出城,只得道:“好,既然如此,就由三桂率部下出城以阻敌军。众将可有异议?” 堂下众将都觉得此次出城不但不会得到半点军功,反而是九死一生,当然乐得有人主动请缨,齐声道:“大人英明,属下再无异议。”虽然此事就此定了下来,可赵率教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三桂道:“三桂,你此次出城,不得贪功,只要能拖延敌军行军便是大功,千万小心。” 三桂对赵率教此言倒是领情,忙拜服道:“多谢大人教悔,桂必不负大人厚望。”说完领命出了将军府,召集部下。此次出城,三桂可是做了周详安排,他先向祖大寿又借了千余好马,使这千余部下都是一人双马,以加快行军速度。祖大寿也知道自己职责只是守城,部下战马留在城中也是毫无用处,便尽数拨与三桂。三桂命部下每人带足半月干粮及饮水,每人穿好皮甲,武器则是每人一把长枪,一把马刀,三桂此时也顾不得省钱,将所有储存弹药全部分与众人,便众人每人弹药达到一百发左右,同时三桂又命手下百名亲兵每人分带两只鼓鼓的大袋子,搞得神神密密的,无人知晓里面到底何物。 一切准备妥当后,在赵率教、纪用等人的亲自欢送下,全军出了锦州城,迎向后金大军。三桂率军出了锦州半天后却不见了踪影,连赵率教派出的哨探也再没有见过三桂等人。十月二十日,皇太极率军已抵达台子河附近,一路行来,只见大明遗民仓皇逃窜,并不见大明一兵一卒,皇太极因军中粮草不足,派人四处收粮,却是颗粒未得,地里庄稼早被收净,而各村中却不见人烟,甚至连水井都已封死。皇太极恼恨之下,将这一路所见汉民尽数抓住,不愿降者全部处死,以解心头之恨。后金中军距台子河还有二十余里路程,前方却突然来报,说台子河上原有两座桥梁已被人毁坏,大军无法渡河,前锋大军正在砍伐树木搭建临时浮桥。 皇太极听报不禁心中疑惑,前方哨探为何没有及时报回消息,直等前锋大军开到河边才发现桥已被毁?不过皇太极也没太重视这个消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明军的一点小技俩,明军这种过河拆桥的办法,可能是为了拖延自己行军速度,好让那些平民撤回锦州。不过桥既已被毁,皇太极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下令中军加速前进,与前锋会合,在台子河畔休息一夜,以待浮桥搭建完成。黄昏时分,皇太极中军与前锋大军在河畔合兵一处,前锋大将阿济格率部负责连夜抢修浮桥,皇太极则命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等人所率前锋在浮桥修建完毕后,立即渡桥,他则和三大贝勒用过晚饭后在距河畔五里之处各自宿营,不过皇太极还是加强了警卫,他自己居中,而代善、阿敏各率部分左右两侧,莽古尔泰则在后侧,至于前面则有前锋大军,不需再派兵把守。众人只等明天一早再过河。当天午夜时分,阿济桥终于在台子河上横架了三道浮桥,之后德格类、济尔哈朗等人率军渡过浮桥,又前行五里左右分别安营扎寨,一夜未曾安枕的前锋大军,加上连日来行军已是人困马乏,好在附近明军早已撤退,也不需担心有人袭营,众将官安置好部下后,各自回到营中,想趁着天还未亮的这段时间休息一下。皇太极所在的中军此时却早已寂静下来,除了哨兵外,所有官兵都在休息。就连哨兵也因连日来的行军累得人困马乏,而且几日来连个大明士卒的影都没见过,心中早放松了警惕,对上面的命令大都是阴奉阳违。 加之现在已是十月中旬,关外已是深秋时节,特别是夜里更寒风阵阵,后金大军此次行军又都是单衣,根本抵不住寒风侵袭,大多哨兵都升起火堆,聚在火边烤火,除了有几匹战马不时嘶叫几声外,整座大营已是一片寂静。11号就下新书榜,今天最后一次冲榜,各位大大帮忙顶起来,多多收藏,不然本书就沉到汪洋大海中了。直到凌晨三点左右,这时正是人最困的时侯,在莽古尔泰的大营中一班哨兵在同伴的招呼下勉强睁开睡眼,去营寨大门处换班,此时夜深人静的,而大营又处在最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他们也就没去巡营,而是坐在火堆边眼睛微闭,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间,一名哨兵却突觉脖子一凉,马上睁开双眼却发现火堆对面同伴身边都有一名黑衣人,手持匕首,正划过同伴咽喉,他想大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已被一只大手捂住,同时觉得自己咽喉部位竟有液体流出,低头一看,却是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在自己咽喉处留下一个深洞,鲜红的血液伴着气泡从洞口冒出。“敌袭”两个字却只能在他头脑中一闪,却再也没有机会大喊出来,随后即失去了知觉。 只见这些黑衣人将手下已断气的哨兵小心放在地上,转身离去,很快莽古尔泰大营的这些哨兵已经被解决的七七八八,这些黑衣人又将营寒大门打开后,小心出大营,与营寨大门不远处一队百人左右的骑兵会合,纷纷上了战马。为首之人打了一个手势,这队骑兵从怀中取出一把火铳,左手却都拿着一枝火把,随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整队骑兵顿时如下山猛虎一般冲进大营。大营中已无哨兵,其他士卒都在营中沉睡,这队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在大营中横扫一圈,遇到反抗之人便是一枪,根本无人能拦。手中火把全部扔到营帐之上,不到一刻钟便又回到营寨大门处,停下队伍,整齐的站在那里。听到枪声的后金官兵马上惊醒,却不知到底是何人放枪,顿时慌乱成一团,莽古尔泰也从大营中跑了出来,却见整座大营中到处火光一片,唯有营门处却漆黑一团。莽古尔泰暗叫不好,看来是有人袭营,凭他们与明军这些年的做战经验,仅凭枪声便知,来人至少在千人以上,虽然心中也在疑惑,明明前哨已经探明前面几百里之内再无明军一兵一卒,那这敌军又是从何而来?他马上叫来身边亲卫,传令下去,全军集合,他也回营穿上战甲,等他再次来到营门前时,副将武理堪也已赶到。 莽古尔泰无瑕理他,便要上马率军迎敌。不料武理堪却一把拉住莽古尔泰,道:“贝勒爷,如今营外漆黑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马,您若是贸然出击,外一中了埋伏,下官如何担待得起。”莽古尔泰自两次败于三桂之手,又被皇太极训斥后,已没了早日那股傲气。而且这莽古尔泰人虽鲁莽,可却并不傻,不然当年努尔哈赤也不会让他独领一旗。他对武理堪这段日子的所做所为甚为明了,知道自己此时虽为正白旗旗主,可这正白旗下几万士卒自己真能命令得动的却没有几人,对武理堪也是心怀戒心。所以对武理堪的话却也是听得几分。而武理堪名为保护莽古尔泰,实则是为保存实力,自己能有今日全因自己掌握着正白旗大部分实力,若非如此,这些贝勒爷何时正眼看过自己。如今营外敌军实力不明,他可不想因莽古尔泰一时冲动,中了对方埋伏,实力大损,到时自己怕是连条狗都不如。见莽古尔泰并不再执意出营,他马上传令下去,令所有士卒向帅营靠拢,却不得随意出营迎敌。在他想来,刚才一阵枪响,与大营相隔不远的皇太极等人也必然听到,马上便会派兵来援,到时几万大军前后夹击,还怕营外这些人跑掉吗。可就在武理堪命令刚刚下达,营门处却突然亮起一片火把,武理堪借着火光看到营外敌军竟不过百人左右,而且队中一杆大旗正在夜色中随风飘扬,上面白底黑字,斗大的个“吴”字分外醒目。 武理堪一见便知不好,如今这莽古尔泰最是见不得一个吴字。他府上的下人中,原本有个姓吴的家奴,前段日子,莽古尔泰醉酒,竟一刀将这家奴砍死,砍杀时口中只是言道:“我叫你姓吴,我早晚要将这天下吴姓之人一一杀净。” 果然,莽古尔泰也见到了旗上的吴字,没等武理堪开口,他已是又目圆睁,钢牙狠咬,大骂道:“妈的,又是姓吴的。”这时营外那百人骑兵竟不畏营中几万后金将士,不但不急着撤走,反而大喝道:“旋风狼骑,有我无敌!” 一听这八个字,后金官兵便已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旗主最恨的呈三桂,及他的旋风狼骑。的确如此,为首之人正是吴三桂,百余骑兵也正是其亲兵旋风狼骑,只是不知其帐下千余士卒却到那里去了。武理堪暗叹一口气,看来今日这莽古尔泰是劝不住了,既便他明知前面是个陷阱,怕是也会硬往里跳。只见莽古尔泰一下跳上身边亲卫牵来的战马,拿过蛇矛,大喝道:“众将士随我出营杀敌!”言罢,一把战马,已冲了出去。 跟随莽古尔泰十几年的亲卫们也是毫不犹豫,拍马赶上,其余将士却都望向武理堪。武理堪不敢怠慢,他知道若是莽古尔泰真出什么意外,自己这个副将若是见死不救,别说仅有皇太极保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自己怕是也只有为莽古尔泰陪葬一途。他先派几名亲兵分赴其余几位贝勒营中报信,又命几名将领留在营中收拢乱兵,然后才对其余将士道:“众将士随我出营保护贝勒爷。”这时这些将领才纷纷上马,随武理堪冲出大营,支援莽古尔泰。只是此时距莽古尔泰冲出大营已过了近一刻钟左右。 第11-15章 第十一章夜袭大营 11号就下新书榜,各位大大帮忙顶起来,多多收藏,不然本书就沉到汪洋大海中了。莽古尔泰冲出营寨大门时,三桂已带人逃走,不过这手中火把却并未熄灭,在这浓浓夜色中分外显眼,成了莽古尔泰的指路明灯。莽古尔泰眼见三桂等人离自己一里左右的距离,对身边亲卫大喝道:“快,冲上去,抓住吴三桂者赏黄金百两。”左右亲卫一听如此重赏,更是奋力追赶,莽古尔泰本以为自己马力较好,这几百米的距离很快便能赶上,却不知三桂等人战马也是精挑丝选之下选出来的,丝毫不逊色于他,顺着营外大路一追一赶之下跑了十几里路,却仅仅拉近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莽古尔泰眼看如此下去,追上吴三桂的希望似乎是越来越渺茫,不由心生退意,可这时却见前面的吴三桂等人马速却也慢了下来,不由心中大喜,看来吴三桂等人马力将尽,忙命部下加紧追赶。却见吴三桂等人竟驱马下了大路,顺着一条宽不过五六米的小路跑去,莽古尔泰根本来不及细想,一马当选跟了过去,此时正是黑夜,他却没有注意到,这条蜿蜒的小路前面却是莽莽大山。 顺着小路跑了近半个时辰,眼见前面三桂等人火把越来越少,速度也是越来越慢,可两方的距离却只是在缓慢的缩短,始终追不上吴三桂等人,再看自己跨下战马也已经是浑身是汗,再回头看看众亲卫,因马力不一,有好有坏,有的战马已经是口角流出白沫,分别是力尽的表现,整支队伍也失了队形,被拉成了一条近一里的长龙。使自己两次蒙羞吴三桂等人就在自己前面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可自己却怎么也追不上,这叫莽古尔泰如何甘心。突见前面队伍中有一匹战马竟然马失前蹄,摔倒在地,马上骑士措不及防之下也被摔出老远,旁边一名骑兵忙带马过去,将那士卒拉到自己马上,一马双人,继续向前。莽古尔泰知道这必是马匹力尽,才会如此,看来只要自己再加把力,便可追上三桂等人,以雪前耻。当下也不再爱惜战马,手中蛇矛轻点马臀,战马吃痛猛然向前一窜,加快了速度。后面亲卫怕莽古尔泰有失,也是纷纷追赶,落在后面的亲卫为了提高马速,竟不惜给战马放血,不过这着的确有效,很快便赶上了前面的大部队。众人又追了一里左右,双方相距已仅有200米左右,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前面大明士卒身影,莽古尔泰已是兴奋之极,大叫道:“吴三桂,你个挠种,只会逃跑,不敢与爷爷大战,这下看你还能跑到那儿去!” 正说话间,却见前面吴三桂等人已转过一道山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莽古尔泰率人赶过山崖时,不由一愣,刚才三桂等人虽说火把不多,可毕竟还剩下几只,也给自己指明了方向。可此时到处漆黑一片,却再也看到到三桂等人踪影。更可怕的却是连对方马蹄声也查觉不到,莫非这些人竟腾空飞走不成。 借着月光,莽古尔泰四周打量一番,却发现此处竟是一处幽谷,只有一条宽近十米的山路从中穿过,路两边是一小片平地,左右却也不过只有不到五十米宽,再两侧却是莽莽丛林,虽说不上有多么陡峭,可林中树木茂盛,一阵秋风吹过,树木摇摆,无数范叶随风飘落在这山路之上,凭添几分萧瑟。莽古尔泰久经杀场,当然知道这种地方却是最适合做为伏击之地,暗叫不好,莫不是中了吴三桂的诡计。忙大喝道:“全军止步,转向后退。”正疾驰的战马如何能说停便停,连莽古尔泰也是又向前冲了十几米,战马才渐渐停了下来,可后面近千亲卫有的听到莽古尔泰的命令,有的还没听到,继续向前奔驰,直到命令一层层传到耳中,才开始勒住马缰,却又被后面赶上的同伴簇拥着向前移动。这近千亲卫全停下来时,整支队伍已经都冲过了那道山崖,全部集中在这宽仅五、六十米,长不过百米的山谷中,因地方狭小,人挨着人,马挤着马,有的战马因为在奔跑中急停下来,已是倒地不起,使这小小山谷中更是拥挤不堪。莽古尔泰见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却不敢在这种险要之地多呆,也顾不得再找三桂算帐,不断大喝道:“快,后队变前队,马上撤出这个山谷。” 几百亲卫又是一顿忙乱,纷纷调转马头。可没等莽古尔泰话音落地,却见前面不到二百米处竟是火石一闪,随后点燃了一支火把,火光虽然微弱,可莽古尔泰却也看清了高举火把之人正是吴三桂。只见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马缰,正悠闲的看着自己,那有一点刚才慌张逃命的意思,只是不知跟随他逃了半夜的旋风狼骑到那里去了。 三桂见莽古尔泰要撤,坐在马上大声道:“莽古尔泰,如此匆忙追赶小弟,想必也是累得紧吧,为何又要急着走?何不与小弟在此月色之下把酒言欢一番如何?”莽古尔泰见吴三桂孤身一人,却毫不惊慌,更加肯定周围必有埋伏,心中对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无瑕与三桂搭话,只命部下加紧撤退。对面的三桂却不答应了,道:“既然贝勒爷执意要走,说不得三桂只得留客了。”随后拔出怀中火铳,冲天就是一枪,巨大的枪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传出老远,甚至还有回音不断。枪声刚落,只见来路上,刚才还是漆黑一团的山崖上竟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光下几百身着大明军服的士卒严阵以待,随后三桂又是一枪,这几百士卒马上行动起来,将山崖上一堆堆枯草断木丢下山崖,堆积在这仅有不到十米宽的山路上。莽古尔泰一见此景,心中可真比那数九寒冰还要凉上几分,看来这吴三桂是早有准备,要用大火封住自己的退路,将自己这千余人封杀于这山谷之中。 他马上令部下撤退,却不料崖上大明士卒竟从身后取出火枪,对准了崖下后金士卒,因莽古尔泰等近千人挤在一起,明军基本上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一片枪响过后,后金士卒无奈被击退。而此时山路上已堆起了半人高的枯草断木,随后又见山崖上十几人同时将手中火把扔下,片刻间已是火光一片,崖上大明士卒还不罢休,竟又推下几十根半米粗细淋了火油的巨木,砸得崖下火星四溅,随后火光腾起几米高。莽古尔泰看得心在滴血,仅是片刻间就有近百亲卫死于明军枪下,不说崖上明军,就是这熊熊烈火就不是自己这些人有冲得过去的。退路已绝,只能向前了。可这吴三桂即然敢一人站在路上,能没有所准备吗?其身后众亲卫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彻底烧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中了人家的埋伏,顿时慌乱一才。“不要慌,全军列阵,只要冲出这个山谷就有活路!”莽古尔泰一见情况不好,怕部下炸营,那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好在众亲卫都是跟随莽古尔泰久经杀场的老兵,也都知道此时越是慌乱生还的机会越小,而且他们相信他们的主帅能够带着他们逃出去。众亲卫渐渐平静下来,虽然还有此慌,却不再乱,很快列好了队列,整齐的站在莽古尔泰身后。莽古尔泰一挥手中蛇矛,喝道:“众将随我杀啊!”几百骑兵跟在莽古尔泰身后向前面不远的吴三桂冲杀过去。吴三桂见莽古尔泰等人冲杀过来,却还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调转马头,竟走起了之字路线,徐徐后退,仿佛在等着莽古尔泰一般。双方此时仅相距不到二百米的距离,这在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今天的这二百米却与平常不同,三桂早已莽古尔泰等人准备好了多份“大餐”,只等他们前来享用。 只见莽古尔泰率众仅冲出几十米的距离,许多后金骑兵跨下战马却突然倒地,马上骑兵也被巨大的惯性射了出去。莽古尔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跌倒的战马全是断了一蹄,莽古尔泰不禁心中大恨,这种最简单的陷马坑竟折了自己几十匹战马,十几名士卒,可他却不敢停下来派人救援,谁知道这吴三桂还有什么后着,眼下只有快速冲出山谷才是唯一生还的机会。只要出了这山谷,在平原上自己这些精骑怕过谁?至不济逃跑保命还不成问题。也不知莽古尔泰是运气太好,还是这路中央本就留有一条没有陷阱的小路,总之他冲了百余米竟是连一个陷马坑也没有碰到,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也没有损伤。受伤的都是冲在两侧的亲卫,在这直径不过五寸,宽不过半尺的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下,已有近百人受伤倒地。莽古尔泰只看得心如刀割,眼见有些已经跟随了他十几年的老部下也倒了下去,随后又被后面冲上的骑兵践踏,可他却没有办法,此时他只有将眼前的吴三桂斩于刀下,才能为这些部下报仇。可吴三桂又皆能让他如意?三桂不急于撤退,当然是有所依仗,眼见莽古尔泰与吴三桂越来越近,却突听身后传来惊天巨响,同时火光腾起,泥土扬。“火炮……?”莽古尔泰不禁脱口而出。听这动静,战马也受了惊吓,猛然停下脚步,前面两蹄高高腾起,莽古尔泰忙勒住马缰,才将战马稳了下来。再回头望去,正看到几名亲卫被炸的飞到半空,连周围亲卫也不能幸免,被飞起的土石打伤,又倒下一片,看这效果,除了火炮,莽古尔泰实在是不知还有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莽古尔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经过这些年与明军交战,他对明军的火炮可是知之甚详,要不是明军这火炮威力巨大,不说半年前的宁远城,恐怕连北京城也早被自己打了下来。可这火炮威力固然大的惊人,可这些东西轻则几千斤,重的达上万斤,只能用于城池防守,今日这些明军却是如何能将这些火炮神不知鬼不觉运到这山林之中?虽不知明军是如何运送火炮,可他却知道,不管什么兵种,在这种火炮的打击下,却只有死路一条。往日战斗中也只有凭借速度,或是冲到敌军阵地中与敌近身撕杀,让明军火炮投鼠忌器,或是远遁而去。今天想走是难了,那就只有追上前面的吴三桂,让明军火炮不敢再放。可他却是高估了吴三桂,他吴三桂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不惊动后金哨探的情况下,将火炮运到这从山之中。莽古尔泰稍整队列,继续纵马向三桂追去。可没冲上几步,竟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眨眼间又有几十名后金士卒伤亡。莽古尔泰走在最前面,只以为明军火炮加紧了攻击,可其身后一名跟随了莽古尔泰十几年的亲卫却注意到了这爆炸却是不同往日见过的明军火炮。快马加鞭赶上莽古尔泰,叫道:“大人小心,这不是明军火炮,是地上有古怪。” 莽古尔泰闻言回头望去,却见刚才爆炸的地方只有深深的弹坑,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名亲卫,这与往日明军火炮攻击没有什么两样,那有什么古怪,可见亲卫目光坚定,他还是停下马来,问道:“有何古怪?”要是真的不是明军火炮轰击,而是地上有古怪,那自己冲得越快岂不是死得越快,当然还是问明白的好。 那亲卫立即回道:“大人,刚才小人注意到并没有明军炮弹落下,只是弟兄们好像是踏到什么东西,地上就突然爆炸了。”“此话当真?”莽古尔泰听了亲卫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那亲卫一见莽古尔泰不信自己,不由急了,要知这些跟随莽古尔泰十几年的老亲卫,那个没受过莽古尔泰的大恩,为了莽古尔泰的安危,那亲卫毅然道:“大人,让小人在前面为大人探路。”说完拍成越过莽古尔泰,冲在最前面。等莽古尔泰反应过来,那亲卫已冲出五六米远,只听那亲卫远远道:“大人千万小心。” 莽古尔泰眼见制止也来不及了,只好打马跟上,只希望是这亲卫多虑了,不过他心中又希望这亲卫所言属实,要知道在这狭窄的山谷中,敌军若真有火炮,那自己等人可真是难保性命。眼见那亲卫冲出十几米也无事,莽古尔泰又担心起敌人的火炮,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突然火光一闪,随之而来的又是那熟悉的爆炸声,探路的亲卫被炸得粉身碎骨,好在莽古尔泰离那亲卫还有不近的距离,只是被溅出的泥土沙石打在身上,仗着身上的盔甲,莽古尔泰才没有受伤,可这次他却也看清楚了,的确如那亲卫所言,爆炸是来自地上,并非是明军火炮所致。只是可惜了这名忠心的亲卫,竟落得尸骨无存。 没等莽古尔泰开口,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也看明白了,冲过莽古尔泰,只留下一句:“大人保重!”便继续着刚才那名亲卫的使命,为莽古尔泰等大军开路。这次冲出的有九骑之多,这些人站成一横列,相距一米左右,齐头并进,没行上几步,便又两名亲卫被爆炸送上了半空,可其余几人竟毫像没有看到,继续打马前行。莽古尔泰身后亲卫见前面折了两人,竟又马上冲上两人,路过莽古尔泰时,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注视了莽古尔泰及同伴一眼,仿佛要把这些与自己共同奋战杀场十余年的同袍、大人牢牢记在心上。看其表情,也不像是要去赴死,却是满脸灿烂的微笑,好像要去赴什么盛宴一般。莽古尔泰眼见亲卫一个个从自己身边冲过,转瞬间又被这爆炸毙命,只为了给自己及这几百人的大队探出一条血路,莽古尔泰忍不住悲忿的泪水,率军纵横沙场十几年,重未如此窝囊过,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何时竟需要手下以性命为自己开路。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激动的时侯,这吴三桂不知从那里开弄来的这种诡异的武器,不论是谁,只要碰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就是自己上去,也只能是白送性命,可他还要为剩下的这些亲卫负责,要带领他们冲出这道山谷,将他们带回到黑山白水之间,让他们与亲人团聚。 亲卫们前赴后继,莽古尔泰只能带着剩下的亲卫寻着前面亲卫用生命、鲜血开出来的血路,踏着往日袍泽的骨肉继续前行。在离莽古尔泰等人不远处的吴三桂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也为这些后金士卒的忠心、大义所感动,可这是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心中这一点点怜悯、同情地也只能压在心底。山路上这令后金士卒头痛不已的东西不是旁物,正是地雷。地雷最早发源于中国。早在1130年,金军攻打陕州,宋军便曾使用埋设于地面的“火药炮”,中国出现了采用机械发火装置的真正的地雷。据1413年焦玉所著《火龙经》一书收所载:“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铁块如飞,火焰冲天。”可以看出“炸炮”不仅是最早的压发地雷,还与今天的“连环雷”相似,“地雷”一词也由此而出。至1580年,中国明朝名将戚继光驻守蓟州时,曾制造一种“钢轮发火”地雷,当敌人踏动机索时,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引爆地雷。钢轮发火装置提高了地雷发火时机的准确性和可靠性。由此可知这地雷是早就存在的,不过这些年来,关外明军对地雷等火器重视不够,竟是从未用过,所以今天莽古尔泰等人见到地雷才会不知所措。 三桂自当日在赵率教面前请令时便已打好主意,要想给后金骑兵以大量杀伤,仅凭火枪是不够的,自己手上的火枪虽说换弹简单,可还不能连发,等后金骑兵真的冲起来,从进入火枪射程到冲到面前不过一两分钟,自己部下仅千人左右,跟本不可能有效阻止他们,所以三桂便想到了地雷。当日出城时,百余旋风狼骑马上所载的两大袋子装的正是地雷。出了城后,三桂先是率众向大凌河堡进发,可半途中却秘密转向,三桂知道仅凭自己手下这千人要想阻止后金二十万大军前进的步伐何异于螳臂挡车,所以他直奔松山堡附近海岸行去,在海边找到早已等在那里的吴迪,千余士卒坐上了吴迪的海船,经过一天一夜,在后金大军后面登陆,这一路行来,虽说有些士卒难免发生晕船现象,可却为大部分士卒节省了体力,上岸后很快便与后军中的多尔衮取得联系,要求多尔衮提供情报。多尔衮因近日来得到三桂资助,在后金地位大涨,许多军事会议他也有资格参加,而三桂手中的契约却正是他的软肋,加上身边还有八名三桂派来的“护卫”,对三桂的命令当然不敢怠慢。很快便将后金大军的行军路线、各部将领名称一一告诉了三桂。如此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三桂才制定了今夜这个黑虎掏心的计划。他从多尔衮那里知道,这莽古尔泰因两次败于己手,对自己已是恨之入骨,只要见到自己,就不怕他不乖乖上当,而且其手下副将又与他不和,想来救援也不会及时。一切果然按照三桂预想的进行,成功将莽古尔泰引到了这山谷中,陷入了自己的陷阱。 不求金不求银,只希望各位大大帮忙多点几下,多多收藏。三桂地眼前这些后金士卒能如此大无畏的以血肉之躯硬闯雷阵还是非常佩服的,不过这样就真的能突出自己为他们精心奉献的陷阱吗?当然是不。面对这种密集的不知何物的东西,莽古尔泰前进的速度必然降低,顶多与如闲庭信步的三桂速度相当,要想追上三桂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三桂又撤了几十米,竟停了下来,莽古尔泰见到三桂停下来却是不喜反惊,如果三桂真的撤走了,那么自己只要冲出这古怪的陷阱还有生还的可能,可三桂却就在离自己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能说明吴三桂根本没有将自己当作威胁,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后着在等着自己。 为此莽古尔泰也加紧了行进速度,可此时地上的这种诡异的东西却好像突然多了起来,前面用生命开路的亲卫在这十几米的距离竟已经换了几批,基本上每前进一步都要用战士的血肉来换取,莽古尔泰只看得一脸铁青,若不是身边几名亲卫拉住自己,恐怕早就冲上去与那些亲卫一同命丧黄泉了。吴三桂停在那里,又将手中火枪高举,只看得莽古尔泰心跳不已,第一次枪响,山崖上冲出几百明军,第二次枪响,自己后路被断,这次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惊喜”。枪响之后,惊喜果然不小,只见三桂两旁刚才还寂静一片的山林,竟突然亮出几百只火把。随后火把快速移动,一半汇集到三桂身旁,另一半这在山林中严阵以待。借着火光,莽古尔泰看得清楚,竟是几百名与刚才山崖上一样装伴的明军士卒,同且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支火铳,再看看自己,千余亲卫自冲到这山谷中就一直伤亡不断,此时还能跟在自己身边的不过六百余人,数量上仅与敌人相当,可自己一方面前进的路上全是地雷,另一方面,自己亲卫手中俱是大刀长枪,而明军全是火铳,如果近战,当然是自己占便宜,可此时双方还相距百余米,在这群明军的一轮齐射下,自己这六百勇士究竟还能几人能够生还?随着三桂一声令下,站在路中央的明军列成三排,除第一排明军将火把插于身前地上,后两排将火把全部熄灭,然后将背于身后的火枪取出,子弹上膛。 “一排卧倒,二排半蹲,三排站立。”随着三桂的命令,几百明军迅速按命令执行,三桂骑着战马游走于阵前,见部下动作迅速,看来这断时间的训练没有白费。与三桂欣喜的心情相比,对面的莽古尔泰可以用绝望来形容,如此情况下,看来今天是再难逃生天了。三桂见到已停下脚步的莽古尔泰等人全是面露绝望之情,心中一阵得意,便道:“莽古尔泰,如今你已是走投无路,何不速速投降,只要你肯投降,我保证不伤害你一兵一卒,愿去愿留全凭他们。”听了三桂这话,莽古尔泰也不禁心潮澎湃,这些亲卫跟了自己十几年,出生入死,在莽古尔泰心中早将这些亲卫当做自己兄弟一般,甚至比那些只知勾心斗角的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眼看就要随自己葬身此处,于心何忍,若自己的投降真的能换回这些弟兄的性命,也未偿不可。不料身边亲卫听了三桂的话,却鼓燥起来,纷纷道:“大人,属下愿随大人战死杀场,决不苟活。”“不错,我女真只有站着死的勇士,从没有跪着活的懦夫!”“大人,你下令吧,就算死,也要死在这两军阵前,决不给大人丢脸,不为女真抹黑。” 莽古尔泰听了众亲卫的话,眼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热泪盈眶,“好,就算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等十八年后,咱们还做兄弟!”众亲卫也纷纷道:“十八年后,属下还做大人亲卫,随大人决死杀场!” “列阵!”莽古尔泰既已报有一颗决死之心,便要死得壮烈,纵马来到队列最前面。众亲卫依命站成整齐的队列,虽然经过刚才的几次大难,此时众亲卫早已衣衫褴褛,可刚毅的表情,紧定的目光却将这支百战雄师的军魂显露无疑。 “举刀!”莽古尔泰一舞手中蛇矛,从亲卫也都高举手中马刀,雪白的钢刃映衬着身后雄壮的火光,仿佛烈火中重生的勇士一般。“吼…………”莽古尔泰高声大叫,仿佛要将胸中郁闷全部喊出来一般。身后亲卫也随之大喝:“吼、吼、吼……”整支队伍气势顿时凭添几分。“杀………”随莽古尔泰一声令下,六百余后金勇士却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早已严阵以待的吴三桂等人。吴三桂虽然对这群藐视生死的真正勇士欣赏不已,可还是不得不下令道:“瞄准……”莽古尔泰等人挥舞着马刀冲杀上来,只是脚 下却不太平,不时爆炸的地雷为莽古尔泰等人的冲锋增添了无尽的悲壮,随着一声声巨响,带走了这群勇士的生命,可却无人犹豫一分,他们也都知道,这些同伴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他们的英魂正在半空中等着自己,自己马上就可以去陪他们了。 “射击……”三桂眼见这些人已经冲到距自己不到百米的距离,虽然心中佩服他们、同情他们,可若真被他们冲到身前,死的就是自己的兄弟。一阵枪响,顿时带走了大半后金勇士的生命,而冲在最前面的莽古尔泰却是毫发无伤,只因他那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不禁影响了他的亲卫,同时也征服了明军官兵,他们不忍心让如此一条英雄好汉死在自己枪下。“换弹、瞄准、射击……”随着三桂一连串的命令,枪声再次响起。三桂也取出了怀中的火铳,对准了莽古尔泰的战马射去。 第十二章同赴黄泉 七百余明军两轮枪后,仅剩六百人左右的后金队伍基本上已是死伤怠尽,就算没有中枪的,也被地雷送上了西天。 莽古尔泰也因战马受伤,摔落马下,他勉强拄着手中蛇矛再次站立起来。一脸的土尘无瑕去擦,回头看看跟随自己亲卫已是死伤遍地,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明军自以为仁慈的留莽古尔泰一命,却不知反而更让他痛若万分,还有眼看自己弟兄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更让人痛苦的吗?既然弟兄们先行一步自己又岂能独活?莽古尔泰坚定的向明军走去,那怕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大人,等等我们!”莽古尔泰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竟又站起几十名亲卫,虽个个都是满身是伤,却挣扎着站立起来,走向莽古尔泰。“好,都是我的好兄弟,有你们陪我上路,我莽古尔泰一生无悔!”这十几人相互搀扶着继续走在这死亡之路上。吴三桂却也是双目含泪,可他知道此时莽古尔泰和他身边的这些勇士,需要的不是同情,而一颗子弹,一颗可以结束他生命,让他与死去兄弟相会的子弹。 “换弹……瞄准……射击……”三桂也举起了手中火铳,对准了莽古尔泰的胸膛,枪声过后,包括莽古尔泰在内仅存的这十余名后金官兵终于与他们的同伴相会与黄泉路上。见后金官兵已死伤怠尽,三桂却没有时间继续感怀,这一战虽然时间并不长,可却是在后金二十万大军眼皮底下,不得不小心谨慎,外一被人发现,很难脱身。他下令道:“马上打扫战场,一刻钟后,全军撤退。” 两刻钟后,山崖下的火堆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扔下来的几棵巨木还不时发出噼叭的响声。寻迹而来的武理堪正率几万大军刚刚抵达山口,看着眼前的草灰,虽不知山崖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也料到莽古尔泰怕是凶多吉少,怕是中了明军埋伏。他忙命人熄灭眼着的余火,并令一支骑兵下马强行穿过火堆,看看山崖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跪倒在武理堪马下,还未说话,两行眼泪却滴落下来。武理堪忙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快说。”那探兵勉强止住悲痛,哽咽道:“大人,贝勒爷……贝勒爷他已经阵亡了……。” 武理堪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这莽古尔泰一死,自己这个副将怕是也要到头了,也顾不得余火不熄灭,打马快速穿过,转过山崖却见眼前如同地狱一般。千余后金士卒都躺在这狭小的山谷之中。 武理堪却顾不得这些,只问见才那人道:“贝勒爷在那儿?”顺着小兵手指的地方,只见在前面几百米处一片尸体,可最前面却仍有几人却相互搀扶着,站在那里,地下却已是血流成河。武理堪打马来到近前,那站立几人中最前面的却正是那莽古尔泰,只见他虽断气多时,却仍圆睁双目,面色狰狞,手扶蛇矛,屹立不倒,只是心口却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仍向外流着鲜血。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时若是立刻率军跟随莽古尔泰冲出大营,何至于让莽古尔泰及千余亲卫葬身此地。武理堪命人打扫好战场,却连一名明军尸体也没有发现,后金众人只以为明军已经将尸体抬走,却那里知道,此战明军竟是未折一兵一卒。莽古尔泰的死讯传回中军大营,不论皇太极、代善、阿敏等人原来如何怨恨、轻视莽古尔泰,可人既以死,又是后金四大贝勒之一,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皇太极坐在中军大帐中,一拍座椅,道:“好个吴三桂,好个旋风狼骑,父汗大仇未报,今日又杀我兄弟,莫不是真欺我后金无人?令人传令下去,全军加紧行军,早日赶到锦州城下,为父汗、为我兄弟,我死去的后金勇士报仇。” 虽不知吴三桂是如何杀死莽古尔泰等人,不过皇太极也知道吴三桂此行人必不多,不然也瞒不过探哨,要在这莽莽重山之中去搜寻他们,就算将二十万大军全部派出,怕也难以奏效,更何况,军中粮草本就不多,那有功夫与一小小的吴三桂计较许多。等攻下锦州、宁远等城,必用这些汉人来祭奠死去的亡灵。同时因莽古尔泰逝世,这正白旗没了旗主,皇太极倒是想让武理堪兼任,可这次莽古尔泰阵亡,这武理堪怕是要担上许多责任,若是再让他来兼任旗主,如何堵住这幽幽众口,手下将士如何肯服,就是代善、阿敏这关也过不了。思来想去,皇太极便想到了后军负责压运粮草的多尔衮,看这些日子多尔衮的表现,颇合自己心意,加之多尔衮多次向自己表示忠心,虽然还吃不准这多尔衮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但其母亲已经为父汗陪葬,他一个区区十五岁的孩子在这后金权力的较量中已是自身难保,有几次若不是自己保住他,怕是性命不保,就是将来长大了,还怕他能跳出自己手心不成。 当皇太极将这想法说出,征求代善、阿敏意见时,出忽意料的是这两人竟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只因两人也想明白了,这正白旗不论交给与谁走动较近的将领手下,怕是都会有人不同意,只有这多尔衮此时看似与皇太较近,对自己有些仇视,可等将来自己将当日的背后交易告诉多尔衮时,这多尔衮最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皇太极这位私改大汗遗命的新任大汗,说不定到时这多尔衮反而才是他皇太极最大的敌人。就在三人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多尔衮竟一步登天,以十五岁幼龄出任正白旗旗主,成了后金掌权者之一。武理堪则被命代罪立功,仍任正白旗副将。皇太极等人倒是想要尽快赶到锦州城下,只可惜吴三桂却不会让他如愿。 吴三桂率部下伏击莽古尔泰后,马上率部转移,又在台子河上游渡河后,双马换乘,赶到后金大军前方,继续设伏,以求拖延后金前进速度。后金前锋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主将虽也接到莽古尔泰已被伏身亡的战报,却也没当回事,要知后金前锋大军有五万之众,就算锦州全军出击也仅有三万余人,那里是这五万精骑的对手。而且当初在山谷中包括莽古尔泰在内的千余骑兵无一生还,虽打扫战场的后金士卒对现场的爆炸感到奇怪,可他们从未见过地雷,当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明军火炮所为。却不料就是这疏忽大意之下,前锋大军再次吃了吴三桂大亏。在后金前进路上有一条名为鬼葬岭的地方,仅听其名字便可知一般,专门三桂再次布下了地雷阵,将此行所协带的5000枚地雷,除用去的外,其余七层全部埋在了大路之上。当前锋大军从此经过时,毫无防备的后金骑兵又是死伤一片。 不过后金将领也有急智,最后发现是地上有古怪,他们虽不会排雷,但驱越战马在前面趟道,楞是在几千枚的地雷阵中趟出一条血路,不过这路却只有几米宽,五万大军只能排成一字蛇阵,缓慢通过,好在三桂因人太少,不敢与这五万大军硬碰,而且他此行目的只是拖延敌军行军速度,所以埋完地雷后便又去前面设伏,并未在此阻击敌军,不然后金士卒真不知还要死伤多少。就这样三桂一路设伏,只要是险要地段,他便会命人埋上几颗地雷,并将路上挖得一片狼籍。而前锋大军自在鬼葬岭吃了大亏,只要见到地上有被挖过的痕迹便不敢大意,命人驱赶着战马趟路,这一路下来,虽然死伤不多,可行军速度却被拖得如同蜗牛一般。本来仅需五日的路程,却楞是被拖了十日,直到十月二十七日才赶原广宁右屯卫附近。后金大军随后由纵向的前、中、后三队,调整为横向的左、中、右三路——皇太极自率两黄旗和两白旗兵为中路,直趋锦州城;大贝勒代善率两红旗为右翼,直趋大凌河城;二大贝勒阿敏率和两蓝旗兵为左翼,直取右屯卫。中路皇太极军一路行来未遇阻拦左右两翼逼近大凌河城右屯卫时,城中军民早已不见踪影,后金军轻取大凌河、右屯卫两城后,三路大军,会师锦州,距城一里,四面扎营。 而吴三桂在完成了拖延任务后却也并未回到锦州城中,又已不见踪迹。二十八日,太监纪用和总兵赵率教派人到后金军大营,商谈议和。明军对后金来犯,虽早有防备,却又准备不足。毕竟在明军看来,后金大汗初丧仅半年,后金刚经一场宁远大败,断不会年内再次来犯,所以明军上下虽加强缮城整军,治械储粮,但都是按部就班,只准许备着来年再与后金大战一场。谁曾想皇太极在内交外迫之下,竟断然攻击大明,以转移视线,减国内压力。所以,纪太监和赵总兵遣官往皇太极大营议和,以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纪用和赵率教派出守备一员、千总一员,缒城而下,到金大营,谈判讲和。皇太极对此战也是准备不足,仅粮草一项就如同系在后金大军颈上的一根绳子一般,一个不好,便会被勒死。所以皇太极也希望锦州能不战而降,轻取胜利。为此,皇太极以礼接待来使,但谈话中却极为强硬,道:“尔欲降则降,欲战则战!”可城中派出的两名来使却也不差,回言道:“你若要战,我等绝不惧怕,必让尔等如莽古尔泰般葬身明地,不得回还。”见明使说起莽古尔泰,便仿佛刺到了皇太极软肋,大军此次出行,尚未赶到明军城下,便已有一名贝勒遇伏身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且这一路行来,吴三桂断桥、掘路、埋雷,各种手段出不穷,后金大军已是士气低落,加上粮草并不丰盈,一路行来又未缴获到肓A甘常沟没侍源舜未笳饺鄙俦厥さ男判摹K巯滦枰怀∈だ刺岣呤科岫ㄐ判模运⑽从肜词构嗑啦桓陀谩⒄月式绦戳嘶厥椋疲骸盎蛞猿墙担蛞岳褚楹汀!毙糯睾螅殖俨患础;侍障铝罟コ牵踔菁ふ剑沼诒ⅰ?br二十九日,中午,开始锦州攻守激战。后金军皇太极为避免重捣父汗复辙,在距锦州城五里外率两黄旗压阵,派大贝勒代善率两红旗及正白旗和二贝勒阿敏率两蓝旗及镶白旗,共六旗士兵,十余万人分兵两路攻击锦州西北两侧。代善及阿敏得令后虽明知皇太极不安好心,让自己攻此坚城,部下必将损失惨重,可这命令却毫无破绽,皇太极毕竟身为大汗,若第一战便亲自参战,只会让明军小瞧了自己。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两人为保实力,却只派少数本部将士参战,参战主力却是分派来支援他们的两白旗。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及镶白旗旗主杜度接到命令却是各怀心思。杜度担任旗主多年,闻令即知这三大贝勒搞的什么鬼心眼,他也不傻,你们都知保存实力,凭什么就我该死,而且此时后金虽表面平静,可暗中却是波涛汹涌,早晚有一场大变,只有实力才是根本。杜度当然不会下死力,暗中传令,命部下若攻击遇阻则保命要紧。而多尔衮却另有想法,他也明白自己能当上这正白旗的旗主不过是各方相斗的结果,在这正白旗中,恐怕还是那武理堪才是真正的统领,自己徒担虚名,真正的亲信还是自己原来率领的那十五牛录而已,所谓崽卖爷田心不痛,既不是自己部下,还心痛什么,那就按令死战吧! 不过多尔衮却也舍不行那十五牛录,他命这些人为中军,随自己压阵,更何况三桂派来的十八名护卫中,有十名在这十五牛录中任职,若令他们攻城别到最后自己却被人害了,所以只命武理堪率几万正白旗官兵冲锋。武理堪自出征以来便是诸事不顺,先是莽古尔泰中伏身亡,这新派来的旗主虽年纪不大,却比那莽汉难缠得多,时刻不望巩固他自己在旗中的权持,想来用不了多久,这正白旗怕就不是自己的了。 这次攻城他却只躲在后面,却命自己在前方,明显就是把自己当炮灰,恨不能明军一炮将自己轰死,他才乐呢。可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武理堪却也只能死力攻城。就这样,拥有二十万大军的后金,在众人的勾心斗角下,竟只有武理堪及帐下两万左右正白旗官兵是真心攻城,其余人等不过是想走个形势罢了。虽后金只有两万人死命攻城,可锦州城中总计也不过只有三万士卒,更何况城外可是密密麻麻站了二十万大军,城中明军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赵率教坐阵城中大营听各方来报,负责总调度,太监纪用则率几千士卒负责城中戒严,监督民众运送粮草弹药,抢救伤员。副总兵左辅、朱梅,及前锋祖大寿则登城防守。大战开始不久,城中守将便已发现其中蹊跷,后金虽分西北两路攻城,城外各自站了七八万军队,可真正攻起城来,两面城墙却只有两万左右士卒上前,其余后金士卒俱站在原处观望。而且这北路攻城敌军只要稍一遇阻,便叫着逃命,更奇怪的是此次攻城部队后面竟没有督战队,这些后金士卒一路跑出老远才停下来,再次整队后冲向城墙,可未等冲到城下,几把火枪打死几名后金士卒,便又将这两万后金兵吓退,负责守卫北城的朱梅不禁暗中纳闷,这那里是打仗,简直还不如孩童们玩过家家。不过后金如此攻城却也让朱梅轻松不少,有瑕去看其它战线战势如何。却见城西两万后金士卒挟梯推车,正拼死攻城。城西守将左辅躬披甲胄,亲冒矢石,站在城墙上力督各营将领,并力射打。城上炮火矢石,交下如雨,城下后金大军顿时死伤无数,退出城下。 武理堪见大军久攻无果,一咬牙,此时自己尚是待罪之身,若再无突出表现,别说旗主之位,怕是连这副职也保不住。打马来到正在修整的军士面前,高声喝道:“众将士,可还记得莽古尔泰大人?可还记得明军加在我等头上的侮辱?若不能将这锦州城攻下,我等如何还有面目回盛京?” 原来自莽古尔泰遇伏身死,身为部下,竟令旗主丧命,所有正白旗士卒都觉无脸见人,而其余七旗士卒,这些来自草白山黑水的汉子也不会做作,在见到正白旗部下时,只是一脸蔑视,这让正白旗的官兵更是觉得生不如死。武理堪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继续道:“只有将这锦州城攻下,才能证明我正白旗的官兵也是条汉子,决非贪生怕死之辈。”看到众将士那将要冒出火光的眼神,武理堪最后叫道:“杀敌!杀敌!杀敌!!”只见这些正白旗帐下士卒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冒着枪炮的攻击,再次冲向锦州城。城上副总兵左辅一见后金军这气势,就知不好,忙命部下道:“全军准备迎敌!”明军虽是居高临下,只是在人数上却是处于下锋,全城三万人,除去城中守卫外,分配到四面城墙上,不过七八千人,加之这些后金大军却好似不知死为何物,冒着城上炮火矢石竟搭起几道扶梯,虽城上明军几次将后金攻城梯捣毁,可随着后金军大军压上,几乎每个垛口都搭上了攻城梯,城下又有后金军射箭掩护,也给城上明军带来不小的麻烦,已有后金军顺梯登上了城墙,虽然这些后金军马上便被明军杀下城去,可毕竟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很快城上已经几处告急。正在这时,只见祖大寿竟率千人杀到,而且跟随在祖大寿身边的近百人竟是人人双手各持一短小火铳,左右开攻,不到片刻便将这些费尽千幸万苦才登上城墙的后金官兵杀下城去。 武理堪在城下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却马上又破灭了,不由懊恼不已。此时已是天色将晚,武理堪清点残卒,才发现,全军两万余人,此时竟已是伤亡大半,仅有不及万人毫无损伤。无奈之下,只得报与多尔衮,多尔衮闻报,表面沉痛,安慰了几句,心中却是暗喜,眼见这正白旗损失大半,等大战回到盛京必然从他处调军充实其中,到时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必能将这正白旗牢牢纳入手中。多尔衮又命人将损失报于皇太极,皇太极在中军远望战场,却也看得分明,全军只有这正白旗是真心攻城,其余人等俱是观望不前,闻报心中大惊,没想到只半日攻城,正白旗竟折损大半,这正白旗可是他皇太极起家的老本,如此伤亡,让皇太极如何不心痛,暗骂武理堪不知好歹,别人都知保存实力,为何唯你非要死战。同时对代善、阿敏今日表现也极为不满,可对代善、阿敏,他却是心有顾忌,不敢严令,只得下令今日到此为止,全军撤退五里扎营,等来日再战。皇太极初战失利,深感不安,心知今日之战全因代善、阿敏观望才会失利,遂派人请二人到大营议事。很快两人来到大营,皇太极只能好言相劝,两人虽连声答应,明日必死战到底,可皇太极仅从两人眼中便已知道,两人所言不实。可怜皇太极虽名为大汗,手下二十万之众,却因三大贝勒面和心不合,无法调动全军,竟在这仅三万人的小城前停步不前。无奈之下,皇太极只得派人回盛京调兵增援。 三十日,凌晨,心有不甘的皇太极,再次命令全军以骑兵围城,环城而行,寻隙攻城,可手下骑兵却根本不敢靠近城垣。既使如此,后金骑兵还是被城上火炮击伤不少。皇太极当日三次派遣使者到城下说降,都被赵率教拒之城外。赵率教亲自站立城上,对城下的后金使者说:“城可攻,不可说也!”皇太极得报后,气极,传令攻城。面对坚城后金自身又是矛盾重重,只能徒劳无功,增加伤亡,却再无所获。皇太极再发劝降书,用箭射到城里,连射数封信,城里却无反响。三十一日,皇太极再次遣使至明锦州赵率教处,纪用亦遣使随往,提出后金派使臣到城中面议。皇太极于傍晚时分命绥占、刘兴治往议,但使都到达城前时,锦州却又闭门不纳。十一月一日,太监纪用又遣守备一员、千总一员,到皇太极帐下,道:“昨日因天色已晚,不便开城延入,今日可于日间来议”。皇太极实是求和心切,要知至此时全军出盛京已半月,所带粮草已用去近半,可眼前这坐锦州城却是毫发无损,如此下去,不等明军来攻,后金大军怕已撤退。皇太极再遣前二人,随明使臣,回锦州城,但明军仍闭城不纳。且赵率教凭城堞高喊:“汝等若退兵,我大明自有赏赉!”又令二使臣随同绥占、刘兴治赴皇太极大营。 皇太极见自己遣使却又被拒,看来明军并无和议之议,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遂休书一封,令明使者带回。赵率教在府中打开书信,只见上面道:“若尔果勇猛,何不出城决战,乃如野獾入穴,藏匿首尾,狂嗥自得,以为莫能谁何!不知猎人锹镢一加,如探囊中物耳。想尔闻有援兵之信,故出此矜夸之言。夫援兵之来,岂惟尔等知之,我亦闻之矣。我今驻军于此,岂仅为围此一城?正欲俟尔国救援兵众齐集,我可聚而歼之,不烦再举耳!今与尔约,尔出千人,我以十人敌之,我与尔凭轼而观,孰胜孰负,须臾可决。尔若自审力不能支,则当弃城而去,城内人民,我悉纵还,不戮一人;不然,则悉出所有金币、牲畜,饷我军士,我即敛兵以退。” 皇太极此书,意在激纪太监纪用和总兵赵率教,派军出城野战,以决雌雄;打消他们等待援兵解围的希望;进而劝其弃城而去;抑或罄城中财物给后金,还报之以解围撤军。赵率教看罢书信却是哈哈大笑,对众人道:“不料这皇太极却如此幼稚,不如其父多矣,以为仅凭此书便可激我等出城与之决战,真是笑话,传令下去,全城官兵不论大小,善自出城者,斩!”这边锦州激战,战报时时传回到宁远袁崇焕手中。袁崇焕深知锦州重要,若锦州失陷,则宁远困危,关门动摇,京师震惊。因此,后金围困锦州,自己则必调援兵,力保锦州不失。 后金也深知此理,所以才集中兵力围攻锦州,引诱明军救援,以促其野战争锋,方可发挥骑射长技,—举歼灭明军。袁崇焕却头脑清醒,看穿了后金意图,不发援兵,锦州危机,若发援兵,正堕后金其计,却也在两难之间。袁崇焕派人将情况报与朝庭,请求出援锦州。总督蓟辽、兵部尚书阎鸣泰得信,题奏上报皇帝曰:“今天下以榆关为安危,榆关以宁远为安危,宁远又依抚臣为安危,抚臣必不可离宁远一步。而解围之役,宜专责成大帅。”此奏,得旨:“宁抚还在镇,居中调度,以为后劲。” 就是说,朝廷为着确保宁远,不允许袁崇焕亲自率领援兵,前往救援,而令满桂、尤世禄等率军一万,驰援锦州,其余坚守信地。袁崇焕得旨,不敢怠慢,召来满桂、尤世禄,三人商议半晌,遂得计,派兵援锦州,却是有实有虚。 大军前行甚慢,至锦州得五日左右,为防锦州有失,袁崇焕便设计诓皇太极。派信使挟密令至锦州,半途中却有意被后金捕获,信称:“调集水师援兵六七万,将至山海;蓟州、宣府兵亦至前屯;沙河、中后所兵俱至宁远;各处蒙古兵已至台楼山,我亦不时进兵。”云云。十一月一日晚些时侯,皇太极得信,看后信以为真,当夜即收缩围锦兵力,聚兵于城西二里处结营,以防明朝来援的军兵。二日,皇太极不见明援兵,却又急不可耐,又命人系书于矢,射入锦州城中,可纪用及赵率教仍不予理睬。等到三日,皇太极见始终不见明援兵,猜其信中必定有诈,但若是宁远真派来援兵,前后夹击之下,自己也讨不了好。遂派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率一万五千偏师,往宁远、锦州之间的椵木冲堡驻防。 五日,明山海总兵满桂率一万援兵往锦州,过连山,椵木冲堡却与后金偏师于杏山驿附近相遇。后金军由五位贝勒率领,满桂却也是辽东明军中第一勇将,明军虽稍逊一筹,但总体来讲,双方尚有一战之力。势弱的明军见后金大军,不敢前行,徐缓后退。后军统帅贝勒济尔哈朗则有吃下这股明军的意思,以报莽古尔泰被伏之仇,命后金军步步紧跟,谨慎随进。最终明军被万五后金军围困杏山驿左近一处山上,满桂不敢等援军救援,只因宁远尚远,而锦州正被二十余万大军围困如何能派出一兵一卒。当天夜里满桂下令突围,不料却在后金军意料之中,要说野战,明军那里是后金对手,更何况明军本就比后金军少,明军折损两千余人,后金伤亡却不过两三百人,明军再次被堵回山上。 因此时山上森林还算茂密,后金军也不敢趁黑上山,双方暂时僵持下来,不过满桂心中清楚得很,等天一亮,就算后金再无援军,仅凭眼前这万五官兵,自己也不是对手,到时怕只能是以死相搏,逃出去一个算一个。 第十三章杏山攻防 六日的朝阳徐徐升起,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天空中一片积云,片刻后晶莹剔透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将下来,落到地下又化为雪水,湿润着大地。满桂站在一处山岗上,看着部下冒着小雪正整理行装,以待一会儿与后金决战,只是不知一会还会有几个生还。山下后金官兵却更加难受,本来是想着乘寒冬未至之际,一鼓作气拿下锦州城,既可一雪前耻,又可抢得粮食,安然过冬,却不料先是吴三桂途中设伏,拖延了时间,使明军有了准备,到得锦州城下,面对坚城却还是无可奈何,只苦了下面这些官兵,大部还只是身着单衣,只有家庭较为富裕的带了件兽皮坎肩,可在这雪天里却也是冻得混身发抖。 贝勒济尔哈朗见属下饥寒难奈,再等下去怕是会有人冻伤,遂命全军整队,马上进攻。只要此仗胜了,不但可以解决部分粮草,更重要的是此时明军都已是身穿夹衣,可以抢来防寒。下面士卒也都知此理,所以部队集结极为迅速,不到半个时辰,万五后金骑兵每三千人为一队,分由此行五名贝勒率领,准备进攻。贝勒济尔哈朗等人昨夜见明军不到万人,因此也未派人去请援军,他们想凭着自己这万五大军,将这股明军一网打尽,以显其本事。山上满桂此时也已做好了准备,可就在他刚要令部下准备突围时,却有一神秘人突然来到。来人不知对满桂说了什么,片刻后满桂竟下令全军下马,就地防守。明军虽有些惊讶,可对满桂将令却不敢违令,只好下战马,按令四处搜寻石块,又入林砍林中树木,除去枝干,做成檑木。 后金军中萨哈廉率三千人守在山下,看守辎重,并防止有明军逃下山来。其余一万两千后金官兵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兵分四路,分由东南西北上山。半个时辰后,北路阿济格因道路比较好走,行军最快,已来到山顶附近,远远看到山上旗帜飘场。看来明军已做好准备。阿济格不敢大意,只派一小队人上前试探明军战力,不料这一百人小队未到阵前,即被居高临下的明军用滚石檑木打了下来。阿济格此时只有三千官兵,对明军八千余人,也不敢强打,只好派人去联络其余三路人马。小山并不大,不到一刻钟,其余三路人马也赶到明军大营之下。因此战是在山林之中,后金军善骑射的优势并不明显,双方只能互相用弓箭、火铳射击,面对防守严密的明军,后金为了减少伤亡也并不急于进攻。在他们看来这不到一万明军在自己重重包围之下,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为了这点明军若是自己有较大伤亡也是划不来的。而且昨夜看明军并未带过多辎重,不比自己本是要去驻防,所以粮草带了许多,只要熬上一时片刻,被围明军必忍不住饥寒,只要他们冲出来,要想解决这股明军就太容易了。双方从清晨到午时,只是各找掩体,相互射击,所以伤亡都不大,各自只有几十人受伤。 贝勒济尔哈朗见这股明军还比较顽强,看来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便命人到山下传令,命萨哈廉在山下埋锅造饭,一会儿送到山上,贝勒济尔哈朗是打算在这里与明军较量下去了。萨哈廉得令后,马上在山下埋锅造饭,一会功夫已是饭香四溢。后金军早上为了进攻明军就未用早饭,萨哈廉此时也是饥饿难奈,便叫人盛了饭送到帐中。萨哈廉刚端起饭锅,还一口未吃,却突听不远处传来奔马声,片刻声音已近,大地也在为之颤抖,仅凭马声,萨哈廉便知来人应在千人左右。萨哈廉心中一惊,顾不上吃饭,冲出临时营帐,站在营帐门口,仔细倾听,片刻后紧张的表情却又放松下来,只因这马声是自锦州方向传来。此时的锦州在后金二十万大军包围之下就连一去老鼠也跑不出来,更别说近千官兵了。因此来人只能是自己人,虽不知到底是那路兵马,也不知为何而来,不过萨哈廉还是老神在在,见四周有士卒已持刀上马,萨哈廉哈哈一笑,命道:“不必紧张,是自己人,快将这些饭食盛好,准备给山上军中送去。”那些已经上马的嘿嘿一笑又下得马来,已拿起兵器的也放了下去,过来端锅盛菜,准备上山。萨哈廉站在营帐门口却也并未回账,他也想看看是那路来人,所为何事。几分钟后从锦州方向果然来了一队人马,因距离尚远,看不出是谁的部下,来人也未打出将旗,只有等到近前才能分辨得出。 很快这队千余人的骑兵已经来到距萨哈廉等人百米左右的地方。萨哈廉却突然发现不对,只见这些人身穿并非后金军装,而且手中竟拿着火枪,要知整个后金军中,也没有用火枪的队伍,莫非是明军?萨哈廉忙大叫:“敌袭!全军迎敌!”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三千后金军因刚才萨哈廉的命令,除盛饭之人外,大多正原地休息,等听到萨哈廉大叫“敌袭”时,骑兵已冲到近前。只见这些人不减马速,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百余人,人人手持两把火铳,见人便打,措不及防的后金军就算是手持武器也难以对抗,更别说是毫无准备了,这队千余人的骑兵硬是在这三千人的后金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过后金军大营后,这队骑兵马上兵分两路,分从左右兜转回来。只是这次他们已将手中火枪放入囊中,抽出腰间马刀,向着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后金骑兵冲杀过来。面对强敌,后金军已是溃不成军,只知四处逃命,可人又皆能跑得过马,逃跑的后金军被明军在后面追杀,大多后金军连杀自己的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已是命丧黄泉。 来的这支骑兵不是别人,正是吴三桂及其部下。原来自一路设伏成功的阻碍了后金大军后,三桂并没有回到锦州城,他知道自己帐下这千余人俱是骑兵,若是守城则是大材小用了,况且这一千人在守城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实在有限,莫不如在城外寻找机会,打击敌人。派人将这一想法告知了赵率教。赵率教自接到莽古尔泰及其千余亲兵竟被吴三桂设伏击毙后,便再也不敢小瞧三桂,况且三桂随后又以千人竟拖延后金大军几日,使无数百姓成功撤回锦州城,自己也有时间加强了锦州防御,所以对三桂的建议极为重视。与纪用商议后,觉得城外若有一支自己的部队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好比一盘棋,这锦州算是一只眼,也许城外的吴三桂便是另一只眼,只要有了这两只眼,那这盘棋便是活了起来。三桂很快接到回复,命其在城外寻隙歼敌,以缓解城中压力。三桂依令便驻守在附近一座山中,只等后金露出破绽便会给其一击。 只是后金二十万大军尽数围在城周,三桂仅有千人,也不敢冒然偷袭,好在后金人心不齐,几日攻城都是大败而归,三桂也放下心来,琢磨着怎么才能再给这些家伙一下子。就在这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侯回报,发现后金有一队万五的大军开出大营,向着宁远方面进军。三桂一听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因这块肥肉太大了,若是要打他的主意,一个不好怕是要将自己也陷了进去。不过这万五部队总比二十万要少了不少,也许会有机会。他命斥侯跟着这支队伍,自己则带部下远远坠在后,寻求战机。当天已近午夜时分,斥侯突然来报,说这万五后金军竟在杏山驿附近与一部万人明军相遇,后明军不敌,退守山上,后金军则大山下扎营,看来是要将这股明军一网打尽。 三桂听后大喜,与部下商议后,决定与山上明军里应外合,合击这股后金军。遂派人带了凭证从小路上山,找到明军主帅,约好今日午时左右发起反击。满桂清晨时分见到的神秘人便是三桂派来的信使,满桂曾与三桂在宁远城有过交往,满桂对年仅十几岁的三桂也是极为看重,一见是三桂派人前来,暗道有救,便依三桂所言,不再突围,而在在山上固守待援。山下这三千后金军在三桂等人的打击下,很快便全军覆没,仅有百余人护着萨哈廉逃到山中。三桂也不急于追敌,而是派人将后金锱重集中到了一起,一把火烧了。山上济尔哈朗等人听到山下密集的枪响,便知不好,火枪此时还是明军专用,后金军中并没有火枪、火炮等物。不过在他们看来,山下还有三千守军,应该还可以抵挡一阵,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伤亡不伤亡了,只有下定决心,准备强攻山上明军,只要歼灭了这股明军,才能下山与萨哈廉会合,不然到时被明军里应外合,自己这万余兵马,怕是要大败而回。 山下的枪声很快便没有了,济尔哈朗以为明军只是骚扰一番,已经退去,便令其余几路兵马,准备同时攻打明军,以求一战而定。就在济尔哈朗刚要下令总攻时,却见萨哈廉带着不到百人,一副狼狈相赶到自己大军面前。济尔哈朗见到萨哈廉的模样,心中却是一凉,拉住萨哈廉急切的问道:“山下战势如何?你为何不在山下指挥,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萨哈廉却是一脸委屈,暗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吗?那不是被人给打上来的吗?“山下来了一群明军,却是人持两把火铳,趁我军不备掩杀上来,我军不敌已是大败,三千士卒怕是仅剩我等百余人了。”萨哈廉当时一见形势不好,便带着亲兵顺着山路逃上山来,至于战局最后如何,他当然是不知道了。“什么?大败?他们有多少人?将领是谁?”济尔哈朗一听三千大军竟是大败,不由担心起来,在平原上能将三千后金军击败,明军起码也得是己军三倍以上才能办到,也就是说明军起码得有万人以上。若这山上、山下两股明军上下夹攻,自己岂不危矣。 “他们……他们仅有千人左右。”这话让萨哈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自己三千大军竟败给千人,日后自己在军中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他们将领却不知是何人。”济尔哈朗一听更吃惊,仅千人?不过济尔哈朗能做几人道领,自有其过人之处,如今明军最厉害的统帅自然是袁崇焕,可要说到最厉害的将领,后金却已公认,那就是已经三次大败后金第一勇士莽古尔泰,并最后将其击杀的吴三桂。,所以济尔哈朗第一想法就是,这支千人队伍一定是吴三桂,他不相信除了吴三桂,明军还有如此厉害的将领。若是如此说来,这萨哈廉也并不算窝囊,只是自己这万余大军却有危险了。济尔哈朗忙命人召来其余几名贝勒,一起商议下步该如何下去。在济尔哈朗等人心中虽然有些顾忌吴三桂,可毕竟都是领军打仗之人,若是仅凭其名字就将自己吓倒,那还不如趁早解甲归田算了。而且虽三千部众被击毙,可自己此时必竟还占有人数优势,山上八千明军,人数虽多,却不放在济尔哈朗眼里,在他看来只需三千人足已将其拖住,其余九千人便下山与吴三桂决战,以九千打一千,除非他吴三桂及其部下都是三头六臂,不然必难逃一败。济尔哈朗想到这儿,若自己真的将吴三桂击败,自己在后金中地位必然立刻提升许多。想来那多尔衮何德何能,竟能任正白旗旗主,虽说此时还只是代理,可自己若真立下大功,到时那正白旗旗主一位,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山上后金军很快便重新整军,只留下豪格率领三千人继续牵制满桂等八千明军,济尔哈朗却率九千后金军寻路下山,去会吴三桂。 吴三桂早已将后金军情打探明白,知道后金势众,当然不会傻留在山下等后金军来攻,所以济尔哈朗率军赶到山下时,却只见此次所带辎重火光四起,以及遍地的后金军尸体,吴三桂已不见了踪影。济尔哈朗好比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一拳,对手却不接招,使他一拳打在空气上,闪得他混身难受。找不到吴三桂,济尔哈朗也只能下令部下收拾残局,救治受伤后金士卒。看着被大火烧光的辎重,济尔哈朗知道此行到椵木冲堡驻防的目的是不可能达到了,不过若能将山上满桂收拾掉也是大功一件。众人忙碌了不到半个时辰,山下已收拾妥当,既然吴三桂已逃,山上的满桂便是囊中之物,决不容有失。济尔哈朗又再次命大军集合,准备上山一鼓作气将满桂等八千明军击败。 可就在大军既将出发时,山上却又传来密集的火枪声,济尔哈朗大叫不好,定是这吴三桂声东击西,已经绕到山上,豪格危险了。忙下令全军立即上山,支援豪格。山上的战斗却很快结束了。满桂本就是明军有数大将,手下士卒也是精心训练,虽说八千对万五不是敌手,可有了三桂的支援,打这仅三千的后金军,却是毫无问题。不到半个时辰便歼灭了山上的后金军,只有几百残部逃下山来会合了济尔哈朗。等济尔哈朗率人赶到山上时,却只能是再次收拾残局。明军却在三桂的接应下安然撤退。此次遭遇战,明军共计死伤近三千人,可后金伤亡竟达到五千,更重要的是这万五后金军所有辎重全部被烧,让粮草本就不多的后金军更是雪上加霜。 没了粮草的这万余后金军也不敢再去椵木冲堡驻防,只能灰溜溜的回到锦州城外与大军会合。而满桂也因折损了力量,不足以支援锦州,全军回宁远整军。不过满桂对三桂此次救援却是极为感激,本来只能是一场大败的战局,却因三桂的到来,转变为一场胜利。而且满桂因见识到了三桂及部下强大的战力,临走前将大部分粮草支援给了三桂,让三桂继续在宁、锦之间机动,寻找战机,以求打乱后金部署。三桂当然是求之不得,他可不想随满桂回宁远守城,所以让满桂代为向正在宁远城中的父亲报了个平安,便又率人呼啸而去。皇太极得济尔哈朗战报,万五大军竟败于万人明军手下,死伤五千,辎重全毁,这简直不可思意,不过听到有吴三桂参与其中,皇太极却也只能感叹道:“明军有此战将,我后金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却也不再责怪济尔哈朗,想来在他眼中济尔哈朗明显不是吴三桂对手,最初是莽古尔泰,后来是自己,再后来是努尔哈赤,都在三桂手下吃过亏,这济尔哈朗败了也是正常。 不过宁远援军既已退去,济尔哈朗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皇太极将目光再次转到主战场上。金、明双方在锦州城对峙直到十一月八日,后金固山额真博尔晋侍卫、固山额真图尔格副将,率援兵五万从沈阳来到锦州行营,实力大涨的后金军当夜再次猛攻明锦州城,却再次被纪用及赵率教率众抵住,后金未占到半点便宜。至十一月九日,后金军从出盛京至锦州城下已二十余日。其间:以军事手段攻城,不克;以政治手段议和,不议;诱其出城野战,不出;布局奇兵打援,不获。而后金却因强攻坚城死伤惨重,已有近五万士卒死伤。国内也因缺粮已是灾横遍野,军中粮料全是强征而来,全国上下对此战已是天怒人怨。可面对锦州坚城及自己内部种种矛盾,皇太极却也是无力回天。十日,皇太极实是无奈之下,将后金军分兵为两部:留代善率两红旗及部分来援兵马计八万余人驻锦州城外,在锦州城外凿三道濠,加以包围;自己同阿敏及多尔衮、杜度和盛京援兵,共计十五万左右后金大军往攻宁远。 后金大军刚一开拔,辽东巡抚袁崇焕便已得到消息,指挥明军全部撤进濠内,命总兵孙祖寿、副将许定国率军在西面,满桂率吴襄在东面,余在四周,分守信地,整备火器,准备迎战。 袁崇焕此次固守宁远,除坚城、利炮外,还布兵列阵城外,同后金骑兵争锋。他先遣车营都司李春华,率领车营步兵1200人,掘濠以车为营,列火器为守御。十一日,后金军连夜赶路,终于在黎明时分,出现在宁远城北岗,于灰山、窟窿山、首山、连山、南海,分为九营,形成对宁远包围态势。皇太极率诸贝勒巡视阵前,见宁远守备森严,并于城前立车阵以抗,他又怕明军火炮犀利,便命后金军后撤,退到山岗背侧。同时也是在引诱明兵趁他们后撤时发起冲锋,使之离开自己的阵地,给后金兵创造驰骑纵击的机会,以便全歼城外明兵。袁崇焕已与后金连战多次,对后金野战能力也是极为惧怕,见后金军撤退时,军容整齐,旗帜不乱,更不敢轻举妄动,任后金军重新扎营,坚垒不动。皇太极见明军不为所动,因大军连夜行军,士卒劳累,却也不敢强攻,只待休息一日,第二日再攻打这宁远城。 第二日清晨,未等后金军攻城,明军却出城列阵。总兵满桂、副将尤世威和吴襄等率精锐之师万人,出城东二里结营,前列车队,背倚城垣,排列枪炮,士气高涨。皇太极见满桂军靠近城垣,己军难以驰骋纵击,便命军队退依山冈,以观察明军动向。明军却不为所动,严阵待敌。双方对峙了约一个时辰,皇太极见明军毫无动静,看来就是要如此对峙下去,他却不肯,自己粮草已经不多,而锦州未能取胜,反而被明军打死打伤几万之众,全军士气不振,在这宁远城下若不能再取得一场胜利,自己这大汗的位置怕是要不保啊。皇太极遂下令全军驰进掩击,只是身边二贝勒阿敏等大将皆劝其道:“明军靠城列此车阵,我军骑射威力难以发挥,且城上火炮威力甚大,望大汗三思。” 皇太极对于部下的谏止,不但不听,怒道:“昔皇考太祖攻宁远,不克;今我攻锦州,又未克。似此野战之兵,尚不能胜,其何以张我国威耶!”言毕,皇太极亲率两黄旗为中军,两蓝、两白旗分为左右两翼,向明军驰疾进击。未等冲到明军阵前,从城上便以“红夷大炮”、“木龙虎炮”、“灭虏炮”等火器,齐力攻打,只打得后金大军死伤无数。二贝勒阿敏率两蓝旗为左翼,见明军炮火猛烈,为避免部下伤亡,遂令部下缓步前进。右翼多尔衮的白旗因在锦州城下伤亡近半,所以只是跟在杜度的镶白旗之后,这杜度却与阿敏心思相同,如此以来左右两翼便落后于中路的皇太极。 城上袁崇焕见城下后金大军左右两翼突然慢了下来,只有中路的皇太极竭力冲锋,遂命城上明军,只管打击中路,左右两路任由他们。可怜皇太极此时虽然为后金大汗,可手中下众将却是各有心思,只苦了这两黄旗的将士,城上各式大炮近百门,齐齐轰在这两黄旗大军之上,皇太极率军未等冲到明军车队前,部下已死伤几千人。待冲到距明军车队前百米左右时,总兵满桂一声令下,车阵中万余明军,顿时凭靠车阵,开枪射击。后金军也以弓箭还击,只是明军有车阵掩护,后金军却在这旷野之上,虽有骑兵小盾,可明军火枪却十分厉害,铁制弹丸经常能穿破皮盾,打到后金官兵,更何况这万余明军中还有吴襄率领的千余士卒。吴襄可是三桂生父,三桂当然不希望吴襄在战场上有失,所以将新式长枪也装备了吴襄部下,吴襄手下这千人也都是吴家子弟兵,训练刻苦,丝毫不逊于三桂部下。 这千人装弹、射击一气呵成,比旁人要快上五、六倍之多,而满桂在从杏山驿回来后,曾特意到吴襄府上,感谢此次三桂的救援之恩,在看到吴襄部下长枪时,更是吃了一惊,只因他在可山驿附近山上与明军交战时,就曾看到三桂部下用的是这种枪,其射击速度极快,所以这次出战,他特意将吴襄安排在车阵中央,这千人竟成了明军主力。面对这种不论射程、威力都比以往火枪大上许多的长枪,后金军更是伤亡惨重,仅吴襄这千人明军,在这百多米的距离上就射杀两千余后金军。只惊得这些后金军竟不敢从中央突破,只好绕过中间这段距离,从两侧进攻。本来压力颇大的吴襄,竟成了明军中最闲的部队,而两侧随着后金军迫近,顿时矢镞纷飞,明军也开始有了伤亡。不到片刻,后金军仗着骑术精良,已冲到车阵之下,明军左侧是总兵满桂,右侧为尤世威,两人面对后金军几倍于己的兵力却死战不退,中央的明军除吴襄所部外,也分援两翼,双方在各自阵前战了个旗鼓相当。后金军两冀的两蓝旗、两白旗虽想保存实力,可路途有限,终有赶到的时侯,皇太极见这四旗不听号令,致使自己两黄旗在这不到半个时辰中已是损失近五千人,遂怒令四旗从中央突破,务必攻入明军车阵,将城下这万余明军全部消灭。 这四旗兵力加起来有近十万人,要是正常情况下,别说此时明军车阵中央只有吴襄的千人,就是再多上十倍,在后金十万大军的冲锋下,恐怕也只有败亡的份。可今时不同往日,吴襄这千人足当得五千普通明军,更重要的是后金军这十万大军却是各有心机,都只希望着别人打头阵,自己方能减少伤亡,而且这当中还有一个多尔衮。这多尔衮刚一阵前,一见眼前的吴字将旗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吴三桂在此,自从经酒楼密谈后,他算是认识了吴三桂,要真是吴三桂在此,别说以吴三桂的计谋自己毫无希望取胜,要是自己真敢进攻,就是身边这八名护卫,怕是第一时间就会将自己击毙。所以他差一点打马逃回本阵。这时身边一名吴三桂派来的护卫小声对多尔衮道:“将军,阵前不是我家少爷……”听到这话,多尔衮松了一口气,可谁想到那护卫竟又道:“那是我家老爷吴襄……” 多尔衮一听这话差点从马上摔落下来。老爷那就是少爷的父亲,连少爷都那么厉害,明明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得帮他数钱,那这老爷皆不是更厉害?就算这吴襄真的不如吴三桂,不是自己对手,可自己难道就敢打这个吴襄的主意了?不说把柄在吴三桂之手,就凭吴三桂自身也是有勇有谋,要是知道他父亲命丧于自己手里,那自己还是趁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省得最后生不如死。 在这种情况下,后金军真是想胜也难啊! 第十四章转战宁远 不知不觉中多尔衮冲击的速度便慢了下来。阿敏和杜度以为多尔衮是想保存实力,他们当然不会去当那个冤大头,也命部下减速。吴襄却不管许多,眼见后金军在阵前百余米的地方竟减慢速度,忙命部下射击,几轮射击,冲在前面的后金骑兵已倒下一片,后金军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迷。城上袁崇焕也见到城下车阵中央竟面临十万后金大军的冲锋,忙命城上炮手,全部对准中央后金军最密集处射击。一时间这十万大军在连天的枪炮声中死伤无数。没等几位旗主、贝勒下令撤军,突听阵后竟有人大叫:“不好了,明军势大,快逃命吧!”随后各处又有几人附喝。站在多尔衮身边的几名三桂派来的待卫,一听这声音,不禁相视而笑,相处几年,不用看也知道,特别是最先喊叫之人,那公鸭一般的嗓音,必是与自己同去后金的吴苟。 需知三人成虎,谣言的威力最是巨大,在这几人的喊叫声中,后金士卒迟疑了。多尔衮也听出来喊叫之人正在自己军中,可再看身边这几名三桂派来的待卫,手已经探入怀,注视着自己。多尔衮可是见识过这些待卫手中火铳的威力,知道此时自己若有什么不妥之处,怕是要立即血溅当场。为了皇太极这个杀母仇人搭上自己这条命,可是不值得。至于临阵脱逃是个什么罪名,多尔衮现在可无瑕去想,再说自己上面还有阿敏、杜度顶着,怕他做甚。恰巧,城上明军正好一炮打中了后金军山后大营营房,一时间营中火光四起,不知根细的后金军更加惊慌不已,这下那几名待卫更有所持,大叫道:“不好,明军有埋伏,后军大营已破,再不撤退,怕是难逃一死。”有了如此理由,多尔衮咬牙道:“撤!”说完他却是已掉转马头,向山后大营撤去。阿敏、杜度早就想撤,只是没有理由而已,如今见多尔衮已先行撤退,也忙下令全军退回大营。这十万人马可真是来若龟行,去若闪电,不到一刻钟已是撤出战场,而皇太极见到中军已退,只有自己两黄旗还在拼命,若再不撤退,等城中明军出来,怕是自己也要葬身于此,只得狠狠骂了声:“一群竖子,能担何大任。”却也不得不撤军回营。 此战从清晨到日当晌午,两军死伤颇重,后金兵死于炮火之中,明官兵倒于刀箭之下,尤其是皇太极的两黄旗,几万大军在明军重点照顾下死伤近半,后金贝勒济尔哈朗、大贝勒代善第三子萨哈廉和第四子瓦克达俱受重伤,游击觉罗拜山、备御巴希等被射死。明军车阵则所剩无几,自总兵满桂而下,众明军将士死战杀场,满桂也是身中数箭,从骑被创,尤世威身上轻伤十余处,坐骑也被后金射杀,万余大军,仅余三千余人。整个宁远城外已是横尸遍野,尸填濠堑。后金此战没能讨到半点便宜,皇太极回到大营后,第一件事便是迁营至双树铺。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明军大炮竟可打到营中,自己就仿佛坐在火笼之上,谁知下一发炮弹会不会落在中军大营上,自己可不想像父汗努尔哈赤一般死在明军火炮之下。对帐下这些将军,皇太极却是无可奈何,自己手中的本钱此刻已是所剩无几,两黄旗伤亡大半,正白旗几次大战下来若不是将盛京援军充实其中,这正白旗早是有名无实,可阿敏的两蓝旗、代善的两红旗,就连杜度的镶白旗都是伤亡甚小,使得皇太极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阵前多尔痛临阵脱逃一事,多尔衮只是道:“帐下士卒多是盛京新兵,战场上不叫使唤,我这旗主也是无能为力。” 皇太极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而且此战自己命部下冲击车阵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就算真能将明军车阵全部击杀,也不过伤亡明军万余人,自己却要付出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代价,得不偿失。况且在宁远城中明军却还有五六万人,因此只是警告了多尔衮几句,也未深究,便过去了。 此后几日后金军与明军在这宁远城下几次交锋,明军虽不占伏势,可在城上火炮支援下,也未落败。两军对峙了三日,直到十一月十五日,皇太极终于认识到,这宁远比锦州,城池更坚深,兵马更精壮,火炮更猛烈,指挥更高明,尤有袁崇焕坐镇指挥,满桂、尤世威等猛将在城外搏击。自己根本无法靠近城池,几日来甚至没有攻到城下。十六日,皇太极终于下令率军撤离宁远,退向锦州。见后金军终于撤走,辽东巡抚袁崇焕欣喜异常。宁远一战,明军背城而阵,凭城用炮,以车营拒敌,以骑兵野战,终打退敌军,终于获胜。遂向当今万岁奏道:十年来,尽天下之兵,未尝敢与奴战,合马交锋。今始一刀一枪拚命,不知有夷之凶狠骠悍。职复凭堞大呼,分路进追,诸军忿恨此贼,一战挫之,满桂、吴襄之力居多。皇太极攻宁远不克,又转攻锦州。他却不知此时锦州也是不容乐观。 十四日,当他率后金军在宁远城下激战之时,锦州的明兵趁后金军主力西进、势单力弱之机,突然大开城门,蜂拥冲杀出来,攻向后金大营,代善不防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千余人,明军予敌一定杀伤,稍获初胜之后,迅即撤退回城。后锦州战报送到皇太极手里,他感到宁、锦前后、腹背受敌,才不得不迅速从宁远撤军。十八日,皇太极再次回到锦州城外,命官兵向城举炮、鸣角,跃马而前。又令军士大噪三次,才入营。以后数日,后金军继续围困锦州城。白天,以万骑往来,断城出入;夜晚,则遍举薪火,示警干扰。至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极一方面围困锦州,另一方面又再次派人入城劝降,只可惜这次派去的使者连城也没进去,便被明军用火铳打了回来。此时明军已经知道了宁远安全无恙,更加坚定了守卫锦州的决心。皇太极见劝降无效,准备向锦州城发起总攻。后金军列八旗梯牌,陈火器攻具,相视四周形势,以备明日激战。 二十一日,凌晨,皇太极设大营于城东南二里的教场,两黄旗已伤亡大半,不能再做主力,遂命代善率两红旗数万官兵攻打锦州城南隅,卯刻进兵,辰刻攻城,顶冒挨牌,蜂拥以战。其他三面,分由阿敏、杜度、多尔衮列军佯攻,牵制明兵。明军城上分员把守,赵率教见城南敌军势大,亲自登城率部御敌。城上用火炮、火罐与矢石下击,后金军死伤众多。后金兵冒死运车梯,强渡城濠。濠深且宽,不得渡过,拥挤濠外,遭炮轰击,纷纷倒毙,尸积如山。皇太极无视军兵惨死,力督攻城,必欲夺城。双方战至午时,后金兵伤亡更胜于前次攻击锦州。明军凭藉坚城深濠,从城上发射火器,后金兵无法靠近城墙。傍晚,经过一天激战,皇太极见明军凭依高城深堑,火力强大,气候寒冷,士气低落,攻城不下,只能撤军回营。一日激战,代善帐下两红旗伤亡近两万之众,夜间,寒风之下后金帐蓬不足,伤兵只能围坐在火堆旁取暖,大军粮草、伤药都已见底,伤兵得不到救援,只能不断哀号,整座大营死气沉沉。中军大营中,皇太极、代善、阿敏、多尔衮等后金将领齐聚于此,商议明日该如何。 阿敏首先开口道:“大汗,如今我军伤亡惨重,此次出征共计二十五万人左右,先是路上便遭伏击,包括四贝勒莽古尔泰在内共有近万人遇伏身亡。后在这锦州城下,正白旗帐下几万士卒所剩无几,在宁远,两黄旗伤亡大半,今日两红旗又伤亡两万余人,到现在全军已损失七八万之多,且下面士卒多为单衣,天气又渐渐寒冷,不利于我军作战,粮草、医药也供应不上,就仗还如何打下去,不如尽早撤军,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再与明军决战。”阿敏的一番话得到下面大多数后金将领的赞同,的确如此,这阿敏还是顾及了后金的脸面,只说了自己的伤亡,没有说明军伤亡,这一月多来,后金伤亡七八万人,可明军呢?伤亡不过两万人左右,这叫这些从来不把明军放在眼里的后金将领如何面对,这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皇太极坐在上面却不开口。坐在另一侧的代善却坐不住了,道:“难道我几万将士就白白牺牲了吗?今年大灾,我军缺粮,国内却更是缺食,我们若是不能打下明军一两座大城,得不到粮草,全国百姓如何能度过今年寒冬?” 两红旗将领见代善一力主战,自然为他是从。两位贝勒爷就战与不战争论不休,双方各自将领自然更是唇枪舌箭,自是不服。杜度、多尔衮等一些势单力薄之人只是一言不发,算是中间派。众人一直吵到午夜时分,也没有结论。皇太极坐在上面一直低头不语,既不应允,也不反对,任凭下面吵翻了天。多尔衮心思快捷,很快便想到其中奥妙,这阿敏之所要撤军,什么大军损失惨重、天气寒冷、军中缺食固然是原因之一,可更重要的却是到目前为止他的两蓝旗还未遇大的损失,两黄、两红、两白六旗都有损伤,若明日再战,他的两蓝旗必是主力无疑,一战下来,就算不像今日一般损失大半,也会伤筋动骨,损失惨重,他当然不愿看到。 而代善主战,却是因为今日伤亡惨重,如就此回到盛京,他的实力不如阿敏,地位必然下降,所以只有主战,让阿敏明日与明军再打上一场,双方势力才能相等。至于皇太极则更是老谋深算,在他心中怕是早有定计,这阿敏若是不损失一些,回到盛京何人才能治得住他?至于到现在也不说其意图,却是在离间代善、阿敏两人,只要这两人真能为此事翻了脸,互相牵制之下,他这大汗的位置就算是稳了。不过眼见代善、阿敏两人争论这么久,虽然皇太极的目的达到了,可事到如今反而不好开口,不然必然得罪阿敏。多尔衮想明白了这些,站起来道:“大汗,属下认为大贝勒爷说得在理,若不能攻下明军几座城池,我等回国也无法面对紧衣缩食而支援我等的百姓,更对不起战死的将士,而且我们若此虎头蛇尾的撤了回去,日后如何面对大明?伏首称臣吗?”皇太极听到面露微笑,在座的这些后金将领那个也不是易与之辈,一见皇太极的表情,便知这多尔衮又是棋胜一着,得了皇太极的欢心,那些中间派再也坐不住板登,纷纷向皇太极建议,明日定要与明军决一死战,不胜誓不还朝。就连原本支持阿敏的部分将领也掉转风向,转而支持力战明军。 只气得阿敏面色铁青,狠狠的看着代善和多尔痛等人,却又是无可奈何。皇太极见堂下众人已纷纷表态,而且又是主战占大多数,终于一拍桌子,下面顿时一片寂静,皇太极这才开口道:“好,众将不亏是我女真英雄,既然众将都同意与明军血战到底,那明日便与明军决战,务必将这锦州城拿下,以显我后金威武。” 堂下众人齐声应命。阿敏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第二日清晨,后金大军在锦州城前列好战阵,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冲向战场。十一月的辽东已是初冬时节,天空中云层如积絮一般,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已为时不远。 锦州城中的明军也做好了准备,城墙上滚石、檑木堆得老高,墙垛边一字摆开百余口大锅,锅下烈火雄雄,锅中热油滚沸,明军更是手持火铳,严阵以待。皇太极骑着心爱的大青马,立于汗旗之下,远眺这锦州城雄居于这平原之上,仿佛一只吞人的巨兽,不知又将有多少女真儿女葬身于此。可他知道,如不能在这场大雪之前夺下锦州城,仅着单衣的后金士卒更加不是明军敌手。皇太极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命身边亲兵挥动令旗,只见阵前十余万后金骑兵、步卒,仿佛一股股洪流冲向坚若磐石的锦州城。此次攻城阿敏的两蓝旗当然是绝对主力,继续主攻锦州南城,其余几路人马各攻东西北三城,吸引明军注意力,以做掩护。 锦州南城昨日在代善两红旗的攻击下已是残破不堪,若不是城内军民,昨日连夜抢修,怕是连后金第一轮攻击也挺不下去。赵率教心知今日后金军若要攻城,这南城必是首选,所以城中滚石檑木等守城之物大多被集中于此,城中仅剩两万余守卒有七成就在这南城之上。双方可谓是知己知彼,也都没有什么新意,明军依旧是大炮火枪为主,后金军则是长箭相对,两方从清晨战至正午,俱是死伤惨重,士卒也是劳累不堪。阿敏此时已是打出火气,眼见帐下几万士卒在这南墙之上撞得头破血流,死伤一万有余,若是不能将这锦州城拿下来,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战士。更何况既然已经落入了皇太极的阴谋,实力大损,就算回了盛京也不会好过,莫不如孤注一掷,全力攻打锦州,若自己真能将这锦州打下,看那皇太极和代善还有何话可说,到那时自己便是后金的英雄,不怕各方势力不争相来投。而此时的明军更不好过,本来后金就是明军的几倍,前几次攻城只是后金军众将不能齐心协力,加之城池坚固,才挡住了后金的进攻,可自昨日被代善率人强攻,这南城墙已是摇摇欲坠,今日半天下来城上滚石擂木所剩无几,更重要的是城中火药也是不多,明军手中火枪已不敢随意射击,等火药、弹丸用尽一刻,手中这些火枪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两军都顾不得用饭,几万大军就在这锦州城下展开生死较量。明军毕竟人少,渐渐已不是后金对手,城上大炮、火枪也稀疏起来。阿敏一见明军已没有初时锐气,实力大减,忙命身边三千亲卫也加入进攻当中,期望着这三千亲卫成为压倒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城上赵率教率将士经过连日苦战,早已是疲惫不堪,后金军又多了三千最精锐的骑兵,一时间士气大涨,眼看既将攻上锦州南城。正在这时,位于中军大帐的皇太极突听哨探来报,从宁远方面竟有一支两万余人的骑兵正向此处赶来,距此只有五十余里,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皇太极心中一惊,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皇太极早料到宁远明军必不能眼见后金近二十万大军攻打锦州,早晚必派援军,只是没料到他们来得如此不是时侯。若是再晚来一个时辰,阿敏必能率人攻下这锦州城,可此时虽然锦州南城已是摇摇欲坠,就算能赶在明军援军到来之前攻下锦州,也必然将面对锦州城中近两万明军及十余万百姓的拼死抵抗,到时以疲惫之师面对两万明军和城中军民的前后夹击,就算最后得胜也只能是惨胜。自己手中本钱本就不多,除去此次随自己征战的二十余万八旗军,国内剩下的不过五六万士卒,大明却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随时都能再派出几十万的军队,就算是几十万只绵羊,也足以将后金顶得天翻地覆。今日拿下锦州,虽将成为自己毕生遗憾,不过削弱阿敏实力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回到盛京,只要给自己三年时间,必能使后金焕然一新,到时再来报仇也还不迟。为防止被明军前后夹击,皇太极终于还是下令,停止攻城,全军整队迎敌,若是能将这两万余大明援军灭,也未常不是件乐事。阿敏虽有千般不愿,却不敢违抗汗令,眼看着自己既将成功,可没了其余后金士卒的掩护,他还没有盲目到以为凭自己几万人马便可攻下锦州这座坚场面,只能气急败坏的撤军回营。 后金大军本有二十几万人马,可此时能够列阵迎敌的却只有十几万人,为了防止城中明军出城支援,皇太极命阿敏率两蓝旗、杜度率镶白旗围城,又令损失最大的多尔衮率正白旗守住大营,他则亲率两黄旗和代善的两红旗在明军援军来的路上列阵,准备一鼓作气将这两万明军一网打尽。后金大军整军完毕,静静的站在距锦州城五里左右的一处小平原上,只等明军到来。锦州城中的明军终于有时间喘了口气,城上赵率教一看城下后金军的阵势,便知必是宁远方向来了援军,才迫使后金撤军,可他却不敢大意,关外明军总共不过九万余人,除去锦州三万,宁远共有六万左右,前次后金军攻打宁远,宁远虽说取得了胜利,可损失也是不小,死伤有两万人左右,此次宁远派来援兵,除去伤员和守城士卒,按赵率教估计也就在两万左右,可却要面对后金两黄、两红四旗六七万人,如何能是敌手。 赵率教顾不得休息,招来手下众将,询问伤亡情况,经过两天的攻防战,城中两万余人又有万余伤亡,剩下的万余士卒也是个个挂彩,身心俱疲。十万支援百姓中也有万人死伤在后金流矢之下。赵率教虽知手下士卒不易,可形势却不容他心软。只能在这仅剩的万余士卒中再抽出五千较好明军,组成突击队,准备支援城外的两万援军。 时间在众人的煎熬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皇太极终于看到远处一片尘土扬,明军两万援军终于到了。此次来援的两万明军,领军的正是满桂,副将则是在宁远城下有上佳表现的吴襄。虽然前军哨探早已探明后金军六万大军就在锦州城下等着自己,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众人奉命支援锦州,连锦州城都没看到,这灰溜溜的回了,就是军令如山这一条,也足以将众人砍上一百回。更何况后金大军会让众人如此安逸的回去吗?与其如此窝囊的死去,还不如与后金在锦州城下与后金决一死战,自己不好过,也得让后金扒层皮,让他们知道大明不容轻侮。两军在相距两里左右的地方对峙。整个战场上除了战马的嘶鸣声,近十万大军竟无一人出声。 天空铅灰的云层越来越厚,终于一片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晶莹剔透的雪花使得这萧冷的战场更添几分寒意。雪花落在皇太极的脸上,他只觉脸上一凉,抬手一摸,却不料精神紧绷的后金战士以为皇太极下令攻击,也不知是谁最先喊出的冲锋口号,刹那间,只听得“杀啊!冲啊!”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冲锋的号角也被吹响,六万后金精骑分左中右三队冲向明军。明军主帅满桂明知此次是九死一生,却是毫不退缩,指挥镇定,命吴襄率其部下千人一字排开,后面由他亲率万余步军为后队,左右两翼各有将领分率五千骑兵掩护中军。眼见后金大军人多势众,锦州城上赵率教见援军势单力薄,遂命城上各式火炮齐开,支援两万明军。几十门射程较远的红衣大炮炮弹准确的落在正在冲锋的六万后金大军中,顿时后金大军人仰马翻,死伤近千。可皇太极、代善等人却视若不见,后金大军也无人退缩半步,继续冲向明军阵营。 吴襄站在明军阵营最前面,眼看后金军距自己不过两百米左右,终于下令道:“准备、瞄准……”后金军又向前疾冲二三十米,已经到了长枪的有效射程内。“射击……”千条火枪如火蛇一般,吐出要人性命的子弹。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兵又是伤亡一片,倒下的后金士卒马上被后面的往日同袍踏成一片肉泥,可此时却无人有瑕为其感伤,若不能冲到明军阵前,下一个倒下的也许就是自己。后金大军越来越近,吴襄命道:“所有人自由射击。”说完他也从怀中取出三桂送于他的两只短铳,准备与后金军决一死战。这千余人两排枪过后,虽然打死打伤后金军两千有余,可后金骑兵也已冲到明军阵前不足百米,他们取出了强弓劲弩,予以还击。 满桂见吴襄及其手下在这平原中毫无掩身之地,在后金军的骑射之下只能成为活靶子,马上命后队盾牌手上前掩护吴襄等人,吴襄等人则隐藏在盾牌手身后,继续用手中利器打击敌人。后金大军几万只箭矢仿佛一片乌云落向明军阵营,只听得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虽有盾牌手掩护可还是有几百明军伤亡。明军则同样以箭矢、火统还击,双方各有损伤。后金军在付出近五千人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明军阵前,满桂立即令长枪手上前,刀盾手后退,以接迎后金骑军的冲撞。中军中三千长枪手手持两米五左右的长枪,喊着口号,分成五排站到了最前列。将长枪尾端向地面狠狠一砸,在这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长枪手便将长枪尾端抵在坑中,他们紧紧抓住枪杆,便枪身呈30度角,斜指前方,在明军阵前树起一道荆棘。后金前锋五百余人已经冲到明军阵前,根本来不及停马,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停马,连人带马撞在了明军阵上,撞得是头破血流。可是后面后金军却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仅有三千人的长枪阵,抵挡不住后金万余骑兵的冲锋,却同样没有一人后退,一名长枪兵长枪将后金骑兵连人带马串成一串,可后面的骑兵马上跟了上来,面以踏向自己的马蹄,他没有退缩,而是挺起了胸膛,视死如归。 很快明军长枪阵便被冲破阵形,三千长枪手,活下来的不到千人,可他们也用手中的长枪,和自己的生命为同伴争取了机会,不但杀伤三千后金军,同时将原本疾驰而来的后金军阻在了阵外。虽然以步兵对骑兵基本上没有胜算,但相对来说对付停下来的骑兵总比对付冲锋起来的骑兵好上十倍。长枪队阵形一乱,后面的刀盾手马上顶上,施展起地趟刀法,专砍马腿。而吴襄已经从长枪队身后又撤到了刀盾兵后面继续用手中火枪收割后金军的生命。这时左右两翼的后金军也冲杀上来,一万后金军对上五千明军,虽然双方都是骑兵,可明军却远远不是后金军对手,形势甚至还不比中军,已经是节节败退,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后金军便会冲破明军两翼,对明军中军全面包围。 眼看已经必死之局,满桂却毫不气馁,虽然明军已经死伤四千余人,便也拼杀了后金军万人以上,这其中吴襄的火枪队却是立了大功,万人中他及手下起码包办了六成以上。后金大军也早恨透了只会打冷枪的吴襄等人,可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吴襄等火枪手永远只是躲在其他明军身后,让后金军有力却无处使,看来若不能将其他明军全部歼灭,想要与这伴小人决战是不可能了。 第十五章后金大营 锦州城中的赵率教看到城外明军势危,想要出城相援,却发现在城外四道城门外都有近万后金士卒把守,怕是没等自己这五千余人出城便会被后金军射成刺猬,所以也只有在城中徒自哀叹。双方从开战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后金军凭借强大攻势,不计伤亡,已经成功包围了这仅剩万人左右的明军,皇太极连日来铁青的脸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就在后金上下都以为此将已经是稳操胜券时,意外又发生了。只见位于山后的后金大营突然如炸营一般,喊杀场直冲云霄,没等皇太极反应过来,又见大营位置浓烟滚滚。只恨得皇太极差点咬断银牙,好不容易将要迎来一场胜利,却又突发险情。要知道此次后金征战本就粮草不多,剩下的粮草将够大军回国。皇太极原本打算今日与明军决一死战,如能攻下锦州当然好,夺得城中粮草以为军粮,若今日打不下锦州,却也只有连夜撤退一途,不然没了粮草的大军如何还能继续征战。可现在锦州城依然屹立于眼前,自己仅剩的军粮全在大营之中,若大营被毁,就算能交被包围的这万余明军全部残灭,将来回程中,既无粮草,又无厚衣的十余万大军,不知要被冻死、饿死多少,得不偿失啊。 皇太极虽有心歼灭眼前这万余明军,可他也知道如何保住大营中的粮草更加重要。代善对这一切也知之甚详,看大营起火,心中也是着急,来到皇太极身边道:“大汗,大营危矣,应速派援军!”皇太极点点头,眼看到手的胜利果实却不得不放弃,这叫他如何甘心,不过他还有一定侥幸心里。他不相信,这在关外,明军还能有多少人马来援,眼前这两万人怕已经是极限了,再说大营还有多尔衮的正白旗近万人和几千辎重兵守卫,就算袁崇焕将宁远城剩下的两万明军派来,也能抵挡一阵。最后他终于舍不得既将到手的胜利,命代善率正红旗万余人马立既回援大营,同时传令阿敏,派部分士卒回援,他则率两黄旗及镶红旗共计四万余人继续围攻明军,誓要将这股明军一网打尽。代善得令后,马上抽掉战场上的万余正红旗将士,明军却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不过明军此时已仅有不到万人,在四万后金骑兵的包围中,决无幸理。 代善很快整军来到锦州城下,会合了阿敏派来的五千援兵,一万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开往山后的后金大营。可刚走没多远,还没到山头附近,却见从山后冲出一支人马,虽然双方相距还有几百米,对方也没有打出将旗,可凭其衣着打扮,代善还是认出了这队人马竟是后金军。代善心中一惊,没想到明军真有如此实力?竟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将多尔衮近万正白旗士卒及几千辎重兵打得落慌而逃。代善也不敢轻举妄动,忙令万五大军原地止步,不到一刻钟,这队溃兵已经来到代善大军眼前。领头的正是多尔衮,他此时却是一副狼狈,头上铁盔早不知丢到那里去了,身上甲胄也是破烂不堪,上面还有几道刀痕清晰可见。代善虽然对多尔衮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此时却也无瑕饥讽于他,大声问道:“前方到底发生何事?” 多尔衮驱马一直冲到代善面前,才勒住马缰,停下马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回道:“明……明军……袭营!”代善一听,果然不出所料,心中却担心粮草,追问道:“敌军有多少人?何人领军?粮草可还无恙?” 多尔衮听闻此言,浑身都是一抖,仿佛刚才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心中不想回忆起来。直到代善又追问了一遍,多尔衮才答道:“来人,来人有五千之众……”一听来人只有五千人,代善松了口气,可多尔衮随后接着道:“领军的却是那吴三桂!” “什么?吴三桂?怎么是他?”代善一听“吴三桂”这三个字虽不至于像多尔衮一般浑身发抖,可也觉头痛。这个吴三桂自宁远出名以来,仅仅不到一年时间,直接、间接死在他及其部下手中的后金官兵上至大汗努尔哈赤、贝勒莽古尔泰,下至普通士卒,已经有几千之众,已经与宁远大战前,后金伤亡人数的总和还要多。后金官兵已经送了吴三桂一个响亮的称号——魔狼,形容他仿佛有种魔力一般,后金军中无论谁碰上他决无好下场,又说他像狼一样,隐忍、凶残,平时你找不到他,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会带着他的狼群出现。莫非这个吴三桂真的是后金克星?而此时他们口中的魔狼吴三桂却正带着其百名亲卫和近千明军士卒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原本属于后金的大营上,其身后还有四千多打扮各异的壮汉,与三桂手下一样手持新式火枪,站立于山岗之上,打量着这后金大营。 更不可思意的是,在这本来应是战火硝烟的战场上,竟还有五千多普通百姓,虽然个个衣裳不整,面黄饥瘦,可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忙着搬运后金大营的金银粮草等物,那怕就是营中一个小小的汤匙也不放过。三桂坐在马上眼见这些普通百姓如同过年一般,兴奋不已,他心中也是一阵喜悦,总算没有辜负这些百姓对自己的厚望。至于三桂如何到了这里,他身后那四千壮汉是何来历却是别有因由。三桂率部下自在杏山驿附近救了满桂等人后,便与满桂分手,又率人回到锦州附近,以待战机。没想到,皇太极却因久攻锦州不下,竟率大军转攻宁远。 三桂得知此信后,却是大为放心,宁远不仅军卒是锦州一倍,且大炮更胜锦州,火器也十分充足,更有袁崇焕亲自坐阵,后金军在锦州前都没能讨得好去,去了宁远只能是自讨苦吃。锦州只留有代善的两红旗负责围城,此地既无战事,宁远又无担忧,三桂干脆率人寻路北上,想要打击后金的小部队,没想到此去百里左右,却是连一个后金士卒也没看到,反倒是大军回程到杜家屯时,引出了几百名躲在路边深山中的大明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听从了明军号令,从村中准备撤往锦州城的,可拖老扶幼速度太慢,被后金大军赶了上来,无奈只好躲入了深山,希望等后金大军撤去再重建家园。这些人在山中躲了半个多月,带的干粮已经吃光,几天来只能靠在山中采些野菜充饥,可天气越来越冷,再在山中呆下去,怕是要被冻死山上。他们只好又来到大路边,准备看看形势,最好是能撤回大明城中。 没想到却遇到了三桂这支骑兵。百姓此时一见明军真是尤如见了亲人般,跪在大跪两侧,痛哭流涕,只希望这支明军能发发善心,救助自己,免得死于荒野。三桂勒住战马,跳下马来,一位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走了出来,来到三桂面前道:“军爷,行行好,给我们点粮食吧,只要一点就行……。”三桂伸手将马上干粮取出,交给老人,道:“大爷,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者颤抖的接过干粮,老泪纵横,原本只是报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才走出深山,没想到竟真的遇到了自己的军队,听吴三桂问话,哽咽着道:“老汉姓谢,本居住在塔山铺附近,听说后金贼酋来了,我们附近几个村的都出来逃难,想到锦州城避难,没想到半路看到后金贼酋,只好躲进山里。”三桂看到这些衣裳褴褛,面黄饥瘦的大明百姓,心中一痛,他们为了不让后金大军得到一粒粮食,毁家出逃,最后却只能躲入深山,性命难保,衣食堪忧。谢老汉说完,拿着干粮却不吃,而是将干粮递给身边一个年青的妇人,道:“小翠,快拿着给孩子们分分。” 那叫小翠的妇人却没接干粮,而是道:“爹,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你先吃吧。”“胡说,我这把老骨头都入土半截了,孩子才是咱的希望,只要孩子没事,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老头一番话只说得三桂心中难受无比,含泪道:“大爷,你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天,就必定保着各位无事。” 后面千余士卒也早已下马,听了这话心中难过,看到这些可怜的百姓,难免会想到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儿,将心比心,同是大明百姓,如何能不心生同情。没人下令,这千余士卒却纷纷取出本已不多的干粮,交到这些百姓手中,没想到这些百姓却后退几步不接干粮。三桂心中不解,看着老头,问道:“大爷,这是为何?”那老头道:“军爷,我们只是些普通百姓,吃得再饱也不能上战场杀那些后金贼酋,只要给我们点吃的,不让这些孩子饿坏就行,他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们这些大人在这山中找点东西也饿不死,只盼军爷们吃得饱饱的,上战场多杀几个贼兵,早日将他们赶回老家,我们就高兴了。” 三桂没想到这些已经饿得连走路都费力的百姓却如此大义,双手紧紧抓住大爷的手,双眼含泪,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三桂才强忍激动的心情,道:“大爷,我们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身为大明的军人,上不能保护大明彊土,下不能保护大明百姓,还要我等何用?大爷,你叫老乡们先吃点,然后跟我们一起上路回锦州。”谢老汉等人对此当然是求之不得,在三桂等人反复劝导下,这几百名百姓才吃了些干粮,跟随三桂一同上路。好在三桂等人都是一人双马,这些百姓长年生活在关外,基本上人人都会骑马,大军速度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些百姓,那山中定然还有逃难至此的大明百姓。三桂不忍这些百姓在这荒山野岭中忍饥挨饿,便派出两只小旗,沿路来回巡查,务必要将这些逃难百姓集中到一起,以便救援。三桂带着谢老汉等人第二天便回到锦州城东南方的松山堡山上隐蔽起来,锦州城外尚有几万后金士卒围城,想要进城是不可能了,而三桂等人所带粮草本就不多,加之第二天,派出去的两只小旗有士卒又带回两百余名百姓,而且听这些百姓说,还有近万名大明百姓躲在山中,两只小旗已经进山去找了,想来过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千余军卒,再加上近万百姓,现在的这些粮食就算全军只喝稀粥,怕是也撑不到三天。为此三桂忙亲兵快马加鞭返回中后所联系叔父吴迪,请他派船运粮到松山堡附近海上接应自己。三天后,两支小旗竟陆继带回万余大明百姓,虽然其中老弱病残居多,可也有几千壮汉,大家在山上勉强撑了两天,喝了两天稀饭,可到了第三天三桂已经是一粒米也没有了,就是想喝粥都不可能了,真是愁煞了三桂。 正在三桂犯愁之际,当日派去求援的亲兵竟带了二百名壮汉回来,只见这二百壮汉个个膀大腰圆,古铜色的脸宠一看就是长年经历风霜日晒,肩上还扛着只袋子。领头的却是三桂的族兄吴力。这吴力长三桂十岁,早在几年前便随吴迪经商,现在已是吴迪手下得力干将,这二百壮汉也是吴迪船上水手。三桂一见吴力心已放下大半,果然吴力及这二百壮汉肩上扛的正是粮食,这几千斤粮食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足以让这万余百姓好好吃上几顿饱饭。吴力又告诉三桂,叔父吴迪得到消息后,率十艘大船连夜赶路,按照三桂的吩咐,船上还载着近二百万斤白米和同样份量的草料,此时就停在不远的海上,并问三桂道:“三桂,叔父带来的粮食足够了,不知你是打算继续在此驻守,还是将这万余百姓运回到中后所安置?” 三桂想了想,却没有马上答复,此时后金大军虽然去攻宁远,可锦州之围仍然未解,自己当然不能就此离去,倒是这些百姓,如果回到中后所,自己的冰凌山庄又可以扩大几分。不过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让吴力等这些百姓吃完饭,由他们自己决定。吃过饭后,三桂将情况一说,这些百姓真是喜出往外,他们从来没敢想此次竟还能活下来,而且竟还有机会回到大明的领土。这些百姓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派三桂最初遇到的谢老汉代表大家上前答话道:“军爷,小的们也想为我大明尽分力,可我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怕是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大人,因此我们商量着,我们这些老的小的就随大人先走,那些年青人却还想跟随大人尽一分力。”老者说完,周围的年青人已是纷纷叫嚷着:“大人,让我们留下吧。”“是啊军爷,只要老人孩子安全了,我们就是死在这里也瞑目了。”“就是,那些后金狗拼死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三桂正愁自己势单力薄,虽然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可此时后金大军不再分兵行动,自己这千余人实在是啃不动那些动辄上万的后金骑兵,而这些长年居于关外的汉子,只要给他们一把刀就马上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就连那些女人也没有不会骑马射箭的。遂含笑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这些百姓一听可以打后金,个个兴高采烈,最后留下近五千青壮男女,其余五千老幼随吴力返回海边,准备乘大船直下蛇务山。 众人走后,三桂从手下抽出一支小旗统领这五千人,准备在日后与后金战场争雄。没想到刚过一个时辰,负责送人的吴力竟又回来了,而且同时带回四千多装备了长枪的壮汉。一问才道,原来吴力带回五千余人,虽有十支大船,可也乘坐不下。船上的水手一听三桂要继续留在这里打金狗,个个磨拳擦掌,纷纷向吴迪请命,要求下船打仗。吴迪本来正为这五千余百姓犯愁,一听此话,暗道:正好,这些水手随自己长年奔于海上,各式海盗也没少见,三桂发明了新式长枪后马上给自己送来一百只,以后又陆继送来几千只,已经将这些水手全部装备上,一些小头目不仅有长枪,以前三桂送来的火铳也别在腰间,自从有了这些新式装备后,着实打了几场大胜仗,如今附近一带海域已经是吴迪的天下,再没人敢来打秋风。有这些水水帮三桂自己更加放心,而且他们下了船,这五千百姓也就有地方安置了。最后各船除必要水手外,其余水手由吴力率领来找三桂,因不知这仗还要打多久,所以将船上共四百万斤粮草也般了下来,此时正堆放在岸边。 三桂听到此处,真是好比睡觉有人送来枕头,正愁实力不足,这不,马上有人送来人马,四千装备了新式长枪,并久经战场的精卒,足顶得上后金一万兵马,这下子终于可以与后金大军打上一场了。三桂带人交粮草运到山上后,便带着这万余人便在这山上安营扎寨,以待时机。没几日,下山的哨探便带回消息,皇太极率领十几万大军在宁远城前惨败而归,损失惨重,如今已经在返回锦州的途中,估计今晚便可到达城下。三桂估计,这皇太极在宁远城没计到便宜,必不甘心就此撤退,想来明日锦州城下必有一场激战,遂命人马上埋锅造饭,连夜行军,直奔锦州,希望可以帮得上忙。 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两个时辰,好在今天夜里天空阴云密布,雪前天气并不寒冷,就连只穿了件夹衣的几千百姓也不觉得如何,直到午夜时分,大军才向锦州行去。从松山堡到锦州不到70里,众人又都是心中憋了股劲,行军速度极快,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便已赶到锦州城西南处。三桂命众人趁着天色还早,原地休息,并派出哨探去打探后金消息。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才被后金大军集合的号角惊醒。不过此时三桂反倒不急,相当初二十余万大军围了几天,这锦州城却依然无恙,如今后金连番大败,士气更不如当初,又如何能攻下这座坚城。派出去的哨探传回消息,后金十几万大军正在锦州城前集结,看来是要强攻锦州城。三桂明白,自己此时虽说已有万人,可除了原来的千余骑兵外,其余九千人中有四千原来却是水手,另外五千根本就是普通百姓,要想在平原上与后金决战,怕是占不到便宜,那就只能出奇着。 既然后金大军都已去攻城,大营必然空虚,三桂命所有人小心行军,悄悄绕过锦州城,向后金大营行来。为了躲避后金派出的哨探,众人绕了几十里路,直到正午时分才来到后金大营附近。可三桂却听不到前方战场的撕杀声,知道其中必有变故,命人打探才知道,原来是宁远派来援军,后金大军正准备守株待兔,收拾这两万明军。既然如此,三桂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来相趁十几万后金军与锦州城明军纠缠之际,趁火打劫,一举攻下后金大营,可现在十余万后金军下列阵以待,若是冒然行事,自己可是要面对十余万后金大军,当然不是对手,所以也只好继续静待时机。三桂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一个多时辰,派出的哨探才回来报道,宁远援军已经赶到城下,正与后金大军对峙。 果然不到片刻,便听到前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想来双方已经交战。三桂再不迟疑,命全军收拾行囊,准备突袭后金大营。负责打头阵的当然是三桂及属下千余骑兵,后面是四千水手,五千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只能跟在最后,以做疑兵。此时的后金大营却是一片寂静,为防止被明军大炮攻击,大营离前线甚远,后金军卒上至皇太极下至多尔衮从来没想过明军此时还有能力偷袭大营,所以整座大营防卫如同虚设,这更方便了吴三桂行事。三桂率部潜行至大营不远处,此时已经来不及与派入多尔衮帐下士卒联系,不过三桂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出最恰当的反应。看大营中毫无准备,三桂命千余骑兵上马,撑起吴字大旗,呼啸着冲向后金大营。营门口负责守卫的十几名后金士卒虽见不远处冲来一支骑兵,头前一杆吴字大旗随风飘扬,可他们直到此时也没反应过来,是有人袭营,正在纳闷,这支骑兵到底是谁的部下,后金大军中可有吴氏将领?没等他们想明白,三桂已率人冲到近前,冲在最前面的三桂左手握缰,右手持四尺左右的马刀,一刀下去,已是鲜血淋漓,跟在三桂身后的旋风狼骑也喝出口号:“旋风狼骑………,有我无敌!” 这些后金士卒一听此言,方醒悟过来,没想到竟是魔狼来了,一时间恨不能多生两条腿,喊叫着,纷纷向营中跑去。 正在营中休整的正白旗将士听到这些士兵的呼喊声,纷纷出营观望,多尔衮也从大帐中出来,远远便看到营门口附近一杆吴字大旗正向自己冲来,多尔衮此时已患上恐“吴”症,再一听到旋风狼旗的口号,不用问也知道,此次来的一定是吴三桂。三桂派到多尔衮身边的护卫真是忠于职守,时刻不离多尔衮左右,这不,八名护卫正满面笑容站在多尔衮身侧,看着一脸惊慌的多尔衮,其中一人上前道:“大人,如今敌势甚大,我等不如先行后退,日后再战。”多尔衮那敢说个不字,只是心中还有犹豫,眼看三桂此时不过千人千骑,而此时大营中却有一万多名官兵,如果就些撤退,日后如何向皇太极交待。正在这时,三桂等人已弃刀用枪,这长枪的威力多尔衮曾在宁远城下见识过,杀伤力极大,可既便如此,自己率万余人却不战而退,将大军粮草全数交给明军,日后定难逃责难。没想到借口马上就来了。从后金大营营门口处又拥进几千壮汉,并且个个手持长枪,牢牢守住营门,而三桂却已率千骑在这后金大营中任意驰骋,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片刻。 营门口处的几千壮汉也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逐步向营中推进,他们身后竟还跟着几千人,如此以来,此次袭营人数已超过万人,且有三桂领军,多尔衮终于可以痛下决心,全军撤退。从三桂冲进大营,到多尔衮下令撤退不过一刻钟左右,可营中万余后金士卒在毫无防备之下,已损伤两千有余。这些后金士卒在面对三桂这只魔狼时,根本提不起半分反抗之心,此时终于可以撤退,纷纷丢下手中兵器,有的甚至脱去身上盔甲,生怕跑得慢了,被三桂追上。众人顾不得寻马,全凭两只腿拼命逃跑,可又怎么跑得过快马,多尔衮此时却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跨上战马,撤出大营。只苦了后面的几千普通士卒,被三桂从后又击杀不少。多尔衮等人拼命逃跑,直到遇到来援的阿敏才止住脚步,可此时万余兵马,全身而退的不过三四千人,其余众人却已尽数被三桂等人斩杀。 三桂杀退了后金士卒,跟在后面的五千百姓,马上开打扫战场,能拿走的尽数取走,拿不走的便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成灰烬,决不给后金留下任何可用之资。四千壮汉取来后金战马,摇身一变成了骑兵,五千百姓也取来后金士卒丢下的刀枪、弓箭全部武装起来。阿敏问过情况后,一听袭营的竟是三桂,更可怕的是其手下竟有近万人,想当初这个吴三桂仅率五十余人便在莽古尔泰万余大军中杀进杀出,不折一人,如今却有万人,自己手下也不过万五,自己能是其敌手吗?想及此处,阿敏更加不敢妄动,马上派人去禀告皇太极,他自己却率人原地布阵,生怕三桂率人冲杀过来。皇太极得报也是大惊失色,若是他人别说率万人,就是率十万大军,自己也不会胆怯,可这吴三桂却不能以常人来衡量,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却因这吴三桂又显波折。 要知这大营所在位置却正是后金返国的唯一道路,此时被三桂占领,真是如鲠骨在喉,吐之不出,咽之不下,若不能击退吴三桂,这十余万无粮少衣的后金大军,在此天寒地冻的野外,如何坚持下去。此时皇太极再也顾不上歼敌,马上传令,全军集合,并通知代善不再围城,马上与阿敏会合,皇太极暗道:你吴三桂就是再厉害,我就不信仅凭万人可以抵挡得住我十几万大军冲锋。被围的满桂和吴襄等人对后金这一举动大为不解,明明只要半个时辰自己这仅剩的几千明军便得战死杀场,可没想到这后金军竟说撤就撤了,劫后余生的众明军一时间喜极而泣。 第16-20章 第十六章讨价还价 锦州城上的赵率教等人虽然见到后金大营起火,却也没料到这后金大军却会如此干脆的撤军,也是呆立于城上,不知为何。 皇太极很快集结了全部十几万人马,静立于小山前一里左右的位置,众人虽然看不到山后景象,可也知道,大军所需粮草怕是早成灰烬,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全残吴三桂所部,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尽快返回后金。皇太极命代善率其部下为先锋,自己率其余将士为中军,全军杀回大营。可没想到刚刚冲过小山,后金十几万将士尽皆呆住了。此时的大营除了冲天的火光,浓密的黑烟,满地的尸体,竟是不见明军一人。还是皇太极最先惊醒过来,马上令人查探,片刻功夫,探马回报,大营中已无一个活人,全军粮草也全部烧毁,没剩下半粒粮食。听到此言的皇太极只气得血气上涌,一把将手中马鞭折为两段,掷于地下,仰天怒道:“吴三桂,我与你势不两立!!!”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却见前面大营门口处,竟走来一骑,身着粗布棉衣,全身上下没带任何兵器,马速不快,仿佛郊外野游一般悠闲。 来人很快走至后金大军面前,没想到前面的士卒竟如滚水泼雪一般闪在两旁,为其让出一条路来。来人微微一笑,驱马一直走到皇太极面前,才停下马,只是看着皇太极,也不说话。皇太极看到此人,猛的拔出腰间马刀,指着来人大喝道:“你又来此做甚?”皇太极此时虽是声色俱厉,可仅从其言语中便可看出他对来人甚是忌惮。“救你!”来人惜言若金,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救我?你在我十余万大军包围中,还是想想如何自救吧!”皇太极说完哈哈大笑,来人只是冷眼旁观不言不语。皇太极笑了一阵,见来人却无半分惧色,面色如初,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顿觉无趣,只能讪讪停下笑声,道:“说吧,你来此到底有何目的。”来人仍然是那付表情,道:“救你,及你这十几万大军!” 皇太极终于忍不下去了,怒道:“吴三桂,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就不怕我下令将你砍成肉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三桂,想来,除了吴三桂还有何人敢于十几万后金大军面前,如此调笑皇太极。三桂听了皇太极的话不惊反笑,道:“皇太极,你若舍得这十几万大军,我又何惜这区区一命,只可惜了我那几百万斤粮草,只能烂在库里了。” 三桂之所以敢只身前来,却是因为见过了派于多尔衮帐下的待卫,知道此时后金已是粒米全无,十几万大军眼看就只能喝这东北风,所以他才敢赌,只要自己手上有粮食,料想皇太极不敢对自己怎样。皇太极一听粮食,顿时两眼放光,马上变脸,笑着对三桂道:“为何不早说,快,快请进帐歇息。”回头一看才发现,那里还有什么大帐,到处只有一片狼籍。只能是苦笑几声,才道:“真是对不住,只能委屈吴将军了。”三桂也不在乎这些,道:“没关系,此次前来,只是想与大汗做笔买卖,至于在何处谈却是无所谓。” 闻得此言,不禁皇太极脸上的笑容更盛,就连其余众将也是满怀希望的看着吴三桂。若这吴三桂手上真有几百万石粮食,自己这十余万大军可就有救了。众人中只有多尔衮一听这买卖两字,却是一惊,暗道:与这吴三桂做买卖,还不如去与阎罗王套交情,这个三桂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自己就是最好的榜样。不过他却没有提醒皇太极的意思,不说此时心情上佳的皇太极会不会信自己,就仅是杀母之仇就是不共戴天,更何况自己不但有把柄在吴三桂手中,身边这八名护卫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多尔衮也乐得看皇太极的笑话,当下头低得更深了。皇太极却不知此事,一听三桂要与自己做买卖,而且还是自己此时最需要的粮食,忙命部下四周散开,严加戒备,以防锦州城的明军来此打扰。同时召集代善、阿敏两人前来议事。 代善、阿敏赶到时,早有人将此处消息告知二人,二人见到三桂也不算太惊讶。四人围坐在一起,为防止有人偷听,最近的护卫也远在百米开外。皇太极这才道:“吴将军,这下可以好好谈谈了吧。”三桂点点头道:“好,大汗的确有诚意,我就直说了。”看了看眼前三人,三桂才继续道:“听说大汗军中缺粮,小弟不才,手中正有几百万斤粮食,不知大汗可感兴趣?” 皇太极心中暗骂三桂,就凭你也配称小弟?要是不对你手上粮食感兴趣我会和你坐在此处费话?早将你砍成肉泥喂狗了。可此时有求与人,不敢得罪三桂,只好强做欢颜,道:“不错,只是不知吴将军到底有多少粮食,又有何要求?”三桂深知自己手上这批粮草却是奇物可居,急得是他皇太极又不是自己,前世三桂虽然没做过买卖,可因家贫,在买东西时常常是斤斤计较,费尽口舌只等卖家出价后他才拦腰一斩,竟也常能成功。今天他是要反其道而行,只等皇太极自己说出价码,他再加价。“不瞒大汗,小弟现在手上只有几百万斤粮食,可只要谈妥,马上便会有人送来,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不知大汗到底想要多少,又能出到什么价位?”三桂不慌不忙的道。 皇太极沉思半天,才道:“就按每千斤十两银子计算如何?不论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按说皇太极给的这个价码着实不底,在关内,虽然近几年天灾连连,可白米也不过1两1石,1石合94.4公斤,千斤粮食也不过五两多一点。皇太极给的价已经整整高出近一倍。 可这点小钱却根本不放在三桂眼里,如今的三桂可真是家财万贯,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可也足抵一州一郡,要是只为这几千两银子,三桂何必孤身犯险。三桂微微一笑道:“大汗给的价码实在不低,可仅仅一倍的价钱却不值我大老远为你当这运输队长,况且这可关系到十几万大军的生死,不知十几万疲军是否能经得住我大明军的攻击,安全回到后金,也许我大明终有机会重收这大好河山……”三桂说话时,眼神紧盯着皇太极,特别是说到十几万疲军时,威胁的意思更是明显,看来若是谈不成,第一个攻击他们的便是他吴三桂。一边的阿敏一听此话,腾的站了起来,怒道:“吴三桂,你别给脸不要脸,只要能将你留在此地,我就不信这大明还有人敢与我后金大军为敌。” 三桂看着面色通红的阿敏,却不理会,以他对阿敏的了解,阿敏能有今天的地位,决非莽撞之人,看来这三人是商量好了,有人装白脸,有人装红脸,至于这个阿敏必是黑脸了。“留下我?我倒要看看谁能留得下我!”说着三桂从怀中掏出一物,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皇太极三人一看心中一惊,竟是一把火铳。皇太极三人真是后悔莫及,谈叛之前为何没有对三桂收身?此时最近的护卫也在百米之外,如何救援?阿敏却不以为意,看来他这黑脸是要装到底了,大声道:“不过是一把火铳,我们却有三人,你以为我们会给你装弹的机会?”阿敏见识过三桂的本事,心中早已将三桂提升到与自己相等的地位,在他认为,若是一命换一命,三桂定然不肯。他却不知三桂这新式火铳却是装弹三发。 三桂也不答话,拿起火铳,对准不远处一匹战马,连发三枪,三枪过后那战马倒地不起。只看得三人目瞪口呆,阿敏更是心痛,那战马正是阿敏爱骑,随他征战近十年,早有感情,如今却因自己一言被这三桂几枪打死,刚想找三桂算帐,却见三桂竟又从怀中拿出一把火铳,提在手上,枪口隐隐对着阿敏。这下子阿敏不敢造次,要是以自己三人换三桂一条性命,可是赔了大本了,只能坐下。附近后金士卒听到枪响,看到战马倒地身亡,想要过来,却被代善拦住,只因他知道,若是这些士卒真的冲了过来,刺激了吴三桂,自己三人性命可是难保。后金士卒又撤回原地,代善才开口道:“吴将军,不必动怒,我们可是极有诚意的,不如吴将军将价码说出来,我们再作商议如何?”三桂见三人已被镇住,才道:“好,我要求也不算高,只要千斤粮食五十两白银即可。”三桂这一句话,粮价便涨了五倍。话音未落,阿敏又忍不住了,怒道:“你还不如去抢!” 三桂却不发火,瞧了一眼阿敏,才回道:“抢?抢的风险太大,不如做些买卖来得稳当。”“你……”一句话只气得阿敏血气上涌,差点昏死过去。 三桂却还不肯摆休,继续道:“不知二贝勒子女是否长大成人?若是我这火铳不慎走火,伤了二贝勒,你那子女可否继续王位?” 一句提醒了阿敏,若这吴三桂真的在此地伤了自己,皇太极和代善怕是不但不会为自己报仇,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收编自己部下,难怪自己如此激忿,这二人却不言不语,原来是在看好戏。三桂几句话又将这三人心中矛盾激发出来,以后的谈判各怀心思的三人如何还是三桂对手。阿敏心中虽然余怒未消,可也不再做那出头鸟,皇太极见阿敏这杆长枪不好用了,只好亲自出马,道:“吴将军,你这价钱也实在太高,不知可否再降降?”三桂却摇摇头道:“我是明码标价,大汗若是不满可再找卖家,我决无二话。” 皇太极心中骂道:你个奸人,除了你谁还敢与我后金做此买卖,何况就算他有此心,也没有这许多粮食。可拒绝吴三桂,却更是不现实,这十几万人马等米粮下锅呢,回国这一路早已是千里无人烟,那里去征粮。何况国内也因是大灾之年,灾民已是数以万计,若是再无粮食,谁敢保证这些人不造反?这些粮食贵是贵了些,可只要能挺过今年,待明年再重整大军,打到京城,多少银子没有,到时再找吴三桂算帐。想及此处,皇太极痛下决心,道:“好,就按你说的价码。”三桂一听,哈哈一笑,道:“痛快,不亏是大汗,的确比那些小人强上许多。”说着还瞄了阿敏一眼。 “你……”阿敏只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可随后一想,如今确是得罪不起此人,只能“哼!”了一声作罢。皇太极不想再节外生枝,打断两人道:“吴将军,不知这粮食什么时侯才能运到?” “十日之内可到营口辽河口处接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什么?十日?”皇太极一听此言终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吴三桂。“十日之后,我这十几万大军还能剩下多少?我还找你买粮做甚?你莫不是在戏耍我等?” 吴三桂闻言却不急不恼,只是故做为难的道:“大汗,我怎么敢戏弄您啊,可我总不能背着几百万斤粮草到处跑吧,十日运到已经是最快的了。”皇太极本以为吴三桂现在手中便有粮食,才会答应出此高价购买,此时一听粮食要十日后才能运到,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开打吧!就不信凭这十几万大军攻不下这锦州城,只要城破了,城中必有粮食。想到这儿,一挥衣袖,便要送客。三桂这时却道:“要说粮食嘛,到是有二百多万斤,可是……” “可是什么?”皇太极一听有粮食,也顾不得生气,他也知道,自己这十几万大军真要攻城,也不一定攻得下来,就算真能攻下来,也必然死伤惨重,得不偿失。“可是这些粮食却不是我的,而是我部下的军粮。我是想帮大汗,可就怕手下这些人不同意啊!”皇太极暗骂三桂狡猾,什么叫部下军粮,既是部下的那还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不知这吴三桂又要耍什么鬼心眼,可也只能顺着三桂道:“不你吴将军这些部下如何才能将粮食卖给我们?” “说卖岂不是远了?”远了?双方正是敌对状态,互相杀死的士卒已有几万之众,皇太极真是恨不能上前掐住吴三桂的脖子,让他把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只是我那些部下十分羡慕贵国的战马,不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竟然在打我军战马的主意,皇太极虽然痛恨吴三桂趁火打劫,可又无可奈何。“小事情,我便送将军两千匹战马,只望将军尽快将粮食交给我们。”要知后金战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后金虽以骑兵著称,可此次来打大明的二十余万大军中,骑兵也不过仅有八万,其余全是步兵。这些战马就算是在后金也值上五十两银子,在山海关附近,这等好马至少八十两,要是运到南方就更不得了了,这等高头大马就算是一百两也是难得一匹。这两千匹战马可是价值十六万两银子,更难得的是有价无市,用来换二百万斤粮食,这些粮食已经达到了千斤粮食,八十两白银的恐怖价位,由此也可见这皇太极真是急了。可三桂却好像还不满足,道:“大汗,两千匹是不是少了点?” “还少?”皇太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吴三桂怎么得寸进尺,一两白银只买了十几斤粮食,他还嫌少。“大汗,你就再大方点,给我五千匹如何?”这回没等皇太极开口,一向沉稳的代善也忍不住了,道:“不行,银子多少我们不再乎,可这些战马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决不能再加。”要知道此次出征共有八万骑兵已经是后金极限,到此时这些骑兵已经阵亡近半,战马损失也差不多,仅剩五万左右,要是真被三桂要走五千,那可是十分之一啊,谁不心痛。阿敏也在一旁道:“不错,若是五千战马只能换二百万斤粮食,那我们还不如杀马取肉,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三桂笑笑道:“看来两位贝勒还是没想明白啊!那好,我就帮你算算,一匹马重不过六百斤左右,若真杀马取肉顶多不过一半,三百斤,五千匹不过一百五十万斤肉,这本就不抵二百万斤粮食,何况这二百万斤粮食若是煮熟还可再番上一倍,就是四百万斤,足够大军十天之需。”阿敏却还是不服,道:“就是一百五十万斤肉,也足以让我们回国,到时还怕没有粮食吗?” 三桂却哈哈一笑,道:“二贝勒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若是有粮食你们还用得着冒着寒冬大雪来犯我大明吗?若无人卖与你们粮食,相信各位大人这个冬天也不好过吧。”三桂见几人都呆住了,知道说中了他们的心思,后金情况三桂早就通过多尔衮及派去的暗探打探得一清二楚,不然他也不敢只身来此贩卖粮食。 “何况大人似乎还忘了一件事,你们虽有五万战马,士卒可以杀马裹腹,可如今这寒冬季节,这一路上五万战马吃什么?难道你也能让他们吃马肉吗?” 皇太极闻言,若有所思,是啊,从这里回国,就算一路顺利,也得十天时间,如今大雪封山,山中无了青草,战马如何维生?若是这五万战马真的被饿死路上,十几万士卒倒是不必担心了,可没了战马的后金国,便如同没了利齿的野狼,实力必然下降几个等级,不说大明,到时就是蒙古、朝鲜这些本不放在眼中的小国,怕是也不会闲着,到时可是有灭国之忧啊。“吴将军,你可以为我们提供草料?”皇太极不敢再与三桂玩弄心机,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谈判到此时,自己可是半分便宜也没占到,反而是屡落下风。“正是,我还有二百万斤草料,不知大汗可感兴趣?”“感兴趣,感兴趣,只是……”皇太极兴奋过后,再一想到三桂为人,不知他又有何要求。三桂深知为人之理,做人不能太过份,打了人家一计闷棍,总得再给人一个甜枣才行,做买卖更是要有紧有松,有张有弛,不然这买卖如何还做得下去。 “大汗放心,这二百万斤草料我只要千匹战马如何?” 皇太极听闻此言,虽然这草料价值不菲,相比于粮食也不差多少,可还在他接受的范围,只因此时三桂无论提什么要求自己都只有答应的份。双方终于谈妥,皇太极等人虽心有不满,但总算得到急需的粮草,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最后皇太极在三桂火铳的威协下,十分不情愿的亲自将吴三桂送到营外,眼看三桂安全离去,他才反回营中,组织大军准备撤退。至于粮草,三桂当然不会一下子全给皇太极,如果他得了这批粮草,便有了继续攻打锦州的实力,所以双方约好地点,悄悄的分批付货。三桂虽然与后金做了这笔买卖,却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不然这汉汗之名怕是要提前背上了。至于三桂此次卖粮草与后金,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利益极高,他才挺而走险,另一方面也是怕后金宁可鱼死网破,死命攻打锦州城,那样必然破坏这关外眼下还算稳定的局面。三桂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积蓄实力,可他知道自己手上这点实力无论与后金还是大明,或是蒙古、朝鲜都相差甚远,还不具备与他们相争的实力,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环境,三桂相信,只要再给自己五年时间,自己必然能与这些实力一较高下。 锦州城中赵率教等人却不知这些,只知三桂率人突袭了后金大营,造成了后金撤兵,三桂这个首功必是跑不了了。至十一月二十三日,凌晨,休息了一夜的皇太极开始从锦州撤军。经小凌河城、大凌河城时,毁坏城墙,然后东去。至十一月三十日,大军终于回到盛京。此时三桂早已回到锦州城与明军会齐,而交付粮草的任务便交给了吴力和其手下四千水手。吴力随吴迪多次往返与后金与大明,也与后金做过不少买卖,此次交易还算顺利,六千战马很快便被运回三桂的大本营,冰凌山庄。后金撤退当日,既二十三日袁崇焕即上《锦州报捷疏》上言:仰仗天威,退敌解围,恭纾圣虑事:准总兵官赵率教飞报前事,切照十月二十七日,锦州四面被围,大战三战三捷;小战二十七日,无日不战,且克。十一月二十日,敌复益兵攻城,内用西洋巨石炮、火炮、火弹与矢石,损伤城外士卒无算。至二十三日夜,贼酋撤兵东行。尚在小凌河扎营,留精兵收后。是役也,若非仗皇上天威,司礼监庙谟,令内镇纪与职,率同前锋总兵左辅、副总兵朱梅、前锋官祖大寿、参将吴三桂等,扼守锦州要地,安可以出奇制胜!今果解围挫锋,实内镇纪苦心鏖战,阁部秘筹,督、抚、部、道数年鼓舞将士,安能保守弃遗之瑕城,一月乌合之兵众,获此奇捷也。为此理合飞报等因到臣。臣看得敌来此一番,乘东江方胜之威,已机上视我宁与锦。孰知皇上中兴之伟烈,师出以律,厂臣帷幄嘉谟,诸臣人人敢死。大小数十战,解围而去。诚数十年未有之武功也! 宁锦大捷,赵率教在锦州、满桂在宁远,英勇作战,立有大功。而祖大寿、吴襄、吴三桂三人更是不可小视,袁崇焕在报功的奏章中,亦称此战中吴家父子功劳极大,仅率其部下两千人即歼敌过万,吴三桂更是设伏击毙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不可不赏。 宁锦之战,后金军攻城,明辽军坚守,共计二十七日,宁远与锦州,以全城而结局。此战大明谓之“宁锦大捷”,后金却羞谈此事。朝中闻报,却是满朝欢喜,特别是魏忠贤及其党羽更是有持无恐。此时的大明朝已被魏忠贤、客氏等人弄得乌烟瘴气,特别是近两年屡兴大狱,先是前些年辽东失利,能廷弼被当做替罪羔羊,被收监入狱,判了斩罪,有都御史魏大中、吏部待郎顾大章、大学士左光斗、尚书杨涟、都纪谏周朝瑞、大理寺卿袁化中六人为其呼冤,上章弹劾魏忠贤,辞连客氏,却被魏忠贤私自矫旨,将这六人逮捕入狱,又令部下上章纠劾这六人私袒边将,卖放杨镐诸事。这六人入狱不久即被酷刑至死,后人即称六人为六君子。六人死后不久,即有御使李应升为六君子鸣不平,拼死上章,细数魏忠贤七十二项大罪,魏忠贤见过,咆哮如雷,恨道:“死不尽的贼徒,还是要来讨死不成。”很快这李应升也被入狱,又因其为东林党人,遂牵扯到其余东林党人,与他同时入狱的还有苏抚周起元、御史周宗建、黄遵素、员外郎周顺昌,及已致任的高攀龙、赵南星,共七人。这七人被魏忠贤编排罪名,判了腰斩,可畏冤狱七君子,与前案左光斗等六君子,可算前后辉映。 明庭经此两巨案后,朝中保身的贤臣多半去职,恋栈的官吏相戒箝口,只有魏忠贤的党羽却是狼狈为奸,通同作恶,将处间事,无论是紧要的奏疏,千急的疏牍尽数瞒蔽起来。而此时天下却是不平,川中有奢崇明父子作乱,贵州水西土目安邦彦响应。山东徐鸿儒率白莲教匪起事。同时各地盗贼蜂起,文臣不肯出力,武将又多方规避,跳梁小丑竟横行一时。他魏忠贤本是不学无术,此时虽大权在握,却无力平贼,只能是概不理会。明朝祸乱至此已是无可避免。魏忠贤虽不去理会,可心中也是不无担忧,内有盗贼,外有后金,生怕这些乱臣贼子扰了他的荣华富贵,因此听说关外宁锦大捷,想这后金元气大伤,必是几年内无法再犯大明,自己终于可以松了口气。而且听说吴三桂此战中立功不小,更为自己独具慧眼颇为满意。忙进宫面圣,对关外众将尽数封赏。对吴氏一族更是另眼相待,前锋官祖大寿升为义州总兵官正二品,参将吴襄升任为绥中副总兵从二品,义州此时还不在明军统治中,不过随着后金全面退军,只在海城留有少量士卒,取这义州卫实则是举手之劳。对于吴三桂则下旨命其入朝面圣,万岁爷要对其亲自奖赏。说是万岁奖赏,实则是他魏忠贤想要拉拢三桂,以为外援,只是不知这吴三桂是否愿意。 第十七章初到京城 1626年12月10日,天空飘着洁白的雪花,可城中却没有因为大雪而寂静,反而因近年关,加之明军刚刚取得了宁远大捷,整个京城一片繁华景象,街上老百姓个个喜气洋洋,揣着一年辛苦攒下的几个大钱,在街上购置着年货,准备过上一个详和的新年。北京最早见于文献的名称叫做蓟。938年,蓟城成为辽的陪都。因为蓟位于它所辖的疆域的南部,所以改称南京,又叫燕京。一个多世纪以后,另一个少数民族女真人建立的金朝将辽灭亡,并于1153年迁都燕京,改名中都。1214年,金朝因受到新兴的蒙古族军队的进攻,被迫迁都汴京,第二年蒙古铁骑入占中都。1267年,蒙古族首领忽必烈下令在中都城的东北郊筑建新城。四年后这位首领即在兴建中的都城内登上皇帝的宝座,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元朝。1276年新城全部建成,这便是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记中称之为‘;世界莫能与比‘;的元大都。从此,北京取代了长安、洛阳、汴梁等古都的地位,成为中国的政治中心,并延续到明代。此时京城的北城门也因大雪,而没有多少人顶雪入城,守卒们正躲在城门洞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小声谈论着。做为大明的军人,他们的话题当然是不久前关外的宁锦大捷。要知大明积弱近十年,终于大破后金,京城中这些普通兵卒虽然没能参加到那场大战中,可人人却都以宁锦大捷为豪,那怕知道一点宁锦大捷的有关消息也是他们吹嘘的本钱。只见其中一名小卒对其他人言道:“你们不知道,我听我表哥说,那个吴三桂真的是了不得,身高只有丈二,一双大眼有铜铃那么大,手下虽仅有千人,却是个个勇猛,都是可以生撕虎豹的勇士,在几十万后金大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终将他们后金的第一勇士力斩刀下,才摆兵回营。而他及帐下那千员勇士却是毫发未伤。”他话音刚落,另一名小卒却不同意了,道:“二子,你可别吹了,我可是听说吴将军是个白面书生般的人物,却是另有神通。听说他祝融大神附体,在关外连降两把天火,先是烧死了后金的第一勇士,后来又一把火烧光了后金全部粮草,后金才不得不退兵的。” 两名小卒争论不休,都认为自己听到的才是正确的,其余众人也听得有趣,连城外来了一队百余人的骑队也没有发觉。 领头之人也不打扰他们,静静听了半晌,听明白两人所争论之事后,不禁微微一笑,一招手,身边一人上前与守城的士卒答话。两名士卒争得面红耳赤,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对来人却是爱理不理,等他们注意到其身后那百人时,才吃了一惊。只见这队骑兵不过百人左右,却是个个厚衣裘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看便知是关外而来。百人百骑静静的站在那里,虽然仅能看到这群骑士的眼睛,却看不到面容,可他们静立如山的势态,让这些守城士卒叹服不已。这些守城士卒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却都是些老兵油子。每天进出城的亲王大臣,各地来京的知府、将军见得多了,可不论是各地将军的亲兵,还是那些亲王大臣的卫队,虽然动辄千人,甚至万人,可却都没有眼前这队仅有百人的骑兵来得威严,他们甚至可以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几丝杀气,这非得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人才会有的。 守城士卒心中一惊,退后 几步,其中几名胆小之人甚至已经将手搭在腰间战刀上。随后却又马上醒悟,敢站在这城门口,光明正大进城的,必然不是什么匪类,必然是一群久经杀场的铁血军人。守城士卒中的头领马上上前一步,拱手对上前问话的骑士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可是来自关外军伍?”要知这些负责守城的士卒可谓天子脚下做官,对一般外来进京的官员,从来不假以颜色,若是没有些好处,可是处处刁难,可今日一见这队骑兵,他们却是出奇的谦逊,竟然以兄弟相称。来人伸手取下头上裘帽,露出一付年青白净的面容,看上去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只是其额头上一道伤疤却破坏了其文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在其文静之下必然隐藏着其凶猛的一面。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小人姓吴名宇,确是来自关外军伍,不知大人如何得知?”“不敢,下官姓赵,只是见兄弟们军容整齐,军纪严明,又是从这北门入城猜想而已。不知众兄弟是何人部下?” “我等是锦州总兵赵率教部下。”那将领听后却无反应,自顾言道:“锦州总兵?那兄弟可认得吴三桂吴将军?”吴宇听及此话不禁暗叹,没想到赵总兵其声名竟还不如三桂显赫,不过心中却是自豪不已,还回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道:“我等便是吴将军帐下亲兵……”未等吴宇说完,那将领已道:“可是吴三桂吴将军亲兵?” “正是!”看着激动的守城将领以,吴宇不禁站直了身形,大声答道。那守城将领一把拉住吴宇的手,道:“兄弟可否给我们讲讲关外宁锦一战?让兄弟们也开开眼界。”吴宇听后却不由得苦笑,正主就在我身后,你们找我讲什么啊! 来的这队骑兵不是别人,正是奉旨入京的吴三桂,及其帐下的旋风狼骑。 当日三桂接到圣旨,虽然不知魏忠贤的意图,不过却另有想法,想来舅父、父亲一为总兵,一为副总兵,在这关外可谓位高权重,祖、吴两家已成为关外有数大家之一,自己此次面圣恐怕是有以自己为质的意思,以自己来制约祖吴两家,不能心生异念。不过这一切也正合了三桂的意思,以他所了解,此战之后,后金损失惨重,再无实力进攻大明,而大明则因为朝中宦官当道,关外众将虽有心重收失地,可朝中必不应允,因此关外近几年必然风平浪静,再无战事。三桂将自己想法说与吴襄及祖大寿,两人也同意三桂的想法,不过两人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三桂知道,此时的父亲及舅父却还对这日渐末落的大明忠心不二,那自己入京为质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可三桂却与他们想法不同,他知道此时的大明朝已经是不可救要,朝中宦官当政,各地盗贼锋起,早已埋下了祸根,只等有一人登高一呼,想来各地便将义旗高树,一举推翻这朱家王朝。 至于这大明王朝的挖墓人李自成现在应该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至于三桂为何没有派人去了解李自成,或是将他拉至自己帐下,一方面是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忙于宁锦之战,另一方面他却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破坏李自成将来的发展道路。将其纳入帐下,固然是多了一员战将,可若是没了这李自成,将来的历史到底会被改变多少,没了了解历史这一优势的自己到底还能走多远,三桂心中没底。若是自己亲自率兵打下这大明江山,却是明不正,言不顺,很难得到天下百姓的赞同,所以李自成这杆枪,还是有些用处的,若是等他将来推翻了大明王朝,自己打着为先主报仇的旗号,想来各地百姓必然闻风而降,自己也不会成为其他人眼中背主求荣的无耻小人。进京一事便定了下来。按历史记载,1627年,也就是明年八月,当今万岁爷将驾鹤西归,此时三桂进朝正是时侯,只要应对得法,得到新皇宠信,对将来更加有利。三桂将家中一切安置妥当,又特意到冰凌山庄停留了几日,才起身进京。不过他一路行来却不敢张出旗帜,只因他在这宁锦一战中已是家喻户晓的名将,所到之处,百姓争相观望。可没想到到了京城,竟还可以遇到自己的“粉丝”。 不过已到京城也就没了隐藏身份的必要,三桂取下头上厚重的风帽,下马来到守城将领面前,道:“赵将军,小弟不才,便是吴三桂。” 此言一出,所有守城士卒都傻了眼,三桂此时不过年仅十四,虽经过这一年的战火洗礼,成长了不少,可怎么看也不过是一个少年,竟能在关外打得后金大军闻风丧胆。三桂见这些人呆若木鸡,只好道:“赵将军,小弟身负圣旨,急入京城,不知可否通行?”那赵将军这才惊醒,又打量了三桂许久,心中还是不敢相信,道:“吴将军可否将令牌借小人一观?” 这赵将军一听来人是吴三桂,竟连与其称兄道弟的勇气都没有了,三桂的威望由此也可见一斑。吴宇抻手入怀,将令牌取出,交与赵将军验看,那赵将军仔细看了半晌才还与吴宇,拱手向三桂赔礼,道:“不知是吴将来此,耽误了大人行程,请大人恕罪。”按理此时三桂不过是一参将,虽然官职大过这守城的赵将军,可若是其他人,别说是一参将,就是总兵来此,若不给些好处,也别想轻易入城。可三桂在关外一战成名,关里关外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三桂此时正得圣眷,想来此次入京,必然另有重任,他一个区区守城小将如何敢难为三桂,更何况这赵将军虽久经军旅,毫无建树,可只要是军人,没有不崇拜名将的,无论其年纪大小。三桂忙扶住赵将军,道:“将军不可,今日公务在身,待有闲时再与将军把酒言欢。今日就此告辞了。” 赵将军也不敢挽留,朝中素有规定,外来军官若至京城必须马上至兵部报道,若入京不报,以谋反论处。三桂辞别了赵将军,率着这百余狼骑打马直奔兵部。到得兵部正遇兵部尚书田吉。 这田吉是魏忠贤帐下五虎之一,因得魏忠贤宠信,一年内便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书。今日本因年关将近,才到这兵部处理诸多事宜,听到下面士卒来报,说锦州参将吴三桂来此。这田吉因与魏忠贤走动甚近,他本人又善于察言观色,见魏忠贤每次提起这吴天桂便似有所思,最后竟令首辅顾秉谦拟旨,让三桂亲自入京面圣,想来必有所图,这吴三桂将来前程也是不可限量。所以田吉对三桂也不敢怠慢,命人将三桂请到厅中用茶,他也随后来到厅中见过三桂。三桂虽远在关外,可通过吴迪在京中的商号对京中的各种势力也知之甚详,知道眼前这田吉虽无大智,却善于溜虚拍马,且是魏忠贤手下得力干将,只看他竟亲自接待自己,便知道自己此次来京这魏忠贤必是说过什么。虽然心中看不起田吉这种人,可也不得不与之虚应以对。 田吉看三桂应答间,大方得体,且无其他官员对自己的那种奉承之意,再不敢小瞧眼前这年仅十余岁三桂,甚至还要高看一眼。在得知三桂刚刚入城尚未有落脚之地时,竟热情的邀请三桂到府中坐客。三桂当然是婉言拒绝,他现在还不想与这个田吉走得太近,只因用不上一年,这魏忠贤的好日快要到头了,到时可别城门失火,殃及了自己这条小鱼。至于说到兵部报道,不过是走个形势,自有下面人去办。三桂陪这田吉喝了半个时辰的茶,田吉竟还不放过三桂,对关外宁锦之战询问了几遍,直到吴宇来报,说已找好落脚的地方,三桂才借由脱身,来到一家客栈。本来三桂舅父吴迪在京城中买卖甚大,也置办了几处庄院,只是吴迪听三桂所言,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老板虽都是吴家子弟,可在各处的买卖店号各不相同,三桂为了不让人发现吴家在京中也有势力,才不得不暂时居于客栈,想来若是要长留京城,到时只要走一下手续,便可将庄院划于自己名下。 三桂随吴宇来到客栈包下的几座小院中刚刚安顿下来,外面就有人求见。三桂心中纳闷,不知来者何人,但却也不敢怠慢,这京城可是天子脚下,自己一个区区游击将军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来人又是指名道姓要见吴三桂,自己刚到京城不过几个时辰,消息如此灵通绝非等闲之辈。来到厅中,却见一个正低头饮茶,看其穿着,虽是下人打扮,可却是锦缎所制,三桂不禁暗叹,这京城真的就如此富足?连个下人也能穿上锦衣。想必连下人都可以穿锦衣必非凡辈,三桂上前一步,道:“不知这位兄台找我何事?”那人听到三桂问话,虽放下茶杯,却连站都未站起来,就那样坐在椅上,一脸轻蔑的道:“你可就是吴三桂?” 三桂还真没见过如此大谱的下人,可自己初到京城,真是谁也得罪不起啊,只好回道:“不错,正是鄙人,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好说,我乃九千岁府上管事许增,特奉我家大人之命,请你今晚过府一叙。” 吴三桂一听,这才明白眼前这人为何穿了一身下人装束,却又如此飞扬跋扈。这许增口中的九千岁便是魏忠贤,而许增的名字三桂也是早有耳闻。许增原本只是街上泼皮无赖,却因善于拍马,靠上魏忠贤这棵大树,做了魏忠贤府上的管事,后来竟甘做魏忠贤的四十孙之一,才飞黄腾达。而他有了魏忠贤的庇护,更加凶暴残忍,不将他人放在眼中。至于他身上这身锦缎所制的下人装,却是为拍魏忠贤马屁,以示自己永远只是他魏忠贤一名忠心奴才,无论什么时侯也不敢忘本,特意找人所制。对魏忠贤的这个狗奴才,三桂却不得不万分小心,自己在这京城中可是无依无靠,而此时的魏忠贤却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如今的朝庭已经成了他魏忠贤的天下。 那些不愿归附者,一律被诬为东林党,先后驱逐了内阁首辅刘一燝、叶向高、韩文、朱国祯,罢黜了杨涟、左光斗、赵南星、高攀龙、周顺昌等三百余名东林党官员,朝中诸臣方面,上自大学士部院,下至台省部曹,在地方,上至督抚、下至郡邑,可畏一网打尽。魏忠贤在打击东林党的同时,放手网罗党羽,如今的内阁首辅便是魏忠贤的党徒顾秉谦其余入阁大臣,如魏广微、黄立极等人也俱是以魏忠贤马首是瞻。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当数顾秉谦和魏广微。顾秉谦为首辅,掌拟旨批答,朝廷有一举动,则归美魏忠贤。魏广微呈寄魏忠贤书札,称“内阁家报”,当时人叫他“外魏公”。魏忠贤的党徒还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五虎”为文职,包括左都御史崔呈秀、一年内由太仆少卿六迁至工部尚书的吴淳夫、一年内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五彪”为武职,包括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杨衰。其余十狗十孩儿四十孙更是人品繁杂。 三桂不知这魏忠贤邀自己过府到是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好对这许曾百般奉承,想从这许曾口中打探一二。这许曾原是街上波皮,此次奉魏忠贤令,来请三桂,心中本是忿忿不平,不服这三桂到底有何本事,竟被魏忠贤如此看重,可等三桂叫下人取来从关外带来的人参、鹿茸、兽皮等关外特产后,这许曾态度立刻有了变化,见三桂这个人们争相传颂的大英雄在自己面前却如此恭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隐瞒,将他所知道了解的都告诉了三桂。三桂听后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魏忠贤竟对自己如此看重,想将自己强拉入伙。要是一般人能得魏忠贤如此看重,怕是早就感动的痛哭流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对三桂来说,这却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对此时权势滔天的魏忠贤自己得罪不起,可要是真投入了他的帐下,用不上一年,新皇登基,魏忠贤便会失势,自己前途只能是一片灰暗。 三桂心中虽苦恼不已,可对面前的许曾却还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不断称赞魏忠贤,称其为国之栋梁,一阵马屁拍下去,竟连许曾也有些自愧不如。等许曾满载而归后,三桂将自己关在房里仔细思考起来到底应该如何面对魏忠贤。三桂从下午一直想到晚上,直到吴宇来叫三桂,说时间不早了,应该去魏忠贤府上赴约了,才打断了三桂的思绪。三桂收拾了一番,仅带着吴宇及两名狼骑带好礼物赶往魏府,去见这权倾朝野的大宦官魏忠贤。来到魏府,报上姓名自有下人引路来到大厅。一进大厅,三桂便被眼前景色惊呆。只见整个院中已是灯火通明,院中几株枯树上竟缠着各色丝绸,远看上去便如万花争艳一般。走进厅中,却又见珠灯万盏,把一座大厅照耀得如水晶宫,画栋雕梁间都悬挂着千丝釉彩,整个府院如此花团锦簇,让人疑似入了仙境。厅中分左右各摆长案,有十几米长,此时已坐满了宾客。 未等三桂看清堂中各人,就听堂上有人笑道:“来者可是吴三桂吴将军?”三桂寻声望去,只见堂上正中位置端坐一人,面白无须,也正向自己看来。不用人介绍,能坐在主位的想来除了魏忠贤再无他人。三桂忙上前几步,来到魏忠贤坐下,深施一礼道:“下官吴三桂,见过九千岁,愿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忠贤听后满脸笑容,这个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妙人,竟如此知礼,连道:“免了,免了,来人啊,领吴将军入席。”三桂本以为以自己区区游击将军的身份,能在末席就坐便已是这魏忠贤高看一眼了,不料引路的下人竟将自己领到魏忠贤左手边第一席案之上。三桂不敢拖托,可三桂刚刚坐下,便感觉到四周所有人都正望向自己,这些眼神中有崇敬、有叹服,可更多的却是嫉妒、恼怒,让三桂如坐针毡一般。三桂不知魏忠贤此举到底是好意,还是要将自己置于众目下,不过无论如何,自己一个游击将军竟能坐在如此高位上,也难怪其他人嫉妒了,要是一般人仅因此事便有可能完全拜服于这魏忠贤帐下。坐在上首的魏忠贤四周扫了一眼,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却是尖锐无比。“今天请大家来便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位少年英雄,就是这位吴三桂吴将军。”说完伸手一指三桂。刚刚坐下的三桂只得又站了起来,向四周宾客见礼。 却听魏忠贤继续道:“吴将军少年练达,智勇兼备,真是前程不可限量啊!”在坐的这些人都是魏党一派,当然知道魏忠贤此时一言却比那当今万岁爷还要管用,这前程不可限量一词由魏忠贤口中说出,那可就真的是不可限量了。三桂得魏忠贤如此夸赞,连称:“不敢当!全仗大人在朝中运筹唯握,末将才能决战于千里之外”。一顶高帽子戴在魏忠贤头上,真是让他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畅无比。虽然在传阅全国的战报上,早已将此次大胜的功劳记在了他九千岁的身上,可那毕竟只是魏忠贤自夸而已,这一点魏忠心中也是明了,不过此话从三桂口中说出,效果却是非同一般。高兴之下的魏忠贤竟走到厅中,一把拉起三桂,热切的道:“好,三桂如此年纪便能做到胜不骄,当是我朝千里马,将来必将为我大明开疆扩土,成就更胜老夫。” 有了魏忠贤这番话,想来过了今晚,三桂必将盛名雀躁,天下将再无人不知他吴三桂的大名。三桂被魏忠贤一番夸奖虽还能保持清醒,但脸上却不免一红。魏忠贤不理三桂表情,拉着他来到三桂对面桌前,案前几人马上站起,低呼了声:“九千岁!”魏忠贤却为三桂介绍道:“这几位便是我朝内阁大臣。这位是首辅大臣顾秉谦,这两位是魏广微、黄立极。” 三桂听得心惊不已,这内阁的几位大臣如今都是这魏忠贤坐上宾,而且看几位大臣对魏忠贤的态度竟是躬顺有嘉,这魏忠贤权势由此便可见一般。 随着魏忠贤一一介绍,什么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等等一众人等无不是当今权贵,想来每次朝堂之上也不过如此而已。介绍完后,魏忠贤才拉着三桂回了坐位,又道:“诸位大人想必也都知道,这吴将军便是我朝取得宁锦大捷的首功之臣,仅率千人便击杀了后金大军万余人,更将他们自诩无敌的后金第一勇士莽古尔泰斩于马下,如此英雄今日与我辈共聚于此,确是我等荣幸啊!”堂下立有好事之人言道:“吴将军,何不将关外斩敌经过说与我等,让我等也为将军共庆此事。” 三桂不好拖托,看了魏忠贤一眼,见魏忠贤微微颔首,看来是同意了,只得将关外一战细细讲述。宁绵一战本就惊险,再加上三桂故事讲得不错,每当讲到关键时刻,便有人提出为此喝上一杯,等三桂讲完,堂上众人已有三分醉意,竟连魏忠贤也不例外。魏忠贤一时高兴,令左右吩咐府中歌妓到厅上为来宾侑酒。话音未落,侍役如飞也似地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只听厅外珠饰玉佩叮当作响,一群美眷盈盈走入厅中。那一阵非兰非麝的香味儿,从这些美眷身上直扑在坐宾客鼻间。原本在席上欢笑的,谈天说地的,小声私语的,立刻都被吸引过来,都只觉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顿时整个大厅上鸦雀无声,都只是直直的看着这些美人。 这些歌妓走到堂下先向魏忠贤深施一礼,齐声道:“见过九千岁,愿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坐在魏忠贤下首的三桂却看得分别,只见这班歌妓个个生得袅袅婷婷,眉目如画,艳色如仙,而且声音柔软,听得人心里直痒。 魏忠贤也无废话,高声道:“斟酒!”这才惊醒了堂上众人。只见这些歌妓姗姗走到席间,轻舒玉臂,为众人执壶斟酒。另有二十四名歌妓走到大厅中央,为众人献歌献舞,堂后乐声也随之响起,如仙的美人,莺啼鹃鸣般的歌声,缠绵婉转,如击玉般清鸣,只听得堂上百余宾客神醉,目瞪口呆。一名年约十七八岁,雪肤花貌般的美人来到三桂身侧,跪坐一边,提起酒壶为三桂倒满。 第十八章魏府赴宴 三桂坐在那里对身边美女却不敢多看一眼,却不料那美人反而低声调笑道:“将军为何不理奴婢,莫不是嫌奴婢不入得将军眼吗?” 三桂仅闻其声便知是位美女,可他何时经过这等架势,只得抬眼望去,却见眼前美女一张粉嫩的脸蛋正凑在自己眼前,红润中带了几分细腻,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嘴角上微微显出两个酒窝,愈见得妩媚动人。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波,伶繇敏活,真是能将人的魂魄勾去。比起前世的女朋友真是胜过百倍、千倍。 三桂一看之下更是无言以对,只得又低下头去,看着桌面,再不敢抬头。三桂的一切早被堂上魏忠贤看在眼里,不由“呵呵”一笑,调笑三桂道:“吴将军,你在沙场之上是员勇将,为何面对这红粉佳人却连头也不敢抬了?”其余众人虽说一半心神被身边厅中的美女所吸引,可另一半心神却时时放在魏忠贤身上,生怕一不留神之下,得罪了魏忠贤。此时一听魏忠贤调笑吴三桂,便纷纷做那应声虫,只把三桂羞愧的面如火烧,一时性急,猛的抬起头,想要将身边美人斥走,抬眼间却正见那美人正用她那媚力实足的眼睛看着三桂。两人对视片刻,三桂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瓦解,脸却是更红了,头低的更深了。魏忠贤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暗道:看来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这吴三桂毕竟还小,只是个楞头青罢了,今日晚宴看来是有些浪费了。没想到人们口中传颂的战场英雄,竟连如此红粉阵也过不去。他对招揽吴三桂充满了信心。可身边美人却不打算放过三桂,只管给三桂倒酒。三桂郁闷之下也是酒到即干,加之其余众人频频来向三桂敬酒,三桂又不能推拖,不知不觉中连饮了二十几杯,已是有了七分醉意。 艳姬美酒相伴,只觉时光飞逝,众人一直笑闹到午夜时分,魏忠贤见已差不多了,才宣布散席,众人依次离去。不过魏忠贤又特意嘱咐三桂,明日早朝万岁爷要亲见于他,三桂只能点头称是,最后在吴宇的搀扶下离开了魏府。回到客栈三桂还有几分清醒,让人取来醒酒汤,喝过之后,三桂又清醒了几分,因明日还要早朝,三桂匆匆就寝。只觉昏醒片刻,便又被吴宇叫醒,说是已经四更了。三桂只觉头痛欲裂,可却不敢耽搁了早朝,轻揉着太阳穴,勉强起身洗漱后,出了客栈。 天交五更,到处寒霜一片。这时的三桂已经赶到承天门外,夜色中打量着这座都城。随着宫中一阵阵的钟声,打破了冬日的寂静,传遍了皇城内外,承天门外霎时间热闹起来。朝臣们头戴乌纱,身着锦袍,脚下乌靴,手捧象简,循着御道,在这黑暗中摸索前行。明朝都城原本为南京,是明成祖朱棣将其迁到北京,耗费了大量量人力物力财力,从永乐四年至永乐十九年,历时十五年,终于在北京城里盖起了这座世界最雄伟的长方形层叠式宫殿。整座宫殿分外城、内城、皇城和此禁城,周围四十里,占地七十余万平方米,有宫室九千多间,设大城门九个,飞檐雕梁,虎踞龙盘,凤楼麟阁,宏伟壮观,山水亭台,错落有致,金光瑞气,辉耀古今。外城正南永定门,内城正南正阳门、皇城正南承天门、紫禁城正南午门,和外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与内廷的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以及北门的玄武门、万岁山的中峰者在一条中轴线上。奉天殿皇帝的宝座同样在这一条中轴线上,象征着皇帝位居一切之中,高出一切之上,是天下的主宰,唯我独尊。 内城、皇成和紫禁城中,有整齐对称的街道和宫室,北面万岁山五峰是开挖护城河、南海太液池的泥土堆积而成,犹如紫禁城背后的一座屏风,企图长治久安,皇位永固。三桂随着人流进入承天门,来到午门前。进入午门,有五座汉白玉砌成的古桥,谓之金水桥。金水河清澈见底,在紫禁城里淙淙流淌。按例,在这皇城中,廷臣们五更上朝,却不准燃灯,只有首辅方可掌一盏小小的纱灯,众臣只能是一个紧跟着一个,摸索前行。可事必有例外,这不,御道之上猛然出现了八名掌了大红纱灯的太监在前引导,后面列着旌旗黄盖,红仗仪刀,云炉金钺,白麾金爪。仅看这驾势,同样列于群臣中的三桂顾不得头痛,以为是皇上御驾来此,刚想见礼,却又听旁边人小声言道:“太夫人来了!”说完此人已是退到一边。 三桂一听的来不是皇帝,不过心中更加纳闷,太夫人?皇帝的生母不是早就去逝了吗?这太夫人又是谁?再仔细想了想,三桂却也猜出了来者的身份,能当得起太夫人一称的,在这宫中唯有皇帝乳娘客氏了。早就听说这客氏在宫中权势远胜皇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见仪仗过后,便是明晃晃的一列排的荷兰晶灯,把这条铺着黄缎的御道照得亮如白。最后却是灯晶彩羽,流苏玉坠的一辆高毂绣幰的凤辇。辇上端坐一人,仅看面容,粉嫩细滑,不过二十出头而已。青丝高盘,一双如波般的大眼睛正四处扫看,一身绫罗绸缎,看上去说不出的高贵,真是仪态万千。三桂却知道此人必是客氏,不过这客氏却是熹宗帝的乳母,自十八岁入宫,如今也有二十二年之久,怎么说也是四十岁的人,却不知为何何养的如此之好。只见凤辇所过之处,大小臣工、王公巨卿早已是齐齐地跪列下来,三桂心中还在奇怪,刚才这御道上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怎么一子都出来了。他那里知道,此时朝中的大小臣工、王公巨卿少有不是客氏、魏阉党羽的,为了讨好于客氏,这些人在朝房中远远望见灯光灿烂如皓月流星,便知是奉圣夫人客氏来了,便匆忙走出朝房,来到这御道之上向客氏见礼。 没想到这些人见礼时的称乎更是奇怪,有叫太夫人的,有称圣母娘娘的,有唤圣太太的,有三呼千岁夫人的,又有叫姐姐圣夫人的,更有些五六十岁的老臣工,不顾颚下那一把花白胡须,竟高呼干娘、义母,真是叫三桂开了眼界。三桂虽不想跪,可见其他人都是身体如狗般俯伏着,比迎接圣驾还要齐整,他也不敢站立,只得跪于地上,却是腰不弯,口不言,盯盯的看着凤辇上的客氏。客氏坐在辇上,见御道上黑压压跪了一片,一片的呼唤声震人耳鼓,客氏不觉嫣然一笑。本来客氏根本不需每日来此早朝,如今朝中已无人再敢说客氏、魏忠贤一句坏话,她也就不用每日来此监督,可她本是农妇出身,小时的苦日子也是没少过,却因做了熹宗帝的乳母才有今日,她就是喜欢坐在辇上,看着这些平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工们向自己行礼时的情景,每到此时,她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之感。可今日向下瞧时,却发现与往日不同,往日只能看到一群人的脊背而已,今日却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这黑暗之中却也是闪亮无比,正盯着自己观望。仔细看去,却见一武生打扮的少年,神采奇逸,相貌不凡,在地上这一群俗类当中如鹤立鸡群一般引人注目,客氏不由得对此人留了心。而看着客氏的三桂却还不知自己竟被这客氏注意到了,只见这凤辇在众人的呼唤声中直向奉天殿行去。 众官员见客氏凤辇已经远去,也一齐起身,一哄的回了朝房,只有三桂却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无语。客氏进宫好一会儿,才有奏事太监等出来列班,穿戴一齐的待从内待手执宫灯来到大殿中开始清殿,防止有刺客行刺。清殿完毕,钟声再响,鼓声继起,钟鼓响后,王公们先进殿列班,其后依次六部九卿、侯伯武臣、御史大夫、主事郎中等。文东武西,一品大臣在殿内,二品以下三品以上列在檐前丹陛上,三品以下五品以上一概排列阶下,五品至八品只能挨次列在滴水檐前以外。三桂是外省游击将军,未得听宣,根本没有资格在殿前列班,只能等在朝房之中。三桂在朝房中向大殿方向望去,只见最外面的八九品官穿着青袍,六七品官员穿绿袍,四五品则穿绯袍,二三品穿紫袍,那些一品大员及王公们穿黄袍,五彩袍服与奉天殿之红色门楼相辉映,形成一幅色彩艳丽、豪华壮观的画面。群臣列班完毕,才听得内殿唵唵的呵道声,四对红纱灯,一闪一闪的从内庭御道上出来,随后一身穿紫色仙鹤补子蟒服,面白无须之人扶着一身着金龙皇服之人走了出来。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忠贤扶着熹宗帝。这时又有掌事监手持鞭儿,在殿前拍了三下,示意万岁爷驾到,满朝肃静。 熹宗帝由魏忠贤扶上了宝殿正中那金光灿烂、雕刻精美、九龙盘绕的龙椅,文武百官按班级朝见,三呼万岁,六部九卿依例赐坐,武官参将以上,六部九卿皆得赐茶,三孤三公例不上朝,非天子有旨相如,咨询国玿方共同入朝,其余如大元帅、亚公孤衔的,同三公三孤一般,平常不需每日朝议。待百官参见过后,客氏才姗姗而至。熹完帝对这客氏可真是敬爱有嘉,竟于龙椅旁设一凤座,专为这奉圣夫人客氏所立。魏忠贤见客氏出来,忙上前搀扶着,待其落坐后,才来到御案右边一绣墩上落坐,这绣墩却下是专为这魏忠贤所设。由此也可见这客氏、魏阉在朝中权势如何之大,竟与万岁爷同台而坐。这时才有太监台上例行公事般,大声道:“诸臣有事早奏,无事散朝。” 此言未落,台下早有人上前一步,手持象牙简,鞠躬施礼后才道:“臣兵部尚书田吉有本要奏。”不等熹宗帝开口,魏忠贤却道:“奏来。”群臣见魏忠贤如此却无任何反应,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熹宗帝也好像理所当然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靠在龙椅上小憩起来。田吉闻言后,才道:“锦州赵率教总兵帐下游击将军吴三桂奉旨进宫见驾,已在外等候多时。”熹宗帝依然是头不抬眼不睁,魏忠贤却在一旁道:“宣。” 台上太监马上高声道:“宣,锦州游击将军吴三桂进宫面圣!”随后外面有太监依次向外传去,一直传到宫外轮值的小太监。小太监听闻后,马上跑到朝房中叫上吴三桂,让其进宫面圣。 三桂闻旨,重新整了整朝服,方随小太监走向宫门,每过一道宫门便会换上一名太监,直到被领到宫外,门外才有太监向内传报道:“锦州游击将军吴三桂奉旨面圣。”魏忠贤这才道:“让他进来吧。”而此时的熹宗帝却早已靠在龙椅上睡着了,涎水流得老长,污了一片龙袍。吴三桂首次进入到这皇宫之中,说不紧张那是吹牛,这里可是当今世上权利顶峰的象征,虽说转世前也曾到过北京天安门、故宫游玩,可那时这些宫殿是死物,今日却又不同,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这一座座巍峨的宫殿仿佛一只只食人猛兽一般,盘踞在那里,由不得三桂不心惊胆寒,他也知道,在这朝庭之上,若是一句话没有答对,随时都有可能脑袋搬家。三桂随着小太监进到大殿之上,竟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冲撞了那位王公大臣,只是低头看着脚前的一小块地方。殿上几百们大小官员也是鸦雀无声,眼睛却正随着三桂一步步前移而转动,他们对吴三桂这个名字早已如雷灌耳,都知道他是关外宁锦大捷的英雄,加上昨日刚刚入京,便有魏忠贤为其亲举宴会,为其接风,其面子到底有多大,简直无法想象。只是众人却一直无缘一见,今日当然要瞧个他细。可三桂却一直低头,让众人心生遗憾。三桂被小太监带到殿前,三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三跪九拜之礼,并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完又是低头匍匐于地,不敢抬头。说到底,这吴三桂虽说经历了转世,也算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一代新青年,可这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封建思想却很难彻底根除,见官心惊的小农思想在脑中根深地固。 别看三桂在关外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太极也敢勒索,多尔衮也敢收为小弟,那是因为他们在三桂心中不过是蛮族,而眼前的却是当今的万岁,是此时这中华大地的天,他的一句话可以让这天下百姓下到十八层地狱,也可以让万民升到天堂。就在吴三桂紧张之极时,堂上却有人道:“吴将军,起来吧。” 三桂虽觉声音耳熟,却无暇细分,站起身形,低头站立,只等堂上之人发话。没想到刚站起来,却又听有人轻声惊呼,且是一女声,随后便听有一女子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三桂心中不解,为何堂上竟有女流之辈,可既可在这朝堂之上,便绝非等闲人物,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只得依言抬头,向上观望。三桂所跪处正对龙椅,所以抬头第一眼便到龙椅,却见一二十余岁青年,身着龙袍,靠在龙椅之上,这三桂自幼习武,虽说此时天还未亮,整座大殿只有宫灯照明,可三桂还是清晰的看清了龙椅上这青年,却正闭着双眼,面色青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身体虚弱之辈。随后三桂也看到了涎水顺着这青年口角直流到身上龙袍之上。 看到此景的三桂,心中原本的那一点敬畏之心早飞到了九宵云外,这就是如今大明朝的万岁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若是连这种人都可以坐上这龙椅,那天下只要不是痴呆,还有何人不可?三桂看过这位万岁爷,眼光再向一旁扫去,却见龙椅一边是张凤座,一女子坐于其上,三桂仔细辨认,却也认得,此人正是刚才所见的客氏,台上再无其他女子,看来刚才让自己抬头也就该是她了,却不知这客氏到底有何意图。随后三桂又看到魏忠贤正坐在一绣墩之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客氏一见三桂不觉眼前一亮,好一个英武后生。三桂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关外寒冷之地随军打仗,一张俊脸早变成了古铜色,虽然脸上那道伤疤已经痊愈,可还是隐隐可见。可伤疤并未影响三桂的气势,反而让他原本略显稚嫩的脸凭增了几分刚意。要说这客氏不但喜欢权势,更是个风骚妇人,不然也不会与魏忠贤这个假太监打得火热。而且她还不只魏忠贤一人,其外夫有沈漼、倪文焕、崔呈秀、许显纯、田尔耕等人,宫中还有卢太监,一时间也算不清其到底有几个丈夫。客氏对这一切又不加掩饰,京城中人对这一切都是略有耳闻,又因熹宗帝宠信,客氏在朝中权势极大,宫中大小事务,全由客氏一人掌握,明中大事也是半由客氏,半由魏忠贤,所以甚至有人称客氏为武则天第二,这客氏听后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他这些外夫却大多为文官,一个个虽面容俊俏,可在其面前却是应声虫一般,全无男子气概,今日一见三桂,虽年纪不大,可他强壮的身体却已经深深吸引了客氏。客氏见三桂正看向自己,不禁嫣然一笑,只如百花盛开一般,那里像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简直就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可三桂却是心中做呕,明明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却偏要装嫩,一般人可真是欣赏不了。魏忠贤在一边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道:“吴将军,免礼平身吧!” 三桂这才站起身形,既已无敬畏之心,三桂也再无躬顺之样,挺直了腰杆站在堂下,目视前方,只等台上发话。却没想到三桂这一站充满了男子阳刚之气,竟引得台上客氏频频注目,一双眼睛好似要滴出水来一般。魏忠贤等三桂站好,才道:“吴将军,你即是锦州前锋游击将军,又参与到宁锦之战当中,想必对此战甚为了解,就麻烦你详细讲述一番如何?”三桂一听此言便心中明了,定是昨日在魏府上讲述此战时,将这魏忠贤说得天花乱坠,这魏忠贤为提高自己威望,才特意让自己在这堂上再讲一番。反正再怎么夸他魏忠贤,只要是明理之人也不会当真,自己等人的功劳也不会被抹杀,三桂也乐得再讲一遍。 这一讲竟讲了大半时辰,三桂未转世前从小学开始参加过的各种大会小会不计其数,虽然他不是主讲,可听得、见得多了,他也是深刻领会了各种会议的实质,主要说来,便是各种功绩全是在领导的英明决策下才取得的,当中可不需要领导亲力亲为。今日三桂超常发挥,可真是把这魏忠贤吹嘘得如圣人一般,整场战役的每次胜利最后都归功于魏忠贤的英明领导,直听得魏忠贤喜出往外,不住点头。其间魏忠贤竟破例让小太监给三桂搬来椅子,端来茶水,以示奖励。朝中众大臣们只觉心惊不已,看来以后自己又将有一个强劲的对手,没想到这吴三桂看来年纪不大,不但做战勇猛,就连这脸皮之厚,拍马屁功夫之深,也是让自己望尘莫及。三桂讲完后,满朝文武俱是三呼千岁千岁千千岁,讨好魏忠贤。魏忠遇今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连道:“免了免了,来人啊,宣旨。” 马上有掌事太监手捧圣旨来到台上,高声喝道:“锦州游击将军吴三桂接旨。”声音拉得老长,直到三桂再次规规矩矩的跪下,才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锦州游击将军吴三桂,虽年纪尚幼,但其作战勇猛,不乏机智,先后歼灭后金贼酋近万人,且斩杀后金贼首莽古尔泰,为吾朝取得宁锦大捷立下汗马功劳。今特召其入京,加封为神机营副将,兼左掖将军,钦此。领旨谢恩哪……。”三桂听得一呆,过了一会儿,才三呼万岁,领旨谢恩。心中却暗道:这魏忠贤为了拉拢老子,可真是下足了本钱,竟整整给老子提了一品。三桂原本是锦州游击将军从三品,以十四岁之龄能在一年之内从白丁做到从三品的军职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在这大明朝,除了皇亲国戚再无人有些能耐,更何况三桂这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可是他一刀一枪打回来的。没想到今天自己竟又整整提了一品之多,竟成了从二品的武将大员。而且是神机营副将,又是左掖将军,可畏官职实权都有了。这神机营可畏历史悠久,是永乐前期创建的京军三大营之一,也是中国和世界上最早建立的火器部队,担负著“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 神机营与明初创编的卫所驻军的编制不同,其最高编制级别为营,将军通常为皇帝最信得过的人,明朝历代中担任此职的大多为当朝王公,从一品。营中设副将两人,营官即为王公,那有时间整理军务,所以这两名副将名为副将实则担负着全营所有事务,其中第一副将在长官不在时统领全军,为正二品。第二副将则辅佐第一副将,并兼营下中军长官,为从二品。营下共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各军有正副参将一人,除中军下领四司外,其余各领三司;每司设都司官1人、副都司官2人,每司一千五百人,全营共计两万五千人左右。而今封三桂为这神机营副将,却又未撤原有副将,只是将三桂列为第三副将,不过这掌左掖军,却是实缺,手下也有了三司兵马四千五百人左右。三桂早知此次入京很难再回到关外,可也没料到这魏忠贤竟如此大方,正在三桂心喜之际,却又听堂上客氏轻声道:“吴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殊功,得万岁爷赏识,位列如此高位,将军可要不负万岁爷厚望,好好报答才是。” 三桂忙点头称是。那客氏又道:“若无将军,这关外宁远、锦州两地怕也难保,我等怕也难安稳于此地,万岁爷即赏了你官职,哀家便再赏你黄金千两,以资鼓励,望将军不要辜负哀家一片心意。”说着一双媚眼轻眨,真个勾魂夺魄。堂下众臣早知这客氏是何等人物,也都明白这客氏是看上这个吴三桂了。 一边魏忠贤听后,不怒反笑,道:“吴将军还不谢奉圣夫人大恩?”三桂只得谢恩。魏忠贤却又道:“既然圣上和奉圣夫人都如此大方,我也不好小气,吴将军初到京城,想必还没有落脚的地方,罢了,我便再送将军一座府弟,以示将赏。”三桂怎么也没想到,人们口中的贪得无厌的铁公鸡竟也如此大方。三桂再次领旨谢恩后方入班站好。随后众臣又在朝上商议了些军国大事,最后才散朝。那昏睡一早的熹崇帝直到此时方才清醒,也匆匆下朝去了。三桂实在是体乏无力,下得朝来,顾不得与朝中众大臣高谈阔论,赶回客栈想要休息一番。却不料刚刚回到客栈,便见到吴宇已是门外等侯,告诉三桂,魏忠贤派来府上总管,要请三桂去看新赐于他的府院。三桂不敢怠慢,俗话说宰相府的下人也是七品官,更别说魏府的总管了。来人见了三桂也不敢放肆,毕竟这吴三桂现在可是魏忠贤眼前的红人,双方客套一番,方带着三桂等人直奔吉祥胡同,去看府院。来到府院门前,只见门上牌匾上书吴府两个大字。那魏府总管讨好道:“吴将军,这本是大学士左光斗府院,这左光斗获罪后,府院充公,后被九千岁买了下来,经过一番整修以做别院,没想到竟赏与大人,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三桂中却对魏忠贤此举极为不满,将原本忠烈之士的府院赏赐自己,将自己置于何地?外人必将自己列为这魏阉党羽,可此时却也不敢得罪魏忠贤,只能点头称是。 那总管上前轻拍门环,马上便有人打开府门,从门中鱼贯而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近百人,只看得三桂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魏忠贤不仅送宅子,竟连下人也送,可这些下人本是魏阉手下,自己如何敢用?可又不敢不用,外一引起魏忠贤不满,自己人头落地,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三桂只 能苦笑着看着这些正低首行礼的下人,其中却有一女子引起了三桂的注意。因这些人都在低头行礼,看不到面貌,三桂仅看其背影便觉得十分眼熟。等众人行礼后,站了起来,三桂再他细观望,不禁惊呼道:“怎么是你?”那人却冲三桂嫣然一笑,也不答话。此女却不是别是人,正是昨夜在魏府为三桂斟酒的女子,难怪三桂心惊。一边的总管看到此景,忙解释道:“吴将军,我家大人见吴将军身边尽是些男儿,怕照顾不好将军,特地将府上最好的歌妓碧艳姑娘送于大人,照顾大人起居。大人可不要小看碧艳姑娘,她不仅歌舞一绝,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且为人细心,望大人不要推辞,负了我家大人一片心思。”说完又冲那女子道:“碧艳,还不过来见过大人。” 第十九章又见美人 碧艳忙走到三桂身前,深施一礼,轻柔的道:“碧艳见过大人。”人未到,其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已是扑鼻,再加上声音如黄莺鸣唱,真是让人心动。三桂本来就对这些下人心怀戒心,再看到这位碧艳姑娘,更是心知肚明,从今以后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都逃不过魏忠贤的监视,不过自己初来京城,一切还需从长计忆,也没什么怕让人知道的。说了声:“免礼,以后有劳姑娘了。”这碧艳却用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三桂,轻声道:“不敢,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怜惜。”三桂听得头痛不已,怜惜?这都是那跟那儿啊?可当着这魏府总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带着旋风狼骑迈开大步进了府院。 这府院占地怕不有十几顷之多,在那魏府总管的带领下,三桂等人粗粗看了一遍,府内楼台庭榭应有尽有,各室中古董玉器、香炉鸭鼎、金盆玉壶一应俱全,加之地理位置优越,怕不值几十万金之多,魏忠贤这个人情可真是送得大了。待魏府总管告辞后,三桂匆匆将同来百余旋风铁骑安置下去,他也找了间卧室,三不管的躺了下来,反正天也塌不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还是等自己休息好后,再做计较吧。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近黄昏,三桂才睁开朦胧睡眼,自从关外起程,一路来风里雪里,那有时间好好休息,直到今日才睡了个饱。三桂穿好衣裳,推开房门,看着夕阳下的这座“吴府”,一切尽笼罩在昏黄的阳光中,一片安静详和。三桂不禁动了游兴,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府院,当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三桂负着手闲步各处,只见偏北角竟显出一片粉红之色,三桂信步寻去,走到近处,才发现间是一小片梅林,只见这腊梅花开得正艳,三桂观赏了一会儿,信步向林内走去,过了梅林,却是豁然开朗,一小片湖水已结了厚冰,湖面上有汉白玉石砌成的石桥,直通湖中的一座假山。沿着湖边一条小路,三桂折向东行,片刻即来到一八角小亭,亭边又有一石池,直通湖水,上书“观景亭”三个大字。绕过观景亭,小路也似到了尽头,五间小楼一字排开,朱扉碧窗,极其幽雅。三桂看得奇怪,府中竟还有如此幽静之地,信步来到小楼门前,轻推楼门,径直入室。一进门却见室内摆设极为精致,壁上悬着名人书画,琴剑丝竹无一不具,室中火盆炭火正旺,再看案上玉狮喷雾,金灯银缸,极其华丽。又见室中有一边门,珠帘下垂,不知又是何处。反正也是自己家中,索性游个痛快。转身向珠帘走去。一手掀起珠帘,便觉一阵香气扑鼻,再看室内,金漆箱笼堆列,镜架倒影,一张绣床居于室中。三桂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进了女子闺房,方如梦初醒,暗道:自己今日怎么如此鲁莽,竟私闯女子闺房,虽然三桂对古代礼法并不以为然,可今日这事就是在社会风气极其开放的后世也是不可为的,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人?想着忙转身要走,却没等出门,正见有人推开外门,走了进来,三桂此时却正是刚刚挑开珠帘,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里,两人打个照面,三桂却不敢细看来人,一张脸腾的红了,如火烧一般。外同进来之人,开始也是一惊,等看清了三桂面容,却“扑哧”一声笑了,只笑得三桂更加无地之容。 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魏忠贤赐于三桂的歌妓碧艳。碧艳开始也是一惊,暗道竟有人敢私闯自己闺房,等看到是三桂更是心惊,以为三桂发现了什么,才来此处,可再看三桂呆若木鸡,僵立那里,一张脸通红如火烧云一般时,便已知这三桂必是无意闯入,碧艳没料到三桂脸皮如此之薄,若是三桂大大方方的与自己打声招呼,自己反而会心惊胆寒,可见三桂如此羞愧,这碧艳不禁起了捉弄之心。笑过之后,轻声道:“不知大人驾到,碧艳有失远迎,奴家未能随身待奉左右,竟劳大人亲自寻来,请大人恕罪。”三桂一听来人自报家门,竟是自己最怕的碧艳,更是不知所措。说到底三桂也不是怕这碧艳,只是当日在魏府自己与这美女对视竟输了,让这碧艳见到了自己丑态,便没了与其争锋之心。本以为此后两人再不会相遇,不料这魏忠贤竟将此人送与自己为奴,这一切又不是碧艳的错,三桂本来就有怜香惜玉之心,对碧艳如此美女,更是打不得骂不得,只想远远避开。可不料这次却被人说是“亲自来寻”,真是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了进去。三桂实在是急得不行,只想再也见不到这碧艳才好,当下急道:“免礼了,我来此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明日便会派人将你送回魏府,九千岁如此大恩,桂实在是承受不起。”说完便要匆忙离去。不料刚行至门口,未等他打开房门,却见碧艳已是一脸憔悴,满脸泪水,看得人真是心痛不已。可她却又偏偏只是盯着三桂,又一言不发,更让三桂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罪人一般,不知那里得罪了这碧艳,引得她如此悲伤。 将这碧艳送还魏府,一方面是因为三桂实在是难消美人恩,另一方面却也是怕这魏忠贤送来的这个贴身歌妓也是不怀好意,没有多想其他。此时看到这碧艳欲言还休,痛不欲生的样子,才突然醒悟过来,要知在此大明一朝,大臣、富豪之间互送一些歌妓、奴婢是再正常不过,可有一条,送过之后要是再被人送了回来,主人却是会认为此乃奇耻大辱,轻则重责一番,赶出府去,重则私刑致死也不是什么奇事。要知此时的下人、奴婢甚至还不如主人养得一只宠物,其生杀大权完全在其主人手里。未等三桂说话,那碧艳突然跪倒在地,哭诉道:“大人,求大人千万不要将奴家送还魏府,奴家愿为大人做牛做马,只求大人开恩。” 三桂最是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美貌女子更是心中不忍,忙上前一步,扶起碧艳,道:“对不起,快起来吧,是我一时着急,说错话了,当不得数,你不要哭了,我不将你送还魏府便是。”想到这碧艳听了此话却哭得更厉害了,直哭得三桂心慌不已,暗道:我已经道歉了,也答应不将他送回去,怎么还是哭个没完?三桂却不敢再恶言相向,只好再次好言相劝,“你还有什么委屈,一并说来,我替你做主便是,可不要再哭了。” 碧艳见三桂满脸苦恼的样子,终于止住了泪水,抽泣道:“大人,奴婢哭泣不是因为大人……”说完又觉不对,改口道:“不,是因为大人……”碧艳说了半了天,三桂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哭并不是因为生气三桂私闯自己闺房,而是因为三桂的“对不起”三个字。碧艳本是太原府人,自小家境贫寒,又逢大灾之年,家中无力养他,便将她买给了当地一户大户人家为奴,后来又辗转被收入魏府做了歌妓,这十几年来,被人买了几次,可不论到了那家,都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就算到了魏府做了歌妓,虽然好过一点,可也从来没人把她当做真正的人看,只是因她美丽,才高看他一眼。没想到今天竟会有主人对一个奴婢说“对不起”,碧艳一时悲喜交加,才哭泣起来。 三桂也没想到自己三个字竟会引起碧艳诸多想法,听碧艳解释清楚了,才想起自己与碧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近半个时辰,看外面天色已晚,忙要告辞离去。没想到却被碧艳拉住袖口,碧艳一脸幽怨看着三桂,道:“大人,奴家就这般惹你烦恼?大人莫不是以为奴家已是残花败柳,才如此厌恶奴家?”三桂听得此言,暗道: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了?不过三桂也明白,如今的社会风气就是如此,这大户人家互赠歌妓,也不过就是为了寻欢做乐,而且自己虽然年仅十四,可按照大明律,早已够了结婚的年龄,碧艳只是一地位低下的奴婢而已,难道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先进的女权解放意识不成,其劳碌一生也不过只求个衣食无忧罢了。碧艳见三桂久久不言,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忙道:“大人不必着恼,奴家虽然自幼为奴,可……可奴家尚还是处子之身。” 后面这句话如同蚊虫低鸣,若不是三桂离得近,又耳力超群,还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听了这话,三桂却更是心慌,推开房门要走。碧艳不明就理,不知自己又有什么话说错了,竟惹得三桂要拂袖而去,莫不是三桂以为自己说慌骗他?心中一急,扑通跪倒在地,道:“大人若是不信执意离去,奴家宁肯一头撞死在这门柱之上,以示清白。”三桂听了此话,只等停住脚步,转头看着碧艳。他根本不是不信碧艳,而是听到碧艳竟还是处子之身,自己竟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又不是很熟,怕传将出去对碧艳声誉有损。 只是他这是以前世的想法在衡量自己此时的所做所为,却忘了此时却是大明朝,而碧艳也不过是他府上的一名歌妓而已。这古时歌妓有何声誉可言?在她们心中只有主人才是她们的天,这主人的一句话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也可以让她们鱼跃龙门,若是遇到个好主人,能被主人纳为妾室,也算是摆脱了那低贱的生活。三桂看着碧艳跪在自己面前,那种娇啼婉转,粉颊上泪痕点点,好似雨后樱花,心中顿时不忍。可还没等三桂去扶碧艳,那碧艳却已霍然而起,向着门边门柱一头撞去。可把三桂吓了一跳,仗着身手还算敏捷,一把拉住碧艳,牢牢抱住,生怕她再有什么过激之举。并低声劝道:“碧艳,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时三桂也想明白了,这到底不是前世,这奴婢歌妓之类在这世上甚至不如一只牲畜,她们将来如何,全在主人一念之间,想是实话实话,怕是这碧艳反而接受不了。想了半天三桂才接道:“只是我来这里也有大半个时辰,怕前院吴宇等人找不到我心急,才要离去,真的不是不相信你。” 碧艳见三桂说得郑重其事,虽然这理由一听就是编出来的,可三桂为安慰自己,竟编了如此理由,虽然不解三桂到底为何要走,但也可见他确是一片诚心,真的不是嫌弃了自己,碧艳不觉破泣为笑,轻轻依偎在三桂身前。三桂抱着碧艳,不过片刻,已经听不到碧艳的哭泣声,三桂有心推开怀中佳人,可又怕碧艳说那些闲话,只好继续抱着碧艳,想等她转好后,自动离开。可又等了片刻,怀中佳人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双臂轻张,反抱住了三桂。 这室中火炉甚暖,加上怀中美人如玉,三桂前世虽不是处男,但今世已经十四春秋,尚不知男女之事,当下紧张不已,一会儿功夫,额上已是大汗淋漓,可他又不敢去擦,生怕惊了碧艳,直到那汗珠在三桂额上滚了又滚,终于觉得自己长大成熟了,才脱离了三桂额头,叭的落在三桂怀中玉人额上,这才惊醒了仿佛魂游九天的碧艳。碧艳抬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三桂,三桂见佳人注视自己,只得讪讪一笑,碧艳终于忍不住了,离开三桂怀中,轻抚酥胸,咯咯咯笑个不停。三桂站在那里只觉得混身都仿若虚脱了一般,甚至比杀上百八十个后金骑兵还要累,暗道:这种事情下回可要小心了,千万莫要再如此草率,再惹佳人气恼,那可真是要了自己小命了。就在三桂胡思乱想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手中还提了方如雪罗帕,轻轻按在自己额前,一股荡人心魄的香味直射进鼻中,抬头一看却正是碧艳一手掩面,一手持罗帕来为自己擦汗。 三桂只觉那玉手白嫩的如粉琢一般,尖尖的十指如雨后春笋般,娇柔细腻,竟看得三桂有些心痒。碧艳见三桂只盯着自己一双玉手,脸上一红,也顾不得替三桂擦汗,忙缩了回去,只能低头摆弄衣角,再不说话。三桂却更是无话可说,搜索枯肠也不知此时此景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才开口道:“碧艳,既已无事,我……,我就先走了……。”碧艳等了半天,没想到这三桂竟只说出这句话,气得不行,暗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可总不能让他一个姑娘家再出口挽留,只好默默看着三桂匆匆远去的背影,呆立门前,久久无语。此时天色已经尽黑,三桂来时还不觉得这道路如何曲折,可回去时,却是吃了此苦头,最后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最先睡觉的房中。刚推开房门,就见吴宇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那里,一见三桂,忙迎了上来,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可让属下好找。” 三桂轻轻揉了揉刚才撞得有些疼痛小臂,才道:“有什么事吗?这么急着找我?”吴宇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寻不到少爷,心中不安。况且我们刚来这府上,一切尚不熟悉,依属下观察,府中这些下人中,竟有几个好手,以属下估计,仅论武功虽不如属下,可也算是难得,不知为何竟屈居下人之列,让我等好生不解。” 三桂听后,有些不以为然,道:“你以为那魏忠贤是什么人,真的那么好心,竟会平白送我一幢大宅?而且还有百余仆人?若是没鬼反倒是不正常了。”这吴宇是三桂最初的手下之一,跟随三桂多年,颇有智慧,且索来谨慎,忠心耿耿,不然三桂孤身入京也不会让他领队跟随,听了三桂所言,略思片刻,即道:“少爷是说他们都是魏忠贤的人?” “当然了……”吴宇自小便父母双亡,一个人十一岁便以乞讨为生,当日走在山间小路上,遇到一群恶狼,眼看便要没命了,却正逢三桂率人在这一带痛歼恶狼,才救了他一命,免丧狼口。后来三桂见他可怜,头脑又比较灵活,才将他收到亲卫当中,起名吴宇。 吴宇为报三桂大恩,早已死心塌地对待三桂,便是亲生父母也是有所不及。在他心中只有三桂一人,甚至什么当今万岁,只要敢对三桂不利,他也敢手持钢刀,让他人头落地。此时听了三桂的话,竟有人敢监视少爷,顿时怒火中生,道:“少爷,让小人去结果了他们……” 三桂却拦住吴宇,道:“结果他们又有何用,而且这百余人中想来奸细绝非一两人,难道你能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全杀了吗?”吴宇想也不想,便道:“若是他们对少爷不利,便是全杀了也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何难?” “胡闹,我们初来京城,这魏忠贤送了我们如此大的人情,一天不到,你便将他送的下人尽数斩杀,得罪了魏忠贤,我们还要不要在这京中呆下去?况且你忘了那魏忠贤到底是何身份,他派来的暗探又是岂是能说杀便杀的?”要说起这魏忠贤的身份可真是太多了,什么九千岁、司礼监,而且更是亲自提督东厂,锦衣卫官也多是他的亲信和党徒。厂卫是魏忠贤专权的主要工具。厂卫的主要任务之一便是监视官僚系统。魏忠贤豢养厂役过数百人之多。而且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暗探更是不计其数,遍布于朝中大小官员府中。以至朝中百官家中大小事务都很难躲过厂卫的耳目,多在宫中传笑。如宁安大长公主之子李承恩,藏有公主所赐器物,也被发现。中书吴怀贤读杨涟疏,还不敢与他人交谈,只是击节称叹,便被被家人告密,死于非命,家亦被抄。 厂卫的触角也深入到民间。曾有四人密室夜饮,一人酒醉,谩骂魏忠贤,其余三人不敢出声。不料不到天明却有厂卫将四人提至衙门,哭魏忠贤者当场腰斩,其余三人却分获赏金。作为封建专制工具的厂卫系统,在魏忠贤擅权时期,造成很多冤狱。扬州知府刘锋,试图收买有关方面,救援被押狱中的国戚李承恩,为东厂太监张体乾缉获。张体乾进一步诬陷刘铎勾结道人方景阳,诅咒魏忠贤。事实上,方景阳与刘锋根本不相识。刘被斩于市,方被毙于狱。处死寻常百姓,就更简单了。魏忠贤干子魏良卿旧宅有两大狮子,目下视,魏良卿一怒之下,将石工痛打致死。在“六君子”案中的的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更是深受其害,都受过全刑,各打四十棍,拶敲五十,夹杠五十。杨涟受刑最多,五日一审。许显纯令将他头面乱打,齿颊尽脱;钢针作刷,遍体扫烂如丝;以铜锤击胸,肋骨寸断;最后用铁钉贯顶,立刻致死。死后七日,方许领尸,止存血衣数片,残骨几根。周顺昌在狱中大骂许显纯,许显纯用铜锤击周顺昌齿,齿俱落。周宗建骂魏忠贤不识一丁,魏忠贤命以铁钉钉之,又使他穿绵衣,以沸汤浇之,顷刻皮肤卷烂,赤肉满身。由此可见厂卫之狠毒。可偏偏朝中各大臣对自己府上的暗探便是明知其人也不敢妄动,生怕遭了无妄之灾,只能自己言行甚微,求得过得一时是一时。 也是因此三桂才会阻止吴宇,千万不可妄动,待自己在这京中立稳了脚跟,再来对付这些暗探也不迟。不过三桂由此事却是心机一动,连这普通下人中也混有厂卫暗探,那碧艳又到底是何身份呢?难道真的只是一名普通歌妓?若是普通歌妓又如何在这乱世中能保得贞节,苦思不得其解,也只得日后留心便是。第二天一早,外面天刚蒙蒙亮,三桂早早起来,熟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三桂本是武将出身,而且深知日后必将是大战连台,当然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每天早早便会起来练习拳脚功夫。而旋风铁骑更是处处以三桂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待三桂穿戴整齐出了房门时,只听其他小院已是处处喧闹声,百余人都已在各自院中拉开架势,练了起来。三桂听得心痒,已有大半月未与这些亲卫切磋武艺,今日终于在京中安顿下来,已不禁是心痒,手上更是痒的难耐。三桂出了自己的院子,信步走到旁边小院中,这个小院却正是吴宇所在,此时他正与其他两名亲卫切磋,吴宇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三人有攻有守,打得好不热闹。三桂看了一会儿,大喝一声:“我来也!”说罢已是一个箭步跳入圈中。吴宇等三人早看到三桂来到,因在比武当中,也无瑕理会,而且三桂平时也早有话,他最不喜人频频行礼,让大家见到他时该干麻干麻去。此时三人一见三桂也加入战圈,马上改变了敌对势力,他们对三桂的实力可是知之甚详,别说一人,就是三人齐上也不一定是三桂的对手,当下三马上联手以对三桂。 三桂哈哈一笑,也不在乎,拳来脚往打得“砰砰”做响,好不热闹。不过三人却也都没有内力,只是凭本身力气,三桂仗着力气大、速度快,与三人堪堪战成平手。 这一交手直打了近半个时辰,因未使内气,四人虽说都是一身大汗,却仍是神清气爽。打得正热闹时,三桂却突然使出内力,将毫无防备的吴宇三人振出圈外,未等三人开口,三桂已道:“有人来了,咱们也歇一歇。” 果然,不过片刻,三人也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看来三人与三桂还是有些差距。刚才三人中的吴阳,人如其名,阳火过盛,因刚才打得正兴起,被人打断,不免心有怒气,大声道:“是那个王八蛋敢来打扰,看老子不一拳打爆他的头。”说话间,来人已进了小院。对此人三桂倒也认得,正是昨日曾有一面之缘的吴府副总管魏清。三桂虽看得出这魏清没有武功,可一听名字便知是魏忠贤的狗奴才,当然得处处防着点。吴阳一见来的是魏清,本就没有好感,在一边冷哼一声,却被吴宇拉住,怕他生事。魏清能当上这府宅副总管,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是有的,当下深施一礼,道:“大人在上,小的吴清给大人请安。” 一听此话几人一楞,昨日还是魏清,今天怎么就成了吴清?未等几人发问,吴清已释道:“这府院原是魏大人的被称为魏府,小人为府上家奴,自然姓魏。但如今这府院已是吴府,小人当然改姓吴,若是大人觉得小人名字不好,还望大人赐名。”三桂此时对这所谓的吴清已是无言以对,人可以无耻,可能无耻到这种田地也是要见些真功夫的。不过三桂心中另有计较,也懒得理他,遂道:“好了,吴清就吴清吧,来此找我有何要事?” 吴清忙道:“回大人,是奉圣夫人府上来人请大人过府一叙。”“奉圣夫人?”三桂听得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这奉圣夫人便是客氏,自己与她随昨日在朝上曾见过一面,再无交往,她怎么会请自己过府一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三桂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却不敢托辞,如今这朝中谁不知道,所谓的熹宗帝不过是个摆设,真正主事的却是这客氏与魏阉,两人各掌了半壁江山,得罪了任何一个,怕是自己前途事小,丢了性命事大啊。“好,来的是何人?现在何处?” “来人是奉对夫人府上管事,现正在前厅奉茶。”三桂点点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吴清又施了一礼,才告退离去。三桂也回到房中,换上衣服,却也没能时间沐浴,只能带着一身汗味来到前厅。吴宇也跟在三桂身边,时刻保护三桂。 三桂见到来人,告了声罪,“久等了,桂来迟了。” 那管事深知奉圣夫人对眼前这人十分看重,不敢受三桂一礼,忙站了起来,回礼道:“不敢当,是在下来得鲁莽,望大人见谅,只是夫人还在府上等侯,不知大人何时可否随小的过府?”“怎敢劳夫人等侯,下官这就可与大人一同前往,去见夫人。”随客府管事出了府门,却见府门前停着两顶青布小轿,那管事走到一顶小轿前,掀开轿帘,道:“请大人上轿,片刻却到。” 三桂也不推辞,上小轿,随后听那管事大声道了声“起轿。”。随后,那管事也上了另一顶小轿,小轿颤颤而起,徐徐前行,吴宇跟在小轿一边,不离半步。小轿行了两刻钟左右,才到了客府。小轿也未停下,径直进了府门,向内行去。三桂透过轿边小窗,看到这客府却是不同凡响,比那魏忠贤送与自己的吴府还要胜上不止一筹。府门外一对铜狮子,朱门银环,青砖围墙,府院内更是瓷石铺路,各种奇花名树遍植院中,此时虽是冬季,可院中梅花却更显风姿。再看那厅宇楼厦,竟全是用文柏雕成梁柱,沉香调和红粉涂在墙上,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只觉云雾缭绕,恰似仙宫琼阁,排云而出。小轿左转右绕在府中又行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那管事首先下轿召呼三桂,三桂进到宅内,却见摆设更是气派,沉设、雕刻无不是一时精品,到处金光宝石让人目炫,使人感到满屋生辉、富丽堂皇。 管事请三桂上座后,自有下人奉上茶水,请三桂稍后,只说奉圣夫人马上便来。吴宇早被人家请去偏院坐客,这等荣耀却不是他一个区区亲卫所能享受的。 第二十章客氏相约 果然,三桂未等片刻,就听内厅一片喧哗声,三桂暗道,必是客氏来了。忙站了起来,躬身等侯。客氏人未到,已有小太监先行进来,点上溜山国进贡的龙涎香,整个室内只觉清香异常,沁人心脾。过得片刻,只听珠环玉佩清脆作响,客氏已经到了。这客氏今天为见三桂,可真是细心打扮了一番。先是用香水洗净全向,又用绿豆粉洗脸,又有宫娥用纯野蜂蜜与各式花瓣制厉的美容霜涂皇后脸上,过得片刻再用薄纸轻轻擦去,又涂上羊脂与白色素馨花制的的膏体,扑上香粉才算完毕。最后又画上柳眉,抹上胭脂、口红。 所以三桂见到这客氏时,只觉这客氏确如月里嫦娥般美貌,白净红润的莺蛋脸,插入双髻的两道柳叶眉,光彩迷人的双目,鲜嫩的鼻子,樱桃般的朱唇,银白的玉齿,让人难以相信眼前这人竟是四十的少妇。客氏看到三桂,抿嘴一笑。三桂却不敢放肆,跪倒在地低头施礼道:“见过奉圣夫人,祝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没想到这客氏竟轻摆罗裙,来到三桂面前,伸出玉腕,扶住三桂双臂,柔声道:“吴将军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之上,将军不要紧张,只当是自己家中便好。” 三桂只觉一阵香气袭来,随后有人扶住自己双臂,三桂抬头一看,看到客氏一张俏脸,正含笑看着自己。三桂从没想过自己会与客氏这个淫娃荡妇距离如此之近,一阵惊慌,倒退几步,那客氏因正把着三桂,不防之下被三桂带得踉跄几步,最后终是站立不住,倒向了三桂。三桂不敢躲避,要是这奉圣夫人真是受了伤,自己怕是再难活着出这客府了。只好轻轻扶住客氏,没想到这客氏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一下子倒在了三桂身上。三桂却是躲也不是,推也不是。本来早上练武之后,身上便是一股汗味,来时因天寒,这气味被压了下去,此时屋中如盛夏一般,再一着急,身上立时是一身大汗。这汗臭味也愈发明显,连三桂自己都闻到了,不由得羞得一脸通红。 没想到这客氏却不在意,反而如猫儿见了腥一般,竟反抱住了三桂,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微闭双目,仿佛如吸了仙气般,无比享受。只看得三桂诧异不已。三桂那里知道,这客氏本是贫家女儿,自幼便闻惯了这汗臭味,可那想最后竟能入宫作了熹宗帝乳娘,在这宫中那有人敢一身汗味伺候各位娘娘、皇子。便是后来这客氏在宫里宫外找了无数外夫,也没有人敢对客氏有一点放肆,在被这客氏召见前那个不是沐浴更衣,生怕有一丝不妥。所以这客氏竟有二十几年没闻过这种熟悉的味道,今天这一闻竟让她想起了幼年生活,一时竟忘了其他。三桂不知所惜,可被这客氏抱着却也不是办法,虽然这客氏生得面如樱花,香气袭人,可三桂却知道她已有四十岁左右,而且是人尽可妇的荡妇,一想及此处,三桂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一把推开客氏,待那客氏好不容易站稳,忙道:“启禀夫人,小的还有军务在身,要去那神机营报道,就此告辞了。”那客氏却还仿若大梦未醒,目光迷离,也不做声。三桂转身便出了大厅,问明吴宇所在,叫上吴宇,匆忙离开了客府。府上下人因见客氏不出声,也不敢阻拦,只好放二人离去。 吴宇见三桂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直到回到吴府,他才低声问三桂,“少爷,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三桂轻叹一声,这事叫他如何开口,难道说自己被一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大的妇人调戏了不成,只好摇摇头道:“无事,一会儿你随我去神机营报道。”只是三桂心中却还有些忐忑不安,不知今日这算不算得罪了客氏,不知这客氏会不会报复自己,这算客氏没有生气,可日后再叫自己过府一叙,自己去是不去?再说那客氏站在厅中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眼前却不见了三桂,叫过一边的下人问道:“那吴将军何处去了?” 那下人一听客氏问起三桂,心中一惊,刚才三桂离开时,客氏虽没有阻拦,可也没有同意,自己便放了二人,要是这客氏怪罪起来自己可要小命难保。慌张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客氏今日心情大好,也不难为这下人,只是皱起眉头道:“好了,站起来回话。” 那下人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双腿却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嗑嗑巴巴的道:“刚才……刚才吴将军向夫人,夫人告辞,小的见夫人……并未出声,以为…以为是默许了,便……便没有拦他,任他离去了。”客氏这才想起,刚才确实好像有人说了些什么,可自己正沉浸在幼年的回忆中,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小家伙便这么跑了。想想吴三桂这个小家伙确实有些意思,不禁嘴边挂笑。一边的那名下人,见此景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今天自己运气不错,正赶上夫人心情好,小命是保住了。心中却暗自决定,日后不论什么事定要请得夫人同意才敢去做。可他却不知道,若是刚才打扰了这客氏,此时的他怕是真的要一刀两断,小命呜呼了。客氏对三桂印像实在是太好了,对三桂的“不告”而别也不着恼,只是暗自盘算着,下次再见了这小家伙又该如何对他,若是直言说自己想要他做自己外夫,那小家伙非得吓得逃跑不可,以后若再想见他怕是就难了。就在客氏想着如何对付三桂时,三桂已在府中用过早饭,带着吴宇等一排十八名亲卫直奔城外的神机营大营行去。 神机营营地位于京城西郊十里左右的一处山谷中,占地近五十万平方米,仅此便可见明朝对神机营的重视。三桂等人来到大营外,远远便看到大营处营房座座,旌旗招展,只是整座大营却静悄悄的,看不到有人活动。三桂等人打马来到大营门外,也不见有站岗士卒。吴宇下马来到一边的哨房内,见一人正趴在桌上熟睡,叫了两声,那士卒睁开睡眼,看了吴宇一眼,没等吴宇说话,便道:“去,该干麻干麻去,别打扰爷睡觉。” 吴宇听得此言,心中暗恼,怎么说如今自己也是正五品护卫,这个小小士卒竟也敢对自己无礼,刚想用手中马鞭抽上他几下子,门外三桂却已高声叫他。吴宇无瑕与这士卒纠缠,马鞭狠狠往桌上一挥,“叭”的一声,吓得那士卒跳起老高,再找人时,吴宇却已经与三桂打马直奔营中而去。十几人沿着大道,在大营中呼啸而过,却使终不见有人出来询问,三桂无奈,想找个人问路也不行,只得带着吴宇等人直奔挂着帅旗的营房行去。来到距大营不远处,终于有人拦住了三桂等人,只是看其虽穿着军服,可却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火铳竟被他当做拐仗一般拄在地上,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见了三桂等人,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在大营中纵马,不知营中军律吗?”三桂暗道:这大营竟还有军律?真是希奇,若是有军律为何连个站岗的都没有?不过他还是在马上抱拳道:“这位小哥,有礼了,请问……” 未等三桂说完,那人已大喝道:“你怎么如此无礼,竟敢坐在马上与军爷说话,真是不知死活。”说着手中火枪指向三桂。 未等三桂有所反应,只听“叭”的一声,再看那嚣张的士卒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甘,手指着三桂身边的吴阳,“你……你竟敢……”话未说完已经仰面倒地,双目圆睁,眉心豆大的洞中鲜血不断涌出。一边的吴宇跳下马,跑到那士卒跟前,看了那已经死透了的士卒两眼,又在其身上翻动几下,随后拿起那已死士卒手中火枪,摆弄起来。这边的三桂却是有些急了,怒斥吴阳道:“你怎么如此鲁莽?要知这里可不是关外,要是有人追究起来,我该如何是好?”吴阳却还是一脸的不在乎,将手中火铳收入怀中,哼哼了两声才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赔他一条性命就是了,谁让他竟敢拿火枪瞄着大人你。” “你……”三桂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后悔带了吴阳这个莽汉来此,不过在他心中却早将这些亲卫当做了亲兄弟一般,要是真能舍得让这吴阳赔命,他也不会如此气愤了。这时吴宇却若有所思,对三桂道:“少爷,这事恐怕有些不对。”三桂一心只想着如何善后,顺口道:“有什么不对,这人不过是平时嚣张惯了,骂了我两句而已,可也罪不至死啊?” 吴宇刚想说话,这时帅营中呼呼拉拉出来一大帮人,领头的竟身穿明黄色的朝服,这黄色可是天子之色,这大明天下除了朱氏子孙还没有人敢冒株九族的大罪穿着黄色衣裳。不用多想,三桂便知,此人必是这神机营督统,大明朝的王爷朱寻采。 在他身后跟着两人穿着二品将服,走动间龙行虎步,一看便是从军多年之人,那种军人的烙印已深深刻在了灵魂深处。再后面跟着几十人之多,未到片刻已来到三桂身前。眼看人已来了,不知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怎样,可也不容三桂退缩,事到此时,当然要为手下兄弟出头。下了马,上前几步,迎了上去。吴宇等人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身份地位都只有靠边站的份,老老实实下了马,站在三桂身后。未等三桂开口,来人已是笑呵呵的道:“可是吴将军到此?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啊!”三桂也不敢失礼,拱手道:“属下神机营副总管,左掖将军吴三桂见过督统大人,请恕末将来迟之罪。” 那人一笑道:“吴将军刚刚取得宁锦大捷,便从关外赶到京城,一路鞍马劳顿,未曾有瑕歇息,今日来晚片刻又有何罪,来来来,我为你介绍……”说着已经一把拉住三桂的手,向后面人群走去,对地上刚才死了的士卒视而不见,仿佛那只是一只野猫野狗一般。 三桂却不能当做没事发生,指着那士卒的尸体吱唔道:“大人,刚才……,刚才此人拦路,末将部下误会了,将其击毙……”未等三桂说完,朱寻采打断道:“那里话,应该是我教导部下不严,这种小人才敢惊了将军大驾,死有余辜。”说完冲着一边的待卫大声道:“来人啊,还不将这狗奴才搬走,打扫干净。” “吴将军,莫要因为这种小事坏了心情,来,我给你介绍其他将领给你认识。”三桂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轻易过关,一走神,已被朱寻采拉到了一群将领之中,来不及再看那死者一眼。吴宇虽然还跟在三桂身后,可是却冷眼观望,只见走过来的那几名待卫都是脸色铁青,如不细看只以为他们是因为被督统训斥而气脑,可吴宇为人细致,竟看到这些待卫眼中竟隐隐有泪花闪现。走到那死者身前,也都是小心翼翼,有个细心的待卫还轻轻为那死不瞑目的士卒合上了双眼,才由两人轻轻将死者抬走。随后又有待卫捧来干土撒于地上,片刻间,已是找不到一丝痕迹。跟在朱寻采身后的正是神机营的其余两名副将,一名叫连涛,一名叫李肖。在朱寻采为三桂介绍两人时,两人只是微微拱手,也不说话,如果说这两人的态度有些不对的话,那后面介绍到三桂所率左掖军的副参将及三司都司官时,三桂只能用惊诧来形容。这四人竟对三桂置若往闻,冷哼几声,也不答话。搞得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三桂却不知自己何时曾得罪过这几人,可自己刚到这神机营也不好发火,只能以后再慢慢调教这几人。好在朱寻采也发现了其中不对,忙在一边哈哈一笑,道:“好了,大家进营再叙。”说着将三桂拉在自己身边,一同进了帅营。众人落坐后,朱寻采对三桂一笑道:“大家对吴将军可是久仰大名,特别是将军在关外所做所为可是佩服的紧啊,如今一见,才知所言不虚,日后咱们可就是同殿为臣,共掌这神机营,还要吴将军多多尽力才是。” 三桂连道:“不敢当,都是部下用命,末将才能侥幸取得几场胜利……” 没等三桂说下去,就听第二副将李肖在一边插言道:“没想到吴将军还如此有自知之明,不过是因为生了个皮囊罢了……”“李将军!”朱寻采一声断喝,将李肖的话打断,不过在坐之人却也都明白了,李肖是根本没看得起吴三桂,言中之意,是说他不过是仗着父辈余荫,部下用命才换回他如今的地位。未等三桂开口,站在三桂身后的吴阳却沉默不下去了,主辱臣死,三桂在他心中可以说是至高无尚,若是没有三桂,如何能有他们这些孤儿的今天。“老贼,竟敢如此辱没我家少爷,若是不服来与你家大爷大战一番,不敢来的便是师娘教出来的孬种!” 李肖听了此话,当然也是气愤异常,做了几十年将军,今天竟被一黄口小儿骂做老贼,若按军律,吴阳这叫以下犯上,仅凭这一条便够将这吴阳杀上几遍。可李肖毕竟是军人出身,对人指名道姓的挑战,当然不屑于靠那些军律来惩治吴阳,而且此时正是怒火中烧,便不计后果,刚想开口答战,身边却有人接道:“就凭你还不够格挑战我家大人,我来陪你一战。”李肖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自己亲兵队副队长韩子雄。一想这吴阳不过是吴三桂手下一名亲兵,若是自己亲自应战,不论胜负都是不妥,有韩子雄应战却正是恰如其份,而且他对韩子雄的本事也甚为了解,看吴阳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就算打娘胎里便开始练武又能有几分本事,料他不会是韩子雄的对手,能将吴三桂气焰打下去,也算是出了口恶气。朱寻采坐在座上却不开口,任由下面人乱成一团。事到如今三桂也只好答应。自己初到这神机营便处处受到打压,若不能就此立威,日后这些人还指不定会如何对待自己。 本以为两人只是切磋武艺而已,未曾想那韩子雄竟又提出,军中较技,刀枪无眼,若不立下生死状,本事发挥不出来。三桂本来还想劝阻韩子雄,切磋为主,不要伤了和气,不料那李肖却赞成道:“不错,大家都是军人,学得便是一招制敌之术,若是还要有所顾忌,那十成本事便好挥不出五成,较技还有何意义。” 三桂只好望向朱寻采,希望他能有所表示,制止这场生死决斗,可朱寻采却同样点头称是,这下三桂也只好着答应下来。见两人终还是签了那生死状,只好阵阵苦笑,不过他还想留有余地,将吴阳叫到一边,嘱咐道:“吴阳,此战定要胜得干净利落,若是可以不伤那韩子雄性命,使手下留些情份,也好日后相见。不过若是他真有些本事,对你有所威胁,便不要有任何顾忌,咱们自己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可记下了?”吴阳虽然鲁莽,可这些年在冰凌山庄中不光是学了一身武艺,对各种计谋有学了不少,只是性格使然,加上年轻气盛,才会如此沉不住气,不过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又给少爷惹了是非,虽然心中已经有些悔意,可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他怕是还要如此做。当他听到三桂最后的话时,对三桂却更加死心踏地。“少爷,您放心,吴阳决不会给咱旋风狼骑丢脸。” 说完转身走出大营,准备与韩子雄决一死战。堂中众人也随之出了大厅,来到校场之上,观看这场生死决斗。那边韩子雄早已准备妥当,一身银白色盔甲,手持红缨长枪,跨下骑了匹雪白战马,站在那里好不英武。再看吴阳,却还是来时那套棉衣棉裤,头戴兽皮帽,手中握着五尺骑刀,骑着一匹黑白相间的花马,怎么看怎么像是乡下来的土匪。在坐这些人,除了三桂及其亲卫,再无一人看好吴阳。即是生死决斗,也不需裁判,为显公平,便由朱寻采发令,宣布决斗开始。话音刚落,只见场中两人却是严阵以待,注视着对方,生怕给对方留下什么可乘之机。特别是吴阳,此时气势大涨,与刚才判若两人,如同一尊下凡金刚一般,怒视着韩子雄。 直到此刻众人才真正见识到了这旋风狼骑强大实力的冰山一角,都为吴阳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暗暗心惊,暗叹: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杀神,与自己部下却不可同日而语。吴阳、韩子难怒目相视,座下两匹战马却原地挪着小步,只等主人一声号令,便会冲向前方。对峙片刻,吴阳突然大喝道:“旋风狼骑……”三桂及其余亲卫听到此言,根本不用思考,接道:“有我无敌……”话音未落,再看吴阳,一身杀气已经达到顶峰,大喝了一声:“杀!!!”说完已驱马冲向了韩子雄。那韩子雄虽然在李肖帐下也算是个好手,不然也当不上李肖亲兵队副队长。可他毕竟身在神机营,而神机营又是保卫京城的重要力量,除非京城有警,不然他们可以说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今天面对吴阳这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方保下性命的杀神,仅是气势上便弱了不止一筹,看吴阳驱马向自己杀来,虽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心中还是不禁有些怯意。不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迎将上来。两人相距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这韩子雄因为紧张,再加上自己手中长枪有三米多,比吴阳骑刀长一倍有余,想仗着此优势占得先机,一枪直刺吴阳面门。那知吴阳对敌经验丰富,看韩子雄有所动作,也不慌张,只是轻轻一偏头,长枪从吴阳耳边呼啸而过。两马骑速都快,韩子雄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可吴阳却还未出手,直到两人战马相错之机,吴阳才一挥手中骑刀,劈向韩子雄。韩子雄也还算有些本事,用手中枪杆迎向骑刀,那曾想吴阳此是虚招,刀身猛的一收又向韩子雄胸部刺来。 韩子雄只得匆忙变招,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睁圆了双目,眼见骑刀雪亮的刀锋直奔自己胸膛。不忍看到自己肠穿肚烂的下场,韩子雄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只觉前胸一凉,随后两马已是相错而过,韩子雄听到场外众人惊呼声,却再无其他想法,只是对自己如此战死却是心有不甘。韩子雄坐在马上只觉身上越来越凉,却又毫无疼痛之感,以为自己马上便要死了,终于忍不住想要再看看这大千世界。可等他睁开眼,却是不由自由的向胸口看去。这一看不禁目瞪口呆,他竟发现自己没事,只是身前胸甲被划开老大一条口,连里面的衣裳也同样如此,可偏偏自己却没受一点伤。抬头再看远处的吴阳,却正手持骑刀看着自己,这才知道原来是人家手下留情,只可怜自己自以为是,没想到却不是人家一合之将,更没想到这个吴阳在如此情况下竟还可收发自如,一刀划开自己胸甲战袍,可偏偏不伤自己分毫,此时的韩子雄对吴的本事才是心服口服。他再转头看向李肖,却见李肖正一脸铁青,而其身旁的吴三桂却一脸笑意,望向自己这边。 本来劫后余生的韩子雄应该是满心欢喜才对,可自己能活下来凭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敌人手下留情,他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自己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更重的是丢了大人的脸,自己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大人及往日同袍。一想及此处,不由万念俱焚,手中长枪也落到地上。围观众人也同样没想到三桂部下竟有如此本事,再看三桂时态度不由大为好转。先不说这个吴三桂自己本事如何,就凭他可以得到这等本事之人的忠心,便决非等闲之辈。直到此时,这些大小将领才对外面传言吴三桂如何本事,竟可杀死后金万人的话信了几分。就在众人思考今后该如何对待三桂时,却突听场上一声枪响,把众人的目光又引到了场中。却见那吴阳手持火枪,枪口对准了韩子雄。而韩子雄却是一脸木然,一把火铳被丢在离他不远处。 未等其他人开口,李肖却是急了。他刚才还在想,这吴阳竟有如此本事,自己属下竟不是一合之将,不过这吴阳倒也不是狠毒之辈,竟然手下留情,饶了韩子雄一命。要说他此时气是气,可这韩子雄毕竟跟随自己多年,况且韩子雄的父亲原就是自己亲兵,后来在战场上为救自己死于敌将之手,自己对这韩子雄如待子侄一般,今日技不如人,日后苦练便是,只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嘛。可就在他分心之际,却听到场上枪响,抬望去,大吃一惊,他本来对吴三桂就没有好印象,虽然刚才有些转变,可因为先入为主,一看场上这架势,便认为必是那吴阳刚才是故意留韩子平一命,好戏弄自己,此时却又取出火铳杀害了韩子平。他一把抓住身边吴三桂的衣领,大声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既然已经输了,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说实话,三桂刚才也以为吴阳获胜,此战便算结束了,分心之下也不知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相信吴阳,自己既然嘱咐了他,他便决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不论如何都要等事情弄清楚了才能定论。三桂也不反抗,只是道:“李将军,还是等事情搞清楚了再找我算帐也不迟。”那李肖刚才只是激动,才会失态,毕竟三桂与他基本平级,他如此对待三桂,却也是犯了大忌。 李肖恨恨的松开了手,看了看其他人,却发现众人竟都是一脸茫然,看来刚才走神的不止自己一人。还是三桂身边 的吴宇因为从走进这神机营大营便一直感到有些不多,可又没有机会与三桂细谈,只能处处小心,一直关注场上局势。看到众人都不知场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上前一步,对三桂道:“大人,小人倒是看明白了。”好像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让近在咫尺的三桂一皱眉。“大人,刚才属下看那韩子雄竟取出腰间火铳,本以为要以吴阳不利,未等属下提醒,吴阳也发现了韩子雄的动作,取出了火枪。可属下却发现那韩子雄竟将火铳对准了自己头部。不过他好像犹豫了一下,这时吴阳的枪却响了……” 第21-25章 第二十一章神机大营 听到此时,李肖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吴三桂,你还有何话好说?本以为吴阳也是一条汉子,没想到竟如此卑鄙,连韩子雄自尽都不行,非得死于他的枪下,你们才高兴吗?”“李大人,你误会了,我说吴阳枪虽响了,可是却没有伤到韩子雄一点,反而是将他手中的火铳打飞了。”吴宇见李肖发火,忙接道。李肖听了此话不由楞住了,直到手下人去将场上的韩子雄扶到了他的面前,才惊醒过来。 韩子雄一见李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人,属下无能,给大人丢脸了。” 李肖一张铁青的脸竟露出一点笑容,扶起韩子雄道:“好,好,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输一场算什么,这天下岂有不败之人?”说完这话,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吴三桂深施一礼,道:“对不起了吴大人,刚才是我鲁莽,望大人怠罪。” 三桂见这李肖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忙道:“李大人客气了,不过是切磋武艺而已,何必如此认真。”其余众人也没想到一场生死决斗,竟会有如此结局。此时的吴阳也已经回到了三桂身后,却没有众人想像中那般庆祝,只见三桂那班亲卫只是淡淡一笑,每人冲着吴阳胸口擂上一拳,那吴阳却也只是“嘿嘿”傻笑,怎么也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决斗。再看吴阳在亲卫中的站位,竟只能排到七八位的样子,难道说站在他前面的人本事竟比吴阳还要强?吴三桂这班手下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个个都有吴阳的本事?开始的马上之战虽然精彩,可最后那一枪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两人相距有近二十丈,这吴阳竟可一枪打中韩子雄中手火铳,却又不伤他半根毛发,简直是不可思意。说起对火器的了解,这神机营中大小将官向来自命不凡,可今日见了吴阳这一枪,才发现自己竟成了井底之蛙,不由得对吴三桂及他带来的这十几名亲卫又有了新的评估。还是朱寻采打破这僵局道:“吴将军,今日总算见识了名传关外的旋风狼骑,果然不同凡响,今日将这左掖军交与将军,我也放心了,相信将军必能为我大明带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末将岂敢不效死力?”三桂答道。“只是不知这营中士卒都那里了?莫不是有什么军情?”朱寻采一笑道:“这京城重地能有什么军情,只是今日这些士卒都被带出去拉练罢了,等明日便会回营。” 三桂心道:早不拉练晚不拉练,偏偏等我来此报道时拉练,看来其中必有诡异,只是自己仅为副将,却不好深究。 “既然今日士卒都不在,正好为吴将军接风洗尘,吴将可千万不要接辞。”三桂也正想有机会与这神机营大小将领多多接触,便点头应是。当天晚上,众人回到京城中久负盛名的富贵楼,为三桂接风。酒桌上大家表面都是谈笑风声,可暗中却都在打着自己的算计,三桂也是察言观色,却发现除了朱寻采和李肖两人外,其余众人对自己都暗藏敌视,看来日后的军营生活怕也不好过啊。晚宴过后,三桂及吴宇等人回到府中,三桂本想早早歇息,明日好去神机营再与那些面和心不和的众将周旋。却不想吴宇将其余众人打发走后,自己却留了下来。三桂不由问道:“吴宇,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也早早歇息去吧,明日还要到那神机营,仅看左掖军副将及那几名都司官今日态度,便知明天也不会好过。” 吴宇却道:“大人,明日千万不可再去神机营,今日之事真是好险啊!”三桂以为他说吴阳决斗之事,不由点头道:“不错,好在吴阳这些年确实长了本事,竟将那韩子雄败得心服口服,却又不伤他性命……” “大人,属下说的不是吴阳,而是大人您,真的是好险啊!”“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怎么说我也是副将之职,那些人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大人,可还记得我们刚进营时遇到的那个拦路士卒?”“吴宇,你莫非以为我喝醉了不成,不过是上午发生的事,我如何能忘,说起那人还是咱们对不起人家,若不是吴阳鲁莽,也不至于害了一条性命,好在朱寻采等人未追究此事,若是追究起来,不仅是他吴阳,怕是我也难逃一个管教不严之责。” “大人,此事怕不是这么简单。大人可还记得那人竟用手中火枪对准了大人?”听吴宇此言,三桂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人若是一个普通士卒又岂敢一言不合,便拿火枪对人,加上今天从到大营之刻起,整个事情都有些不对,先是大营外竟无岗哨,这在神机营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神机营平时就是这个水平,何以能位列京师三大营之一,再加上后来看到朱寻采、李肖等人,这些人决非无能之辈,又岂会任由底下士卒如此胡来。吴宇却又接着道:“大人恐怕还不知,事后我翻看那被吴阳打死士卒,他身上竟无一点饰物,更没有普通士卒所应有的军牌,而且我在看那火枪时,竟发现火枪中竟早已填充好了火药、弹丸,当时他若是真的向大人开了枪,大人怕是……” 三桂听到此处,也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觉阵阵后怕。要说那士卒此举只是无意之举,三桂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要知明军对火药管理甚严,平时士卒仅拿枪支,只有等实弹训练或是有战事时,才会将火药、弹丸下发到士卒手中。 等黑衣人将事情经过叙述完毕后,魏忠贤才放下手中茶碗,手指扣在案上,轻轻敲击。“如此说来,吴三桂怕是不敢再去那神机营了?”面戴黑巾之人拱手道:“是的,大人。” “那朱寻采此着到也够狠,一句狠话未说,却偏偏让人心惊胆寒。看来得给吴三桂些勇气才行。”顿了顿才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吧,一切小心,千万不可让朱寻采发现破绽。”面戴黑巾之人口中应是,转身离去。魏忠贤虽有心再帮三桂一把,将神机营潭死水搞得乱一些,可年关已近,熹宗帝朱由校年仅二十余岁,玩心正盛,虽平时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关外的宁锦大捷是场大胜,有心借些新年之际,举国大庆,以示庆祝。当然这一切便交与魏忠贤等人。魏忠贤为讨好朱由校,自是竭尽全力,指挥宫中宫娥太监日夜赶制千盏彩灯,在乾清宫各处悬挂起来,供万岁爷欣赏。每到夜间,一排排彩灯,依檐附壁,袅娜生辉,千姿百态,光采夺目。魏忠贤同时还下旨,命太监在宫中各条长街上设立灯盏,以石为座,以铜为楼,用铜丝为门壁,由内府小太监添油点灯,把皇宫之夜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晃已到除夕之夜。按大明朝惯例,万岁爷在这天要大宴群臣,以示恩宠。三桂此时已是从二品的大员,已有资格入宫赴宴。当天傍晚,三桂已穿戴整齐,在吴宇的护卫下来到宫前,吴宇不过五品护卫,只能打马回转,由三桂一人随众朝臣入宫面圣。三桂行在这皇宫之中,只觉与当日早朝不可同日而语。宫中彩灯与明月相互映照,月似银盘,灯似地锦,月照灯,添十分灿烂,灯映月,增一倍光辉。再看宫中灯火楼台,好似那烟云世界,奉天殿中更是箫鼓齐鸣,笙歌不断。三桂入得宫门,自有太监引路,将其引到一边坐下。不一会儿,有太监在外大声呼道:“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信王朱由检入宫赴宴。” 听到此言三桂不由得注视殿门。三桂来到京城已是半月有余,除前三天赴宴、入宫、到神机营上任,显得异常忙碌外,后来这些天三桂可是大门不出,每日只是在府上与众亲卫习武,生怕再惹什么事端,坏了自己性命。 好在魏忠贤、客氏及皇党两派早已是水火不容,彼此相斗正酣,未将三桂放在眼中,又因年关将近,也无瑕管他,让他享了几天清福。可三桂又皆是甘于平凡之人,只是初来京师,摸不清这水到底有多混,才不得不暂时躲避而已。可暗中他早就将叔父吴迪在京城所有势力接手过来,正在逐步理顺这京中关系,只等时机,便将一飞冲天。今日听到这信王朱由检来此赴宴,当然是格然关注,毕竟如不出大意外,这朱由检明年便将接过熹宗帝手中的皇权,成为九五之尊。只见这朱由检此时不过十六七岁,正跟在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之后,左顾右盼,仿佛只是个天真的大男孩而已。可三桂却知道,再过不到九个月的时间,这朱由检竟能一举登上皇位,并将老奸巨猾、权势滔天的魏忠贤逼得自尽身亡,又岂是易于之辈。 果然,在三桂的仔细观察下,才发现这朱由检虽表面上一脸笑容,可在看到魏忠贤等一众奸党时,眼中却时不时射出道道寒光。等这四人纷纷落坐后,殿中已基本坐满。很快便有太监宣道:“万岁驾到!”熹宗帝在魏忠贤的搀扶下,进入了殿中,客氏亦如往日一般,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在后面。熹宗帝高居龙椅,看着殿中群臣。魏忠贤与客氏分坐左右相伺。魏忠贤见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宣布开宴。宫中太监与宫娥如流水一般呈上各式菜肴,只是这些菜肴精致到是精致,却早已冰凉,远不如关外众人围坐火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得痛快。片刻功夫,桌上已堆了满满一席,那熹宗帝终于站起来,举起杯中酒,向群臣敬酒,以示普天同庆。朝臣纷纷站立,三呼万岁。 宴会直到午夜时分才结束,因是新年,又有万岁在场,这魏党与皇党虽眼中不时有火花崩发,可却也极力克制,生怕惹得万岁爷不快,宴会上总算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三桂却对这朝中大势及信王朱由检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定下了今后的计划。转眼已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天傍晚三桂叫上吴宇,换上貂衣皮裤,戴上暖耳与狐皮帽,穿上羊皮靴,打扮成普通富商的样子准备出府游玩。来到府门前正遇上吴清,吴清忙迎上来,道:“少爷,您这是要出门去那儿啊?小的叫二子他们为你准备轿子。”三桂一摆手道:“不用了,今儿正好过节,让他们也歇着吧,我也就是出去转转,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热闹。”吴清刚要开口,吴宇在三桂身后大声道:“一边呆着去,少爷出门散心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一句话说得吴清老老实实退到一边,这段日子吴清对这些人可是有所了解,没想到这脾气最好的却是这吴三桂,他手下那百来号人,个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浑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府中的下人也不知被他们教训了多少次,好在自己一直小心行事,还没有惹他们,此时听了吴宇的话当然不敢多言,生怕这吴宇那钵大的拳头打在自己头上。此时正是大雪初停,皓月当空,把这京城照得一片银白,空气清爽。长安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穿梭。家家户户门前悬灯结彩,新联耀眼,鞭炮轰响,呼声嘈杂,好不热闹。 三桂前面带路,吴宇小心跟在后面,生怕人多走失了三桂。两人走在大街上,只见四周好一派太平景象,东边踩高跷的突出人群之上,千姿百态。南边划龙般的边喝边扭,声音嘹亮。西边耍狮子的抢夺绣球,技艺精湛。北边唱京戏的字正腔圆,文武双全,引得掌声阵阵。只看得吴宇心旷神怡,目不暇接,在关外何时曾有过这等热闹景角,看三桂也是嘴角微露笑容,仿佛忘了所不快。不过吴宇也知道,三桂的笑容却是装出来的,孤身在这京城,无依无靠,一切都得靠他一个人撑着,只恨自己不过能办些小事,无力为少爷分担那些心事。两人在街上转了近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吴宇跟上三桂,低声道:“少爷,尾巴果然跟了上来。”三桂点点头,“好,跟来才好,免得有人疑神疑鬼。”说完三桂看似随意的走进一间豪华酒楼。一进酒楼,那老板便是眼睛一亮,亲自迎上来,满面笑容,招呼道:“二位客官想用点什么?” 吴宇道:“我姓吴,前几日便在楼上订了雅间。”那老板看来不过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又有生意上门,此时竟是满面红光,笑道:“原来是吴爷,你的雅间早给您留好了,我带您上楼。”说完也不顾他那宠大的体积,在前领路,将二人带到二楼的一间雅室。三人一进雅室,这老板满面笑容顿时不见,而是一脸严肃,道:“属下吴三见过少爷。” 三桂点点头,道:“怎么样这些年在这儿过得可还习惯?”吴三搔搔头,讪讪的道:“这么多年也有些习惯了,只是还是怀念在中后所与兄弟们一起的日子。总想着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的情景,而且在这儿每天被李老板、李老板的叫着,有时真的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吴三。” 三桂笑笑道:“忘了好啊,忘了那些才能更好的投入到你的这个身份当中,只要不忘了我们就行。”吴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少爷,就算是把我烧成灰,我也是吴家的一缕忠魂,小的此生此世决不会忘了吴家对小人的大恩大德,若是没有吴家,小人早已是家破人亡,怎么会有今天。” 这吴三本是吴家佃户,只因家中婆娘生了重病,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吴府,希望吴家能格外施恩减些税粮,没想到当时正好吴迪在家,见这吴三说话间口齿伶俐,应该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不但免了他家粮税,还给了他十两白银,让他给婆娘治病,最后又将他收到吴家,精心调教。 这吴三跟着吴迪走南闯北仅两年功夫,便可独挡一面,而且又对吴家忠心,便被吴迪派到京城经营了这座酒楼,一方面收集京中大小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吴家在京中经营此势力,以待将来大用。三桂忙将吴三扶起,道:“好了,你对吴家的贡献,我吴家不会忘的,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人今日可真的来了?”吴三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一擦眼泪,道:“来了,此时就在楼上最大的雅间内。” “可有同行之人?”三桂一听人来了,心中不由有些激动,成败于否就看今日了。“只有几名待卫随行,再无他人。”“好,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早已准备妥当。”说着打开屋中靠墙的一个大衣柜,没想到这衣柜竟还另有乾坤,只见吴三又移开柜后档板,露出来的竟不是墙壁,而是一块木板。挪开木板才发现,这竟又是一个衣柜。吴三带着三桂、吴宇两人出了衣柜,才发现竟是与刚才几乎一样的雅间,而且屋中竟还有一人,看他年纪、身材与三桂相差才几,身穿件深蓝色的小厮衣服。吴三见三桂眼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忙介绍道:“少爷,这是小的侄儿,决对可靠。”三桂点点头,此时桌上还摆着一只食盘,上有两盘精美菜肴。三桂也没费话,与那少年将衣服当场换过,转眼间一名富贵之人变成了一名酒楼小厮,而那小厮穿上裘皮竟也有了几分模样。三桂又让吴三仔细看看可还有不妥之处,生怕一不留神留破绽,致使功败垂成。 见再无遗漏,吴三才带着那换上新衣的小厮和吴宇又从衣柜中返了回去,而三桂关上柜门后端起食盘出了小屋,径直向楼上行去。三桂刚行到楼梯处,便见有两名带刀待卫在那里严阵以待,见三桂过来,喝住三桂,又仔细搜查了一番,才放三桂过去。三桂拾梯而上,片刻便来到三楼。这三楼只有一间大厅,专为富贵人家所置。三桂仔细观瞧,只见厅中火炉正旺,虽然临街的窗子开着,可室内却感不到一丝寒意。厅中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张大桌,桌上基本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桌前只有一人,年纪不大,身着锦衣锦袍,正浅酌杯中美酒,并不时向街上张望,看着下面各色人群往来穿梭,好不热闹。十几名护卫站在厅中,有的站在窗前,有的站在桌前,看似随意,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三桂仅凭他们的站位便可知这些人必是经验丰富的护卫,这些人隐隐将桌前那人围在中央,不管何处有人袭击,都不可能直接击中桌前之人。 这些人见三桂上来,也没有过多在意,只以为是酒楼的小二来上菜而已。三桂低着头,端着菜几步来到桌前,将菜小心放在桌上,口中低声道:“大人,您的菜,无锡三珍、清蒸桂鱼。”只是这菜名报得却是忽高忽低,这“无”、“三”、“桂”三字更是字字清晰入耳,而其他几字却是若有若无。桌前之人听到此话,不由得转过头来,注视着吴三桂。三桂只是笑笑,却不再开口。那人注视片刻,惊叫道:“你……” 三桂忙连眨眼睛,若这人真将自己名字喊了出去,那自己这些天来做的这种种准备甚不是全都白费了?还不如直接登门拜访。好在那人年纪虽轻,却也是个机智之人,一见三桂种种表情,也反应过来,接道:“你……这菜可有什么讲究?”“大人,小人这菜可是家传,这……”三桂故意扫了一边那些护卫一眼,不再说话。 那人注意到了三桂的动作,却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李刚,你留下,其余人都到楼下侯着。”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那些待卫虽面露不解之色,却不敢违抗上意,只是疑惑的看了三桂几眼,才告辞下楼。此时楼上只剩三桂和待卫李刚及桌前之人。李刚见其他人都走了,忙来到那人身边,警惕的看着三桂,手按腰刀,只要有什么不对,便会立刻冲上来。三桂见些情景,也知道这李刚必是此人亲信,是不可能离开了,马上退后一步,行大礼,口中称道:“臣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吴三桂见过信王大人。”桌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信王朱由检。三桂为见这信王朱由检可是费尽了心机,只因他知道若一直任由皇党人误会下去,就算眼前日子能勉强撑过去,可等熹宗帝一旦归天,信王朱由检登上皇位,自己这种魏忠贤的奸党,怕也难免受到牵连。若是不能及早向朱由检等人表明心意,那怕自己最后在皇党与魏党相争中立下大功,这生性多疑的朱由检怕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不然后来后金的反间计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今日一见朱由检,三桂便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这朱由检明知自己是吴三桂,要与其密谈,可是还是信不过自己,又留下了个李刚,虽然这也可以说是他谨慎小心,可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确是多疑,不易相信他人。三桂明知自己府上厂卫暗探众多,不敢明里联系皇党一派人,只好暗中运作,他将吴家在京城中的势力全部接掌后,马上让这些人打听这朱由检到底有何爱好,平时喜欢到何处。没想到这朱由检平日竟喜欢到吴三的酒楼中独自饮酒。得知此信的三桂,可是高兴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让吴三留意朱由检行踪,再到他酒楼饮酒时通知自己。没过几天这吴三便传来消息,说是信王朱由检已经提前定好了酒宴,就在正月十五的晚上。三桂得知此信立刻苦苦思索,怎样才能既不引起魏忠贤对自己的注意,又能接近朱由检。最后才定了由自己冒充店小二,借上菜的机会来接近朱由检。事到如今,一切还算顺利,总算得到了与信王朱由检密谈的机会。朱由检一听三桂报上名号,果然是吴三桂,虽不知这吴三桂找自己到底有何要事,还是道:“免礼,吴将军不知有何要事,竟做如此打扮?” 三桂当然不会告诉他,难道说自己知道你那个短命的哥哥明年便会隔屁,你很快便会成为大明的万岁,我是想提前拍拍你的马屁?“信王殿下,臣只为那魏忠贤等一众奸党而来。”“此话怎讲?那魏忠贤对你可是十分器重啊!又是封官,又是赐宅,将军年纪轻轻便已做到从二品的大官,这在我朝可是不多见啊!” 三桂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生疑,今天这事情要是解释不清怕以取得朱由检的信任,忙跪倒在地,哭诉道:“殿下,您是误会小臣了,小臣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远在关外时臣便听说这魏忠贤实属大不忠之奸贼,勾结客氏,培植奸党,视万岁如傀儡,诬东林为奸佞,实是罪大恶极,臣原本想凭一腔义愤,以壮乾坤,誓除此奸臣。可没想到初到京城便被这老贼宴请,臣原想当其面揭其丑陋,让天下人认清其真实面目,可没想到在魏府酒宴上竟见到首辅大臣顾秉谦,及魏广微、黄立极,其余如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等等一众人等无不是当今权贵,满朝群臣竟是去了近半,臣当时真是惊慌异常,只看这些人的态度,便知全是那魏奸一党,臣当时真以为天下已经成了他魏奸的天下。臣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留这有用之身为我大明再尽绵薄之力。 直到至神机营见过朱寻采大人,才知这朝中还有如此忠勇之辈,后来在除夕宴会上见过信王,听得其余人讲信王你年纪虽轻,却是有为之人,臣本想马上上门请教,可又一想,臣若能留在魏奸手下,为信王您了解魏奸动向却更加有力,这才迫不得以出此下策来见信王殿下,望信王殿下明鉴。”三桂一番说得可谓声泪俱下,确是让人不得不信。就连信王这种多疑之人也信了七分,忙站起身形,亲自将三桂扶起,道:“吾道不孤!没想到吴将军竟是如此忠勇,为了我大明以身饲虎,真是委屈了将军!” “殿下,只要能斩杀魏奸,以清君侧,以除国贼,以平民愤,臣死而无憾!” 第二十二章初见信王 就在此时,突听楼下传来吵闹声,朱由检及三桂均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朱由检大声道:“来人啊,楼下何事,如此吵闹?”三桂见又有人要上来,也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朱由检一边。楼下马上有待卫上来回禀道:“启禀王爷,二楼有人去争雅间,却被雅间中人打了出来,因此发生吵闹。” 朱由检不觉如何,道:“将这些杂人都赶出去,不要坏了本王雅兴。”那待卫刚要得令而去,三桂心知不好,也顾不得在这个待卫面前隐瞒身份,想来能被信王朱由检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王爷,且慢,微臣还有事要禀。”“何事如此紧急?等待卫将那些闲杂人等赶将出去,咱们再做细谈也不迟。” 三桂听了此话,心中却更加着急,忙道:“王爷,楼下之人赶不得。”“为何?”朱由检对三桂此言大为不解。“王爷,那雅间中人正是微臣部下,他们在楼下是为掩护微臣,不让魏阉发现,若是……” 朱由检也不是笨人,一听便明了,对那待卫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任他们闹去吧,不要管他们了。”说完摆摆手,让那待卫下楼了。三桂知道楼下必是魏阉起了疑心,才借争夺雅间之法查看室中虚实。忙道:“王爷,微臣此次来得匆忙,若呆得久了必会让那魏阉发现破绽,破坏了日后大计。” 朱由检也点头道:“不错,来日方长,你在魏阉手下确是比明投于我方更加有力,那就委屈将军了。你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三桂忙道:“微臣在神机营任职一事还要麻烦王爷多为费心。” “好说,我明天便去找朱寻采说个明白……”“王爷,千万不可,若是都统大人态度突然转变,那魏奸恐怕会起疑心,以微臣看,魏奸必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搅乱神机营的机会,想来他马上便会再有动作,只要王爷知会都统大人一声,让他约束神机营军卒不要打微臣黑枪便可,其他不要泄露半点风声,表面上还是水火不容,想来魏奸才会更加得意。” 朱由检听后,连连点头,道:“难怪你在关外会有魔狼的声号,若是做你的敌人当真可怕啊!”三桂一听这话,暗道不好,这朱由检不是又心起疑心在怀疑自己吧,好在自己还有所准备,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朱由检,道:“王爷,此次相会过于匆忙,微臣实还有千言万语来不及一一禀明,特提早备下书信一封,王爷看后便会明白。” 朱由检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两眼,便明白了三桂的意思。其实吴三桂那有什么千言万语,就算有来日再谈也不迟,这封书信中除了说明这家酒楼老板是自己一个远房亲戚可以信任,以后此处便是双方联络地点,其他的说白了只是一封效忠书,专门用来消除朱由检的疑心罢了。 只要有这封效忠书在手,朱由检就不会再怕三桂反复,就算将来事情败露,那魏忠贤得势,只要将这效忠书交与魏忠贤,他吴三桂也绝不会好过,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朱由检看到信后吴三桂的签名落款更加放心,暗道这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会办事,便道:“那好吧,神机营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不过吴将军身在虎穴更要处处小心,千万不容有失,免得我大明再失栋梁之材。”吴三桂顿时一副感激泣零的样子,道:“只要有王爷这句话,微臣便是鞠躬尽瘁也难报王爷知遇大恩。”言罢一副英雄慷慨赴刑场的样子,下楼去了。看着吴三桂消失的背影,朱由检却冷下了脸,坐在桌前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再说三桂下到二楼,却见此时已是风平浪静,闹事之人早已走了。不过三桂也不敢大意,甚至没敢在吴宇所在的雅间门前停留半步,径直奔后院厨房而去。 未等进到厨房便碰到了迎面过来的吴三,吴三一见三桂,便将手中食盘交与三桂,并道:“这是二楼雅间的菜,还不快点给客人送去。” 三桂忙连声应是,端着食盘又返回二楼进到了吴宇所在的雅间。轻轻敲门,门内传来吴宇的声音道:“门外何人?”“给客官上菜。”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不过只开了一道小缝,门缝间露出吴宇的脸,一见是三桂,顿时有些激动的道:“你总算回来了。” 三桂一听,暗道不好,刚才那班奸人刚刚来闹过事,怎么可能不留人在此继续监视,好在吴宇反应够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忙接道:“上菜这么慢,想饿死我们啊!快点进来。”说完将门打开,放三桂进了雅间。三桂进门前特意用余光左右看了看,发现隔了一间的雅室果然有动静,门被人开了一条小缝,门内黑影晃动,看来就是那班奸人留下的暗哨了。进门后三桂先与吴三的侄子将衣服换过,让他回楼下去了,三桂这才有时间问明刚才楼下到底发生何事。提起刚才的事,吴宇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一切果然不出三桂所料,魏奸派出的暗探果然一路跟着三桂来到这里,看三桂上了酒楼进了雅间,他们也跟了进来。后来知道信王殿下竟也在这酒楼之中,不由对三桂有些怀疑,便来试探三桂。 那知这些暗探刚刚推开吴宇所在的雅间房门,只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一个身着裘皮的青年正低头饮茶,未等他再仔细打量,只见一只钵大的拳头带起阵阵拳风迎面打来。那暗探那里来得及反映,下一刻便被这一拳打出老远,在地上翻滚半天,等与他同来的暗探将他扶起时,已经是昏迷不醒。见到了吴宇的本事,他们又不敢亮明身份,只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自认倒霉,灰灰溜溜的进了一旁的雅间,继续监视三桂。三桂此行总算是有惊无险,并成功与信王朱由检取得了联系,与吴宇用过饭后,才走出酒楼,打道回府。那些暗探见三桂已经回府,剩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了,连忙回魏府禀告魏忠贤。不过这些暗探却没敢说自己连人影也没看清楚便被人一拳打了出来,那样自己岂不是太无能了,反而言之确确的说吴三桂一直在雅间中没有出来过,更没有与信王有任何联系,却不知反而帮了三桂一个大忙。 魏忠贤听后,觉得三桂与信王同在一家酒楼吃饭应该只是巧合罢了,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吩咐这些人定要加紧监视,不得放松。魏忠贤可是将三桂当做一枚重要棋子来用,容不得半点闪失。三桂回到府中,刚进自己府门却见院中灯火通明,碧艳正被几个壮汉把住双臂,动不得分毫。那吴清竟手执皮鞭,目露凶光,刚要扬起皮鞭,鞭打碧艳。三桂一见忙叫道:“住手!”说完走过去一把抢过皮鞭,“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吴清一见是三桂,忙换了付笑脸,道:“大人,这丫头本是您的贴身丫环,可每日里却只知躲在那楼中,不见其伺候大人,今日属下只是要给这丫头长点记性,不要忘了自己本分。” 三桂一听此话,再望向碧艳,只见其泪水连连好不惹人心痛,虽知其中必然有诈,可还是舍不得让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受苦,反正自己在这府中必有人监视自己,也不差再有个贴身丫环,好在自己不说梦话,而谈论机要事情也会找个无人地方,也不怕她听到什么。对这个吴清三桂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便道:“好了,是我因独身惯了,才让她独居小楼,与她无关。不过身边没个人伺候着也真是不方便,从今天起就让碧艳搬到我房里吧。”说完三桂转身走了。 那吴清望着三桂的背影却露出淡淡的微笑。从这日起碧艳便住到了三桂房中的外间,随时伺候三桂。转眼又是半月,已经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三桂这段时间一直在吴府中滔光养晦,每日只是与手下吴宇等人饮酒做乐,看不出半分急燥。那碧艳也确实尽到了贴身丫环的本份,时刻跟着三桂。只是三桂却从没有把他当做下人,好像是他的妹妹一样,处处关心。只是这平静的日子却是不多,这天宫中又传来圣旨,命三桂马上到神机营赴任,不得托延,这圣旨中竟还任命吴宇为左掖军副参将,吴阳等三名亲卫为都司官,由此可见这魏忠贤确是下了本钱,非要在这神机营中搞出些事端才肯摆休。 接到圣旨的三桂却只能是苦笑,想来信王朱由检应该与督统朱寻采说过自己,自己此去性命应该无忧,可左掖军帐下士卒在原来的带回参将及都司官手下这么多年,必有感情,自己初来乍道,便将他们的老上司全部顶下,左掖军众官兵若说没有怨言,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如何才能真正融入这左掖军,真是一件难事。不过圣旨却不容有误,三桂马上收拾行装,带着所有狼骑打马向神机营行来,准备接管左掖军。三桂不相信就凭自己的实力会搞不定这些傻大兵。来到神机营外,此时的神机营与上次来时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离营几里便可听到营中响亮的口号声和阵阵枪响,来到营门时,再不是上次所看到的一片落败景象,营门口的近百名士卒,整齐的站在营门两侧,手持火铳,远远看到一队骑兵赶来,马上有人上前盘查。在得知来的是神机营副将吴三桂时,三桂明显从些人眼中看到一丝不屑,还有几分嘲笑。不过他们也没敢为难三桂,查看过令牌后,很快便放三桂等人进入大营,并告诉三桂,都统大人正在帅营相侯。刚到帅营前,便见一群人出了帅营来迎自己。走在最前面的仍旧是都统大人朱寻采,其身后众将官与上次相差无,副将连涛、李肖都在其中,只是少了左掖军的副参将及三名都司官。 看连涛、李肖等人在看自己时同样是不屑的表情。三桂也不在意,想来这些人必是看不起自己。谁让自己不能凭本事在这神机营立足,反而又找魏忠贤等奸人将左掖军将官调离。连涛、李肖等人必以为虽然主要将官都调走后,自己也不能在左掖军立足,正等着看自己笑话。朱寻采还如上次一般,满面笑容,走到三桂面前。三桂刚想行礼,却被朱寻采一把拉住,道:“吴将军身体可好些了?近来军务繁忙,实在是无瑕看望将军,望将军不要见怪。”其余众人只以为这朱寻采在讽刺吴三桂装病,不敢来神机营。可三桂却在朱寻采抓着自己手时,明显感觉到朱寻采狠狠的握了自己几下,三桂明白,看来朱由检已经将消息传到,自己在这神机营的安全便有了保证。“都统大人客气了,下官无能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不是。” 朱寻采也不想在这件事过多纠缠,将三桂引到帅营内,才道:“吴将军在关外与后金连番苦战,却屡屡获胜,想来这练兵、统兵必有过人之处,今日将这左掖军交与将军,希望将军不要藏私,将这左掖军打造成一支虎狼之师,也让我等多学习学习。” 三桂听了此话忙谦虚道:“大人过誉了,在坐众位将军那位不是下官前辈,下官还要向各位前辈学习。”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这左掖军现在何处,下官奉旨今日便要接管这左掖军,不敢耽搁。”三桂实在是不想再把精力放在与这些将官的勾心斗角上,还是多想想如何才能折服那些士卒更有用些。 “既然吴将军奉旨前来,那好,连将军,便由你带吴将军去左掖军营地。”“下官遵命。”连涛上前一步道。回头又对三桂道:“吴将军,请吧。”三桂向在座众将官告辞后,才与连涛出了帅营,直奔左掖军军营而去。帅营中众人见三桂走了,齐声大笑,李肖虽受过三桂恩惠,可在这大是大非上却不敢赞同于三桂,因此颇有些兴灾乐祸的道:“这吴三桂到了左掖军必会大吃一惊,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娃儿如何能将这不同往日的左掖军收服于帐下。等过上一段时日,军中大比武时,他如何领军出战。”其他人听后也纷纷点头称是。朱寻采只是笑笑,却不答话。心中却暗道:不错,我也想看看这吴三桂到低有何本事。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而已,还自以为是想要攀上皇党这棵大树,真是不知所谓。这神机营营地安排,正是按照五军名号所置,左掖军营地就在帅营左侧。三桂随连涛打马来到左掖军军营,却发现这那里有一丝军营的样子。 只见营中士卒穿着随便,倒提着火铳在营中随意走动。在军营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再听里面的呼喝声,三桂不用看也知道必是有人在打架。再听各处营房内阵阵“大、大!”“小、小”呼喝声,看来是在赌博。没等三桂开口,连涛却道:“吴将军,这里便是左掖军,一切就交给将军了,望将军多多保重。”说完不等三桂回话,已经带人绝尘而去。三桂皱了皱眉,原本以为这左掖军顶多有些看自己不忿之人,在背后搞搞小动作而已,却不想净是些军痞无赖之辈。三桂明白,这必是朱寻采在难为自己,怕是早将左掖军中原本的将官全部调离,又将各军中的军痞调到此处,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过三桂还是低估了朱寻采,区区神机营那里能有这么许多兵痞,他朱寻采为了看吴三桂的笑话可是动用了许多关系,又从其他军营中调了许多人过来,才算凑齐了这些人。这些兵痞本来还不高兴,可一到了这左掖军一看却是喜出往外,各军营的兵痞之间平时也是互闻大名,今日一见可是相见恨晚,互不服气的连夜便开始较量,那些好赌的更是赌了一夜。 吴宇看三桂脸色不善,主动上前道:“少爷,我去叫他们列队。” 三桂点点头。吴宇得令打马上前,高呼道:“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到此,还不快快列队迎接!”不想营中这些人根本不理吴宇,该干麻的干麻。他们本来就是无赖,而且能混到今天也都是有些后台的,这些人或是没落贵族,或是那个贵族的旁枝,一般人那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却不想今天地惹来了煞星。吴宇见这些人不理自己,自己如今怎么说也是这左掖军副参将,一气之下,挥动马鞭,将身边几名无视自己的兵痞鞭打在地。几人被打后却是表情不一,有的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口中不断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有的却是怒目圆睁,瞪着吴宇,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好像要找吴宇拼命。吴宇当兵也有些年头,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士卒,有些不知所措,忙回到三桂身边。三桂银牙暗咬,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也让你们这些兵痞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旋风狼骑。至于此事会有什么后果,留待将来再说好了。 “呼拉”一声,三桂抽出腰间骑刀,大声道:“命左掖军全军校场集合,以排为单位分头传令,有不服号令者,反抗者革杀勿论。” 百余狼骑闻言,纷纷拔出骑刀,三桂一带马缰带着吴宇这一排率先冲了出去,直奔校场中央那伙正在打架之人而去。其余五排狼骑也分头冲向各营房,传达三桂号令。三桂率部冲向校场,吴宇为保护三桂安危冲在最前面,远远便喊道:“全军集合,有不服号令者、反抗者革杀勿论!” 此时校场中汇集了千余兵痞,虽听到了吴宇的话,却没有人把这话当回事,一方面仗着自己还有些身份,量他们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另一方面却是怀着法不责众的心里,校场上有千余人,你敢杀几个?就不怕激起兵变,不好收场?直到吴宇率先冲到这些人外围,最外面的兵痞虽然不听号令惯了,可也都有几分见识,见吴宇马速极快,这么短的距离内就算他真想停马怕也来不及了,暗道:这些人不是要来真的吧。慌忙跑开。他们一走可苦了里面的人,一见吴宇等人竟真的敢不顾自己这些人的死活,骑马向自己冲了上来,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纷纷向四周逃散。吴宇及三桂等人很快便冲到了这些人中央,却见场中央正有三人分三角站立,各自身后却也有近百人之多,看来这些人经过一夜的较量,现在却是三足鼎立的架势。 这三人看到三桂等人,竟只是冷哼了一声,对他们却是不理不采,其身后的百余人更是大呼小叫,不把三桂放在眼里。三桂听了此话暗自气急,这些人竟敢如此藐视自己,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我今日便要叫你们知道,在我吴三桂面前你们什么也不是,甚至连堆狗屎也不如。大喝了一声:“全军站队,不服号令者革杀勿论。”那三人虽都看向三桂,见三桂年纪不大,再见他身后只有十几人,更没把三桂放在眼中,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这是那里跑出来的兔二爷?长相倒是满英俊的嘛!”另一人也接到:“小娃娃,还是回家吃奶去吧,不然溅你一身血,回家你娘要打你屁股的!” 第三人也不甘示弱,道:“不知所谓的娃娃,快滚!”这三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刻薄,一个比一个无礼,连吴宇也听不下去了,怒道:“少爷,这等狗娘养的留他做甚,让我取了他们狗命,免得将来秧及九族,也算是做件好事。” 那三人听了此话却是哈哈大笑,他们根本就没将来人放在眼里,此时听吴宇竟大言不惭,要取自己性命。三桂也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在此立威,日后别说统领左掖军,就是想在这左掖军中立足,怕是也没有他吴三桂的份。 “吴宇、吴阳,你二人各取一人,拿其首稽回来见我。”吴阳在三桂身边早听得炸了肺,若不是前两次莽撞给三桂惹了麻烦,此时极力克制自己,怕不是早就冲出去。此时听到三桂命令,也不答话,率先冲了出去,吴宇也紧跟其后。三桂存心要在众人面前立威,所以只让吴宇、吴阳出击,另一个自然是留给自己。三人骑着快马手执马刀,转眼便杀到那三人面前。那三人怎么也没想到吴三桂一个小娃娃竟然一言不合,便要取自己性命,被三人杀了措手不及。吴阳最先冲出去,看准了说第一个说话之人,一刀照准那人脖子砍去,刀光闪烁,一颗大好头颅飞出老高,竟还能开口说话:“好快的刀!”身体半天不倒,鲜血冲起足有三尺高,离他最近的几人身上顿是溅满了鲜血。吴阳一勒马缰又打马回转,来了个蹬底藏身,伸手将地上的头颅拾起,奔回队伍。再看吴宇、三桂,此时也已经各自手抓一颗首稽回来。从三人出发到返回不过几分钟,只看得校场上千余人目瞪口呆。三桂高举手中头颅,大声道:“看是你的嘴利,还是我的刀利。还有何人不服!”面对杀神一般的吴三桂,校场上千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依旧没人说话,也没人上前集合。吴阳在一边大喝道:“还不集合,非等爷爷的马刀砍在你们身上才知厉害吗?”说着将手中刀手凌空劈下,闪起阵阵银光。 沉静了片刻后,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为大哥报仇!”开始无人回应,一会功夫他们已经从刚才那血淋的情景中反应过来,纷纷窃窃私语。大家虽然都被三桂的铁血手段吓了一跳,可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今天能聚在这左掖军大营的那个不是在军中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生生死死的见的多了。他们也明白,若是现在不反抗,日后在三桂的压迫下恐怕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本钱。何况这些人平时便是无事尚起三尺浪,更别说吴三桂先开了杀戒,他们为了自保,为了以后能继续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更没什么好顾忌的。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他吴三桂真的敢不顾军律,在营中大开杀戒,再说自己人多,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了。最先喊出反抗口号的还是那被杀三人的弟兄,三百余人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摒弃前嫌,汇集到了一起,迎着吴三桂等人冲了上来,其他人一见有机可乘,也跟在后面,千余人一同压向三桂等十九人。 吴宇一看不好,回着看向三桂,道:“少爷,怎么办?” 三桂冷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集合所有狼骑,今日我便要让这左掖军营血流成河,让那些人以后听到我吴三桂名字便不敢大声喘气!”吴宇等人也被眼前的这千余人激起了无限豪情,往日净与后金大军作战,还真不知这京师军卒到底实力如何,今日便要见识一番。吴阳取出腰间牛角,毕竟自己只有十九人,他怎么样,吴阳也不会认为就凭自己这十九人便可将眼前这千余人杀光,当然要集合旋风狼骑,共同迎敌。“呜……”低沉的牛角声传遍整座大营。而三桂则带人徐徐后退,与这千余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所有狼骑在听到号角声后,马上向校场集合。不到一刻钟,六排一百零八名狼骑已经全部汇聚在吴三桂身后。三桂一见人已经到齐了,手中战刀高举,停住了后退的步伐。而此时眼前已经不再仅仅是千余人,左掖军全军四千余人已经都集中到了这校场之上,不过有一大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三桂大喝道:“我乃新任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今日来接管这左掖军,竟有人不听号令,已被我革杀当场,没想到竟还有人不服,胆敢以下犯上,预谋杀官造反,我已下令,所有反判者革杀勿论!有不知情况被胁同者马上撤出校场可免一死,不然就不要怪我刀不无情!” 三桂一番话已经将这些反抗之人定为预谋杀官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场中原本不明情况之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左顾右盼,想要离开。 第二十三章大开杀戒 刚才带头之人一见情况不好,若是任由这些人离开,到时再反戈一击,自己这千余人如何是三千人的对手,而且到那时自己谋反的罪名恐怕就真的坐实了。忙道:“不要听他胡说,他们为了立威,不分青红皂白杀死了周杰、孔力、梁铁常三位老大,而且还要将我们全部杀光,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会反抗。你们如果任由他们屠杀我等,下一个就是你们!”本来还想见风使舵的中间派一听之下,分不清到谁说的才是真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他们也心中还是偏向于留,毕竟在这校场上还是站在大多数人一方比较安全。三桂没想到人群中竟还有如此善辨之人,看着只有不到百余胆小怕事之人悄悄溜了出去,他倒也不在乎,这些兵痞虽然人多势众,可在他眼中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这群即无统一领导,又无合手兵器之人如何是旋风狼骑的敌手。当下也不再废话,大声道:“我再数十数,若再不撤退,便是造反。一、二、三…………八……” 就在双方对峙时,却不知营外还有一大群人正是看热闹。领头之人竟然就是都统大人朱寻采。 朱寻采来到这左掖军营外本来只是想要看三桂的笑话,要给三桂一个下马威,可他也深知这些兵痞的难缠,怕三桂在这左掖军中遇险,毕竟信王朱由检曾派人与自己打过招乎,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不能让三桂死在这左掖军中,不然日后见了朱由检不好说话。眼见三桂进营后不久,朱寻采便率领中军在外面将这左掖军团团围住,只等三桂支持不下去时,便会接管左掖军营,也让这吴三桂知道在这神机营中自己才是老大。却不料自己刚到不久,便看到三桂率先杀了三名兵痞,随后竟激起了左掖军的兵变。更没想到这吴三桂确实硬气,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还敢威协这些兵痞,真不知道他是自信还是自大。眼看局势就要不控制,就在朱寻采想是不是要提前出场时,三桂最后一声“十”已经出口。只吓得那些兵痞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生怕吴三桂等人真的冲上来,双方相距仅十余米,到时自己可是连跳跑都来不及。 吴三桂喊完“十”后,不但没有发起冲锋,反而一带马缰,掉头就跑。那些兵痞先是一楞,随后却是哈哈大笑,原来这个新上任的神机营副将竟只是个大言不惭之辈,枉自己还被他吓得心惊胆颤。围在左掖军外的朱寻采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哑言失笑,对身边人笑道:“这吴三桂倒真是有趣,没想到竟演了出空城计给我们看。”片刻功夫,吴三桂等人已经跑出了百余米,那些兵痞也不追赶,反正追也追不上,再说就是真的追上了,难道还能真的冒杀官造反之名去杀朝庭从二品大员不成。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众人眼中的懦夫吴三桂竟率人停了下来,而且掉转马头,三桂站在最前面,其余六排分左、中、右站在三桂身后,吴阳停马站在三桂身边,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行囊中抽出七只长有一米的铁棒,转眼间接到一起,成了一支七米长的长枪,随后又取出一面大旗,挂在枪上。兵痞及朱寻采等人不知吴三桂到底在干什么,却突见吴阳将手中大旗高举,黑底白字斗大的一个“吴”字,就算远在营外的朱寻采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大旗四周百余只黑狼栩栩如生。朱寻采暗自纳闷,这吴三桂到底要干什么,竟然在此时亮出了他的旗号,难道今天人丢的还不够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吴三桂?不过这种方式倒也特别,的确可以让这吴三桂在京城名声响亮,不过是臭名罢了。没想到这吴三桂亮出了名号竟不急着逃跑,而是抽出马刀,高举头顶,道:“你们怕不怕?” 百余旋风狼骑此时都是双眼通红,那里看得出半分惧色,纷纷拔出战刀,以刀磕着马鞍上的铜钮,发出阵阵清脆的金属声,“不怕、不怕……”三桂满意的看了看身后狼骑,突然大声叫道:“旋风狼骑……” “有我无敌……”百余狼骑齐声回应道。他们知道,只要吴三桂喊出此口号,便必有一场恶斗,但没有人会害怕,他们相信,只要跟在少爷身后,前面便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三桂再无话说,驱动跨下战马,率先冲出,口中喊道:“杀……”百余狼骑同时跟上,“杀、杀、杀……”三声响彻大营的杀声只震得前面百余米的这些兵痞心神俱裂,就连营外的朱寻采等人也只觉得身边寒风刺骨,看到旋风狼骑这如山的气势,他不权暗中寻思道:如果自己面对这种杀神,到底能不能胜?结果自己给出的答案便是,如果人数相当,绝无胜理,至少要十倍以上或有胜利的希望。只是他们仍低估了吴三桂帐下狼骑的实力,只见三桂率领着百余狼骑呼啸着冲向眼前这几千兵痞。这些兵痞什么时侯见过如此疯狂之人,仅有百人竟敢向四十余倍的自己率先发起冲锋,他们不会是真的疯了吧。百米距离在骑兵的全速冲锋下转瞬即至,没等最前面的那些兵痞反应过来,吴三桂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这将吴三桂并没有取出怀中火铳,面对眼前这群衣裳不整,仅有腰刀的兵痞若是也要用到火铳,真是抬举了他们。 朱寻采在营外只见到那杆吴字大旗所至之处,顿时是血流成河,几千兵痞竟无一人可以阻拦这旋风狼骑前进的步伐。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吴三桂先前的撤退,决非怕了这些兵痞,只是双方过于接近,吴三桂空有战马却发挥不出应有威力,如今相隔百米,正是骑兵最适合距离。朱寻采不由感叹道:“果然是一员虎将!” 不料身边李肖却接道:“大人,这吴三桂不仅是一员虎将,更是一员智将!”朱寻采眼见营中吴三桂勇猛过人,手下无一合之将,从冲入兵痞阵中到现在不过片刻,可死在其刀下的却不下十人之多。不过这些只见其勇,何以见其智,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李肖指点营中,为朱寻采解释道:“大人,您看这吴三桂的行军跑线。”朱寻采依言望去,果然发现端倪。这吴三桂在冲入到兵痞阵中后走的却非直线,而是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不过朱寻采毕竟不是真正的军旅出身,还是有些不明白其中奥妙。李肖又道:“这吴三桂帐下不过百人,就算个个勇猛,可也难敌几千兵痞,若双方直冲硬撞,就算这些狼骑可以确保无事,可战马却会受阻,他们若是失去战马的速度,陷入这几千兵痞的包围之人,到时战马难保不说,等这些狼骑成了步兵,便失去了唯一的速度优势,到时只能是一场苦战,而且若是狼骑被这些兵痞包围,这些兵痞只会是越战越勇,到最后这百余人恐怕无一幸免。”朱寻采点点头,知道李肖说得有理,这些狼骑就算士气再盛,可他们毕竟只是人不是神,以一敌十或许有胜利的可能,可以一敌四十,累也累死他们了。 “大人,可你看吴三桂的行军路线,他们在这群兵痞外围划出一道圆弧,躲开了兵痞的大部队,让自己的速度发挥出最大的优势。而且这些兵痞无法有效阻拦吴三桂等人,反而用他们的生命更增添了吴三桂等人的气势。”李涛继续道。果然,此时吴三桂率领着百余狼骑从兵痞左侧绕了半圈,杀死杀伤兵痞几百人,自己却是毫发无伤。而且更可怕的却是此时吴三桂等人的气势已经达到一个顶锋,而那些兵痞却被吴三桂如此铁血手段吓得士气大损,特别是右侧的兵痞,虽然吴三桂等人的马刀没有砍到自己,可眼见对面那几百具尸体血肉模糊,怎么能不害怕,一些胆小的、机灵的早已打好了逃跑的主意,只要吴三桂再冲过来,自己必然是第一个逃跑。吴三桂却没打算轻易这过这些人,稍微减缓了一下速度,整理了一下队列后,马上向右侧冲杀过来。此时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兵痞那里还敢再面对吴三桂等人手中雪亮的马刀,只恨没多生两条腿,跑得不够快,拼命的向四周散去,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这些兵痞却也不想想,几千人站在一起都无法阻止吴三桂这百余人的攻势,一旦分散开来,就更别想有效抵抗了。三桂一见这些人只顾分散逃命,根本没有人再反抗,令道:“各排分散,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有抵抗或继续逃跑者杀无赦。” 各排应道:“遵令。”转眼间百余狼骑一分为六,各自追赶那些只顾逃命的兵痞,整座大营中只剩下狼骑们“跪地投降可免一死”的喊声和那些兵痞临死前的惨叫声。营外观望的朱寻采等人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些兵痞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几千人竟不是百余人的对手,更没想到吴三桂及他率领的旋风狼骑竟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更可怕的是吴三桂的智勇双全,在他的带领下,这些狼骑可以说是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看来自己真是小看了这关外来的魔狼,也许今后这只魔狼将是阉党和皇党相争的重要棋子。等朱寻采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整座左掖军大营中的喊杀声已经小了很多,只听到狼骑们骑着战马在营中穿梭跑动的声音,却听不到那些兵痞们反抗的叫声。朱寻采暗道:不好,难道这短短片刻,几千兵痞竟被吴三桂的狼骑杀光了不成。 他是被吴三桂刚才的那种气势吓坏了,怎么说那些兵痞也有几千人之多,就算站在那里让你去砍,这么短的时间内怕也砍不光。不过这些兵痞今天确是太岁当头,损失惨重。朱寻采忙令部下吹响号角,中军五千余人全部手持火铳,出现在左掖军营外,枪口对准了营内所有正在移动的物体。朱寻采在众将官的陪护下,来到了左掖军营门口。这时吴三桂也注意到了营外的情况,看到朱寻采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这朱寻采毕竟是都统大人,三桂只好亲自来见,不过他地并未令狼骑集合,而是任由他们继续杀戮。三桂今天是诚心要在这神机营中立威,要将这左掖军中的兵痞杀光。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本是嗜杀之辈,而是有这些兵痞在,自己这左掖军成军之日真是遥遥无期,破而后立,只有将这些杂碎全部除掉才有理由召募新兵。可是他却忽略了这些兵痞们之所以能成为兵痞却无人敢管,其背后必然有着难以想像的后台、背景,可不是他一个区区副将可以撼动的。 朱寻采见到身前的吴三桂,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刚才还与自己谈笑的吴三桂吗?此时的吴三桂一身鲜血,不过这些鲜血都是那些兵痞溅到他身上的,鲜血已经结冰,掩盖了原本银白色的盔甲,使吴三桂变成了一尊血神。吴三桂久经战阵,这场战斗只能说是小场面,他毫不在意的抹去脸上的鲜血,拱手道:“不知都统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朱寻采虽然心中已有些畏惧眼前的吴三桂,可上位者的尊严却不容他有一丝胆怯,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到这左掖军怎么就搞出如些大阵势?还不叫他们快停下来?” “启禀大人,营中刚才发生了一点动乱,不过已经被微臣镇压下去了,正想去向大人禀告,没想到大人便已经到了。”吴三桂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就是不下令属下停手。朱寻采暗道:这还是一点动乱?不过此时不是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的时间,若是那些狼骑再不住手,这营中几千兵痞怕是将找不出几个完整的出来。“一切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马上让你的部下住手,全部到校场集合,不然以抗命论处。”朱寻采也看出了三桂的意图,当然不会再任由吴三桂继续杀戮那些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们。 三桂也知这朱寻采是动真格的了,不敢再违令,命身边吴宇吹响了全军集合的号角。片刻功夫,其余五排狼骑分别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吴三桂根前,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们的战利品——那些兵痞的左耳。这是狼骑在关外便养成的习惯,每次战斗之后,除非是敌人的重要将领,不然便全凭这些敌人的耳朵行功论赏。几千只血淋的耳朵在地上堆成了一堆,只看得朱寻采脸色瞬间惨白,他以王爷身份统领神机营,就算真有战事他也只是在后方调度,冲锋打仗的事自有连涛、李肖等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再看这百余狼骑,个个与吴三桂别无二致,俱是一身鲜血,有的狼骑手中马刀上还冒着热气,鲜血正顺着血槽滴落,一会功夫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鲜红的冰块。 朱寻采只觉得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强忍着说了句:“连……将军,马上打扫战场……”说完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一阵呕吐。连涛得令后,不敢怠慢,与李肖率中军将士进入左掖军营打扫战场。他们在营外已经想到那些兵痞必然是惨不忍睹,可真看到这些流肠破肚的兵痞时还是心感不忍,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大明士卒,可不是关外那些后金蛮子。一个时辰后,众人才在神机营的帅营汇合。吴三桂及身边狼骑已经换了衣服,毕竟数九寒天,已经被鲜血打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怎么好过,而朱寻采也恢复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说话间总算不会再磕磕巴巴。“连将军,战场打扫的如何了?”连涛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一脸铁青,回道:“都统大人,已经打扫完毕。” “左掖军伤亡情况如何?”这是朱寻采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若那些兵痞伤亡真的过重,恐怕自己也难以向上面交待。不过他刚才在左掖军营看到那么多耳朵,也知必然是伤亡惨重。“启禀大人,左掖军全营四千八百五十三人,死两千七百二十一人,重伤四百九十三人,轻伤一千五百四十二人,失踪九十七人。”这个伤亡数字连负责统计的连涛也有些不敢相信,从吴三桂冲向那些兵痞开算起,到朱寻采进入左掖军营为止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近五千兵痞竟被吴三桂百余人杀得如此之惨,而且其中当场死亡的竟比重伤、轻伤及失踪人数加在一起还要多,这在一般的战场上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什么?死亡两千七百多人?这怎么可能?”朱寻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在下面坐着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这连三桂也没料到会如此。当时在校场仅看那狼骑扔出的耳朵不过千余只而已,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多了一倍不止。他相信那些狼骑不会骗他的,可要说是连涛等人从中做了手脚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好交待。为了弄清其中源由,三桂将狼骑各排排长叫到帅营中,详细询问,最后终于弄明白了。其实这当中没有任何人说谎,也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只是中间有一点误会而已。那些狼骑个个心高气盛,只有自己亲手杀死的兵痞他们才会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以做战利品,而多出的那一千多具尸体却是与狼骑无关,而是他们在逃命时自己相互践踏所致,就连那些重伤、轻伤的人也大多如此。不然以狼骑的本事,只要遇到他们,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又岂会有伤者。 虽然事情已经清楚,可朱寻采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轻,这神机营自成立之日起,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在历朝历代神机营也是屡上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可也从来没有那次伤亡如此惨重过,左掖军全军竟再无一个完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可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今天刚刚上任的左掖将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朱寻采此时看吴三桂的眼神中真是惊怒交加,心中后悔的要死,平白无故为何要惹上这个煞星,他现在真是恨不能一把掐死吴三桂。可看过吴三桂及旋风狼骑的战斗力后,他却不敢随意得罪吴三桂,不说这旋风狼骑的厉害,别忘了吴三桂的交亲和舅父在关外可是总兵和副总兵,其手下将士加起来比自己这神机营还要多,他们不需要有这旋风狼骑的本事,只要有一半,那怕是一小半,就够让人心寒了。只是朱寻采却还不知道,今天的旋风狼骑却还没有发挥出全部威力,要是加上火铳,战斗力起码还能提升一半以上,这左掖军中现在恐怕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万般无奈,自己又不敢私自处置吴三桂,而神机营中发生如此大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是如实上报,希望那个万岁爷能继续糊涂下去,希望魏忠贤不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吴将军,事到如今也再无他法,你随我进宫面圣去吧,最后如何就由圣上裁决吧。”这朱寻采担心异常,可吴三桂却是毫不在意,毕竟他现在是阉党、皇党两面讨好,相信这些人见了自己如此战力后,更不会轻易得罪自己,将自己推到对头一边,自己此时甚至可以说是奇货可居。而且自己在左掖军中大开杀戒却还占了诸杀叛乱的名义,只要有魏忠贤、信王等人保着,相信不会有多少问题。朱寻采及吴三桂简单收拾一下,便直接进宫面圣。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神机营内大乱的消息早已传入了京城,传入了宫中。那些兵痞的亲友早已闹成了一团,就连魏忠贤、客氏、信王等人也被惊动,来到大殿之中,平时很少上朝的熹宗帝今日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只因这些兵痞的亲友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上至一二品的要员,下至京城富豪都集体上书要熹宗帝给他们一个说法,严惩此事的罪魁祸首吴三桂。面对这些人的压力,就边魏忠贤、信王也不敢再说要保吴三桂,只能顺着众意,商议如何惩治吴三桂。就在这时,有人进殿报道:“禀万岁爷,神机营都统朱寻采携神机营副将吴三桂求见!” 坐在龙床之上的熹宗帝第一次觉得上朝竟也是件闻事,见下面平时寡言少语,甚至从不开口的众多朝臣,此时却是情绪激忿,你一言我一语争议不休,只为争论如何让将一个区区从二品的武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此时对这个众人口中的吴三桂可是极感兴趣。上次早朝吴三桂进见,他却因为太过劳累竟睡着了,今日他是真想见见这个竟敢以百人杀败近五千人杀神。 不等魏忠贤开口,熹宗帝便已等不及要见吴三桂,开口道:“宣!”那太监领旨,不过片刻,朱寻采及吴三桂便来到这金銮宝殿之上。两人口尊万岁,跪行大礼后,熹宗帝竟开金口道:“吴三桂,你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吴三桂依言抬头,熹宗帝一见这吴三桂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更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少年竟会被下面这些朝臣称为“杀神”。不由问道:“吴三桂,我问你,这些人说你率人杀了神机营几千士卒,可真有此事?”“启禀万岁,确有此事!”吴三桂回道。他进殿时看到这许多朝臣对自己怒目而视,便知情况有些不妙,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么多人。“噢!”一听确有此事,熹宗帝不但未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对这个吴三桂更感兴趣了,“这些人说你意图不轨,要造反,朕却是有些不信,你给朕他细说说事情到底如何。” “万岁,属下杀了许多士卒确实不假,可说到造反,却不是臣下,而是那些士卒。”事到如今,吴三桂也顾不得是否得罪朱寻采了,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而且其中着重说明了那些士卒对自己这个新任长官的不敬,及他们的软弱无能。熹宗帝平时虽久不上朝,可也不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三桂的意思,道:“吴三桂,你是说你杀的只是些意图造反之辈?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若任由这些人来保卫京城,保卫皇宫,保卫万岁您,怕是有些不妥。” 事关京城安危,熹宗帝也不敢大意,问朱寻采道:“按辈份来说,你是我的堂兄,你应该不会瞒我,你说这吴三桂所言可是真的?有人故意调了一些无赖,来难为于他?我京城几十万部队难道都只有这个水平?五千人竟被百余人杀得大败?”朱寻采此时头上已满是汗水,不过他还算聪明,很快便想到办法,道:“启禀万岁,这左掖军中士卒确实不是原来的士卒,而是臣下特意将神机营全军战力低下的士卒调下其中。”他却不敢说是从所有京城部队中调入,不然他一区区神机营都统竟能说动全京部队,难免会遭人猜忌。看熹宗帝眉头深锁,他忙继续道:“微臣此举却也是为了神机营全营着想,只因吴三桂是关外名将,又久经战阵,屡获奇功,想必对训练士卒必有高策,微臣也是想进一步提升全营战力,才将这些人调入左掖军,只希望吴三桂能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一边的吴三桂听了,心中暗骂,好个朱寻采,真是不要脸面,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过熹宗帝却好似信了几分,点点头道:“这些想法确实不错,可为何竟会闹得如此荒唐?”朱寻采见熹宗点头,松了口气,道:“都是微臣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些士卒见吴三桂年轻,竟敢轻视,出言不逊,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朱寻采此话固然是在为三桂说辞,不过三桂却不会领他这个情,三桂知道,朱寻采此说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些兵痞身上,他自己才能逃脱责任。“如此说来吴三桂所言不虚?的确是那些士卒聚众闹事?”未等熹宗帝开口,魏忠贤在一旁道。既然连朱寻采都说吴三桂有理,此时他已经不担心吴三桂安危,反而要竭力保住吴三桂,现在这京城中谁不知吴三桂是他的人,而且这吴三桂也确有些本事,短短几天便将这神机营上下闹得不得安宁,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在这神机营中安插亲信恐怕是要难于登天。 第二十四章殿上交锋 朱寻采对魏忠贤的问话不敢不答,也不敢否认,却又不屑与魏忠贤对话,所以只是点头了事。魏忠贤此时可是老怀大安,也不去找朱寻采毛病,呵呵一笑不再出声。可其余来告状的那些臣子们却不干了,本来好好的,都在谈论如何处置吴三桂,可没想到朱寻采和吴三桂来后,几句话竟将责任全推在了那些士卒身上,搞得他们不但不能为自己亲友报仇,如果这反判之名坐实,恐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众人在下面大眼瞪小眼,最后才由一名三朝元老上前一步道:“万岁爷,这吴三桂初到神机营那些士卒不服也是常理,毕竟他年纪太青,怕难以服众,这也正说明我大明官兵还是有些血气的。” 此言可以说是在强辞夺理,三桂不屑理会,暗道:就算你再有血气,也不能以下犯上吧。那老家伙见众人都不反驳他,还以为众人无话可说,话锋一转道:“可是万岁爷,这吴三桂却因这点小事竟大开杀戒,杀死近三千人,这实在是……实在是……”老家伙实在是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出来当这出头鸟,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吴三桂。 吴三桂一听此言,心头气愤,开要说话,却不想堂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客氏竟说话了。“老卿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士卒以下犯上才算是有血气?若是京城所有军队全都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便要以下犯上才行?就如同你在这殿中强辞夺理、大声喧哗一般?听了客氏的话,三桂真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客氏竟会为他说话,自从上次从客府偷跑出来,他便处处小心,生怕再引起客氏注意,以为这样便可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天还是遇上了。而且客氏这番话也确实说在点子上,殿中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这个老家伙头发、胡子一大把,不想与其争论罢了,最后却还是客氏站了出来。几句话说得那个老家伙顿时是头冒青烟,可人家是奉圣夫人,当今万岁爷的乳娘,他虽是三朝老臣可又能如何,只能是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客氏却不理会这个老家伙,道:“依我看,那些无用的东西死得好,他们若是不死,这京城要是靠他们来保卫才是真正的危险了。”如今这客氏是什么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连魏忠贤也要敬其七分,若不是搭上了客氏这棵大树如何会有他魏忠贤的今天,所以客氏这番话算是定了调子,朝堂之上何人敢与客氏面对面的做对,这连信王等人也要畏其几分,再说此事对吴三桂、朱寻采有利,他们当然更不会站出来反驳。 魏忠贤一听客氏此话,再看她看吴三桂时的眼神,便明白了其中原由,马上道:“不错,奉圣夫人此言有理,万岁爷,此事吴将军可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熹宗帝现在对这个吴三桂比较感兴趣,再说乳娘和魏忠贤都说了话,他当然不会反对,点点头道:“既是有功就该有赏,依爱卿之见应如何赏赐这吴将军啊?”看到此景,瑞王朱常浩却是坐不住了,道:“万岁,这如何使得,怎么说这吴将军也斩杀了神机营左掖军几千士卒,怎么能一点不罚反而有赏?此风若开,这军队恐怕要乱啊!” 瑞王朱常浩之所以如此危言怂听,一方面是看不惯这吴三桂如此得意,另一方面却也是在掩饰自己与吴三桂的关系,平时皇党与阉党可是针尖对麦芒,今日若是不提点反对的意见,怕是要引人怀疑。魏忠贤对这些皇亲国戚反对自己与客氏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不过熹宗却有些犹豫,对这些堂兄的意见他还是比较重视的。客氏却在一边一笑道:“要处罚吴将军,这也不难,不就是损伤了些士卒吗,就罚吴将军负责重新召齐就是了,到时还万岁爷一支雄武之师不就好了?”一听客氏此言,魏忠贤却是眼睛一亮,正愁应该如何在军中插手,客氏这个主意却是正合适,连忙道:“万岁爷,夫人这主意太妙了,相信以吴将军的本领必能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用一支无能部队换一支雄武之师……” 熹宗帝一听此言大为高兴,不等堂下众人开口,便道:“好,就这么办。吴爱卿听旨,你斩杀神机营几千士卒,虽有其道理,可必竟违反了军律,朕不得不罚,朕就罚你在一年之内为朕重新练出一支左掖军,士卒由你自己挑选,魏卿家由你负责监督,一切费用由军部负责,不得拖延。”吴三桂怎么也没想到,形势竟会变得如此之快,刚才堂上众人还在讨论如何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会儿虽说是罚,却与赏有何分别?兵员由自己挑选,那以后这左掖军还不是自己一人说得算,就算是当今万岁怕也是指挥不动这支自己一手打造的虎狼之师。忙道:“臣领旨,必为万岁练出一支雄武之师。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几声万岁可是三桂打自心眼里喊出来的。 其余众人只能是面面相觑,特别是那些来讨伐吴三桂的大臣们,更是无言以对,怎么也没一事情竟会这样结局。熹宗帝说完后已是打道回宫,更容不得这些臣下们再有什么意见。这些大臣们也只能各怀心思散朝而去。吴三桂知道时间紧迫,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如不出意外,熹宗帝七月病危,八月份即将归天,至今不过半年时间,到时自己若不能手握扭转乾坤的能力,如何能在这场大乱中取得足够的好处。第二天,吴三桂便命吴宇四处张贴布告,说神机营左掖军召兵,年龄从18至24岁,待遇从优。近年来大明屡受天灾,各地灾民四处奔波,只为求得一口饭吃,就京城重地,当然更是这些灾民的首选之地,所以京城中仅灾民就有十几万之多,如今听说神机营召兵,不仅管饭,而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可拿,当然个个争先。 仅一天功夫,前来报名之人便超过三千人,只是这些人大多是灾民,个个面黄肌瘦,实在是不能让三桂满意,不过三桂也知道,这些人只是饿的,养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所好转,而且这些灾民只是普通百姓,心思单纯,只要谁对他好,他便是将一条性命卖给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所以三桂并没有拒绝这些灾民,而是将他们全都召到左掖军营,每日三餐管饱,让这些人恢复些元气。至于粮草方面自有魏忠贤全力支持,他可是指望着吴三桂为他练出一支精兵。五日后,报名人数竟达到两万人,这连魏忠贤也觉得有些多了,不过三桂找到魏忠贤,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魏忠贤竟面带笑容,亲自将三桂送出大厅,之后对三桂的所做所为只有支持,再无任何疑虑。其实三桂的话很简单,自己手下的兵多,就是您九千岁的兵多,而且自己现在是奉旨练兵,当然要多召一些,进行淘汰,不然如何能练出精兵?征兵整整进行了十天,报名人数之多也超过了三桂的预料,竟然有五万余人,左掖军中根本安置不下,好在有魏忠贤支持,在神机营外又搭建了大量营房,才勉强将这些人安置好。那些远道赶来的灾民听到征兵结束的消息后,有的竟顿足捶胸,只为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当然在左掖军营中的三桂却不知这些事,他此时正站在校场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中这五万余衣裳破烂的灾民,虽然十日饱饭已经让这些人恢复了些力气,可要将他们训练成精兵,还有待时日。这五万与五千相差十倍,不说那些本来就看三桂不顺眼的大臣们,恐怕就连信王等人也不会答应,所以三桂今日便要在这五万人中淘汰一半人,只留两万五千人,日后再一点点淘汰,只有这样激烈的竞争,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精兵。三桂的淘汰办法也很简单,跑,绕着大营外圈不断的跑,把那些体力不支的淘汰下去,剩下的就是三桂想要的。这五万灾民为了能有口饱饭吃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从日出开始,这些人不顾衣裳单薄,在三桂一声令下,开始了万人长跑大赛,整个大赛共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才挑选出了两万五千人,那些被淘汰的也无活可说,谁让你技不如人,只能继续回去做你的乞丐去。 整个淘汰赛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直跑在最前面的一百余人,这些人从开始便领跑,直到三桂下令结束,这些人才停下来,虽然个个气喘嘘嘘,却不像其他人一样,马上趴倒在地,而是继续绕营慢走,见到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还去劝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慢走几步,不然会被这该死的天气冻伤。只此一项,这一百余人便在这两万余人的队伍中奠定下了领导的地位。三桂却不担心这些人来历不明,实际上这一百余人全是三桂秘密从关外调来的吴家子弟,为了在这京师站稳脚,三桂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这两万五千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便由兵部送来军装,这些昨日还是灾民,今日一下子成了军人,个个喜出往外,互相罢弄着彼此的军服,只觉得从今灾难便以结,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料三桂的一番训话,却让这些人又重新认识到了危机。三桂站在校场高台上对这些人道:“恭喜大家,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神机营左掖军的预备军,不过不要以为以后便没事,你们只是预备军,我左掖军人员编制只有四千五百人,也就是说,在一年之内,现在校场中的各位将会有两万余人被淘汰下去。”一听此言下面的军卒顿时炸了锅,好不容易被选了进来,可还要被淘汰,这叫人怎么办?三桂一见下面乱成一锅粥,取出火铳,朝天一枪,这些灾民平时那见过火铳,顿时被吓了一跳,整座大营一下子鸦雀无声。三桂这才道:“军队以纪律为第一,再有无故喧哗随意谈论者,立即赶出大营!”此言一出下面这些灾民不得不小心冀冀,再不敢犯。 三桂这才接着道:“今后的淘汰还是以实力为凭,优者上,劣者下。为方便管理,我将你们编为一百二十五队,每队二百人,由昨日赛跑的前一百二十五名暂代各旗旗长,等三个月后由各旗再自行选出正式旗长。同时,各队每三天进行一次比武,排名最后者被淘汰,每月各队之间进行一次大校,排名最后的五队除人个实力排名在本队前二十的补充到其他小队外,其余人全部淘汰。而每次比武前三名都将获得奖励。” 一听此话,下面这些人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勉强过关的自然是神色暗淡,而那些身体素质强壮的却个个磨拳擦掌,瞄准了三桂所说的奖励。而三桂所说的代理队长,基本上都是关外赶来吴家子弟。现在虽说是代理队长,也许一般人不明其中奥妙,三桂却心中有数。这种手段,在后世就连那些学校普通老师都玩得得心应手。你不见新学期开学,班主任所指定的代理班长,除非是得别不争气,不然在一段时间后有几个不转正的。吴三桂这是利用了普通人的从众和惯性心,现在这些人彼此之间都不熟悉,被指定的代理队长很容易获得这些人的尊重,等过段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代理队长,若是其他人再想竞争,其余人反而会不服气,而且三桂对这些吴家子弟也是有着决对信心,凭他们的实力,当这个小小的队长甚至可以说有些屈材了。随后三桂又宣布了军队纪律。第一条服从,第二条决对服从,第三条无条件决对服从。三桂要想将这支队伍训练成自己的队伍,当然不会给他们灌输所谓的忠君思想,只要求他们必须服从上级命令,无条件执行。而左掖军中下至队长,上至都司长、参将都是三桂的人,只要这些普通士卒只听从上级命令,那么这支部队便是真正掌握在了吴三桂手上,任何人也别想在其中捣乱。 而得知此项军令后,不论是魏忠贤还是信王等人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魏忠贤是以为吴三桂真心投靠自己,况且吴三桂又得罪了皇党一派,也只有向自己的靠拢,下面部队只要是听从吴三桂,还不和听自己的一样,再说让一群军人向一个太监效忠,他也怕下面再闹出什么事来。而信王手中有吴三桂的效忠书,自然也是极为放心,况且现在吴三桂表面上毕竟还算是魏忠的人,他们更不好说什么,甚至他们还赞叹吴三桂在此事上处理的妥当。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吴三桂却是包藏祸心,一切只为了自己罢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左掖军展开了声势浩大的练兵活动,有了魏忠贤的支持和皇党的默许,三桂的练兵活动可以说是顺利异常,三桂为了尽快提长士卒战力,将在关外练兵的一套全都拿了出来,士卒战斗力几天便是一个台阶。后勤方面魏忠贤命兵部不得怠慢,只要是吴三桂提出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满足,这左掖军可是他魏忠贤手中一支重要力量,是他对抗皇党重要砝码。而皇党的人虽然屡次上书,数落三桂的不是,大多却被魏忠贤中途截下,而皇党们也没有深究,只是不疼不痒的抗议几句便没了下文。不过魏忠贤却因为有了吴三桂及他的左掖军,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而且开始了他最后的疯狂。此时的魏忠贤皇恩正隆,熹宗帝不顾生不封公,死不封王的祖训,加封魏忠贤为上公,赐九锡,赐铁券。不仅如此,他还恩准众奸臣奏本,加封三岁魏鹏翼为安平伯,五岁魏良栋为东安侯,加封魏钊、魏志德等人为左右都督,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时的魏忠贤在朝中真可畏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奸臣满天下。逝江巡抚潘汝桢为巴结魏忠贤竟上 奇 书 网 :厂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除三朝之奸党东林,立三朝之正史要典,胜后金贼酋于千里之外,举国欣欣有治焉!众百姓途歌巷舞,力请修建魏厂公之生祠以表感恩之意,以示黎民祝福之心! 如此奉疏呈入宫中,自乐得魏忠贤眉开眼笑。司礼监掌印王体乾阿谀奉承犹恐不及,立刻到熹宗帝面前恳请恩准众百姓为厂公修建生祠。熹宗帝当然不会说个不字,反而下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百姓公请为厂公建立生祠,联予恩准,着该地方官营造,以垂不朽,特赐名永恩。钦此!”逝江巡抚潘汝桢得旨后立即选址,最后将生祠建在了西湖畔上岳王坟一侧,只怕岳飞岳王爷要是泉下有知,也羞与之为伍吧。潘汝桢很快筹集两万金,并派遗衙四处购买木料,采集石头,修建时,监工衙役手执皮鞭,日夜督促,仅一月有余,永恩祠便大功告成。落成之日迎魏忠贤神像进入生祠,潘汝桢及魏忠贤一帮孝子贤孙亲到祝贺。 这魏忠贤神像用沉香木雕塑,如真人般大小,头戴七曲缨冠,身穿蟒龙五爪大红袍服,手持象笏,足蹬朝靴,四肢丰采,雍荣华贵,栩栩如生。一时间全国各地都争先恐后地为魏忠贤建生祠。一名叫陆万龄的监生还别出心裁,建议在国子监建造生词,把魏忠贤与孔子并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 甚至尊贵如楚王也为魏忠贤建起生祠。主持制造生祠的官员不一定都是魏忠贤的党徒,如袁崇焕等人,未必有心投靠魏忠贤,就连祖大寿、吴襄也不能免俗。只能说,建生祠形成了一种潮流,即使为了自我保护,也不得不随潮流而动。各地生祠无不极其壮丽庄严,不但朱户雕梁,甚有用琉璃黄瓦,几同宫殿。不但朝衣朝冠,甚至垂旒金像,几埒帝王。每建一词,多者用数十万,少者也要数万。所用钱财,不是盘剥民众,就是取自官府。建生祠需要土地,或占民田民墓,或拆民房民舍,无人敢阻拦。开封建词,拆毁民舍达两千余间。生祠飨祀,按王公规格。祠内供像,以沉香木雕刻,外部镀金,工艺精细,眼耳口鼻及手足都可转动,有如生人。外则衣服奇丽,内则以金玉珠宝为肺为肠,发髻上有一空穴,不断更换四时香花。明人对权势者的奉承阿谀,至此而极。 此时的魏忠贤更是以皇帝自居,包办一切,控制着内廷司礼监,把持着外迁内阁,上自内阁六部九卿,下至四方总督巡抚,似乎已不当还有熹宗帝这个人存在。转眼已是天启七年七月,三桂的左掖军经过近半年的训练,残酷的淘汰仅余万人,不过三桂相信,这万人却足抵京城中其余三倍之敌,已经形成战力。这时老天似乎也看不下去魏忠贤的嚣张跋扈,此时正值夏季,京城一带赤日炎炎,黄沙滚滚,不见半分雨水,田地干旱,庄稼枯焦,蝗虫铺天盖地而来,把庄稼与草皮吃个干干净净。而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却是天降霪雨,如注如倾,大部分地方白茫茫一片水波,水深达近丈,百姓房屋或被冲垮,或没入水中,无一幸免,庄稼尽皆冲没。各城河水倒灌,官署粮仓尽行冲塌,淹死百姓不计其数。 七月十日,京城天色刚亮,却从东北方传来阵阵吼声,如天雷振动,转眼已到京城西南角。霎时间,天空涌起层层赤气,渐渐变为黑雾,地上房屋立刻动荡起来,顿时如天塌地陷一般,到处飞沙走石,昏黑如夜,万物平沉,遍地鬼哭狼嚎,无数百姓沉尸家中。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周围十余里尽为齑粉,倒塌房屋数万间,死伤人数三四万人,个个焦头烂额,四肢不全,至被土石掩埋者更是不知凡几。此次地震东至通州,南至河西务,北到密云与昌平皆损失严重,城中房屋无不震垮,一时举城狂奔如疯如癫,死者伏地,生者失常。地震发生时,熹宗帝正在乾清宫进膳,突发连声巨响,只吓得他丢下牙筷向交泰殿急奔,可在路过建极殿时,殿上鸳瓦飞下,将搀扶他的小内待打得脑浆迸裂而死,朱由校一时间目睹死者惨状吓得脸色苍白,幸有其他内待冒死将他扶走,才幸免遇难。 地震过后,全城救人埋人,哭声不断,惨不忍睹,甚至还有借机抢劫财物者,城中四处乱做一团。熹宗帝也因惊吓过度,卧床不起,三桂得知此事后,心知这熹宗帝恐怕是再也起不来了。值此大灾之际,有大臣上言道:此乃天怒,请熹宗帝亲自祭天,请天神降福于我大明朝。熹宗帝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一听此言连忙应允,只是自己却是身弱体虚,只得命魏忠贤代为拜祭。魏忠贤也正感心虚,只觉天意无常,莫不是在警告自己,只是京中已乱做一团,天坛也受到波及,不能祭天,当即请旨,准备率齐人马远到香山最高处祭天。 熹宗帝当然不会反对,魏忠贤领旨后,为保安全,率领宫中近千待卫,及宫娥太监几百人,并特命吴三桂率左掖军随军护送,一路上黄土铺路,净水泼街,浩浩荡荡赶往城外香山。] 大军自清晨出发直到午时才来到香山山顶。这里早有人搭好祭坛,魏忠贤令下人们搭好帐棚,他要在这山上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并吃素三日后,方能祭天,以示诚心。吴三桂的左掖军守在山下,防止有人上山捣乱,千余大内待卫则守在大营附近,保护魏忠贤。这几日无事,三桂便留在山上与这些大内待卫打得火热,特别是这千余待卫统领万岁驾前二品带刀护卫田立更是相交默契,只是三桂也发现这田立似乎也有些讨好自己的意思,却让三桂极为不解。这田立可是魏忠贤眼前红人,极得魏忠贤看重,不然此次出宫也不会让他来保护自己安全。 三日时间转眼即到,选好了吉时,魏忠贤身穿四爪蟒袍在几百太监宫娥的陪护下走出大帐,向祭坛行去。来到祭坛之上,谁知刚才还是阳光普照,转眼间却从四周涌来乌云,天空顿时为之一暗,魏忠贤仰头望天,心中一惊,不知这天气为何发生突变,可祭天的大事却是耽搁不得,也顾不得天气如何,命下人立即主持开始祭天。魏忠贤跪在祭坛上行三跪九拜之礼,就在魏忠贤礼行一半时,天空却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吹动了魏忠贤衣裳,祭坛四周站立着的几百太监宫娥更是被阴风吹得站立不稳。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震耳天雷,瞬间传遍整座香山。魏忠贤祭天,三桂与田立无事,正在一边营中闲谈,听到雷声心中一惊,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慌忙冲出营帐。田立冲在前面,三桂紧随其后。冲出几步,三桂却见前面田立怀中落下一物,三桂拾起来,想要叫住田立,却见田立已经跑远了,他也来不极细看,只好顺手放入怀中,等一会再给还给他好了。 祭坛上的魏忠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吓得混身一颤,过了半响才恢复过来,勉强行完祭天大礼,再也顾不得其他,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匆忙回营,收拾行装,打道回宫。三桂及田立率人护送魏忠贤返宫后,才各自返营,只是这一路匆忙,三桂也忘了拾到田立之物,直到回到左掖军大营将一切安顿下来,才想起此事。在营帐中,三桂从怀中取出田立遗留之物,原来是方白色丝帕,只是已有些泛黄,看来是年代久远。三桂好奇,俱他所知,这田立今年已三十有余,却至今未曾结婚,不知这丝帕是从何而来。三桂打开丝帕仔细观望,却见丝帕上绣着点点桂花,三桂看到这洁白桂花,熟悉之极,心中更是感概万千。要知三桂的名字便是因为吴家院中有一棵高大桂树才得此名,而且三桂记得小时小姨卢凌最喜欢抱着自己在桂树下,闻着淡淡的桂花香,给自己讲着幼稚的故事,而且小姨也最喜欢这桂花。想起小姨,三桂便更恨那魏忠贤客氏,若不是他们,小姨也不会死在这宫中。 三桂轻抚着这方丝帕,却突然在丝帕右小角的位置发现一个歪歪扭扭、指甲盖大小的“凌”字。三桂看到此字,心中一惊,失神之下,丝帕竟也落在地上。三桂忙拾起丝帕,看着这个“凌”字,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痴情田立 此时的三桂可以肯定,这方丝帕就是自己小姨卢凌的。记得小时母亲绣了这方丝帕,看卢凌喜欢,便送给了她。那时的卢凌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为了表示这方丝帕是属于她的,非要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凌”字便留在了这方丝帕之上,还让自己好顿取笑,只是卢凌对这方丝帕却是喜爱异常,从不离身。后来,母亲卢冰身死,小姨卢凌被选入皇宫,三桂又是年幼,便再也没见过小姨,直到得到小姨去逝的消息,三桂开始痛下决心,要为小姨报仇。这些年来三桂对小姨的血海深仇也是一日未曾忘过,只是因为敌人势大,目前只好委屈求全。只是三桂没想到今日却又见到了小姨的这方丝帕,而且竟在田立手中。三桂看着丝帕,想到小姨最后离去时的面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若是弄不明白这方丝帕到底是如何落在田立手中,自己恐怕今夜是无法入睡了。 此时天色虽然已晚,可三桂还是命人备好马匹,连夜赶到田立府上,求见田立。田家下人虽不知吴三桂到底有何要事,竟要在夜里求见,可对吴三桂这位从二品的武将也不敢怠慢,请三桂厅中用茶,去请大人。田立听到吴三桂求见,先是一楞,随后赶来大厅,人未到,声先至,道:“吴贤弟,今日是那股风将贤弟吹到了我的府上。”吴三桂与这田立在香山上虽只相处三日,可两人却是各有心机,都是有意讨对方,所以两人很快便成了口头上的兄弟。三桂最善于察言观色,眼见这田立虽是满面笑容,可眼中却露出几分焦虑之情,三桂不禁有些诧异,三日相处,三桂对这田立虽然了解不深,可也看得出这田立是个心有城府之人,难道是因为那方丝帕?这方丝帕对田立竟是如此重要?那他与小姨到底是何关系?不过这些问题三桂却不敢直接问田立。要知此时权势滔天,魏阉手下厂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田立虽说算得上是魏阉手下得力部将,不然也不能让人掌管宫中大内待卫。可以魏阉的多疑,怕也难免会在田府布下密探,如此看来这丝帕此时并不适合交给田立。三桂遂道:“田兄,小弟与兄一见如故,在香山因身负重责一直无机会痛饮一番,今日总算交了任务,又无其他军务,特来请田兄小聚一番,痛饮几杯如何?” 田立此时那有心思与三桂饮酒,闻言不禁面有难色,道:“吴贤弟,真是不巧,兄弟外出几日,府上有些事情急着处理,而且今日天色已晚,只能辜负了贤弟一番盛情,等过几日,兄弟你我都有空瑕时,为兄再宴请贤弟,就当是赔罪如何?到时贤弟可千万不要不给兄弟面子啊!”三桂见田立推拖,毕竟两人相交不深,不好勉强,不过三桂却不甘如此无功而返,那方丝帕的来历仿佛噬心之鼠一般,让三桂坐立不安。 三桂站起身形,一抱拳道:“田兄家中有何要事竟如此紧张,不如随兄弟痛饮一番,岂不痛快。” 田立不想三桂竟如此不知好歹,两人关系可还没好到可以管对方家事的程度,既然自己已明言相劝,这吴三桂还是不知进退,而自己此时实在是无心应付此人,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三桂了,便想开口拒绝。田立刚想开口,却见在桂抱拳的袖中竟飘落一物,未等落到地上,已被三桂一把抓起,又放回袖中。其中时间虽然短暂,可田立能身列到皇宫二品带刀护卫又岂是易与之辈,眼力自然过人。再说此物随自己近十年,每日从不离身,他对此物可以说是极为熟悉,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也不会忘记这方丝帕。自己为了这方丝帕已是心力憔悴,不然也不会拒绝三桂的邀请。一时心惊,脱口道:“怎么……”随后他又马上反应过来,接道:“怎么……能辜负贤弟一番美意,好,贤弟稍等,为兄片刻就来。”说完匆匆回房换了件衣服,随三桂出了田府。田府下人一见田立终于走了,都松了口气。田立自回到府中便大发雷霆,三桂没来前,已经有几名下人因一点小事,被田立骂了个狗血临头。下人们不知田立为何生气,此时见田立终于走了,终于算是解脱了。 三桂刚才一见田立表情,便知他确是把这方丝帕当作了紧要之物。两人找了家幽静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只是二人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菜都已上齐,田立终于忍不下去了,道:“贤弟,刚才我见你掉落之物极为眼熟,不知可否借为兄一观?”三桂见田立终于开口,当然不会拒绝,从袖口取出那方已经有些发黄的丝帕递给田立。田立一把抢过,翻转着看了片刻才道:“贤弟,此物从何而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三桂一笑道:“此物是为弟拾来的……”未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田立忙道:“贤弟,此物乃是为兄遗落,不知可否还与为兄?为兄不会忘记你的大恩。”三桂却道:“田兄,只是一方丝帕而已,就算送与田兄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田立眼见丝帕失而复得,已是万幸,怕此时三桂提些什么过份要求,只要能换回这方丝帕他也决不会犹豫片刻。“只是若是田兄弄错了岂不不美,兄弟见这丝帕上有个冰字,不知这冰字又是何意,只要田兄说得出来,便还与田兄了。”“这……”田立犹豫了,半天没有出声。此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特别是面对的又是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三天的人。三桂也知田立的难处,两人相交并不深,如此机密之事怎么好随便说出口,况且这京城中谁不知当年卢凌说是畏罪自尽,可实际上却是被客氏及魏忠贤等迫害致死。而三桂又是魏忠贤面前红人,田立当然有所顾忌。三桂一笑道:“不知田兄可认得卢冰?” “啊……”田立一惊,“你……你说什么?”“卢冰,田兄可认得卢冰?” “我……”田立嘴角抽动了几,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随身腰刀之上,怒视三桂片刻,最后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你知道多少?唉,没想到我处处小心,最后却因为这一方丝帕将我出卖了。说吧,是要将我交与魏忠贤那奸人,还是想怎么样。”三桂没想到这田立竟会一下子便承认了,只是自己却还没弄清这田立与小姨到底是什么关系,遂道:“那就先请田兄将先说说如何认识卢冰的如何?” 田立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不敢与任何人述说,巨大的压力让他精神疲惫不已,几年来竟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生怕自己不小心在梦中将事情说了出去,自己因此丢了性命不要紧,可卢冰的大仇却又如何来报。 今日既然已被人识破,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顾忌,此时的田立只想将这段经历向人述说一番,以解心中苦闷。其实这田立与卢凌并非像三桂所想的那样已有私情。两说是相识却又不识。卢冰入宫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得万岁爷宠爱,可平时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当时的田立年仅二十余岁,是宫中普通待卫,负责守卫宫中安全,一日见卢冰一身白衣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水塘边弄水,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田立虽然知道卢冰是万岁的爱妾,自己与卢冰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对卢冰那份好感。从那以后,他经常代其他待卫值班,只为在宫中多呆片刻,希望能再见到卢冰,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连几月也没有再见过卢冰,可他却因工作努力被提升为小队长。皇天不负苦心人,直到半年后,已是小队长的田立负责保护万岁安全,这日万岁爷来见卢冰,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卢冰,只是此时的卢冰却正与万岁爷在一起。田立只能远远的看着卢冰的身影,他看得出卢冰在这宫中并不快乐,总是皱着眉头,任万岁爷在一旁如何逗她,也不见她露出笑容。 几年来,田立虽没有与卢冰说过一句话,可在他心中却早已将卢凌当做了自己一生的女神,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田立被这种单相思苦苦折磨了几年,直到万历病逝,却有宫娥来找田立说是卢凌有请。田立一听,顿时喜出往外。原来卢凌也早就注意到每次万岁来见自己,他的随身护卫中总有一个年青英俊的待卫在一边偷偷的看自己,时间久了,卢凌对这个待卫也有些好感,毕竟在这深宫中卢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朋友了。只是卢凌知道这宫中险恶,自己又无所仰仗,要是与这个待卫多说几句话,怕也是害了他。而此时万历帝已经病故,卢凌知道自己怕也是时日不多,想来客氏及魏阉决不会放过自己,才想起要见见这个待卫,交待些后事。田立立刻去见卢凌,却发现卢凌此时虽是面容憔悴,却仍掩盖不住她那过人风采。卢凌见到田立本想请他帮忙给卢家传几句话,可见到田立后,却发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火热。 卢凌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她明白这个英俊的待卫怕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想了想卢凌却又改变了主意,不敢请他帮忙,她怕这田立若是知道自己此时境地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出去,那样反而是害了田立。卢凌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田立更不敢在自己心中女神面前放肆,两人只是枯坐了半响,最后卢凌从袖中取出了那条绣满桂花的丝帕交与田立只为留个纪念,之后便转身而去。后来宫中一系列变故,等田立知道卢凌去逝的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田立为此大醉了三天三夜。三桂对田立的话深信不疑,仅看田立提到卢凌两个字时,眼中那种深情,便决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更何况知道自己与卢家的关系的人除了两家人外已经基本没有外人,所以这田立根本不可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三桂此时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痴情之人,仅仅为了一个心仪的女人,他竟为此终身不娶。三桂不知是该说他痴还是说他傻。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想再折磨这个痴情人,何况若是以后宫中有了田立这个内应,一些事情会更加容易些。“田兄,你可知我母亲姓什么?”田立没想到三桂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没细想,顺口应道:“姓什么?” “姓卢,名冰!”此时的田立因先喜后惊,而且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心中万念俱焚,智商大概只及五六岁的孩童,反复嘀咕了一会儿,“卢冰?卢冰?卢……冰?”田立终于意识到些什么,双眼一亮,注视着三桂,“卢冰,卢凌?” 三桂一笑道:“不错,卢凌正是我小姨,田兄这回可以放心了。”事到如今,田立的小命可以说就在三桂手中握着,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吴三桂还有什么理由要骗自己。不过田立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按说卢凌贵为皇妃,卢家便算是国仗,而吴家既与卢家有些关系,却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三桂将当年卢老爷子的话转述给田立,田立不禁暗叹,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虽然人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又有几人真的能像卢老爷子一般看得如此透彻,并提早做好谋划。 一切都已说开,两人因卢凌的关系,都感到分外亲切,终于也有心思照顾到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三桂为田立斟满了一杯酒道:“田兄,我敬你一杯,真是没想到田兄竟还是如此痴情之人。” 田立憋了近十年的话,今天终于有了述说之人,心中极为激动,也不多话,一饮而尽。“吴贤弟,你怎么会投到魏忠贤的门下?”三桂哈哈一笑道:“田兄又何偿不是如此?” 田立一楞,同样哈哈大笑,只因为两人心思一般,只因魏阉势大,想凭一己之力实难撼动,那就只有投到其门下,侍机而动,期望在关键时刻能给魏阉以致命一击。七月中旬,熹宗帝因受惊吓,加上原本就贪图女色,身体虚弱,此时已是病魔缠身,卧床难起。魏忠贤等人眼见熹宗帝此次怕是再难撑过去了,若是熹宗帝龙驾归天,而他又没有子嗣,能接此皇位的只能是其弟信王朱由检。可在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信王与魏党势如水火,若非有熹宗帝从中周旋,双方怕是早争个你死我活。一旦信王即位,魏忠贤等人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魏忠贤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暗中吩咐御史张纳上表敦促三王就藩,以削弱皇党实力。熹宗帝此时已不能处理政事,一切全由魏忠贤及客氏把持,此表一上,当即得到回复,令三王三日内出京,立即就藩。三王虽是千般不愿,他们也知这是魏忠贤要下手了,可祖训难违,只好遵旨。瑞王朱常浩赴汉中,惠王朱常润赴荆州,桂王朱常瀛赴衡州,三王出京,举国震惊,内外危粟。京中只有信王朱由检却是孤掌难鸣。 魏忠贤见三王已离京就藩,随后又上本奏请信王出京就藩,没想到熹宗帝却因手足之情难断而回绝了魏忠贤。实际上这一生糊涂的熹宗帝此时却是难得清醒,他是因为自己此时抱病在身,又无有子嗣,自己一旦驾崩,想要让朱由检继承皇位,这才未准魏忠贤所奏。魏忠贤表面上四处为熹宗帝求医问药,暗地里却与心腹密谋篡位之事。这日夜里,在魏府密室之中,魏忠贤召齐最信得过的几人,有首辅顾秉谦、兵部尚书兼御史崔呈秀、宫中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魏忠贤阴沉的看了几人一眼才道:“万岁爷一生昏庸,信任吾等,吾等方能荣华富贵,然而日前万岁爷恐命不久矣,一旦信王坐上龙椅,又岂有吾等好处?尔等与吾相交多年,与吾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何良策,快快说来,若日后能保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等好处。”堂下几人相视而望,都是心有戚戚,自己能有今日,全赖熹宗帝信任,而熹宗帝一旦身亡,眼前荣华富贵怕是要成过眼云烟,又有谁会甘心。只有首辅顾秉谦却是因为误上贼船,不过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这些人中崔呈秀因心思灵活,最得魏忠贤欢心,此时眼睛一转,便有了计策,笑道:“爹爹,孩儿这里有上中下三计可行,只不知爹爹想用那一条。” 魏忠贤这些天来眼见熹宗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那时便要去逝,心中郁闷不已,此时听崔呈秀竟有许策,忙道:“还是吾儿最有智谋,快快讲来。”崔呈秀将这三计一一道来,“爹爹本有帝王之像,可登九五,只可惜陷入阉人之列,自从盘古开天,王皇五帝至今,只有太监擅权专政者,却未有太监位登九五者。孩儿虽也盼爹爹能做天子,只怕人心不服,天下大乱,到时各地勤王之师四起,反而不美,因此这只能算是下策。中策则是与那信王表面和好,顺水推舟,暂时拥其登基,将信王推上龙椅,日后再图谋与他,将其控制在手中,则爹爹仍可如今日般,虽非帝王,却有其实。只是此策却因那信王之故,其中变数不少,且颇费时日。” 魏忠贤仔细想想,的确如崔呈秀所讲,两计都不算妥当,自古确未有太监登上龙椅者,虽然自己是个假太监,可天下人不知,到时怕是真要被群起而攻,至于与朱由检委屈求全,却也非他所愿,何况此计要看他人意思才能成事,决非最佳选择,便崔道:“那上策又该如何?”“至于上策,爹爹孙儿暗暗抱入皇宫,冒充皇子,继承大统。到时爹爹再请为摄政王,虽名为摄政王,可实则与太上皇无二,待将来爹爹孙儿成人,便可还权与他,并将一切俱实相告,从此这大明江山便是爹爹的天下了,此举亦可堵住天下人之口,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魏忠贤听后未等开口,下面的王体乾却已拍案叫绝,道:“妙计,拥立幼子继位,这朱氏天下便成了爹爹囊中之物,到时不但天下太平,爹爹亦可一生荣耀,还望爹爹三思!”几人一番话,只听得一边的顾秉谦心惊不已,若是此计成行,这大明天下便要换个姓氏了,到时天下不乱才怪。可他却又不敢说出反对之言,只因身在贼船之上,这船若是翻了,自己怕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许显纯见魏忠贤还在犹豫,也劝道:“爹爹,时不我待,万岁爷不定何时归天,要极早谋划才行,依我看这摄政之举不必等到拥立幼主之时,眼下即可以万岁身体不适,无力理朝为由,请为摄政王。” 魏忠贤暗自思量,眼下却也只有此计才算妥当,终于下了决心,道:“好,就如此办理,等明日我与众阁臣商议后,即发圣旨。”说完转眼看了看顾秉谦,道:“明日内阁中还需顾阁老多多费心。”顾秉谦又岂敢说个不字,当下只能连连点头。第二日,魏忠贤早早来到内阁,召开内阁会议,冒似正经的道:“眼下万岁爷龙体欠安,无力料理朝政。昔日老夫代万岁爷恭裁朝政甚合圣意,如今老夫亦应担起摄政之重责,以免误国误民,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阁中众人听后,却是心惊不已,只是碍于魏忠贤权势无人敢当面反驳,俱是低头不语,把魏忠贤晾在一边。 魏忠贤见无人应声,瞪了顾秉谦几眼,示意其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顾秉谦已急得混身是汗,他也知道自己此言一出,这千载骂名是跑不了的。可迫于魏忠贤的压力,刚想开口,却已有人站了出来。原来却是阁臣施来凤。这施来凤素来软弱,不然在这内阁中也呆不到今日,可此时他却是实在忍不住了,若任由这魏忠贤当上摄政王,待熹宗帝归天后,不知信王还能不能继位,这大明朝将来还说不定是谁的天下。他今天是要冒死谏言。“上公忠于我大明,日夜操劳,功高千古,举国皆知。只是这摄政一事,自古以来未有异性摄政王,此举一出怕是天下大乱,各地亲王或有不服。”这些阁臣都是老于事故,要是在以前,这魏忠贤就算想当摄政王他们也只有赞同,因为在魏忠贤背后有皇帝撑腰。可今时不同往日,刚才之所以不说话,却也是看到现在朝中虽还是他魏忠贤一人独大,可万岁爷身体渐弱,不定何时便会归天,到时信王继位,又岂会放过他魏忠贤,这些阁臣却已是在为日后打算。此时已有人出头,他们也不甘沉默,纷纷道,“不错,施阁老此言有理。”“摄政一事还需慎重。” 只气得魏忠贤久久不语,但又无可奈何,此时若是逼得过紧反而将他们提早迫到信王一伍,只能冷冷道:“即是如此,从长计议吧。”说罢拂袖而去。 转眼已是八月二十二日,熹宗帝亦感此身怕是就要不行了,命人传旨,宣信王朱由检进见。朱由检接旨立刻随太监入宫,却见哥哥躺在龙床之上,面如白纸,双目无神,一时忍不住哭出声来。哭声惊醒了熹宗帝,见朱由检来了,强撑着身体,道:“皇弟来了,朕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朕去后,皇弟可继承大统,弟强兄百倍,必可再振我大明国威,以慰先祖在天之灵。”朱由检诚惶诚恐,不安的道:“弟年纪尚幼,怕不能担此重任,还望皇兄振作,早日康复,以安人心。” 熹宗帝苦笑道:“皇弟不必推辞,兄自知即将归天,且弟继兄位,古亦有之,弟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弟继位后应善待皇后及魏忠贤、客氏等人,兄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朱由校至死还识不穿魏忠贤及客氏等人,可畏糊涂一世,却又偏偏对信王朱由检爱护有佳,并在临死将命信王继承大统,可算是聪明一时。第二天一早,太医诊断后,明言相告,万岁爷归天怕是就在今明两日。魏忠贤因摄政一事不顺,只能再图他策。听到此信后,马上伪传圣旨,命与自己交好的文武百官进宫,并命京城三大营中五千及神机两营立即进京,以保京中平安。 此时的三桂却并未在城外营中,只因他知道这几日怕就是熹宗帝的死期,为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以做准备,才留在府中。果然这天天刚亮,便有人来到府上,见到三桂后,拿出那方微黄的丝帕交与三桂。见到此物三桂立即便明白这是田立派来的信使。两人早已约好,若宫中有重大变故,便卢凌丝帕为信物,派人将信息传给三桂。虽然三桂也知道这吴府上下密探众多,可出府详叙已经没有时间了,三桂只好命护卫将院子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接近院墙十米之内。只是此时院中明明没有了外人,可三桂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再命人四处查探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三桂只能把这种感觉归于自己情绪紧张,有些神经过敏,或者是有人在远处监视自己,不过在远处顶多看到自己见了一人,却听不到自己谈话,也无关紧要。至于说惊动魏忠贤也是顾不得了,只待大事一成,他魏忠贤怕是连自己都难保,那还有能力顾及自己。 那密使将宫中太医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三桂,三桂虽然早知历史走向,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会心中激动,谋划了大半年时间,只为今天这一刻。虽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可三桂还是小心翼翼,言谈中未提及田立姓名,只是告诉信使,一切按原计划进行,那信使便匆忙离开了。送走了信使,三桂也马上率人出了府门,赶往城外军营。营中虽有吴宇留守,可这种大事还是自己亲至才更有把握。三桂等人半路上便遇到了开往京城的神机大营,接管了部队,随军赶往京城。两营于午时赶到京城,其中神机营负责保护皇城外城,五千营则守在皇城内城城墙之上,宫中待卫也各就其职,将整座皇宫围得如铁桶一般。直到此时信王等人才如梦初醒,没想到这五千营竟已被魏忠贤收买。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了五千营那几万兵马守着皇宫,虽有三桂这个内应,还有朱寻采的神机营,可仅凭神机营要想攻下皇城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可行的,若是私调兵马,便是杀头的罪,再说若无圣旨谁敢攻打皇城?谁敢冒此风险。 魏忠贤此时却是打得如意算盘。熹宗虽然令信王朱由检继承皇位,可毕竟只是口谕,示写遗诏,尚可否认。等熹宗帝一旦病逝,便马上将自己孙儿抱入宫中,违称张皇后之子,即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立即举行太子登基大典,相信有五千营在宫外守着,信王等就算得到万岁驾崩的消息,再调齐兵马也都晚了,大典过后,有了自己及一众大臣的证实,再无人能憾动太子之位。到时自己若能成为摄政王固然是好,就算成不了,反正皇帝是自己孙儿,这天不还不是魏家的天下吗。当天夜里,熹宗帝终于驾崩于勤懋殿,享年仅二十三岁,在位共七年,却因不理政事,信任魏忠贤一众阉党,耗尽了大明朝元气。魏忠贤得报后,马上带上王体乾及崔呈秀及自己孙儿赶赴昭阳宫,来见张皇后。 第26-30章 第二十六章熹宗病危 待魏忠贤在昭阳宫见到张皇后,将来意说明后,张皇后却是拍案而起,怒斥道:“尔等原本仗着有万岁爷恩宠,平日里肆无岂惮,今日万岁爷尸骨未寒,你等竟妄图篡权夺位,如何对得起万岁对尔等大恩?此事想让我同意,却是万万不能,唯有死耳!” 张皇后一番话说得几个面红耳赤,只有魏忠贤却摇头一笑道:“皇后娘娘息怒,我等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若任由信王登基又岂有我等葬身之地,再说此事对皇后娘娘也不无好处,太子一旦登基,您就是皇太后,太子年幼,一切自然听太后娘娘亲决。”魏忠贤想用权势来引诱张皇后,不料张皇后却仍是不从,道:“尔等想让我学那武则天吗?我却不想背负那千秋骂名,尔等若还有良心,当速速发丧,宣百官入宫哭临,请御弟由检退位,尔等或可保住性命,不然必将生不如死。” 魏忠贤见劝说无效,终于露出其狰狞面容,阴险的笑道:“此事怕是由不得皇后娘娘了。来人,给太子殿下更衣,准备登基大典。”张皇后怒道:“你等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后?我看谁敢如此无礼?”张皇后此时发怒,竟镇住了一众宫娥太监,半天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魏忠贤伸手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当即打开,也未等众人跪倒接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唯挂念皇后张氏,不忍分别,特令皇后张氏随朕殉葬,不离不弃。并令太子朱可进继位登基,钦此!” 张皇后听完此圣旨已惊得瘫坐在椅上,不能动弹分毫。魏忠贤当即下令人取来三丈白绫,赐与张皇后。张皇后明知这圣旨是假的,可眼下四周全是魏忠贤的人,又怎么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见到白绫,不禁泪洒衣襟,指着魏忠贤骂道:“你个阉狗,枉万岁爷对你如此宠爱,你竟丧尽天良,意图谋反,天理何在!”魏忠贤无瑕理会张皇后,想来让她自尽是不可能了,便命人将其绞死。几名太监上前,将白绫在张皇后颈部缠上一圈,几人分两端一起用力,片刻功夫,那张皇后即呼吸困难。可她还骂道:“尔等小人,早晚不得好死,我在地府等着你们……”声音渐不可闻,双眼突出,香舌吐出,终于没了声息,有太监上前验后,回禀道:“已经气绝。” 可怜一代皇后,竟落得如此下场,死不瞑目。魏忠贤一挥手,有太监上前,抬起张皇后,直奔勤懋殿,与熹宗帝放在一起。处理好了张皇后的尸体,魏忠贤加紧太子登基一事。太子登基,虽然是个假太子,可各种繁文礼节却不能少,至少也要做给那些大臣们看,也好让他们作证。为此宫中已是乱做一团。宫中乱,宫外却是更乱,万岁爷归天的消息早被人传出宫外,信王朱由检得知此信呆了片刻,直到身边心腹徐应元上前提醒,朱由检才如梦初醒,知道此时决不是悲切的时侯,宫中还正在上演一幕丑剧,只有自己才能制止这幕丑剧的继续发展,提前将他结束。 朱由检也顾不得大明律,当即命人传信三千营及京师各卫,令他们进城平乱。只是朱由检也知道,要等他们赶到,魏忠贤的阴谋怕是已经得逞了。当下点齐府中家将三千人,叫上除已经进宫的其余文武百官,匆忙赶向皇城外城的承天门外。负责守在承天门外的正是吴三桂及一万左掖军,吴三桂见信王朱由检已经赶到,亲自下了城门,口呼:“万岁,臣等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万岁一声令下。”朱由检听到三桂称自己万岁,虽然宫中叛乱未消,心中还是一阵兴奋,等了十几年,等的就是此时。当即在马上一挥手,道:“全军进城平乱,生擒魏忠贤、客氏一众奸贼。” 城上城下万余士卒齐声附合:“生擒奸贼,生擒奸贼。”万余大军列好阵势,向紫禁城围去。大军刚至午门城外,城上即有将领探出头问道:“城下何人,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围我紫禁皇城?” 三桂上前应道:“我乃神机营副将左掖军统领吴三桂”城上将领笑道:“原来是吴将军,你不按魏厂公之令,好好看着你的奉天门,来此做甚?” 三桂此时也认出城上将领正是五千营副统领于贵宝,五千营之所以被魏忠所用,正是因为此人在营中收买人心。五千营的都统朱因有早已被于贵宝囚禁起,他这才能夺了兵权,率领大军为魏忠贤效力。三桂当即回道:“于将军,你为何至此还不醒悟,那魏忠贤一个阉人又岂是我等效忠的对象,我等已效忠万岁,奉旨进宫平乱,尔等还不开门?”“万岁爷?万岁爷在宫中好好歇着呢,如何会下这等旨意,且宫中有魏厂公在,何人胆敢做乱。” “大胆,先帝已经归天,临终前传下圣旨,传位于信王朱由检,如今的信王便是当今万岁,尔等竟敢拦驾,莫非不怕诛连九族吗?”三桂回道。“诛连九族?你还是小心自己的脑袋吧!我问你,你即说先帝归天,传下圣旨,有何证据?圣旨何在?你等诬蔑万岁驾崩可是大不敬,无旨围城,又该当何罪?”一句话问得三桂及朱由检具是哑口无言,当时熹宗帝只是传的口谕,何来圣旨,若是有太监肯做证,再有文武百官赞同,朱由检登上皇位当然没问题,可此时朝中已有近半官员被请入宫中,参加那伪太子的登基大典,若是等登基大典结束,本就无所凭证的朱由检怕是也再难翻案。等魏忠贤做了摄政王,今日参与此事的三桂等人必无好下场。 城上于贵宝见三桂语塞,又道:“吴将军,你若此时回头还不算晚,只要你能将信王等人擒下,交与厂公大人,将来也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又何苦非要一意孤行,白白送了性命!” 听闻此言,三桂望向信王,却见信王也正看着自己,只是眼中却有了几分怀疑,三桂暗道:这信王疑心确实太重,竟因对手这几句话,便要怀疑自己,这也难怪日后这大明朝的将领纷纷投入后金,谁敢在疑心如此之重的人手下做事,说不定何时便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丢了性命。不过眼下却不能真的投靠了魏忠贤,这信王只是疑心较重,可自己即已经反了,又如何能再反一次?就算不说小姨之仇,就凭魏忠贤其人,对敢不顺其意的却是杀人不眨眼。当下只能对信王道:“万岁放心,臣就算肝脑涂地,也必会为万岁打开城门,将宫中叛党一一歼灭。”话虽如此,三桂心中却仍有疑虑,为何按史书记载,当熹宗帝去逝后,这信王却是轻而易举的登上了王位,而今日自己却被困于城下,到底是史书失实,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了历史。三桂却不知道,正是因他的优异表现,让魏忠贤以为有了可以篡位的本钱,才敢如此嚣张,却不料三桂却突然反水,让魏忠贤措手不及。三桂正在思考,却有人不许他长思下去,只见刚才因自己大军撤离而一片黑暗的奉天门上,突然亮起了灯火,将这城里城外照得分外明亮。奉天门与午门间相距并不远,三桂借着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上的连字大旗,三桂虽然有些奇怪,为何只有连字大旗,却没有都统朱寻采的将旗,不过知道神机营已经来援,当下底气也足了不少,对城上大声道:“于将军,如今我神机营官兵已经来援,想来不用天亮,三千营和京城各卫也必齐至城中,到时于将军再后悔可就晚了。” 不想城上于贵宝却哈哈一笑,道:“吴三桂,我对你的到来丝毫不感惊讶,反而有心思与你闲聊,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三桂刚才就觉得有些不对,此时才反应过来,不错,按说自己突然大军围城,这于贵宝就算不惊慌失措,也应惊奇才对,为何却如此沉稳。不等三桂问他,于贵宝已自答道:“吴三桂,你自以为英难,却不知一切尽在厂公大人掌握之中,竟还敢大言不惭,劝降于我,你还是看看你身后的大军刀锋到底指向谁吧!” 三桂一愣,随即大叫不好,难道说……,回头望向身后奉天门上神机营官兵,却见这些官兵已在城上架好火铳,而枪口却是正对着自己及手下万人。 这时从奉天门楼上下来一名士卒,来到三桂大军面前,扬声道:“我奉神机营副将连涛连将军将令,特来向吴将军传话。”吴三桂令人将那传令士卒带了上来,那士卒见到众人竟不礼不拜,径自道:“吴将军,我家将军命小人为将军传话,连将军已投入魏厂公门下,神机营尽在我家将军掌握之中,劝将军悬崖勒马,不要顽抗到底,枉送性命。” 这时城上于贵宝也再次劝道:“吴将军,魏厂公曾多次提及将军本事,十分叹服,若将军肯投降,我保将军不但无罪,还可官升一级,获得重用,请将军三思!”虽然吴三桂刚才便已料到神机营有变,可此时听到这士卒亲口证实,心中还是难免一惊,看看两面形势,自己如今却已被包围在这两城之间,敌人拒高城而守,自己虽有攻城工具,可一时如何攻得下这等坚城,而到时另一城叛军必然来援,两面夹击,自己恐怕只有一败涂地。就算最后不计伤亡能攻下坚城,宫中伪太子登基大典也该结束了,到时不但自己难逃一死,就连身在关外的父亲、舅父怕也难以免责。不过三桂心中还是有所依仗,不到最后还不能说是谁胜谁负,只是眼前形势对信王及自己不利而已。越到这种关键时刻,三桂却越是冷静,敌人明明已占尽优势,却为何还一定要劝降自己,两城间相距不过五百步左右,只要敌人居高临下,乱箭射出,根本不需出城迎战,自己这万余士卒根本没有躲藏之地,难道他们真的看重自己一身本事?这种想法连三桂自己也觉得好笑,如今这已是生死相决,魏忠贤等人又如何会给自己留下一点机会。既然不是因为自己要招降自己,那就是敌人有所顾忌,不敢与自己交手。想到此处,三桂越发仔细观察两城上的敌军。这一细看竟真让三桂看出破绽。午门之上的官兵人影重重,一看便知不下万人,而奉天门因相距较远,只见城上灯火通明,却不见士卒走动。再看两城上火把,这午门上的灯火竟不及奉天门明亮,这夜间做战,士卒固然要点火借亮,可若是人人手持火把,又如何攻击?要说这奉天城上官兵比午门上的还多,他吴三桂第一个不信。连涛虽为第一副将,负责统领全军,可他到底能招降多少人还是未知之数。再说连涛刚刚夺权,就算他部下没有死伤,可其余各军神机营将士怕也不会马上投靠于他,就算投靠,他连涛也定不敢将其调来与自己做战,难道就不怕这些士卒再生叛乱?再说外城城墙本就比内城长宽许多,他连涛仅凭招降的士卒又能有多少人马可用。 想及此处,三桂便已明了,这奉天城门上的连涛必是用的诈军之计,而于贵宝想来也知此事,便配合的连涛想要将自己拖在此处,等宫中大礼将成,就算自己进得宫去,却反而名不正言不顺,成了名负其实的叛军。三桂马上命道:“全军整军,全力攻打奉天城门!” 朱由检不明其中原由,一听三桂此言,心中一惊,明明那奉天城门上叛军比眼前午门上的叛军还要势大,这吴三桂为何竟弃易攻难,况且就算攻下奉天城门又有何用,进不了皇宫,阻止不了伪太子登其,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到时自己反而会被以叛乱之名,斩首示众。当下道:“吴将军,为何要攻那奉天城门,何不尽早攻打眼前这午门,早进皇宫,才能将叛党一一缉拿。”时间紧迫,前面攻城之战还要三桂亲自指挥,无瑕多做解释,只能简单的道:“万岁,依臣看,奉天城门上的叛军不过虚张声势,臣将奉天城门攻下,既可震慑其余叛军,又可保援军来路无阻。”其实三桂的意思是可保后路无忧,不过在朱由检面前却不能如此直言。说完也不待朱由检下令,已打马冲到大军前面,准备攻城。却不知朱由检在其身后却双目含光,射向三桂。 看到吴三桂真的摆开架势要攻打这奉天城门,城上的连涛及午门上的于贵宝都是惊出一身冷汗。一切确如三桂所料,本来按魏忠的意思,到熹宗帝归天的一刻,连涛便对神机营各部将领下手,随后接管神机营其余四军,配合吴三桂的左掖军组成第一道防线,防止有人进城坏了好事。却不料就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之时,却有吴三桂府中秘探来报,说吴三桂竟早已暗中投靠皇党,只等到时反戈一击,将魏忠贤等人一网打尽。得知此信的魏忠贤被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坐在地上,好在身边崔呈秀有些智谋,现在将吴三桂调离反而打草惊蛇,那就索性任由吴三桂接应信王。只令连涛提前动手,尽快掌握神机营其余四军,到时由于贵宝在城上拖延时间,直到连涛赶回,双方不难哄住吴三桂,不强求他立即投降,只要能拖住他,便已是大功一件。 可不知这诈兵之计那里出了漏洞,竟被吴三桂看出破绽,竟要攻打奉天城门。城上的连涛却是哭的心都有了。他奉魏忠贤之令打入神机营,苦心经营五六年,终于坐到了第一副将的位置,可上面有朱寻采压着,下面又有各军将领统制,他费尽心力也不过刚刚收服了前军而已,本来以为到时有吴三桂左掖军配合,凭着吴三桂在军中杀神之名,一举接管神机营不费吹灰之力,却不想竟接到吴三桂反水的消息。他也只好匆忙行事,刚才为了尽快赶到奉天城上,只能先是软禁了都统朱寻采,后又假传将令,命其余四军将领到帅帐集合,随后将除前军外所有人全部抓了起来。可连涛也知道,这些将领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杀了怕引起四军骚乱,可不杀,外一跑出去一个,大乱也是难免,所以只能多派士卒看守在大帅四周,只求瞒得一刻是一刻。如此以来,他带来的士卒不过两千有余,为了壮大声势,他特令所有人每人点燃四支火把,人手两支,其余两支插于城墙之上,却不想正是这一画蛇添足,反而让三桂看出破绽。 眼看吴三桂一万多人就要来攻,不仅士卒们害怕,连涛也是心慌不已。三桂大军这时便显露出其刻苦训练的优势,只见各队在其队长的带领下,分批前行。行进间路线诡异,城上叛军很难正确判断出这些人下一刻将冲到那里,就算勉强开枪也大多放了空枪,对三桂帐下士卒杀伤实在有限。这还不算,却见各队中有一队更加出众,不但行进速度快,而且行进间专走各处阴影处,城上叛军根本就没有看这队死神的到来。很快这队人来到了城下不远处,便马上分散开来,两人一组,取出身后背负的长枪,每组负责一个垛口,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二百人竟几乎同一时间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随着枪声大作,城上竟落下几十具尸体,还有更多的躺在了城墙上。巨大的杀伤力让城上叛军心惊不已,有不信邪的伸头向城下观望,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可没想到脑袋刚伸出垛口,还没等看清城下情形,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颗铁丸。城上叛军不禁面面相觑,同在神机营,平时虽没有什么来往,可也早听说左掖军有个杀神吴三桂,其帐下那帮士卒也个个都如同疯子一般,就连平时军营比武,竟也好像生死仇敌一般,手下决不留情,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算罢休。这些叛军只知左掖军是帮疯子,却不知道左掖军那套严厉的淘汰制度,这些灾民为了能留在左掖军可是豁上了性命,只因在这里不仅能保证自己衣食无忧,每月的一两银子还可保证家婿来的最为优秀的枪手,组成了这支神枪队,队长由吴宇亲自兼任。 要想进入神枪队可不容易。三桂为了尽快提升左掖军战力,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弹药仿佛不要钱一样隽肆桨偃硕选2还饬桨偃巳匆捕缘闷鹚氢靡蕉妨ψ愕制胀ㄊ孔涫兑陨希龈龆际巧袂故郑倜字冢梢源蛑刑炜罩蟹赡瘢袢毡阆猿隽怂乔看蟮恼搅Α?br /> 城上叛军被压制住了,三桂等人是乐了,可连涛却是无比郁闷。眼看自己这些士卒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就算自己下令向城下射击,他们却也只是把枪伸出垛口,胡乱的开上一枪,便算完事,连敌人都看不到,又如何能打到人?面对城下的神枪手,连涛自己都只有当缩头乌龟的份,又怎么怪这些普通士卒,难道就只能这样束手待毙吗?听着城下的喊杀声,看来敌军已经冲到了城下,面对仿佛无人防守一般的奉天城门,想来用不上片刻敌军便会攻上城来。等吴三桂等人冲上城来,自己就个叛军首领恐怕难逃一死。想想家中的万贯家财,还有那如花美眷,连涛又如何甘心。看看左右,只有十余亲卫守在自己身边,连涛终于一咬牙,对亲卫下令道:“撤!” 这些亲卫先是一楞,随后欣喜若狂,如今这架势谁都知道这奉天城门是守不下了,再过片刻,怕是想走都来不及。连涛说完转身就起,这些亲卫紧随其后,众人下了城门,骑上战马很快便消失在这夜色中。城中叛军也不知那个先发现了连涛已经逃走,大声叫道:“连将军走了!”其余士卒一楞,大家跟着连涛造反不过是为了钱财及日后能升官发财,可如今性命都已不保,再说其他也是枉然。既然连主谋之人都跑了,他们当然不会甘当替罪羊,当下也纷纷逃离城门,只是这近两千多训练有素的军人有家不能回,只能当起草寇,为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明朝又添了许多混乱。等左掖军士卒冲上奉天城门时,城上只空留许多火把,却是一个叛军也不见,本以为将有一场血战的吴三桂也只能仰天长叹:“靠!这样也行?好歹也要有些职业道德,留下几个给我当俘虏吧!” 顺利攻下奉天城门,三桂也知道时间紧迫,留下一队人马驻守城上,以防再有人乘虚而入,另派一支千人队伍去神机营帅营解救朱寻采等人,他自己却率大部人马又回到午门城下。 这时城上的于贵宝再没有了先前的谈笑风声。三桂也自知刚才自己表现过于抢眼,必然会遭到朱由检嫉恨,索性一言不发,将与于贵宝打交道的事交给朱由检,也让他显显威风。朱由检果然笑着点点头,上前一步,来到城下,对城上喝道:“于将军,尔等还不投降,难道非要等我大军攻上城去,才肯罢休吗?到时别怪我心狠,屠尔九族!”于贵宝刚才见于吴三桂率人如摧枯拉朽般仅用了不到两一刻钟功夫即将奉天门攻了下来,原本只是听说过神机营吴三桂有杀神的名号,以为不过是吹嘘之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心中已有怯意。可对城下这个如公子哥般的朱由检却是有些瞧不起。听了朱由检的话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事到如今,就算投降,自己也是难逃一死,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今日算是豁出去了。至于吴三桂,就凭城上这万余士卒,就算用人填,也能阻上一个时辰,到时只要魏厂公大计一成,就算他们能攻下这午门又能怎样,太子登基,一道圣旨,这些人反而成了反贼,自己却是卫国功勋,少不了自己的好处。想到这里,于贵宝哈哈一笑,道:“怎么,信王殿下竟是个只懂得逞口舌之利的小辈吗?我这城上有万余士卒,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能攻下我这午门。” 信王一听此话,顿是火冒三丈,自得到皇兄去逝的消息后,他已是以皇帝自居,没想到竟被人说成是个只懂逞口舌之利的小人,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命三千家将道:“给我冲,定要生擒于贵宝,我要将其拔舌扒皮,让他尝尝我的利害。”信王府的这三千家将当然不敢违令,听到朱由检一声令下,顿时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只是将一边的吴三桂苦闷坏了。暗道:我的万岁爷,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这些人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竟连攻城工具也不带,就冒着城上叛军箭簇冲上去,与送死何异?就算送死,也要让他们死得有价值些啊,那怕是能帮我把这些攻城梯送到城下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朱由检的这三千家将确实当得死士两字,面对城上射下的利箭竟无人一后退一步,一路上留下了一千余具尸体,仅有千余人冲到了城下。这些人不顾生命危险终于冲到城下,抬眼望着十丈有余的城墙,再看看自己握着单刀的双手,欲哭无泪,自己又不是猴子,怎么爬上去?想要冲回本阵,看看一路上的死尸,马上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丢掉。既然进不得又退不得,便只有等在城下,希望吴三桂的大军快点赶到,接应自己。可城上之人却不会让他们如愿,只见城上一团团黑影砸了下来,他们以为叛军又有什么厉害招数,纷纷躲避。却终有人躲闪不及,被砸到后,只觉一痛,却性命无忧,当下又放宽了心。可这些黑影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也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些瓦罐而已,只是他们却没有看到破碎的瓦罐中流出了液体,一会便将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润湿。瓦罐只砸了一会,便停了下来,随后十余支火把众城上落下,一团火目标明显,这些家将当然不会被砸到,可没想到火把落在地下不但未熄灭,反而引起熊熊大火,火焰窜出老高,只烧得这仅余的千余家将一时间哭爹喊娘,再也顾不得眼前死亡之路还是康庄大道,纷纷向来路跑去。 城上叛军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几千支利箭带着风声直奔这百余家将,随着一声声惨叫,最后一人也终于倒在这不路二百米的路上。从朱由检下令开始,到这三千家将全军覆没,并不比三桂刚才攻下奉天门的时间长。朱由检看着眼前一切,只觉心痛不已。这三千家将可是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没想到不到两刻钟,竟全军覆没,再看看一边的吴三桂及帐下士卒,竟毫发未伤,顿时对吴三桂的不满之心油然而生。他却不知检讨自己,这三千家将的阵亡,可以说全因他的鲁莽所导致。 第二十七章新皇登基 三桂从朱由检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知道自己若再无表示,恐怕就算真能帮朱由检得到皇位,自己将来也不会好过。只好下令道:“全军列阵,一司主攻,二司负责掩护,三司为预备队。准备攻城。” 左掖军万余士卒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已将三桂当初所说的三条军纪牢记在心,服从两字已经刻到了他们骨子里。虽然这万余士卒今天不过是第一次参加到这种大战中,而且又亲眼见到朱由检那三千家将惨死于城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随着三桂一声令下,却无人犹豫片刻,马上列好队列,只待三桂一声令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淘汰,左掖军原本一百二十五队,每队二百人,现在仅剩七十队,每队也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三桂将这七十小队分为三司,便于指挥。“攻城!”随着三桂一声令下,三司迅速忙碌起来。一司各小队抬上攻城梯,冲向午门,二司则随后跟上,在离城百米左右的地方各找掩体,取出火铳朝城上射击,压制叛军,掩护一司攻城。至于神枪队则早借着这夜色隐藏起来,专打黑枪。城上于贵宝见三桂竟真的不顾手下伤亡,下令攻城,只能吩咐手下应战。双方在这午门城下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三桂仗着属下火铳犀利,士卒训练有素,而且在刚才的攻城战中,毫不费力的便攻上城头,士气自然大盛,士卒个个不惧生死,冲向城墙。 而五千军虽然全军只有很少的火器,大多还是长枪、大刀,不过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加上军中弓箭手众多,城上滚石擂木,灰瓶油坛也是不少,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一会儿功夫,城上城下已是血流成河,三桂因对此次攻城准备不足,而且也实在是没有时间准备,加上士卒本是灾民,从未经过这种大战,开始还能仗着一股狠劲死命冲杀,可这会却因伤亡惨重,看这往日同吃同住的战友倒在血泊之中,心中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盛,终于压过了对军法的畏惧,纷纷止步不前。三桂在后面看得清楚,城上叛军人数众多,又配有刀盾手在垛口掩护,所以火铳所发挥的威力有限,而己方士卒所带的攻城梯,大都是刚刚搭在城墙上,便有叛军用长枪将其推倒,根本无法登城。看到士卒们心生畏惧,三桂知道此时如执行军法,一种可能是吓住这群士卒,让他们继续送死,另一种可能则是激起兵变,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在一起相处了半年有余,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三桂想看到的,好在三桂另有依仗,索性鸣金收兵,让这些士卒回到后方暂时缓口气。 经过简单清点,一司三千余人死伤占了五成,而城上的叛军也是只多不少,双方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不相上下。朱由检在一旁得得两眼通红,见三桂未攻下午门,竟下令撤兵,不禁怒道:“吴三桂,你这是何意?不但不派上援军,反而下令撤军,难道你也投降了魏忠贤不成?” 面对这位未来万岁爷的质询,三桂不敢不答,可又不想暴露出自己与田立的关系。当初三桂与田立密谈后,三桂便让田立直接找到朱由检,表明忠心,以做内应。不过却反复告戒田立,不要提及与自己的关系,这是三桂为自己所留的后招,疑心过重的朱由检不定何时看自己不顺眼,便会对自己下毒手,到时田立还可为自己通风报信。此时的三桂只能故做不知田立之事,答道:“万岁,这城高十丈,属下准备不足,攻城器械不全,敌我双方人数又相差无几,强攻此城只能凭添伤亡。以属下看,不如等神机营都统大人赶到后,我们集合兵力,再一股做气攻下此城。”刚才的攻防战朱由检也看得明白,虽然吴三桂属下个个拼命,可竟无一人能冲上城墙,若不是仗着火枪射射较远,城上的于贵宝很可能会实现零伤亡的战绩。但他实在担心宫中魏忠贤一帮人诡计得逞,到时自己不但好梦成空,怕还会被打为叛逆,终生再难有翻身的机会。当下只能冷冷道:“吴将军,时间紧迫,怕是不能再等了,我命令你马上继续攻城,只要能攻下此城,朕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决不失言。” 三桂也看得出这朱由检是真红了眼,想到日后还要仰仗这个未来的万岁爷,不敢反驳,不过心中却有些气愤,这个朱由检难道是气昏了头,怎么忘了田立这个内应。却又不好明言提醒,只好装做自言自语,在一边小声道:“唉,这等坚城,若是无人接应,一时片刻间如何攻得下来。”话音未落,一边的朱由检却是眼前一亮,暗自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忘了前些日子刚刚投靠自己的田立,自己能及时得到皇兄归天的消息还要多亏此人,而且这人还曾答应自己以做内应,要是早想起此人,自己那三千家将也不至于白白送命。想及此处,朱由检心情大好,叫过三桂道:“吴将军,我也知仅凭你这万余属下很难攻下此城,不过你且放心,城中我早已安排好内应,你等现在只需在城外佯攻,吸引叛军注意力,等城中内应动手时,你再配合他们强攻不迟。” 说完却是一阵得意,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一般。 三桂暗道:总算还没笨到家,终于想起了内应一事,想来以后这等人还要当上大明朝的皇帝,也就难怪诺大的大明朝最后竟会被几个泥腿子出身的草寇推翻,后来又会被一群还处于半封建半奴隶社会的蛮子搞得天翻地覆。这些话三桂当然不敢讲出来,不但不敢讲脸上还要配合着朱由检的得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嘴上还要非常“诚恳”的道:“没想到万岁爷早有安排,是微臣多虑了,微臣这就派人继续攻城。”一司基本已经打残,三桂派上二司为主攻队,三司为其掩护,一司则轮后后备队在后面休息。为了激发士卒士气,三桂并没隐瞒真像,将城中仍内应一事也告知了他们,并让他们只要离远些用火铳压制城上叛军即可,不需再强攻城门。火铳射程本就比弓箭远些,而且杀伤力也大许多,叛军虽然在城上居高临下,可顶多与城下官兵相持平,双方便在这午门外展开了对射,不过城下漆黑一团,城上又有盾牌相护,双方伤亡都不是很大。对射了一刻钟左右,双方各仅有百人左右受伤,马上被人送下去进行医治,这时神机营其余人马终于在朱寻采的带领下赶了过来。 而恰在此时,午门城门附近竟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不到片刻,城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缓缓打开。三桂知道这必是田立已经得手,忙叫道:“左掖军各部听令,全力冲锋!拿下午门,全军有赏!第一个冲上城墙者赏银千两!” 一听说有赏,这些本是灾民的左掖军士卒顿时如红了眼的公牛,将军说有赏便真的会有赏,这半年多来,还没见将军说话不算数过,再说那可是千两白银,足够自己一家人从此一生衣食无忧,确也值得拼命。当下八千多左掖军士卒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向越来越宽的城门。而刚到此处的朱寻采还没有搞清状况,不过见城门既已被打开,也来不及再向朱由检请示,忙命手下这些士卒跟在左掖军后面,冲向午门。打开城门的确是田立。田立这些年为了报仇在宫中一直暗中积蓄实力,已经有二三十名大内待卫投入到他的门下。此次他可是孤注一掷,为了接应宫外的吴三桂等人他将这些人全部带了过来,又伪称奉魏厂公之令来巡视城门。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卒不疑有他,被田立率人攻了个措手不及,也好在于贵宝见三桂并没有什么撞城车之类的攻城利器,仅有几架攻城云梯而已,也就放松了城门守备,仅派了一支小旗在城门下守卫,这些普通士卒又如何是大内待卫的对手,片刻功夫田立便解决了这队小旗的士兵,打开了城门。等城上于贵宝发觉不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城门已被打开,左掖军及后来赶到的神机营其他各部蜂拥而至,四万余人的大军很快便将城门附近的叛军一一斩杀,没有了地利的五千营人数又仅是神机营的四分之一,如何是神机营的对手,被手执火铳的神机营士兵打得节节败退。很快便有神机营将士冲上了城墙,三桂战前许下的千两白银也算是找到了正主。于贵宝自知就算自己投降,恐怕也是难逃一死,索性顽抗到底,令属下拼命抵抗,希望能拖到其他五千营的士兵赶到,支援自己。却不料他刚刚喊出:“宁死不退!”的口号,便被城下射来的一枚子弹打中了眉心,他也只能带着一丝不甘魂归黄泉。 此时正在筹备伪太子登基大典的魏忠贤也终于得到消息,午门已被攻破,神机营四万余人已尽数冲进宫中,只吓得他惊慌失措,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直跟在魏忠贤身边的崔呈秀忙上前扶起魏忠贤,道:“爹爹,事已至此,还请爹爹拿个主意才行啊!”魏忠贤本是混混出身,真到了这种节骨眼上,也没了主心骨,明知朱由检入宫,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不禁老泪纵横,道:“我儿,事到如今这是天亡我等,还有何计可用?罢、罢、罢,没想到我苦心经营几十年,竟被一黄口小儿坏了大事。” 魏忠贤口中的黄口小儿便指吴三桂,若无吴三桂从中搅乱,事情何以至此,那朱由检怕是还在奉天门外等着他的援军呢。崔吴秀却不甘如此束手待毙,劝道:“爹爹,事情还不至于如此糟糕,万岁爷龙驾归天知道的除了我等不过几个小太监,就算处死太后、太子登基之事知道内情的也多是我等亲信,只有几个宫中小太监知道而已。而那些文武百官虽在宫中却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崔呈秀说到这,魏忠贤也不禁眼睛一亮,不错,这些事都属大逆不道之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太子登基也不过只是在筹备,至今还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你是说……”魏忠贤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可脑袋却一时转不过来,只能再次求教于崔呈秀。“爹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再将那些知道此事内情的小太监一一处死,还有谁能指认我等罪名?到时就说万岁爷刚刚龙驾归天,张皇后悲愤之下自尽而亡,而我等则是奉万岁遗旨,筹备新皇登基一事,只是这登基的却只能是他朱由检了。” “无妨,无妨,只要能保下我等性命,日后再图谋于朱由检便是,到时朱家天下可就真是后继无人,而那时我们手握兵马大权,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找条狗坐在龙椅上,又有谁敢说他不是皇帝。”说完魏忠贤又是一阵奸笑。 “爹爹说得不错,到时这江山就全是爹爹的了!”“好,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安排,那些知道内情的太监、待卫一个也不能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能留下祸根。再叫人把我那孙儿送出宫去,不要让人发觉。我这就去准备迎接新皇登基。” “是,孩儿这就去办,保证不出纰漏。”崔呈秀说完匆匆离去。魏忠贤正了正官帽,又拂去身上的尘去,匆忙赶往大殿。片刻后,宫中响起了丧钟,才算是正式宣布熹宗帝龙双宾天。宫内宫外的文武百官,及还在战斗中的五千、神机营的将士都是一惊,最后却是纷纷住手。朱由检虽早得到消息,熹宗帝早已去逝,可听到这丧钟,想到皇兄平时对自己爱护有嘉,心中也难免悲痛。不过此时却还不知宫中到底情形如何,忙命朱寻采在前面带路,率大军直奔宫中。没想到众人刚行到皇极门,却见宫门大开,宫门两侧各点着八盏白纸灯笼,一人正跪在宫门中央。 朱寻采不知下面是何人,怕朱由检有失,忙催马上前,喝问道:“前面何人,竟敢在此拦驾?”只听那人去道:“微臣魏忠贤奉万岁遗命,在此迎接信王千岁。” 朱由检一听前面竟是魏忠贤,没想到他竟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声道:“还不将此逆贼给我拿下!”朱寻采应声道:“遵旨!”说罢便带上人要拿魏忠贤。不料魏忠贤却道:“慢!微臣这里有万岁爷遗旨,请信王千岁听完再拿老奴不迟!” 一听这老贼手中竟有遗旨,朱由检也不敢大意,朱寻采也楞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魏忠贤真的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众人忙跪下接旨。魏忠贤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联承先帝遗志,继承大统,在位七年,国泰民安。今朕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将随先帝而去,朕遵照祖制,兄终弟及,为防大乱,朕亡之时即由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不需丁服!软此!”众人领旨谢恩,只是却把个朱由检弄得云山雾绕,觉得眼前一切仿佛都不真实,可手中圣旨却又来不得半分假。一边的三桂却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老贼以退为进的手段。而田立却一时搞不清状况,不知这魏忠贤到底何意,索性藏于众人之后,不与魏忠贤朝面。这时魏忠贤那阉贼才重新跪倒在朱由检面前,哭述道:“万岁爷,不知老臣何时惹脑了万岁爷,竟让万岁爷如此痛恨老臣。刚才因老臣身怀圣旨,不敢上前领罪,此时圣旨已宣,全凭万岁爷处置!” “你竟还有胆来问何处得罪于我?我问你,神机营连涛叛变,五千营于贵宝在午门阻拦于我,可是你指使的?”“万岁爷,那连涛叛变实与老臣无关,五千营守卫午门,却是先帝自知时间不多,为防有人乘乱闹事,才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的,老臣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况先帝病危之时,老臣一直照顾左右,实是不知他们竟敢拦你大驾。先帝刚刚去逝,老臣便急忙命人出宫去请您,才知您已经到这里。” 朱由检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而且生在帝王之家,本无继承皇位的机会,也就没了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听着魏忠贤一番话看似合情合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暗道难道是田立传了假消息?可刚才在午门前,那于贵富却明明说道是奉了魏厂公之令,可连涛叛逃,于贵富战死,都无法对证。这一切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既已有了圣旨,自己这皇位算是坐定了,又惧魏忠贤权势,其他这一切还是等自己登上了皇位再慢慢处置不迟。当下也顾不得细究魏忠贤叛乱一事,命道:“命文武官员入宫哭临!”不料魏忠贤却道:“万岁爷,臣已将万岁爷登基之事准备妥当,请万岁爷按先帝遗旨即刻登基,然后再请百官入宫哭临不迟!” 这话却正说到了朱由检心坎上,为免夜长梦多,朱由检也顾不得礼制,即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还等什么,即刻宣旨道:“好,还是爱卿考虑周全,便等朕即位后,再为皇兄送行不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吉时不吉时,当天夜里,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即受皇位于中极殿,受百官朝贺,是谓思宗,改元崇祯。同时册立周氏为皇后,加封国太周奎为嘉定伯,任职兵马司,其余众官员却是丝毫未动,只等为先帝服丧期满,再做封赏。 服丧期间,朱由检可不敢孤身一人留在皇宫,谁知那魏忠贤会不会暗中加害自己。便命朱寻采率神机营留在京城之中,负责保卫。三桂则被命率军回营,负责守卫大营。三桂暗叹,看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怕也是难得朱由检信任,他还是只信任朱氏子孙。大军回营自不需三桂在营中日夜把守,而且三桂还有心思未了。为何当日那魏忠贤竟知自己反水一事,并早做准备?要说营中有人泄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先军中除队长以上将官才知道自己打算,而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除了吴、祖两家子弟,便是从小收养的孤儿,万万不会出卖自己。而普通士卒就算想出卖自己,他们也根本不知内情,如何出卖。那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便是城中魏忠贤送自己的府院及那些家丁。不过三桂却还是有些想不通,当日明明已将所有闲杂人等赶出院落,而且四周十米之内不准有人靠近,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若说府中那些暗探仅凭有人来访,便判定自己即将反水,连三桂自己都不相信。 不管怎样,如今已与魏忠贤彻底撕破脸皮,也不怕再得罪魏忠贤,府中那些暗探若不能一一清除干清,仿佛如鲠在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秘密可言。当下三桂带上旋风狼骑,回到吴府。一进府门,便令府中所有家丁、丫环全部到院中集合。如今魏忠贤失宠的事情早已满城皆知,吴府中这些下人们也早闻到风声,特别是得知吴三桂竟是新皇登基的大功臣,公开与魏忠贤做对的事情后,便知不好,可这京城虽大,失去了魏忠贤暗中支持,那里又是他们的容身之地。而且他们还想着凭三桂往日的脾气,也不见得一定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只求能留在府中有口饭吃而已。片刻功夫,府中百余下人齐聚在府院当中,那吴清还如往日般仿佛一条狗一样,来到三桂面前,恭顺的道:“少爷,下人们都齐了。” 三桂“嗯”了一声,道:“好了,你也先下去吧。”那吴清忙回到下人当中,老老实实的站好,一动也不敢动。他也看出来了,今日吴三桂看来是要对这些人进行大清洗了。 三桂回头对吴阳道:“将这些人全部围起来,有妄动者,杀!”吴宇此时已是左掖军参将,三桂不在,左掖军全交由他来打理。吴阳则接替了他的位置,负责贴身保护三桂安全。吴阳得令后,马上率狼骑将这些人围在当中,并取中怀中火铳,要是真有人敢有所行动,吴阳可是决不会放过他。三桂阴沉着脸,清了清嗓子,才道:“这府院本是魏忠贤的,可他既已送给了我,便是吴府,你们即留在了这里,便是我吴府的人。但是有些人却不忘魏忠贤,虽留在我吴府当中,却甘心做魏忠贤的奸细,平时对打理府上事务不怎么用心,反而对打探消息却满下力的,今天我便要彻底清理这些蛀虫。如果能主动交待的,我可以既往不揪,任你离去。而且如果愿意留在吴府,我也欢迎,但是决不能做出与他身份相违的事情,就不要怪我心狠。如果妄图侥幸,还想继续当魏忠贤的走狗,只要被我查出来,必然重罚。”这些下人们对三桂的话深以为然,有些人已是面露慌张,三桂这时又道:“好了,下面你们一个一个到屋中交待问题。吴阳,你负责在这里监视他们。”说完带着几名狼骑进到室中,对这些下人们一一进行审查。先审了十几名普通下人,其中只有一人主动交待,确是魏忠贤派来的,不过他只是个普通奸细,对那日泄密一事毫不知情。三桂心急,直接叫人将吴清带了进来,这吴清原本就是魏府总管,定是魏忠贤派来的暗探,而且想来身份必然不低,应该知道些内情。 吴清一进屋,就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少爷,小人该死,小人愿主动交待。”这吴清早就想明白了,在三桂如此审下去,必然有人会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眼看魏忠贤已经失势,而吴三桂却在此此新皇登基中立下大功,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果能靠上吴三桂这棵大树,日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自己。当下吴清不但主动承认自己是魏忠贤派来的奸细,且还是这吴府中的头目,还将这近一年来的所做所为向三桂细述,最后又将府中奸细一一指出,毫不隐瞒。三桂开始听得很高兴,可听到最后,却是眉头紧锁,听这吴清交待了半天,却没有提及熹宗帝归天那天向魏忠贤告密一事。不过这吴清既已全部交待,想来日后也不可能再投到魏忠贤门下,而且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三桂也不隐瞒,直接问道:“先帝去逝新帝登基之日你可曾向魏忠贤汇报过什么?” 吴清想了想,答道:“少爷,当日小人虽然奇怪您为何要封锁这府院,可不知其中内情,实是不敢胡乱报于魏厂公。”三桂一听更奇怪了,若不是这吴清,那当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泄密,差点导致自己功亏一溃。“吴清,这府中是否还有你不知的内奸?” “不可能,这府中原本就是小人打理,一切由小人负责,而少爷入住吴府后,府中再未新进下人,当然不会……”说到这吴清突然想起什么,道:“除非是碧艳!”“碧艳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日你还要鞭打于她,难道她也是魏忠贤派来的奸细?” “这却正是小人不解的地方,小人那日却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吴三桂急道。 “是魏府有人传令,说是厂公让小人好好教训教训碧艳。至于其中原由,小人却不敢问。” 三桂一听,顿时心中明了,原来当日却是这吴清与碧艳合伙演了一出好戏,枉自己还怜惜于她,让他跟着自己,负责自己饮食起居。想到这三桂不禁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不臣之心早露了出来,自己怕是已无命在此了,碧艳要想在自己的食物中下毒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过三桂心中还有一事不解,当日自己明明将院中下人都清了出去,那碧艳也没有例外,那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将要反水一事的呢?看来只有亲自问问碧艳了。打发起了吴清,又传来碧艳。碧艳依旧是貌美如花,不过三桂却从其眼中看出几分慌张,看来吴清所言不虚。“碧艳,你且说说至你来到这吴府,我待你如何?”三桂明知这碧艳是奸细,可又怕她是死间,宁死也不肯说出其中奥秘,所以想以情打动于她,让她将事情尽数告知自己。没想到三桂话音刚落,那碧艳却已泣不成声。三桂在一边看得来气,难道你还有理不成?不禁怒喝道:“碧艳,你还有何委屈不成?想我虽多不在府中,可也没有亏待于你,没想到你竟是魏忠贤奸细,竟将如此大事告知于那奸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好哭?”碧艳被三桂一顿训斥,不由收了泪水,跪倒在地,道:“小女子深知大人厚恩,是小女子对不起大人,此恩此情小女子只有来世再报了。”说完竟起身向一边立柱撞去。 三桂想救已是来不及了,好在一边狼骑一直跟在碧艳身边,以防她有什么不诡之心,此时正好一把抓住碧艳。三桂在堂上看得只觉头痛不已,怎么又来这套,难道这是碧艳的必杀技不成。不过自己好想还真就吃她这一套,明知这碧艳是魏阉奸细,却也再硬不起心肠,顾不得说审泄密一事,只能好言相劝道:“碧艳,莫非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自有少爷为你做主。” 碧艳在三桂好言相劝下才渐渐止住泪水,想起三桂往日待自己的种种好处,最后终于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三桂。原来碧艳本是普通农家子弟,一家人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其乐融融,却不料碧艳十岁时,天灾突降,大旱之下庄稼颗粒无收,一家人无以为生,碧艳的父亲只好到当地石厂给人打工,不想又被滚落的巨石砸死,至此家中只余碧艳娘俩相依为命。 第二十八章追查内奸 碧艳母亲也是好强之人,且心灵手巧,硬是靠着为人缝缝补补,撑过了这年,本想第二年再种庄稼,只要获得收成,两人倒也可以继续过活。怎料第二年持继干旱,未等到秋收之季,地里的庄稼早已旱死,而且两年大旱,其余人家也没了余粮,纷纷出外逃荒。碧艳母亲就算再手灵手巧,可没了乡亲也就没了活计,只好也跟着出外逃荒。 没想到娘俩一路逃到京城,碧艳的母亲一路奔波,且为照顾碧艳终于病倒了。年仅十二岁的碧艳想请大夫,可身上又分文没有,只好带着母亲跪在一家医馆门前给人磕头。那医馆中人却似铁石心肠,不理不睬。恰巧这一切被魏府的一个管事看见了,这管事平时便专门负责挑选美女,送与朝中各大臣处,虽然现在的碧艳已经是面黄肌瘦,可他还是觉得这女孩长大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当下将碧艳领回了魏府。开始碧艳还以为是遇到了好人,可一年后渐渐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也是不安好心,要等自己长大后再将自己送人。可明白的却有些晚了,到此时,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母亲了。她想找到母亲一同离去,却被人告知,当日为他母亲治病花了大把的银子,而且这些年来她吃的住的都是要花钱的,只有还了银子,才能放她走。可怜碧艳那里有钱,就算想要偷跑,母亲却被这些人藏了起来,每月只能通过一封书信联系。最后碧艳只心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了魏府的一名歌妓,直到被魏忠贤送给吴三桂。到了吴府后,碧艳因为母亲一直被魏忠贤所控制,不得不听从魏忠贤吩咐,而且魏忠贤承诺,只要她能上报一次有用的大消息,便将母亲还给她,还给她一笔银两,让她们过自由的生活。 至于说吴三桂的疑惑,说穿了也没什么。在三桂府院地下竟有间密室,这连吴清也不知道,魏忠贤只告诉了碧艳一人。当日被三桂赶出府院,她便匆忙来到密室,通过一支直通客厅的铜管将三桂及那传信之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碧艳为了救母亲,别无选择,用早已约定的好暗号通知府外暗探取走了情报,这才让魏忠贤有了准备,只是这魏忠贤却并没有按照约定放出她的母亲,碧艳也不敢去魏府要人。听到此处三桂已经不再怨恨碧艳,为人子女,若是连父母都不顾了,又何以为人?碧艳述说完这一切,再次哭求道:“少爷,奴婢愧对大人,死而无憾,只求大人能救出奴婢母亲,让母亲不再受那囚困之苦,奴婢愿以死谢罪。”“胡闹,你既有求于我,为何又非要一死?我要你一具尸体又有何用?还不好留着有用之躯为我效力。再说若真能救出你母,你母却不见亲女,又生面何趣?”说完让人扶碧艳去休息。既已解了心中疑惑,对其余下人,三桂也没了兴趣,全交给吴阳处理。吴阳将所有人审了一遍,共发现暗探二十余人,其余只是普通下人,并无不妥。而那二十余暗探竟有大半愿留在府上效力,三桂也就由着他们,交给吴阳进行训练,希望将来能派上些用场。 转眼服丧期满,朱由检在皇宫第一次早朝,以朱由检为人,虽然还没抓到魏忠贤确切把柄,但又岂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地处高位,怕是连睡觉也不会安稳。若不是有些顾忌其势力,甚至将其杀死的心都有。而对三桂、田立等在这次登基中立下大功的将领又岂能无所表示,虽然心中对三桂有些不满,可若是不封不赏,又怕寒了其余众将的心。当下大赏群臣,任命太监高时明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总督,免去魏忠贤东厂总督之职,又加封三桂为忠勇侯,依旧为神机营副将,不过左掖军超出士卒不需裁员,俱留营听用。加封吴襄为定海侯、祖大寿为定寇侯,两人此次可是借了三桂的光,吴氏一家三人被加封为侯,也是历朝所不多见的。田立也被封为励志侯,继续为待卫统领。其余有功之人也个个都有封赏。朱由检登基的这第一把火便烧得魏忠贤有些焦头烂额,坐卧不安,心中也明白了这朱由检却不同其兄,看来不好糊弄。不仅魏忠贤心惊,那些平日里以魏忠为首的阉党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最后纷纷上表,以辞官作为试探,想看看朱由检是不是真的要对自己下手。而且也是想给朱由检一个下马威,让朱由检知道自己人多势众,不容轻辱,没想到这却成了阉党最大的败招,按常理,官员辞官,皇帝总要留上一留以示对其尊重,可此时的朱由检因军队在握,不怕引发内乱,而且就凭这些跳梁小丑还真没放在他眼里,当下对这些请辞之人个个恩准,于是几十名太监总管及各部官员只能是哑巴吃黄莲,谁让是你自己提出辞呈的,此时后悔也晚了,只得乖乖收拾行囊回老家去了。魏忠贤失去了这些有力支撑,加之朱由检有意削弱其手中权势,日子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客氏也看出了其中奥妙,主动搬出咸安宫,退居京城私宅,每日不出,只求将来能免其祸。 不日,朱由检又下圣旨,将宁国公魏良卿降为指挥使,东安侯魏良栋降为指挥同知,安平伯魏良翼降为指挥佥后事。此旨一下,满朝振惊,更有明眼人一眼看出,当今的万岁爷对魏家却是极为不满,看来是要动手了。如今朝中大臣雪中送炭没有几人,可落井下石却个个拿手,看出万岁心思,当然个个不甘落于人后,纷纷上本,矛头直指魏忠贤。有工部主事陆澄源、吏部主事钱元悫等人细数魏忠贤及其奸党罪状,请求将其依法惩处。看到这些奏章,朱由检虽是喜在心头,可表面上却依旧不动生色,只因他明白,如今这朝中百官,其中有近半数俱为魏阉党羽,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谈何容易,若是惹得他们临死反扑,更是得不偿失,当下只是御笔批朱道:“尔等俱为新进小臣,如何敢轻参国公,念尔等初犯,且朕新登大宝,姑不追究。” 这段话明着是斥责这几名小臣,可仔细思索,却并非其意,反而好像在告诉众臣,他们只是小臣,言之无力,而且朕亲登大宝,实力不稳,难以追究。其中意思不但这些忠于大明的良臣看得出来,那些奸臣也猜出了几分,看来魏忠贤这棵大树是靠不住了,为了自保,纷纷上疏请辞,生怕时机一到,朱由检秋后算旧帐,将自己也算了进去。就连崔呈秀也辞官归田。 朱由检当然是乐观其成,一律恩准,于是辞官而归者络绎不绝,就连魏忠的干儿田尔耕、许显纯等人也纷纷离去,一月不到,魏忠贤在朝中实力已去大半。三桂也借机买通了魏府一名管事,打探碧艳母亲下落。不想那管事竟告诉三桂,碧艳母亲三年前便因抑郁过度,早已去逝,这些年所谓的书信,只是其他人代写,以安碧艳之心罢了。三桂将此消息吿知碧艳,碧艳只哭得如泪人一般,几年的希望,一朝破灭,确是常人难以承受。不过出乎三桂意料,这次碧艳竟再没有要死要活,哭过一夜后,便带着两只红肿的眼神,来找三桂,只求能继续留下吴府做名婢女,以报三桂大恩。三桂当然不会拒绝,仍让碧艳当自己的贴身丫环,照顾自己饮食起居。 而此时的那些朝中大臣见奸党日益衰败,再不惧其势力,弹劾魏忠贤的奏章更是堆得老高。而朱由检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恰好有御史杨维恒参了魏良卿一本,朱由检借机令锦衣卫将魏良卿革职查办,并要抄其家门。事已至此,魏忠贤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心中也明白明是查魏良卿,实则是在给自己看,他忙上本辞去“上公”封号,及魏家所有公侯伯爵位,只求保得全家无事。不料朱由检不但准了他的奏本,并一并收回先帝所赐九赐、免死铁券等物,当然也饶了魏良卿此次。自此以后魏忠贤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求避祸,却不料朱由检却一直暗中查找实据,要一举将魏忠贤置于死地,让他永不能翻身。不到一月,派出的厂卫便收集魏忠贤各类罪状不下百条,朱由检看得勃然大怒,虽早知这魏忠贤做奸犯科,可不想竟如此罪大恶极。 朱由检原想就此将其送上法场,一刀两断,可又念及皇兄临死前还不忘交待自己,定要善待此人,想及皇兄嘱托,不由心中一软,只将其发配到凤阳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再出皇陵一步。不想这魏忠贤出京之时依旧气焰嚣张,不仅带上了一家老小,又把多年搜刮的金银财宝装了整整百车,随行的还有两千魏府死士,一同赶往凤阳。这那里是发配,根本就是要到凤阳颐养天年去了。一路上稍有良知的大臣均看不过去,上疏弹劾魏忠贤,曰:奸贼魏忠贤,奉旨赴凤阳守陵,却拥兵两千携珠宝百余车,实乃国之大害,乞万岁,降旨将其收押回京,当众正法,以弘天地正气,还百姓一个公道。朱由检接到此报,大吃一惊,道:“好个乱臣贼子,事到如今竟还敢拥兵自重,真个不知死活,莫非真以为我大明无人能治其否?”后降旨兵部,令其速速将魏忠贤收押回京,交三法司定罪。 身怀圣旨的锦衣千户关国安率人追赶魏忠贤,要将其收押回京。而此时的魏忠贤家财万贯,十世也难以用完,又有两千死士一路保护,一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却不知他颈上的利刀既将落下。这日行至距阜县还有二十余里的地方,天色已经渐晚,魏忠贤命部下加紧行军,准备在阜县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上路。而锦衣千户关国安等人距魏忠贤也不过两日路程而已。魏忠贤的两千死士自然是唯命是从,而仅有的几名押解官又那里敢说个不字。不过天色还早,众人也不急于赶路,大队缓缓行在这山路之中。大军又转过一个山坳,前面却是一道峡谷,地势险要,峡谷两侧密林从生,加上此时天色昏暗,众人只觉得阵阵阴风吹过,无不心惊。 魏忠贤忙命大军加紧行军,他可是知道,如今这天下盗贼四处蜂起,可不要在这里遇到什么占山为王的草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大军刚行至山谷中段,却见前面突然冲出上百名头戴黑巾,衣裳不整之人,只是手中闪亮的钢刀却似乎在告诉别人,我们不是难民,而是山贼。大军不得不停下脚步,押解官刘应选虽然看得头皮发麻,却因职责在身不得不上前,不过见前面拦路之人并不多,有魏忠贤那两千死士装胆,也不觉害怕,道:“我乃大明押送官,押送人犯至凤阳,尔等何人,竟敢拦路?不知死活吗?”却见为首之人哈哈一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只要你们将身后大车尽数留下,我便不为难你们,如何?” 魏忠贤坐在车中,暗道:好个嚣张的盗匪,几百人便敢拦我这几千大军,真是寿星佬吃砒霜,活腻了!叫过死士首领魏力,吩咐其准备迎战,务必全歼这些盗匪。魏力领命,召集部下。这两千死士各个都是一身好武艺,不然也不会被魏忠贤所看重,对眼前这几百盗匪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不过一群土鸡瓦狗一般,想来一个冲锋,便可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两千死士骑着高头大马,整齐的列队于阵前,而那些拦路盗匪却依旧是散慢的站在原地,不见有什么动作。随着魏力一声令下,两千死士如同出闸猛虎一般,冲向这几百盗匪。盗匪一见对方已经冲了过来,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逃命。魏忠贤坐在车中,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干儿李朝钦道:“这帮草寇,竟敢拦我大军,如今知道厉害了吧。”李朝钦媚笑道:“这些草寇如何能与爹爹相提并论,不过这一路寂莫,这些草寇也算是为爹爹解闷了。” 魏忠贤听后,得意的笑笑,不再说话,只等着看自己手下这些死士如何屠杀那般盗匪。却不料魏忠贤越看面色越冷,最后竟至铁青,狠狠的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些死士的屠杀之旅并不顺利,那些盗匪竟是早有准备,在这狭窄的山路上挖了无数陷马坑,两千死士不明就里,只顾冲锋,竟被这深不及半尺的陷马坑折了几十匹战马,并有十余死士因措不及防被战马甩出,或死或伤。 如此以来,这些死士不敢再骑马冲锋,只能纷纷下马,不过他们却依旧没将这几百盗匪放在眼中,他们本是一身武艺,却非马上战将,下马后反而更能将他们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死士们三两成群,认准了目标,追入山路两侧的山林之中。很快山林中便传出阵阵惨叫声,听得魏忠贤得意不已,在他看来,这些普通的盗匪如何能是自己手下这些死士的对手,想来这些惨叫的必是那些不知死活的草寇。如若魏忠贤看到从林中发生的事情,想必便笑不出来了。这些死士冲入密林中,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阵箭雨,虽然不多,每拨只有百余只左右,却是箭沉力大,又奇准无比,加上林中昏暗,这些死士徒有一身本事,却是发挥不出一半,被杀得防不胜防,转眼便有几十人躺在这从林之中。这些死士没想到这伙盗贼竟有如此利器,要知此时虽然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可弓箭却依旧是大明管制武器,寻常人根本得不到,就算有,也不过是自己用兽筋等物私制。可眼前的箭雨却决非那些粗制滥造的弓箭所能制造出来的,应是军队制式装备。 死士们虽然不知盗贼到底从何处得来此等利器,可一想他们不过几百人,自己却有两千人之多,当然不甘心后退,纷纷依靠身边树木,以做掩体,躲避箭雨,只等这些箭手力气用尽,便是他们大开杀戒的时侯。没想到躲在树后也不安全,那些漆黑的利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总能准确的命中目标。他们想等箭手力尽的希望也很快破灭,有识货的死士已经叫出:“这箭身不及一尺,必是弩箭,那些箭手根本不需费力,再躲下去,只能给人做靶子,只有与他们贴身搏斗才可使其发挥不出弩箭优势。” 其余死士一听,也不敢再躲下去,纷纷冒死冲锋,不想前面的路却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路上布满了各种陷阱,而且他们始终没有与那些盗匪碰上面,他们前进一步,那些狡猾的盗匪便退后一步,不给他们贴身死战的机会,只用弩箭偷袭。而且他们越是深入,四周的弩箭便越是密集,很快他们便用战友的鲜血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些盗匪决非刚开始出现的那区区几百人而已,至少也有千人以上甚至更多。这一情况让这些死士也心生恐惧,他们决非怕死,当投入到魏忠贤门下那一天起,他们便已已将自己的性命买给了魏忠贤,只是如今在这林中自己已经死了几百个弟兄,可连敌人的面却还没有看到,不知的危险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这些死士在林中前行了百余米,除了丢下近三百弟兄的尸体外,别无所获。也不知是谁最先撤退,反正是几乎同一时间,所有死士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纷纷逃走。而且山路两侧的死士基本上同时撤回了山路。 魏忠贤开始看到自己死士的身影时,还以为他们已经成功将躲在林中的那般盗匪斩杀殆尽,却不想这些死士却是一个个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裳早被林中树枝刮得还不如那些难民的装束,而且还有不少人身上插着漆黑的箭矢,再看看人数,这短短半个时辰竟折损了近五百人之多。魏忠贤不禁大怒,召过魏力,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损失竟会如此惨重?”魏力此时也是一身狼狈,若不是一身功夫过硬,此刻怕是已经没有机会活着回来再见魏忠贤了,想起刚才在林中的那一箭,还是有些后怕,当时要不是自己感觉不对突然卧倒,那一箭就决不是钉在树上,而是将穿过自己的心脏。“大人,这些人决非普通盗匪,他们竟有强力弩箭,而且训练有素,刚刚在林中,我们折损的几百人,竟连他们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仅从他们的弩箭数量,便知他们至少有上千人之多,我们怕是危险了!” “什么?有上千人?还有弩箭?这那里是盗贼,分明就是军队!”魏忠贤惊道,“难道朝中有人想要取老夫性命不成?”魏忠贤话音未落,林中竟有人答话道:“哈哈,没想到魏厂公还不糊涂。”话音未落,从林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头上也戴着一块黑巾,而四周林中也是人影幢幢。“你到底是何人?竟敢拦我去路?你难道还想杀官造反不成?”魏忠贤面对眼前这个黑衣人胆气有些弱了,再不复当年在朝中挥斥方酋时的意气。 “我是何人会让你知道,至于说杀官造反嘛,在我眼中根本不是问题,一会儿在这从林之中挖上一个大坑,将你等一埋,谁会知道当年的九千岁如今会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那黑衣人说完又是几声冷笑,真笑得魏忠贤肝胆生寒。“你……”魏忠贤听了此话,真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黑衣人一阵哆嗦。“来人,给我劈了他!” 这群死士听了魏忠贤的话,不敢违背,虽然明知四周林中必有埋伏,可还是硬着头皮迎上黑衣人。魏力走在最前面,可眼睛却不断的向四周打量,防备着不知何时将射出的弩箭。一直走到距黑衣人不足十米的地方,只见那黑衣人一伸手,魏力以为黑衣人是下令攻击,忙一个机灵,趴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人也有样学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可过了半响,也没有听到有弩箭射出的声音,反而是面前的黑衣人却发出了阵阵笑声。魏力抬眼一看,却见那黑衣人正一手摸着脑袋,看着他们。没想到竟被这人给耍了,魏力怒火中烧,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冲向黑衣人。其余人也跟着冲了过去。没想到黑衣人高举的手臂猛的落下,顿时四周几百支弩箭带着阵阵风声呼啸而至,将黑衣人面前这十几人牢牢的钉在地上。魏力等人带声惨叫也没等发出便去见了阎王。那黑衣人却好似不满的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怕暴露身份,那里用得着这么费事,一轮火铳保证这些人剩不了几个。”魏忠贤在不远处终于见识到了这弩箭的威力,在这种密集的弩箭下,别说与之对敌,就是想要逃命也得问问人家答应不答应。他终于心生惧意,道:“壮士,你若要这些钱,我都给你便是,只要能放过我们,如何?” 那黑衣人却冷冷的道:“哼,晚了,你们竟敢伤了我的人,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是人也要,钱也要,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听了黑衣人的话,魏忠贤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看来这人是铁了心的想要取自己性命,开始所说的什么要钱不要命的话不过是戏弄自己罢了。眼下只有拼死一搏,只要能冲出这个山谷,到了不远处的县城,自然可以请附近官兵保护自己,到时这些假冒匪类的官军决不敢正面与官兵作对,不然若是暴露了身份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当下魏忠贤也顾不得那近百车的金银珠宝,令道:“所有人给我冲,只要保证我安然无恙的冲出去,日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剩下的这一千余名死士早就将性命卖给了魏忠贤,何况眼下这形势,面前的这个黑衣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有拼死一途。 这些人手持大刀、长剑呼喊着向黑衣人冲来。不想那黑衣人竟未阻拦,反而撤到了山中。死士们以为这黑衣人畏惧自己,当下心中大喜,护送着魏忠贤匆匆离去,连那百车金银珠宝也顾不得了。没想到刚走上几十米,从山路两侧的从林中便不断射出弩箭,原来那黑衣人怕正面冲突,对这些武艺高超,又怀有必死之心的死士自己伤亡过大,才让出山路,只是命部下从两侧伏击。魏忠贤等人明知如此下去,自己只有被动挨打,可他们还是心怀侥幸,希望这条山路不要太长,只要冲出这条山谷,到了平原之上,这算这些人有弩箭,也围不住自己这么多人。没想到偏偏不如他们所愿,黑衣人既然在这里伏击,又主动让出路途,当然是有了万全准备,山路七拐八弯竟有近十里的距离,而这些死士从开始便丧失了一战的勇气,到了此时,一路死伤惨重,一千五百余人仅余不到四百人,其余尽数丧命于路上。反倒是魏忠贤却是毫发无伤,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黑衣人另有所图。 借着夕阳的余辉,魏忠贤等人终于看到了山路的尽头,离他们不到一里,只要一口气便可冲出山谷。魏忠贤也看到了希望,心中暗道:千万别让我活着出去,不然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必将尔等千刀万剐。那些假冒的盗匪仿佛听到魏忠贤的心里话,为了日后不被魏忠贤秋后算帐,非要他丧命于此。只见山口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片刻便将山口堵死。魏忠贤定眼一瞧,竟有百余骑兵身穿黑衣,头戴黑巾,与刚才那黑衣人一样打扮,此时正端坐马上,手执马刀。魏忠贤不禁心中一惊,看来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经过这一路的箭雨,手下死士死伤大半,就算侥幸未死的也个个带伤,面对这种训练有素的骑兵,那里还有一战之力。有心撤退,却发现后面的弩箭更加密集,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前面的骑兵终于动了,百余骑兵冲锋的强大阵势让魏忠贤心生绝望。五百米的距离在这些骑兵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不到三分钟,便已冲到了魏忠贤这些人面前,一些胆小的已经抛下手中武器跪在一旁,只希望这些人能手下留情,饶自己一命。 一些亡命之徒却手持大刀,迎了上去。可怜他们虽有一身武艺,可先是一路逃来气力早尽,又面对这种军队才有的军阵,根本没有一分机会,人马相错之际,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已有几柄马刀同时砍在他们身上,马队过后,只留下一堆肉泥,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就连跪在一边已经投降的也难逃厄运,此次行动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上面早已下令,革杀勿论,一个不留。四百余人在骑兵的冲锋下,再次留下了二百余具尸体,一些反应快的,眼见这些骑兵个个都如死神一般,只能硬着头皮向山路两侧的山中冲去,希望能逃到林中,躲过这一劫。只可惜林中弩箭此时却更加密了,一百余死士根本就没有人能冲到林边五米之内,便一一被强弩点了姓名,到阎王殿报道去了。从骑兵冲锋到剩下的这几百死士丧命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整个山路中只剩下魏忠贤和他的干儿李朝钦两人一脸呆滞的表情站在山路中央。 过了片刻那百余骑兵又返转回来,队中领头之人打马上前几步,来到魏忠贤面前道:“魏大人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第二十九章魏阉丧命 魏忠贤听得耳熟,此人正是开始与自己答话的那个黑衣人,心中也明白,今日决无侥幸,只是却心有不甘,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非要取我性命,如果你还是条汉子,就把脸上的遮丑布拿下来,也让老夫见见到到底死在那个英雄好汉手上。”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让你见见倒也无妨,免得到了黄泉路上还要做个枉死鬼。”说着取下脸上黑巾。魏忠贤借着如血的夕阳,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只是却更加不甘心,指着来人到:“怎么是你?老夫自问对你不薄,你贪图富贵,背叛老夫,助那朱由检登上皇位也就罢了,为何还一定要赶尽杀绝,非要老夫性命?”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机营左掖军统领,如今的从二品大员忠勇侯吴三桂。吴三桂自新皇登基魏忠贤失势之日起便暗中谋划着这一切,小姨的大仇不能不报,虽然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这魏忠贤最后也是必死无疑,可他不想将此仇假手他人,而且还答应了碧艳,再说魏忠贤这十几年来贪赃枉法,聚集了大笔财富,自己在这乱世中要有所做为,没有财力支持如何能行?而且魏忠贤这老贼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当然不能再还给那个昏庸腐败的大明朝庭,还是自己取来的好。当日魏忠贤带手下两千死士及百车金银珠宝出了京城,吴三桂便也行动起来,他先是拖病告假,对外称在府中静养,实际却找了一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人在府中。朱由检新皇登基每日朝务繁重,且对吴三桂心有不满,听他抱病告假乐得眼不见为净。 而此时的吴三桂却率领旋风铁骑乔装打扮随魏忠贤一行出了京城。路上与从关外秘密而至的千余吴家子弟兵会合后,命这千余吴家子弟兵前面探路,找到了这处适合伏击的地方。吴三桂则一路监视魏忠贤,直到今日早晨才赶到了魏忠贤的前面,设下这个埋伏,打了魏忠贤一个措手不及。至于说不用火铳而改用弩箭则是为了不留痕迹,要知这大明朝上下,能有火铳的不过几支队伍,若是仔细追究起来,难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好在弩箭操作简单,而且这些士卒平日用惯了火铳,射击间虽有些生涩,但总算还有些准头,没让三桂失望,歼灭了大部分死士。听到魏忠贤的问话,三桂也是心生怒火,喝道:“对我不薄?哼,不过是想让我给你当一条狗罢了。至于为何背叛于你,你可知我是何人?可知我母亲是谁?” 魏忠贤听得一楞,道:“谁不知你是关外总兵吴襄之子,你母便是祖氏之女。”“哼,老贼,让你死个明白,我亲母姓卢名冰,你可想起什么?” “卢冰?”吴三桂见魏忠贤一脸茫然,眼见时间不多,还有事情要办,道:“卢凌便是我的姨娘,今日取你狗命,便是为我姨娘报仇。” 魏忠贤听得一呆,“卢贵妃是你姨娘?怎么没听人提起过?早知你与那贱人的关系,我必早将吴氏一门斩草除根,又如何会落得今日下场。”魏忠贤满脸悔恨,只是这一切却都迟了。 “斩草除根?哈哈,今日怕是我要为你魏氏一族斩草除根了。老贼,你可知道当今万岁已降下旨意,要将你缉拿回京,负责传旨的锦衣卫距此不过半日路程,就算没有我,你也到不了凤阳,最迟明日一早圣旨便会传到你手上。你魏氏一门老小早已先被关进大牢,只等你一到,便要午门问斩。”“什么……”魏忠贤虽知难逃一死,可没想到这万岁爷竟如此绝情,刚刚将自己发配凤阳守陵,转身便又下旨将自己一家老小拿入大牢。“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你一将死之人还有必要骗你不成。说起来若真将你拘回京城,以你这些年所做所为一进诏狱,必然五刑加身,最终还将被凌迟处死,能死在此地,也算是我帮你一个大忙。”魏忠贤顿时老泪纵横,瘫坐地上,拉着身边的李朝钦哭述道:“老夫前半生穷困潦倒,无赖作恶,被逼无奈才进了宫,当了太监,没想到却攀龙附凤,飞黄腾达,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没想到先帝归天,大祸降临,新天子看不上老夫,也怪老夫昔日树敌太多,得罪了眼前这个小太岁,今日丧命于此,也是报应。” 一边李朝钦对魏忠贤可是一片忠心,听了魏忠贤哭述,阵阵心酸,泪如泉涌,道:“爹爹莫要伤心,就算到了那阴朝地府,也有孩儿陪同。”魏忠贤也确是一代大奸,事已至此,既无挽回余地,也不再做可怜样,一把擦干脸上泪水,对吴三桂道:“小子,老夫一生自认识人有数,可却看错了你,最后终命丧你手,你要为卢贵妃报仇便来吧,老夫决不眨眼,等来世再与你一决高下。” 未等三桂开口,三桂身边一个黑衣人痛骂道:“老贼,你也有今日,还想着来世,我必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以报我母女大仇。”听声音竟是一女流之辈,而且耳熟,魏忠贤一愣后,方反应过来,道:“你是碧艳吧。”那黑衣人也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娇面,此时虽是泪水不断,可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美貌。魏忠贤此时已经想开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竟哈哈一笑道:“老夫此生荣华富享过,身边美女无数,虽不能流芳百世,却可遗臭万年,总好过那些一生碌碌无为之辈。吴三桂,你若还是个汉子,便给老夫个痛快,老夫泉下也感你大恩。” 吴三桂本是转世而生,来自现代,对鬼神之论不屑一顾,至于碧艳所说的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也不感兴趣。而且魏忠贤这老贼的尸体还有用处,便道:“好,我便给你个痛快。”当天夜里,阜县县城来了一伙车队,车队四周还有百余武士紧跟在两辆大车周围护卫。此时城门已关,车队中有人手持公文上前叫门,那守城官一见公文,竟是原朝中权贵魏忠贤被发配凤阳,路经此地。虽说魏忠贤已被贬至凤阳守陵,可毕竟曾是当朝的九千岁,人家拔根毫毛也比自己腰粗,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什么律令,忙叫人打开城门,将车队迎进城中。没想到这魏忠贤架子还真大,竟连面也没露,一伙人径自进了城中包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休息。那城门官也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便又回到自己哨卡中蒙头大睡。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还未到开城门的时间,那守城官也还在睡梦之中,突然有手下来报,城外有锦衣卫千户,手持圣旨要进城。 这守城官一个机灵跳了起来,这锦衣卫可是恶名在外,谁敢待慢,又有圣旨在手,随手抓过衣裳,快步冲到城门前,呼喝着:“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有十余名锦衣卫一身风尘,打马进城,为首之人对那守城官道:“魏忠贤一行人等可曾路过此县城?何时离去?”守城官虽明知这些人不是为自己而来,可锦衣卫积威仍在,他连头也不敢抬的回道:“回大人,魏忠贤车队昨日夜里到达,此时就在城中客栈,尚未离去。” 那锦衣卫一听大喜,从京城一路赶来,未曾好好歇息过一晚,平时何曾有过这等苦差事,此时一听魏忠贤就在城中,终于松了口气,道:“快,带我去客栈见魏忠贤。”守城官忙在前引路,将这十余位大爷领到魏忠贤所包下的客栈之中,站在门外,却见客栈大门紧闭,看来还未开门营业。有锦衣卫上前砸门,片刻功夫有一老者应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大门吱吱呀呀被打开,锦衣卫喝道:“昨夜来住宿之人可曾离开?” 那老者强睁睡眼,回道:“未曾离去,应该还在客房内休息。”锦衣卫一把推开那老头,冲进客栈,也不问魏忠贤到底在那屋,一脚踢开楼下最近的客房房门,房内却空无一人,连续踢开几扇房门都是如此,不禁心生疑虑,为首的锦衣卫千户关国安撤过店主,道:“怎么没人?莫非你是那魏贼同党,将他们都藏了起来?” 店主一听此言,也知眼前这些官爷不好惹,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道:“大人冤枉小人了,小人根本不认得什么魏贼,而且昨天这些客房明明都住满了的……”关国安也顾不得那些普通死士到底那儿去了,厉声道:“那伙人的头领住在那间屋中?” 店主忙答道:“在二楼上等客房……”关国安心急,一推那店主,道:“还不快前面带路,若是找不到人,你可要小心你的性命了。” 店主不敢怠慢,心中惊慌,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蹒跚的走上二楼,来到里间的一间客房门前,小心的道:“大人,这是小人店中最好的上房了,他们……”未等店主说完,关国安心急之一下,一脚踢开房门,房门本就未锁,应声而开,可房中事物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屋内横梁上挂着两人,颈间系着白凌,窗外微风吹过,随风来回摇摆。关国安忙上前两步,将两人取下,一控探鼻息,已是气绝多时。关国安和其余锦衣卫自然认得这两人,正是魏忠贤与李朝钦,两人此时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好不凄凉。锦衣千户关国安不敢私自行动,马上派人找来知县及众衙役验尸。最后回报朝庭道:二人自知大罪难赦,已悬梁自尽于阜县城内客栈之中,真身已验明,决无虚假。 主犯已死,魏氏一门老小三日后在京中也被斩首示众,以警他人。至此魏忠贤乱朝一案算是尘埃落定。至于魏忠贤出京时所带两千死士及百车金银珠宝却不见踪影,就连昨夜入城的那百余护卫也一个不见。关国安与知县只能是想当然认为是这些人死士得了朝中要处决魏忠贤的消息,抢了珠宝跑了,而押解官因魏忠贤自尽,为免责罚也畏罪潜逃。朝中下旨追查这些魏府死士及押送官,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两千余人早已安静的躺在阜县县城外的丛林之中。而此时在山海关外,距中后卫所不远的冰凌山庄中却是一片喧闹。只见山庄临海一侧的码头上,几千人翘首以盼,看着茫茫的大海。经过这近一年时间,这里早不在是原先的小码头,而是建成了一座可以停靠巨大海船,并可以建造小型船只的海港。大约过了顿饭时间,蔚蓝的大海中出现了几个黑影,很快这些黑影已行至距码头仅几里的地方,船上的大旗在海风的吹动下,烈烈作响。上面一个巨大的吴字分外分明,岸上的几千人顿时欢呼起来,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海船。 海船在码头水手的帮助下靠了岸,最先走下船的便是三桂二叔吴迪。岸上的三桂原来的教席现在的山庄总管陈邦选忙迎上前去,道:“见过老爷。” 吴迪一摆手,道:“陈总管不要客气,还是快叫人卸货吧,若是被人发现,总不是件好事。”陈邦选也知此事重大,不敢拖延,一挥手,岸上几千人蜂拥而上,在船上船员的配合下将一箱箱的货物运下了船,船上船下顿时一片忙碌。货物运下船后马上被装上马车,而马车又很快被运到了山庄外的山林中早已准备好的山洞之中。几千人从上午一直忙碌到天黑才终于将船上货物分门别类安置妥当。在一座最为隐秘的山洞中正是灯火通明,山洞外有几队人马守卫,山洞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吴迪和陈邦选顾不上休息,俱在这山洞中,望着几百只大小不一的木箱一阵感叹。吴迪叹道:“这桂儿入京不过一年,便又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仅成了新皇登基的功臣,使他父子二人同日封侯,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来这些不义之财,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陈总管从三桂小时便知这三桂将来必非池中之物,闻言只是笑道:“少爷神算,不仅报了大仇,取来的这些财宝也足以让吴家实力再添三分,老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吴迪摇摇头感慨道:“不是担心,而是有些气馁,我等皆为桂儿长辈,可却连其十分之一都不如,万事只靠他一人承担,我等却帮不上什么忙,实是心中有愧啊!” “老爷,少爷若没有你们支持,如何能办成这等大事?还是快快清点这些财物要紧,这一年庄中研制武器,改建码头,各项开支实是不少,早已是入不敷出。”吴迪一听也是一笑,财宝就摆在眼前,无论是谁看了都是心痒难奈,叫过手下众人,开始清点这些财物。这些不义之财正是魏忠贤出京时所携带的那百车金银珠宝。 当日三桂一声令下,手下早已准备妥当,取出白绫绕在魏忠贤及李朝钦颈上,前后两人一用力,两人片刻功夫便双目圆睁,吐出长舌,魂归地府。碧艳见魏忠贤终于死在自己眼前,为母亲报了大仇,想到母亲又是痛哭不止。三桂无瑕理会碧艳,魏忠贤两人虽死,可还有善后事情要办。三桂命关外来的千余士卒,马上打扫战场,将死于路上的这两千死士及押送官埋于山林之中,将一切战争痕迹全部掩盖,至于那百车财物自然是此行重点。那千余士卒摇身一变,成了镖师,百人一组,押送的十车财物走行离阜县最近的码头,在那里早有吴迪的海船接应。而三桂自己却和百余铁骑换上那些死士衣装,又从那押解官身上搜出令牌圣旨,将魏忠贤及李朝软尸体放入马车,为最后逃走方便,一行人全部变成了步军,匆匆赶往阜县县城。到达客栈后,又将两人尸首用白绫挂于房内,造成自尽假像,他却和一班铁骑悄悄连夜翻墙出城,客栈老板因店已全被包出,当然是早早歇业,一夜睡得实成,根本不知客栈中少了百人之多。 经过半夜的统计才知道此行真是大赚特赚,不算那些古董字画等无价之宝,仅是金银珠宝,平均每车就价值黄金一千斤左右,百车便是十万斤,那可是一百六十万两黄金,近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看着这个统计结果,吴迪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也不仅目瞪口呆,道:“这……这是真的吗?桂儿不到半月时间,便取了如此财宝,竟比我苦心经营十年的财富相差无几?” 他那里知道,这些可是魏忠贤十几年积蓄所得,加上先皇归天那晚取了国库中的八成黄金白银,才能有如此惊人的数字,本想凭这些财宝安享晚年,却不料便宜了吴三桂。更可怜的却是新皇朱由检,当年万历死前就已经将国库中七成财宝赏赐于心爱的幼子,这次魏忠贤又取了国库的八成,此时国库中所剩不过几百万两白银,偏偏又逢此天灾连连,天下大乱之际,以至后来他甚至无钱赈灾,更无力给剿匪的官兵发足粮饷,这更加剧了这天下的动荡。三桂此时也早率人回到了京城,只是这京中也是暗流不止。魏忠贤虽死,可其余党仍在,首恶崔呈秀虽已归田,可在听到魏忠贤自尽的消息,自知自己决难幸免,在家中自尽身亡。客氏也被从私宅逮至浣衣局,乱棍打死,其余人等由刑部定罪,最终列入奸党者共计二百六十余人,俱皆受刑。 冤死的东林党人也终被平反,赠恤有加,死者恩宠表扬,赐赏谕谕祭,泉壤生光;发配充军者悉数召回,官复原职,朝中风气为之一振。这崇祯帝虽是英明果断,励精图治,但这大明朝早已元气大伤,他这根独森皆能撑起整个大明朝?处理完魏忠贤奸党一案已是1628年春。没想到全国各处又是天灾迭起,人祸横行,陕西延安府蝗虫为灾,田禾都被食尽,百姓大饥,甚至人人相食。灾情报与朝中,崇祯帝虽从国库中拨付白银二十万两下旨救灾,可这朝中大臣那个不是贪得无厌,对这二十万两白银可谓层层克扣,最后转到延安府的救灾银竟不到五万两,五万两白银在这粮价疯涨的陕西究竟能买得几许粮食救得多少灾民且不说,这延安府的大小官员又岂能让这过手钱财白白溜走。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延安府知府当下命人在这延安府中设置施粥点,救济灾民。只是这粥也是太稀了,只一把米便熬了一大锅粥,施与百人,这样的粥如何能顶饿?全府灾民半月内饿死万余人,可这知府大人竟还向朝庭频传捷报,说是灾情已受控制,灾民们永感万岁大恩。 崇祯帝得此捷报还沾沾自喜,真以来自己是万世明君,下令嘉奖了延安府知府。却不知陕西全境已是盗贼蜂起,饥民们见朝庭不救,与其束手饿死,莫不如上山为盗,活得一日且算一日,那管得将来是不是要诛连九族。这样一来,灾民多半从贼,大家弃了家室,奔入山林,盖茅舍作屋,斫木代凳,削竹为兵器,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而官府的老爷们日日歌舞升平,军官们平日天下太平,不修武备,那些武将又多有私扣军粮之恶好,军卒饷银真正发到他们手中十不及二三,年轻力壮的人宁可上山落草,也不来此充当苦役,只有那些年老者才会到军营中充数罢了。而武将们见帐下军士召不齐,也不心恼,正顺了他们心意,吃起了空饷。如此军伍让他们如何剿匪?一有战事,逃命还来不及,那敢与敌交手,以至于陕西全境贼盗横行,无人敢阻。 第三十章陕西大乱 而这些贼盗所过之处,见钱夺钱,见米掠米,奸淫妇女,杀戮幼儿,可畏无恶不作,寸草不留。大户人家遇了贼人不但钱财俱失,最后又是一把大火,将府院烧为平地,才呼啸而去。这些富户见此情景,又知官府又无力平贼,最后一气之下,竟自己率人落草为寇,一方面打劫其他人,另一方面也与其他盗贼交战,整个陕西境内已是混乱不堪。渐渐的这种小打小闹已满足不了这些盗匪,特别是那些原本的富户,在为匪时尝到了甜头,且颇有头脑,最后他们终于开始占城夺地,打破了县城,一县的官吏自令尹以下,一股脑的杀了个干净。短短三月,陕西大地上已是十室九空,经常是百里无人烟。县衙被盗贼打破,陕西巡抚王有明不敢坐视不理,当即率军剿匪。可此时陕西已成了贼窟,地境上的盗匪竟比官军还要多上几十倍,再加上这些官军十成中有三成被吃空饷,四成为老弱病残,只有三成青壮,又久不训练,更别说参加战事了。一月剿匪,匪盗不见减少,反倒是自号三万大军的官军却仅剩下不到三千,巡抚王有明只好灰溜溜的跑回府衙,不敢再做隐瞒,飞章入告,不过却不敢实事求事,只是说那些灾民得寸进尺,得了口粮竟还要穿衣、住所,自己无力满足,他们便上山落草,而自己虽率军剿匪,却无奈贼势颇大,如今已有十万之众,自己屡战屡败,只得求皇上圣裁。京中崇祯帝接到奏疏,不由得勃然大怒,将奏疏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贼势养得这样猖狂,方行进剿,焉能不败?不知这班食禄的守吏每日除了吃喝玩乐、贪脏枉法,到底为地方做了什么?”第二日早朝,崇祯帝将陕西奏疏命众臣传阅。如今这大明朝虽说即将日落西山,可眼下除了关外后金这个大敌外,国内还算平静,朝中最俱战力的将领、部队大都在关外与后金对峙,朝中实在是少有武将。一闻贼势颇大,这班平日只知勾心斗角的朝臣个个成个哑巴,不敢做声。 只气得龙椅上的崇祯帝大骂下面这班朝臣,“你们这班东西,平日里只知争权夺位,如今真有大事,却都成哑巴,就无一人可为朕分忧,还要尔等何用?今日若是想不出个办法,就全都给我在这里站着,不准下朝。” 说罢他自己已是拂袖而去,回到宫中生气去了。朝中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就是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愿领军剿匪。过不多时,有神机营统领朱寻采进宫求见,说是有剿匪良策。崇祯帝忙将朱寻采请入宫中。朱寻采虽说是崇祯族兄,可见到崇祯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依足礼数行足了三跪九拜大礼,崇祯帝坐在那里,嘴上虽说:“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可直到朱寻采行完大礼也不见他上前扶一把。朱寻采也不敢怪朱由检,而且因知这朱由检年少登位,又在魏忠贤等人积威下苦了十年之久,心中疑心颇大,最厌有人对他不敬,故道:“万岁乃尧舜再世,诛巨奸国贼而保社禝平安,臣对万岁实是心中叹服,行此大礼也难表心中万一。”崇祯年少,最喜有人将他与古之贤皇相提并论,自是高兴不已,终于开口道:“来人,赐坐。” 有小太监捧来绣墩,朱寻采轻轻坐下,却又不敢坐实,只是搭了个边而已。朱由检这才问道:“到底有何良策,可平陕西叛乱?”朱寻采谨慎的道:“万岁,臣保举神机营左掖军吴三桂赴陕西剿匪。”说完朱寻采他细观察朱由检脸色,只见其脸色忽白忽红,一会不自觉的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看来也是拿不定主意。过了半响,朱由检才抬起头,道:“你到底有何考虑,一并说出来。” 朱寻采面对崇祯不敢再买官子,道:“启禀万岁,如今陕西匪事甚大,仅靠地方官府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叛乱,若是其他各地见我朝不能迅速平乱,必然效仿,到时这天下可就真得要大乱了。而纵观朝堂之上,因那魏奸暗中控制朝堂十余年,只知提拔亲信,不知人才为何物,虽有老臣官复原职,可必竟已年老力穷,无力担当,只有吴三桂还算得上是得力,若由他领率军进剿,必会旗开得胜。”朱由检听后,久久不语,最终才道:“去年这吴三桂在助我登基时便立下大功,他以十六之龄便已是当朝从二品武将,我已是不敢再升其职,最后只好让他吴家、祖家三人同日封侯,才算封住了天下幽幽众口,此次若再派他去陕西剿匪,以他的本事,及手下官兵的骠捍,再立大功绝非难事,到时我如何封赏?他若是五六十岁也还好说,就算封公也无所谓,可最重要的他实在是太年轻了,若不到二十便封为二品大员,难保他不生异心,加上他吴、祖两家势力,就算将来自立为王,也决非不可能的事。唉,你是不知,当日攻打午门时,我这个王爷说了半天他的手下竟是一动不动,反而是他仅是一句话,那近万官兵便个个不畏生死,为其效力,如此人物怎能不让人心寒?”这番话可以说已经藏在朱由检心中很久了,可一直无人述说,今日对朱寻采个这族兄终于是一吐为快,也不怕朱寻采泄密,必竟他还是朱氏子孙,一切当然要以皇族利益为重。 不想朱寻采听了此话不急反笑,道:“万岁,这吴三桂的种种臣早就有所耳闻,何况他毕竟还在我神机营中,臣对其也是知之甚详,知其有勇有谋,部下又肯效死力,万岁担忧不无道理,可此次派其至陕西剿匪却正是有利契机,恰好可以将万岁的担忧化为飞灰。” 朱由检一听,急道:“此话怎讲?”朱寻采听朱由检相询,笑道:“万岁,您所担心的不过是这吴三桂若再立战功对其封无所封,赏无所赏,怕他日后势力暴长,反客为主,威胁我大明江山。不过微臣认为,他官封得再大还有万岁您大吗?若是手下无直系兵卒,这天下人凭什么听他的?他又凭什么造反?此次派他剿匪,我们却不可再派援军,只令他率本部而去。想来他如今手下不及万人,而陕西却有十万盗匪,就算他吴三桂本事再大,他的这些部下也不可能无一伤亡,就算胜也只能是惨胜。如是败了则可借机将其官降三品。若是陕西这十万盗匪还不能将他的部下伤亡怠尽,我们便让他到天下各处继续剿匪,直他只剩他一个为止,到时就算封他个一品武将的虚位又如何?我们却不给他任何实权,直到再有战事再将其请出,到时他吴三桂不过是万岁手上一枚棋子,您让他如何,他便只能如何。” “好毒的借刀杀人之计。不过正合朕意。”朱由检听后,原本的一脸乌云终于云开雾散,笑得好不得意,当下令人传旨,让那些在朝上苦思计谋的朝臣们都散了。不过吴三桂又岂是易于之辈。当令其出征的圣旨传到三桂手中时,他只是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奥妙,恨恨的道:“如此小计也想算计到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们要玩,那我奉陪便是,到时演出一场好戏给你们看。”此次出征朱由检还是给足了吴三桂面子,亲自为其送行,而且为了不让三桂心生疑虑,粮草军饷自是一分不少,又令陕西巡抚王有明、臬使赵良臣、副总兵颜炳彪等人全力配合,务必将陕西境内盗匪一举成擒。三桂率左掖军八千余官军出京师过山西,半月后终于来到陕西境内。途经各地,数千里竟荡然一空,城郭村镇少见人烟,房舍只剩四壁,蓬蒿满目,鸡犬不闻,沿途所见田地干裂成块,未曾见人耕种。三桂不禁叹道:“没想到陕西竟已成人间地狱,寻常百姓又怎么不反?” 三桂本想率军至延安府,与留守的陕西副总兵颜炳彪等人会合,再图剿匪大计,没想到大军刚行至绥德,便迎头碰上了陕西境内最大的贼兵王嘉胤及其所率的五万贼兵。这王嘉胤本是黄甫镇小宽坪村人,因年荒乏食,会同吴延贵等组织当地几千灾民揭竿而起,公开打富济贫,与官兵相抗。其他灾民见其日众,官兵不敢进剿,与其饿死不如从贼,还可多活几日。这样以来,短短几月,王嘉胤的部众便由几千之众变做了五万余人,声势更加浩大,也从此揭开了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王嘉胤起义后,响应者蜂拥而至,高迎祥、王自用等带领人马主动遵从王嘉胤的号召,共同行动,一时间造反大旗插遍陕西,并蔓延到晋、宁、甘三省。此次王嘉胤也是听说朝庭将有杀神之称的神机营将军派至陕西剿匪,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可不久便听暗探回报,说那吴三桂所部不到万人,而吴三桂本人更是一个未到二十的少年,王嘉胤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他横行陕西几月,打败官军无数,这不到一万人还不是小菜一碟,根本没将三桂等人放在眼里,对属下道:“看来明朝真是无人了,竟派一小儿前来送死,尔等可愿随我与其一战?”王嘉胤所率部下个个磨拳擦掌,信誓旦旦,必取那小儿人头献与首领。王嘉胤集结五万部下迎面而上,务求将三桂及所率官军一战而平。双方在绥德相遇,王嘉胤因瞧不起吴三桂,又仗自己人多势众,加上他本也无多少本事,只是事逢其会,才让他当了这个首领,手下又没有什么谋士,当然使不出什么计谋,只是将五万大军列阵于前。此举虽出三桂意料,可看到对面这些衣裳不整,面黄肌瘦的贼兵,甚至连兵器都不齐全,有的只是削竹为枪,或是手持镰刀、锄头之类,更是冷笑连连,令部下列阵待命。 王嘉胤也没有乘势攻击,他是想堂堂正正的击败这支明军,才能在其余各路义军之中显示自己本事。要知此时各地义军云起,虽然自己是最早举起义旗之人,高迎祥、王自用等人表面上也奉自己号令,可实际上却是各不相属,勾心斗角,他要用这次大胜向其余义军显示实力,以求摄服他们。双方相距里余列好阵势,那王嘉胤命部下中最勇猛之人上前叫阵。只见此人青衣碧裰,黑面红唇,发若乱草,头缠黑布,腰系大红长带,赤足草鞋,袒胸攘臂,那胸前和膊上都生着黑毛,竟有寸把长短。此时正怒睁着铜铃般的大眼,手握钢背金刀,看着吴三桂等人。三桂一看不禁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些贼军竟还有如此古风,还有讨敌叫阵的习惯,不过也不好拒绝,命身边吴阳上前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兵。吴阳打马上前,手持马刀,与那大汉相对。那大汉大吼一声,好似暴雷一般,随后才道:“来者何人,爷爷张献忠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三桂一听,暗道:原来你就是毁了大明半壁江山的蜀中之王张献忠,只是不知到底本事如何。 吴阳听张献忠自报名号,回道:“我乃将军近待吴阳,今日便取你性命,以报我家大人。”张献忠一听来人竟只是一名近待,当下火冒三丈,自己好歹也是率了几千人的大将,竟只能与这待卫对敌,日后颜面何在?当下也不再说话,轮起手中大刀向吴阳斩来。三桂在后面听得清楚,对身边吴宇道:“没想到这吴阳竟也长了心眼,也知用计了。”吴宇笑道:“还不是大人教导有方,跟在大人身边何处不是学问,何时不长本事。”三桂笑骂道:“好你个吴宇,没想到竟学会了溜虚拍马。” 此时场上两人已战成一团,吴阳见敌将一刀斩来,迎刀相架,虽觉来势十分沉重,但还不足以威协自己。可那张献忠却气得哇哇大叫,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一待卫,自己这一刀下去还不是一刀两半,没想到地方竟将自己刀势牢牢架住,而且还反振得自己手臂有些酸麻,不禁咆哮如雷,手中大刀一摆,接二连三的乱斩下来。吴阳见对方只知乱斩却无招数,却仅凭蛮力斩得自己无法反攻,料想对方不过是一蛮人,也不与其纠缠,两腿一用力,战马相错而去。冲出不远,吴阳打马而回,手中马刀带起阵阵风声斩向张献忠。张献忠只得举刀相迎,不想对方刀虽轻,可力道却足,竟将自己手中金刀斩得一沉,吴阳得势不饶人,马刀接二连三斩向张献忠。张献忠只得将一把金刀舞得风雨不透,全无破绽。吴阳也是暗自喝采,没想到这蛮汉竟还有如此本事,可手中马刀却一丝不缓,一刀快似一刀,仿佛连绵细雨一般,无孔不入。 张献忠此时早没了轻敌之心,没想到对方只是一名待卫也有如此本事,竟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两人交战转眼便过了几分钟,吴阳已连斩出了几百刀,竟仍未能伤张献忠一根毛发,可张献忠却有苦自知,自己手中金刀平日里握在手上仿佛一根稻草般,任自己挥洒自如,可此时竟好似暴长至千斤,自己竟有些无力挥动,终于张献忠又硬接了吴阳一刀,两臂一麻,反应慢了一瞬,吴阳抓住机会一刀斩向张献忠左肩。以刀相架是来不及了,张献忠只得一侧身,吴阳一刀虽没有斩下其一臂,却也没有走空,在张献忠左肩上留下了一道长有近尺的伤口,只痛得张献忠狂叫一声,虚晃一刀,回身便走。吴阳虽纵马追赶,可却来不及了,片刻功夫,张献忠已回到阵中。吴阳虽然莽撞,可又不傻,当然不会冲到对方几万人的阵中追杀,只得打马回阵,向三桂交令。王嘉胤此时终于知道眼前这伙官军的厉害,自己往日横行于这陕西境内,掠城夺地,官兵见了自己就逃,从未碰到过劲敌,所官兵看得和木偶泥塑一般,不放在心上,此时见到自己手下最勇之人竟被人家一名待卫打得大败而回,不由得心生戒心。不过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五万部下,心中又一宽,暗道:我就不信你这几千人真的能个个都有这等好本事,我就算有人堆也堆死你了。 不过他却也不敢再叫部下上前叫阵,毕竟连张献忠都败下阵来,自己可再拿不出像样的人了,再斗下去,也不过是徒降士气。当下命身边亲卫一挥令旗,全军五万人竟如同潮水一般一涌而上。只看得三桂一楞,眼看对方五万贼军竟全无阵形,只是如赶集一般冲了上来,这算什么?街头混混打群架吗?只是人多了一些而已。三桂虽知这些贼军大多不过是吃不上饭的普通百姓,加入贼军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杀之可怜。可自己若是再不下令反击,这五万人照样可以将自己这不及万人的队伍冲散,到时吃亏的就是自己,又有谁会可怜自己呢?当下令道:“一司下马上前列枪阵,二司出刀准备近战,三司由吴宇率领,随时准备出击。”一声令下,八千官兵马上行动起来,一司官兵马上下马,在阵前列起三排枪阵,上好弹药,瞄准了眼前这几万乌合之众。二司官兵抽出随身马刀,骑在马上位于一司之后,只等这些贼军冲到近处,便打马迎上,与其近战。三司则在吴宇的率领下,位于最后,随时准备冲锋。眼前这五万贼兵冲到距自己不过百米左右的地方,要是往日三桂必然已下令射击,可今日三桂却是沉默不语,只因这些贼兵竟无远程弓箭,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自己用竹枝、细绳私制,有效射程充其量不过三十米,超过五十米就算射在人身上也根造不成任何伤害。 直到贼兵冲到距自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三桂才令道:“射击!”顿时阵前如雷鸣般轰响。这些贼兵本是普通百姓,何时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往日与官军交战时虽也见过火统,可不过就那么几支,如何与此时千人同时射击相提并论。有些人甚至从来没见过什么叫火枪,还以为这些官兵手里无刀无枪,只拿个木头棒子,如何是自己敌手,还个个争先,生怕落到后面,抢不到好东西。谁知道这木头棒子竟会喷火,眼见自己前面的弟兄竟在火光之下一脸不甘的躺在了地上,以为对方会妖法,不由得个个迟疑了。而位于阵后的王嘉胤总算见多识广,还算认得这便是火器,知道这些火器虽然威力大,但射出一次,便得重装弹药,可想要向属下解释又那是一时半刻讲得明白的,只好道:“对面那些人虽有火枪,可每射一次便得重装弹药,我等乃是顺天而行,有天保佑,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全军继续冲锋,有后退者立斩不饶!” 那些贼兵一听放心了许多,加之后面督战队明显显的钢刀也不是吃醋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只希望真能如头领所说,老天保佑自己。可事实却让这些贼兵心寒,眼见前面的兄弟不断的冲锋,却没人能冲到对方三十米之内,便随着阵阵枪响倒在了地上,看来老天并没有保佑自己啊。在阵后的王嘉胤也心生疑惑,怎么敌人的火枪竟是连绵不绝,难道不需装弹药吗?仅是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贼军五万贼兵竟已死伤超过一万,而一司官兵也采取三排轮射的方法,每人将自己枪中弹药射光后立既后退装药,第二排上前继续射击,在这种可以说是世界领先的战法下,这些普通贼兵如何能是对手。 王嘉胤一见不好,没想到这些官军火枪竟如此厉害,而且这不过是对方三分之一战力,自己便已损伤惨重,如此下去最后恐怕自己也是性命难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来今日只能先行撤退,以后再谋良策,报此大仇。只是他想得倒好,三桂又怎么能让他如意。三桂早看出了贼军已是气势被夺,怕是再放几轮火枪便会作鸟兽散,到时这四万余贼兵四散而逃如何追赶,用不了几日,这些人便会再聚到一起,重新打家劫舍,为祸陕西。当下令道:“一司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向前逼进,二司随我从左,三司随吴宇从右,左右夹击,包围敌军,务求一战立功,全歼贼兵。”二司、三司的官兵早就急了,眼见一司已经打死一万多人,可自己手中马刀却是滴血未沾,就连一司的也有些不满,虽然打死这许多贼兵,可也实在是太简单,甚至比平时练习还要容易,一大群人如同蚂蚁般冲上来,想打不到也难,总算发动总攻了,所有人都憋足了劲,准备拿眼前这些贼兵开刀。三桂却又道:“贼军有投降者不得乱杀,不过俘虏贼军与斩敌功勋相同,都有重赏。” 官兵们听后极为高兴,本来他们也是灾民出身,自然知道灾民的苦,若不是有三桂招军,他们此时怕也是在这些贼军当中,那里还能有今日,所以对这些贼兵也不想赶尽杀绝。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掌旗官挥动战旗,拉开了全军冲锋的序幕。三桂及吴宇分率二司三司从左右分头出击,中央的一司也不再固守,而是徐徐向前压上。三桂账下士卒数量虽然不及贼兵,可毕竟训练有素,仅从气势上便胜了不止一筹,几千骑兵驱动战马冲向贼军,贼军本是乌合之众,仅听这如雷的马蹄声便已魂丧胆落,索索发抖,未等三桂等人冲到近前,贼兵已弃械而逃。王喜胤的督战队站在队后,眼见几万一心逃命的贼军向自己冲来,根本不敢阻拦,不然极可能激起兵变,只能被他们裹在其中,顺着大路一同逃命。可这些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贼军如何跑得过三桂所率的几千骑兵。三桂见敌军已经逃散,也不急于追赶,怕他们做困兽之斗,令自己徒增伤亡,所以只派出传令兵,命一司上马在后面跟进,自己却和吴宇在贼兵左右追赶,让他们不能停下修整,也防止他们逃入路边林中,继续为害一方。 这些贼兵只顾逃命,无力反抗,双方一追一逃,不过一个时辰竟走了五六十里之远。时间长了,终有体力不支掉队之人,三桂便命人上前将其俘虏,送往一司,交与一司看管后,这些人再快马赶上大队,继续俘虏贼军,如此反复。整个大路上便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像,前面几万衣裳不整的贼军拼命的逃跑,而官兵却不急于追赶,只是在贼军左右“护送”,当贼军速度减缓时,才挥舞战刀冲上前去,仿佛赶鸭子一般赶上几步。那些贼军面对官兵的闪亮马刀只能加快速度,继续逃命。而在这大队之后,却更加有趣,路边躺满了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的贼军,官兵上前将其俘虏,也只能等他们喘上几口气后,才能将他们押往后方,交与一司官兵。往往三两名官兵便押着几百贼军沿着大路前行,那些贼军却不敢反抗。好在王嘉胤还骑着战马,跑在最前面,不然怕是早被三桂俘虏。不过眼见部下越来越少,他却是无可奈何,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不然下一个被俘的便是他自己。而且王嘉胤知道若再不能突围,自己早晚也会被人家俘虏,再也顾不得部下如何,只带了近千有马的亲信,快马加鞭,冲出了三桂的包围,一路狂奔而去。 三桂也不敢派人拦击,在王嘉胤的身后还有近万贼兵掩护,再加上后面已经俘虏的贼军,若是兵力分散,这些贼兵闹起事来,可就无力镇压了。未被俘的这近万贼兵一见首领都跑了,自己又实在是无力继续逃命,也只得弃械投降。三桂初入陕西的这场遭遇战大胜而终,共歼灭贼军一万左右,俘虏贼军三万四千多,而自己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战果虽然辉煌,可善后工作却是愁坏了吴三桂,死的好办,挖个大坑一埋了事,可俘虏的这三万余人怎么办?若是如实报与朝庭,就凭朝庭上那帮猪油蒙了心智的家伙,对这些造反叛乱之人肯定只有一个字“杀”,以此警告世人。 可三桂却知道,这些人造反之人,除了为首之人或是别有所图外,大多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被饿死罢了,同为炎黄子孙,自己手中的屠刀如何斩得下去?若是不报,自己此行虽说粮草充足,足够大军三月之用,就算加上这些俘虏也可支撑一月以上,到时后续粮草必能交到自己手,可也不能白白养着这些贼军啊,再说自己以后还要打仗平乱,也不能走到那里都带着这么大个战俘营。而且这些俘虏中大多都是青壮年,一旦管理不好,这三万人难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若是其中再有两个奸细,与那些贼军来个里应外合,自己想不败也难了。想将这些贼兵收编到自己队伍中,又知不太可能,三桂心知那朱由检让自己出兵讨匪本来是要削弱自己实力,若是任由自己收编贼军,等这陕西平乱结束,收编的贼军恐怕要超过十万之数,朱由检晚上怕是连觉也睡不安稳了。三桂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打扫完战场天色已暗,三桂见部下个个辛苦,干脆命部下原地扎营,明日再行赶路,他自己也要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两全其美之策。 第31-35章 第三十一章平定陕西 苦思一夜,三桂终于决定将这些战俘送至关外,关外本就地广人稀,不然也不会被仅有几十万人的后金所侵,这些人一旦送往关外,平时为农,种地养家,战时稍加训练却是极好的后备兵源。到了关外,也不怕这些人中再有奸细,他们远在关外,又如何能与关内贼军联系。而且自己这么做等于是救了他们一命,这些人怎么能不感激泣零,对自己忠心。 当下三桂写下奏报,向朱由检报捷,却又不敢实话实说,只是言道自己初到陕西,便与贼首王嘉胤及其所率的五万贼军遭遇,好在全军将士用命,不畏生死,经过激战,共歼敌两万左右,自己损伤千余人,实力大损,而且弹药不多,乞万岁早派援军。实际上这“损伤”的千余人却押着三万俘虏乔装为灾民,带足粮草,一路过河南,走山东直奔沿海的山东安东卫。同时三桂又叫人传信给吴迪,让他派海船前来接应。这些贼军本就是普通百姓,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冒着杀头的大罪造反,一听三桂说不但不杀他们,还要将他们送到关外,分地分粮,虽不敢相信,但总好过现在被处死。当三桂将军中粮草拨付给这些灾民,足够他们一路所需时,他们才真的有些信了,乐得跟着那些官军一路东行。一路之上各州各府却因有了陕西的前车之鉴,见到几万灾民,不但不敢阻拦,反而送粮送衣,生怕惹得这些大爷们不高兴,就地举起造反义旗,到时自己这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朱由检接到三桂捷报,自以为计谋得逞,叫来朱寻采暗中商议,援军是决不能派的,不过这粮草弹药却可以继续供应,不然三桂以此为借口,对贼军避而不战,如何能与那些贼军两败俱伤。当下朱由检降下旨意,对三桂取得大捷深感欣慰,特赏黄金千两,嘉奖全军,并答应粮草弹药必能及时供应,要求三桂务必要克难制胜,争取早日将陕西匪患清除干净。只是这援军却因京中初定,各营战力不佳,正在进行大练军,实是派不出来。三桂接到圣旨,也不为怪,你不是要削弱我的实力吗?那我就每战损失几百人,以安其心,至于那千两黄金,却全部发与此战中立下战功的士卒,自然是得到一片欢呼。王嘉胤的五万贼军被击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陕西全境,各地官员终于松了口气,有了朝庭这支大军,想来贼军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而各地贼军也心生戒备之心,在通往延安府的这一路上所有贼军纷纷转移他处,以免被三桂歼灭。 三桂一路行来,果然再没见到一个贼兵,三日后便来到延安府附近。城中留守的陕西副总兵颜炳彪率部下出城十里相迎,让三桂真是有些受宠若惊,老远见到颜字大旗便率亲卫打马迎了上去。颜炳彪对三桂这位年轻的将军也不敢怠慢,双方下马相聚。颜炳彪并未因三桂年幼有丝毫轻慢之心,一把抓住三桂,有些激动的道:“总算将你盼来了,我陕西总算有救了。”三桂看着眼前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将军,铁塔似的身材,一双大手粗糙有力,可此时竟是双眼含泪,看着自己。三桂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只能道:“老将军言重了,将军久居此地,情况熟悉,末将此来不过是相助将军剿匪而已,一切以将军为主。” 没想到那颜炳彪竟是长叹口气,并无一丝欣喜之情,只是道:“将军还是随我进城再叙吧。”随后将三桂及所有将士引到城中安置妥当,当晚颜炳彪设宴款待三桂及一众将领。酒宴之上众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三桂及左掖军将领大多是辽东人氏,对这种豪爽的吃法正合心意,一时间吃得好不痛快。只是三桂却有些奇怪,这酒宴之上为何只有武将,却无文官,就连这武将也不过几人而已,莫不是那文官武将瞧不起自己,不来赴宴?却又不好直问,只能向同席而坐的颜炳彪问道:“颜将军,这延安府周围可有大股贼军?”颜炳彪闻言先是一楞,随后答道:“托将军虎威,自将军将那王嘉胤及所率五万贼军打败后,其余贼军也纷纷远离此地,如今这延安府终于算是保住了。” 三桂闻言却更有些不满了,道:“既是如此,想来城中也无甚要事,为何却仅有这几人前来赴宴,莫非是瞧不起我吴三桂?”颜炳彪见三桂有些着恼,不由阵阵苦笑,过了半响才道:“既然将军问起,我也不瞒将军,如今这延安府也就剩下我们这些官员了,若是将军再不赶到,怕是连我等也见不到了。” 三桂听后不禁奇怪,道:“这是为何?”未等颜炳彪答话,坐在三桂下首的一位约有二十左右的年青武将也顾不得饮酒,一拍桌案而起,大声道:“那些狗屁官员,只知贪财,将朝庭发下的救灾款吞没后,竟用清水煮粥,锅中只放一把白米,终于激起民变。那巡抚王有明自以为孙武再世,竟然亲自率军来延安府剿匪,却被几万贼军打得落花流水,终是逃回西安府避难去了,却将我们留在延安府作替罪羊。 至于其他文官武将早带上万贯家财、如花家眷随那王有明去了西安府,就连城中富户也逃得一干二净,略有些力气的平民也只能出城投匪,城中除了老弱病残,只有下我等苦守这延安府。若是将军不来,想那王嘉胤用不了几日便要攻打我延安府,仅凭城中官军不足千人,如何能敌得过五万贼军,早晚不过一个死字。” 三桂听这年轻将领如此一说,才算明白了其中原由,难怪进城时没见到多少军卒,就连城中居民也没见到几个,看来这延安府确是到了危机时刻。那边颜炳彪等这年青将领说完,才故做生气,道:“在将军面前提这些做什么,我等既为朝庭命官,当以守土卫国为己任,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父亲,我是为你不值啊!那王有明只知贪脏枉法,惹下这滔天大祸,最后却让你来此送死,想父亲你一生刚正,难道就甘心死于此地吗?” 三桂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年青将领与那颜炳彪果然有几分相似。颜炳彪却在一边怒道:“逆子,这等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来人,将这逆子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三桂一见若再不劝阻,这颜将军下不来台,恐怕真的要打,只好拉住颜炳彪道:“颜将军,不必动怒,少将军言之有理,若事实果真如此,我必上报万岁,严惩贪官,还陕西万千百姓一个公道。” 颜炳彪本来也不是真心要惩治自己亲子,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听到三桂所言,当下也不再提此事,站起身形,拱手施礼道:“若吴将军真能为陕西百姓做主,我颜炳彪愿唯将军马首是瞻。”三桂听此话却并没有多么高兴,暗道:你帐下总共也不过千人,你不听我的,难道还让我听你的不成,何况若没有我率军前来,此时这延安府怕是也早就被贼军攻破,你也早就杀身成仁了。三桂也没有客气,对颜炳彪此话不置可否,道:“颜将军可知如今这陕西境内贼军底细?” 颜炳彪听闻此言,有些喜形于色,道:“自将军大破王嘉胤后,这陕西境内的贼军可安分不少,大多南移至汉阳、凤翔府一带,而王嘉胤经此一败,更是远遁至山西阳城附近,不敢再举反旗。”三桂点点头,道:“好,等我军休整几日,再行南下剿匪,必将这些盗匪一网打尽。” 当夜三桂上奏,参陕西巡府王有明等人贪末救灾银两,置陕西百姓生死于不顾,终于激起民变。朱由检接到奏章,与内阁商议后,觉得三桂所奏应该属实,不然何以十万两白银砸下去,这陕西盗匪不但不少,反而越聚越多。当即派锦衣卫到西安府调查取证。三桂则在延安府整军,同时等京中粮草弹药等物资。几日后,未等三桂南下剿匪,陕西巡府王有明等人已被锦衣卫押往京城,看来他们是难逃一死。 三桂则告别颜炳彪继续率大军南下,直奔汉阳、凤翔剿匪。颜炳彪本来想让其子颜文跟随,却被三桂婉言拒绝。若是真让颜文跟来,那自己还如何骗得了朱由检。大军南下,一路却未遇到大股贼军,只有各占山为王的盗匪,每伙不过三五百人。不过三桂也未放过他们,一路征讨,拖延时日,并不断向朝庭报捷,今日剿匪八百,明日一千,而自己则平均每日损失百人左右。实际上,这些被报阵亡的将士押着俘虏的盗匪悄悄被运往关外。三桂还命人将这些将士远在京城的家属也秘密接到关外,让他们一家团聚,从此一心为自己效力。左掖军的将士本是普通百姓,他们才不管朝庭不朝庭的,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听谁的。再说若没有三桂,他们怕是早已饿死,在三桂帐下一年,更是只知吴将军,不知当今万岁是何人,对三桂的命令无一人不从。此时第一批将士及那三万俘虏已经到了关外,关外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本来刚到义州仅一年的祖大寿还在发愁。经过一年建设,这义州已初具规模,可义州原本已被后金攻下,城中居民早已逃得一干二净,虽然听说朝庭又重建义州,有不少百姓来投,但毕竟是杯水车薪,如今全城不过仅有万余百姓,甚至还没有官兵多,这让祖大寿如何征兵?当得知吴迪运来近三万俘虏时,祖大寿可是高兴坏了,二话不说,全部留下,同时传信三桂,让他多多宜善,别说三万俘虏,就是再来他三十万,只要肯干活,就凭义州附近的土地也养得了,只是当年的粮食却需要吴家支援。 三桂接到信后马上让冰凌山庄拿出缴获的魏忠贤财物出资购买粮食,支援祖大寿。这些人此时虽说是些累赘,可将来却是自己成事最大的本钱。三桂从延安府行至西安府共用了近一月时间,成果更显著,共歼匪三万余人,不过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共有两千余士卒壮烈牺牲,实际上他们则是分批带着近十万百姓踏上了去往关外的路途。眼见陕西全境贼势渐平,可自己却只“损失”部下不到一半,三桂不禁有些急了,暗怪自己当初求胜心切,一举将王嘉胤击溃,却吓得其他各路贼军不敢与自己交战,除王嘉胤逃到山西阳城外,最大的一路贼军高迎祥也率军避往太行山中。自己此次奉命是在陕西剿匪,没有圣旨,也不敢越境追击。三桂略有些遗憾的是没能见到闯将李自成,不知以后何时才能在战场上相见。无奈之下,三桂只得自导自演了一出官匪大战,找了处山坳命全军放空枪,并将备好的鸡鸭猪血洒得遍地都是,又将一些破刀烂枪扔在地上,最后点起火头,将这一片场地烧成一片焦土。 三桂率亲卫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士卒忙碌,对身边吴宇道:“吴宇,你一定要将这些军士安全带到关外,我已经给舅父传信,让他从那些俘虏的贼军中挑选出一万人,加上原左掖军士卒,独自成军,由你任将军。你千万不可大意,这些士卒虽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只劲旅,可要是拿到关外,不说与吴祖两家训练出的铁骑相比,就是与后金骑军相比也还有一定差距,你务必要勤加训练,给我练出一支精兵,将来我有大用。”吴宇略有些伤感,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三桂,不过他也知道练军的重要性,三桂早将这天下大局对其言明,天下大乱不可避免,将来谁有实力谁便说得算,为了日后打算,吴宇不敢推辞,道:“大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您千万保重。” 三桂听后却哈哈一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少惺惺做态,何况用不了多久,我便会重反关外,与你等并肩做战。”“大人,你是说……”未等吴宇说完,三桂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到时自知。” 这时吴阳从一边赶了过来,一见到吴宇便哈哈大笑道:“哎,这不是阵亡的吴宇吴大人吗?怎么还阴魂不散?你放心,看在兄弟一场的面子上,小弟定会给你多烧些纸钱。”吴阳自从得知自己能留在三桂身边,心情一直不错,此时又开起吴宇的玩笑。“去,你个狗熊,少拿我开心,我可告诉你,若是大人少了一根毫毛,别说兄弟不答应。”吴宇还是有些不放心三桂安全。吴阳一听此话,也是面容严肃,道:“你放心,有人想对大人不利,得先从我吴阳的尸体上跨过才行。”吴宇点点头,看下面大火烧得也差不多了,转头对三桂道:“大人,属下就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到了关外给我来信。”三桂对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吴宇也是十分关心。吴宇双眼含泪,带着几千将士换装潜行,去海边与吴迪会合。 三桂见吴宇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半天没有开口,直到再见不到踪迹,才转头对留下来的旋风狼骑道:“好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去西安府报道了。”当天下午,三桂率领着留下的百余旋风狼骑来到西安城外。原陕西巡府等官员已被押上京,暂时又没有合适人选,京中大小官员都知陕西大乱,熟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朝中的这些君子们谁敢来战乱之地,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由颜炳彪负责陕西全境军务政务。颜炳彪接到此命令后,马上率人赶往西安府,一路上不敢耽搁。三桂则需四处剿匪,所以颜炳彪竟早就抵达西安府。接到部下说吴三桂吴将军已到城外,颜炳彪对这位陕西平乱的大功臣不敢怠慢,率人出城接迎。没想到在城门口却只见一群衣冠不整、丢盔解甲的残兵败将,领头之人散披着长发,身上铠甲沾满了血迹,面容不整,不过他还是认出领头的正是不久前还竟气风发的吴三桂。眼见此景,不用问也知吴三桂必是吃了败仗,颜炳彪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陕西竟还有如此实力雄厚的贼军,竟将这赫赫有名的吴三桂也打得如此之惨,眼下自己负责陕西全境军政大事,这让自己如何安心。喜的自是好在儿子没有随吴三桂行动,不然怕是早已小命不保。颜炳彪上前几步,一把拉过吴三桂,道:“一别不过月许,将军为我陕西百姓真是鞠躬尽悴,为兄代陕西千万百姓深感将军大恩。”他可没敢提战败之事,怕三桂恼羞成怒,反而不美。 反倒是三桂主动提及此事,道:“总算不负我皇所托,小弟与那贼军决战于鹿台山中,终将其歼灭。只可惜几千兄弟却也葬身于斯,让小弟好不心疼。”说完三桂竟真的落下几滴眼泪,只可惜颜炳彪没有看到三桂正用另一只手探入怀中,狠狠的掐着自己。颜炳彪一听三桂原来竟是打了胜仗,不过也是惨胜,更为三桂对部下情深所感动,安慰道:“将军不必伤怀,将士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想必在天有灵也必会含笑而去。来来来,将军快随我入城梳洗一番,我已为将军安排好接风宴席,还请将军赏光。” 休息一夜,第二日三桂等人才领着颜炳彪等人来到鹿台附近山中,打扫战场。只可惜一场大火,已将一切化为灰烬。不过颜炳彪不难从地上血红的泥土、战场中遗留下的刀枪感受到当日大战的惨烈,一边的三桂更是刹有其事的将当日血战情况一一说与颜炳彪等人,只听得他们感叹不已。战报奏至朝庭,可真是喜坏了朱由检,没想到一切竟如此顺利,不但陕西匪患已除,而且吴三桂也成了光杆司令,仅剩下百余人的吴三桂对自己还能有什么威胁。当即下旨,不但没有责怪三桂损失惨重,反而对他陕西之行大为褒奖,赞其为当朝栋梁之才,仅用月余,便剿匪十余万,还陕西一个朗朗青天,同时赏金千两,并提升一级为二品荡寇将军,并要三桂立即回京,另有任用。 颜炳彪也因刚正不阿,于危难之际挺而出主持陕西大局,被提升为陕西总兵。颜炳彪却心有愧疚,自己不过跑跑腿,便被提升一品,相比吴三桂战场撕杀,九死一生,自己这个功劳却来得太容易了。好在皇恩浩荡,万岁并没有因三桂部下损失惨重而责难于他,这才让他稍稍好过一些。不过三桂却是毫不领情,早看穿了朱由检的阴谋诡计,当然不会被他的这点小恩小惠所打动,再说,如若不是自己演了出好戏,将自己手下将士全部送走,恐怕朱由检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回京吧。两人领旨谢恩后,颜炳彪感慨的道:“吴将军,这些可是托你的福,日后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决不食言。”吴三桂心里道:若是我让你率兵攻打京城你也会决不食言?当然这话只能想想而已,决不能说出口。当下三桂笑道:“颜兄过谦了,若没有颜兄坐阵陕西主持全州军务政务,小弟又如何能放手与贼军一决生死?小弟即将回京复命,将来有机会再向颜兄讨教一二。” 颜炳彪听闻此言,惊道:“吴将军为何如此匆忙,无论如何也得再留几日,也让为兄尽尽地主之宜。”三桂昨日接到关外传信,信文不长,只有一句话:毛文龙因不服号令,已被袁崇焕斩杀。让吴三桂为之一惊,虽然毛文龙死后各方动作还要等回到京中才能知晓,不过三桂知道这毛文龙一死,关外必将有大变故,那里还敢在陕西多做停留,当然要回京布置一番,以求占得先机,多得些好处。 当下道:“多谢颜将军好意,只是三桂皇命在身,不敢耽搁,颜将军美意只有心领了,留待下次相见再叙不迟。” 三桂用圣旨做借口,颜炳彪也不能再说什么,再挽留下去误了三桂行程,可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杀头的。“既是如此,我也不敢再留吴将军,只希望将军不要忘了为兄,为兄一条命也是将军救的,来日但有吩咐,莫敢不从。”几日后,三桂回到京城,首先到兵部缴令,并等朱由检召见。不想朱由检根本不予召见,只是令人传旨,说他这一次劳苦功高,先回府休养一段时日,过段时间另有任用,至于在神机营的军职也因此次提升而被罢免。三桂没想到这朱由检竟做得如此之绝,竟连见都不见自己。不过也不算意外,这朱由检过河拆桥,是诚心将自己闲置起来,就算见了面也是无话可说,还不如不见。当下三桂率部下回到阔别几月的吴府,府中一切依旧。三桂未等部下安置妥当,便叫上碧艳急忙来到密室。这密室正是当初碧艳窃听三桂时的那间,三桂看这密室还算安全,便叫碧艳收拾出来,当作自己专用的密室,并叫人十二时辰守卫,以保安全。三桂进到密室却吃了一惊,只见密室中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来到处堆放的各类文书也分门别类的摆在一边的柜子中,柜子上还贴着小字条,表明类别。三桂上前翻了几本,确实清晰,这时碧艳也进到密室中,三桂不由奇道:“碧艳,这一切可是你收拾的?”碧艳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头道:“少爷,你一走几月,奴婢见这里太乱,便收拾了一下。” “你没叫别人吧?”三桂虽然知道碧艳对自己确实忠心,可这里的东西太过重要,要是被人送到朱由检面前,恐怕够自己死上几次了。碧艳自当日眼看魏忠贤死在面前,便在三桂面前发下誓言,愿一生伺候三桂,决无二心。三桂见她一人无依无靠,便将他留在吴府照顾自己生活起居,后来有了这间密室,叫外人收拾又不放心,让铁骑那些大老爷们来收拾,又实在是难为他们了,便让她帮忙收拾这间密室,只是原来碧艳只管打扫房间,对这些文书却是从未动过,所以今日三桂一见,才怕她叫了别人来收拾。 碧艳见三桂面色不善,忙道:“没有,全是奴婢收拾,奴婢不该乱动少爷的东西,请少爷责罚。”说完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三桂听后松了口气,忙上前一步,拉起碧艳,道:“好了,不是告诉过你吗,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了,不要总是奴婢奴婢的自称,更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帮我收拾这些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怪你什么?”“是,少爷,奴婢记下了。”说是记下了,可还是自称奴婢。三桂也知道碧艳从小便被魏忠贤属下管教,这种奴婢思想怕是很难转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三桂也乐得有人对自己如此恭敬。“碧艳,你看得懂这些东西?”能将这些文书收拾如此整齐,怕不是光识字就够了。“奴婢在魏府时,那老贼为了让我们帮他窃取情报,专门请人教我们如何分辨这些文书,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报与他们,还用我母亲来威胁我,奴婢当时为了母亲只好专心学习,所以也能分辨一二。” 三桂笑道:“这就难怪了,不过却是便宜了我。碧艳,以后这些文书便由你负责整理。你也知道这些文书的重要,要是传了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可千万小心。”碧艳紧咬下唇,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中掩饰不住的光芒却在告诉别人她的喜悦,她为能多帮三桂一点忙而感到高兴。 三桂也是看在眼里,他知道碧艳一心想要报答自己帮他报了大仇,可是终日只负责自己起居这等小事,以至于闷闷不乐,今天自己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她才算是好过一点。“好了,快将最近关外传来的密报给我。”既然有了碧艳这个小秘书,他也懒得再找。碧艳很快从一边取过一叠整理好的卷宗交与三桂。三桂打开后大感意外,里面不但装订整齐,更可贵的是在卷首竟还有一张目录,上面工整的蝇头小楷可以看得出确实费了不少心思。三桂赞赏的看了碧艳一眼,碧艳竟然脸一红,道:“少爷,我去给你倒杯茶来。”说完转身走了。 密室中只剩三桂一人,按照目录,找到父亲吴襄最近传来的密信,信中详细说明了毛文龙被斩经过,三桂很快便被吸引,连碧艳回到密室中也没有看上一眼。说起这毛文龙也确实有些本事,他本是浙江杭州人,年轻时穷困潦倒,学麻衣相术,摆测字摊,替人看相谋生。以后浪迹江湖,来到山海关外边塞,度过二十多年行伍生涯;天启元年被友人引荐给辽东巡抚千化贞,成为标下游击。后金攻陷后,他率部撤往鸭绿江口近海的皮岛,随后晋升为总兵。皮岛也称东江,东西十五里,南北十里,与鸭绿江口的獐子岛、鹿岛构成三足鼎立之势,地理位置居于辽东、朝鲜、山东登莱二州的中间,号称孔道。在后金窥视辽东的形势下这个地区对于明朝是极具战略价值的。毛文龙登岛后,披荆斩棘,筹备器用,召集流民,通行商贾,南货绸布,北货参貂,挂号抽税,不过几年皮岛就称为东江雄镇。 第三十二章关外巨变 天启三年,毛文龙又率部将张盘等攻下金州,命张盘驻守金州,自己仍退回皮岛,互为犄角之势。由于此战告捷,朝廷晋升毛文龙为左都督挂将军印,赐尚方剑,确认并扩大他发镇皮岛的事权。崇祯元年,朱由检又加封袁崇焕为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出镇行边督师,毛文龙毫无疑问在他的节制之下。袁崇焕出京时曾立下豪言,五年内必平后金。他早就听说毛文龙在海外多年,势如割据,不受节制。 作为进士出身的袁崇焕一心忠君为国,不能容忍再出现那种“经抚不利”的互相掣肘现象,因此他要求朝廷撤销辽东巡抚与登莱巡抚两个建制,对于一向不听节制的毛文龙当然不能坐视。况且两人原本就有矛盾。在任辽东巡抚时,袁崇焕就曾提出撤销东江镇的建议,朝廷虽没有采纳,却也让毛文龙记恨在心。在天启七年经由旅顺口转运至东江;而先前由天津所运的粮料,也改由觉华岛起运,必须经督师衙门挂号方许出海。这一举措不仅控制了毛文龙粮饷装备的供给渠道,而且切断了他海上贸易的命脉,无疑给毛文龙致命一击。毛文龙帐下几万士卒只靠朝中饷银根本是入不敷出,加上还要打点朝中大小官员,这海运被禁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只得向皇帝申诉:自从受到几十份奏疏诽谤以来,早已心如死灰,只因圣恩未报,才力疾以做未完之事,这是臣的愚忠,并非栖栖恋位。谁知袁督师封锁登州沿岸,不许一船出海,以致客船畏法不敢前来,故而部下士兵慌忙说:是拦喉切我一刀。崇祯皇帝对此没有表态,他有他的难处,当他任命袁崇焕为督师时,已经授予他尚方宝剑,可以全权处置蓟辽及登莱天津一切事宜,当然包括东江在内,此时若再开口,岂不是自食其言。所以他只得淡淡地答复毛文龙:军中一切事宜,当从长商榷。 袁崇焕和毛文龙得知此信却是反应不一,袁崇焕由此可知万岁毕竟还是对自己更加看重一些,便继续准备下步计划。毛文龙得此回信,却只能暗自生叹,自知不比袁崇焕得皇宠,只能一改往日的强硬,主动示好与袁崇焕,只是此举却并没有让袁崇焕回心转意,反而是自掘坟墓。袁崇焕为除毛文龙也是绕尽脑汁,好在他督师的官衔和权力也使他处于主动地位,最后精心策划了一个圈套,让毛文龙来钻。为了麻痹毛文龙,他一边凑发十万两军饷,以缓解毛文龙的怨气;一边以面授方略,商议东西夹击的军事计划为名,邀请毛文龙离开皮岛赶赴宁远共商大事。毛文龙只得应约前来,不想竟到袁崇焕盛情款侍,让他误以为袁崇焕确有和解之心,两人还约定在双岛再次会晤,兼带检阅东江官兵。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九日,袁崇焕抵达距旅顺口陆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的双岛,次日毛文龙从皮岛赶来,双方拜会与回拜,礼尚往来,丝毫看不出有何异常。 六月初三日,袁崇焕弃舟登上双岛检阅军队,毛文龙率东江将官列队欢迎。次日,毛文龙设宴为督师大人接风,酒足饭饱之余,袁崇焕也曾试探过毛文龙,给毛文龙一些台阶,如整治部队、返乡养老等等,让毛文龙能顺此体面收场。不幸的是,毛文龙仍是懵懂不解,失之交臂。六月五日,袁崇焕在双岛召集毛部将士,犒赏随毛前来的三千五百人。毛文龙则进入袁崇焕营帐面谢。袁崇焕眼看时机成熟,毛文龙身边无一亲卫,单刀直入向毛文龙兴师问罪,当众宣布毛文龙十二条当斩之罪:一,九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略巡抚管核;二,全无战功,却报首功;三,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四,侵盗边海钱粮:五,自开马市,私通外夷;六,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七,劫赃无算,躬为盗贼:八,好色诲淫;九,拘锢难民,草菅民命:十,交结近侍;十一,掩败为功:十二,开镇八年,不能复辽东寸土。即使袁崇焕所说全是事实,这十—二条中也只有二三条够得上称为罪状,其余各条大多为官场和军队的通病,并非毛文龙所独有。况且毛文龙毕竟有牵制后金军队的功劳,这是令毛文龙难以心服口服的,然而此时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袁崇焕说完十二条罪状之后,面向京城方向请命:“缚文龙,去冠裳!” 一向桀骛不逊的毛文龙岂肯在自己的地盘就范,指着袁崇焕叫道:“竖子尔敢?吾乃朝庭命官,且有先帝御赐尚方宝剑,岂能由你随意斩杀?你就不怕万岁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吗?”袁崇焕怒道:“本部院是朝廷一个首将。尔欺君罔上,冒兵克饷,屠戮辽民,残破高丽,扰登莱,尔罪岂不应死?” “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活着走出此岛不成?”毛文龙以为处死他是皇上的旨意,只能以死相逼。 那曾想袁崇焕却转身向在场的毛部将士大人声道:“今日杀了毛文龙,本部院不能恢复全辽以还朝廷,愿试尚方以偿尔命。毛文龙如此罪恶,尔等以为应杀不应杀?若我屈杀文龙,尔等就来杀我。”其实他早已命随行的参将布置停当,毛部将士已无反抗的可能。毛部众将官相视无奈只能叩头哀告。毛文龙见此,自知今恐怕是死罪难逃了,只得求饶道:“文龙自知死罪,只求大人不念旧怨,恩赦于我,日后必有所报。”袁崇焕毫不松口:“你不知国法久了,若不杀你,尔江一块国土恐非皇上所有。”说罢,朝西叩头请旨:“臣今诛文龙,以肃军政,镇将中再有如文龙者,亦以是法诛之。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诛文龙者诛臣。”然后取下尚方宝剑,交给旗牌官,命其立即将毛文龙斩于帐前。一代枭雄威震辽东的总兵,没有死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手上,而死在督师钦差的尚方宝剑之下,真是莫大的讽刺。待改编了东江军队后,袁崇焕为毛文龙举行了祭礼,在他的灵柩前拜祭道:“昨日斩尔,乃朝廷大法,今日祭尔,乃我辈私情。” 袁崇焕离开双岛,经旅顺口返抵宁远后,写了洋洋数千言的奏疏——《蓟辽督师袁崇焕题本》,在列举毛文龙的罪状及处斩的全过程之后,向皇上流露出惶恐的心情。尽管皇上赐予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但毛文龙也有先帝赐予的尚方宝剑,与一般总兵地位迥异。大敌当前,未经请示,竟然擅杀一名大帅,此事非同小可。 崇祯皇帝获悉此事后,大为震惊,考虑到毛文龙既然已死,目前正要倚重袁崇焕收复辽东,不得不改变先前对毛文龙的优容态度,支持袁崇焕,表示不必引罪。看完卷宗三桂掩卷长叹,既叹这毛文龙刚俾自用,自以为是,最后竟落得个人头落地。也叹袁崇焕眼中竟容不得半点沙尘,因一点小事便自断臂膀,不但给了后金可乘之机,也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以三桂对朱由检的了解,袁崇焕此举可是犯了他的大忌,未经圣裁,便敢处斩一方统帅,这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更可怕的是斩杀毛文龙后,朝中虽有大臣上书数落袁崇焕,可关外将领竟联名上书,支持袁崇焕,这也难免会让朱由检疑心大起。当初在午门外自己部下不过未听他的号令攻城,自己便落得个赋闲的下场,如今关外十几万大军,几十万军民,俱听袁崇焕一人之方,岂不更让这朱由检心中不安?眼下不处置,不过是因为崇祯皇帝已把辽事全盘托付给了袁崇焕,由他全权处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处死毛文龙自然难以问罪,不过以崇祯的性格必然将此事记在心上,早晚会算此帐。转眼距袁崇焕杀毛文龙已过去一月有余,这段时日朱由检仿佛忘了还有吴三桂这么个人,对他不闻不问。三桂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吴府中,每日打打拳,看看书,好在还有铁卫的这些兄弟相陪,不然三桂非得郁闷死不可。不过三桂明白这清闲日子也是过不了几天的。按历史记载,袁崇焕斩毛文龙后不久,后金因再无后顾之忧,再次举兵南下,几乎攻陷京城。 只是这历史已经因为吴三桂有了许多改变。此时毛文龙虽然已经被斩,使后金少了一些牵制,可当年在宁锦大战中,后金却是损失过重,加上莽古尔泰等几员大将战场损命,使后金再无力征讨朝鲜、蒙古,至今三方虽因后金威胁顿减,可朝鲜、蒙古却依旧对其深怀戒心,虽没有开战,可时不时便会有些磨擦,情况不容乐观,这后金若想再次进攻大明,难保他们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在背后搞些动作。可要是后金真对朝鲜、蒙古用兵,大明也不会坐视不理。而同时若是大明想要征讨后金,朝鲜、蒙古恐怕不但不会配合,反而会拖大明后腿,他们当然不想看到一个强大的明朝重新屹立在自己身边,所以现在只能保持这么一个微妙的平衡,只是不知最后是谁会打破这个僵局。这日三桂正和狼骑在院中练拳,突听下人来报,说府外来了一支车队,说是从关外老家来的,要见三桂。三桂一听关外来人,也顾不得收拾,连忙来到府门迎接。其余狼骑听说老家来人,也都纷纷出来观看。三桂刚来到府门口,见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有近百骑兵,领头之人正是吴龙,也就是当年杜松之子,被吴襄收为义子。三桂离开关外已有两年,一见吴龙倍感亲切,吴龙见到三桂也是激动万分,叫了声:“大哥!”刚想下马拜见,没想到却从马车上飞出一道红影,片刻功夫已来到三桂身边,一下子便爬上了三桂的身上。 三桂不用看也知道,关里关外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有如此爱好,便是自己那个义妹吴凤。三桂对吴龙苦笑一声,吴龙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最是了解,在关外这两年,平均每日都要提及三桂,若三桂有什么信息传来,往往未等吴襄等人过目,她便已经通过祖纤先看过再说,要是三桂传来什么好消息,她便比自己得了莫大好处还要高兴,可三桂信中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这小凤儿怕是要一连几天愁眉不展,此时小凤儿终于见到三桂,自己又岂敢与她相争,只得退居其后。三桂也知道与小凤儿一别两年,若不能将这小姑奶奶逗高兴了,她可是会吊在自己脖子上一整天都不会下来。吩咐一边的吴阳将吴龙等人请到府中安置下来,自己却只能带着身上这个小家伙回到书房。一路上小凤儿的嘴就没闲着,抱着三桂的脖子,轻声道:“哥哥,有没有想凤儿?”三桂那敢说个不字,“想,怎么不想,我想的可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若不是顾忌身份,我早就回关外看你去了。” 小凤儿可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一听便知三桂在哄她,小手扭住三桂的胳膊,想要教训教训三桂这个口不对心的家伙,可是三桂这两年除了训练军伍和出兵打仗,每日最大的事情便是练功,一身肌肉可比古铜。三桂早就发现了小凤儿的意图,稍稍用力,股肉便鼓胀起来,如同钢铁,岂是小凤儿这个小丫头能扭得动的。 就在三桂还在暗暗得意之际,小凤儿却按了按三桂身上的肌肉,笑道:“桂哥哥,这就是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结果?要是你能吃能睡现在岂不是成了肥猪?”三桂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这下可让这个小丫头逮到了把柄,没想到小凤儿却因为三桂一泄劲的功夫,狠狠的掐住了三桂一块肉,整整扭了三百六十度,只痛得三桂啊啊直叫:“轻点,轻点,凤儿,哥哥知道错了,以后每天至少想你三遍……” “这么勉强,哼——”凤儿小嘴一撅,手上的力道更足了,三桂只得叫道:“不是三遍,是十遍……”随着凤儿手上的力道不断增加,三桂口中的数字也是直线上升,最后竟达到一千遍的恐怖数字。小凤儿这时才好想过足了手瘾,松开了三桂。三桂这才有功夫问些正事,“你哥哥不会只是要护送你才来的吧?”“人家那有那么大面子,是哥哥说有事要来见你,人家想你,好不容易才求父亲和哥哥答应,带凤儿来找哥哥,谁知道你却一点也想凤儿。”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三桂自知有些愧对凤儿,这两年来虽然往来书信不少,可却从来没有问过凤儿一句,但也知道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转移话题,道:“父亲、纤姨他们还好吗?” “都好,特别是三凤,最有意思了。”说起三凤的趣事,小丫头笑声不断,听得三桂也忍俊不止。终于来到书房,碧艳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三桂,叫了声少爷,回身去沏茶。没想到小凤儿一见碧艳,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趁碧艳端茶的功夫,低声问道:“她是谁?”三桂顺口道:“不过是个丫环。”没等小凤儿再问,吴龙已来到书房门口,一见小凤儿直到此时竟还赖在三桂身上不肯下来,怕惹三桂不高兴,急道:“凤儿,还不下来,别累坏了大哥。” 小凤儿却是一噘嘴,道:“才不,谁让他都不回去看我,我今天就不下来了。”“好了,没事儿,我不累。”说着三桂轻轻捏了捏吴凤的小脸蛋,接道:“吴龙,此次来京有什么要事吗?” “一是想念大哥,来看看,二嘛……”说到这里吴龙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 三桂一见便知道,吴龙必是有什么要事,只是不方便当着其他人说,便道:“好了凤儿,我和你哥有事要说,你先去找吴阳他们玩会儿,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吴凤虽然心中不喜,可也知轻重,只好不情愿的从三桂身上下来,嘴里还道:“那你们可要快点,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 这时碧艳端着茶来到书房,这段时间碧艳一直负责处理各类情报,不但整理的井井有条,有时还会提出一些连三桂也没想到的疑点,让三桂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既然吴龙有事要说,想来也必是关外形势,有碧艳在一边也可以帮自己分析分析,便道:“碧艳,你也跟着来吧。”没等碧艳开口,一边的吴凤却叫道:“桂哥哥,你……你不让我跟着去,怎么她却可以?”说着已是泪水盈盈。吴龙虽然不知道这个碧艳是什么身份,可既是三桂开口,自有他的道理,见吴凤有些无理取闹,怒道:“凤儿,怎么连吴府的规矩也忘了?该你知道的必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能问,明不明白?”说起来这条规矩还是三桂定下的,他知道自己有些事是不能外传的,便立下了这条规矩,这些年来吴府上下也从没有人违反过。吴龙一方面是气吴凤不懂事,另一方面也是怕三桂责怪吴凤,便先说出来,警告吴凤。吴凤被吴龙训斥的更加委屈了,自己千里迢迢来找桂哥哥,可桂哥哥却把自己当外人一般,反而对一个丫环十分亲切,连这些机密也让她知道,却不理自己。“哼,你们都把我当外人,我现在就回关外,再也不理你们了。”说着吴凤气乎乎的往外跑。三桂知道吴凤这小丫头平时虽然爱粘自己,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让她就这么跑出去,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忙几步赶上吴凤,一把将她抱起,劝道:“小凤儿,不是哥哥把你当外人,只是知道的越多,责任便越大。你还小,哥哥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像哥哥一样过早的担负起这些责任,而失去了许多快乐。” 小凤儿在三桂刚刚抱起时还满身的别扭,挣扎着要走,可等三桂的话说完,她已经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老老实实的趴在三桂身上,她这时才知道桂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不过她却不能容忍三桂将他当作小孩子一般对待,她已经十四岁了,虽然吴襄因家中一连三子,却没有一个女儿,对吴凤这个义女更是百般痛爱,才使得她未失童真。可吴凤却也知道,按照大明律的规定,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结婚生子了。那个少女不怀春,吴凤从小便与三桂一起长大,小时对三桂是极其敬佩,有事没事就想找这个桂哥哥一起玩。 随着时间流逝,三桂渐渐长大,投身于战场,并屡立战功,与吴凤相处的时间也就少了。直至三桂两年前进京受封,转眼两人已有两年未见,而吴凤小时对三桂的敬佩也已转为爱慕,只觉得将来要找夫君也一定要找桂哥哥这样的。何况两人本就不是亲兄妹,这点吴家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只等两人成年,也就是自己过了十四岁生日时,便会恢复原来的杜性,到时…… 每每想到此处,虽然四周没人,可吴凤都会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捂住红得如同苹果一般的小脸蛋,感到不好意思。 听三桂最后竟说自己还小,吴凤当然不高兴了,也忘了自己还在三桂怀里,一挺身,道:“人家都十四了,那里还小?按大明律人家也是成年了,都可以嫁人了……”吴凤这一挺身却让三桂感到怀中这个小丫头真的不小了,胸前两团软肉正压在自己前胸,虽然不如碧艳那般如密桃般成熟,高高隆起,可也让三桂感觉到了它们。吴凤一激动竟将自己平时所想的说了出来,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扫了吴龙和三桂一眼,只见两人眼中满是笑意,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脸伏在三桂肩上捶打着三桂的后背,“让你取笑人家,不许笑……” 三桂见吴凤有些脑羞成怒,只好道:“好,我不笑,我不笑了,凤儿快停手,你想打死哥哥啊!”吴凤本来就不是真心要打,闻言停下手,紧紧的搂住三桂的脖子,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肯抬头,只希望自己能永远赖在桂哥哥怀里不用起来。三桂见吴凤不动了,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小凤儿已经长大了,心中竟有了情郎,那人是谁啊?” “当然是桂哥哥……”吴凤根本没有思考,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只是刚刚说完便清醒过来,“啊!”一双大眼睛再不敢看三桂一眼,脸如红布,挣脱了三桂,只说了声,“我找吴阳去了。”三桂也被这个答案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吴凤竟真的敢说了出来,好在声音不大,其余人都没有听见,可既使是这样,三桂也是脸上一红,见吴凤已跑出书房,既是说去找吴阳,也不担心她再独自一人跑回关外,再说就是拉住吴凤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对吴龙道:“好了,正事要紧,咱们去密室详谈。” 密室中,三桂坐在案后,碧艳站在其身后,吴龙则坐在三桂面前。三桂先开口道:“好了,这里不怕会泄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不是关外又有什么变化?不然也不会派你亲自进京。”“不错,据安排在多尔衮身边的几名护卫传信,自毛文龙死后,后金与蒙古中几个部落走得很近,往来信使常常是几天便是一批。” “噢。”未等三桂说话,吴龙又接着道:“这些还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这多尔衮近来极获皇太极宠信,他又重新召集了一部亲卫,我们安排的那几名护卫经常被多尔衮以各种名义支开,他们来信问是不是要给多尔衮点厉害瞧瞧,不然以后恐怕再难控制多尔衮。”“嗯。”三桂点点头,当初在盛京逼那多尔衮签订什么效忠书,只是一时兴起,以三桂对多尔衮的了解,仅用一纸契约根本不可能让多尔衮为自己效命一辈子,不过当时多尔衮也是内外交迫,才不得不与自己委屈求全。就是在锦州城下,多尔衮的败退也是自己凭实力说话,他多尔衮基本上没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不过这些年派在他身边的几名护卫也算有些用处,将后金的情况一一传到自己面前,让自己了解后金的一举一动,不必担忧后金铁骑南下,而安下心来对付魏忠贤等人。 但眼下这多尔衮羽翼渐丰,仅凭那几名护卫、几把火枪很难再控制多尔衮,打入后金军中的几人虽说官职不小,可要是多尔衮一旦公开他们身份,他们便是过街的老鼠,再无容身之地。在这后金即将再有大动作的关键时刻更不能逼得太急,免得多尔衮狗急跳墙,将自己派去的护卫杀人来口。好在自己另有打算,除了明着派去的那些护卫外,秘密挑选的暗探也已有百余人打入到了后金军中,虽说此时官职并不高,不过将来的用处却要比那些护卫大得多。“吴龙,你告诉他们不可操之过急,平时对多尔衮也不必控制过严,若是感到多尔衮要对他们下手的话,就马上启程回到义州,找吴宇,吴宇会安排他们在军中任职。” “大哥,你误会了,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吴龙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决非贪生怕死之辈,他们来信里提到,他们愿意与后金的那些王侯大臣们同归于尽,必能将他们后金搅得天翻地覆。”三桂一听反而笑了,道:“同归于尽?无此必要。吴龙,我来问你,你可还忠于这大明朱氏王朝?”若是换了别人,那怕是自己的父亲,三桂也决不敢如此直言,因为他知道父亲吴襄此时还是一心忠于大明。不过对吴龙却无此顾忌,其父死于后金之手,可他全家老小却死于明庭之手,可以说吴龙对后金、对大明都没有好感。“朱氏?我一家老小便死于其手下,我还忠于他干什么?何况他如此对待大哥这等有功之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真恨不能亲手推翻番这明王朝,为我一家老小及大哥一雪此恨!” “既是如此,那后金若是乱起来,谁最高兴?”“当今万岁……” “这便是了,这两年来,我也算是认清了朱由检这个人,虽然他有心中兴大明王朝,可这大明朝早已是病入膏肓,决非几个人便能救得了的,如今的大明朝从上到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少有不贪财不惜命的,不然现如今的山东、山西、陕西等地也不会盗匪四起,几万朝庭大军多次缴匪却反被其所伤,还不是那些为官为将者贪生怕死,不敢与敌决战,只能彻底推番这腐朽的大明,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才能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空间。”自三桂回京的这一月以来,原本以为已被消灭的贼军竟如雨后春笋般四起,藏在太行山中的高迎祥、李自成部,躲在山西阳城的王嘉胤、张献忠等人都再次出山,高举反旗,打劫百姓,攻打县城,平静了仅一月的陕、晋、宁、甘等省再次燃起战火,可没有了吴三桂,其余诸将却不是贼军对手,竟被贼军连破几座县城,急得朱由检这些日子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第三十三章吐露心声( 三桂停了片刻,又继续道:“朱由检其多疑禀性也决定他不可能中兴明,我们更不能用咱们兄弟的血,来换那朱由检安心坐在龙床上享乐,弟兄们的命便如此不值钱吗?何况若是没有了后金这个威胁,你说朝庭还会养着你们这帮人,如数发粮发饷吗?” 碧艳在一边听得真切,虽然他早知道三桂所谋不小,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吴三桂竟是在一心谋划着要推翻整个大明王朝,不过她却丝毫没有感到担心,反而是满怀希望,这大明朝竟能让魏忠贤之流当上九千岁,搅得天下怨声载道,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如果少爷真的能推番这明朝,自己也算是为少爷尽了一分心力,报答了少爷对自己的大恩。 吴龙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三桂这番心思还是第一次向其他人讲,见吴龙一时消化不了,也不着急,反观碧艳却不见惊色,只是满面笑容看着自己,暗道:这碧艳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仿佛无事一般镇静,可堪大用。过了半响吴龙才长叹了口气,道:“大哥,小弟误会了大哥……”“好了,咱们兄弟不必客气,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父亲,更不能说给其他人听,不然你我怕是性命难保。” “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轻重。”“好了,不说那多尔衮了,你再给我说说后金与蒙古密使频繁,到底所为何事可曾知晓?”三桂更关心后金与蒙古,若是他们互相勾结,那关外必将再起战事,而对象却只能是大明。“此次他们保密极严,我们派在后金的暗探至今没有得到任何确切消息,只是从其他途径听说后金好像是要与蒙古一部联姻。”吴龙为自己至今没有弄清此事有些愧疚,连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联姻?这消息可确切?与后金走过密切的是蒙古那一部?”三桂听到此话,心中激动,竟站了起来。 “与后金走动密切的是一直与林丹汗不睦的蒙古喀喇沁部,至于联姻的消息却只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确切。” “地图!”三桂叫道。一边的碧艳马上从书柜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地图,在吴龙的帮助下将地图平铺在桌上。地图被打开后,三桂无瑕再理会其他,眼睛盯在地图上再没有离开。这张地图正是关外、京城附近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各处地名,甚至比明朝皇宫中所藏还要详尽。这可是几千密探近一年的成果,三桂早知地图的重要性,一幅详尽的地图可以说是占据地利的先决条件,所以他派出了大量暗探分赴全国各地,专为画出一份详尽的地图。吴龙、碧艳见三桂全部心神都放在这张地图上,不禁跟随着三桂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 最后三桂的眼神盯在了关外喀喇沁部所在地。“碧艳,说说这喀喇沁部。”碧艳点点头道:“喀喇沁部落起源于极北的森林,主要先民为乌梁海部落,成吉思汗时期他们归附大元,并深得成吉思汗信任,当成吉思汗过世并安葬于此后,授命世代守卫成吉思汗及其后各蒙古大汗的灵柩,北元时代,形成庞大的乌梁海万户。在元朝北撤后,蒙明双方战事不断,乌梁海与其他的一些东蒙部落渐渐形成了一股相对独立的力量,被称为兀良哈三卫。后来,他们排除明朝的军事干扰,将蒙古游牧民族的政治边界重新推回到长城边界,最终归顺了右翼蒙古的黄金家族,现在则占据着关外的大片草原。”说着手指地图,“这里、这里便是他们的领地。” 吴龙顺着碧艳手指的地方看去,这喀喇沁部所在正是山海关以西,长城以外极为广阔的一片草原,隔着长城与明军相望。吴龙只觉奇怪这喀喇沁部虽与林丹汗交恶,可向来与明庭交好,此次与后金往来频繁到底所为何事?三桂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指地图问碧艳道:“这里、这里的守将是谁?”碧艳一一作答,一直问到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一带,碧艳答道:“这里守将是尚可喜。” 碧艳话音刚落,三桂才恍然大悟,惊叹道:“没想到这皇太极却也是有几分本事,义州、锦州、宁远如三道屏障阻住他南下的步伐,山海关更是铜墙铁壁一般,他自知眼下没有破关的实力,便想另觅他途,来攻我大明。”说起尚可喜,据史书记载,公元1624年,尚可喜时年二十一岁。在家庭遭受战乱、亲人走死逃亡的困境中,毅然从军,投入镇守东江的明朝总兵毛文龙的部队,后因袁崇焕怒斩毛文龙,加之升任广鹿岛副将的时候,遭到了新任总兵沈世奎的迫害,终于对腐朽的明朝死心,最终选择投向后金这条路。尚可喜归服后金,追随清太宗皇太极,从辽西大地驰骋于长城内外,屡建功勋。于崇德元年皇太极即位称帝时,他被封为智顺王。1644年,他随清军进入关内,进入北京。在清朝以武力统一全国的历程中,尚可喜充当了开路先锋,历经辽宁、河北、山西、陕西、江苏、湖南、湖北、广西、云南、广东等十余个省,纵贯中国南北万余里,最后坐镇广州,沁理地方,最后被加封为平南亲王,可畏满清最忠实的汉臣之一。不过此时却因三桂的到来尚可喜的一生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原本袁崇焕杀毛文龙后,为防止其部下叛乱,而对其部下采取优抚的政策,而此时却因山海关外有祖大寿、吴襄、满桂等大将,及几十万士卒,他根本没将毛文部下放在眼中,将其中大部分官员调离东江,分发到各地为将,而尚可喜便是其中之一,被命负责守卫大安口。吴龙听到三桂的自言自语却不明白这当中有什么关联,问道:“大哥,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 三桂笑而不答,看向碧艳,想借此机会看碧艳是否能看透这纷乱的局势。碧艳见三桂看着自己,知道这是在考自己,沉思片刻,将各种情报在脑中汇集整理一番,才道:“少爷,碧艳觉得这其中必有关联,只是若是不对望少爷不要责罚。”三桂一笑道:“我什么时侯罚过你了,快说吧。” 碧艳这才上前一步,手指地图道:“关外有义州、锦州、宁远三座坚城,加上山海关,都是经营多年,城中士卒众多,训练有素,又红衣大炮,后金若想从此突破,必将损失惨重,当年的宁锦大捷可见一二。”说完手指换到大安口一带继续道:“而这里却不同,我大明与蒙古虽然互有防犯,可毕竟已多年不兴刀兵,没有战事,加上长城以外这片草原上要根本没有蒙古部落进驻,造成这一带守卫松懈。想来后金与蒙古喀喇沁部交好便是为此。”未等碧艳说下去,吴龙在一边惊道:“你是说后金想要向蒙古借路,从此攻我大明?” “正是如此。”碧艳答道,不过眼睛却看向三桂,似在询问我说的可对?三桂点头道:“不错,碧艳说的正是我所想到的,不过此事还不是如此简单,大安口一带虽然守卫松懈,便地势险要,后金当年宁锦一战,至少折损一半兵力,如果他们是强攻此处,就算攻得下来,也必无后劲再扰大明彊土。”此言一出,连碧艳也有些疑或,问道:“那少爷,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喀喇沁部也会参与其中?” “目前我大明势强,而后金势弱,喀喇沁部此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与我大明为敌,借路给后金还可推拖说是一时不察,被后金钻了空子,可要是直接派兵那便是与我大明撕破脸面,他们此时还没有这个实力。可你们别忘了这大安口的守将是谁。”“尚可喜!大哥你是说这尚可喜与后金有什么牵连不成?”吴龙虽在关外,可年纪尚幼,许多事情还不知道,更何况此时尚可喜原本在毛文龙部下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将军而已,他当然不曾听说过此人。 “不错,这尚可喜原是毛文龙部下,袁大人一怒斩了毛文龙却是自埋祸根,毛文龙及其部下孤悬海外这么多年,面对后金大军却丝毫不落下风,自有其可取之处,其部下也都有些本事,比如这个尚可喜便可算是一员虎将。只可惜袁大人不但不能人尽其材,反而因他原是毛文龙部下,而将其调到大安口那个人烟罕至的地方驻防,如此以来这个尚可喜与后金相互勾结也不是奇事了。” “这个尚可喜要是真将后金放入关内,就不怕会背负汉奸这个千载骂名?”吴龙问道。“如果你不是遇到我吴家,而有这么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会如何?”三桂反问吴龙道。“我……”吴龙说不下去了,是啊,一边是家仇,一边是民族大义,孰轻孰重?怕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的。如果是自己,到底是以民族大义为重,还是为报家仇不择手段?吴龙答不出来。三桂见此也不难为吴龙,道:“你毕竟从小在我吴家长大,而父亲又是个忠君之人,所以你才会有所犹豫,尚可喜却又不同,他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投靠了毛文龙,毛文龙对其颇为赏识,对尚可喜而言算是亦父亦兄的大恩人。偏偏毛文龙又是孤悬海外,对当今万岁也是听封不听调,在他的地盘上算是个土皇帝,其部下只知有他毛文龙而不知有万岁,更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而袁大人又以万岁旨意斩杀毛文龙,他的这些部下难免会对整个大明朝心生不满,如此以来背叛大明,投靠后金也就不是什么奇事了。”吴龙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后金借路再扣边关已是定事,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及袁大人他们,让他们也好有所防范?” 三桂叹口气道:“告诉他们又能如何?目前咱们手上无凭无据,袁大人又怎么会仅凭咱们的推测便将尚可喜问罪?而父亲及舅父又都在山海关以外,就算他们相信咱们的话也是无用,难道你还能让们他私下领兵进关不成?”“那咱们也不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凭后金入关吧?”吴龙有些急了,“那可苦了那些普通百姓。” 虽然三桂心里真是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由后金入关,最好与大明朝的官军拼个两败俱伤才好,可那些普通百姓却是无罪,如果任由后金入关,以他们的禀性必将屠杀京城附近的这几十万百姓,三桂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不能,我马上修书给舅父,让舅父以他的名义将此事告知袁大人,至于成于不成,便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果然不出三桂所料,祖大寿对三桂的话深信不疑,马上上书给袁崇焕,袁崇焕对这种无凭无据之事只能一笑置之,何况蒙古后金交战多年,又岂会联合进攻大明?而且对祖大寿在信中说尚可喜将会与后金勾结一事更是不信,反而警告祖大寿朝臣之间互相攻奸是为大忌,不过念在祖大寿也是初犯,不为追究,也没有告诉他人。不过此信倒也提醒了袁崇焕,这山海关以西,与蒙古交界处兵力的确过于薄弱,眼下虽然大明与蒙古交好,可外一蒙古大军有朝一日真的南下扣关,确是危险,袁崇焕上书万岁,请求增加这一带兵力,以防蒙古。可惜朱由检此时已被山西、陕西、山东等地的叛军搞得头昏脑胀,能用的部队都派出去剿匪了,而国库又已见底,无力再招新军,那里还有兵力再支援边关?对袁崇焕的上书只能是束之高阁。转眼已到十月初,这日义州城外来了一队后金骑兵,要见城中总兵祖大寿,祖大寿不知这些后金骑兵来此何事,不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便下令将这几名后金骑兵放入城中,在总兵府亲自接见。 这些后金骑兵本是皇太极亲兵,当年祖大寿入盛京时曾见过祖大寿,今日自然认得,见到祖大寿便交给他一封请柬,让其转交给大明万岁。祖大寿打开一看,信中说得还算客气,原来是皇太极要娶喀喇沁部之女,邀请大明当今万岁派使臣前往,时间就在十月下旬。祖大寿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将请柬送于袁崇焕,一切自有袁大人定夺。而那些后金骑兵也完成使命,返回后金。袁崇焕接到祖大寿送来的请柬后也不敢擅自决断,这毕竟是两国之内的大事,马上派人连夜将请柬送到京城,请万岁圣裁。此时的大明朝已是日见飘摇,国内反旗四起,各地巡抚大臣却无力镇压,朱由检也是无计可施,偏偏北方又有后金、蒙古等虎视单单,隔海又有日本贼心不死,使得刚刚登基仅两年的朱由检倍感疲惫,不到二十岁的朱由检竟已是面色苍白,神色憔悴。 近几年天灾不断,城中本来灾民乞丐就多,加之外地涌来的灾民大概已有几十万之多,虽然城中已设了施粥场,可僧多粥少,加上近日因天寒,过了今夜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城中。为此朱由检已经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担心这些灾民因此闹事。再加上外交内困,今天又是五更上朝,累了半天,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批阅文书。只是朱由检却是想不通,为何自己父亲和哥哥当皇帝时,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一切国家大事都交给亲信的太监处理,却不见有事。而自己继承大统,力矫此弊,事必躬亲,想要励精图治,却偏偏力不从心,一事无成,只见全国局势日益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中的各样文书象雪花片一样落在案上,尽是些要粮、求兵的,偏偏不见一封报捷文书。想想几月前,派吴三桂剿匪时,同样是文书不断,可书中却只是报捷,今日擒获五百,明日消灭一千,自自己虽时感劳累,可心中却是欢喜,为何这吴三桂一走,这报捷的文书便全换成了报丧的,难道这吴三桂的本事真的这么大,没了这吴三桂,这大明朝便要完了吗?用过晚饭,朱由检还是不能安生,又回到乾清宫继续处理这些文书,直到有小太监来报,说关外有急报。说来这朱由检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勤奋之君,虽然国内叛军四起,可对关外也从未有过丝毫大意,曾命手下人,不论何时,若是有叛军或是关外急报,一定要马上报与他知晓。“宣!”朱由检放下手中朱笔,坐在椅上长长出了口气,这才觉得混身酸麻,站起身形在案边走了几步,缓解了一下劳累的身体,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片刻,宫外有个小太监急步走入宫门,来到朱由检面前,跪倒在地,道:“万岁,送外送来此信,请万岁过目。” 朱由检拿过一看,正是后金送来的请柬,看过之后却是心有脑意,偏偏又是无从发做。请柬中说得虽然客气,可字里行间,无不将后金与大明并称,毫无恭敬之意,想起这后金本来不过是大明一个番属,今日却已成为大明最重要的危胁,朱由检想不气也难。朱由检将请柬狠狠的摔在案上,道:“去传首辅李标和兵部尚书粱廷栋进宫议事。”一边的小太监见万岁发火,不敢答话,马上去请两位大臣。不到半个时辰,首辅李标和兵部尚书粱廷栋已急匆匆赶到乾清宫中,此时不是朝堂之上,而且朱由检对这二人也是异常信任,命小太监取来锈墩,赐坐。二人不知朱由检又有何要事,非得半夜三更召两人入宫,不过见朱由检脸色不善,也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朱由检此时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只是取过后金送来的请柬递与二人,道:“你们先看看。” 二人接过片刻便看完了,不知朱由检到底何意。朱由检这才一拍桌案,道:“这贼酋纳妾,竟还要我派人道贺,真是岂有此理!”直到此时,两人才明白,原来万岁竟是为此生气,两人对视一眼,首辅李标年纪较大,而且在这朝中多年,资格较老,首先开口道:“万岁,您不必为此动怒,依老臣看,此事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此话怎讲?”朱由检一听忙问道。李标听万岁向自己问话,轻咳一声,才道:“启禀万岁,如今我大明国内贼军四起,已蔓延山东、山西、陕西等五六个省份,虽然不过是些小贼,可也是如鲠在喉,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怕是要生祸端。而后金此举明显是在向我大明示好,想来他们也不想再轻启战事,如此以来,我们便可抽调关外铁骑入关平叛,想来有关外铁骑相助,加之各镇兵马,这些叛军用不到几月便可消灭,到时更可调集全国兵力对付后金,想来消灭后金必是易如反掌。”朱由检听后,不由有些心动,想到前不久平叛立下大功的吴三桂本来便是关外小将,仅他一人及不到一万兵马便可在几月内平息十万贼军,若真能从关外抽调几万铁骑,到时定可杀得这些贼军望风而逃。不过若让朱由检低下头,向后金示好,他又有些放不下脸面。“依你之见,真的要派使臣?” 李标最善查言观色,不然也不能担此首辅之责,听朱由检话中已有应允之意,只是却下不了决心,便道:“万岁,这使臣不但要派,而且最好是能通过此次遣使让后金感到我大明的天威与诚意,使两国不再轻启战事。” 朱由检暗自思量半天,朝中这些大小官员有近一半是自己登基后新任命的,自己也还算了解,大多属于那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角色,让他们负责自己的一摊事情还算胜任,可要让他们远赴后金,担任使臣却是有些难度,难保他们不会坠了我大明天威。苦思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人选,既然此计是李标提出的,想必早有定谋,便问道:“那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依老臣之见,不如由吴三桂吴将军携万岁亲笔信前往。” “吴三桂?”朱由检一听到这三个字却是喜忧参半。这吴三桂自剿匪回京,自己却连见也未见,一直赋闲在家,即无确切职务,又无其他要事,要说京中闲人,他吴三桂确实算得上一个。而且他曾在关外领军与后金做战,杀得后金将士闻风丧胆,被后金称为杀神,由吴三桂前往,万万不会坠了我大明天威,并可镇摄那些后金小丑。只是这吴三桂自剿匪回京后,更是名声大振,举国上下少有不知这位少年将军的,大家都已将其做为大明的英雄来崇拜。经过这几月赋闲,这股风气才算渐渐消散,吴三桂这三个字总算趋于沉默,可要是任命他为使者,出使后金,完成任务不成问题,可就怕他再搞出什么名堂,立下大功,到时自己又该好何封赏?“容我再想想。”一时拿不定主意的朱由检只能如此。不想李标却道:“万岁,此事怕是非吴将军不可。”“此话怎讲?难道我大明再无能人吗?”朱由检一听此话,疑心却更大,什么时侯到了非他吴三桂不可的地步?若是如此,还要我这个万岁干嘛?李标却不知万岁心意,只是道:“启禀万岁,此次遣使即要是我朝名臣,方可显出我朝与之交好的心意,另一方面却是要镇慑后金不敢轻举妄动,满朝文武中,除了关外将领,还有何人曾与后金交战过?并杀败后金?若说符合这两条的也不是没有,起码袁崇焕袁大人便是一位,甚至更胜吴三桂,可若是后金心怀不轨,暗中伤害袁大人,关外大局岂不是无人主持,所以说这吴三桂确实是最佳人选。” 朱由检虽说心中不愿,可也不得不承认李标之言的确有些道理,终于痛下决心道:“好,明日早朝降旨,就由吴三桂担此重任,出使后金。”吴三桂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安心家中坐,却是祸从天降。当天夜里便有小太监连夜通知三桂,让他明日早朝。此时吴龙、吴凤早已回到关外,只留碧艳及吴阳率旋风狼骑在吴府保护三桂。每日无所事事的三桂还暗自纳闷,这朱由检将自己扔在一边已有几月,自己还以为不会再获重用,除非后金大军逼近京城自己方可有翻身的余地,却没想到竟让自己早朝,看来事有转机。 第二日一早,三桂便收拾利索,早早来赴早朝。早朝之上,当吴三桂听到朱由检命他为使,明日起程,远赴后金恭贺皇太极时,真是欲哭无泪,千算万算,最后却将自己算了进去,一时竟忘了领旨谢恩。直到上面宣旨的小太监再次高喝:“还不领旨谢恩那!”才将吴三桂惊醒。他那里敢领这个旨,若是自己所料不差,皇太极此次娶亲是假,借路是真,过不了几日,后金便会借路攻向大明,自己做为后金眼中最大的杀星,找还找不到,此刻让他到后金,岂不是羊入虎口,那里还能平安出的了盛京。当下三桂跪伏在地,道:“启禀万岁,臣惶恐,臣只是一名武将,性情粗鲁,若是上阵杀敌必不畏任何人,可惜臣不通文墨,若让臣出使后金,怕是要失了礼数,只是让后金笑为臣,为臣不在意,可若是因此让后金看轻了我大明天朝,臣是百死难赎。因此请万岁收回圣命。” 朱由检对三桂并不了解,只知他做战勇猛,以为三桂所言属实,确实有些犹豫。可就在此时,那首辅李标竟站出来道:“启禀万岁,此事易解,由吴将军为正使,再派礼部待郎王化之为副使,负责一切事宜便可。”朱由检一听连连点头,道:“好,就依首辅所言,吴将军不要再推辞了。” 三桂真是恨不能上前几步将这个李标一把掐死方解心头之恨。可事已至此,三桂还能再说什么?再说不去,那便是抗旨不遵,若是出使后金也许是九死一生,可若在这朝堂之上有违圣命怕是要十死无生了。只能是领旨谢恩。散了早朝,三桂也顾不得与其他朝臣客套,急匆匆赶回吴府,召来碧艳及吴阳,将此事说与他们。二人一听也是面色苍白,他二人早知后金要借路攻大明之事,可没想到这朱由检竟派吴三桂出使后金,这不是借刀杀人吗?吴阳一拍桌案,道:“少爷,不如干脆咱们连夜逃回关外,去找老爷和舅老爷,若是那狗皇帝敢追究下来,咱们就反他娘的!老爷和舅老爷想必也不会眼看少爷去送死。”碧艳虽未开口,可看她神色竟好似颇为赞同吴阳所言,一双眼睛只盯着三桂,等三桂做最后决断。 三桂在回来的路上早将各种可能一一想了一遍,吴阳所说他也早已想到了,可若眼下造反却是下下之策,不说现在准备还不充分,自己手下真正能听令于自己的不过是吴宇新组建的军团,这个军团中的将领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卒大多也是叛军,忠心不成问题,可刚刚成军不过几月,实力太弱。更为重要的是父亲吴襄及舅父祖大寿此时还未对这大明朝彻底死心,此时自己若高举反旗,恐怕第一个来剿灭自己的就是他们。就算他们念及亲情不来动手,反而与自己一起造反,可关外还有袁崇焕的十几万大军,自己凭什么跟他斗?到时后金也必来凑热闹,自己被前后夹击,决无生理,难道还能投降了后金不成?那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加速了自己投降后金的步伐,于心何甘? 第三十四章羊入虎口 “不要胡说,现在造反时机却不成熟,前有后金,后有袁大人,我们仅凭军不过几万,民不过十几万,凭什么与这两方为敌?”三桂怕吴阳一时激动,做下错事,警告道。“少爷,那咱们难道就眼睁睁去送死吗?”吴阳此时考虑的不是自身安危,却是担心吴三桂。“怕了吗?”三桂大声道。 “怕?俺何时怕过那些后金贼酋!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赚一个,死了也不过碗口大的一个疤,有什么好怕的。俺只是怕下辈子再遇不到少爷,怕少爷有个好歹……” 三桂朗声大笑道:“吴阳,连你都不怕,我难道还会怕那些无能之辈吗?想当年咱们百余狼骑在几万后金大军中杀他个几进几出,他们也没能把咱们怎样,今天凭他们想要留下我吴三桂怕也不是易事。”说到这里,三桂眼冒精光,令人不敢正视。三桂此时已下定决心,即然已无退路,那便只能勇往直前,与后金周旋到底,看看到底谁才会笑到最后。此时的三桂身形分外高大,只看得碧艳双眼迷离。当夜三桂一夜未眠,明日踏上去往关外的路,必将步步凶险,这凶险不仅来自后金,更可怕的是当今的万岁朱由检,三桂不知道这个朱由检还会想出什么法来算计自己,自然要计划周详,不然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第二日一早,三桂率领着旋风狼骑及碧艳出了府门,在城门处会合了早已等在这里的副使礼部待郎王化之及一众出使后金人员。毕竟是去向皇太极贺喜,朱由检总不能让三桂等人空手而去,所以此次出使后金的除去三桂及王化之外,还有护卫三百,其余人等近百人,押送着四大车的礼品共同前往后金。 王化之虽贵为礼部待郎,在京中也算是位高权重,可与三桂这位身经百战的二品将军相比却是远远不及。因此不敢失了礼数,远远见到三桂便上前迎接。三桂以前并未注意过这王化之,今日一见,只见其不过三十余岁,双眼有神,应该颇有些智谋,而且此次同为使臣,共同出使后金,一路凶险,必有用得到的地方,便也下马相会。两人客套一番,不敢多做停留,带领使团一路北行,去往盛京。使团出了京城不过百里,三桂便找到王化之,道:“王兄,我有一事相求,望王兄见谅。”王化之一听,忙道:“将军不必多礼,你我同殿为官,此次又一同出使后金,早听说那后金如狼似虎,一路上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再说将军为正,小人为副,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实不相瞒,我至京城为官已两载有余,这两年来我从未再回家乡,对家中父母兄弟甚为挂念。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为我皇尽忠,难以尽孝与父亲膝下,想来父亲也不会责怪于我,可此次出使后金,正好路过我家,若是过家门而不入,我心难安。因此我想请大人带护卫及杂衙押送礼品慢行,我则先走一步,回乡探亲,咱们十月十六在义州相会,到时再一同前往后金,不知大可能应允?”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虽说有违圣命,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虽然山东、陕西一带反贼如潮,可在京城到关外这一路上却因大军驻扎,反而异常平静,就算有几个小贼,有这三百护卫在侧,也不担心有失。而且毕竟三桂为正,他王化之只是个副使,三桂如此说话不过是给他个面子,不然三桂以探路为由,先行离去,留他在后面他王化之也是无话可说。 因此王化之忙道:“有这三百护卫在此,必可保一路安全,大人放心返乡便是。” “如此多谢王大人了,那我便先行一步,咱们义州再见。”“大人保重,义州见。”王化之与三桂相互拱手告别。三桂辞别王化之,率领着手下旋风狼骑一路风尘,匆匆向关外赶去。三桂嘴说是思乡心切,可在此时机那里还有心思思乡,保命还来不及。此次先行不过是要提前做些准备,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和舅父商议,如何才能保证自己安全归来,并在不久之后的大战中取得最大利益。十月十一日,三桂及手下旋风狼骑赶到馁中。吴襄在馁中虽说仅为副总兵,可馁中本非大城,前面又有义州、锦州、宁远等重城,妥中也算是后方,袁崇焕对吴襄这个与自己曾经并肩做战的虎将也极为信任,再说还有吴三桂的关系,因此在此并未设总兵,妥中城中全由吴襄一人说得算。加上吴家在此本就颇有根基,家奴亲信甚多,又有吴迪在外经商,钱粮颇丰,这馁中早被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在这里别说是袁崇焕,就算是圣旨到了这里若没有吴襄开口,怕是也难以执行。三桂进城后,直奔吴府而去,在府中见到了父亲吴襄。两人在吴襄书房中一呆便是一下午,所谈之事外人根本无从知晓。随后三桂又连夜赶到冰凌山庄,呆了三天三夜,此间山庄后山不时传出轰隆隆的巨响,不过吴襄早已传下令去,告诉全城百姓,山中正在炸山,闲杂人等不等入山,以免发生危险。直到十月十五日清晨,响声才渐渐少了,而吴三桂却已经托着疲惫的身躯带着百余狼骑匆匆赶往义州,只把碧艳留在庄中。 此时三桂已经落后于王化之所率的使者团。好在馁中距离义州并不算太远,三桂一行又都是骑兵,以前在关外练兵时,也曾连续跑上一天一夜不曾歇息,这回只要拿出一半的力气便足以按时赶到义州与王化之会合。三桂率众赶到义州时正是十六日零晨左右,王化之等人还未赶到。三桂及部下与祖大寿打过招乎,便去了吴宇的军营,片刻后祖大寿带着几个亲信也赶到此处。待狼骑全部了安置好后,三桂却顾不得休息,在吴宇房中与祖大寿、吴宇商讨大事,三桂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可真是下了些功夫。第二日清晨,三桂刚刚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又被吴宇叫醒,原来是王化之也赶到了义州,祖大寿已经回城接待,只等自己过去与其会合,便要继续赶往后金。三桂虽感劳累,可也只能勉强起身,来到祖大帮的府上,来见王化之。 皇太极送于朱由检的请柬上写得明白,十月二十日便要亲自率迎亲队伍前往蒙古喀喇沁部迎娶新娘,十月二十四日反回盛京,十月二十六日便是娶亲的大喜日子。今日已经是十月十六,距离皇太极前往蒙古不过四天时间。自己这个使节团正使总得赶在人家迎亲前到达盛京,送上贺礼才是,不然就算后金不说话,朱由检也不会饶过自己。王化之也知时间紧迫,见三桂总算按时间前来会合,也松了口气。时间不多,众人在祖大寿府上用过饭后,便又继续赶路,终于在十月十八日午时赶到了盛京城外。三桂骑在马上看到盛京城,却比上次来时还要雄伟,城墙之上旌旗招展,士卒身着盔甲,在正午的阳光下倍显威武。看到这盛京城,三桂不禁想起上次来盛京,在这城门下力战莽古尔泰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同时也见证了后金新一代大汗皇太术的崛起。只是不知此次又会发生何事,自己最后还能不能有命回到大明的彊土。三桂等人未等来到城下,只听城上一连十八声炮响,随后城门大开,从城中拥出一队人马,个个金盔金甲,再看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多尔衮。 后金早在三桂出山海关时便已通过潜伏在大明的暗探得知,此次大明派出的使节团,正使正是素有杀名的吴三桂。此时的多尔衮已非当日,两年来,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已经获得了皇太极的信任,头上的代字也早已去掉,成为正白旗旗主,如今已是后金炙手可热的重要将领之一。这次若不是由吴三桂带队,他还真不屑于代皇太极出迎这大明使团。多尔衮出了城门便看到前面队伍的中吴字大旗,想想两年前,这杆吴字大旗所到之处,自己及这些后金的勇士们可真是闻风丧胆,不敢正视。今日再见,却不同往日,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后金不但恢复了往日的强盛,甚至还有过之,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却依旧觉得有些心惊胆寒。“全军列阵,迎接大明特使!”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随他出城的三千近卫军轰然应道:“扎!”随后左右分开,分列大路两旁。 三桂等人见多尔衮已经列好阵势,也不再停留,缓缓向城门行来。就在三桂等人刚刚行到近卫军阵前十米时,多尔衮却又大声喝道:“出刀,迎宾!” 只听一片“镗朗”之声,三千近卫军个个刀出鞘,斜指天际,口中连喝:“吼、吼、吼!”三桂这支使节团除三桂及帐下狼骑外,何时曾见过如此场面,就算那三百护卫虽说久在京城,平日里训练较紧,可也从未经过战场撕杀,而后金这三千近卫军却是皇太极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个个都是火里来、血里去杀出来的,仅听其吼声便带着几分杀气,只吓得这些护卫只觉腿软。最不甚的却还是副使王化之。这王化之身为礼部待郎,状员出身,一介文官那见过这种场面,坐在马上只见眼前刀锋闪闪,马上这些近卫军个个金盔金甲,仿若天神下凡,若不是三桂在一边看不好,扶了他一把,差点被吓得掉下马去。三桂明知这是后金给自己的下马威,皱了皱眉头,自己此时代表的是整个大明朝,后金竟敢如此对自己,看来自己所料不差,这后金此次决没安好心,那里有一点议和的意思。 三桂向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今日这后金不给大明面子也算不了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心保这朱氏王朝。可明明知道自己为使前来贺喜,竟还如此,那便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若不能压下后金这股气势,自己还如何当得这“杀神”之名,日后再与后金开战,也失了锐气。当下运足了内力,喝道:“旋风狼骑……”虽看不到三桂在那里用力,可声音却偏偏连站在城上的后金士卒也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有人就在耳边说话一般。一边吴阳早看不惯眼前这些后金近卫军的嚣张气焰,真是恨不能冲上去与他们较量一番,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侯,一听三桂喊出本队名号,在那里扯着嗓子大叫道:“有我无敌!”谁知其余狼骑也是心同此理,他吴阳嗓门虽大,可也只能融在这百余狼骑的声音之中。狼骑人数虽少,可声音却一点也不弱于这三千后金近卫军,加上狼骑个个都是百战成钢,手下已经不知杀过多少后金鞑子,气势上竟还胜他们几分。 最可笑的是城上士卒本来就不知城下到底是何人前来,正站在垛口看热闹,突然听到三桂等人自报名号,竟以为是旋风狼骑前来攻城,一时心慌连手中长枪也掉了下来,正砸在城下一名近卫军身上,战马受惊,马上骑兵又被这突然坠下的长枪砸得昏了过去,无力控马,那战马驮着马上骑兵转眼间冲出本阵,不见踪影。只看得三桂等人大笑不止。多尔衮眼见此景,心中暗恼,怨恨出了这个馊主意的阿敏,非要多事,说什么要给吴三桂等人一个下马威,这吴三桂岂是凭这几千近卫军便吓得住的?这不正被吴三桂等人看了个笑话,当下也顾不得再让近卫军列什么阵势,只是摆摆手,道:“都给我撤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那些近卫军灰溜溜的收起战刀,老老实实的站在两边,仿佛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一样。多尔衮只得打马来到吴三桂身前,道:“吴将军,请随下官一同入城吧!”三桂闻言却不急着入城,调笑道:“怎么不列刀阵了?我还真没走过。没想到两年不见你也长本事了,竟想用这刀阵来迎接我,要不让他们再列上刀阵,让我也长长见识?” “吴将军,不要说笑了,您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这只有三千人,就是三万人在您眼里还不是如同儿戏一般。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多尔衮不敢再搞什么花样,只求让吴三桂个这煞星早点进城,自己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他身边。“哈哈哈……”三桂也不再为难多尔衮,不过也没给他留面子,一个人打马向前奔去,未等多尔衮跟上,后面的旋风狼骑却已经跟了上去,将多尔衮等人甩在后面。进了城的三桂很快便慢了下来,没有多尔衮这个向导,他那知道该去那里,刚才率先进城不过是表示对多尔衮等人的不满而已。 不过三桂却很快发现了城中的异常,与上次来盛京相比,城中巡逻的士兵竟多了十倍不止,进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看到有三队巡逻的士卒过去,而且城中也全无喜庆的气氛,既无张灯结彩,也不见往来百姓有任何高兴的意思。皇太极自以为瞒天过海、天衣无缝的计谋在三桂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只是守卫加强了,自己不知还能不能安全逃出这盛京城。这时多尔衮也赶了上来,他可不敢像三桂一样三不管的就进城,总得安排好副使王化之和那三百护卫,不过他也怕三桂进了城再惹事端,只是叫副将负责领王化之等人入城,他便马上入城来找吴三桂。见到三桂等人驻马观瞧,这才松了口气。来到三桂身旁,小心的道:“吴将军,请随我到驿站休息,明日大汗将亲自为将军接风。”三桂心有所思,也不想再调笑多尔衮,只是淡淡的道:“先面带路。” 多尔衮没想到三桂这次竟这么好说话,仿佛三桂的一名家将一般,乐呵呵走在前面,那里还有旗主的风范。当天夜里,在皇太极的大汗府,代善、阿敏及多尔衮几人齐聚一堂。多尔衮先将今日迎接吴三桂的情景说了一遍,只是说到那被砸昏的近卫军时,一直盯着阿敏,不用说众人也知道,是在怪阿敏多事,非得要给吴三桂下马威,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丢人现眼,让吴三桂看了笑话。 阿敏那里会吃这一套,这多尔衮平日仗着得皇太极宠信,又当了正白旗的旗主,整个一小人得志,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日竟还敢瞪自己,如此下去如何了得,不由怒道:“多尔衮,你是什么意思?”多尔衮也不甘示弱,道:“哼,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笑有人不自量力罢了。” 皇太极一看两人要吵起来,虽然自己扶持多尔衮便是为了让他牵制代善、阿敏,可眼下阿敏实力并未大损,还不是翻脸的时侯,便劝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没想到这吴三桂过了两年安逸日子,竟还有如此气势,日后若想南攻大明,恐怕他还是咱们最大的障碍。”他们那里知道,这两年来三桂虽说只经历了一场大战,便是到陕西平剿匪,可这两年来三桂也没闲着,刚到京城便要与魏忠贤等人勾心斗角,等魏忠贤倒台了,又要处处堤防朱由检,心智更加成熟,而且无事时三桂便翻看兵书,或是与手下狼骑较技,可以说三桂这两年不但没有退步,实力反而有了大幅提升,只是眼下还看不出来罢了。阿敏本就对吴三桂恨之入骨,只因他不但直接杀死了莽古尔泰,连父汗努尔哈赤也可以说是间接死于他手,因此才想要给吴三桂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更添了三桂的气势,此时一听皇太极所言,怒道:“吴三桂既是咱们杀父、杀弟的仇人,又是南下最大的障碍,我马上就带人砍了这个狗东西,我到要看看他吴三桂仅凭几百人如何是我几万大军的对手。”说完便要离席去找三桂的麻烦。皇太极一拍桌案,喝道:“胡闹!眼下是动他的时侯吗?大明皇帝既然能派使前来,便是不知咱们的计划。可若是贸然杀了吴三桂,惊恼了大明皇帝,派兵来攻我盛京,致使此次计划功亏一馈,你担得此这个责任吗?” 代善年纪最长,最是沉得住气,直到此时才开口道:“阿敏,你急什么,既然他来到盛京,你还怕他飞了不成?父仇弟恨咱们当然不会忘,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后金勇士的血不能白流,咱们当然不会放虎归山,只是时机未到罢了。等大汗在那边动了手,便是他吴三桂的死期。”听了此话,阿敏只能忿忿的坐下,转眼看向多尔衮,大声道:“多尔衮,你是负责留守盛京的,等我大军得胜归来之时,若是看不到吴三桂的脑袋,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多尔衮恐怕是在坐这四人中最恨不得吴三桂死的人,可也是最怕吴三桂的人,不说自己手下还有十几个吴三桂派来的死士,就是吴三桂手中的那封效忠书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就是自己浑身长满了嘴,怕也是说不清楚。不过眼下却不敢有丝毫怯懦之意,大声回道:“你放心,到时必将吴三桂人头取下,以奠父兄。”不过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如何才能避免与吴三桂正面交锋。皇太极虽因吴三桂的到来有了几分为难,不过若是能将吴三桂杀死在盛京,恐怕却是最大的喜事。当下道:“好了,今日议事便到此为止,一切依旧按计划行事,万万不可大意,我后金成败在此一举。”其余三人哄然应是。 第二日,皇太极亲自接见了吴三桂,吴三桂也奉上贺礼,转达了朱由检的道贺之情,两人表面上相谈甚欢,可心中却都各怀心机。待到十月二十日清晨,皇太极率五千近卫军押送着百车聘礼出城而去,代善、阿敏等后金将领及三桂等人都在城门送别。看着皇太极远去的身影,三桂知道离最后的时刻是越来越近了,自己也得加紧动作才行。回到驿站,三桂表面上装出一切毫不知情的样子,几次派人请代善、阿敏前来赴宴,开始两人府上家丁用为皇太极筹备婚礼为由,几次推拖,最后竟道两人因劳累过度,已经病了,正在静养,实在是无法赴宴。由此三桂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想必两人已经率大军出发,直奔大安口一带。 这些都在吴三桂意料之中,随后又派人去请多尔衮相聚。多尔衮虽是百般不愿,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赴宴,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中呢。二十三日天色刚刚暗下来,多尔衮便带着几名亲信前来赴宴。为了不让他人知晓,多尔衮可是没敢再骑他的高头大马,而是让几个亲信抬着一顶小轿,悄悄而至。吴三桂便在驿站中设宴款待多尔衮,当天晚宴之上没有旁人,跟随多尔衮前来的几名亲信被安排在旁边的偏房内。副使王化之也不知多尔衮前来。等下人们上好了酒菜,也都一一退去,只有吴三桂及多尔衮两人相对而坐,狼骑则在院外守卫。吴三桂亲自拿起酒壶,要为多尔衮斟酒,多尔衮却有些受宠若惊,要知按照当初所签的那张协议书上所言,说自己是他吴三桂的一条狗也不过份,今日吴三桂如此客气,反而让多尔衮更搞不清吴三桂的意图,把住酒壶,连道:“不敢有劳吴将军,还是小弟自己来就好。” “兄弟能来赴宴便是给我面子,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用你后金的酒来招待你这位后金的贝勒爷,你就不要客气了。”吴三桂微笑着道。 多尔衮一见三桂的这种被自己暗自里称为魔鬼式的微笑,顿时觉得从骨髓里往外冒寒气。当初这吴三桂逼着自己签下那张卖身契时,便是这种笑容,此时一见,不禁回想起往事,一时间也忘了再阻拦吴三桂,吴三桂便顺手将多尔衮面前的酒杯斟满,回手又为自己倒满。三桂举起酒杯,又道:“此次出使后金,多亏兄弟照顾,来,我先敬你一杯,以表谢意。”多尔衮只得也举起酒杯,两人酒杯轻碰后,三桂一口便喝了下去,多尔衮酒杯举到嘴边,烈酒刚刚入口,未等吞咽,便已感到酒的辛辣,仿佛一团火在口中燃烧,不用问也知道,这必是后金人称烈火的最烈的好酒。关外天气寒冷,多尔衮平时也小酌几口,以驱严寒,可从未喝过如此烈酒,不过今天这酒却又不容他不喝,暗道:今天算是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大不了一醉。下定决心的多尔衮刚想咽下去,三桂却开口道:“想必代善、阿敏已经到了大安口吧!” “噗!”的一声,多尔衮这酒终于还是没有喝下去,不过好在他反应还算快,知道背过脸去,才没让这满桌的酒菜浪费。 “你……”多尔衮本想问三桂如何知晓,可这烈火的威力却在这时显露出来,只呛得多尔衮一阵巨咳,根本说不出话来。三桂却忙站起身形,来到多尔衮身后,帮他拍背,还一边劝道:“兄弟既然不能饮此烈酒何不早说?都是为兄的错,竟害得兄弟如此受罪,真是罪过、罪过。”只气得多尔衮差点吐出血来,暗道:若不是你说这话,我如何会如此受惊,又如何会呛酒?此时又来装好人,这吴三桂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自己可要小心了,搞不好今日这酒宴便是一场鸿门宴,千万不能让这吴三桂再卖自己一次。可表面上却还要感激吴三桂,过了半响,终于不咳了,才道:“多谢吴兄关心,现在不碍事了。只是吴兄刚才说道……” “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只是想让你小心身体,喝酒多注意点,别再呛了。”三桂却不理他这个茬。多尔衮对吴三桂刚才那句话却是如鲠在喉,若是不能问个明白,别是是今晚睡不着觉,就是死了怕也是个枉死鬼。要知自宁锦大战后,后金实力大损,再也无力攻伐蒙古、朝鲜,更无力与大明抗争,只能偏安一角,若不是大明天灾不断,贼兵四起,恐怕便要反攻后金了。此次借路攻大明的计划可是皇太极等人蓄谋已久,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后金能否再次崛起,与大明分庭抗争,平起平坐,全赖于此。若是成功不但可以消除以前几战笼罩在后金勇士并头上的阴影,更可削弱大明国力,还可掠夺大明财物,如果运气好,甚至可以攻陷大明京城,到时四周的蒙古、朝鲜、大明还有何人敢直视后金。 可此事若是吴三桂知道了,便代表大明朝也知道了,若是明军在大安口设下埋伏,几万后金勇士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到时别说大明,便是蒙古、朝鲜怕是也不会再正眼看自己一眼,更有可能落井下石,攻打后金。事关几万士卒生死,甚至关乎于后金今后是否能继续存在,虽说他与皇太极等人有仇,可若后金都不存在了,他这个贝勒爷就算是报了大仇又有何用,这叫多尔衮怎么能不紧张。“吴兄你刚才说代善、阿敏已到大安口……”“我说过吗?恐怕是你听错了吧!”三桂在那里装傻,只急得多尔衮连跪求的心都有了。“吴兄,你就不要戏弄小弟了,你是如何知晓他们会到大安口的?”多尔衮急得连汗都出来了。“嗯,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是你才告诉我的吗?” “我……”多尔衮一听此话,满头的大汗刹时间变成了冷汗,脸色也顿时苍白许多,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竟还是被吴三桂给绕了进去。“吴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可不要害小弟。” 第三十五章虎口脱险 向敌人泄露军事机密,不论在那朝那代都是杀头的大罪。虽说多尔衮以前也没少泄露后金的秘密,可这次不同与往日,以前不过是传递些人事任免或是后金的大政方针之类的,就算自己不说,吴三桂通过其他渠道也不难得知,可这次事关后金生死存亡,若是吴三桂一口咬定是自己泄露的,总是难逃一死。 “好了,不要紧张。”吴三桂一拍多尔衮肩膀。多尔衮能不紧张吗?这还不都是你害的。不过他此时却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干脆一言不发,看看吴三桂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这次来盛京是凶多吉少,想必你们后金也有不少人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吧!”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多尔衮急忙辨解道。“行了,有没有你我心中有数,恐怕这当中你是最恨我的一个。”多尔衮刚想说话,吴三桂却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继续道:“此次我若能安全无恙的出了盛京,你我往日恩怨便一笑勾消,我派来的护卫全部撤回,你写的效忠书也会还给你,今天夜里便全当你我没见过面,漏露军事情报的事也不是你做的。”多尔衮听到此处,只觉得松了口气,可三桂下面的话,却让他如坐针毡。 “可我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吴府几千死士与你必定是不死不休,你的效忠书将会传遍大明后金两国,漏露军事机密一事也全是你一人所为,想必有了那张效忠书,到时皇太极也不会再信你了,后果想必你也清楚。” 多尔衮当然清楚,想必此次借路攻打大安口,大明早有准备,此时想要通知皇太极已经晚了,攻击时间在出发前便已经定了,便是明日清晨,现在就是派出传信兵也来不及。皇太极等人在大安口必然是撞得头碰血流,损兵折将,到时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堵住后金千万百姓的幽幽众口,才能平息几万后金勇士的怒火,而自己便是那个最合理的借口。别说各种证据确凿,就算是捕风捉影,只要能平息众怒,皇太极也不会吝啬自己这个区区的正白旗旗主。一想到这儿,多尔衮忙道:“吴兄放心,我愿用我项上人头,必保吴兄周全。”只可惜多尔衮不知道这一切只有吴三桂知道,就连袁崇焕也是只得到汇报,却不相信,更别说远在京城的朱由检,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多尔衮若是知道这些,恐怕马上便会派兵将吴三桂就地正法。“如此就好,那就有劳你了。今日夜色不错,我看外面月如弯弓,想要带着我那些狼骑出城赏月,不知老弟意下如何?”三桂也怕迟则生变,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后金攻打大安口的时间,不过按时间来算,应该就在这两天,可若是就在今晚,等前线传回喜讯,自己再想走怕是就来不及了。“这个……,实不相瞒,大汗临走前虽然将城中大小事务俱交与我打理,可却有一条严令,天色一晚便全城戒严,实行宵禁,城中不论大小官员,包括我在内,那怕就是亲爹死了,也不许出城一步,小弟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我保证明日天色一亮,便让大人出城。”多尔衮生怕吴三桂不信,一脸的诚恳。 “噢……”吴三桂却故做不信,盯着多尔衮。多尔衮不得不表态道:“吴兄放心,我军明日清晨才会攻打大安口,等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也要一天功夫,今夜我就在这里与大人秉烛夜谈,明日一早便将我的令牌交与大人,大人必可安然出城。”多尔衮也不敢直接出面,只是将令牌交给吴三桂,等皇太极战败而归,还可说是令牌被盗,虽说是免不了责罚,可总好过亲自送吴三桂出城,到时阿敏盛怒之下必然会给自己扣上一顶通敌的帽子。三桂从多尔衮口中知道了后金攻击时间,也不再着急,想必此时的多尔衮也不敢骗自己,而且攻击时间只是他无意中说出,如果这也是假的,那多尔衮的演技也实在是太高了,不过三桂却不相信多尔衮仅仅两年时间便会进步的如此之快。“好,那你我便在这里谈上一夜,不过还请兄弟将我派到老弟军中的那些护卫叫来同乐,明日我便带他们一同上路,如何?” 多尔衮当然是求之不得,这些护卫在自己身边便好像毒蛇一般,自己连睡觉也不得安稳,早送走这些煞星当然是最好不过。叫过一名随他而来的亲信,将令牌交给他,让他去叫三桂的那些护卫,并严令他一定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能说自己正在这驿站中与吴三桂夜谈。 亲信领命去了,不到一个时辰,院外便传来阵阵马蹄声,三桂知道必是那些护卫来了。也顾不得招乎多尔衮,匆忙跑了出去,一见这些人,三桂也忍不信热泪盈眶,“三毛、二狗……”院中这十几名护卫正与狼骑的弟兄们互相拥抱,两年多没见,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们那能不喜出往外。一听到三桂叫着他们的小名,先是一楞,随后这十几人马上跑到三桂面前,跪倒在地,叫了声:“少爷……”便泣不成声。“好,好,一个都没少,明日咱们便回义州,你们的那些兄弟可都挂着你们呢!”两年来,这些护卫在这里不不容易,虽说有多尔衮帮忙,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可他们从小便仇视后金,让他们在后金这里享福,却远不如让他们杀几个后金狗来得痛快。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久别重逢的这些弟兄们见了面那是有说不完的话,三桂很快也融入其中,只剩下多尔衮在一旁看着他们亲热的交谈,感受着这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亲情。只是多尔衮心中也在暗叹:自己虽生在帝王之家,有兄弟十几个,可却还不如这些人,充满亲情。在他们兄弟中只知勾心斗角,何时曾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家长,交交心。坐在一边的多尔衮想到小时,父亲还在,弟兄们虽然每日不停的打仗,可却是长兄爱护幼弟,幼弟恭敬长兄,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只可惜这一切都随着兄弟们渐渐长大而消散,先是争夺父亲宠信,后来发展到争夺汗位,如今这些弟兄还能看到几个?沉浸在这些回忆中的多尔衮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直到三桂轻拍多尔衮,才将他惊醒。往外一看,天色还没有亮,不过再看眼前的吴三桂,却已经打扮整齐,穿着一套后金普通骑兵的衣服,整装待发。多尔衮不由暗怪自己竟如此大意,在此时此地也能睡得如此之熟,如此下去恐怕命不久矣,忙道:“吴兄已经起来了,都怪小弟连日来困顿不堪,竟睡着了,好在天色尚早,没有误了吴兄大事。” “没事,我看你睡得实成,也没叫你,不过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一切还有劳兄弟。”“好说,好说,都是小弟应该做的。”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铜制令牌,交与三桂道:“这是令牌,等天色再稍亮一些,城门一开,吴兄持此令牌,城门士卒必不敢阻拦,不过……” 三桂看多尔衮似有难言之瘾,便道:“还有何事,快快说来,不必隐瞒。”多尔衮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吴兄,你们行动可要快些,小弟职责所在,被人偷了令牌不能毫无反映,而且若是你就如此走了,那皇太极回来也必饶不了小弟,所以小弟总得装装样子,在后面追赶一番才能。” 看到三桂皱起眉头,多尔衮生怕三桂疑心又起,连道:“吴兄放心,我总会延误一会儿,只要能看到你们出城的背影便可以交差了,万万不敢难为吴兄。”三桂听到此话,才放下心来,道:“那好,也不能叫你太难做了,城门一开,我们便会出城,你就在城门打开半柱香时间后赶过来便是。” 多尔衮暗道,这半柱香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再出城装装样子也就算可以了,便道:“好,多谢吴兄体谅小弟难处,小弟先在这里祝吴兄一帆风顺。”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多尔衮心里也不好受,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是自己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放他吴三桂,可到头来,自己还得谢谢人家,唉,只要遇上这个吴三桂,所有的事情便全都乱了,希望自己能顺利渡过这一关吧。很快外面天色渐渐放亮,多尔衮负责全城守卫,知道城门应该是开了,便道:“吴兄,此时城门想必已经开了,小弟还要回府做些准备,就不送吴兄了,吴兄一路保重。”多尔衮此时当然不希望吴三桂有事,不然自己也决逃不了干系。“好,你我今日一别,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再见,我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多尔衮一听三桂此言,差点坐在地上,什么叫“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自己可是不想再见这个煞星了。 三桂一见多尔衮受惊的样子,哈哈大笑着出去了,很快便听到院中一阵马嘶之声。多尔衮这才回过神来,看来这吴三桂是准备要走了,自己也得赶快回府召集人马去追吴三桂。虽是演戏,可也总得像模像样才行。三桂很快便带齐人马出了驿站,至于副使王化之和那三百护卫却不在三桂这支队伍当中,此时是急于逃命,多带一个人便多一分累赘,而且三桂也不怕王化之等人日后告自己的状,想必自己走后,多尔衮为保密必然会杀这些人灭口。出了驿站,三桂这百余骑直奔西城门而去,此时天色刚刚放亮,路上行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三桂这一行人俱是穿戴着后金军服,纵马在这盛京城的大街上,无人敢拦。仅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便赶到了西城门。因为此时是非常时期,各城门把守都极为严密,在离城门百余米外放置了大量鹿角,防止有人冲击城门。城下站了有百余士卒,城上也有后金官兵手持弓箭、长枪,注视着城里城外动静。 三桂看后暗自庆幸,若不是有多尔衮相助,自己想要强行突围,自己手下这百余人怕是剩不下几个。那些后金守门士卒也远远便看到有百余骑兵向自己冲了过来,虽都穿着军服,可他们也是丝毫不敢大意,纷纷举起手中刀枪,严阵以待。三桂等人一直打马来到距离鹿角几步的地方,才停下战马,此时自然是不能由三桂出面,而是由在后金军中已经呆了两年的护卫手持多尔衮的令牌来到最前面,与那守城将领答话,自称奉了多尔衮将令,要出城公办。那将领见了多尔衮的令牌自然不敢难为这些人,马上命手下搬开城门前的几个鹿角,留出一道可供一匹战马通过的狭窄小路,供三桂等人通过。 三桂在后面看得心急不已,如此小路,自己这些人何时才能全都通过,若是迟了等多尔衮带人赶了过来,在众人面前,多尔衮无论如何也不敢公然放了自己这个后金最大的敌人。可是他又不敢叫那守城将领将所有鹿角全部搬开,想必这也是那皇太极临走前下的军令,自己若是贸然行事,惹得这些人怀疑,更是得不偿失,不过好在有一刻钟时间,自己这百余人应该可以顺利通过。为了以防外一,三桂还是将吴阳叫到身边,嘱咐他带几个人先通过鹿角,赶到城门下盯住城门处的那几个守卒,若是真发生了意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力保城门不被关上,他自己则负责断后。吴阳得令而去,来到城门下,手挥马鞭,啪啪做响,看似在催促着狼骑快些,可眼睛却不离城下那几名守卒随时准备暴起发难。很快百余狼骑已过去大半,并不见多尔衮所率追兵赶来,三桂才稍稍放心,等自己出了这盛京城便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可就在这时,突然从附近一条街上传来喧闹之声,并有马蹄声相伴,听声音人数并不多,决不超过百人,不过却正是冲着城门方向来的。 三桂虽知这决不是多尔衮,不然何以只有区区不到百人,不过三桂也知道情况不妙,这伙人十之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然为什么清晨便在大街上打马狂冲。也顾不得其他,三桂大声喝道:“加快速度,大人还等着咱们回来向他报喜呢!” 这些狼骑一听便明白其中意思,只是那守城将领却是云山雾罩一般,不知究竟。有狼骑劝三桂先走,三桂却怒目相向,道:“若是还有一人在此,我也不会离开,快走!”见三桂如此决绝,狼骑深知三桂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敢再耽搁时间,加快了速度,很快又有十几人过了鹿角,出了城门,只剩下三桂等二十人还没有通过。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间有一队人马冲出街角,直奔城门面来。三桂大致估算,这些人不过五十人左右,领头之人也是个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应该还没自己大,可此时这少年手持一杆大刀,冲在最前面。并且不断喊道:“快关城门,莫要走了吴三桂。” 他们距三桂也就百米左右,加上这少年声音颇高,守城的将领也是听得真切,这杀神吴三桂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一听吴三桂在此,吓得他差点跌落马下,那里还能下什么命令,再说他也没看到一个明军打扮的人。而其余守城官兵也知吴三桂厉害,闻言先是一惊,可眼前只有一队奉命出城公办的自己人,那里有什么吴三桂,莫不是在城外?先是城上士卒不再关心城内,而是向城外张望,随后负责守城门的几个士卒也冲到城门附近向外张望。可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别说吴三桂,连个人影也没有。 这时那少年也知道这话说得不明白,让守城的士卒误会,忙又叫道:“出城的军卒是假冒的,吴三桂便在他们当中!”一听此言,守城的士卒不管是真是假,慌忙将手中刀箭全都对准了正在出城的狼骑。狼骑以为身份被人识破,有的狼骑已经将手探入怀中去取火铳,有的狼骑将手按在马刀上,随时准备攻击身边的敌人,只是没有三桂的命令,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三桂一看不好,虽然不知此人是不是多尔衮派来拖延自己的,不过看这些只是穿着便装,定无多尔衮手令,而自己却有令牌在手,如果能糊弄过去最好,不然在这城下起了冲突,过不了多久多尔衮便会赶到,到时想走怕是就难了。三桂忙对来人大叫道:“你是何人,我们乃是多尔衮帐下近卫,奉贝勒爷之命出城公干,你竟敢污蔑我等为敌军,在此扰敌军心,其心可诛,待我等回来时再与你到贝勒爷面前理论。”说完不理那个少年,对那些迟疑不前的狼骑道:“还不快走,耽误了贝勒爷的大事,到时贝勒爷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承担不起。” 剩下的这二十几个狼骑这才继续出城,而负责守城的将领也搞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也不敢轻易动手,不然攻击友军的罪名可是不小,更别说眼前这些人还有贝勒爷的令牌,想必定是贝勒爷的亲信,更是不敢得罪。而那匆匆赶来的少年已经冲到距三桂十几米的地方,却不敢再冲,停下马来。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既未有多尔衮将领,也没有见过吴三桂,见吴三桂不但毫无胆怯之意,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不过见这些人还在继续出城,也有些急了,大声道:“我乃镶黄旗瓜尔佳氏鳌拜,刚才在路上有驿站士卒说吴三桂带人已经逃了,他去禀报多尔衮大人,我便来此截那吴三桂,以报杀师之仇。你们既说不是吴三桂那狗贼,可敢与多一同到多尔衮大人面前对质?”三桂一听此话,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原来这人只是道听途说,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少年却也极感兴趣,只因他是鳌拜。 在满清的历史上,这鳌拜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本是镶黄旗瓜尔佳氏人,初以巴牙喇壮达从征,屡立功勋。天聪八年,任甲喇额真。崇德二年,征明皮岛,渡海搏战,敌军披靡,遂克之,进三等梅勒章京,赐号“巴图鲁”。六年,从郑亲王济尔哈朗围锦州,明军赴援,鳌拜辄先陷阵,五战皆捷,明兵大溃,追击之,擒斩过半,进一等擢巴牙喇纛章京。八年,从贝勒阿巴泰等败明守关将,进薄燕京,略地山东,多斩获,进三等昂邦章京,赉赐甚厚。顺治元年,随大兵定燕京。世祖考诸臣功绩,以鳌拜忠勤戮力,进一等。二年,从英亲王阿济格征湖广,至安陆,破流贼李自成。进征四川,斩张献忠於阵。下遵义、夔州、茂州诸郡县。五年,坐事,夺世职。又以贝子屯齐讦告谋立肃亲王,私结盟誓,论死,诏宥之,罚锾自赎。是年,率兵驻防大同,击叛镇姜襄,迭败之,克孝义。七年,复坐事,降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祖亲政,授议政大臣。累进二等公,予世袭。擢领侍卫内大臣,累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十八年,受顾命辅政。名列遏必隆后,自索尼卒,班行章奏,鳌拜皆首列。凡事即家定议,然后施行,又加一等公,其子纳穆福袭二等公。世祖配天,加太师,纳穆福加太子少师。康熙八年,上以鳌拜结党专擅,勿思悛改,下诏数其罪,命议政王等逮治。康亲王杰书等会谳,列上鳌拜大罪三十,论大辟,并籍其家,纳穆福亦论死,上亲鞫俱实,诏谓:“效力年久,不忍加诛,但褫职籍没。”纳穆福亦免死,俱予禁锢。鳌拜死禁所,乃释纳穆福。可以说鳌拜是满清立国的第一功臣,只是后来因结党营私,被康熙使计擒杀,不过这却并不影响他一生荣耀。三桂早就想见见这个满州的第一勇士到底是何模样,今日一见确也担得起少年英雄一名。 不过眼下却不是拉关系的时侯,事关自己生死,三桂装怒道:“小子无礼,凭你一顽童竟也敢让我们随你到贝勒爷面前对质,本将军无睱与你纠缠,若是误了贝勒爷大事,你一顽童想必贝勒爷不会将你怎么,可我等必受军法,再如此蛮不讲理,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一听三桂此言,剩余的二十余狼骑纷纷拔出马刀,对准了鳌拜等人。鳌拜一见三桂等人竟拔刀相向,而且其散发出来的杀气,决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自己一个应答不妥,很可能便会是一场血战。可自己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吴三桂,若他们真的是多尔衮部下,这场战斗又全是自己挑起来的,到时自己按律当斩,而这些军卒却是合理防卫,不会受到一点惩罚。鳌拜强硬的态度不禁有了松动,道:“不要误会,我只是对那吴三桂恨之入骨,听那驿站的人说吴三桂逃出了驿站,我想他必是想逃出盛京,而这里是离驿站最近的城门,因此冒犯了将军,希望将军不要怪罪。” 三桂一见这鳌拜不再要强行留下自己等人,一挥手,命令其余狼骑继续出城,他自己却对这鳌拜十分感兴趣,自己虽说杀了不少后金官军,可好像没有惹到他鳌拜,不知这鳌拜所说的恨之入骨到底为何。“你为何对吴三桂如此痛恨?”听眼前这位将军提起吴三桂,鳌拜顿时银牙暗咬,道:“吴三桂这狗贼不但杀我后金将士无数,且与我有杀师之恨,我如何能不恨他。” “杀师之恨?你师父是那一位?”三桂十分好奇,鳌拜的师父想来也不是普通之辈。“我师父便是已故的贝勒爷莽古尔泰!”鳌拜言语中带着几分骄傲,“想我师父一生英勇,却败在那狗贼诡计之下,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吴三桂听着鳌拜一口一个狗贼的叫着,却不敢反驳,谁叫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暗道:难怪看到他手中大刀感到熟悉,看来就算不是莽古尔泰手中那柄,也必是仿造。不过这鳌拜竟是莽古尔泰的徒弟,却真是出科自己意料。 “噢,没想到你竟是我后金第一勇士之徒,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回头看看狼骑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五六人而已,“好了,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等我回来再与公子长谈,就此告辞了。”说完三桂也随着狼骑缓缓通过鹿角。就在三桂以为无事时,却突感大地震动,久经战场的三桂当然知道,这必是有大批骑兵行军,看来是多尔衮赶过来了,忙命狼骑加快速度,争取在多尔衮赶到前,冲出城门。鳌拜也感觉到了马蹄声,他年纪虽小,却机智过人,一见眼前这些士卒有的面露异常,而那个与自己说话的人也加快了步伐,急着赶出城门,便知不好,看来自己是上当了,眼前这些人决不是多尔衮亲卫,不然何以听到有大队人马赶来,反而更加急于离去。“站住……” 吴三桂已无睱再理鳌拜,喝道:“出城!”那守城的将官也看明白了,忙命手下士卒道:“快拦住他,关城门!” 这时多尔衮也率大队人马转过街角,赶到了距城门鹿角不过百余米的地方,几千人边冲边喊道:“活捉吴三桂!”“千万不能让吴三桂跑了!”多尔衮跟在队伍当中,看到吴三桂竟然还未出城,心中一阵苦闷,暗道:“我的吴少爷,我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没走啊!可眼下形势也不容他再有其他想法,只能命手下骑兵加紧冲锋。守城士卒未等反应过来,吴三桂及还未出城的狼骑从怀中取出火铳,对准一边的后金士卒一顿乱枪,片刻即打死守城士卒三十余人,其他士卒一见吴三桂等人如此凶悍,冲上去与送死无别,顿时止步不前。一直守在城门附近的吴阳等人也将城门附近的士卒斩杀怠尽,控制了城门。 城墙上的士卒也明白过来,一阵箭雨疾射而下,好在城上弓箭手不多,只有十几人,加上匆忙射箭,准头不够,只是伤了几个狼骑,未有人被射杀。三桂一见城上有弓箭手,也顾不得身边的后金士卒,他知道,等这些弓箭手镇定下来,居高临下,自己这十几个未来得及出城的恐怕难逃一死,只能举枪射击。其他狼骑也随之射向城上士卒。一排火枪之后,城上弓箭手被压制下去,当场死了五六个,其他人也只能躲在城墙后面,不敢露头。这时已经出城的狼骑一见城中起了冲突也想要冲进来求缓,却被三桂制止,好不容易出了城,一旦回援也必敌不过后面赶来的多尔衮大军,反而阻住城门。不过后面的鳌拜为报师仇却顾不了这些,指挥着手下家将,叫道:“搬开鹿角,我要与那吴三桂决一死战!”跟随鳌拜同来的家将马上有几人下马,搬开眼前的鹿角,鳌拜一马当先,手挥大刀,向吴三桂冲了上来。 吴三桂见鳌拜向自己冲来,抬手便是一枪,那鳌拜确也有几分本事,一见吴三桂抬手便知不好,马上来了个蹬下藏身,不过却还是慢了一步,弹丸还是擦着他的左臂飞射而去。鳌拜只觉左臂一痛,差点掉下马去,低头一看,左臂上一道深有一分半左右的伤口正血流如注,不过他却不再意,眼见杀师仇人就在眼前,他腾的一下子又回到了马背上,继续冲向三桂。三桂见自己一枪竟未能要了鳌拜的小命,而火铳中的弹丸已经射光,只得弃枪取刀,准备迎战鳌拜。 第36-40章 第三十六章虎口脱险 此时其余狼骑手中火铳也都射完了,取出马刀砍杀守城的后金士卒,好在城上的弓箭手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知狼骑手中火铳没了子弹,还是不敢露头。 几息之间,鳌拜已经冲到了吴三桂眼前,双手挥舞大刀带着风声向吴三桂砍了下来,三桂举刀相迎,一时间火星四溅,鳌拜只觉双臂发麻,尤其是受了伤的左臂更是不堪,此时已是毫无知觉,手中大刀也差点扔掉。三桂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鳌拜确是天生神力,竟能震得自己手腕发麻,想来再过几年,这鳌拜日渐成熟,必是后金良将。自己即与他有杀师之恨,想来要收降于他甚是困难,莫不如趁他伤要他命。而跟随鳌拜一起冲上来的家将因见三桂火铳犀利,而且就连鳌拜也不是人家一合之将,更不敢上前,多尔衮的大军还在百米开外,自己不出三回合必能将鳌拜斩于马下,应该还来得及。可没等三桂继续追击鳌拜,就听到躲在后面的那个守城将领大声道:“放下铁闸门,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三桂两次来盛京,对盛京自然熟悉,更何况留在这盛京的暗探也有十几人之多,一听这守城将领的话,自己知道他说得什么。为防止敌人攻城,在这盛京各城门处除了包铁城门外,城上还有一道重达几千斤厚有五寸的铁闸门,一旦放下,除非从城上用绞盘重新拉起,不然非人力所能举起。若是这铁闸门一旦放下,自己再想出城除非肋下生出双翼,不然只能是望门兴叹。顾不得眼前的鳌拜,三桂大喝道:“快撤!”其余狼骑听到三桂命令,虽不知铁闸门的凶险,却无人敢违背三桂命令,顿时放弃眼前敌人,加紧撤退。好在他们距城门不过五十米左右,一路上的后金士卒也已经被斩杀,鳌拜又受了伤,无法再纠缠三桂,用不上一分钟三桂及狼骑便可撤出盛京。 可他们还是过于乐观了,就在三桂等人刚刚赶到距城门不到十米的地方,突听城上轰隆巨响,一道黝黑厚重的铁闸门如同一座小山般落了下来。原来是城上士卒见解开绳索已经来不及了,便砍断了绳索,失去拉力的铁闸门瞬间便落了下来。三桂眼见铁闸门落下,顿时心生寒意,难道自己今日便要葬身于此吗?此时后面追兵已经赶上,喊杀声不绝于耳。就在三桂以为必死无疑时,却见那重达几千斤的铁闸门竟然停在了半空中,三桂定睛一瞧,竟是吴阳及负责守在城门附近的几名狼骑齐齐下马,站在闸门之下,硬是将那重达几千斤的铁闸门托了起来。此时的吴阳及那几名狼骑在重压之下憋得满脸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看着三桂却说不出话。三桂知道,吴阳等人就站在城门附近,要是想走的话,早就走了,就是在铁闸门落下之时,他们只要一个滚身也可以安全的撤出城去,可为了自己他们留了下来,而且用他们那强有力的臂膀托起了这重达几千斤的铁闸门,也为自己留下了生的希望。 从吴阳等人的眼神中,三桂明白,他们是要自己快走,而他们自己在这几千斤的铁闸门之下,怕是再难以脱身。他们能托动这几千斤的铁闸门完全是凭着一种精神的力量,就像后世新闻报道的一样,一个体弱无力的妇女,为救自己的孩子,竟能将一辆行驶中的汽车顶翻,人在关键时刻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难以想像的。三桂不能也不敢辜负了吴阳等人用生命为自己创造出来的生机,双眼含泪,打马冲向了城门。城门在吴阳等人托举下,高度将将还可容一匹马通过,这些狼骑在通过城门时使出鞍下藏身的马技,在吴阳等人留下的缺口处冲了出去。还是三桂最后一个通过城门,就在他冲过城门的一刹间,三桂可以清晰的看到吴阳的双眼留出的血泪,可他的脸上却是充满了笑容,他在为自己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保证了三桂的安全感到高兴,感到自豪。就在三桂刚刚冲出城门之际,吴阳等人因见三桂等人已经安然离去,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再也无法承受这几千斤的重压,铁闸门终于轰然一声落下,吴阳等人根本无法撤离,也被这铁闸门压成了一团血泥,鲜血四溅。这一切只将后面跟来的多尔衮、鳌拜看得目瞪口呆。仅凭人力,竟可将这重达几千斤的铁闸门托住,这还是人吗?向来以自己天生神力而自豪的鳌拜先是被三桂一刀斩伤,又眼见吴阳等人力举千钧,不禁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日后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这些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与之一战的勇气。 而多尔衮却与鳌拜所想不同,他看到的却是三桂这些部下对三桂的忠心,为了三桂竟可以粉身碎骨而再所不辞,这样的士兵在吴三桂这个杀神的带领下,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后金现在还有什么人可以与之匹敌?同时他也感到阵阵后怕,想起当初三桂所说的,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便会有三千死士不死不休,当时自己竟然还毫不再意,可现在看到吴阳等人的表现,他不禁感到阵阵后怕,若真有这样的三千死士,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皇太极、朱由检怕是也难以幸存。不过好在吴三桂终于安全无恙的出了盛京,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可他那里知道,这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出了城的吴三桂眼见吴阳等人死于铁闸门之下,最后竟是尸骨无存,自己竟然连为他收尸都不可能,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其余狼骑看到吴阳等人身死,想起昨夜大家还在一起畅谈心声,饮酒作乐,喝了酒的吴阳也说出了自己的理想,便是想等三桂实现理想后,找个好女孩幸福的渡过下半生。当时还被众人一阵嘲笑,一个莽汉竟会如此儿女情长。可今日却已是生死有别。三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心间,憋得自己好生难受,终于一声长啸,响彻于盛京城内城外,其余狼骑也随之附和,仿佛群狼嚎叫一般,只惊得盛京城中军民阵阵不安。 多尔衮因眼看吴阳等人死得壮烈,一时间也忘了命人打开铁闸门追击吴三桂,而且就算他想起此时,这重达几千近的铁闸门断了绳索,无法用绞盘控制,想要将他拉上去也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做到的。直到城外再次传来吴三桂的声音:“多尔衮,你给我听清楚了,好好替我为死去的狼骑收尸,等我来取,若是你们敢有丝毫不敬,不要怪我血洗你盛京城!鳌拜,今日之仇若是不报,我吴三桂誓不为人,来日必要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的兄弟,你等着吧!”说完吴三桂也不再停留,率狼骑打马而去,只留下城内多尔衮等人面面相觑。多尔衮从吴三桂的话中已经明白吴三桂并没有怪自己,不过他也知道吴三桂说话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他说来取便一定会来,而且到时来得恐怕不是一人,而是带在大军前来。多尔衮可不敢触动吴三桂的逆鳞,血洗盛京这句话若是别人来说,多尔衮怕只会当他是个疯子,可吴三桂说出来,便不由他不信。当下多尔衮命人重新拉起铁闸门,此时再追吴三桂已经晚了,他只能命人将已经是血内一团的吴阳等人尸体火化,存在泥坛之中,好生保管,等吴三桂来取。好在这些士卒也亲眼见到了吴阳等人的英勇,后金士卒向来以勇士自居,也是最佩服吴阳这样的英雄,因此对多尔衮的话无人敢违,反而为自己能够为这样的勇士收尸而感到骄傲。 这些人中最难受的便是鳌拜,不但杀师之仇未报,反而亲眼见到了吴三桂的勇猛,对自己惹恼了吴三桂有些后悔,暗怪自己干嘛强出头,害死了吴三桂的弟兄,自己此生怕是难安了。就在吴三桂站在盛京城下发誓要重新回到盛京,用鳌拜人头祭奠弟兄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安口同样有人说着与三桂相似的话。原来一切确如三桂所料,皇太极借迎亲之机,率大军来到蒙古境内,可他却根本没有到喀喇沁部,而喀喇沁部也因怕大明后来的报复,故做不知此事,任由皇太极越境而过,直奔大安口。大军赶到大安口时,大安口的守将尚可喜早已等在城门口。为了给毛文龙报仇,尚可喜此举按照后世的说法便是将灵魂交与了魔鬼,而后金却因久攻大明却损伤严重,有尚可喜投诚便可轻而易举进入大明境内,自然是高兴万分。至于尚可喜提出的帮毛文龙报仇,他们更是没有二话,这袁崇焕杀了后金几万将士,早已是后金最大的仇人之一,斩杀袁崇焕正合了皇太极的心意。 皇太极率大军入城后,便站在城门之上,看着手下的勇士军容整齐,依次进城。向南远眺大明疆土,自然是豪情万丈,登上汗位不过两年,便完成了父亲一生未成的壮举,未伤一兵一卒便突破了长城的封锁,进入了大明腹地,这足以让他自豪一生。想到此处,不由对站在身边刚刚投诚的尚可喜更加看重,道:“此次我军能毫发无伤进入大明腹地,全赖尚将军,今后只要尚将军不负我后金,我便保将军一生荣华富贵,决不食言!” 尚可喜原在毛文龙帐下,那毛文龙是什么人?说他是个土皇帝似乎有些抬举他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有着封号的海贼,若不是占据的地方险要,大明需要他来牵制后金,怕是早已身首异处。尚可喜在这种人帐下自然无忠节可言,而且变得圆滑无比。此次投靠后金虽说为给毛文龙报仇是一方面,毕竟毛文对他有赏识提拔之恩,可实际上,尚可喜更多考虑的却是自己。袁崇焕斩杀了毛文龙,自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关,自己日后仕途必然是暗淡无光,谁让自己头上已经印了个毛字,如今谁不知道当今万岁看重袁崇焕,谁还敢冒着得罪袁崇焕的危险靠近自己,如此下去,自己这一生恐怕都得在这个大安口渡过,直到一坯黄土盖脸。迫不得已之下,尚可喜才想到了要投靠实力稍弱的后金,在他看来后金虽弱,可大明却也不好过,近年来天灾不断,国内四处盗贼蜂起,已无力反攻后金。而后金却正缺少自己这样一个可以让他们轻松入关的人。一切确也如他所料,皇太极对自己这个大明降将不但没有一丝鄙视,反而因自己开关而极为赞赏。 尚可喜一副感激泣零的样子,跪倒在皇太极面前道:“多谢大汗赏识,不过臣已背叛大明,早已是万夫所指,再无颜面对同族百姓,更不敢败坏了大汗名声,只要大汗能为臣报得大仇,杀了那袁宗焕,臣愿在大汗境内寻得一处草场,放马牧羊,以安余生,足矣!”这番话却非尚可喜心声,只因他早已打听好了,这皇太极虽为蛮族,却最重守信、守义之辈,这才故做清高,只求报仇,不想为官。皇太极果然上当,亲自扶起尚可喜,道:“尚将军怎可如此枉自菲薄,将军弃大明而投我后金却正是将军大仁大义,想那朱由检竟任由袁蛮子斩杀大明功臣,搞得大明境内民不聊生,这样的皇帝如何值得将军为他守义?况且我后金此次入得大明腹地,正是要将那无仁、无德、无义、无信的大明皇帝拉下皇位,以救大明百姓于水火。这一切更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材,将军怎能弃我于不顾?退隐一事以后万万不要再提起。” 尚可喜听到皇太极这番话,更是表现得感动无比,也顾不得城墙上青石板的坚硬,又跪在地上“通、通、通”连磕了三个响头,才道:“臣不知大汗竟有如此心意,臣错了,微臣愿做大汗马前小卒,推翻这腐朽的大明王朝,以救我同族万千百姓于水火!”皇太极哈哈一笑,拉起尚可喜,指着城下正在入城的后金官兵道:“好,既有将军投靠,又有我后金勇士,用不了几日我必可马踏紫禁城,将那朱由检赶下龙椅,还这万千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尚可喜虽不知皇太极刚才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想来自己搏个荣华富贵已是没有问题,便道:“臣在此祝大汗马到成功!”皇太极率满汉十万大军从大安口入关后,趁着明军并未察觉,尚无防范之际,即命尚可喜为先锋,率三千轻骑直奔遵化城,他自己则率大军紧随其后。他是想让尚可喜骗开城门,以减少后金伤亡。只可惜此计却难以实现,只因大明虽已日渐没落,可全国最强的军卒、将领全集中在这辽东、京城一带。尚可喜率军一路上先后骗开几座小城,可十月二十五日傍晚时分,当行军到三屯营时却碰了钉子。三屯营总兵朱国彦以尚可喜无令私自调动为由不但拒不开城门,反而要上奏朝庭,制其罪过。 尚可喜无计可施,只得回报于皇太极。皇太极没想到大军竟在三屯营前被阻住了去路,一怒之下,也顾不得暴露行踪,反正大明早晚会知晓此事,令大军全军压上,连夜攻城,力求一战攻破三屯营。三屯营本就是边关屯兵重地,城墙高险,而守将朱国彦也颇懂兵法,加上城中尚有万余军卒,拒城死守,令缺乏攻城器械的后金大军在城下只能是无功而反,死伤几百士卒。皇太极见大军强攻一夜不但未能攻下城池,反而死伤惨重,暗道:大明境内大小城池无数,若是每座城池都得损失几百人,自己虽说有十万大军怕也用不了几月,便得死伤怠尽。而且此时城中战报必然已经传出,若是自己被阻于城前,大明便可安心派出大军直袭盛京,盛京此时仅有多尔衮的正白旗两万余人把守,怕是难以抵挡。三思之下,皇太极终于下令,不理三屯营,大军绕过三屯营直奔遵化。只要能攻下遵化,必然令京师振惊,朱由检为保京城不失,只能调关外铁骑入关支援,到时他们便再无力攻打盛京。而且一旦攻下遵化,三屯营也将成为一座孤城,四下无援,到时回兵反击,三屯营必然手到擒来,便可保住退路无忧。 虽说要攻遵化城,可若是直接攻击,自己因缺少攻城器械,就算攻下遵化也必然损失惨重,再无力西进。皇太极遂下令,命阿敏率两成后金军卒围住三屯营,却只围不攻,他则率其余大军埋伏在遵化城通往三屯营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围点打援。后金入关不到一日,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便得到战报,后金十万大军围攻三屯营,三屯营危矣!赵率教心中一惊,连战报落在地上也不知道,从三屯营向西不过三百公里便是大明京师,这一路上无险可守,若不是后金大军怕后路被断,一定要攻三屯营,用不了两日便可直抵京城城下,到时未等京城被攻,恐怕自己这个山海关总兵便要人头落地。当下赵率教也顾不得其他,匆匆集合了守关的五千轻骑,弛援三屯营。在赵率教上路的同时,京城也接到战报,朝廷当时一片混乱,毫无准备的朝廷上下大为震惊。崇祯帝立即下令京师戒严,并急令袁崇焕率军回援,定要保京师安全。未等朱由检的求援信送到宁远,赵率教的战报已经在十月二十七日交到袁崇焕手中。袁崇焕对此事更是不敢怠慢,当初立下誓言,五年内平后金的豪言尚未有任何进展,后金的铁骑竟已杀到京城之下,这还如何了得?急令亲卫到辽东各地传令,命各州总兵率军赶赴山海关,以援京城。他自己更是点齐了宁远五千士卒,马不停蹄赶赴山海关。 袁崇焕刚刚赶到山海关,前线便又传来噩耗,遵化、三屯营已先后失守,山海关总兵赵率教战死杀场,后金大军已向蓟州城开拔。得闻此讯的袁崇焕却是痛哭流泣,只因这赵率教却是他得力部将之一,今日一去袁崇焕却如断一臂,怎能不悲伤。进城后看到详报,才得知后金军队借路蒙古攻入长城及赵率战死的有关详情。原来赵率教当日率军出了山海关,即马不停蹄,昼夜赶路,仅用两天便赶到遵化城。看到遵化城安然无恙,赵率教终于松了口气。遵化城巡抚王元雅及城中几位武官见到赵率教来援,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热切无比。 可赵率教却无瑕与其叙旧,从三屯营发出求救战报,到自己赶到遵化已经过去三天,仅凭三屯营那万余守军,在后金十万大军的攻击下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此时三屯营到底有没有被攻破?直到巡抚王元雅将三屯营现在详情说与赵率教后,赵率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三屯营竟能在后金十万大军的攻击下坚守三天之久,虽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按常理推断,三天来,三屯营也必是死伤惨重,若无援军怕是难以坚持下去。顾不得王元雅等人劝阻,赵率教仅在城中休息半日,便又率着五千轻骑驰援三屯营。王元雅担心赵率教安危,又在城中抽调两千轻骑随赵率教同行。虽然赵率教也知道自己这七千轻骑相对后金十万大军不过是螳臂挡车,根本无法解三屯营之围。可赵率教心不在此,他知道拒城死守最忌外无援军,守城军卒会以为自己已经被放弃,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虽然开始还可凭一时血气,拼死守城,可时间一久,必然士气低下,赵率教此次驰援三屯营便是要给还守在三屯营的官兵以希望,告诉他们,大明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开赴这里,以提升他们守城的信心。可赵率教怎么也没想到,他此举却正中了后金的诡计。 这三日来,阿敏率两万大军守在三屯营周围,只是围困而已,让城中无法与外界通信,以吸引附近大明军队前来支援,不然仅凭三屯营万余守卒如何是后金大军的对手。后金的目标却是赵率都这支援军。当赵率教率军行至距三屯营十几公里的地方时,便遭到了后金大军的伏击。后金也真是看得起赵率教这七千人,竟用三万人来伏击于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后金大军,仅在第一轮的弓箭射击中便射杀了大明两千余人,连赵率教也是身负重伤。赵率教见自己被后金伏击,手下损伤惨重,而且连遵化城派的两千军卒也难以幸免,自己此次驰援不但未能解三屯营之围,反而削弱了遵化城的守城力量,若其他各路援军不能及时赶到,遵化城被攻下,自己便是大明的千古罪人,又急又怒的赵率教,加上伤势严重竟昏了过去。本来就没有任何优势的大明官军又失了主将,当下已是一片混乱,被后金大军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后金大军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已结束了这场伏击战,七千大明官兵死伤五千,被俘一千有余,整个战场仅有几百人还在负于顽抗,可谁都知道他们的败亡只是片刻间的事情。果然,在后金派出弓骑手后,一次齐射,被围的这几百大明官军便无一生还。此次大战,后金损伤微乎其微,仅有不到百人战死,不但消灭了赵率教这支短期内唯一可以支援的援军,并且削弱了遵化城的守城力量,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阿皇太极命打扫战场后,对于俘获的几千大明军卒也是难于处理,因为是远离自己本土作战,根本无力看守这些俘虏,放了他们更是不可能,最后皇太极不得不狠下心来,将这千余大明军卒当场斩首。皇太极也知杀俘对以后攻击其他城池不利,必然会激起他们与城共亡的决心,可皇太极自信可以不让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对外只是说赵率教及这七千大明军卒宁死不降,已经全部战死。处理完这些俘虏后,皇太极命后金士卒换上大明军服,命尚可喜率领这些军卒,打着赵率教的旗帜撤往遵化城。傍晚时分,尚可喜率部赶到遵化城北门,守城军卒不敢擅开城门,一会儿功夫,巡抚王元雅等人也赶到城墙之上,一见是赵率教的旗帜,且这些人个个丢盔卸甲,看来是吃了败仗,不过却不见赵率教,心生疑惑,不肯开城。这时后面一队后金骑兵紧随这群败卒赶来,见到尚可喜及这群败军一顿骑射,片刻间这千余败卒便死伤近百。尚可喜在城下哭述道:“大人,快开城门啊!救救我等!” 巡抚王元雅本来还怕这群败军有诈,却见这些后金骑兵大开杀戒,消除了疑虑,不忍再见这群明军白白送死,且后金骑军已经赶来,想来大军也不远了,而城内守军却实力不足,如果能这有千余人帮忙守城,确是一大助力。看城外后金骑兵仅有千人左右,且距城较远,便命人打开城门,放尚可喜等人入城。 他们那里知道,尚可喜率领的这些人都是投降后金不久的明军,那些后金骑兵从未将这些汉人放在眼里,所以刚才的骑射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这才骗过了巡抚王元雅,借此骗开了城门。城门打开后尚可这群败军刚进城门,便将守城军卒斩杀,这千余败军牢牢控制了城门。后面那千余后金骑兵也借机冲向城门,城上明军虽奋力射杀,可后金骑军马速甚快,片刻间便冲到城下,与尚可喜等人会合,如此以来,城门处便有近两千后金军。抚巡王元雅一见形势不好,忙命人敲响战鼓,命全城军卒集合,可全城仅有的八千军卒分散守在城中各处,一时间如何能集合得齐,更别说夺回城门了。正在双方交战时,城外又响起低沉的号角声,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冲出大片黑影,如排山倒海般拥向遵化城。站在城上的王元雅虽看不清来者到底何人,不过也明白附近再无明军,除了后金骑军还能有谁,遵化城看来是守不住了。 后金万余骑军同时冲向遵化城,低沉的马蹄声让大地也为之颤抖,遵化城仿佛也在摇晃。只一会功夫,这万余后金骑军便已冲到城下,城内守卒如何是后金骑军敌手,而且匆忙间集合队伍,尚有大半明军守在他处,城门处不过仅有三千守卒,在后金骑军的冲锋下,摧枯拉朽一般,根本无法阻拦后金大军的前进步伐。后金骑军进到城内,挥舞着手中马刀长枪,见人即杀,仅到午夜时分,遵化城已告失守,后金此行不需俘虏,因此城中八千守卒,上至巡抚下至普通士卒无一幸免,这连几万百姓也是十不存一,到处是喊杀声,全城一片火光,大火直至第二天才渐渐熄灭。而此时的后金大军已将城中抢劫一空,带着战利品回转三屯营附近,会合了阿敏等人,准备继续攻城。在皇太极的默许下,遵化失守的消息也传到了三屯营,三屯营随即军心动摇,大批守将临阵脱逃,全营万余官兵仅千余留守。总兵官朱国彦愤怒之余,自知决难幸存,在城中张榜公布逃跑将领的名单,并散尽家财,与妻子张氏双双上吊自杀。随后后金即攻入三屯营,三屯营也告失过,形势十分危急。 遵化、三屯营沦陷后,京师大震,人心惶惶。朱由检任命吏部侍郎成基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又召原先赋闲在家的孙承宗任兵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督理兵马,负责京师防卫。一时间,只要听说有能用之人,朱由检便毫不吝啬,立即给官给钱,予以实权。而原任兵部尚书的王洽,则倒了大霉,被朱由检杀一儆百,逮捕入狱,不久便死于非命。 第三十七章驰援京师 袁崇焕得知详情后立即调兵遣将,进行堵截。距山海关较近的吴襄、何可刚得令后立即各率五千兵马赶到山海关,听侯调谴。袁崇焕又在山海关凑了一万兵马,共计两万骑军驰援京城。朱由检闻信对袁崇焕下旨褒勉,并发内帑犒赏将士,令袁崇焕统率各路援军。袁崇焕得令后,立即对各路兵马作了布置:以原总兵朱梅、副总兵徐敷奏等守山海关;参将杨春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邵忠武守丰润,游击蔡裕守玉田、昌平;总兵尤世威仍还镇护诸陵;宣府总兵侯世禄守三河,扼其西下;保定总兵曹鸣雷驻蓟州遏敌,保定总兵刘策还驻密云。 同时,袁崇焕命钟宇、王应忠、李应元为前锋,自己率吴襄、何可刚及游击靳国臣、赵国忠、孙志远、陈景荣、陈继盛,都司刘抚民组成中路,祖大寿则为后援,一路向京城靠近。只是一则不明后金下步打算,不敢加紧行军。怕因辽东兵力调集一空,皇太极杀个回马枪,而且蒙古军动向不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与后金军里应外合,攻下辽东。二则各路兵马本不在一处,调兵遣将颇费时日,因此行军速度较慢。而后金则没有这么多顾忌,攻下遵化、三屯营,又有大安关在手,后路已通,一路纵马烧杀,遇强则退,与城坚兵众的蓟州城稍有接触之后,便绕城而过,迅速向西挺进,连陷玉田、三河、香河、顺义等县,直逼京师。在通州以北20里处扎营后,又分兵向彰义门、天津、密云、居庸关、良乡、固安推进。此时的袁崇焕终于看清了后金意图,他们竟是想一口吞下大明京师,再顾不得等那些尚未会合的将领,忙命部下加紧行军,终于在十一月十五日赶到通州附近的河西务,与后金大军对峙。 只是袁崇焕这一路行来共用了十日之久,别看朝中这些大臣们刚听说后金入关时一个个怕得要死,如今援军已经赶到,性命无忧,他们便忘了此事,竟攻奸袁崇焕,说他勾结后金,不然何以袁崇焕刚刚斩了毛文龙,后金便大举入侵。而且袁崇焕这一路行来故意拖延时日,不然玉田、三河、天津、密云等地也不会失守。说袁崇焕与后金勾结,辽东将士恐怕不会有一个相信,不然袁崇焕驻守辽东这些年来何以后金不但未取得任何战果,反而是节节败退,压制得后金不敢动弹。可朱由检本来疑心就重,一听下面这些朝臣如此一说,心中却犯了嘀咕,更重要的是袁崇焕在辽东声望显赫,特别是前段时间辽东众将联命上奏的请愿书,更是让他心有顾忌,恐怕此时的圣旨恐怕已经是出不了山海关了,整个关外已经成了他袁崇焕的地方。只是现在后金大军围城,而前来支援的又多是辽东兵马,此时若是将袁崇焕捉回京师问罪,怕激起兵变,最后朱由检下旨命袁崇焕原地驻守抵抗后金,不得再向京城靠近一步。 可袁崇焕偏偏勤王心切,只令吴襄率本部五千兵马驻守河西务,牵制后金,自己却率何可刚及其余众将及一万五千骑兵赶赴京城,并于十六日抵达左安门。此时京城附近除袁崇焕这支军队外,尚有孙承宗一万人马驻屯通州,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各七千左右骑军赶到了德胜门外驻扎。京师的守卫则由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李邦华、右侍郎刘之纶主持,率京中三营及禁卫近十余万军卒负责把守。只是各路援军中以袁崇焕所率人马最为众多,因此朱由检虽对袁崇焕百般怀疑,却更不敢动他分毫,反而赐彩币和玉带,命其统辖各路兵马。皇太极得知袁崇焕已经赶到此地,暗道:这袁蛮子来得好快,忙召集各部将领在大帐会齐,讨论当前战事该如进行。代善老成持重,认为如今虽已经进了长城,可因为袁崇焕等各路援军已有近五万之众,而大明其余各路援军也正陆继开来,此时攻城是为下策,金人的根本是在关外。从山海关进攻北京,步步为营方可保后路无忧,才是安全的进军路线,如果打不胜,退回去就是了。此次因为是绕道蒙古,粮草根本接济不上,全靠抢夺,若有一日抢不到粮食,再等明军聚集了各路兵马围攻,我们便众寡不敌,要是后路再遭到堵截,恐无归路。当务之急应在各地掠夺一番,迅速出关方为上策。 只是此言却遭到了以自己儿子岳托为首的少壮派的反对,好不容易进了关,那袁崇焕一来,便灰溜溜的走了,岂不是让大明看不起自己,更何况现在后金也非没有一战之力,全军十万将士损失不到千人,而大明目前仅有五万援军,加上城中守军十余万,也不过十五万左右,通过前段时间的争战,关内这些明军的战力实在是不足一提,作战实力应该在五比一左右,也就是说,一名后金士足抵得上大明五名士卒,如此算来自己反而占据优势。就算袁崇焕所率关外铁骑战力不俗,可他们仅有两万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次军事会议直开到深夜,其实在皇太极心中又如何甘心如此便撤回去,如此以来,虽说可以抢夺一些大明金银财宝,可未伤大明元气。大明地大物博,用不了两年便可恢复,到时召集几十万大军攻向后金也决非难事,就算自己全民皆兵,也不过仅能凑出不到十几万大军,再加上最好落井下石的蒙古、朝鲜在一边虎视单单,恐怕后金危矣。最后在皇太极的坚持下,终于决定继续进攻。十九日,皇太极调回了各路人马,率兵进至京师之北土城关之东。皇太极巡视京城外围之后,命代善率其子岳托及正红、镶红共计四万铁骑到左安门牵制袁崇焕,自己却率近六万大军进兵德胜门。宣府总兵侯世禄一见后金强大不但不迎战,反而避其锋芒,撤往他处,只留大同总兵满桂独率七千骑兵迎战。满桂虽是辽东有名战将,可敌众我寡,仅一个时辰,便被后金突破了防线,只得全军撤到德胜门前,倚城而战。好在城上摆了十门红衣大炮,并有京军支援,后金怕伤亡太重,两败俱伤,不敢全力攻击,双方在城下僵持了近两个时辰,皇太极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谁知就在这时,城上竟有一门火炮因连续发射炸了膛,炮弹没有发射出去,正落在城下,竟炸伤了满桂,满桂被抬下来休息,其手下骑军因主将受伤,士气有些低落。皇太极看出了便宜,马上令全军冲锋。好在满桂手下这些将士原来也都是关外骑兵,还有一小部分曾经参加过宁远、宁锦两次大战,见到后金骑军并不像关内明军般害怕,个个拼力抵抗,才稍稍减援了后金前进的步伐。可他们毕竟人少,而城上火炮因为已经连续发射了几个时辰,又刚刚有火炮炸膛,还伤了自己主将,此时已经全都哑了火,无法再为城下明军提供帮助。在六万后金铁骑的轮番冲锋下,满桂帐下这七千士卒损伤惨重,仅剩两千左右,城上军卒在后金超强的骑射功夫下,死伤也有几千人之多。看到此时,皇太极暗道,用不上半个时辰,便可将眼前这些明军一网打尽,而城上明军实力也并不十分强大,自己攻城已有七分把握。眼见成功在即,皇太极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在皇太极得意之时,突听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仅看大队人马行进间所带起的灰尘及马蹄声,皇太极便知道来者不少于万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皇太极马上派人出去打探,片刻功夫,探马回报,来得竟是袁崇焕,所率人马不少于两万人。 皇太极心中一凉,狠狠念到:“又是这个袁蛮子!”只是不知负责牵制袁崇焕的代善却在那里,竟让袁崇焕能及时赶来支援。再看看眼前正在攻打德胜门的后金军卒,虽然城下满桂所率骑军还能反抗的仅有一千左右,可城上却已从他处调来援军,每个垛口都可以看到人头晃动,想来要强攻此门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能结束。而且战到此时,六万后金铁骑在明军的反击之下也有三千伤亡,剩下的五万余铁骑也是个个精疲力尽,实在不适在与袁崇焕交战。若袁崇焕赶到,前后夹击之下,别说攻下城门,怕是自身都难以保全。皇太极就算心有不甘,可此时形势不容他继续攻城,只能下令道:“全军集合!”后金大军刚在城前列好阵势,袁崇焕也已率部赶到,但见后金士卒虽然面露疲态,可队阵整齐,也不敢轻举妄动。虽说自己手下还有两万余人,可刚才在左安门前也经历一场大战,此时同样是人困马乏,面对这近六万敌军,胜算恐怕不超过三成,因此也是按兵不动。说起刚才在左安门前的战斗自己也胜得侥幸。那代善与其子岳托奉命分率正红、镶红两旗共四万大军分左右两部与袁崇焕对峙。未出发时,代善便反复嘱咐其子,千万不可大意,只要能拖住袁崇焕便已是大功一件。 只是岳托却是年青气盛,也未曾参加过宁远、宁锦大战,不知袁崇焕厉害,以为父亲是年老怕事,再见袁崇焕不过仅有两万余人,不过与自己所率镶红旗相当,而且入关后的几场大战,往往后金铁骑一到,各城守军便闻风而逃,就算交战几场,也是大获全胜,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便将其父嘱托忘在脑后,为争军功,急急下令全军冲锋,以为袁崇焕这两万军卒一战可定。他那知道这几年袁崇焕实力更胜从前,特别是当年在宁远城下见识过吴襄所率火铳军在与后金交战时占尽上锋后,这些年大力发展火器,此次所率的两万军卒,其中从宁远带来的五千军卒更是亲手操练,虽然没有装备三桂所制的先进火铳,可也不容小视。而且袁崇焕还借鉴了当年吴襄的三排进攻方法,将五千人分为三队,站在全军前面,当岳托率军冲上来时,这些军卒早已准备妥当,三排轮射之下,岳托两万大军死伤竟达一千有余。要知道后金从入关到现在,连下大明城池十余座,可损失总计也不过千人左右,此次还未与敌军交战,仅是一个冲锋便折损了千人,怎能不让人吃惊。只是岳托却没有机会吃惊了,他向来以勇猛著称,每次冲锋都是冲在最前面,此次也不例外。而大明军卒因见他盔明甲亮,看来是人不小的官,自然也是重点照顾,如此一来,岳托竟身中七枪,好在盔甲结实,弹丸在穿过盔甲时已经力尽,才未穿胸而过,可就是如此,岳托身在马上也是重伤落地,后面后金骑军有躲闪不及者又加重了他的伤势,岳托开战仅几分钟,便因伤势过重,昏迷过去。后金军眼见主将受伤,顿时群龙无首,有的想继续冲锋为旗主报仇,有的却想去救旗主,将他撤到后面进行医治,一时间后金军有的想要前进,有的想要后退,乱了阵角。 袁崇焕久经战阵,那能看不出这个便宜,马上令何可刚率一万骑军对后金大军发起反冲锋,其余五千骑军及五千火枪兵负责压阵。在不远处的代善在岳托冲上去时便知不好,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在他看来袁崇焕虽然厉害,可双方人数相当,岳托也非无能之辈,吃点亏在所难免,可也不至于一触即溃,全当是为岳托交了学费,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可也没想到明军火器如此犀利,仅片刻功夫,岳托便受伤坠马,将旗也随之落地,两万骑军进退无据,乱作一团。未等他下令支援,却见明军已有近万骑兵冲向还在犹豫不决的镶红旗军卒。这岳托可是代善的心头肉,掌上宝,代善年纪日长,众子之中唯有这个岳托颇似自己,自己若一旦归西,亲王之位便只能传给岳托。可岳托年纪稍轻,经事不多,冲锋陷阵是够了,可不够稳重,在后金还未安定、众亲王贝勒勾心斗角之下怕岳托斗不过那些老家伙,最终导至自己一支受人凌辱,这才带岳托进关,希望他能在战争中成熟起来,可没想到今日一战却是生死不知,代善岂能不急,也顾不得皇太极的命令,大手一挥,命正红旗两万军卒上前支援。 可他们毕竟是慢了一步,何可刚率领万骑在五千火枪队的掩护下已冲到后金军眼前,没有了统一指挥的镶红旗不知是该迎敌还是后退,双方接触之下,便被何可刚率人斩杀二百余人。袁崇焕在后面看到代善冲了上来,马上命剩下的五千骑军上前迎敌,不求杀敌,只求牵制,并让五千火枪军慢慢向镶红旗进发,力求以一万五千人彻底将这两万乱军打垮。代善又皆能让袁崇焕如意,同样分兵五千迎战明军五千骑军,又分出五千来袭袁崇焕所率的火枪军,自己却率剩下的万人来战何可刚。袁崇焕一见不好,自己身边这五千火枪军守城无敌,野战却需骑军掩护,若被敌军冲到近前,这些火枪还不如一支烧火棍好使,当下只能命何可刚分兵五千,掩护火枪军,可仅剩下五千人的何何刚如何是后金三万大军的对手,不敢与之正面交战,只能率人马一触即走,与镶红旗的乱兵若即若离,让他们无法有效组织起来还击。 虽然镶红旗还在混乱当中,可代善率领的这万余骑军却是训练有素,士气高涨,在会合的镶红旗军卒后,凭借人数优势只打得何可刚几无还手之力,若不是有火枪军掩护,恐怕片刻间便会溃败而逃。其余两处明军也不容乐观,这一万人中有五千是从山海关中带出来的,山海关军的精卒早被赵率教带走五千,这五千人不过是勉强拼凑而成,当然不是人家对手。另外五千却是其余各路人马临时组合在一起,虽说也属辽东兵,战力不俗,可也并不优后金骑兵,再加上是临时组合,没有默契可言,也只能是勉强招架而已。袁崇焕也知如此下去,明军败亡之时不远矣,几次给城中守军送信,让他们出城来援,可他们竟以无圣旨,任何人无权调动京军为由,拒不出城,甚至还在城上看袁崇焕的笑话。袁崇焕虽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不然若自己这路人马被后金消灭,这京城想要在十万后金军的攻击下幸免怕也不易。就在这时,突然从后金身后竟杀出一队人马,人数虽然不多,仅有几千人而已,一杆吴字大旗迎风飘扬,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吴襄及他所率的五千吴家军,他们的出现让袁崇焕又看到了希望。只见这队人马冲到战场后,首先冲向后金大明各有五千人撕杀的小战场,本来还是后金占尽优势的局面,却因吴家军的到来发生了逆转。这五千人可以说是吴家军中最精锐所在,每人都与三桂所率狼骑一般,装备了两支三发火铳,一柄马刀。未等冲到后金近前,冲在最前面的千人队取出怀中火铳,对准后金军连继续齐射,直到打光三发弹丸。后金军因措不及防之下,竟被打死打伤五百余人。 随后这支千人队放慢马速,任由后面的四千骑军冲上,这四千骑军却没有再用火铳,而是拔出马刀,呼喊着杀向后金军。开始的千人队也换枪取刀,紧随其后,杀了上来。虽说死伤五百余人,在后金已经算是损失较大,可也还没到让后金感到害怕的程度,就算加上这赶来的五千骑军也不过是以一敌二,要是面对其他明军,后金军甚至敢发动反冲锋。可这支援军中央的那杆吴字大旗,简直比一万骑兵还要让后金军卒感到害怕。这些年来,后金谁不知道大明有个杀神,后金国在其手下就没有讨得过半分便宜,最后以讹传讹之下,吴三桂简直成了一个从魔鬼一般,相传他最大的爱好便是生吃后金人的血肉,没想到今日却又遇到了。面对这种非人的怪物,没等后金将领发话,这五千后金军竟是不战而逃。吴襄也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效果,不过此时是战场,容不得他多想,在汇集了仅剩下四千余人的明军后,又急急驰援袁崇焕。此时袁崇焕身边除有五千火枪兵外还有五千骑军,虽说落于下风,却还有反击之力,一见吴襄来援,顿时这近万明军与吴襄配合,前后夹击之下,将这五千后金军打得溃不成军,只能向代善大军靠拢。 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的何可刚及仅剩两千余人的明军看到援军,顿时士气高涨,而后金军此时也知道来援的明军打得竟是吴字大旗,而且个个一手火铳一手马刀,正是吴三桂部下特有的武器,面对吴三桂,这些后金军竟是心生怯意,双方彼消我涨之下,竟被何可刚在后金大军的包围中打开一道缺口,冲出了包围圈。代善却是心生疑惑,大军开拔前,吴三桂还在盛京,他是如何逃出盛京的?竟还能及时来援?面对吴三桂,代善虽说不像普通后金军一般胆怯,可也心生戒备,更何况眼下形势已经失去全歼这两万明军的机会,再战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最可怕的是手下军卒竟已生怯意,士气低落,无奈之下,代善只能传令下去,重新整队,准备撤退。可明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特别是吴襄的五千骑军,刚到战场,正是生力军,见代善想要重整队伍,马上下令五千骑军直奔后金大队而去。代善见明军竟如此无礼,自己四万军卒不过损失两三千人而已,而明军却损失惨重,已伤亡四五千人,就算加上援军也不过两万出头,竟还想反攻自己,他当然不会示弱,命部下上前迎敌。只是他却忘了自己这三万七千余军卒中还有一万八千左右的乱军,刚才虽然已经包围了何可刚,但何可刚却极为顽强,左突右杀之间,使代善无瑕整军,那一万八千乱军在占据上锋时,根本不需将领指挥,人人争先,打得极为出色,可此时一旦出现变化,却因没有统军之人,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顿时发生混乱。不但不能及时列阵迎敌,甚至波及了代善的大军,战场上瞬息万变,那里还会给代善重新布置的机会。 吴襄看准了时机,五千骑军直奔这些乱军而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敌人胸膛。袁崇焕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马上命全军随之跟上,八千骑兵在前,五千火枪兵压阵,而已经冲出后金包围的何可刚,虽说损失惨重,却也不甘于寂寞,杀了个回马枪,与吴襄一前一后杀入后金军。本就混乱的后金军面对明军的强大攻势,已经是毫无还手之力,代善的近两万铁骑却因乱军的阻拦无法支援,只能眼看着明军竟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何可刚与吴襄在乱军中央会合,立即向四周杀去,只杀得乱军四散而逃,冲向代善所率的两万铁骑。代善虽已命督战队上前阻止,可不到千人的督战队若在平时也许还有几分威严,但面对这一万多急于逃命的乱军,他们根本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乱军冲入军阵,将军阵冲得乱七八糟,而随后杀到的吴襄更是充分展示了这五千吴家军的强大战力,远者用火铳,近者马刀,虽然也有些后金士卒拼命抵抗,可转眼便被如同洪水一般吴家军吞没,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代善眼见此景,已知再无回天之力,好在儿子已经救了出来,干卒虽说损失惨重,可自己总不能在此等死,只能咬牙切齿的对部下说了声:“撤!”说完便已带着千余亲卫撤去。 其余后金士卒见将旗渐渐远去,知道主帅已退,他们更不会拼死抵抗,也都跟着帅旗的方向匆匆逃命。袁崇焕、吴襄虽想追赶,可正在这时,从城内出来一人,来传兵部将令,皇太极亲率六万大军攻打德胜门,主将满桂已经受伤,七千军卒仅剩千人勉强支撑,德胜门危矣,令大人前去支援。袁崇焕狠狠一甩马鞭,虽然他也知道若是能继续追击,将眼前这四万后金军斩杀,这京城之围便解,更可让后金军元气大伤,乖乖的滚回到他的盛京老家去,可兵部将令不敢违,若真被皇太极打进了京城,抗旨事小,真的伤了万岁,自己岂不是百死莫赎。只恨这京城守军竟如草人一般,刚才明见城下自己危在旦夕也不支援,而此时后金攻城,他们竟还要自己前去支援。心中虽气,可也只能重整军伍,支援德胜门,因此才在德胜门下与皇太极相遇。双方僵峙片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时代善也终于派人来将情况向皇太极说明。皇太极听后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那岳托违令不遵,代善爱子心切,此仗如何会到这种田地,更可恨的却是那吴三桂,直到此时他们也没弄清来得是吴襄,还只当吴三桂来援。多尔衮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凭盛京几万大军竟留不下一个吴三桂,让他逃出盛京,而且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代善即将胜利时杀了出来,竟仅凭一已之力,扭转乾坤,打得代善狼狈而逃,而且听传令兵的话,那五千吴家军损失更是微乎其微,这更让皇太极丧失了一战的勇气,最终只能命部下依次撤退,去会合代善,全军撤往南海子。此战明军虽说击退后金,取得胜利,可损失较大的却是明军,满桂手下七千骑军仅剩一千有余,袁崇焕两万大军折损六千多,加上城上死伤明军,共计折损一万五千人,只有吴襄所率的五千军卒仅有几十人的死伤。 而后金特别是代善虽说大败而归,可因为当时袁崇焕没能及时追击,逃散的后金军先后归队,代善的两红旗仅伤亡五千左右,皇太极部下损失三千余人,总计损失也不过八千人,无损后金根本,实力仍在。看皇太极大军撤退时仍然时军容整齐,进退有据,袁崇焕当然不敢追击,只能命全军原地待命。不管怎么说,明军总算是取得了后金进关后的第一场胜利,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帝在平台召见袁崇焕、满桂等人,对袁崇焕依然是态度和蔼,且有赏赐。不过,此时崇祯帝心中已对袁崇焕起了疑心,尽管他不露声色,但当袁崇焕提出要率兵入城时,朱由检却以城外忌可无军为由一口回绝。两天后,当袁崇焕再次提出把自己的部队开进外城休整,并请辅臣出援时,崇祯帝仍然拒绝。而大同总兵满桂的部队却被以损伤惨重为由,可以驻扎在外城休整。袁崇焕至此已觉察到有些不对头了。 崇祯帝之所以不让袁崇焕入城,主要是听信了谣言,怀疑他已勾结后金,几次提出入城只为得入城叛乱。就在这时候,清兵捉到了两名明官派在城外负责养马的太监,一个叫杨春,一个叫王成德。皇太极因前番大败,正为此恼火,见到这两人不由心生一计,派了副将高鸿中、参将鲍承先、宁完我、巴克甚、达海等人监守。俘虏了两名小小太监,何必要派五名将领来监守?其中当然有计。高、鲍、宁三人是投降满清的汉人。到得晚上,鲍承先与宁完我二人依照皇太极所授的密计,大声“耳语”,互相说道:“这次撤兵,并不是我们打了败仗,那是皇上的妙计。你不见到么?皇上见了袁崇焕便退兵,那是因为皇上和袁督师已有密约,大事不久就可成功。” 第三十八章驰援京师 这两名太监睡在旁边,将两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十一月三十日,皇太极命守者假意疏忽,让杨春逃回北京。杨春将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崇祯帝朱由检。十二月初一,崇祯帝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以议饷名义召见袁崇焕、满桂等人。袁崇焕一赶到平台,崇祯帝冷着脸劈头就问:为什么要杀毛文龙?援兵为什么逗留迟缓?崇祯帝好像忘记了他自己几个月来的言行:当初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崇祯帝“优旨褒答”,并下令公布毛文龙之罪,收捕其爪牙,距今不过几个月;袁崇焕自山海关率军增援赶到蓟州时,崇祯帝还“温旨褒勉”,这也是20天前的事。就在不到10天之前,崇祯帝还给袁崇焕不少赏赐,以奖其功。毫无准备的袁崇焕,被崇祯帝这么没来由地一问,连话都说不出来,根本无法辩解。其实崇祯帝也不要袁崇焕辩解,当场下令锦衣卫进来捆人,押赴诏狱。朱由检随即宣布由满桂总理各路兵马,节制诸将,马世龙、吴襄分理辽东兵马。 这样一来,吴襄就呆不下去了。在北京城外等了三天,见袁崇焕始终没有获释。崇祯派太监向城外袁部宣读圣旨,说袁崇焕谋叛,只罪一人,与众将士无涉。众兵将在城下大哭。吴襄与何可纲惊怒交集,立即带了部队回锦州去了。正在兼程南下赴援的祖大寿等袁部主力部队已经赶到了山海关附近,却得悉主帅无罪被捕,北京城中皇帝和百姓都说他们是“汉奸兵”,当然不会再来驰援京城。朱由检得知吴襄和何可纲竟不遵圣旨,私自调兵北去,连忙召集内阁全体大学士与九卿宫中议事。坐在龙椅上朱由检气得脸色煞白,指着下面的众臣道:“反了!反了!这些人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可还有这大明江山?朕不过抓了一个私通敌军的叛将,他们竟然就不顾京师安危,离朕而去。来人,马上传朕旨意,将吴襄、何可刚、祖大寿等辽东将领尽数给朕抓回来,朕要将他们一一问罪!”面对盛怒中的朱由检,下面一众朝臣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可却无人敢上前劝阻朱由检。还是孙承宗实在看不下去了,此时吴襄、何可刚已经撤往辽东,祖大寿的援军不但停步不前,反而控制了山海关,接应吴襄、何可刚两人,整个辽东此时已是人心慌慌,随时都有叛乱的可能,朱由检这道圣旨一下,就算本来不想反的,到时怕也只有造反一途。若他们与后金勾结,别说京城不保,就是整个大明江山也会成为这些人南下牧马之地。“启奏万岁,吴襄、何可刚等人决无反意,只是见袁督师下狱,担心自身难保而已,况且此时城外尚有十万后金铁骑围城,仅靠城中十几万京军,怕是难以抵档,还望万岁三思!” 一提起城外的十万后金铁骑,朱由检顿时没了主意,后金铁骑的威力朱由检虽未亲见,可仅听各地战报,便知其强大,虽然盛怒,可若京城不保,自己性命不保,再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用处。 这时其他朝臣见孙承宗出面说话,开了头,就算不为大明江山为朱由检考虑,也得为自己身家性命考虑,后金一旦进城,倾巢之下忌有完卵,当下也是纷纷上前劝阻朱由检。朱由检年纪虽轻,可这几年皇帝当下来,心智也已经成熟,说制罪关外将领不过是一时气言,此时一听孙承宗及朝臣所言,顿时醒悟,没了辽东将领,这京城如何守得下去,若是他们再私通后金,京城危矣,大明危矣。最后只能问策于孙承宗及众朝臣。孙承宗为其出主意,下旨褒扬吴襄等人,说是两者有别,不搞株连,同时,建议请狱中的袁崇焕给吴襄等辽东将领写信,以袁、吴之间的私交和上下级关系,来阻止吴襄等辽东将领谋反。袁崇焕在狱中虽是百般不愿,可孙承宗一句“以国家为重”,向来忠心的袁崇焕只能依令写信,朝廷立即遣人追赶吴襄,把此信交给了已经赶到山海关的吴襄。孙承宗还趁热打铁,写密信给吴襄出主意。他要吴襄立即上章自列,并且为朝廷立功,帮袁崇焕赎罪,并承诺为吴襄在皇帝面前开脱。 既有袁崇焕的信函,又有孙承宗的许诺,吴襄本来也只是一时气急,才打马回关,既然事情已有转机,便上疏朝廷,自列请罪。崇祯帝当然不会追究,便下诏把吴襄等人安慰一番,让他马上回转京师,以抗后金。吴襄、何可刚得令后在山海关就地重整军伍,以吴襄五千劲旅为先锋,何可刚就地征兵为中军,驻守山海关的祖大寿为后援,再次开往京城。袁崇焕既然被下了狱,入卫的各路兵马就失去了统帅。于是朝廷又设文武经略,分别由尚书梁廷栋、满桂充任,并各赐尚方剑,分驻西直门和安定门,以加强防御,协调各军。虽然朱由检任命满桂总领京中各路人马,可临阵杀将本就是大忌,更别说杀得还是统帅,各路人马岂能不慌,连统帅都是说抓就抓,更别说自己这些小官了,特别是山西、陕西来援的官兵,本就因属地贼军四起,镇压不力,还想借此次来援京师立下战功,也好将功补过,此时一见就连立下赫战功的袁崇焕都被下狱,暗自琢磨,就算自己立功再大还能大过袁督师?只要万岁爷一句话,自己还是要人头落地,官兵们一合计,干脆不要去支援京师,回乡为民算了,也许还能逃过一劫。到后来这些回乡为民的军卒终因生活不下去,竟加入贼军,使贼军实力大增,才有了争天下的本钱。 再说皇太极,自京城撤军,却不甘就此回盛京,又于十二月初一攻克良乡,突得袁崇焕下狱的消息,皇太极大喜,立即自良乡回军,至芦沟桥,击破明副总兵申甫的车营,迫近北京永定门。满桂正率兵驻扎在外城之内,他自知兵力薄弱,敌不住后金兵锋,所以想依托城墙工事坚守。然而崇祯是个生性多疑、性格急躁、毫无韧力的青年,还没满二十岁,一见满桂竟也按兵不动,登时便不耐烦起来,不住的催他出战。虽然满桂一再讲明,自己前次在德胜门下损失惨重,虽有其他各路援军先后到来,补充到自己帐下,可这些士卒总共也不过万人,且战力低下,只有等各路援军全部到达,到时内外夹攻,不怕他皇太极不败。谁知满桂不但没有说服朱由检,反而让朱由检疑心再起,先是有个袁崇焕与后金不明不白,现在这个满桂又百般推托,不肯与后金一战,到底是何居心?他的性格本来就十分多疑,此时又是敌军兵临城下,又惊又怕之际,自是不肯相信任何人。面对朱由检的责问,无奈之下,满桂只能在这万余援军中挑选出五千兵马出城迎战。至十七日黎明,潮水一般的后金兵马向满桂发起猛攻,前后十余战。满桂身先士卒,骁勇无比,终因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可城中十余万京军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只是站在城上看着满桂等将士浴血奋战。最终满桂战死,副将孙祖寿及参将周旗等30余将阵亡,总兵官黑云龙、麻登云等被擒,最后投降。 而此时的辽东援军前锋吴襄却刚刚抵达玉田,作为后援的祖大寿不过刚刚出了山海关,距离京师还远着呢。满桂一败,京中顿时慌乱一团,各路勤王兵马最近的也还在百里以外,远的不过刚刚出发,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后金一意攻城,京城必然不保。有人甚至上书要求朱由检重新复用袁崇焕,以解京城之忧。却被朱由检破口大骂,自己刚刚将袁崇焕入狱,转眼便又放出来,那自己这个素有金口主牙的万岁的脸面还要不要?何况此时袁崇焕与后金私通一事也未能彻查清楚,若他真与后金有旧,到时打开城门,自己恐怕便要成了他后金的阶下囚,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城外的皇太极对大明各路援军动向也极为清楚,眼看这京城已是自己囊中之物,正踌躇满志,准备攻打京城时,却有盛京来使,递上一份密报,看过密报的皇太极只觉天旋地转,自己苦心布置一年有余,眼见胜利在望,恐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与此同时京城中的朱由检也接到一封关外密报,看过之后却是喜怒交加,混身发抖,下面的朝臣不知密报内容,只以为朱由检得了重病,心慌不已。 其实朱由检和皇太极得到的密报虽然分由吴三桂和多尔衮送来,可其内容却大致相同,只是措词上略有差异。多尔衮送到皇太极的密报上言道,今有吴三桂率明军四万围攻盛京已近一月之久,火器犀利,攻势猛烈,城中军民不得出,先后已派出百余哨探求援,却俱被吴三桂拦截,无法报与大汗。为保盛京不失,只得与那吴三桂周旋,每日都要奉上黄金几千两,方可让其暂缓攻势,保盛京不失,可如今城中黄金所剩不多,望大汗早日回兵,以解盛京之围。而朱由检所得密报上面却道:臣吴三桂出使后金,不料后金暗藏祸心,竟密谋我大明,臣九死一生方逃离盛京,自知距京城路途遥遥,无法及时驰援,便于辽东召集军民反攻盛京,以期取得围魏救赵之效。好在辽东军民上下一心,舍生忘死,经近一月战场撕杀,今终于将盛京包围,想来皇太极得此信必然打马回京,无法再围困京城。只是近日得谣传,道督师袁大人竟被下狱,辽东军民顿时人心慌慌,无心作战,望万岁明鉴,还袁大人清白,以安辽东百姓之心,方可继续为我大明,为万岁效力,如若不然,辽东军民恐有暴乱之险。同时臣虽为二品将军,可在辽东却是无官无职,统率辽东军民名不正言不顺,长此以往,恐其不服,望万岁明鉴,臣必万死以报万岁。吴三桂这封密报虽不长,朱由检也看得明白,不过是告诉自己,他已经将后金盛京围困,皇太极马上便要回国了,不用各再担心京师安危,不过若是不赦免袁崇焕,不给他吴三桂一个理想的官职,这一切可就都不一定了。 值此危难之际,吴三村借机勒索,他朱由检还能说什么?难道真的不理吴三桂要求,任由后金攻入京师?为了自保别说这两件小事,就是吴三桂此时要求封王,他朱由检也只能是一率恩准,这也难怪朱由检喜怒交加。至于吴三桂如何能统率四万大军围攻盛京却还要从吴三桂出使盛京之时说起。吴三桂在得知被任命为赴后金特使后,便知这是朱由检借刀杀人之计,后金恨自己入骨,当然不会任由自己平安回国,更何况他早知后金想借此攻打大明,此去更是九死一生,当然要做些准备。至于借病推托决非上策,不说托不托得过去,自己可早想离开京城反回辽东大展拳脚。此次正是良机,何况还想在此次明金交锋中再占些便宜,当然奉旨领命。出了京城,便与副使告别,独自一人加速反回辽东,以做布署。对于父亲吴襄,三桂知道他还忠于大明,因此不敢与其明言,只说自己此去凶险向其借兵五千,以做接应。吴襄对儿子这么个请求当然不会拒绝,派五千吴家军赶赴义州听三桂调谴。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吴襄接到袁崇焕调兵令时,除留守的士卒外,只能调集五千援军支援京师,若是再加上五千装备精良的吴家军,恐怕当时京师城下的大战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随后三桂突发奇想,又到冰凌山庄与山庄中的匠师研制出一种新式武器,准备应用于以后的攻金之战。吴三桂又派人与叔父吴迪联系,借兵五千一同赶往义州。最后三桂找到舅父祖大寿,祖大帮自小生于辽东,长于辽东,对大明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反而对辽东有着极深的感情,同时对袁崇焕的知遇之恩也极为重视。三桂便从此下手,告诉祖大寿辽东将要遭劫,袁大人将要遇险,祖大寿虽然对此半信半疑,可三桂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早已让祖大寿心服口服,虽然三桂不肯说出其中缘由,祖大寿却依然极为重视,问其化解之法,三桂却不肯说,只道介时自知,只是让他做好战备,同时也让吴宇做好准备,以应大变。三桂成功从盛京脱险后,率狼骑一路赶往义州。因后金大军已调往大安口,因此路上并无大批后金军阻拦,加上三桂走得又是小路,一路平平安安回到义州。 不过路上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小路上遇到了一个快被冻僵的女孩,可惜却是个哑吧。三桂等人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便一同带到了义州。而此时大安口失守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来,不过三桂估计后金必然已经入关,无睱细问小女孩来历,这些年来明金几次大战,在辽东这种饥寒交迫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三桂救助了大部分,将他们安置在义州,可仍有一部分百姓躲在深山中,三桂以为这个小女孩也是如此,只交给了碧艳照顾,没有多想。三桂回到义州不过三天功夫,袁崇焕便传来将令,命祖大寿为后援,率军驰援京师。此时义州经过祖大寿两年经营,又有吴家大力支持,加之三桂不久前运来的十几万百姓,已是今非昔比,全城共有百姓二十余万,城外建有几十个小村镇,也有百姓近十万。祖大寿帐下有官兵三万,俱是训练有素,而吴宇帐下有官兵两万,是以原来的神机营为骨干,配以流民中召集的一万壮汉,虽然成军不久,不过好在这些流民衣食无忧,又感三桂救命之恩,个个肯下力训练。吴三桂制定了一套先进的训练方法令吴宇监督,经过这几月的训练已形成战力,虽比不过辽东和后金的铁骑,但比关内那些老爷兵却是强得多了。祖大寿得到袁崇焕将令,马上便要率全城官兵驰援京城。三桂这时才将祖大寿拦了下来,祖大寿向三桂怒道:“如今京城危难,我岂能不全力以赴?若是京师不保,我这义州就算无恙又有何用?你前些日子让我早做准备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三桂早有准备,反问道:“舅父,你从义州赶到京城要用多少时日?从这里赶到盛京又费时几天?” 祖大寿只是救主心切,经三桂这一提点,马上领悟,道:“此去盛京比到京城近了一倍不止,你是说让我率军围攻盛京,便他皇太极回兵救援?只是不遵将令,就算立下大功也是杀头之罪啊!”沉思片刻,祖大寿好似下了决心,道:“管不了那许多了,只要能保我京师无忧,就算违抗将令我也认了。”三桂精心布置许久,当然不能让祖大寿坏了自己的大计,若真让祖大寿率五万大军围攻盛京,就凭盛京多尔衮那两万多军卒恐怕还真不是对手,到时京城之围是解了,可祖大寿不遵将令,不斩首示众便是好事,自己更是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真将后金打残了,朝庭还养着辽东十几万大军干什么?等着他们造反吗?“舅父,不必如此,你尽可率军驰援京城,这攻打盛京交给我便是,舅父信得过小甥吗?” 祖大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信得过,怎么信不过,有你这个杀神在,打那些后金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只是一时着急,竟望了我家还有匹千里马。你说吧,需要什么,只要舅父办得到的,舅父决无二话。”对吴三桂的能力祖大寿心里有数,要是战场相遇自己恐怕也不是这个诡计多端甥儿的对手,让他去打后金正合适,自己也不必担忧违抗将令被罚。“我只要舅父一万军卒及可供四万大军一月粮草即可。”“只要一万军卒是不是少了点?”祖大寿有些担心,他那知道三桂早做了准备。 “舅父不必担心,我已向父亲和叔父吴迪各讨了五千军卒,加上吴宇所率两万军卒,足够用了。再说舅父驰援京城总不能孤身而去,而义州城也还要留下守军,以防后金回撤后恼羞成怒攻打义州。” “嗯如此算来你便有了四万官兵,虽说还是有些少,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足够用了。不过桂儿你说我应该带多少士卒去京城?”祖大寿见三桂早有准备,也懒得再动脑筯,问策于三桂。“五千即可,如果事情顺利等舅父赶到京城时,甥儿应该已经攻下盛京,皇太极必然回援,京城大战恐怕已经结束了,再说还有袁大人及各路援军在,想来也不需舅父带多少人马。甥儿反而怕义州留得人少了,那皇太极若真要攻打义州我们反而会损失惨重。”三桂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祖大寿当下依计而行,只带了五千军卒便匆匆上路,将义州一切全交由三桂管理。三桂却不着急,在义州又多呆了三天,直到会合了冰凌山庄的几百虎卫才命全军集合,率军直奔盛京。为了不打扫惊蛇,三桂率几万大军一路昼歇夜行,遇到后金关隘一率全歼,没有放走一人。此时已是寒冬季节,一场鹅毛大雪给三桂等人增加了许多麻烦,好在这几万大军早已是棉衣棉袄、棉帽棉靴装备整齐,并没有人冻伤。大雪一下便是一天一夜,却正好为三桂提供了掩护,直到三桂于十一月十日来到距盛京城外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时,盛京城中的后金军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三桂命四万大军连夜将盛京包围,务必不使城中走脱一兵一卒。第二天清晨,城中后金军卒起来后竟发现城外一座座营帐拔地而起,而且竟打得大明旗号,将旗上一个斗大的黑色吴字在这万里素装的辽东大地上更显分别。守城军官看着城外,惊了半响,暗道:又是吴字将旗,半月前那吴三桂便在这城外发誓要再回盛京,莫不是他们真的回来了?早听说那吴三桂并非凡人,素有杀神之号,今日竟能神不知鬼不觉间率大军将盛京城团团围住,莫非是从天而降?直到其他士卒发出阵阵惊叹才将这个军官惊醒,马上令道:“快敲响战鼓,通报全城有敌来袭!” “通、通、通……”战鼓声打破了盛京沉静的清晨,也惊醒了美梦中的多尔衮。多尔衮自三桂逃出城后,一直等着皇太极战败的战报,谁知第三天便有战报传回,不过不是战败,却是捷报,皇太极等人竟已从大安口入关,正在攻打三屯营和遵化城,之后更是每天战报不断,全是节节胜利,已快要打到大明京师。多尔衮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又被那吴三桂给骗了。不过他守在盛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吴三桂当日离去时的誓言尤在耳边,他吴三桂向来说到做到,说要回来早晚会回来。只是多尔衮却不敢将这一切告于皇太极,只能说自己一时大意,又有城中奸细接应竟被吴三桂逃了。皇太极一路攻城拔寨,打得大明毫无还手之力,正是高兴之时,对吴三桂逃脱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让多尔衮守好盛京城,不容有失。 多尔衮自知逃了吴三桂罪过不小,若是盛京再有失,自己恐怕只有自尽一途了。所以他每日夜里亲自巡城,生怕出了一丝纰漏。没想到今日这战鼓还是响起了。多尔衮连忙穿戴整齐,刚想出府去查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时已有哨兵前来禀报,“贝勒爷,城外有明军将我盛京包围……”“包围?来者何人?”一听盛京被围,多尔衮忙问道。“他们打得吴字将旗……”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多尔衮一听来人打得吴字将旗竟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椅上,半天没有起来。“贝勒爷!贝勒爷!”直到多尔衮身边亲卫几次呼喊才终于将多尔衮惊醒。 多尔衮苦笑几声,该来的早晚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走,上城墙,看看他吴三桂到底如何攻我这盛京城!”在城中众将的陪护下,多尔衮来到城墙上,向城外一看,果不其然,吴字将旗迎风招展,旗下一名将领身穿金甲好不威风。双方相距较远,多尔衮虽然看不清金甲将军面貌,可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吴三桂,两人再一次站在了站场上,只是不知还会不会如同上一次一般被打得狼狈不堪。盛京虽被围困,可多尔衮并不是十分担忧,他初步计算城下明军也就万人左右,就算四面城墙都与此相当也不过四万人,一般来说攻城方与守城方兵力达到十比一才是合理的比例,他吴三桂就算再厉害,想凭四万明军,攻击有二十余万百姓两万军卒把守的盛京城不过痴人说梦罢了。况且盛京有九道城门,吴三桂如此分散兵力却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是两万余后金铁骑从一座城门冲出,一万明军如何阻拦得住。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吴三桂虽然在城下列好了军阵却不急于进攻,也不上前答话,反而从军伍后面出来一队手持大盾的士卒,隐隐约约还可看到盾牌后面跟了百余名未穿军服,提着铁镐锄头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来到距城墙30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持大盾的士卒在前树起盾牌,遮住了多尔衮等人视线。因为距离较远,城上弓箭无法射击,而后金此时还没有远攻的火炮,仅有的几架弩车也无法射穿那厚重的盾牌,将这队奇怪的军卒歼灭。多尔衮只能静观其变,片刻后其余各城门守将来派人来报,情况都与多尔衮所见相似。城下明军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另挪他处。这时多尔衮才看明白,这些明军竟在刚才的地方挖了几十个大坑,每个大坑直径约有半米左右,前后左右都相距十米,现在这些人又在这一片大坑左侧忙碌起来,想来也是在挖坑。多尔衮苦思不得其解,这吴三桂又在搞什么鬼。这时旁边一名后金守将道:“这吴三桂难道是在挖陷马坑?只是这么大,又如此明显的陷马坑又陷得住谁?” 多尔衮暗道:这难道真是陷马坑?可坑与坑之间相距达十米左右,连大队骑兵都可以顺利通过,又有什么用处?而对吴三桂,多尔衮缺乏进攻的勇气,既然吴三桂不急于攻城,他也乐得清静,任由吴三桂做他的挖坑将军去吧。在城上留下守军,他自己却回府歇息去了。吴三桂这个挖坑将军做了整整一天,因为吴三桂并没有攻城,盛京城内军民又享受了一天平静的生活。直到天黑,明军在盛京城外300米的地方挖了一排约有近百个大坑后,便也全军回营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明军再次列阵,不过其阵形却十分古怪,每个大坑边上站了两人,其中一名盾牌手,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其余军卒则列阵于大坑之后。多尔衮也来到了城墙之上,望着城下的明军,问一边的守将道:“他们除了挖坑外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那守将回道:“禀大人,明军并无其他异动。” 这时明军又有了动作,只见将旗下的吴三桂一招手,身边一名传令兵取出两面旗子,一面红色一面绿色,打起了旗语。 第三十九章围攻盛京 站在大坑边上的明军依旗语指示,从身边取出两个包裹,先将一只小的放入坑中,随后又将那只大包裹盖在坑上,等所有坑前军卒全部准备妥当,那传令将两面旗子一挥,只见坑前那百姓打扮之人从怀中取出火折,火光一闪之后,点火人马上跑到一边钻到盾牌下。多尔衮看得奇怪,却不明究竟,暗道:这些明军在搞什么鬼,怎么都躲了起来。 没想到不过片刻工夫,各个大坑中火光一闪,烟雾缭绕,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起来。多尔衮站在城上还毫不在意,没想到那个黑色的东西竟直奔城墙而来,在飞到城墙附近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多尔衮只觉双耳巨响,没等多尔衮反应过来,其余飞过来的黑家伙竟也先后爆炸,顿时响声连成一片。有的落在城外,将城墙炸得一阵摇晃,有的落到城墙之上,四周几米之内的军卒被炸得粉身碎骨,再远一点的军卒也被炸得内脏破裂,七窍流血而亡。有的直接飞到城内,落在房子上,一转眼房子便被炸得粉碎,随后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时其余几面城墙也传来阵阵爆炸声,原来静静的盛京城,一下乱哄哄,只见城里所有人都跑到了大街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多尔衮运气还算不错,只是被震得头昏脑胀,却无性命之忧,不过看着身边一滩滩血迹,一具具已经七窍流血,毫无生息的士卒,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吴三桂难道真的是天神下凡?明明只是几个大坑而已,怎么转眼竟比明军的红衣大炮还要厉害?而城外的吴三桂对眼前的这一切却十分满意,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仅凭这一炮却还打不掉后金军反击的勇气,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各小组继续装弹,准备射击。”传令兵挥动旗语,躲在各个大坑一边的士卒马上又返回大坑边上,将坑中杂物扫出,将大小两个包裹依次放入坑内,等着吴三桂的命令。吴三桂这次用的武器虽然技术含量并不高,可却是当年新中国未成立时,共产党为了压制敌方炮火进行攻城时的强力武器,当时人民俗称他为“飞行炸药包”。 此种方法是当年四野的一个矿工出生的战士发明的。到了锦州战役发挥到了极至。简单的方法是在地面按45度角挖坑。埋下一个小炸药包,将引线引出,盖木板在堆上土,再将大炸药包放在坑口。点燃引线后,小炸药包爆炸。其爆炸的冲击力将大炸药包抛射到一定高度、距离后爆炸,方法得当可以抛射几百米远。前段时间三桂奉命出使后金,便有了攻打盛京的想法。可各城的红衣大炮过于沉重,不利于搬运,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运到盛京城下,仅靠骑兵、步兵攻城损失太大。吴三桂便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上曾看到过的电影三大战役。在“辽沈战役”中便有这个镜头,锦州城外树起了几千上万个汽油桶改装的土大炮,将油桶后部加强。放入1-2公斤的小炸药包。10公斤的大炸药包做成油桶盖状的圆形。几百米以外的锦州城墙瞬间被击毁。当时国民党的汇报说中共从苏俄搞了超级秘密武器了。当时三桂还小,对此十分好奇,长大后查阅了不少资料,才将这个东西弄明白。此时虽说没有质量较好的油桶,可这种土大炮原本就只是在地上挖个坑将炸药包抛射出去,而且操作起来十分简单,只要掌握好两只炸药包的重量及引线的长度便没有问题。三桂为了试验这种“土大炮”能不能行,特意在冰凌山庄附近的山上停留了三天,才与山庄中的匠师将这种土大炮复原出来,今天终于在盛京城下大展雄威。 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这土大炮又来了第二轮齐射,百余飞弹飞向盛京城,整座盛京城都在颤抖,有几处城墙因年久朽化,经不住轰击,已经坍塌。多尔衮早在第二轮齐射前便撤到了城下,上次是运气好没炸着他,若还留在城上岂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吗。看着城中燃起大火,多尔衮却不敢命人去救,谁知道这种东西还会不会继续飞过来。不过多尔衮也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种不亚于红衣大炮的武器用不了几下便可将这城墙轰塌,两万对四万,对方又是由吴三桂统军,胜算不大。好在吴三桂的飞弹只齐发了三轮便停止了射击。多尔衮忙命人四处救火,虽不知吴三桂为何不继续射击,可若只是被动防守,这盛京城早晚被人攻破。多尔衮近不得已召集了5000后金勇士,他是想凭借后金骑军强大的野战能力与吴三桂决战,只要将吴三桂击退,才能保住盛京城不失。只是他却忘了吴三桂既然敢来攻打盛京,又那能没有准备。一主四副五道城门在吱呀声中同时被打开。后金骑兵在副旗主的率领下如潮水般冲出城门。来不及整队,这些骑兵直接冲向明军阵地,想打明军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明军面对这势好潮水般的骑兵毫无惧意,前面大坑边上的明军在后金开城门时便已经按序撤向后方,同时列阵的明军已经取出火统,对准了这些后金大军。未等后金军冲出城门百米,只见竟又从明军后面飞出几十个刚才炸毁城墙的飞弹。站在城上的多尔衮看得心惊,明军有了如此利器,自己上去岂不是送死一样。他在城上看得分别,只见明军队伍之后竟有几十架如同抛石车一样东西,只是射的不是石头,而是刚才攻城时的那种飞弹。这些飞弹虽不如刚才那般飞得远,可却正好落在冲锋的后金骑兵头上,随着阵阵爆炸声,无数后金骑兵倒地身亡,多尔衮的心仿佛也被炸成了几瓣。后金骑军确实英勇,面对明军的大炮并无一人退缩,全都打马加速,只希望能冲到明军阵前与明军一战,到时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这种飞弹必然不敢再发。谁想到明军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在后金军刚刚冲到明军阵前百米左右,明军手中的火铳已经响了,一千余支火铳同时射向后金军,几百名后金骑军只能不甘的倒下去了。随后明军第一排后退装药,第二排进行射击,第三排准备,如此周而复始,没有给后金军留下半点机会。 城上的多尔衮眼见自己手下这五千健儿冲出城门不过片刻功夫,便所剩无几,心中一寒,就算能冲到明军阵前,顶多能剩下千余人,如何是万余明军的对手,只能命人鸣金收兵。后金骑兵虽然并不畏生死,可这种仗打得让他们郁闷无比,敌人根本不与你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相敌,先是那种非人力可以抗衡的飞弹,随后又是火铳,自己根本冲到到人家阵前便已折损了大半军卒,一听铜锣声,这些早已丧失了锐气的后金军马上掉转马头,向城内撤去。明军倒也没有追赶,只是又用飞弹欢送了他们一程,让他们留下了一路的尸体。等后金军回到城中,一统计,五千兵马出城,回到城中的竟仅有两千人,其中还包括了那些被飞弹炸伤、被火铳射伤的近千伤兵。此战敌我损失竟达到三千比零,这仗还能打下去吗?此时天色已经渐黑,明军竟没有乘胜追击,连夜攻城,而是后退一里,安营扎寨。辽东的冬天虽冷,可三桂此来可是准备充足,东北别的没有这森林可是一眼望不到边,盛京城外的山林数不盛数,三桂命人砍来一米多粗的巨木,点起篝火,派出警戒部队监视城中动静,其余明军围坐在篝火边上喝着热汤,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三桂还特意给每个士卒发了二两烧烧酒以抵严寒。 城外的明军因为打了胜仗自然高兴,可城中的后金军民却是夜不能寐,白天明军的实力给了他们当头一击,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此时的盛京城完全是吴三桂的囊中之物,若是他吴三桂高兴,恐怕今夜就可以到后金的皇宫中休息了。多尔衮连夜召集部将开会,研究应对之法。可会上后金将领们个个垂头不语,一言不发。多尔衮看着帐中的这些后金将领怒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不都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吗?吹虚着若是大明没有坚城可守决不是你们的对手,今天怎么样?人家来攻城了,你们却连个屁也不敢放!野战竟被人家打了个三千比零,这盛京城还守得住吗?” 下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敢说话,只是把头沉得更低了,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也没有用。过了半响,才有一个后金将领道:“大人,明军今天白天打了胜仗此时必然防备松懈,我们不如连夜偷袭……”“偷袭?说得容易,你到城上去看看,城外明军每隔几十米便拢了一堆篝火,将这城外照得如同白昼,偷袭?怎么偷袭?要不你去试试?” 那人立即没了声音。多尔衮却又接着道:“再说此次面对的是吴三桂,他素来狡诈,最好偷袭又岂能不作防范,而且如今城中仅剩下不到两万军卒,守着四面城墙都还困难,若是再中了明军埋伏,这盛京城岂不拱手让与他吴三桂?”这时又有人道:“如今之计只有请大汗回援,或可挽回败局,不然要不了三天,盛京城必然失守!” “请大汗回援?先不说这送信之人如何出得了盛京,目前大汗远在关内,义州、宁远、山海关一线有明军把守,无法通过,只能绕道蒙古,怕是三五日内也无法联系上大汗,等大汗赶回盛京恐怕咱们的尸体都凉了。”这时坐在多尔衮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后金大学士范文程轻咳了一声。多尔衮寻声望去,见是范文程,顿时仿佛溺水之人见到了一只圆木一般。皇太极在出征前便嘱咐他,遇事如不能决,可问范学士,由此可见皇太极对范文程的重视。“范大人可有什么好计可退明军?望不吝指教。” 范文程摇摇头,道:“如今敌众我寡,明军武器又远胜我等,想击退明军谈何容易。”说到此处范文程停了一下,看了看满是失望的多尔衮及众将一眼,才接到:“不过从今日明军来看,他们并不急于攻城,似乎另有打算。”后金众将一听此言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都看着范文程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作为一个汉人入仕后金,虽说是迫不得已,皇太极也对他极为看重,可下面这些普通将领却对他颇有微辞,看不起他一个汉人竟做了大学士,今天范文程是故意调这些后金将领的胃口,说到此处竟不说了。多尔衮见范文程竟不再开口,忙问道:“大人此说可有依据?”范文程见多尔衮问起,不敢推辞,道:“依大人之见,明军若要攻城,大人可守几日?” 多尔衮沉思片刻,日间明军那威力巨大的“火炮”实在是难以抵挡,只能实话实话,“明军若用白日的那种大炮继续攻击,怕是一日也守不下去。”“如此便是了,明军若是连夜进攻,我等怕是今夜也无法守得过去,可他们却偏偏退军,其中原由不过有二,一是他们的那种火炮出了问题,或是不能连续发射,或是弹药不足;二是他们此来不为攻下盛京城,而是另有所图。” 多尔衮想了想,点点头道:“若说他们火炮出了问题恐怕不可信,不然我骑军出击时也不会仍有飞弹射出,如此说来吴三桂真的是另有所图才对。”范文程接道:“因此大人不必心急,若那吴三桂另有所图,明日必然派人与大人联系,到时自知。” 未等吴宇进来,多尔衮抢先道:“吴兄,小弟此来确是有事相求,望吴兄……”“好了,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咱们辽东男儿从来不做扭捏势态,有什么话你就快说,若是能帮得上忙的,兄弟也尽量帮你。” “好,如此我便直说了吧。不知吴兄此到到底为何?”“这还用问吗?大明后金势如水火,我率大军前来难道还是郊游不成,当然是要攻下你这盛京城,为我大明死去的几十万军民报仇。”三桂说完,看着多尔衮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似的。“这……”没想到吴三桂的话与昨晚众将商议的截然不同,让多尔衮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边的范文程见多尔衮见了这吴三桂便如同小羊见了恶狼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机智,如此下去,恐怕事情不妙。只好开口道:“吴将军,小人有几句话……”说是有话要说,却又看着帐中守卫的士卒,不再开口。 三桂当然明白这范文程的意思,一挥手,守卫士卒尽数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吴三桂、多尔衮、范文程三人。“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三桂有些不耐烦的道。范文程一拱手,笑道:“吴将军,您此次来怕不是真的要攻打盛京城吧!” 三桂见这范文程的确有点意思,不像多尔衮一样一见了自己便冒傻气,若此次来的只有多尔衮,三桂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噢,那依你之见,我是来干什么的?”范文程笑道:“吴将军是来示威的!” “示威?哈哈哈……,对你们我还需要示威吗?”“您不是向我们示威,而是在向大明的皇帝示威。”范文程见吴三桂并无恼怒之意,便继续道:“吴将军自从辽东远赴京师上任后,却并不如意,虽然助那朱由检当上了皇帝,可他却并不领情,反而处处猜忌吴将军。就拿前些日子派吴将军出使我后金为例,他明知道我后金对吴将恨之入骨,却还让吴将军深入虎穴,若不是将军部下忠义,恐怕将军此时已经埋骨荒山,因此大人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向那朱由检示威,让他不敢再对大人轻举妄动。” 范文程自认为料准了吴三桂心思,可吴三桂却依然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不发一言,让范文程又有些心虚,只好继续道:“而且大人若真的将盛京攻下,恐怕只便宜了朱由检,对大人却是不利。”“哈哈哈……,范大学士此言差矣,若我真的攻下盛京,那朱由检岂敢正视于我?而且皇太极远至关内,虽然攻城拔寨,屡获胜利,可等大明勤王之师会集,就凭他区区十万兵马又岂是对手?到时我牢牢占据盛京城,必让他时退无据,你后金才是真的危矣!” “大人所言不实吧!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我后金真的一败图地,他朱由检又岂会任由大人坐拥辽东?”“好,难怪你能以一汉人身份挤身于后金官场,并获皇太极看重,看来你确有几分本事。”说完吴三桂又眯起了眼睛,道:“不过你却是低估了自己,在我眼中后金一日不灭,我辽东一日不安!何况你后金后虽亡,却还有蒙士诸部。此次我能围困你盛京城实在是千古难逢的机会,若不趁此亡你后金岂不是养虎为患?蒙古势弱,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我又何必凭添变数?” “这……”范文程没想到吴三桂如此狡诈,确如吴三桂所说,即然只是要为自己找个敌人,当然是越弱越好,没有道理找个强敌与自己作对。“不过……”三桂低沉道。“不过怎样?”未等范文程开口,坐在一边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多尔衮一听还有转机,连忙追问道。“吴兄尽管开口,只要我们办得到一定尽力。”“兄弟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在商言商……” 多尔衮一听这四个字,只觉头痛无比,当初签那买身契时,吴三桂就是这句“在商言商”将自己装了进去,今天吴三桂这个最大的奸商旧话重提,多尔衮就知道自己又得大出血了。 吴三桂看着多尔衮痛苦的表情只觉好笑,知道必是勾起了多尔衮痛苦的回忆,继续道:“只要你们出得起价钱,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就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只要吴兄手下留情,马上撤军,不继续攻打盛京,我们必让吴兄满意便是。”多尔衮咬牙切齿的道。“多尔衮,你这话可就没有诚意了。若说让我撤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然传到京城,别说朱由检,就连大明普通百姓也会骂我祖宗十八代,日后我还如何在大明立足?” “不撤军?那咱们还谈什么?”“别急啊!我虽不能撤军,却可以只围不打,咱们只是做个样子,等皇太极回兵,我再撤军也不迟。到时你便是坚守盛京的第一功臣,而我也为解京师之围立下汗马功劳,各取所需,你意下如何?” 多尔衮此时面对大军围城,还能有什么主意,只要盛京不失,便是大功一件,何谈其他。“那吴兄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好,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我军共有八万大军,因为来得匆忙,粮草不多,本以为几天就可拿下盛京,可若是这一拖下去……” “粮草由我们解决,每日送到贵军营前。”多尔衮明知吴三桂慌报人数,却不敢反驳,好在盛京城中还有些军粮,先解一时之危吧,只要拖上几日,等大汗十万大军回来,再找吴三桂算帐不迟。“我军远道而来,将士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忍饥挨冻,我这个做主帅的总不好让他们空手而回……”“贵军在盛京这段时间军饷由我们负责,按平时三倍发放,将军意下如何?” “如此我代这八万将士感激兄弟,只是我军军饷较高,每人每月要三两白银。”“我马上派人送上白银三十万两,以充军资。”面对吴三桂的狮子大开口,多尔衮只能是咬牙答应道。“兄弟爽快,只是还有一事需兄弟帮忙。我们此来所携带的火炮弹药,兄弟总不能再让我们千里迢迢运回辽东吧!” 多尔衮暗道:吴三桂果然无耻,不仅粮草、军饷要我们帮他筹备,竟连弹药也要卖给我们,不过也好,后金虽然骑军厉害,可就缺少火炮这种攻城利器,若真能买到火炮,不管多少钱都是值得。“吴兄放心,这些弹药就卖给我们好了。”“兄弟误会了,火器弹药这种不祥之物怎么能卖给兄弟?我们是准备就地销毁,只是销毁不易,我们的军卒也是冒着生命危险销毁这些弹药,何况若是在销毁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误伤到你们就不好了,所以这销毁的费用就由兄弟出,没问题吧?”后金缺少火器,吴三桂当然不会把这些火器卖给后金,让他们日后再来攻打自己。 多尔衮想要买火炮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暗道吴三桂真是狡猾,不给人半点机会,他却也不敢再提此事。而且他也不敢说不出这笔费用。人家都说了,销毁过程中会发生误伤,若真的不出这笔费用,恐怕那些被销毁的弹药会每发都误射到盛京城上。“吴兄尽管放心,这笔费用也由我们出了,只是不知需要多少钱?” “也不是很多,我们计划就是每天消毁四百发炮弹,每发大概需要黄金二十两,直至撤军为止。”多尔衮听后,心中暗道,你这些炮弹难道都是黄金打造的?每天四百发,每发二十两,那每天就是黄金八千两,如今后金果库中总共也不过十几万两黄金,这还是皇太极等人几年间四方掠夺而来,没想到这次却要落入吴三桂之手。不过若是马上派人向皇太极求援,来去也不过半月,大概需要黄金十二万两左右,应该还可以应付。只要大汗回来,他吴三桂还不知有没有命将这十二万两黄金拿走。当下点头道:“好,一切就依吴兄所言。” “既是如此,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兄弟帮忙。”“还有?”多尔衮一惊,脱口而道。不过他马上便道:“好,吴兄请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吴三桂面色一沉,咬牙道:“当日我在盛京城下便曾道,来日必取鳌拜人头以祭奠我这七位兄弟,希望兄弟能将鳌拜交给我。”“鳌拜?”多尔衮看着三桂铁青的脸色,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响才道:“吴兄有所不知,自当日吴兄在城外发誓,必取鳌拜人头,那鳌拜当晚便出城去了,至今不知所踪。” “此话当真?”三桂有些不信,想到鳌拜怎么说也是个英雄人物,怎么会因为自己一句话,便逃得无影无踪。只是他却忘了,此时的鳌拜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甚至还没上过战场。而他吴三桂却是威震辽东的杀神,杀神发誓定要取他人头,鳌拜岂有不怕之理,那还不是逃命要紧。多尔衮也没将那鳌拜放在眼里,道:“吴兄还不信我吗?我又岂会因为他一人置盛京几十万军民安危于不顾?”话已至此,也由不得吴三桂不信,再说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鳌拜还在城中。此次和谈终于在吴三桂满面笑容、多尔衮愁肠满腹中结束。多尔衮告辞时,吴三桂甚至亲自出营相送,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两人感情有多深厚。自这日起,盛京城下便出现一幅奇景,每日清晨盛京城门便会大开,从城中驶出十几辆满载粮草、白银、黄金的大车,交给城外明军后,明军营中便会如约响起火炮声,多尔衮站在城上数够四百声后,才会放心的回府。而城中其他后金将领也乐得如此,反正将来皇太极回来,一切自有多尔衮承担,自己又能保得性命,何乐不为。 只是多尔衮派出求援的士卒却没有一人能冲出明军的封锁,而城中粮草、黄金却一日日减少,府库中已所剩无几。当府库中黄金用尽后,多尔衮每日为凑齐那八千两黄金,无奈之下只能先是收搜民间,后来便是城中大小官员,既便如此也是日渐吃力,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若真有一天黄金凑不够,不知那吴三桂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炮击盛京。这种情况一直维系到十二月初,吴三桂得到密报,袁崇焕已被朱由检逮捕投入诏狱,而父亲吴襄及何可纲等辽东将领抗旨率军返回辽东。吴三桂知道时侯差不多了,一面放松对盛京城中后金的看守,让他们派人向皇太极求援,以引皇太极回后金。另一方面,派人至山海关将自己的亲笔信送于舅父祖大寿,让祖大寿与父亲吴襄、何可纲等人依孙承宗所言,上书自责,并重组大军支援京城,只是一路上不可加速行军,务必等朱由检赦免袁崇焕的旨意发出后才能抵达京城。此时的祖大寿已控制了山海关,正为袁崇焕入狱一事心急不已,收到吴三桂的亲笔信,看过之后召来吴襄、何可纲商议,当吴襄及何可纲两人得知吴三桂已率军围攻盛京,并已上书请万岁赦免袁督师时,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决定按三桂所言行事,以求施压于朱由检,营救袁崇焕。因此吴襄等人直到皇太极进攻京城,击败满桂时他们却仍未赶到。朱由检得信后虽然气恼,明知道封赏了吴三桂,辽东恐怕便再不会受朝庭节制,可为保京师,却又不得不按吴三桂所书下旨提升吴三桂为从一品,晋升为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 对袁崇焕,朱由检虽然恨不能将他碎撕万段,若不是他袁崇焕私通后金,又岂会闹出这许多事来。直到此时,朱由检也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将所有的问题推到袁崇焕身上。 第四十章血洒京城 对吴三桂书中所言,要求释放袁崇焕一事,朱由检虽心有不甘,可又怕辽东真起动乱,大明江山难保。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召来孙承宗商议此事,孙承宗本就与袁宗焕交好,当然力劝朱由检不再追究袁崇焕。诏狱中的袁崇焕得知此信,虽然他对吴三桂等人心有感激,可他想的更多的却是这大明朝。如今辽东将领竟为了自己而违抗圣旨,吴三桂更是威胁万岁,此时因有后金大军压境,朱由检不敢不应,可一旦后金撤军,难保朱由检不找辽东众将的后帐。到时辽东众将为了自保,必与朝庭彻底决裂。别人不知,自己统领辽东近十载,又岂能不知辽东铁骑的厉害。不论他们是投靠后金,还是自立为王,大明危矣。更别说此时关内贼军四起,若关外那十几万铁骑真是入关南下,整个大明境内那里有其敌手?到时自己就是这大明朝败落的最大罪臣,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很快有宫中太监携圣旨来到诏狱,孙承宗也亲自赶来。只听那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袁崇焕身为辽东督师,却作战不力,统领无方,被后金突袭京城,本应重处,念其驻守辽东几载,素有功劳,特法外施恩,将袁崇焕贬为庶民,赶出京城,永不录用。” 小太监宣完旨,孙承宗对那小太监道:“我与崇焕有几句私话,希望公公行个方便。”说完将一锭金元宝递到那小太监手中。 小太监年纪虽然不大,可对这种事却是驾轻就熟,暗自掂了掂,份量不轻,便点头道:“孙大人客气了,只是要快些,万岁爷还等着奴家缴旨呢。”“公公放心,片刻即好。”孙承宗道。那小太监得了金子出了牢房等侯。牢中只剩孙承宗及袁崇焕两人。孙承宗长叹一声道:“崇焕,今天万岁爷虽将你贬为庶民,但总算留你一命,希望你日后好自为知吧!” 袁崇焕没有因逃过一劫而有半分喜色,反而苦笑几声道:“孙大人,今日因袁一人而使辽东官兵与朝庭不和,虽留了性命,可崇焕还有何面目再见万岁、再见朝中百官?更无颜再见辽东百姓。”孙承宗听罢,怒道:“糊涂!你真以为那吴三桂煽动辽东官兵与万岁做对是为了你吗?错了!他是为了他自己。”孙承宗不愧久经官场,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袁崇焕虽然在对敌行军打仗上颇有智谋,可要说对自己人勾心斗角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闻言不由奇道:“为了他自己?此话怎讲?难道他要谋反不成?” “唉,崇焕啊,你到底还是书生意气,有些事还是看不透。你我身为人臣,有些话本不该说,可此地既无外人,也不怕说与你听。”“大人请讲。” “他吴三桂借后金攻城威胁万岁确有谋反之嫌,可万岁对吴三桂确也有些过份。说起来这吴三桂年纪虽轻,对大明却是功劳甚大,先是在辽东屡败后金,后来入京为官,又成为当今万岁登基最大的功臣,如果万岁真能善待吴三桂,他吴三桂也许会成为大明之磐石立柱,就算反攻后金,也决非妄言,又岂会让后金如此猖狂。可万岁惧其勇猛,怕日后功高振主,制他不住,竟欲借贼军以除吴三桂,没想到吴三桂确有本事,仅凭几千军卒横扫十几万贼军,最后竟大胜而归,万岁更对其猜忌三分,借机将其闲置起来。此次后金皇太极大婚,万岁又想借刀杀人,明知后金对吴三桂恨之入骨,却又偏偏派他为使出使后金,只是不知他吴三桂到底是如何逃出盛京,并能率军围攻盛京城。万岁如此对待吴三桂,他吴三桂岂能不知万岁心意?你可能还不知道,此次吴三桂上书万岁,信中除了力保你外,他还要求万岁封其官职,万岁又不敢不应,只好封其为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唉,日后这辽东恐怕再不属朝庭了。”“此话当真?他吴三桂竟敢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遵圣旨,置我大明万里江山于不顾?”袁崇焕激动的问道。“那还能有假,如今封赏吴三桂的圣旨已经送出宫了。你以为这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对万岁忠心无二,宁可身首异处也不敢违抗圣命?唉,当初你私欲若是强些,占据辽东的是你该有多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你总不会置我大明安危于不顾,可这吴三桂却是说不准了,恐怕日后我大明江山便要丧于此人之手。” “吴三桂这个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只怪我瞎了眼,竟看重这么个小人。”袁崇焕咬牙切齿的道。言罢跪倒在地,泪水涟涟,哭述道:“天啊,没想到我袁崇焕一心为国,最后却又因我而使大明陷入险地,我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唯有一死以全清白,以报国恩。”孙承宗告诉袁崇焕这一切,本来是想劝慰袁崇焕,让他不要将一切过失都揽在身上,可没想到却是事得其反,袁崇焕竟因吴三桂之故,责之更深。“崇焕,这一切是吴三桂的错,甚至是万岁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其中偏偏没有你一点过失,你一心为国,又何必自责?你为国守边这么多年,保我大明北边无事,劳苦功高。我年纪大了,此次万岁虽将你贬为庶民,可日后若那吴三桂真敢起兵造反,还要你来担负起平叛这个重任,你又岂可轻言以死报国。” “平叛?以当今万岁的性格又怎会重新启用于我。再说那吴三桂又岂是易于之辈。如今他未及二十便智勇双全,威振辽东,当年若没有他吴、祖两家,我又怎么获得宁远、宁锦两次大捷?就连此次救援京师,若不是吴襄在最后关头杀出,恐怕大人早就看不到崇焕了,你我此时恐怕只能在后金大牢里相会。再说若我真的平安走出京城,辽东百姓又岂能不将这一切归功于他吴三桂,反而让万岁凭添骂名,更让吴三桂那奸贼阴谋得惩,在辽东大肆收卖人心,如此一来,这辽东恐怕再无法收回了。”孙承宗知道袁崇焕说的都是实情,当今万岁年轻气盛,目无余子,既然已经罢免了袁崇焕,恐怕再不会重新启用。“唉,好了,不说这些了,先随老夫出了这牢狱再说吧!” 袁崇焕出了牢狱,虽说圣旨中说道,要将他驱出京城,可如今后金正围攻京师,各处城门岂敢随意开放。因此他只能住在客店等待。 皇太极得到书信,明知吴三桂正在围攻盛京,可若让他如此撤出关内,却是心有不甘,只要再给他半月时间,必能攻下大明京城。皇太极召齐部下,商讨此事,众将不知皇太极心意,不敢随意开口。大帐中沉默了半响,代善才道:“大汗,城中痴儿,取之易如反掌。但其疆域尚强,非旦夕可溃者,得之易,守之难。况且吴三桂素来智谋过人,如今正围攻盛京,虽然他与朱由检有些矛盾,未必全力攻城,可多尔衮信中提到其正大肆勒索盛京钱物,时日一长恐怕不妙。不若撤军回京,以解盛京之围,再简兵练旅,以待天命。”代善话音刚落,一边阿敏却不同意,冷笑道:“大哥莫非是被明军打怕了?如今我军正是兵强马壮,大明的各路援军距此都还有几日路程,只有京城中十几万守卒,只要我们能一鼓作气攻下大明京城,大明必然内乱,到时才是我后金乘势而机的良机。至于盛京,多尔衮信中也曾言道,那吴三桂不过是勒索钱财,并无破城之忧,就算将盛京中所有钱财都给了吴三桂,只要我们能攻下大明京城,到时多少钱物没有?” “你……”代善对阿敏首先说到自己战败之事,倍感气忿,刚想反驳,却被皇太极打断。“好了,不要吵了,我意已决,全军攻城三日,若不能破城,再走不迟。”三天是皇太极给自己的底线,若是超过三日,大明的各路援军必然蜂拥而到,自己最为忌讳的辽东铁骑也必将赶到,若无盛京被困之事,当然可以分兵拒之,可如今若是在这大明城下损失过于惨重,怕是吴三桂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重创自己的良机。众将见皇太极已下决心,不敢违背,齐声应是。九万后金大军分为三批,分由皇太极、代善、阿敏率领,自十二月十日起轮翻攻城,一刻也不停歇。面对后金如潮水般的攻势,朱由检又急又恨,早将初登大宝时的雄心壮志抛到脑后,满心的无奈,最后竟撂起了挑子,躲在后宫不理朝政,不见群臣,急得大臣们直跺脚。 孙承宗知道此时朱由检的一举一动,对人心士气影响很大,只能鼓气,绝不能泄气,不然下面军卒那还有信心守城。只得上疏劝说道:“国势强弱,视人心安危。乞陛下出御皇极门,延见百僚,明言宗庙山陵在此,固守外无他计。”在群臣的劝说下,朱由检终于在日暮时分才召见群臣,商讨守城大计,最后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大学士的身份,主持守城大局。孙承宗接旨后马上率人亲赴城头,见后金死命攻城,知道后金也必是得到盛京被围之事,这不过是后金的最后反扑,只要撑过这几日便可保住京城。当下调集城中十几万军卒上城死守,并命城中百姓救助伤者,支援守城军卒。顿时城上城下喊杀声不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大战持继到第十一日清晨,双方俱是损失惨重,明军战力不如后金,但胜在占有地利,免强守住了城池。后金几番攻上城头,虽然最终都被赶了下来,但也看到了希望。整个京城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双方士卒的血肉。至中午时分,天上飘起了雪花,最后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在几万后金士卒的践踏下化开,随后却又结冰,给后金的攻城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后金士卒往往还没有冲到城下,便已滑倒一片,无奈之下皇太极只得暂停攻城。 随后又有探马来报,辽东援军正加速向京城赶来,先锋吴襄已到三河,中军何可刚也已抵达蓟县,后军祖大寿则到达玉田,大军明早就将赶到。皇太极眺望大明京城,叹道:“天不绝大明,竟在此时下起大雪,如此大明占据了天时地利,又有辽东援军赶到,事不可为,只能早早撤军。”言罢,命后金将士收拾行囊,连夜撤军,九万大军损失一万有余,可见攻城之惨烈。孙承宗在城上见后金撤走,却不敢派人追击,一方面怕后金有诈,另一方面,城中经过这两日大战,已是损失惨重,军民死伤竟达三万,剩余将士也精疲力尽,实是无力再战。待到第二日清晨,大雪却仍未停止,地上积雪已有半尺左右,城内城外到处一片银装素裹,两日大战所留下的痕迹也全被掩埋在这大雪之中。 城上明军看到城下后金大军果然不见了,顿时欣喜异常,可就在明军庆贺之时,远处天地一片银白之间竟有一团黑影正向城下赶来。城上明军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是呆呆的看着。直到黑影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来人打着吴字大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辽东先锋吴襄及其五千军卒。吴襄见城下已无后金军卒,知道必是三桂围攻盛京的消息已经传到皇太极耳中,他们为救援盛京,只得撤退。城上孙承宗高声喝道:“来者可是吴襄吴将军?” “正是末将,末将救援来迟,还望大人恕罪。”孙承宗见京城之围终解,心中高兴,哈哈一笑道:“将军何罪之有,若不是将军及时来援,那后金贼酋又岂肯撤军。来人,打开城门,迎吴将军入城。” “多谢大人。”吴襄连夜冒雪赶来,将士们也早已人困马乏,正在吴襄准备集合军伍入城歇息之时,却又听城上有人高喝道:“吴襄,可还认得老夫?”吴襄闻声望去,只见在城门之上站着一人,穿着青色棉袍,只是相距甚远,看不清楚,不过听声音却极其耳熟。 那人也不等吴襄答话,接着道:“吾乃袁崇焕。” 听到此处,吴襄吃了一惊,虽然已知袁崇焕被万岁赦免,只是被赶出京城,可不知袁大人为何竟会站在城头,不由脱口道:“袁大人?”此时袁崇焕虽然已被削职为民,可他在辽东为帅这些年声威显赫,特别是吴襄之所以能成为副总兵,一方面是他确有本事,又有个好儿子,另一方面与袁崇焕的提携分不开。所以吴襄一见袁崇焕无恙的站在城头,心中激动,自己甘冒杀头大罪,违抗圣旨,终于保得袁将无事。他立即滚鞍下马,跪在城前,道:“参见袁大人。”吴襄所率五千军卒虽然是吴家子弟兵,但对袁崇焕这位名誉辽东的大帅也是心服口服,随即下马,齐声跪拜道:“参见袁大人。”五千人跪了黑鸦鸦一片,声音更是直冲云霄,甚至惊动了远在皇宫深院的朱由检。朱由检不知城外到底发生何事,以为后金又来攻城,忙派心腹到城前打探消息。袁崇焕自入京以来处处受制,最后竟被人诬陷,身陷牢狱,今日这五千军卒齐声参拜,终于让他找回了些当日辽东为帅的感觉。“好,难得你还没有忘了我袁某人。”“大人何出此言,末将从来未敢忘记大人教诲。”吴襄只觉得今日袁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却不知为何。 孙承宗却知道袁崇焕想法,知他今日是心存必死之心。他与袁崇焕本有师生之谊,当然不忍见自己最出色的学生如此轻生,开口道:“崇焕,有什么话下来再说。来人,快将袁大人扶下来。”一边有军卒刚想靠近袁崇焕,不料袁崇焕竟取出一把宝剑,对那几名军卒道:“不得靠近,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那几名军卒一愣,不敢再向前。袁崇焕这才转过头来对孙承宗道:“孙大人,请充许我再叫您一声老师,请恕学生无礼,今日不听老师所言,若真有来生,如师尊不嫌学生驽钝,学生愿再拜在师尊门下,聆听师尊教诲。” 孙承宗一听此言,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只可惜袁崇焕一心为国为民,最后却被人怀疑与后金私通,卖国求荣。以袁崇焕刚烈的性格,如何肯背负如此骂名苟活于世,这甚至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袁崇焕当日在狱中便已吐露心声,已明死志。之所以一直挺到今日,恐怕只因京城之围未解,他是死不瞑目。如今后金已经撤军,他已是生无所恋,今日必会以死明志。想及此处,孙承宗不禁老泪纵横,叹道:“罢、罢、罢,若真有来生,全依崇焕。”袁崇焕听罢也是激动万分,自己的老师并未怪罪自己,还答应来世再收自己为徒,当下跪伏在地向着孙承宗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老师这是学生代来世向老师行的拜师之礼,望老师不弃。” “好,好,好,我便收下你这个学生了。”孙承宗率众将士在城上抵御后金,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这会儿情绪激动,差点昏倒,好在一边亲卫扶住了老将军,老将军才勉强站立。袁崇焕这时已站立起来,双目直视城下吴襄,有些事情今天不问明白,他是死不瞑目。“吴将军,你心中可还有当今万岁,可还有这大明江山?”吴襄被并问得一愣,暗道:自己若不是心存大明,如何会千里迢迢从关外赶到京城,难道这数九寒天自己率领着军士冒着大雪来此游玩散心不成。“大人何出此言,属下日夜兼程,从关外赶到京城只为保我万岁安全,保我大明江山无恙。” “好,即是如此,你等为何不遵圣旨,竟敢私自回兵,置万岁于不顾,置我大明万里江山于不顾?”吴襄暗道:这还不是为了你吗?若不如此那万岁爷岂肯轻易放了你。可毕竟自己不遵圣旨,此乃大逆不道之事,论罪当诛九族,虽然万岁已经下旨不再追究,当着城上城下几万明军的面吴襄也不敢直言,因此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袁崇焕自知今日必死,也没有了那许多顾虑,见吴襄不开口,也知他所想,道:“我知你等如此全为了我,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置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若因此被那后金攻破京城,我等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到时你我俱是千古之罪人!”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吴襄本就是忠心为国之人,若不是袁崇焕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加之当时朱由检确实有些过份,不然也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下被惊出一身冷汗,道:“襄知错了,日后必牢记大人所言。”“好,我再来问你,你儿吴三桂上书万岁你可知晓?”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三桂上书一事,在给属下的信中曾经提过,只是辽东确实离不开大人,希望万岁开恩,让大人回到辽东,率领我等抵御后金,以保大明万里江山不失。”“如此说来你是不知晓你儿已是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之事了?” “辽东总兵?”吴襄确是不知此事,随即醒悟过来,三桂若是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那袁崇焕该如何自处?“大人,属下确不知此事,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写信与那逆子,让他立即上书请辞,请大人重回辽东主持大局。”袁崇焕素知吴襄心存忠义,今日若是那吴三桂在此,袁崇焕决不会问这些话。此时听吴襄说不知此事,他便信了七分,看来吴襄并未参与此事。“不必了,事已至此我只需你吴襄答应我一件事。” “大人请讲,只要我吴襄办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要你保证,在你有生之年,辽东铁骑决不主动踏入关内一步。”吴襄一听此话,心中一惊,袁崇焕此言何意?让自己保证辽东铁骑不主动踏入关内一步?自己如何有这个能耐?再说主动踏入?没有圣旨辽东铁骑入关便是私自调兵,那不是谋逆造反吗?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难道是三桂?他如今可是辽东总兵,总领辽东兵马,难道是他会率辽东铁骑进入关内?那他,他不是要造反了吗?可惜此时三桂不在身边,无法询问。“大人,你是说……” 袁崇焕长叹一声道:“我自认阅人无数,也还算知人善用,可没想到只是看错了一人,便是吴三桂。虽然他此举也是情有可原,其中详情你还是他自己去吧,我只问你能不能保证不让他吴三桂主动踏进这关内一步?”吴襄听袁崇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他也早知吴三桂自入京以来并不如意,皇上对他也颇为猜忌,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当下道:“我吴襄在此发誓,只要有我在一天,必然约束三桂不使他主动踏入关内一步,否则我吴家上下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哈、哈、哈……,虽然我看错了吴三桂,却没有看错你吴襄,有你这句话,我也可以放心上路了。”城下吴襄一听袁崇焕此言,急道:“大人,如今后金未平,辽东战乱未止,你何忍离我等而去……”“无妨,有你儿吴三桂镇守辽东,后金又岂敢再犯,只要他用心,用不上几年,踏平后金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你却要记住你的誓言……”袁崇焕虽恨吴三桂竟敢心生反意,可对其一身本事也不得不服,自己之所以能在辽东取得几场胜利都与那吴三桂分不开。 说完不理吴襄,转身跪在城门之上,面向皇宫,泪流满面,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可恨我袁崇焕不能再为大明效力,望万岁保重。” 之后看了孙承宗一眼,又看了看城下吴襄及五千军卒,提起手中三尺长剑,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一首岳飞的《满江红》荡气回肠,此时的袁崇焕却是理解了当年岳将军那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袁崇焕手中宝剑一挥,架在颈间,喝了声:“吴襄,不要忘了你说的话!”转眼间寒光一闪,顿时血溅三尺,随后从十几米高的城头直坠城下,伏卧城前。一代名将,大明的最后一根擎天石柱终于轰然倒塌。而他临死前的一刻想的却还是这大明江山,真不知朱由检知道这一切又会如何。袁崇焕不是高瞻百世的哲人,不是精明能干的政治家,甚至以严格的军事观点来看,他也不是韩信、岳飞、徐达那样善于用兵的大军事家。他行事操切,性格中有重大缺点,仅凭他怒斩毛文龙便可看出一二,可睱不掩玉,他凭着永不衰竭的热诚,一往无前的豪情,激励了所有的将士,将他的英雄气概带到了每一个部属身上。自他到辽东以来,便如同一团熊熊烈火,把部属身上的血都烧热了,将辽东这群萎靡不振的残兵败将,烧炼成了一支死战不屈的精锐之师,若不是他辽东又怎能存到今日。此时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像,反而越下越大,袁崇焕身下一片血迹润湿了周围的白雪,血红、雪红……。 吴襄见袁崇焕竟自尽身亡,几步奔到其身边,却不敢扶他,只因袁崇焕之死虽然是因其性格刚烈,可他一生为国为民,而自己的儿子却已心生反意,他做为吴三桂的父亲却怕自己的手会玷污了袁将军的一世清白。跪于其身侧,双目圆睁,“袁大人,袁大人……。”袁崇焕早无了气息,自然无法回应。吴襄哭述道:“袁大人,您放心,我辽东子弟必会踏平后金,以慰你在天之灵。” 五千吴家军此时也尽数跪伏于马前,齐声道:“踏平后金,以慰袁督师在天之灵……。”孙承宗站在城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又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岂能不悲痛欲绝,这时已昏了过去。朱由检在宫中也得到小太监回报,说后金已经撤军,辽东援军先锋吴襄已赶赴城下。听到此处,朱由检松了口气,自那后金入关以来,他时时担惊受怕,每日上朝听朝臣奏报,不是这城被攻破,便是那路兵马大败,总知没有一个好消息。现在后金终于撤军,自己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那小太监却又道,那袁崇焕竟于城头自尽身亡,听得朱由检心中嘎噔一声,暗道:莫不是真的错怪了袁崇焕。再听那小太监继续禀报,说那袁崇焕竟逼得吴襄发下重誓,在他有生之年,辽东铁骑不得主动踏入关内一步。自被迫封赏吴三桂为辽东总兵以来,那吴三桂便如同一根刺鲠在喉间,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辽东铁骑,可这些年来,为保辽东不失,抵御后金,每年朝中赋税竟有三成给了辽东,其余兵、马、粮、草更是不计其数,如此以来,那辽东铁骑焉能不盛。 此次后金入关,各路援军虽众,可遇到后金铁骑便如沸汤泼雪般有去无回,只有袁崇焕的辽东军不但解了京城之围,更是以少胜多,大败后金。这等国之利器却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怎么能不担心,怕是半夜也会惊醒。也正是因此,他才终下决心,将袁崇焕收入大牢,只是怕他拥兵自重,威胁了自己的帝位。可没想到袁崇焕刚被下到大牢,那吴三桂却冒了出来,竟又利用京城被围之机索要封赏,圣旨一下,自己便知道,这辽东恐怕再不属大明了,只属他吴三桂一人。 第41-45章 第四十一章血洒京城 而国内又不平静,贼军四起,朱由检无力对吴三桂用兵,而吴三桂也因有后金在侧,相互制衡,大明方可保无恙,可若是有朝一日吴三桂灭了后金,以他吴三桂的性格必然要挥师南下,到时大明江山难保。今日袁崇焕逼吴襄当众发誓,总算解了朱由检后顾之忧,只要能尽快平了国内之乱,到时集全国之力,难道还不能制服区区辽东,到时再挥军北上,平复后金,自己便可中兴大明,再现大明往日辉煌。 如此说来,袁崇焕却又是为大明立了一功。按理是朱由检冤枉了袁崇焕,而袁崇焕却不计前嫌,以死报国,朱由检更应为袁崇焕平反,可朱由检此时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如在现代,可以说还是个孩子,为了自己那可怜的面子,如何肯向一个已死的罪臣低头认错,不然皇家颜面何在,自己这个万岁的颜面何在?可他却不知,如今袁崇焕在城上以死报国,朝野上下何人不知是他朱由检冤枉了袁崇焕,而他又死不肯认错,他这个昏君的名头算是被坐实了。在历史上,袁崇焕无罪被杀,对于明朝整个军队士气打击非常沉重。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明朝才有整个部队向满清投降的事。更有人带了西洋大炮过去,满清开始自行铸炮。辽东将士都说:“袁督师这样忠勇,还不能免,我们在这里又干甚么?”降清的将士写信给明将,总是指责明朝昏君奸臣陷害忠良。不过此时有了与历史上不同的吴三桂,原本朱由检的昏庸只会便宜了后金那群蛮子,可现在却是便宜了吴三桂。朱由检的死不认错,致使袁崇焕至死也未获得平反,只能背负着一身冤屈命归黄泉。不过他对来援的吴襄却是赞赏有嘉。当日便叫吴襄入宫面圣,又赏赐了黄金、白银以示奖励。随后又提升其为兵部右待郎,官进一品,本为二品副总兵的吴襄此时也晋升为从一品。 只是朱由检随后又暗自叫来兵部尚书孙承宗,命其严密注视吴襄一举一动,而军中机密也不准教其知晓。老辣的孙承宗此时也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便是用高官厚禄将吴襄留在京中,以做人质,教那吴三桂不敢乱来,却又不给吴襄实权,怕他与吴三桂里应外合,谋算大明朝的万里江山。此时辽东援军的中军何可刚、后军祖大寿也先后赶到京城,可朱由检却不敢让他们进京城半步。此时京城经过后金攻伐,十几万大军还有一战力之的不过三成,而两人所率援军却有四万之众,又多是战力颇强的辽东军,加上吴襄的五千吴家军,若是他们进了京城,心有不轨,自己这个万岁怕是便要当到头了。因此只让他们在城外就地驻扎,派人送来粮草、银两犒赏劳军。三日后又以京城之围已解,命他们回辽东驻防。其实朱由检对这四万援军也是心痒得很,有心将他们收入账下,以削弱吴三桂实力,可又怕他们不是诚心归顺,反而添乱。加上又有孙承宗劝他,辽东失了这四万将士,恐怕再难抵御后金进攻,若辽东一失,则京城危矣。 祖大寿在城下驻守三日,心中却无时不掂念着辽东,掂念着自己的义州城,不知皇太极此次大败而归是否会拿他的义州出气,见京城无恙早就想率军回辽东,只是苦于无旨不敢轻举妄动。而何可刚从接到圣旨的一刻却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他明白,袁督师一去,吴三桂又被封为辽东总兵,总领辽东兵马,任吴、祖两家在辽东的势力,此后的辽东必是吴三桂的天下,自己在辽东若想立足恐怕便得效忠于吴三桂。虽然他本有一腔报国热血,可就在袁督师无故下狱时,这腔热血便已冷了。更何况自己的早就被刻上了辽东的标记,万岁下旨让自己回辽东,便可见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吴三桂的人,就算自己此时提出要为万岁效力,恐怕那朱由检也不会相信自己,想到袁督师那等忠君为国之人,仍难免被人怀疑,何可刚自问自己不如袁督师多矣,若在朱由检手下,最后怕也难有好下场。何况此时种种迹象表明,这吴三桂怕是已有反意。前些时日自己也曾亲眼见过吴家军的战力,仅凭五千人便大败后金几万将士,更别说关内那些大明的老爷兵了,如果双方作战,吴家军足可以一敌十且可大胜而归。如此说来,真的效忠于吴三桂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若吴三桂真的可以称帝,自己便是开国无勋,一生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想及此处,何可刚终于下了决心,与其一生郁郁而终,还不如拼上一拼,便跟着他吴三桂吧。祖大寿却不知何可刚想法,而且他是当局者迷,这段时间又没有机会与三桂谈心,直到此时他也未知吴三桂已有反心,与朱由检已经撕破了脸。在接到圣旨,他亲自来找何可刚,问何可刚何时动身。 何可刚即已下决心,对祖大寿这位吴三桂的舅父当然不敢失礼,只是道:“一切尽听将军吩咐。” 祖大寿归心似箭,一听此话,也未多想,何可刚官职虽不如他,可与他也无直接隶属关系,为何会尽听他的吩咐。只是连道:“好,那咱们便立即动身如何?唉,我实在是掂念着义州那几十万百姓,若皇太极一怒之下攻击义州,仅任城中几万儿郎怕是难以抵挡。”“将军放宽心,有吴将军在辽东,想那皇太极必讨不了好去。” 说起吴三桂,祖大寿也是倍感自豪,虽然两人并无直接血缘关系,可名义上吴三桂毕竟是自己外甥,有人夸他,便如同夸奖自己的一般。当下祖大寿与何可刚召集部下,准备挥师北上,回转辽东。说起来两人手下四万将士中有一大半原本并非两人下属,而是半路召集而来。其中有饥寒交迫无法生存的贫民,有心怀忠义的盗匪,有被后金打败的游兵散勇,只是在为国为民、抵御外辱的大旗下召集到了一起,此时祖、何两人要回军辽东,当然要问问这些人何去何从。祖大寿没想到这两万余人中竟有九成愿随他们去辽东。一方面这些贫民、盗匪也是生活所迫,留在关内生活困顿,那些战败的残兵败将们更怕回乡后被人以逃兵问罪,而辽东这几年在袁崇焕的经营下已恢复了些元气,又有吴祖两家大力发展经济,此时的辽东已非往日千里无人烟的荒芜之地。另一方面他们在军中也早就听那些辽东将士说起过吴三桂,其大智大勇、大仁大义更让这些人心生向往。只是这此人当中还有许多有家室托累,祖大寿此时如同人贩子一般,一听到人口便是双眼放光,当下尽起军中钱粮,交给那些有家室的人,让他们回乡聚集家人,一同出关,而且他还保证,只要他们到了义州,不但会将他们召集入伍,还给他们的家人分房分地。这两万余人喜出往外,暗道,真是跟对人了。 随同祖大寿等人一起上路的还有吴襄的五千吴家军。吴襄留在京城任兵部右待郎,这五千人留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处,而辽东却四面树敌,没有点实力,实在是无法自保。祖大寿率军走后,吴襄几次到兵部想要履行他的职责,可那些官员见到吴襄虽然脸上满是笑容,恭敬有嘉,可却从不让他做事,也从未拿一份军中密报吴襄过目,他这个兵部右待郎当得实在是轻闲。此时吴襄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名为升职,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人质,用来牵制自己儿子的人质。这段时间他对自己儿子和当今万岁之间的矛盾也有所了解,本来对大明忠心不二的他此时心中也起了波澜,先是自己的最为敬重的袁崇焕无故被贬,只能自尽以明心志。自己儿子初到京城便辅佐朱由检登上皇位,可朱由检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百般为难三桂,致使三桂几次遇险,若不是三桂武艺出众,恐怕此时早已一命呜呼,难怪连袁督师也说吴三桂是情有可原。想来自己也是十分惭愧,为人父者竟对自己儿子在京中状况也不了解,让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如此凶险。而自己这些年来能从一个小小的千户进升到此时的从一品大员,却全是因为三桂,自己的这个父亲实在有些失职。在亲情与忠义之间,吴襄第一次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应该舍弃亲情以全忠义,还是舍弃忠义以全亲情。不过他此时身在京城却无事可做,到是有的是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再说皇太极,他从京城撤军后,心念盛京安危,一路不敢耽搁,避开辽东援军,挥师向东趋通州,攻下通州以南的张家湾,再东渡运河,攻下被辽东援军重新占领的香河、三河、玉田、永平、滦州,最后驻扎在三屯营。一路上明朝官员将领几十人战死,而各路援兵却不敢前往救援。在三屯营,后金军分兵两路,皇太极率五万铁骑出大安口,绕道蒙古,驰援盛京。而阿敏则率其余三万人殿后,同时在大明境内大肆掠杀,将三屯屯附近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地尽数屠城,所过之处人畜不留,只给大明留下了一地狼藉。几日后才带着抢来的钱粮同样出了大安口返回盛京。至十二月末,皇太极终于赶回了盛京城下,却并不见明军,再见盛京城无恙,终于放下心来。城中多尔衮率城中军民出城三里迎接皇太极的大军。这一月来,多尔衮真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每日城外明军大炮轰鸣,他却要在城中凑齐敌军所需粮草、金银。为了筹集银粮他可是没少受后金军民责骂,真是里外不是人,这种日子他真是过够了,若皇太极再不回来,他不知自己会不会疯了。多尔衮来到皇太极驾前,跪倒在地,向皇太极请罪道:“大汗,属下无能,无力剿灭吴三桂等人,反而被迫以城中钱粮资敌,请大汗责罚。”多尔衮这是以退为进,要是让皇太极先开口,自己便被动了。 皇太极见盛京城总算还在自己手上,心情大好,道:“起来吧,你能以万余军卒与那吴三桂四万大军周旋一月有余,力保城池不失,何罪之有?只是明军现在何处?为何不见踪迹?”“启禀大汗,想是那吴三桂得知大汗回援,前几日便已撤军,属下也不敢派人追赶,只派了几只暗哨跟在后面,可却被吴三桂派人斩杀,现在也不吴三桂身在何处。” 皇太极点点头,这也怪不了多尔衮,实是实力不济,便道:“好了,一切进城再行详谈。”多尔衮听完心中一喜,看来这关是过去了,忙道:“请大汗入城。”说完率前来迎接的后金军卒分立两侧,恭迎皇太极入城。皇太极虽然从多尔衮信中已经知晓明军用一种新式大炮攻城,当时情况万分危急,不然多尔衮也不敢私下答应以城中钱粮换明军停止攻城,可他率大军行至盛京城下时,看到千疮百孔的城墙时还是心惊不已,不知明军这种新式火炮到底威力有多大,日后两军交战又该如何防范。进了城,他又发现城中百姓个个有气无力,面黄肌瘦,不禁问跟在身边的多尔衮:“这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也不敢隐瞒,道:“为了凑齐吴三桂所要粮草,城中即将断粮,连士兵都只能每日两餐,这些百姓自是无力照顾。不过我已让各地马上运粮过来,用不上三五日第一批粮食便可运到。”皇太极心中明了,今年各地收成本就一般,用来维持本地军民生活都还有些困难,不然自己又保必要入关抢夺大明。此时才十二月末,正是冰封千里的时节,北地春天来得晚,就算是山中可以裹腹的野菜、野果也要四五月份才能下来,粮食更是要再等上上大半年时间,看来今后的日子又不好过了。多尔衮见皇太极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在众人满腹心事中终于来到宫前。皇太极下令道:“全军一路劳累,各自回营歇息,众将随我进宫议事。” 皇太极说完自己已先走一步,进了宫门,多尔衮跟在身后,其余众将则各自安排本部人马回营。可没等他们安排妥当,就听宫中有人嗥叫,其声音如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鸣:“吴三桂,我与你誓不两立!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众将不知宫中发生何事,忙匆匆进宫。 来到殿内,却见皇太极正站在大殿中央,手持随身宝剑,怒目圆睁。而多尔衮则跪在一边,一言不发。代善不知皇太极这是怎么了,忙道:“大汗,发生何事?”皇太极气得面色铁青,手中宝剑向前一指,“这……这……”却是说不出话。代善顺着皇太极所指方向看去,却见面前空空如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更不明白皇太极为何发怒。“龙……椅……”皇太极咬牙切齿的道。这时代善才反应过来,这大殿本是皇太极召见群臣的地方,为了显示其威严,大殿是仿照大明所建,尽其奢华,四周墙壁及殿内立柱都是雕龙画凤,又用金银宝石镶嵌,而且皇太极还命人打造了一座纯金的龙椅,若不是怕招大明及蒙古、朝鲜不满,皇太极早就称帝了。可此时这龙椅竟不在了,再向四面看去,却发现原本镶嵌着黄金宝石的墙壁上只留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窟窿,黄金宝石都已不翼而飞。 这也难怪皇太极会大发雷霆,代善走到多尔衮身边,小声问道:“多尔衮,这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苦着脸道:“还不是那吴三桂,他自十一月十日围城,我与他十二日和谈,他要我负责他八万大军的粮草饷银,同时每天要给他黄金八千两,不然便要全力攻城,为了保住盛京,我敢不给吗?直到吴三桂前几日撤军,共计四十三天,便要付他三十四万四千两黄金。府库中总共也不过十五万两黄金,相差甚远,我只能四处筹集,可最后几日,城中不论是大小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被收刮一空,无奈之下,我只能……”代善听后,暗道:这也就难怪皇太极会如此愤怒,连龙椅都被人给抢走了,他这个大汗威严何在?这时皇太极终于平息下来,对多尔衮道:“好了,你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能保住盛京,区区龙椅算得了什么。待阿敏回来必能补上这些损失,到时再打造新的。” 随后几天,皇太极忙于城中善后工作。此时的盛京城已不复往日繁华,城中军民损失钱财事小,缺少粮食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多尔衮派到其他各处求援的军卒陆续回来,并带回了一些粮食,虽然仅够盛京军民支持半月,但皇太极也不着急。阿敏率三万大军在关内大肆收刮,早有信使回报,说阿敏不但抢到了大批钱财,并在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城抢到粮食几十万石,足够盛京所用。解决了粮食的困扰,皇太极这才有空询问多尔衮吴三桂攻城详情。多尔衮将当日详情一五一十说与皇太极。皇太极听后却是久久无语,过了半响才道:“多尔衮,你说若吴三桂再来攻城,盛京能不能守得住?”“有大汗在,有后金几万勇士在,他吴三桂岂敢再来犯我盛京。” “说实话!”皇太极有些不满的打断多尔衮道。“是!说实话。”多尔衮想了一会儿却道:“我也不知道。”皇太极没想到多尔衮憋了半天,竟是“不知道”,气得一拍桌案,“连这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多尔衮见皇太极发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吴三桂还像这次只带四万余人围攻盛京,咱们可以用城中骑兵从各城门同时出击,以多打少,必能将明军打败。可若是吴三桂增加围城人数,明军的辽东铁骑本就不弱于我们,特别是吴三桂手下骑兵火器犀利,骑术精湛,恐怕形势不容乐观。而且他们的那种新式大炮威力巨大,又十分方便,只要在地上挖个坑便可以,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而我们却对他们的这种大炮没有半点办法,只要他们的弹药足够,就算是再坚固的城池也难保不会被攻破。”皇太极听后若有所思,暗道:什么时侯我后金对付大明竟也需要以多打少才能获胜了,如真是这样,就算后金全民皆兵,又能召出多少军卒,日后这仗还怎么打?说起来吴三桂之所以能围攻盛京,却是因为城中没有一门可以用于远攻的大炮,若是盛京也像大明京师一样在城上多摆些红衣大炮,就凭吴三桂这种射程仅比弓箭稍远的土炮如何能是敌手?恐怕没等他们挖好坑,便已被炸死了。只可惜自己往日过于注重骑兵,认为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只要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又岂有能力来攻击自己的都城?至于明军的红衣大炮防守还可以,若用这种重达几千斤乃至几万斤的大炮来进攻,简直就是笑谈,这种庞然大物如何能像骑兵一般机动灵活。些年来这种战法也的确奏效,只是却遇到了吴三桂这个怪胎,若不是吴三桂,皇太极相信自己一统关外,直至南下攻入关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今天自己却不得不考虑防守的问题。想及此处,皇太极让多尔衮将新投入后金的明将尚可喜叫来,想问问尚可喜是否知道大炮的制法,那怕是花大价钱买来几门也是好的。 尚可喜自投入后金,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在攻击遵化城时立下大功,又得皇太极封赏。听到皇太极召他入宫,虽不知何事,却不敢怠慢,马上来见皇太极。皇太极见到尚可喜并没有急着问红衣大炮的事,他是怕这尚可喜刚刚投降过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竟被吴三桂围攻,而且损失惨重,会另起他心,因此只是道:“尚将军,在我后金可还习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尚可喜闻言忙道:“末将在此一切顺心,烦劳大汗关心,末将感激不尽。”“嗯。”随后皇太极又与尚可喜说了会闲话,才道:“尚将军,此次入关,几乎可破大明京城,没想到却被其城上红衣大炮所阻,其威力确实巨大,我也见之心喜,不知尚将军可知其制法?” 尚可喜在军中已经听说后金盛京被围之事,只是皇太极不提,他也不敢提,免得皇太极不高兴。不过此时听皇太极提起红衣大炮,立即明白皇太极是想用红衣大炮守城,以应对吴三桂的土炮,忙道:“大汗,那红衣大炮本是海外蛮夷所制,末将实是不知其制法。”说完看皇太极面有失望之色,又道:“不过末将倒是有两位兄弟,对火器颇有研究。” 皇太极一听大喜,忙问道:“他们是何人,现在何处?”“他二人名为孔有德、耿仲明,与属下相同,原为毛将军部下,自毛将军被那袁蛮子杀害后,二人与朝庭新任皮岛将军不和,现已投奔了登莱巡抚孙元化。” “那你与他二人可有联系?可能说得二人来投?”尚可喜此时却无把握,只能道:“属下愿一试,只是成与不成却在两可之间。” “好,你尽管去做,不论二人有何要求都可答应他们。”尚可喜领命后出了宫门,书信一封让人带与二人。皇太极此时心情大好,若是盛京城上安上大炮,又何惧吴三桂等人,到时后顾无忧,自然可与吴三桂一战。可就在他踌躇满志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的冲进宫门,见了皇太极,忙道:“启禀大汗,大事不好,贝勒爷阿敏派来信使,说他们被吴三桂伏击,损失惨重,请大汗速派援军,以解危急。” “什么?阿敏被吴三桂伏击?这怎么可能,那吴三桂不是已经回义州了吗?”皇太极因知道吴三桂用兵鬼神莫测,自回到盛京后便派出大量哨探打探吴三桂消息,前几日还有哨探说亲眼见到吴三桂的将旗在义州城飘扬,皇太极才放下心来,可今日怎么又会出现在草原上伏击阿敏。不过此时再追究那个哨探也没有用了,皇太极马上召来众将领,大殿议事。当众将听说阿敏被伏击时,就连一向与阿敏不和的代善也是惊惶失色,只因阿敏随军携带着在关内抢夺的大批金银珠宝,还有此时盛京最为紧缺的粮草。若是这批粮草有失,后金不需要明军再来进攻,恐怕也挺不过今年冬天了。 事关全城几十万军兵的生死,皇太极及众将领也无瑕细谈,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商量妥当,命代善及多尔衮率四万铁骑救援阿敏,务必要将阿敏军中那几十万石粮食运回盛京,以解燃眉之急。而皇太极则率近三万军卒坐阵盛京,以防中了吴三桂调虎离山之计,被他再杀个回马枪,取了盛京。当天傍晚,代善及多尔衮便出了城,冒着严寒,高举灯笼火把连夜行军,他们也知道能早到一分钟,便能减少一分损失,多带回一斤粮食也许便可多活一人。再说阿敏等人,他们奉命断后,抢夺了遵化、蓟州、迁安、义安等城后,从大安口出关,一路过青龙、建昌、朝阳、阜新,这日午时已来到饶阳河畔,距盛京不过一日路程。因皇太极早将盛京城情况告知阿敏,阿敏此时也知道自己随军的这几十万石粮食实是盛京的救命仙丹。出了大安口后,他不敢有一丝大意,生怕蒙古诸部见财起意,因此将三万将士分为前中后三军,各有万人,而粮草钱财则随中军同行。 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观察着这支大军的动向,不过因阿敏军势浩大,无人敢撩虎须。直到了饶阳河畔,阿敏才终于松了口气。此地已属后金管辖,虽因前段时间吴三桂进攻盛京,大军一路行来,将这一带的后金岗哨清扫一空,可随着吴三桂撤军,这里的岗哨已经恢复。阿敏召来岗哨中军卒,问明附近情况,得知附近并无动静,阿敏知道等在盛京的皇太极此时已是望眼欲穿,只等着自己带着这批粮草救急。当下也顾不得军卒辛苦,命先锋一万将士先行过河,就地埋锅造饭,等中军及后军过河后,用过午饭大军再行开拔,务必在今天连夜赶到盛京。饶阳河宽有五十余米,深处达五六米,若是平时,这三万大军过河倒要费些周折,可此时正是数九寒冬,河面早已结冰,冰层厚达一米有余,别说在上面跑马,就是把明军的红衣大炮放在上面也无大碍,加上前段时间正好下了场大雪,河面又不滑,正好大军通过。一万先锋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赶到河对岸,派出警戒后埋锅造饭。一万后军则在河的另一岸负责警戒,中军一万士卒押着几万辆大车准备过河。这几万辆大车及负责赶车的车老板都是后金在关内屠城时特意留下的,这些赶车的车老板被后金大军杀得家破人亡,对后金军卒恨之入骨,可为了保命,只能听从安排。他们面对后金几万大军虽不敢暴乱,可只要后金军卒一个照看不到,他们便会搞些小动作,或是用力抽打拉车的牲口使牲口受惊,或是折断车轴,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到了这饶阳河畔,他们早就从押运他们的后金军卒口中得知,这里距离盛京不过一日路程,过了河也不知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因此今日的破坏行动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走在最前面的千余辆大车刚上了冰面,未到一半便有四百余辆发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其中仅是受惊的马匹便有几十匹,这几十匹惊马拉着大车在冰面上横冲直撞,不但将车上的粮草洒得遍地都是,更撞坏了周围的十几辆马车,还撞伤了几个后金士卒。看得其他车老板眼红不已,暗道自己怎么就没这本事,这该死的马怎么打它它也不惊,害得自己只能将车轴用木棍别折。 第四十二章伏击饶阳 因为这种突发状况,车队只好无奈的停在冰面上,进退不得。那些后金军卒让他们上阵杀敌他们在行,让他们修车那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可若是没了马车,这几十万石粮食难道让他们背回去不成。只能让这些车夫就地修车。这些有毛病的车挡住了去路,几万辆大车只能停止前进,在岸上等着。后金也不是没想过让其余大车绕路,可这些大车本就已经是每五十辆为一排,相距十余米同时前行,千余辆大车在冰面上拖出去几百米,若再绕路,恐怕绵延几千米也不够。一方面要考虑这冰面的承受能力,另一方面又要考虑警戒力量是否足够,三万大军说多的确不少,可平均在这些大车上不过一人而已,用来看守这几万辆大车有些不够用,若是拖得过长,万一有敌来袭,到时力量集中不起来,难免会被人个个击破。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的等着这些车老板修车。 可这些车老板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去后金,刚才还只是用自己手上的简单工具破坏大车,这时更是借着修车的机会,将这些大车好好修理了一番,此时别说是后金军卒,就是造车的人来了、也只会摇摇头,修这车甚至比重新造一辆车还要费劲。转眼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这几百辆大车不但没有修好,反而又有几十辆车趁着那些后金军卒不注意将自己的大车弄坏。阿敏见车阵迟迟不能前行,而大车却越修坏得越多,便亲自来督促他们。走到岸边却又被那些等在岸上的车夫们拦住,叫嚷着要吃饭,只吵得阿敏心烦意乱。来到冰面之上,阿敏冷着脸对这些修车的车夫大声斥责道:“若是半个时辰内还修不好大车,全部就地革杀勿论。”说完他却打马去了对岸,看看饭是否已经做好。大军自从清晨出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又在这有近尺深的雪地上前行,人人都是精疲力尽,负责断后的后金军眼见车队停在了冰面上,等他们修好车,再到了对岸自己才能过河,恐怕要等上几个时辰才能吃上饭。这些又冷又饿的军卒纷纷向上级诉苦,反正这里已经是后金境内,四周又没有其他大股人马,还是让自己这些后军先过河吧。意见被层层反应到了后军将领耳中,他耐不住手下将士苦苦挨求,只好过河来请示阿敏。前军这时已做好了饭菜,大军正席地而坐用餐。只看得那后军将领饿肠碌碌、眼红不已,阿敏甚至听到了他肚子咕咕作响。本来阿敏不想理会后军军卒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这批粮食的重要,实在是不容有失,若不是此时自己手下只有这三万将士,就算是用三十万将士来看守这批粮草也不过份。 可眼见连这个将军都饿得肚子响,下面军卒更是可想而知。不让军卒用饭,怕是要惹众怒的,而且此次后金入关虽然收获颇丰,但十万大军也折了两万,这些能有命活着回来的都是后金的勇士,若因为天寒地冻而造成无畏减员却是得不偿失。再看那些大车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如此拖延下去,等后军用完饭,天都黑了,大军要在今夜赶到盛京怕是难了。让后军先过河用饭却起码可以缩短一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后军用完饭后还可以代替前军在此警戒,让前军去换中军也来用饭,这样不但可以缩短时间,还可以让这三万军卒轮流歇息一会儿。] 至于那些车夫却不在阿敏考虑的范围,只要能将这些粮草运回后金,这些车夫就没用了,现在后金粮草本就不多那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养这些汉人,到时不杀了他们就已经是开恩了。想及此处,阿敏才点点头道:“好吧,你去带后军从上游五里的地方过河,然后再到这里用饭。”那后金将领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阿敏竟真的同意,忙道了声:“喳!”说完打马去了河的另一岸组织大军过河。后军过了河后,阿敏给那些汉人车夫修车的时间也已经到了。阿敏也用过了饭,又率领着亲卫来到那些车夫眼前,用手中的马鞭指着一个还趴在车下修车的车夫道:“车修好了没有?” 那车夫见一个后金大官来问话,忙从车下趴了出来,连手中用于修车的铁锤也没顾上放下,就跪在地上,小声道:“将爷,这车……这车……”说实话,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破坏的那么彻底,以至于到现在自己对这辆车也是无计可施。阿敏一见这车夫吞吞吐吐便知道车是没修好,怒道:“如此说来车是没修好了,你们真当我说话是放屁吗?”阿敏心中一急连脏话都骂了出来。“来人,将他给我砍了,再去看看其余还有多少没修好的,只要是没修好的一律都给我砍了!将他们的人头拿回来复命。”身边千余亲卫应声道:“喳!”除留下百余亲卫保护大人外,其余人都分散而去,执行命令。 留下的百余亲卫也上来两人,来抓这个车夫。这车夫姓李名安,今年不过二十余岁,本是大明迁安人,可因为后金大军的到来而家破人亡,全家父母妻儿十余口尽数丧命于后金铁骑之下,他自己也被后金抓来充当车夫,因此在车队中搞破坏他向来是最积极的一个。若不是想要为家人报仇,找那后金大官算帐,早与当时来抓他的那几名后金军卒同归于尽。可此时趴在地上的这个李安一听阿敏此话,便知道再没有活路,何况一看这个阿敏便是个大官,若真能与他同归于尽,自己也算值了。生在边关附近的汉子又有几个不习武的,李安平时也爱好舞枪弄棍,只是前几年结了婚后才安静下来。眼见这两个亲卫已经来到自己身前,顿时“啊”的一声,猛的站了起来,抡起手中的大铁锤便照着其中一人砸了下来。阿敏的两名这亲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然也不会被选为亲卫。此次入关,他们刀下至少也有几十条冤魂,根来没将这个趴在地上的车夫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车夫还不如一只野狗有威胁,抓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有任何防范。可没想到这车夫竟敢暴起伤人,措不及防之下,虽躲过了脑袋,可却被砸在了肩上。这锤子至少也有十几斤,那车夫又是用尽了全力,当场便把这名亲卫砸得血肉模糊。 周围众人包括阿敏在内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那伤人的车夫仿佛疯了一般,手中大锤一抡,撞在另一名亲卫胸膛,只听得“咔嚓”一声,想必此人胸骨已尽碎,顿时血喷三尺,一命呜呼。这名亲卫临死前的惨叫声才惊醒了呆若木鸡的阿敏及其他亲卫,众亲卫忙上前想要把阿敏护在中央,可刚才阿敏一直站在最前面,他也没想到这名车夫会反击,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只马鞭。见那车夫直奔自己而来,调转马头逃跑是来不及了,没等他调过马头,恐怕大锤已经砸到自己头上,何况身为后金贝勒、全军统帅的尊严也不充许他临战而逃,更别说只是面对一名车夫。他挥动手中马鞭,劈头盖脸抽向李安。李安却并未躲闪,挥起铁锤砸了下来。因为阿敏坐在马上,李安的铁锤根本够不着他,只能砸向阿敏跨下战马。阿敏马鞭抽在李安脸上,在李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鞭痕。而李安的铁锤也重重砸在了那战马的头上,只将那战马头盖骨也掀了下来,鲜血四溅,扑通一声倒了下来,并将阿敏的一只腿压在了下面。战马倒在地上不时抽搐几下,只苦了阿敏,压在马身下的腿在战马抽搐时仿佛被一只石碾来回碾压一般。 再看李安,脸上的鞭痕已经肿胀起半寸高,并渗出血珠,浑身上下又被那战马溅出的鲜血染得通红,仿佛十八层地狱血池出来的讨命恶鬼一般,一步步走向阿敏。阿敏试图挣扎着抽出伤腿,可试了几次却不能成功。李安这时已经来到阿敏身边,举起手中铁锤,若是这锤落了下去,别说是阿敏,就是个铁人也得被砸出个大坑出来。就在铁锤刚要落下时,一道淡淡的黑影直奔李安。“噗”的一声,一蓬血雾迷漫在李安身前。李安的身形一顿,铁锤偏了方向,本来要砸向阿敏的一锤重重砸在了距阿敏不足半尺的冰地上,将这厚达一米有余的冰地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大坑。李安带着七分不甘,两分留恋,一分无奈仿佛若一个擎天的巨人一般轰然倒下。他知道这一锤不能成功,自己再也没机会了,阿敏的亲卫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恐怕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 在距李安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名亲卫手中还举着长弓,直到李安倒下,而阿敏无恙他才松了口气。刚才那道黑影正是他射出的长箭,还好正射在李安胸前,让阿敏逃过了一劫。此时不但原来就在阿敏身边的百余亲卫已经赶到了阿敏身边,就连派出去斩杀那些车夫的亲卫看到阿敏遇险,也打马回来。顾不得理李安,那支长箭插在李安胸前,鲜血如泉涌一般,眼看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们将那匹已死的战马抬起来,才将阿敏救了出来,有懂些医术的亲卫上前看了阿敏的腿伤,告诉其他人,贝勒爷的腿怕是断了,恐怕几月之内不能再骑马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车夫,有亲卫想要将那车夫一刀斩首,却被阿敏拦住了。想自己纵横沙场几十年,大战小战无数,自己都能毫发无伤,没想到今年却是阴沟里翻了船,竟差点葬命于这个小小车夫之手,阿敏恨不能将其碎撕万段,也难解其心头之恨,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要了这个车夫的小命,他要让这个车夫生不如死。因此他不但没有让人杀了李安,反而命人为其治伤,他要将这个车夫带回盛京再慢慢调理他。阿敏顾不得再去治理那些不听话车夫,外一再有几个不顾性命的人,自己这些亲卫可禁不起如此损失。命众亲卫将自己抬到一辆马车上,由两人照顾,一路缓缓向河的另一岸行去。 而李安则被人取出箭矢,包扎妥当,被人抬到一匹马上,准备押回大营,听阿敏吩咐。阿敏所坐马车刚刚来到岸边,正遇到前锋准备去换中军。前锋将领一见阿敏竟是坐在马车上回来的,又受了伤,忙过来问侯。阿敏被一个车夫伤了,本就没有面子,可这个前锋将领为了表示忠心却在阿敏身边问这问那的,阿敏却又不好冷言相向,毕竟他也是在关心自己。这前锋将领一直将阿敏送到大营才告辞去换中军。可当他来到岸边,命部下过河时,突然一声振耳欲聋的响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甚至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摇晃,随后却是接二连三的响声。前锋千人刚刚在河上走出不过十几米,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随后竟发现脚下竟也在摇晃。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发现脚下的冰层竟出现的裂缝,开始只是一些细微的裂纹,可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这裂纹越来越大,不到片刻竟已有一尺来宽,冰凉的河水从裂缝中涌出,很快便流到了他们脚下。这些军卒常年生活在关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被这河水粘在脚上,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寒冬,这些水比那些最强劲的胶水还要有效,马上便会结冰,将自己与这冰冷的河面粘在一起,就算你下了马、脱去了棉靴,可随着水不断涌出,当你的脚被冻在河面时你难道还能将脚也砍下去?就算你恨得下心砍了脚,可四周全是水,最后也是难逃一死。顿时这些军卒为了保命再也顾不得其他,人挤人,人踩人,个个拼命往河岸上跑。 后金千余前锋的千余战马每匹都有几百斤,再加上千余军卒,有近百万斤,如是列开阵势缓缓前行,在这一米多厚的冰层上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此时冰层已经开裂,这千余骑兵驱使着千余战马挤做一团,这河上冰层却再也随受不住如此重量。大片大片的冰层开裂,刚才只有一尺左右的冰缝此时仿佛怪兽吃人的巨口一般,不断吞噬着这些倒霉的后金军卒,掉下冰面的后金军卒在零下十几度的水中,一身厚重的棉服被浸湿后怕不有几百斤,他们被拖向水底,或是被水流冲向下游。运气好的虽然暂时还没有掉下去,可爆炸声此起彼伏,上游冰层已经全部破裂,厚重的冰块成了浮冰,顺着水流冲了下来,撞在两岸的河床上,冰屑四溅,站在岸边的后金军甚至被冰块砸伤;撞在那些还未彻底破碎的冰层上,巨大冲击力又将这些冰层撞得破裂成为浮冰。站在冰层上的骑军在这种巨大的冲击力下别说逃命,就是站稳都是一个问题。站在岸边的前军将领对自己这千余部下在河面上奋力挣扎,只能是无可奈何,他不但不敢救援,甚至连不敢靠近河岸一步,他知道此时去救人恐怕不但救不到人,反而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对这千余部下他只能祝他们好运,希望幸存的多些,以减少自己的损失。他却不知道,他这千余人的损失与中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中军一万后金军卒分成两部分,一千余人正在冰面上督促那些修车的车夫加快速度,而其余九千军卒则在岸上看守其余车夫。爆炸声未响起时,因阿敏下令要处斩所有未修好大车的车夫,使所有车夫群情激昂,随后李安的拼死反抗更加使情况有些不受控制。好在冰面上车夫并不多,仅有千人左右,而看守他们的后金军卒也有千人,又有阿敏的千余亲卫,才使得这些车夫不敢轻举妄动。而之后阿安伤了阿敏,使那些亲卫无瑕再来斩杀这些车夫,这些车夫才稍稍安静一些,在后金骑兵的刀枪威胁下坐回了大车。爆炸声响起后,这些车夫因正在河的中央,这里的爆炸比其余地方更为密集、猛烈。眨眼间河面的冰层便已分崩瓦解,好在这些车夫都坐在大车上,木制的大车一时间还沉不下去,救了他们一命。但那些后金骑兵却倒了霉,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掉到冰冷的河里。他们拼命的爬向大车,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些车夫虽不知这爆炸是怎么回事,但对这些后金军卒却是恨之入骨,顺手取过车上的木棒向那些还在水面上沉浮的后金军卒砸去,只砸得他们头破血流,根本靠不到大车边上。片刻功夫这些后金军在冰冷的水中便没了力气,被这些车夫手中的木棍压到了水下,再也无力上来。 当阿敏闻声让亲卫将自己抬出大营,来到河边时,爆炸声已经渐渐少了,但前军那千余前锋能逃回岸上的不过十几个人,其余人都掉进了河里,恐怕再无生还可能。再看河面,五十余米宽的河面此时却是河水滔天,上下绵延足有近千米,厚重的浮冰不时碰撞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刚才还站在冰面上的那千余后金骑兵此时全不见了踪影,而那千余辆大车却如同一只只小舟,在水中随波浮伏,不过也不安全,一块块重达几千几万斤的浮冰撞在大车上,大车便如同纸扎的一般被撞得粉碎。未等阿敏从惊呆中清醒过来,在河对岸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牛角声,随后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牛角声与之呼应。随着牛角声而来的是如阵阵闷雷的马蹄声,万马奔腾使大地也随之震动。阿敏被眼前的情况彻底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在阿敏总算是身经百战,马上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被人伏击了!此时虽不知敌军是何人,可仅从这万马奔腾便知道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虽然自己身边还有两万骑兵,可最为重要的粮草却还在河的另一岸,如果没有了这批粮草,自己就算能安全回到盛京却也不过是加重了盛京的负担,根本与大局无益。阿敏马上命两万骑兵集合备战,务必要过河救援,那怕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将粮草抢回来。 前军早就已集合完毕,全数站在岸边。可后军的万余军卒却刚刚端起饭碗,没等吃上一口饭便又被召集起来,他们当然不愿意,行动间便有些拖沓。阿敏却实在是等不急了,马上命前军先行过河,救援中军。河面被炸开近千米,河水溢过浮冰,流向下游。后金的援军可不敢趟水过河,只能选择上游。又怕附近冰面受爆炸影响不牢固,特意多行了几百米,找了处坡度较大的河岸组织全军过河。而此时河的另一岸的喊杀声四起,饶阳河不过五十几米宽,阿敏因腿部有伤不能随军参战,只能站在岸边充当一个旁观者,只是这个旁观者却是心急如焚。刚才听到那万马奔腾的声音,阿敏便知至少有几万骑兵同时冲锋,可当他真切的看到几万敌军黑压压的冲上来时,心中还是难免惊诧。特别是当他看到敌军后阵的那杆吴字将旗时,他才终于知道今天伏击他的竟是吴三桂。阿敏至今还未真正与吴三桂有过交锋,可吴三桂的用兵之诡异他却是早有耳闻,今天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了一次,只是阿敏至今也想不明白吴三桂到底是如何瞒过自己埋伏在饶阳河边的。 其实说穿了,这一切却并不难。当日吴三桂在盛京城下将城中派出求援的后金探马放出后,便暗自计算着皇太极的行程,并派出暗哨时刻注视着皇太极大军的一举一动。当得知皇太极已经出了大安口直奔盛京而来时,他便率全军撤退,以四万新兵对五万后金铁骑,吴三桂还没有必胜之心。当吴三桂得知除皇太极的这五万大军外,阿敏还率领着三万铁骑断后时,他又有了新的想法。自己手下的这四万新军虽然是临时拼凑而成,战力与后金铁骑虽说有一定差距,可若是以用来伏击三万后金铁骑却并不是没有机会。特别是随着战报不断传来,阿敏竟率后金铁骑在关内大肆掠杀,连屠四城,杀死平民几十万。三桂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两国交战,百姓何罪?后金竟如此丧尽天良,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自己若是不能为这些枉死的百姓报仇,真是枉为男儿。何况后金在自己的压迫下送了自己大量粮草及黄金,特别是最后几天自己竟收到了一把纯金的龙椅,由此便可看出后金确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多尔衮如何敢将皇太极的龙椅也送给自己。如此说来,只要自己能将阿敏掠夺来的钱粮截下,后金这个冬季必然不会好过。他还是低估了这批粮草的重要,要是他知道盛京此时只剩下不足半月的粮草,他可能半夜也会乐醒。 撤离盛京后三桂率大军一路向义州而去,不过大军行到黑山附近时,三桂却兵分两路,令一副将打着自己的旗号率领五千人大张旗鼓,继续向义州挺进,自己却与吴宇等人率三万五千人昼伏夜出,悄悄行到绕阳河潜伏起来。待皇太极率五万大军过后,三桂马上命人将附近各后金岗哨内的军卒看押起来,又派了当初在多尔衮手下当差的那些人换上后金衣服,冒充后金士兵。这些在后金军中已有几年,对后金军中一切事宜非常了解,连阿敏也没有看出丝毫破绽,这才使阿敏降低了戒心。随后三桂又命人在饶阳河上打了成百上千个冰窟窿,将带来的飞弹埋了下去,引出引线直到岸上,只待后金过河时便将飞弹引爆,便可将后金大军一分为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想到阿敏竟如此配合,只留了一万中军负责警戒,而他自己却率两万军卒先行过河。三桂见机不可失,马上命令发起总攻。一万后金军卒因为要看守马车站得十分分散,当两万明军呼啸着冲向他们时,顿时被打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而那几万被强掠来的车夫眼看来人打着大明旗帜,更是喜出往外,对那些惊慌失措的后金骑军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用能找到的一切武器不断偷袭这些后金军,使后金军更是雪上加霜,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这一万后金军便已所剩无几,只有几百人逃到了河边,一面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另一面却是愤怒的车夫,这些车夫为了报毁家灭门之仇,甚至比三桂所率的军队还要勇猛,对这些后金军卒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一说,只要被他们逮到几乎都是被打成肉泥才肯罢休。这几百后金军卒知道若是被这些车夫抓到恐怕连个全尸也落不下,一狠心,脱下了厚重的盔甲,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向对岸游去。只是他们却忘了此时饶阳河中除了冰冷的河水外,还有几百辆大车漂浮,车上的车夫对他们更是恨之入骨,这几百后金军卒最后无一人能游到对岸,尽数葬身于河水之中,唯一强过岸上同胞的便是可以落下一个全尸。此时想要过河支援的后金前军也遇到了巨大阻力。大军刚刚开到冰面上,就听到对岸传来一声声爆炸声,他们没有经历过盛京攻防战,不知三桂的新式土炮,并不在意,可随着几百枚飞弹飞到了他们当中,也让他们见识了一下这种土炮巨大的威力,当场便有上千名后金军被炸死炸伤。更可怕的是有些飞弹落地后才爆炸,将这厚达一米的坚冰也炸得粉碎,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的窟窿,虽然没有将冰层全部炸开,却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裂纹,让这些刚刚在岸边看到前锋全军履没的后金军卒慌了手脚。 他们忙调转马头想要撤退,却发现岸边竟站了几百阿敏的亲卫,此时他们正挽弓搭箭,只是箭锋所指却是自己这些人。前锋将领一见便知这些人是阿敏派出的督战队,自己若真敢后退一步,不说回国后必受军法处置,就是此时这些督战队的利箭也必然射向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他一咬牙,对惊慌的部下喝道:“后金的勇士岂能被敌人吓倒!难道你们想回去后被家乡的父老指责是个怕死鬼吗?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父母兄弟被人瞧不起吗?” 他的话使这些一心想要逃命的后金军卒停住了脚步,前军将领见自己话发挥了作用,一挥手中大刀,大声喝道:“是爷们的跟我冲!”说完他自己一拨马头冲了出去。其余后金军卒相互对视一眼,再看看已经冲上去的将领和岸上的督战队,终于大喝了一声:“冲啊!”这些后金铁骑顶着不断落下的飞弹,小心冀冀的在冰面上冲锋,生怕将这冰层踏破。不过冰层却异常结实,直至他们即将要冲上岸,冰层出没有破裂。要知那千余米破裂的冰层可是用了吴三桂几万斤炸药才造成的结果,这时的几枚飞弹却是无论如何也炸不碎这一米多厚的冰层。后金军卒眼见自己即将上岸,心中一宽,只要能脚踏实地,自己还真没有畏惧过任何人。可就在此时,眼前百余米处洁白的雪地突然如平静的湖水泛起波澜,从前到后如波浪一般翻起,从雪地下竟站起无数身着大明军服的官兵,手中火统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自己。率先冲上岸的几百后金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只知张开大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对面明军中一人轻挥令旗,顿时枪声大作,站在最前面的几千明军同时开枪,将这几百后金军打得如同筛子一般。 第四十三章伏击饶阳 明军得势却不饶人,随后又是三排轮射,顿时河岸上响枪声连绵不绝。后金骑兵的马再快又怎么能快过飞逝的子弹,转眼间几千行到河面上的后金骑军被子弹击中,横尸当场,空留几百匹战马却不肯离开他们的主人,在那里嘶鸣。前军将领也未能逃过此劫,临死前他依旧看向前方,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遭到如此打击,前军剩下的这几千骑军也不敢冒然冲锋,在这冰面上冲锋,不但速度快不起来,而且前面无遮无挡,只能沦为明军的靶子,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前军遭伏的消息传到阿敏耳中时,阿敏正为中军那一万骑军惨遭屠杀而悲痛不已,再听到前军五千骑军横尸河上的消息,顿时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旁边亲卫忙上前搀扶他去休息,却被阿敏一把推开,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也去休息,别说攻击明军,就是自保也成问题,急道:“命前军撤下来休整,马上派人回盛京向大汗说明情况,并请他速派援兵!” 此时后金后军终于集合完毕,可阿敏却不敢再让他们孤军过河,只命他们在岸边向对岸齐射。饶阳河不过五十余米宽,后金骑军站在岸边可以轻易的射杀对岸明军及车夫。而明军因刚与后金中军大战一场,此时正打扫战场,收拢四散而逃的车夫,根本来不及备战,措不及防之下,箭雨过后有几百明军被伤,更有近千慌乱的车夫被射杀。 三桂忙令盾牌手上前掩护明军及车夫,并令部下组织车夫赶上马车撤退。这些车夫死里逃生,对明军感激不尽,对明军的命令自是言听计从。只是经过刚才的激战,车队已乱做一团,车夫一时间也找不到自己的马车,大车更是一辆紧挨一辆,根本无没调头。而手下盾牌手只有两千余人,无法保证车夫安全。三桂只好命距河岸较近的车夫暂时躲到车下,等后面大车让出道路再依次撤退。车夫们此时格外卖力,不用明军催促,个个都是争先恐后,赶着大车撤向安全的地方。三桂又命五千骑军为先锋,在前面开路,护送着这些大车直奔义州。因为明军有了防范,后金的箭雨再不能给明军造成巨大损失,反而明军在后金打击下,加快了动作。最先准备好的却是位于后方的土炮,几百个大坑整齐的排成一排,随着三桂一声令下,几百枚飞弹同时射向后金骑军,站在岸上的后金军为了能打击明军,站得比较密集,却倍加显示了土炮的威力,一轮齐射下,便有千余后金军被炸得肢离破碎,根本找不到一个全尸。与此同时,五千火铳军也已在岸边列好阵形,趁着后金军正在混乱之中,几轮齐射又使千余后金军命丧黄泉。这时土炮又再次发威,只炸得后金军哭爹喊娘,根本不用人命令,近万骑军已慌乱的撤退几百米才止住脚步。阿敏眼见仅剩下的这一万多铁骑,在明军的轮翻打击下又有三千余人丧命,三万铁骑到此时仅剩下一万两千人左右,伤亡大半,可对岸的明军却伤亡甚微,仅有不过千人的伤亡,这一结果让阿敏无法以接受,更让他难过的是被皇太极视若性命的几十万石粮草也被人夺走,盛京的几十万军民如何渡过这个寒冬?怒急攻心,阿敏终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昏死过去。 没有了后金军箭雨的压制,明军更是加快了撤退速度。三桂知道,自己此时已与朱由检撕破了脸皮,再想向他要粮要饷恐怕要费些周折,但有了这批钱粮足够辽东军民一年之需,就不需事事看朝庭脸色行事。为保这批粮草安全,防止蒙古趁乱打劫,三桂又命两万骑军随车队一同上路。此地距义州有两三日路程,加之大雪封路,车队行动更受阻碍,恐怕得三四天才能到达义州。若后金不惜马力,全力追赶,只需一日便可赶到义州,足可在半路上打自己个措手不及。为此三桂不敢大意,命人先行一步,至义州请城中明军出城接应,他自己则亲率这四万明军中最精锐的五千吴家军和当日在神机营训练出的五千骑军在岸边与后金对峙,拖延后金追赶步伐。待车队全部撤走后,天色已经渐暗,三桂命人在岸边拢起巨大的篝火,防止后金连夜突袭。而后金军已经被三桂打怕了,加上阿敏还在昏迷,全军士气低下,不敢再靠近河岸一步。直到午夜时分代善和多尔衮率领四万援军赶到河岸,才为这仅剩的万余后金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可代善和多尔衮在了解了当前形势后,也是面露苦色,要知此次后金十万大军入关,连克大明城池十余座,歼灭明军十余万,直至最后围攻大明京城,损失总计也不过两万左右。可在这小小的铙阳河畔三万骑军在不到一下午时间内便损失两万,已使后金元气大伤,不用说明军,就是周围的蒙古、朝鲜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这块肥肉。 而对岸明军火器犀利,又占据地利,特别是土炮更非血肉之躯可以抵挡,自己虽有五万大军,可若是强行过河,恐怕没等渡过这饶阳河便得损失一半左右。而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少有的名将,用三万大军与其一万作战,代善和多尔衮竟毫无必胜之心,只要双方纠缠一日半日的,不说损失多少,粮草怕是早已远去,那这仗还打得什么劲?得不偿失啊! 代善和多尔衮明知粮草重要,可又怕损失过重,犹豫不绝之下,忙又派信使回报皇太极,请皇太极定夺。不过他们却也没闲着,就算皇太极最后下令放弃这批粮草,他们也不想让这批粮草安然返回义州城,明军若是粮草充足难保他们不会率军攻击后金。因此代善和阿敏将各自身边千余亲卫派了出去,沿河而上,寻路过河,充当先锋等待下一步命令。直至第二天清晨,皇太极派来的信使才赶到饶阳河畔,传达皇太极的命令。皇太极得信后虽然气愤万分,可形势比人强,十二万后金八旗军此时竟已损失四万有余,占了三分之一,他如何还敢再与吴三桂硬撼。今年关外大旱,不仅是他后金遭了大灾,蒙古也不好过,若自己再损失一些军卒,就算是能抢回粮草,恐怕也只能是怀壁有罪,让蒙古、朝鲜等人眼红。何况他此时还不清楚吴三桂已与朱由检决裂,还得防备大明集结人马反攻后金。因此他只能让代善、阿敏、多尔衮率部全军撤退,回到盛京再议。代善和多尔衮得令后忙又派人追上先行一步的两千亲卫,让他们寻找机会将这批粮草烧毁,自己得不到也决不能让明军轻易得到。 吴三桂眼看着后金五万大军陆继撤退,一夜未眠的他却不敢懈怠,只因从此地返回义州还要途经蒙古境内。大军一日未进义州城,便不能有丝毫松懈。派出几百暗哨尾随后金大军而去,他可不想刚摆了阿敏一道,再被人家还回来。而他自己则率领一万铁骑踏上归程,去会合先行的吴宇等人。三万辆大车排成一条长达几十公里的长龙,在雪地中前行。为了能快些反回义州,不论是明军还是车夫都无睱休息,累了便在车上、马上打个旽,饿了便就着白雪吃口干粮。明军并无大碍,他们早在训练中曾试过几日几夜连续急行军,比此时还要苦些。而这些车夫竟也无怨言,他们也知道此时的凶险,后金、蒙古的大军随时可能出现,只有到了义州才算是安全。可就算如此,在三桂赶上车队时,车队不过行了五十余里,刚过大黑山。至于先行的后金两千军卒早就潜伏在车队周围,准备伺机而动。三桂见车队无恙,松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考验才刚刚开始,此地原为大明彊土,可自从后金崛起,几次来犯大明彊境,此地早被后金战占领,只是后金经宁远、宁锦大败后,因兵力不足,只得撤退至辽阳一带布防,此地便成了明、蒙、后金三国交境处,方圆几千里竟无人烟,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不但一些盗匪在此安家,而且三国也经常派人来此骚扰他国边境。 那些盗匪三桂倒不担心,没有盗匪敢来偷袭自己这几万大军,可对蒙古、后金却不得不防,此处没有人烟却更方便两国潜行偷袭。 自己伏击后金是因自己在暗后金在明,自己掌握主动,才能一举成功,不但抢下粮草,还歼灭后金两万大军。可此时却是形势倒转,自己押着这三万大车,再无法潜行,而后金必不甘心,不可能让自己轻松返回义州,加上不知蒙古到底有何意图,难保他们不会眼红。不过三桂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自己手下还有三万多骑军,对任何来犯之敌都有一战之力,而且此地距义州也不过一百多里路,此时义州官兵应该已经出城接应,按行程今夜便可与大军会合,到时自己手下有六万将士,当不惧任何来犯之敌。有了后金的前车之鉴,三桂不敢大意,他可不想再犯阿敏的错误,后金中军一万余骑兵若非兵力分散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竟被几万车夫打死近一半。为保安全,三桂召来吴宇,命其率一万骑军,以百人为单位,在车队四周二十里范围内进行警戒,提防后金及蒙古来袭。其余明军则以千人为单位,游弋在车队左右五里之内。不过三桂若是因此小看了阿敏却是一大失误,他是不知阿敏的苦处。这三万车夫本就是被强掠而来,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又与后金有血海深仇,若非有中军这万余骑军看守,这几万辆大军恐怕没行到一半便早已坏个精光,那里还能走到饶阳河。 后金两千骑兵见明军加强防备,不敢继续在车队周围潜伏,只得撤到车队五里以外。外围虽有吴宇的百队警哨,可要负责前后左右近千平方公里的范围,实是无力细查,这才让后金骑兵得以幸存。大军一路无阻,一日间行到北镇附近,此时天色已暗,夜间行军实在是太危险了,若发生意外,无力应变,而且义州信使也已回报三桂,义州派出的两万援军已赶到牵马岭附近,最迟不过午夜时分便可与大军会合。三桂马上命几万军民趁着天色尚未黑透,就地扎营,待会合了义州援军后,明早再继续赶路不迟。不论是明军还是这三万车夫,都已是疲惫不堪,特别是这三万车夫,阿敏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看待,从关内出发,在阿敏的催促下,一路上根本无睱休息,至被三桂所救后,又是一日一夜未合眼,若非有一股信念支撑,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此时听到终于可以休息,放松之下,有的人立刻便倒在车上,打起了呼噜,任由周围的人怎么叫也醒不过来。 三桂也知道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他们,不忍将他们叫醒,只好命手下军卒将马车以五千为一队,在空地上围成梅花阵,防止夜间有骑军突袭。又将吴宇召回,令他将一万军卒分为两班,轮流在车队周围二十里内巡逻,又令其余军卒分为六队,分守六座车阵,夜间务必要提高警惕,一旦有警要在第一时间应变。他自己的大营则安排在梅花阵中央的车阵中,方便支援周围五座车阵。一切安排妥当,三桂却还是不能休息,今晚是最危险的一夜,敌人若有什么诡计也只能在今夜实施,过了今夜,大军再添两万援军,在关外恐怕再无人敢犯。他亲率旋风狼骑在营中四处巡逻,下面军卒却不知凶险,此时还沉浸在昨日的大胜之中,虽然因连日做战,有些疲惫,可却心情大好,个个兴奋,一见三桂,纷纷向三桂致敬,若非吴三桂,他们岂有今日。这些被救的车夫一路上见辽东兵不但没有关内那些老爷兵的蛮横,反而待人亲切,特别是刚才休息时,那些困乏的车夫倒头便睡,还是这些兵大哥将他们一个个抱到火堆边上烤火,防止他们冻伤,有的军卒同情这些苦命的车夫,见他们衣裳单薄,将自己的大衣盖在车夫身上,这更让见惯了人间冷暖的车夫们感到无比温暖。 直到吃饭时,这些车夫才被叫醒,借此机会这些车夫与身边的兵大哥们话起了家常。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兵大哥也并非全是辽东人,山西、陕西、山东等各地的都有,有的原来竟还是盗匪出身,不过在辽东,只要你忠于吴将军,真心为辽东献力,却是被一视同仁。而且辽东兵不但粮饷高,将来退役之后官府还给找差事,若是在战斗中受了伤,不能劳动,便由官府每月发给一定银两,可保一生衣食无忧。而且更难得的是辽东军全军将士一心,决没有关内将领剥削士卒的现象,大家在一起说是上下有别,可更多的却是如同兄弟一般,亲如一家。这些车夫本就是些苦命人,此时又是家破人亡,就算能反回家乡,一切也得从头开始,与后金又有血海深仇,只有留在辽东才有报仇的机会,因此对辽东更是心生向往。此时见三桂没什么架子,不但与军卒热情的打着招乎,就是对他们这些从来没有人瞧得起的贫民也是问寒问暖,便有人问三桂,要求参军。三桂对此当然是高兴,这三万车夫虽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可后金当初为了加快行军,选的都是青壮年,只要稍加训练,自己便可再添三万大军,自己此时不缺金、不缺银,就是缺人,而且又有了这几万车的粮草,养这三万余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下满口答应,只要回到义州,所有愿意参军的马上便可报名。消息传出去后,更喜坏了这些车夫,本以为此后无依无靠,没想到转眼间便可加入到军伍之中,一生无忧。本来疲惫的车夫因此兴奋异常,根本睡不着觉,便拉着身边的辽东军一起闲谈。辽东军知道眼前的这些车夫回到义州便会变成自己的战友,对他们的疑问也是有问必答,各座车阵中到处都是其乐融融。三桂见之高兴,干脆也加入到其中,与军卒、车夫在一起说着闲话。 直到八点多,三桂才率人反回中军大营,没想到刚进大营不到一刻钟,突听左侧车阵传来撕杀声。三桂一惊,忙披挂整齐,率旋风狼骑出了营帐,来到车阵左侧仔细观望。只见左侧车阵周围黑影幢幢,不时传来枪声及惨叫声。三桂虽看不清来敌到底有多少,不过听马蹄声至少有上千人。来人正是后金那两千亲卫,为了完成代善及多尔衮的命令,他们此次可是将生死置之肚外。他们本来是想等天色将亮时再行偷袭,可后来抓了一个明军士卒,问明情况,义州两万援军今夜便将赶到,他们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两万援军赶来,明军防守必然更加严密,恐怕连潜伏在明军车阵附近都不可能,更别说偷袭了。因此他们只能冒险偷袭。谁知刚潜行到车阵附近一里处,便被警哨发觉,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变偷袭变明攻,虽知两千人强攻明军三万余人的大营不过是螳臂挡车,可这些后金勇士从来都是以能够战死杀场为荣耀,只要能烧毁明军这些粮车便是大功一件。 他们手持火把,驱动战马,舍生忘死的冲向明军车阵,没想他们冲到车队前,明军已有准备,车队中几千明军已各就各位,端枪待发,而他们手中火把更是成了明军的指路明灯。后金两千骑兵瞬间冲到车阵百米左右,刚准备以火箭引燃粮车,没想到明军阵中枪声大作,许多后金骑兵竟连一箭也没有射出,便被击毙,只有稀疏的几百只火箭射到车阵当中,引起的火势马上便被阵中几千车夫扑灭。后金军的第一次突袭给明军造成的损失实是微乎其微,可他们却付出两百余人的代价。亲卫统领眼见部下惨死,双眼血红,马上命部下分左右两路绕车阵而行,想要发挥骑射的优势。此招在以往对明的战役中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后金骑兵快速移动让明军无从攻击,而他们却凭借自身过硬的骑射本事射杀明军。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吃了瘪。明军车阵中央是三桂大营,其余五座车如梅花般环绕中军大营,车阵间相距两百米左右。后金骑兵分兵两路绕车阵而行,不但没有少受攻击,反而又进入了其左右两座车阵的攻击范围,被夹在当中的后金骑兵无论靠向那侧,都躲不过明军火铳攻击,若是行在中央,则两侧明军都可以攻击他们。 可怜这些后金骑兵本是后金军中精锐所在,今日却因错估形势而损失惨重,待两支骑军在车阵另一侧会合时,竟只剩下七八百人,再看明军车阵却毫无损伤。外围吴宇此时也已得到警报,亲率正在休息的五千明军赶来支援,明军手中的火把已将车阵外围照得如同白昼,后金军要想逃出车阵势必是难于登天。见后金军停在车阵之中,四周明军也停止了攻击,只是叫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几万人同时喊出,竟是连大地为之震憾。后金亲卫首领长叹一声,今日要想完成任务恐怕是不可能了,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这几百亲卫,面对明军的喊话却无人动容,都看向自己,显然是心存必死之心。抬头望向中军大营,却见十几米高的吴字将旗在黑暗中飘扬,阵前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向这里观望。借着其周围微弱的火光,他发现吴三桂就站在其中,暗道:仅凭自己这几百人就算是再去烧粮车恐怕也烧不了几辆,若是能将这吴三桂斩杀阵前,那怕是将其重伤,也不枉自己这两千余人来此一遭。 后金亲卫首领想罢大喝了一声:“我后金男儿可有怕死辈?”“没有!没有!宁死不降!”几百后金骑军齐声答道。虽然在明军几万人的“投降不杀”声中略显单薄,可其坚定的声音却也让不远处的吴三桂知道眼前这队后金军顽强的斗志。后金亲卫首领一勒战马,弃弓取刀,战刀高举头顶,喝道:“好,随我冲!”说完一马当先竟冲向了吴三桂所在的中军大营。其身后几百后金勇士二话不说,取出马刀,向中军大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中军大营不但肩负着支援其余五座车阵的任务,更有保护吴三桂的重任,守在这里的正是全军战力最强的五千吴家军。看到后金冲了上来,他们二话不说,瞄准、射击,片刻间便有几百后金军倒地身亡。阵前的吴三桂面对后金军的冲锋,没有撤退,他相信五千吴家军及身边的旋风铁骑必可将眼前这些后金军斩杀怠尽。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当日斩杀后金贝勒莽古尔泰时的情景,都是明知是必死之局,却毫无畏惧,仅凭这股精神,便有其胜利的理由。若非自己的出现,仅凭关内那些只知捞钱享乐的明军如何是这如狼似虎的后金军的对手。后金军虽然勇气可嘉,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了子弹,未等冲到明军车阵前,这几百勇士已是全军覆没。三桂虽然再获胜利,可眼见这两千后金军惨死当场,特别是他们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让三桂心折,吩咐下去,将这些后金军埋葬,以免他们弃尸荒野。 三桂刚想回帐,却见一匹战马从营外疾驰而来,却是吴宇。吴宇见了三桂急急下马,道:“启禀大人,有哨探发现在距大营不足十里之处有敌军集结,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万人。” 三桂听了也是一惊,忙道:“可曾探明是何人?”“那队哨探发现敌情,急忙来报,尚未探明敌军所属。不过随后必有详情回报。”吴宇话音刚落,又见几匹战马从营处直奔大营而来,片刻功夫便已赶到三桂面前。几人下马跪报道:“启禀大人,来敌为蒙古喀喇沁部。” 一听此言,吴宇吃了一惊,后金此次入关便是借着与喀喇沁部联姻之名,借路蒙古才能从大安口攻入关内,想来这喀喇沁部与后金必有密盟,而与大明则是敌非友,此时其率两万大军出现在大营左右,其用心不言自明,反正不会是欢送吴三桂的。“大人,蒙古喀喇沁部此来用心险恶,大人需早做防范。”三桂虽然也知喀喇沁部此来必有所图,可却不像吴宇一般紧张。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衡的利益。此次后金入关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盛京被吴三桂打劫一空,在关内也没有捞到好处,抢来的粮草又被三桂所夺,就算事先许给喀喇沁部的好处,此时恐怕也不能兑现,至于说联姻,别说到现在也没听说皇太极真娶了喀喇沁部那个格格,就算真的娶了,与全部落几十万人的利益相比,个人的利益也只能放在一边。况且自己现在还有三万大军,过不了多久还有两万援军将赶来,他喀喇沁部仅凭两万人能有什么做为。“传令下去,各部严阵以待,没有命令不得善自出阵。吴宇,你率部下五千给我压阵,我带五千吴家军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意图。” “大人不可,还是让末将去吧,您是千金之躯不容有半点损伤。”吴宇怕三桂此行出了什么意外,劝阻道。三桂哈哈一笑道:“吴宇,你怎么也如此婆婆妈妈的,就凭喀喇沁部那两万人还真没放在我眼中,你就放宽心吧。”说完叫上旋风狼骑及五千吴家军出了大营,向敌军阵前行去。 吴宇见三桂已率部离去,只能叫上围在外围的五千部下,跟在三桂身后,为其压阵。 一路上不断有哨探将敌军情况报与三桂,那喀喇沁部集结完后,徐徐向大营行来,可行了一里左右便又停下脚步。三桂听后心中有了计较,按哨探所言,这喀喇沁部集结时正是后金那两千骑兵攻阵之时,而他们停止前进却又恰是那两千骑军全军覆没之时,虽不知这喀喇沁部与这两千骑有没有联系,可仅凭他们的行止,三桂便知其此来必无善意。片刻功夫,三桂率五千吴家军来到两军阵前列好队势。喀喇沁部见明军大队前来,不知明军意图,同样列阵相迎。三桂借着对面火光,只见对方人山人海,决不止两万,应该有近三万左右,可仔细观望,却发现里面不但有十几岁的孩子,且有不少女人也在其中,看来这回喀喇沁部是下了大本钱,真的是全族出动,势在必得。虽知蒙古善战,上至花甲、古稀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子,包括女子在内,只要还能站着,还能骑马便是战士。这却也是生活所迫,蒙古只靠放牧为生,在这大草原上,有凶残的狼群,更有后金、大明的军队,就连蒙古内部,各部为争夺一片牧草肥美的草原也不免发生战斗,如果没有战斗力,只能成为全族的拖累,根本无法在这片草原上生存。 这时吴宇也率领五千军率来到阵前,吴宇不放心吴三桂,让副将领兵,他自己却来到三桂身边,以保安全。三桂见吴宇过来也没有责怪,只是叫他上前问话。吴宇拍马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来的可是喀喇沁部的勇士?不知阿桑族长也曾亲来?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喀喇沁部族长阿桑此时正在人群当中,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家认出来了,还指名道姓要自己上前答话,无奈只得率千余亲卫来到阵前,答道:“老夫在此,不知吴将军找老夫又有何事?” 吴三桂见阿桑出来,笑道:“阿桑族长,不知你带着这几万勇士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莫不是看上了我这些粮草?” 第四十四章归途遇险 阿桑闻言暗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不是为了这些粮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到这儿来。去年草原大旱,族中牧草不足,今年入冬以来,草原又连降大雪,更是雪上加霜,许多牲畜被冻死饿死,若不能另寻他策,族中几十万牲畜恐怕难以过冬,没有了牧畜,就算过得了寒冬,明年开春以后,全族的口粮从何而来。若非为此,阿桑也不会冒着与大明交恶而私下与后金达成协议,借路与后金。当时双方约定,后金向蒙古借路进攻大明,需支付喀喇沁部粮草十万石,只是当时后金也是粮草有限,仅够大军所用,所以当时只付给喀喇沁部一万石粮草,其余需等后金得胜归来再行支付。可没想到后金虽成功进入关内,却未能攻下大明京城,反而自己的盛京城又被吴三桂所围。如此以来后金答应给的剩下九万石粮草便没有下文。后来阿敏在关内大肆掠夺,从大安口撤兵时,几万辆大车当然瞒不过阿桑。阿桑当时便派人向阿敏索取粮草,却被阿敏以无大汗命令为由推拖过去,说是等粮草运抵盛京便马上给阿桑送来。 面对阿敏三万大军,阿桑无可奈何,自己全族人口也不过五万,真正的精壮不过一万左右,加上所有能骑马作战的族人也仅有三万大军,只与阿敏持平。但后金骑兵的战力却非自己这些乌合之众可相比,硬攻之下毫无胜算,何况盛京还有后金六万大军,若惹脑了皇太极,踏平自己全族也非空话,为此他只好等侯消息。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明军在饶阳河大胜后金,不仅全歼后金两万骑兵,更将那几万大车粮草夺了过去。如果粮草在后金手中,自己还有点希望,想那皇太极也不至于违约,可粮草到了明军手中,自己刚与后金合谋算计了大明一遭,如何开口讨要粮草?思来想去,若没有了粮草,待明年开春全族牲畜至少要减少一半,根本不足以维持全族生计,为此他只好起全族战士暗中跟随明军,以他看来,后金失却这批粮草必不甘心,也许会起大军来夺,他也是想看有没有机会趁乱将这批粮草抢下来一部分。至于说明抢,他却是从未敢想,连后金三万铁骑在不到两个时辰之内便被歼灭两万有余,他自问连后金也敌不过,就更不是明军对手了。他对明军行程他知之甚详,也知道今夜义州的两万援军便将赶到,却一直没见后金大军来追,他本以为已没有机会,刚想率军撤退,却正在这时,发现明军车阵中发生骚乱,枪声四声,阵中火光冲天。阿桑也实是心急,过了今夜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虽不知是何人来攻明军,他却顾不了许多,忙集结部下,准备乘火打劫,可没想到明军战力如此之强,自己刚刚集结了大军,明军已全歼来敌,车队又安静下来。看来自己的找算又落空了。 至于与后金联姻之事,原本就只是个借口,若后金真能攻下大明京城,便将女儿嫁给皇太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时后金虽非大败,却也没有得到丝毫好处,又与大明交恶,自己可不敢再与后金牵扯过深,何况自己女儿自得知要与后金联姻后,竟独自一人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面对吴三桂的质问,阿桑当然不能说实话,笑道:“吴将军误会了,那皇太极实是可恶之极,说要与我部联姻,谁知却率大军借路进攻大明,我一时不查,竟被其所骗,此次集结大军本是要去盛京与那皇太极论个明白,刚刚行至此处却得知将军已将那阿敏大败,为我族报了此仇。我实在是无颜来见将军,本想就此撤军,刚刚却发现将军营中有枪声,以为是后金前来劫营,便召集部下,想要助将军一臂之力,没想到将军部下如此勇猛,片刻之间竟已将其歼灭,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吴三桂明知阿桑这番话可以说漏洞百出,却没有揭穿他,自己与朱由检摊牌,日后要在这辽东站住脚,便得多结盟友,以争取发展时间。这些年来与后金早已结下血海深仇,怕是只能为敌了,可与蒙古却无大怨,特别是这喀喇沁部,与自己和后金接壤,在两强之间勉强生存,若不是自己和后金彼此相戒,又怕惹脑了蒙古其他部落,恐怕早没有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若是能将其争取过来,仅其族中一万精兵,便是一大助力,其余几万百姓既可牧马,又可种田、织布,组织生产,自然是好处多多。“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族长好意,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等之处,尽可开口。”阿桑知道自己这番话决骗不过吴三桂,不然这吴三桂也不会三番五次让后金吃了大亏,特别是此次围攻盛京,更让他在后金有了“奸商”的美誉。阿桑正心中不安,却没料到吴三桂竟如此好说话,不但没有追究此事,反而示好于自己。为了全族几万族人的生存,阿桑也顾不得这吴三桂是不是在说客气话,厚着脸皮道:“吴将军,我等确有事想求吴将军……” “族长请讲。”吴三桂也没想到这阿桑竟真的顺杆爬,真的提出要求,不过话已出口,也不好反悔,不过即是有求于己,自己当然要好好敲他一竹杠,才算对得起自己。 “吴将军也知去年关外大旱,牧草不足,不知吴将军可否支援我族一批粮草,以解我们燃眉之急?”果然如此,三桂暗道,看来这阿桑确为粮草而来,眼看不能强取,便又成了索求,去年关外大旱自己也知道,不然后金也不会冒险借路进攻关内。好在辽东有朝庭供粮,又有叔父吴迪和舅父卢义用海船从江南带回大量粮食,不然辽东恐怕也好不到那去。“这……,我辽东尚有军民达百万之众,去年的大旱我们也是受灾颇重,辽东上下也在等着这批粮草救灾啊!”吴三桂故作为难的道。“吴将军,我也知道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还望将军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能支援我们一些粮草,或是卖给我们一些,不管是要真金白银,还是上好的战马,我们全族上下必然感激不尽!”因为大明禁止与后金和蒙古通商,蒙古就算有钱也卖不到粮食,只能求吴三桂卖给他们一些。吴三桂暗笑,还往日交情?我和你什么时侯有了交情,你们屡次犯边,被我们打了回去,要硬说交情,恐怕也只有打出来的交情了。不过三桂此时也不能把话说死,要想对付后金,便得拉拢蒙古,不然便要两面树敌。 “阿桑族长,此时谈此话题恐怕不是时机,后金不知会不会出兵来强夺粮草,不如你派几人随我返回义州,咱们再详谈如何?” 阿桑一听,也确是如此,何况自己带着三万大军来与人谈卖买恐怕也显不出诚意,“好,即是如此,我便随将军去趟义州,还望将军不要食言。”这阿桑为了能卖到粮草可真是下了本钱,竟然要孤身犯险,亲自去义州。说是凶险,其实阿桑能当上族长,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是看明白了明军此时与后金刚刚大战几场,决不敢再树强敌,对自己不利。反而会讨好自己,不然就凭自己的借路给后金,他吴三桂为何还会答应卖给自己的粮草。既无危险,而此次卖买粮草又关系到全族生死,若是吴三桂满天要价,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做这个主?阿桑此举确是出乎吴三桂意料,没想到他会亲自到义州,不过三桂却觉得这对自己有利无害,卖买粮草确是一件大事,若是双方条件谈不拢,信使往返于义州与蒙古之间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有阿桑亲自来谈,当然少了这个麻烦。而且吴三桂更希望这个阿桑到义州亲眼见识见识辽东的富足和明军的厉害,为以后拉拢招降喀喇沁部打下基础。“阿桑族长竟亲自来谈,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大军明日一早上路,还望族长早做准备。”言下之意,你总不会要带着这三万余人一同去义州吧,你若要去,还是快将他们安置好才行。“吴将军放心,明日一早我便随将军一同去义州,眼下夜已深了,我也不敢耽搁将军休息,就此告退。”双方既已谈妥,自然是各自退军,阿桑安排大军返回部落,吴三桂也回到营中,只等义州两万援赶到,便可以放心了。午夜时分,义州的两万援军终于赶到大营,此时那怕就是后金倾巢而出,三桂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三桂正在营帐中召集部下,准备大军开拔,外面有人报道:“喀喇沁部族长阿桑应约前来。”三桂将阿桑迎入帐,客气一番后,终于命近六万大军及三万车夫开拔。三天后,吴三桂率这十万军民及三万车粮草平安抵达义州,而迎接他的竟是刚刚回到义州的祖大寿。两人一别不过两月,可这天下大势却今非昔比,原本被闲置在京的吴三桂先是围困盛京解了大明京师之围,被封为辽东总兵,总督辽东军政大权,后又在饶阳河畔大败后金,削弱了后金力量,已经在辽东确立了其优势,此时已是这一方的土皇帝。祖大寿将京中形势,特别是袁崇焕在城上自尽明志及吴襄被迫发誓等事一一告知吴三桂。吴三桂听后也是感叹不已,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救袁崇焕,要避免这明末最大的悲剧,可叹这位忠君为国的袁督师最后虽未死于朱由检之手,却还是未能留得性命。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以袁崇焕的性格,自尽明志也是必然的结果,总好过被千刀万剐。只是他临死竟还在为大明做着最后的努力,逼迫父亲在城下发誓,真是迂腐之极。 好在自己也没想过要主动进攻大明,仅是关外的后金、蒙古、朝鲜便够自己忙上一阵了,大明还是留给李自成的义军吧。父亲发下重誓反而安了朝庭的心,让自己可以放心在关外大展拳脚,而大明也可以全力与各地贼军周旋。唯一让三桂不放心的便是父亲吴襄,他此时孤身一人留在京城,虽然大明仅是用其牵制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可将来李自成入京,父亲能不能及时逃出来?若逃不出来,会不会如同历史上一样,被李自成用来威逼自己。为了父亲的安全,此事还要早做准备才行。此时吴三桂已是辽东总兵,关外所有大明军民尽归自己的统制,当然要对全境军政进行梳理。辽东现在大概有一百余万百姓,分布却极不合理,锦州以南,靠近山海关一带,百姓极为密集,可这一带耕地极少,根本不足以养家。过了锦州却又人烟稀少,除义州附近有十几二十万百姓外,其余地方竟是千里无人烟。来自后世的吴三桂当然知道,东北的黑土地极为肥沃,适合耕种,别说是百万百姓,就是养活千万百姓也决没问题,只是要想让山海关附近的百姓迁居至此,却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才行,恐怕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见效。好在此次除自己的带回的三万车夫将加入辽东军外,祖大寿也带回了几千军民,还有更多的百姓将在随后几月中陆继到达,这些人可以先安置在此,等他们在此安居乐夜后,必然可以吸引其余百姓来此安家。不过此时辽东正是天寒地冻,总不能让他们刚来此地便露宿街头,三万车夫好办,反正他们都要求参军,便把他们安置到军营,可几万百姓,便得建上万民宅,若不尽快动手,恐怕要引起骚乱。 辽东民生问题虽说严重,可此时三桂手中有钱有粮,只要能让这些百姓吃饱穿暖,一切便都好办。真正让三桂头痛的却是军队问题。山海关外现有馁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卫所堡台三十余座,共有军卒十二万,其中可称为精锐的却还是父亲手下的一万吴家军,舅父祖大寿的两万义州守军及吴宇所率的两万军队,其余七万军卒守城尚可,可若要让他们与后金野战,却不是对手。如此战力若要自保,眼下倒没有问题,可若想一统关外,却是不可能。后金虽然此次折损了四万余铁骑,可仅在盛京一地就尚有七万余人,再加上盛京以北各城守军,尚有十几万大军。蒙古虽是各部不和,可若自己真的要进攻他们,难保他们不会一致对外,更怕他们与后金联合,合力打压自己,到时自己没有了大明这个后援,恐怕是连自保都成问题。而在辽东内部,也是问题不少,这十二万辽东军卒此时真正掌握的不过三万,就连舅父祖大寿的两万军卒他现在也吃不准是否能甘心接受自己的改编。吴三桂一想起这些这觉头痛,不过现在距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尚有几年时间,应该足够自己准备的了。而且喀喇沁部族长阿桑亲自来到义州与自己和谈,希望能借此机会将他们也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只要有人开了头,日后攻伐蒙古招降各部便有了借鉴。 一切安排妥当后,三桂一路奔波未曾休息,刚想小憩片刻,却有人来报,说喀喇沁部阿桑族长求见。三桂顾不得劳累,整理了一下思路,在客厅约见阿桑族长。阿桑一路随明军而来,却是吃惊不小,明军军容整齐,火器犀利,自己族中那拼凑的三万大军跟人家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吴三桂亲率的那五千吴家军,个个精壮,行进间进退有据,恐怕只要这五千人便可扫平自己的三万大军。因此在说话间便不觉带有几分畏惧。“吴将军,打扰吴将军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族中几万族人、几十万头马羊正等着粮草救命……” “族长不必如此,是我怠慢了族长,望族长不要怪罪。只是不知族长共需粮草多少?”“我们只需米两万石、草料五万石,便足以让我全族安然度过寒冬,等来年开春,牧草生长出来,便再无忧虑。”阿桑此言却是有些夸大,他族中仅有五万余人,且存了部分粮草,那里用得了这么许多,不过他也是想试深吴三桂的底线,熟话说满天要价吗,只等着吴三桂坐地还钱。吴三桂沉思片刻,道:“阿桑族长,不是我不想帮忙,虽说我辽东现在粮草不少,可辽东尚有几十万百姓处于饥寒交迫之中,若是一下子给你这么多粮草,我怕百姓不答应啊!” 阿桑见吴三桂不满,急道:“若是将军为难,我们便只要米万石草料两万石也可以。”听闻此言,吴三桂点点头道:“若只是要米万石、草料两万石,我倒还可以做主。不过现在辽东这粮草可是价比黄金,不知……” 阿桑忙道:“将军放心,我族中这些年倒也还有些积蓄,将军尽管开口。”“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按现在辽东粮价,一石米共需白银五十两左右,万石米便需白银五十万两,草料便按每石十两白银计算,两万石需白二十万两,总计需白银七十万两,阿桑族以为如何?” 阿桑本想趁着大明与后金交恶,自己来占便宜,没想到这吴三桂不但没有降价,反而狮子大开口,往日辽东粮草虽比关内贵上少许,可一石米不过需银三十两左右,虽说今年关外大旱,价格上涨也不过每石四十两白银,这吴三桂一开口,竟多了十两,至于草料,若是往年,只要几两银子,便可买上几十石。虽明知吴三桂这是趁火打劫,可他却不敢还价。现在关外除了吴三桂再无他人藏有余粮,若得不到粮草,不等明年开春,自己族中牲畜便得饿死一半左右。 自己族中这些年虽攒下些金银,可不过仅有十几万两而已,与吴三桂所要差距甚大,阿桑只得道:“吴将军,不知这粮草可否用战马来换?”“当然可以,不过这战马的价格却要好好算算。”辽东此时有军卒十二万,可战马却仅有八万左右,不过一半多点,日后若想剿灭后金、蒙古,战马当然是必不可少,而且吴三桂还打算进一步提高骑兵机动速度,那便得一人双马,甚至是一人三马才可以,因此对阿桑提出的意见,吴三桂当然高兴。“这战马每匹就按三十两白银计算,七十万两便需战马二万三千匹左右,只要阿桑族长战马一到,我便马上将粮草交付族长如何?” “两万三千匹?”阿桑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往年这上好的战马每匹都在百两白银,可今年关外大旱,粮草不足,这战马价格便大幅下降,说实话这战马每匹三十两白银虽说价格偏低,可也不是不可接受。但自己全族马匹不少,可战马总共也不过三万余匹,其余尽是些肉马,平时只用来吃肉,用来拉还车还算勉强,可要硬说是战马怕是要惹脑吴三桂。这三万战马若是给了吴三桂两万三千匹,仅剩下七千战马,全族战力可是要大损,到时不等后金、大明来攻,就是得到此信的蒙古其余部落怕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吴将军,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全族上下也不过三万战马,若是一下子都给了你,我族怕是要有灭族之险啊!”吴三桂当然知道,却故做为难道:“阿桑族长,这怕是就难办了,粮草我给以给你,可你也不能让我白送吧!别说百姓,就是辽东其他将领怕是也不会同意。” 阿桑一听吴三桂说其他人不同意,有些慌了,忙道:“吴将军,不知可还有其他良策?”“嗯,要说良策倒算不上,不过确可解族长燃眉之急。”吴三桂可是吊足了阿桑的胃口,眼看着一切正按着自己预想的发展,心中暗喜。“吴将军请讲,只要能保得我全族族人平安,那怕是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我将粮草送与他人,辽东百姓自然不肯,可若是送与自己人,他们便不会说什么了。”“送与自己人?”阿桑暗道:你将粮草送与自己人与我何干。不过阿桑转眼便想明白了,好你个吴三桂,你是要让我全族归附与你,那我五万族人便与你成了自己人,好毒的计啊,兵不刃血便想收服我全族,真是想得美。可阿桑却又不敢直言拒绝,外一吴三桂一怒之下,别说粮草,恐怕自己小命都要不保。“将军确是好意,只是族中百姓从小游牧四方,散慢惯了,怕是不肯受此约束,若是将他们强行迁到辽东我怕他们心中不服,外一闹出事来,岂不坏了将军美意!” “即是如此,便罢了。”三桂本来也只是试深而已,对收服喀喇沁部三桂另有计策,若是成功,到时就不是自己去求他,而是他阿桑来求自己。“我也不能眼看着族长为难,这粮草我倒是可以先给族长,族长可以每年分批付给我战马,只是若是如此,便不是两万三千匹,族长五年内得交付我战马三万匹,每年六千匹。”只不过是简单的分期付款,却听得阿桑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也就是说眼下只要六千匹战马便可得到自己需要的粮草,渡过今年的难关。至于说每年六千匹战马,只要不是遇到像今年这样的大灾,应该不成问题。“就依吴将军所言,只是这粮草何时可交给我们?” “只要签了契约,族长将第一批六千匹战马交付,我马上便可将粮草给族长。”“好,好,好!我马上让他们将战马送来。”阿桑喜形于色,没想到这次交易如此便轻易达成。 当天两人便签订了契约,阿桑连夜派人回族中让人准备战马,尽快送来。他自己则留在义州等侯。安排好了阿桑,三桂掂念留在京中的父亲,写了封家信让人送与吴襄,询问其近况,并打听京中情况。而他自己则找来舅父祖大寿,商议辽东大事。对祖大寿吴三桂也不隐瞒,连与朝庭交恶也一一告知。三桂为救袁崇焕而与当今万岁朱由检决裂,虽说最后没有救得袁督师一条性命,可三桂确是尽了心力,只恨那朱由检认人不明,累死督师,祖大寿早已对当今这个腐朽的大明朝庭没有了感情。原以为说服祖大寿对其帐下军卒进行改编还要费番口舌,没想到祖大寿听完三桂所言,竟是一口答应。就算祖大寿不答应又能如何,他是吴三桂的舅父,就算重投明庭,怕是也无人相信,况且祖大寿对三桂真是心服口服,仅凭四万大军,不但围困盛京一月,勒索了大批钱粮,且伏击阿敏,歼灭两万余人,自己损伤不过千余人。最令其佩服的却是,别人打仗是消耗钱粮,只有自己这个小外甥却是大发战争财。此次与后金交战,不但没有花到自己一文钱,吃掉一粒粮,反而赶了几万大车的钱粮回到义州,如此战法,恐怕未等将敌人歼灭,怕是也要饿死他们了。 只要舅父没有意见,其他人不足为虑。吴家军及吴宇所率两万军队更不会有异意,而何可刚也已向三桂说明自己心意,从今往后一心辅佐三桂,决无二心。对何可刚的效忠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其帐下万余军卒虽说战力不强,可何可刚却是一员战将,这让手下没有大将的三桂倍感高兴。至于其他守城部队,三桂还真没放在眼里,如有不听调遣的,全部返乡为民,三桂是打定了主意,要牢牢将辽东军政大权掌握在手,决不容许有人从中破坏。只是这军队改编、地方政务理顺之事还得等上一等,此事涉及甚广,若没有一个全盘计划,怕是要引起辽东大乱。况且自己手上这五万精锐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若冒然对辽东进行改革,引起军变,怕是要耽误大事。三桂将祖大寿、吴宇、何可刚及亲弟吴三辅,表弟三枷,杜松的孙儿吴龙,及祖大寿的子侄祖泽远、泽沛、泽盛全部召集到一起。只因此次谈话事关重大,三桂派出狼骑在外巡逻,务必保证不能有一字泄露。这些年来,年纪小的如三辅等小将一直留在冰凌山庄学文习武,虽说年纪不大,可却个个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想当年三桂初上战场时不过十四岁而已,而这些人现在最小的也已十五,若不是自己怕他们在战场上出了意外,他们早就等不及要上战场了。大一些的如卢信、祖泽远等人都已二十几岁,已入了军伍,几年的军旅生涯将他们锻炼成材,现在已是一方将领。 最为可贵的是这些人无一不将三桂当作心中偶像,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忠心决无问题,正是有了这批小将作为自己坚强的臂膀,三桂才有信心以辽东为基地,一统关外,进而入关,逐鹿中原。见众人都已到齐,三桂本想让舅父祖大寿上座,可祖大寿即有意辅佐三桂,又岂肯上座,此时正是明确三桂地位的最好时机,三桂也知此理,并未过多推辞,坐上了首座,祖大寿坐了右首首席,而左首则是何可刚。何可刚也没想到三桂竟如此看重自己,心中实是感激,吴宇原本虽只是一名家奴,可此时早已脱了奴籍,且统领两万将士坐在了第三位,其余众人则按年龄依次而坐。 第四十五章布局辽东 三桂自入京后已有几年未见这班兄弟,今日一见自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正事要紧,与众兄弟叙了几句旧,便直入正题,道:“此次入京本想有番做为,可没想到那朱由检竟容不得人,枉我助他坐上龙椅,可他却几次三番谋害于我,好在我福大命大,才能安然无恙,不过现在我已与那朱由检撕破了脸皮,以后这辽东便只能靠咱们自己了。今日在坐的没有外人,对未来辽东的发展,大家有什么好办法不妨直言。” 三桂与朱由检之间的矛盾在座众人大多知晓,三桂话音刚落,吴三辅已站了起来,道:“大哥,朱由检那小儿竟敢谋害大哥,又扣着父亲不放,咱们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岂不是让人看扁了,难保他再起歹心。只要大哥你一句话,给我一万吴家军,我便打到京城去,保证让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把父亲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也好放心发展辽东。”吴三辅今年已经十六岁,长得却与吴襄、三桂都不相同,浓眉大眼,声如宏钟,不过若是因此以为他是个莽张飞似的人物,那便大错特错了。从小便在冰凌山庄受三桂教导,就算一块顽石怕也成了精,更别说吴三辅不但不笨,还很聪明。此番话看似粗鲁,不计后果,竟想打到京城,可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那朱由检只是迫于无奈才封了三桂这个辽东总兵,难保他缓过劲来,不来打辽东的主意,何况吴襄在京城一天,辽东众将便不敢放开拳脚,将来更怕朱由检以吴襄为质,威胁辽东。其余众人听了三辅的话都点点头,在座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从冰凌山庄走出来的,三桂教他们读书识字、武艺兵法,可就是没教他们腐朽落末的儒家思想。他们心中只会忠国却不会忠君,不过若是这个君换做吴三桂,便是又一番情象了。所以他们对三辅的话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颇为赞成。 况且在坐的最小的也已十五,想当年三桂十四岁上战场,仅率卢信等不到百人便可在千军万马中杀个三进三出,可惜当年自己年纪还小,未能随三桂上战场,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这些年在庄中学习,早就憋了股劲,早就想上战场一展所长。此时一听三辅说要杀上京城,接吴襄,当然是个个不肯落后,这个道:“还是我去吧!” 那个却道:“大哥,你这些年在外也够辛苦了,兄有事弟服其劳,还是让我去吧!”顿时众人竟为攻打京城争了起来。只看得何可刚目瞪口呆,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虽然他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跟随三桂,也算得叛经离道,可这些人却根本没有把京中的皇帝当回事,谈笑间竟要攻打大明京城,这才是真的叛经离道,自己与他们一比,怕是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忠臣了吧。不过他们难道以为北京城是纸糊的吗,城中三大营,几十卫的官兵都是草人?竟想率一万人便要攻打京城,就连后金的十万大军在城下也落得个敛羽而归,何况他们。“胡闹!”三桂一拍桌子怒道。虽说以现在的情况,后金刚刚撤走,京城附近防卫空虚,要真让三辅统领一万吴家军,别说打到京城,就是攻下京城也不是没有机会。可现在却不是机会,先不说父亲被迫在城下发下誓言,就是眼下的形势也不充许自己这样做,就算真能攻下京城又能怎样,不但要面对关外后金、蒙古的危胁,还要防备明军的反扑和各地贼军的攻伐,仅靠辽东这十几万军队如何能敌。再说三辅的这些担忧在三桂眼中却不算什么,此时关内义军四起,就凭朝中那些人,那些兵,不是三桂看不起他们,别说镇压,如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而且此次后金入关,朝庭折损了十余万将士,特别是京城附近,各地官兵已被抽调一空,为贼军的发展提供了一个良机。若自己未与朱由检决裂,还可调辽东铁骑入关平叛,可此时却只能任由贼军四处肆虐,朝庭想要恢复元气可就难了,那里还有功夫来找自己的麻烦。“三辅,不必心急,关内贼军四起,只要咱们不高举反旗,朝庭一时还顾不到辽东,父亲也不会有危险,咱们目前的首要任务便是发展辽东,只有自己壮大了,才是根本,才能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对三桂的话,在座的年轻将领从未怀疑过,而祖大寿因与三桂沟通过,当然也不会有意见,至于何可刚,能被叫来参加这个会议便已是对他的信任,自是不会说什么。一时间小小的厅堂中竟是压雀无声,还是祖大寿开口道:“三桂,在座的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三桂点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宇,辽东地图!”吴宇马上取出一幅地图铺在厅中的桌面上。三桂首先来到桌前,其余众人也围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地图,何可刚却又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地图竟是如此精细,就连盛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头也标注在上面,而且山头还有一个数字,他不解其意,只好求教于身边的祖大寿。祖大寿小声道:“那是那座小山的海拔。”说完又怕他听不懂,解释道:“也就是说那座小山的高度。”何可刚看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的标注着几千个这样的数字,其余如河流、山脉更是数不胜数,可见制做这幅地图到底花了多少功夫。别说自己没见过,怕是连朝中也不会有如此详尽的地图,看来这吴三桂确是早有野心,自己能投入其帐下,并得到信任,真不知是福是祸。没想到三桂接下来的话却还在打击他的神经。 “这幅草图虽算不上精细,但胜在全面。” 这还算草图,那真正的地图……,何可刚不敢想像。“诸位来看,这里是辽东,如今咱们只占馁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只是普通堡卫不足以设防。其中馁中、宁远在一条线上,面对山海关,虽说大明一时不会来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锦州、义州却成犄角之势,虽说可互为补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总的来说现在的辽东是面积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纵深。再来看四周,辽东以东是后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们可以说是在三方夹缝之中,勉强生存。” 说到此处三桂看了看众人一眼,发现众人眼中满是担忧,三桂才接着道:“众位不必紧张,形势看似不利,可并不可怕。咱们先说蒙古,目前蒙古虽然有个林丹汗,号称全蒙古的大汗,可实际上现在蒙古分为南蒙、北蒙,林丹汗的势力只在南蒙,而且他真正能掌握的不过是几个大的部落,兵力也不过六七万左右,尚有许多小部落随草而逐,根本不听他的号令,此次来向咱们买粮的喀喇沁部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北蒙并不承认林丹汗的身份,反而因其自号全蒙古的大汗对其颇为不满。再说后金,他本是大明番属,崛起不过十几年,全族人丁也不过几十万,虽说占领了辽东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可这里本是苦寒之地,粮草不足,近些年虽说掠夺了大部分汉民,听说他们还准备建立汉八旗,以做满八旗的补充,不过尚有蒙古、朝鲜牵制,且此次入关又折了四万大军,目前全族也不过剩下十几万部队,并不足惧。最后再说大明,先不说其朝庭腐朽,咱们仅说其军队,因后金入关,目前除京城尚有十几万军队外,整个京城附近再无正规军,各地现有军队皆是临是征召的精壮,没有半年时间,根本算不上军队。且有贼军四起,他们连平叛都尚无兵力,那还有精力还找咱们。总的说来,便是蒙古、后金、大明互相牵制,而大明又与贼军纠缠不清,起码半年内他们都无力来攻辽东,这却是咱们仅有的一点时间,若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准备,等待咱们的恐怕便是灭亡。下面再来说未来的发展,大明虽说是块最大的蛋糕,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地王侯也大多养着军队,虽说与朱由检并不是一条心,可咱们若是主动进攻,他们为求自保,必然会与朝庭合做,我们则不但要担上叛军的骂名,还要面对南方几十上百万明军的攻击,得不偿失,莫不如让他与贼军打个两败俱伤,不管谁胜谁负,咱们再找准时机,一击毙敌。蒙古本就是游牧民族,若是不能再出一位成吉思汗般的人物,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但若强攻,却怕他们反而会团结一致,所以对他们适用于分化之策,拉笼一部分、打击一部分才是上策。只有这个后金才是咱们眼前最大的障碍,咱们与后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合解的可能,只有一方彻底灭亡才算结束,况且他们此时最是虚弱,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而且只要消灭了后金,咱们便可以得到巨大的领土,也就有了战略上的纵深。”三桂说完,在坐的各位对眼前的形势及今后的发展都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吴三枷急道:“大哥,什么时侯去打后金可得让我当先锋啊!” 三桂笑看了三枷一眼,他对这个堂弟也十分喜欢,虽然吴徽是晚年得子,对其十分宠爱,可三枷并未因此有丝毫自傲,反而处处虚心向各位哥请教,在后起之秀中也算得顶尖人物。只是因为年纪还小,从未上过战场,才会如此急着请令。“好,若日后真与后金开战,便让三枷当个先锋。”三枷听闻此言自是欣喜万分,只是其余小将却是心有不甘,刚想向三桂请命,三桂一见不好,若是人人都想当先锋,那有那么多先锋给他们,立刻道:“既然大家对眼前形势已经明了,为了辽东日后发展,对辽东的改革也势在必行。我首先宣布人员任命。” 各小将一听此言,果然肃静下来,静静等侯。三桂环视了一周才道:“舅父驻守义州几年,成绩有目共睹,日后继续为义州总兵,总领义州军政要务。”祖大寿听后大喜,说实话,这义州本是一片荒芜之地,自己的一手将其建成,眼见日见繁盛,自己还真是舍不得离开。只听三桂又道:“卢田、三枷为副总兵,三枷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辅佐舅父。”“何将军为锦州总兵,祖泽远、卢迪为副总兵,泽远负责军务,卢迪负责政务,驻守锦州。吴宇为馁中总兵,泽沛、卢田为副总兵,泽沛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驻守馁中。由三辅为宁远总兵,泽盛、吴龙任副总兵,吴龙主管军务,泽盛负责政务。我的帅府便立于宁远,三学则为冰凌山庄主管。” 这个人事任命看似简单,却充分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关系,祖大寿帐下两名副总兵三枷为自己亲弟,卢田为表弟,与祖大寿都没有血缘关系。而何可刚虽说已经发誓效忠,可三桂却不敢放心让其与大明对峙,便将他守排在锦州远离山海关,而其帐下吴迪、泽远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不怕被其蒙蔽。吴宇是这些人中三桂最为放心的,此人只对自己的忠心,将其放在馁中也不怕他会与大明私通,况且馁中是吴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基地,吴宇自幼便在这里长大,不怕有人不听其号令。 至于说三辅,虽说年纪略小,可自己的亲驻宁远,也不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此时手下实在是无人可派,除了这些小将,如舅父吴徽、吴迪等人根本就无意军政,而其余辽东将领虽说在自己帐下听令,可肯不肯听自己号令还在两可之间,若让他们得知自己竟与大明决裂,谁知他们会做出什么。在座的众人听了三桂对自己的任命后,自是各有感触,吴宇、何可刚对自己能成为一城总兵自是欣喜,而祖大寿却从中看出三桂的心机,暗道:桂儿可真是长大了,不但在战场上从无败绩,在这政务、人事处理上也是滴水不漏。可最高兴的还是三辅等这些小将,没想到自己竟一跃成为总兵、副总兵,可以统领几万军卒或是主管一城政务,在冰凌山庄这些年所学的东西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三桂却没有让他们高兴太久,又道:“鉴于此时辽东还不稳定,不久还将有一场大战,并不适合于对辽东进行大量改革,许多原有将领也还不知其打算,所以此次任命暂时还不能执行,诸位出去后也不可乱讲,只需做好准备即可,等到咱们真正掌握辽东后才可正式上任。”即便如此也够在座这些人高兴一阵子了。只有祖大寿听出了三桂言中之意,问道:“还有一场大战?与大明、后金还是与蒙古?” 其余小将也反应过来,一听有仗要打,顿时个个兴奋异常,虽未开口,可看着三桂,双眼仿佛也要冒出火来。 眼见这些小将们的兴奋,三桂反而不敢说出来,不然这些小家伴跑到外面一嚷,自己的计策可就要不灵了。不过即是舅父相问若是不答又怕舅父怪罪,暗地里给祖大寿便了个眼色,随后只是淡淡的道:“仗是要打的,不过与谁打,怎么打,到时自知。”眼看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说完这句话,三桂已经一个人出了小屋,走了。只留下了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不解三桂其意。祖大寿也看到了三桂的眼色,知道他是怕这些小将将密秘泄露出去,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坐不住椅子的小家伙们一笑道:“既然有仗要打,还怕少了你们吗?还是好好回准备才是正事,可别到时侯折了我辽东铁骑的威风。”众小将一见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各自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征。未过几日,远在京城的吴襄给三桂来信,将京中事情一一说明。信中言道,京中此时正是风云变幻之时,朝庭暂时不会对辽东用兵,也无兵可用,自己在京中还算安全,叫三桂放心。不过信中还道,袁崇焕虽已自尽,可余波未了,仍有人在用袁崇焕在做文章。朝中有两位御史,一姓高,一姓史,率先跳了出来,攻击阁臣钱龙锡。这两位御史,本是阉党,在被起用时,钱龙锡曾竭力反对。因此他们便用袁崇焕之事来攻击钱龙锡,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与后金议和诸事,都是钱龙锡幕后指使,要求皇帝治其罪。 朱由检虽碍于面子,不肯为袁崇焕平反,心中却已经知道是自己错怪了袁崇焕,对于这两位御史的上书当即驳回。可钱龙锡却看透了这朝上百官的真面目,袁崇焕这等忠臣最后都只能以死明志,使他倍感心寒,以年老称病辞职。朱由检虽百般挽留,可钱龙锡去意已决,最终反回故里隐居。由于钱龙锡辞职,朱由检便命礼部右侍郎周延儒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不久再命何如宠、钱象坤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周延儒本是无能之辈,更因在袁、钱两案上态度暧昧,引得朝臣纷纷上书揭发他的丑事。然而,攻击越多,朱由检反而觉得周延儒没有结党营私,值得信任,更受宠信。周延儒得势后又唆使一位靠捐资升官的中书舍人原抱奇,跳出来攻击首辅韩爌,说韩爌属无能之辈,不然也不会内有贼军四起,外有后金压境。韩爌与钱龙锡本为好友,看到钱龙锡已归故里,便也再三要求辞职,朱由检最终同意。韩爌素以稳重老成、办事干练著称。由他任首辅,文官系统尚能维持。而朱由检放他一走,朝政便急剧恶化,周延儒等人逐渐把持朝政,而正人君子却一个个不安其位。随后,又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被迫辞职。刚刚上任的首辅李标,也辞职归里,整个朝中文官系统已是乱作一团。 文官频频更替,武将却仍由孙承宗任兵部尚书,周延儒等人虽也想诽谤孙承宗,可孙承宗正受皇宠,而后金刚刚退去,全赖孙大人退敌,若是孙大人一去,若再有敌人来犯,怕是无人再可抵挡敌军,因此这一身刚正,又是袁崇焕恩师的孙承宗竟奇迹的未受任何攻击。吴襄也正是在这朝官频繁更替中对这个大明朝彻底死了心,眼见明臣一个个辞职归里,而这些个奸臣纷纷当道,这大明朝怕是没救了。他在来信中还道,朱由检有意让孙承宗镇守山海关,在适当时机出兵辽东,剿平吴三桂。只是由于关内贼军四起,各地已是频频告急,特别是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已有各路贼军十八路,竟想要会师于陕西境内,朱由检正在为难,不知该让孙承宗去先平贼军,还是前来镇守边关。看罢信后,三桂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虽然比历史中早了一些,可还是很期盼李自成在未来的表现,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攻破京城,逼得朱由检煤山自缢。对孙承宗镇守辽东一事,三桂却一点也不担心,关内贼军势大,已经危胁到大明王朝的根本。历史上平灭叛军的本是辽东铁骑,可现在辽东铁骑他朱由检根本别想调动一兵一卒,就算自己主动请命,入关平叛,怕是朱由检也不敢答应。而朝中除孙承宗外根本无将可用,只能让这个孙老将军再次挂帅出征,自然无力对辽东用兵,三桂便可以放下心来,全力与蒙古、后金周旋。又过了两天,阿桑族长已经带了六千战马返回义州,来换取粮草。三桂也不难为他,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万石粮草交给了阿桑,不过却暗中派人随其反回,三桂想知道自己的计策到底会不会成功。 就在阿桑族长将粮草带回部落的第三天,未等派到喀喇沁部的探子回报,隐藏在盛京密哨送来急信,带来了令三桂兴奋不已的消息:后金正召集兵马,准备杀向喀喇沁部,夺取粮草。第二天,派往喀喇沁部的探哨也带回消息,喀喇沁部已得到后金将要进攻喀喇沁部的消息,全族上下无不振惊,阿桑族长一日间连派出三十余名信使,前往周围各蒙古部落,请求援兵。得信后的三桂马上召来众将议事,此时因辽东改革尚未开始,祖大寿、何可刚、吴宇及众小将都留在义州,等侯消息。祖大寿是第一个到的,一见三桂便大笑道:“三桂,你所说的不久将有大战是否便是说此事?” 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用再有隐瞒,点头道:“不错,此次后金进攻喀喇沁部正是我们的机会,若是不出所料,蒙古其余各部断不会因喀喇沁部而得罪后金,根本不可能派来援兵,而我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与喀喇沁部联手,不但可以大败后金,削弱后金实力,并可收编喀喇沁部,使其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三桂话音刚落,突听堂后“叭”的一声。“谁……”三桂站起身形,几步来后门前,一掀门帘,却见一个丫环正跪在地上收拾两只茶碗。一见有人进来,小丫环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却又一言不发。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自己府中什么时侯多了这么个小丫环,既然能在此时端茶送水,应该不是外人,可自己却从未见过。正在三桂疑惑时,碧艳却正从堂后走来,一见便知这小丫环惹了祸,忙道:“香菊,还不快些收拾了,去换两杯茶来。” 香菊刚要收拾茶杯,三桂却道:“慢着。”抬头又对碧艳道:“她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看着三桂严肃的表情,碧艳却嫣然一笑,道:“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她不是你带回来的吗?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我带回来的?这是从何说起?”三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不就是你那次从盛京脱险的途中带回的……”“她就是那个小哑巴?”当时带回来的那个小哑巴浑身泥土,又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三桂当时只是不忍让他饿死荒野,才将她救回,没想到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你把她交给我便不管了,可怜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便让她在府中当个小丫环。” 三桂点点头,本来就是从雪地中救回来的,此时又知她无依无靠,留在府中当个丫环也算合适。“好了,去换两杯茶吧。”转头又对碧艳道:“一会儿议事你也来听听。”说完转身回到堂中。这时吴宇、何可刚,及三辅等小将也都赶了过来,得知将要与后金开战,更是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在战场上一展拳脚。而此时的盛京城中更是气氛紧张,执戈穿甲的后金勇士随处可见。在后金大殿上,更是各路首领齐聚,正在商议此次进攻蒙古喀喇沁部诸项事谊。 此次进攻喀喇沁部也实是无奈之举,此时城外积雪厚达近尺本不是发动战争的最好时机,可阿敏从大明关内带回的几十万石粮草被三桂所夺,城中粮草实则只够半月,半月后若再找不到粮草,后金军民恐怕便要挨饿了。要说关外此时粮草最多的便是吴三桂,可自己在此次入关中损失惨重,若想进攻义州、锦州夺回粮草,两城几万明军实非易于之辈,更何况自己又刚败于吴三桂之手,帐下将士视吴三桂为恶神一般,与之相斗根本毫无士气可言。正在皇太极苦脑之际,忽得信报,说喀喇沁部竟用三万战马从吴三桂手中购得粮草几万石,若再加上其全族几十万牲畜,应该也够后金用上几月,待春暖花开之际,山林中野果、山菜便会下来,便可勉强度日。更重要的是喀喇沁部全族只有五万族人,其中精壮不过万人,想来只要自己大军压境,恐怕不需刀枪相加,他们便会投降。至于蒙古其余诸部,则根本不在考虑之内,这喀喇沁部与蒙古各部本就不合,此时恐怕不会有人冒着与后金交战的危险前来支援。至于明军,他喀喇沁部刚刚借路给后金,使后金攻进了大明关内,大明又岂会与他善罢甘休。其与吴三桂买粮之事,想来不过是吴三桂这个奸商瞒着大明朝庭,趁火打劫而已,没有大明皇帝的命令,他吴三桂又岂敢善自出兵与后金开战。就算大明的皇帝小儿同意,从关外到京城,书信来往恐怕也得十几天,等他们出兵时,自己恐怕早已得胜而归。皇太极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做响,可他却不知此时吴三桂已与明庭交恶,算是辽东一带的土皇帝,大明圣旨根本出不了山海关。现在后金殿上诸将所议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出多少兵,由谁率领的问题。商议半天,最后确定,由代善、多尔衮率后金三万铁骑进攻喀喇沁部,皇太极率其余将士镇守盛京。 第二天一早,后金三万将士出了盛京城,直奔喀喇沁部而来,一路上并未加紧行军,在他们看来,区区喀喇沁部还不是如同待斩羔羊一般,在三万后金铁骑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一路大雪封路,深达近尺的积雪战马也跑不起来,而且看不清路况,若是在雪地上跑马,那怕一个小坑、一块石子,都有可能使战马受伤。得知后金大军出城,喀喇沁部的汗帐中,阿桑苦着脸,看着下面族中的勇士。派出三十余名信使,四处求援,可带回的消息却让阿桑暗恨,蒙古各部大多以各种理由推拖,有些本就与阿桑交恶的竟直接将信使赶出部落。总之,三十余名信使竟未能找回一个援兵。在得知后金三万大军已经出城,直奔本族驻地而来时,阿桑真是万念俱焚,难道喀喇沁部便要在自己手上灭亡吗?族中几万族人难道已是在劫难逃吗。 第46-50章 第四十六章喀喇沁部 阿桑也不是没想过撤退,撤到草原深处,躲避后金大军。可值此寒冬季节,几十万牲畜若在此时上路恐怕十不存一,如此以来,就算避开了后金大军,全族也无法熬过这个冬季。难道只能投降于后金,投降于皇太极吗?蒙古人的血性,却不容许自己投降。况且这后金本与自己签订协议,答应给自己十万石粮草,此时粮草没等来,反而等来三万后金铁骑,如此背信弃义之辈,自己如真的投降于他,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族长,他后金欺人太甚,答应咱们的粮草没有给咱们,此时竟还要来抢咱们的粮草,咱们与他们拼了……”说话的是族中有第一勇士之称的瓦楞,性格直爽,最是看不起后金这种背信弃义之辈。 “拼?咱们拿什么与他们拼啊!全族精壮不过万余,人家三万铁骑足以横扫全族,到时只能落得个族灭人亡的下场。”阿桑想起后金的强大,心中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不知为什么阿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辽东铁骑的影子,以后金的强大,也许只有吴三桂所率的辽东铁骑才堪于匹敌吧。回想起吴三桂谈判时那略带狡诈的笑容,与后金相比,恐怕可以算做天使的微笑。这真小人与伪君子相比,真小人却是要可爱得多。不过这吴三桂确是一言九鼎之辈,几万石粮草却是分毫不差,也不怕自己日后抵赖。他那里知道,却正是这几万石粮草引来了后金这只贪婪的恶狼,使喀喇沁部面临灭顶之灾。阿桑暗道:也许归顺于吴三桂总要好投降过后金,或者全族被灭的下场。他又突然想起当日吴三桂所说的,如果喀喇沁部成为他们自己人时的表情,就好像一只狐狸一般,难道他早已料到自己会有今日?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不管如何都得征求在坐的这些族中长老和勇士意见。“后金来犯,可其他部落却无人来援,眼下咱们只有死战和投降两条路可走,死战自是不必多说,必然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决不让后金轻易得逞。不过从今以后,怕是再没有喀喇沁部一说。而投降,则需在后金和大明中选择。如今已经到了全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不知众位有什么意见。”阿桑此话一出,帐中一时间鸦雀无声,虽说摆在眼前的有三条路,可一条死路,另外两条也不见得便是康庄大道,如何决策,确是让人为难。阿桑见无人开口,只好向族中第一长老请教道:“莫特长老,您是族中最有智慧的人,请您为我们指明前进的道路吧!” 这莫特长老今年已经是六十七岁,是全族年纪最大的长者,更是阿桑的叔祖,在族中威望甚至胜过族长,族中有什么难解之事,都来请教于他。 莫特轻捋胡须,沉思片刻才道:“我喀喇沁部自跟随成吉思汗起兵以来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威名,如在今日,在你我手中被灭族,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这死战一说怕是不妥。”帐中人听了莫特长老之言,都是微微点头,如能不死,谁愿意死战到底。莫特又接着道:“至于说归顺后金,更是万万不可,其性比豺狼,毫无诚信可言,若我族归顺于他,怕是生不如死。” 阿桑此时也听明白了,莫特长老的意见与自己一致,道:“那依长老之意,咱们便只有归顺大明一途了?”莫特长老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几百年之久,与大明也做了几百年的邻居,对大明也算是知之甚详,大明号称礼仪之邦,可在我看来却是略显愚腐,咱们若归顺于他,不但可以得到援兵,还可得到粮草。而大明顶多会给咱们封个官位,让咱们听其号令而已,于全族却无大影响。” 在座众人都觉得莫特长才所言甚是,只有阿桑却不敢肯定。以他与吴三桂打交道的经验来说,这吴三桂怕是未将大明皇帝放在眼里,一切只以自己为主。若是不能给全足够的好处,恐怕这个吴三桂却不会轻易出兵。不过眼下这却是唯一的办法,他当然不会将担忧说出来,还是让莫特长老去破这个钉子吧。即已决定向大明求援,时间不等人,后金虽说并未加紧行军,可顶多几日便会赶到此处,若是明军不能及时赶来,恐怕还是只有死战一途。当下阿桑请莫特长老亲自带队,前往大明义州向明军求援,他自己则留在族中,做好求援不成,与后金死战到底的准备。莫特长老一路快马加鞭,好在这个蒙古老人身体强壮,不然还真坚持不到义州。莫特长老的到来让三桂颇感意外,他可想要等到后金、蒙古两败俱伤时再出兵拣便宜。而莫特长老的要求更让三桂觉得可笑。他不知这些蒙古人是怎么想的,刚刚借路给后金,让后金攻入大明关内,此时竟又向大明求援。这还不算,听莫特之意,竟仅想让大明给他们一个封号,却不并入辽东。这世间那有白吃的午餐。 三桂不好直言拒绝,表面上派出的信使去京城请旨,可实际上信使只行到馁中便停了下来,如今的朝庭如何能命令辽东将士。只急坏了莫特长老,一天至少要跑四五趟三桂的总兵府,日盼夜盼朝庭的圣旨,却不知这圣旨是根本不可能到来。转眼已过去三天,据探马回报,后金大军已行至距喀喇沁部不到一日路程。喀喇沁部也有人告知了莫特。莫特此时可真是急了,再有一日后金便要进攻喀喇沁部,可自己期盼的圣旨却迟迟不见动静。他只好再次来到三桂的总兵府,求见吴三桂。吴三桂在堂上接见了莫特长老。莫特长老此时再也没有了一个蒙古智者的沉稳,一见到吴三桂便道:“吴将军,这援军何时才能派出?若再不派援军,喀喇沁部恐怕凶多吉少啊!”吴三桂却故做为难的道:“莫特长老,您也知道,没有圣旨,我如何敢善自派出援军?” 莫特长老对大明之事也略知一二,知道没有圣旨,擅自出兵便是谋反,他也没有怀疑吴三桂故间为难,只是老泪纵横,仰天长叹道:“难道真是天绝我喀喇沁部!”与之一同来此的几名喀喇沁部勇士想到自己全族灭亡在即也是一脸悲痛。 片刻后莫特长老擦去脸上的泪水,道:“这些日子多谢吴将军款待,只是后金即将攻伐我族,我等就此告辞,还望将军早日率军来援,莫特代全族感激不尽。”三桂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派出的援军,喀喇沁部此次必死无疑,莫特此去怕是怀着必死之心,虽然对莫特的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感到钦佩,但是此时却不是最好的时机,喀喇沁部还未受到损失,怕不会心甘情愿归顺自己。“长老放心,只要圣旨一下,我必马上率大军支援,还望长老多多保重。” 莫特听后,率其随众告辞而去,三桂派人送几人。可他们刚刚走到门口,突听身后有人喊了声:“大人!”听声音很是耳熟,莫特不禁回头望去。却见在吴三桂身前跪着一个丫环打扮的使女,莫特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的来这几日都住在外面,为何会听得吴三桂府上一个丫环的声音觉得耳熟。他却不知道他奇怪,却有人比他还要感到吃惊。这人便是坐在堂上的吴三桂。就在莫特等人转离去时,后堂突然冲出一人,扑通跪倒在三桂身前,三桂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当日救回的那个哑巴丫环香菊。三桂不知这香菊为何跪在自己面前,正感到奇怪,可更令他吃惊的却是这个哑巴丫环竟然开口讲话,叫了声:“大人!”三桂虽是转世而生,见多识广,可还是被这个惊人的变故吓了一跳,“你……你……”可随即便明白过来,想到后世这种装聋做哑骗人钱财的不知多少,想来眼前这个丫环香菊以前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不知这香菊到底有何目的,今日又为何突然开口。“香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何人?看来你以前是在装哑而已。”三桂虽然想通了,却对香菊装哑欺骗自己感到十分恼火,话中不免带有责难之意,若是这香菊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之人。 “大人,香菊不是有意欺瞒大人,实是迫不得已。” 未等香菊继续解释下去,已经走到门口的莫特却突然折返回来,来到香菊面前,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意的事情,指着香菊竟是目瞪口呆。三桂一见便知,这莫特必是认得香菊,这却更令他感到奇怪,自己无意救回的一个丫环怎会会认得莫特这个喀喇沁部的长老。未等他开口询问,香香却主动对莫特施了一礼道:“见过莫特长老。”莫特终于缓过神来,惊道:“你……你……,塞罕贝,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桂因生在辽东,接近蒙古,对蒙语也有所了解,塞罕贝在蒙语中是鲜花的意识,如此说来这香菊竟真的是蒙古人。却听莫特接着道:“塞罕贝,你可知道你走后你阿爸多么着急,派出几百族中勇士四处找你,若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大事,恐怕现在还在找你,可你却出现在了这里?”塞罕贝听到莫特的话,却哭得更加悲痛,哭述道:“阿爸……阿爸还好吗?” 三桂听这两人竟叙起了旧,一皱眉道:“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特这才稍稍平复激动的情绪,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塞罕贝,严肃的对三桂道:“吴将军,我虽然也不知塞罕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却可以告诉您,塞罕贝是阿桑族长最为珍贵的女儿,是我们族中最鲜艳的鲜花,可她竟成了您府上的一名下人,并跪在您的面前,这是对我们喀喇沁部的污辱……“塞罕贝见三桂的脸色越来越沉,一把拉住莫特的衣袖,轻声道:“不,不是大人的错,大人救了我的性命,他是塞罕贝的救命恩人,而且在大人府上当下人全是我自愿,大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三桂没想到随便捡个小哑巴竟是喀喇沁部的小公主,而这个莫特更是不分清红皂白的说自己的污辱了他们喀喇沁部族,真是不可理喻。塞罕贝一见大人发怒,吓了一跳,自己可是还有求于大人,不然也不会当着莫特长老面来见三桂。若是因此惹得大人不高兴,自己恐怕会成为全族的罪人。忙解释道:“大人,请您听我解释……”原来这塞罕贝确是阿桑的女儿,喀喇沁部的小公主,本来在族中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可随着后金使者的到来,从来都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却有了烦恼。当日后金使者与族长阿桑在帐中密谈借路之事,欲借迎亲而密攻大明,并答应给阿桑十万石粮草。却被躲在后面的塞罕贝听到了,只是她仅仅听到父亲答应了后金前来迎亲,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没想到一向宠自己的父亲竟会要将自己嫁给后金的大汗。塞罕贝从族中其他人口中对后金也略知一二,她知道后金的大汗皇太极恐怕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塞罕贝从小听惯了族中长者讲述英雄与公主故事,她早就想像自己将来的丈夫也必然是个英雄才行,可父亲竟要让自己的嫁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她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难道父亲不爱我了吗?她却不知道这不过是阿桑族与后金的一个计谋而已,阿桑根本不会真将她嫁给皇太极,皇太极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娶一个只有五万人蒙古部落的小公主。 顾不得与父母及族中的好朋友告别,塞罕贝匆匆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装,骑上自己心爱的小马,便踏上了逃婚之路。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塞罕贝不知一个人上路的艰难,以往出门时身边总是跟着十几个族人,一切自有他们安排,她只需要一路吃渴玩乐便可以了。所以这次她走时只是带了套衣服和两块自己平时最爱吃的糕点,却没有带任何干粮和银两。塞罕贝骑着小马走在这寒冬的茫茫草原上,四周只有皑皑的白雪,再无一个活物。塞罕贝走了整整一天,却没有遇到一个人,饿极了的她只好就着白雪将带出来的糕点吃了下去,晚上便躺在小马身边取暖。可第二天她便断了粮,在这千里冰封的关外,一个孤独的小女孩只能一个人走在近尺深的大雪中。更可怕的是当天晚上,她心爱的小马也因独自去觅食走丢了,将塞罕贝一个人扔在了雪地上。塞罕贝没有了小马,一人又饿、又累、又怕,终于昏倒在了路边,直到被三桂救起。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昏倒在雪地中的危险,所以在被救起的那一刻,塞罕贝竟奇迹的有了一丝感觉,她看到一个年青人,穿着闪亮的盔甲将自己抱在怀中,她知道这一定就是上天派来救她的英雄。躺在英雄的怀中,她感到无比温暖,无比安心,几天来的遭遇让她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而自己的英雄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美得无法言表的女子坐在自己身边,仿佛仙子一样美丽。她不知道这是那里,更不知道这个仙子般的人到底是谁,而自己的英雄又在那里。所以当仙子问她问题时,她正在发呆,却让碧艳误会了塞罕贝,以为她是个哑巴。这个仙子便是碧艳,三桂将救来的这个小女孩交给了碧艳后便又去忙着攻打盛京,根本没将这个自己顺手救回的小女孩放在心上。几天后恢复了健康的塞罕贝便留在了吴府,只是因为开始的误会,让碧艳以为她是个哑巴,塞罕贝也有意隐瞒,这个误会便一直留到今日。因为塞罕贝无依无靠,又是个哑巴,碧艳也从未防备于她,反而把她收在身边,一些机要的事也不防她,让她自由出入府中各处。 而塞罕贝也终于在几月后又见到了那个上天派来救她的英雄,当天她一夜未眠。面对这个救了自己的英雄,她却反倒犹豫了,她不知自己该以一个什么身份来面对面前的英雄,以一个倍受宠爱的公主吗?可自己却已经逃出了家,恐怕此生再难回去面对父亲。若是以一个府上的下人,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些,她只能将自己对英雄的感激、爱慕深深埋在了心底。一眨眼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长了,塞罕贝对吴府也知之甚详。她当然知道此时的吴三桂已是这辽东地境的土皇帝,是否支援喀喇沁部只是他一人说得算,所谓的请旨不过是搪塞之言。在第一次听到三桂说要任由后金与喀喇沁部两败俱伤时,她便失手打破了一个茶杯,只是此时眼见莫特长老就要回族,而吴三桂却未答应派出援军,自己从小生活的部落马上便有灭族的危险,自己亲爱的阿爸,族中的兄弟姐妹很可能从此便要天人永隔。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冲了出来,请求吴三桂能派出援军,救援全族。当然塞罕贝在解释时并未说出自己对三桂的仰慕之情,只是说自己怕父亲又要将自己嫁于后金大汗,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三桂听了塞罕贝的解释倒也不疑有它,而一边的莫特长老也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辽东真正做得了主的便是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连大明的皇帝也命令不动他,可笑自己原来根本没瞧得起这个少年将军,以为他不过是虚名在外。虽然生气吴三桂对自己有所隐瞒,可自己不也只是想利用大明吗?原本双方就没有什么深厚交情,就更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情谊可言,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全族的安危,莫特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向眼前这个他原本并未瞧得起的少年将军求道:“吴将军,我代表全族五万族人请求您伸出您的援助之手,救我喀喇沁部于水火之中,我全族上下必然视将军为救命恩人,一生不敢忘怀。” 因为塞罕贝的突然出现,吴三桂坐山观虎斗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如果此时不答应莫特所求,就算自己在双方两败俱伤时救了喀喇沁部,他们恐怕也不会感激自己,反而会认为自己是落井下石。可若是答应了莫特,三桂却不甘心,“一生不敢忘怀”,就算是十世八世不忘又能怎样,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在此时介入喀喇沁部与后金的争斗中只会使自己成为与后金交战的主力,只会让自己帐下将士死伤惨重。没有好处的事情,吴三桂可是不会做的。面对莫特长老的请求三桂有些拿不定主意,沉思片刻,三桂终于决定实话实说,道:“莫特长老,我也不是有意隐瞒,后金此次入关虽损失惨重,可实力仍在,若冒然介入到你们与后金的这场争斗中,我们必然损失惨重。我手下将士即然将身家性命交在我手中,我便要对他们负责,更重要的是我没有一个可以让手下信服的理由,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参加到这场战斗中来。”总而言之,就是救援你们却没有好处,将士如何会上下齐心?莫特长老听后也是无可耐何,是啊,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可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族中这些年积攒下的金银都用来买了粮草,还欠着吴三桂两万六千匹战马,唯一能让吴三桂看得上的恐怕这是族中那一万精壮和四万族人,可自己能把这些都吴三桂吗?别说自己做不了这个主,就是族长在这儿,怕也做不了主。 塞罕贝在一旁听到吴三桂拒绝救援全族,早已是泪流满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吴三桂,道:“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族人吧,塞罕贝愿意终生为奴,伺候大人。”吴三桂却听得眉头一皱,用你一个便要换我几万将士去与三万后金为敌,先不说出征所需粮草等物,一仗打下来还不知要损失多少将士,你这个丫环的身价也有些太贵了吧,更何况我要是真让你这个喀喇沁部的小公主在我府上当个丫环,被喀喇沁部的族人知道还不得与我生死相拼?“塞罕贝,原本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当你是个逃难的女孩才将你收在府上,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我又如何能让你这个小公主来伺候我?就算我答应,恐怕你父亲和你的族人也不会答应。” 莫特长老人老成精,往日心高气盛的小公主竟会在人家府上甘心当个下人,这本就是不可思意的事情,虽说是为了逃婚,可谁都知道阿桑族长子女虽然不少,却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以说是掌上明珠,塞罕贝的要求,族长没有不答应的。至于说此次与后金联姻一事,不说本来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只要塞罕贝一句话,阿桑族长也不会强求。塞罕贝又岂能不知这点,可她竟在这里一呆就是几月,却没有给族中任何信息。而此时竟又提出要以终生为奴来换取吴三桂出兵救援,这个小公主什么时侯这么懂事了?再看塞罕贝望向吴三桂的眼神,不但带有几分请求,更多的却是爱慕,莫不是小公主看上了吴三桂?若真是如此,事情便有了转机。“吴将军,塞罕贝与我失散多日,可否借个地方让我与她说些事情?”三桂望向莫特,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应允道:“来人,带莫特长老和塞罕贝公主去客房安歇。” 莫特带着塞罕贝来到客房,时间紧急,事关全族生死,莫特也没有废话,问道:“塞罕贝,你觉得吴将军为人如何?”塞罕贝本以为莫特长老是要问自己这些日子如何,没想到竟问起了吴三桂,俏脸一红,低声道:“还好吧!” 莫特见塞罕贝表情,心中暗喜,看来这个小公主真是看上了吴三桂,道:“若是让你嫁给吴将军,你可愿意?”塞罕贝被这话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道:“莫特……莫特长老,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塞罕贝,如今我族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如今能救我们的只有这个吴三桂,可他却借此机会要挟我们全族归顺于辽东,如此以来我族虽未灭在后金手中,却有被辽东同化的危险。可若是能与他联姻,便不一样了,咱们便有了讨价还价的机会。事关全族生死,塞罕贝你可要考虑清楚。”塞罕贝本就中意于吴三桂,此时更是关系到全族五万族人生死,她又能怎么办,“一切全凭长老做主。” “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好,咱们马上便去找吴三桂商谈此事。”莫特一听塞罕贝答应了,竟然乐得手舞足蹈,马上便要去找吴三桂。只是塞罕贝却不好意思再去见吴三桂,独自一人留在客房。吴三桂听下人说莫特长老求见,不知这么一会儿功夫莫特是否想明白了。见到莫特却没有看到塞罕贝,三桂还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莫特长老不知又有何事?”莫特因为已有了定计,表情放松不少,道:“吴将军,我们同意归顺辽东,不过却有几个条件。” 三桂一听莫特竟答应归顺辽东,心中高兴,总算自己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虽然其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却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连道:“只要你们同意归顺于辽东,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莫特长老有何条件尽管说来,只要我吴三桂能做到的,决不推拖。”“这第一,我们归顺后,希望吴将军能我族精壮单独编为一队,为大人效力。” 三桂听后,暗道:看来这莫特还是不放心,怕我将他们打乱分散到各军当中,想要留些自保能力,可你全族精壮也不过万余人,在十几万辽东大军中,又能翻起什么波浪。只要你肯归顺辽东,时日一久,免不要要被同化。“这第一条,我答应了,请长老继续说。”“第二,希望大人能在辽东为我族几万族人划出一块地方,以供我族人生养安歇。” 噢,原来这莫特竟想在辽东划出一个国中之国,不过这在三桂眼中却不是问题,辽东地广人稀,地方多得是,况且只要解决了喀喇沁部后,三桂便打算全面发展辽东,我倒要看看,到时在他周围的百姓个个衣食无忧,他们这些人却只能勉强渡日,还如何坐得住。“好,没问题。”“最后一条,我们希望能与大人联姻,塞罕贝公主年纪与大人相仿,希望嫁与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什么?联姻?塞罕贝公主要嫁给我?这……”三桂虽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实力人物之间往往会通过联嫁来巩固双方关系,谋求自己的利益,而莫特此时提出联姻也确是保证双方利益的最佳手段。可吴三桂却从没想过这联姻竟会有朝一日落在自己头上。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只因利益而结为夫妻,这让经历过后世自由恋爱的吴三桂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莫特也没想到在自己最后把握的事上,竟出现了问题。他不知道三桂为何会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大人,有什么问题吗?”“嗯,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这样,长老便留在府上用饭如何?到时我必然给长老一个满意的答复。” 条件谈不拢,吴三桂便不会派出援军,莫特虽是心急,却也无法,而他刚才提的三个条件,前两条固然是为了全族能继续存活下去,而这最后一条却是前两条的保证,不然仅凭吴三桂一句话,如何做得准。见事不可为,只好下去歇息。 第四十七章言戏凤儿 三桂愁容满面来到后堂,独自一人发愁,没想到这莫特竟提出联姻这么个条件,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区区五万人的蒙古部落,而要迎娶一个原本不曾相识的小公主,三桂决不会答应。可这个喀喇沁部却仅仅是个开始而已,自己如想收服蒙古,仅靠自己手上这十几万大军怕是很难。历史上,皇太极能够一统关外,进而统一全国,蒙古诸部的功劳不小,而蒙古之所以会帮皇太极,除了畏其兵强马壮外,他与蒙古各部联姻也是重要原因之一。皇太极一生共十五个后妃,其中五宫后妃皆蒙古族。皇太极早在一六一四年即受父命娶蒙古科尔沁部贝勒莽古思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即孝端后。满洲旧俗,婚娶不严格限制辈分,一六二五年又娶莽古思之子宰桑之女博尔济吉特氏,即孝庄后。一六三四年娶孝庄后寡姐,汉名海兰珠。此外,歼灭蒙古林丹汗后,为了劝降其余部,又娶了林丹汗的两个福晋。一六三六年,皇太极称帝之后,也依仿汉制封后妃。莽古思女博尔济吉特氏立为清宁宫皇后,宰桑女博尔济吉特氏封永福宫庄妃,庄妃姐封关睢宫宸妃。另二蒙古妃,懿靖大贵妃囊囊封为麟趾宫贵妃、窦土门封衍庆宫淑妃。但因吴三桂在辽东的不断壮大,终于改变了历史,皇太极至今未能征服蒙古,就更别提斩杀蒙古的林丹汗了,至于林丹汗的两个福晋至今还好好的在林丹汗身边,恐怕此时还正在算计着如何帮丈夫打倒后金。 不过皇太极此时已经娶了蒙古科尔沁部贝勒莽古思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和莽古思子宰桑之女博尔济吉特氏,所以与蒙古科尔沁部关系十分密切。吴三桂也知道,自己若想征服蒙古,将其斩尽杀绝是不可能的,只能像皇太极一样,与其联姻,以此来巩固双方的关系,只是他却又不甘心如此便轻易的妥胁。正在三桂难以决断时,门外传来吵闹声,片刻功夫,屋门被人大力推开,三桂定睛一看,却又是一个大麻烦,来的正是小凤儿。此时的小凤儿一身火红的劲装,在这寒冬之际更显其婀娜身材。只是现在的小凤儿脸上却是泪珠闪现,一见到吴三桂,顿时如受了多大委屈一般,扑在三桂怀中,只是一个劲的哭,也不说话。三桂已经猜到了小风儿的来意,必是听说自己要娶一个蒙古的小公主,来找自己算帐的。小凤儿心意三桂当然知之甚详,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只是此时却又不好直言,只能好言相劝,“小凤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报仇。”可小凤儿却不吃他这一套,将三桂的胸前衣襟当作手帕,擦着眼泪,眼看连衣襟都要湿透了,三桂只能道:“小凤儿,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告诉哥哥,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小凤儿这时大概也哭够了,一把拉住三桂的衣襟,哭着道:“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欺负我了。” “我?我怎么欺负你了?”三桂看到小凤儿可爱的样子,就想逗她,明知故问道。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娶那个蒙古的小公主?”看着小凤儿可怜的望着自己,三桂心中也是一软,抱紧了怀中的小凤儿,却发现小凤再不是几年前的那个黄毛丫头,此时紧紧贴在自己胸前,自己竟可以感觉到小丫头胸前的突起。原来小丫头真的长大了。“你是听谁说的?他们胡说八道,那是喀喇沁部的莫特长老提出要与我们联姻,哥哥还在考虑,没有答应他们呢。” 小凤儿一听到三桂说没有答应,终于止住了泪水,看着三桂,道:“我不管,哥哥是大英雄,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不然就是小狗狗。”“嗯?我说什么什么了?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哥哥……,哥哥说过,要……要娶人家的!”说完小凤儿的脸如同傍晚的彩霞,红得鲜艳极了,让三桂真想咬上两口。“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说过的,说过的,妈妈可以做证。”小凤儿口中的妈妈便是祖大祖的妹妹。小凤儿说着话,还怕三桂否认,不停的在三桂怀里拱来拱去,竟让三桂下身有了反应。三桂没想到害人终害己,若是让人看到,自己还如何见人。也不敢再逗小凤儿,道:“即然哥哥说过要娶小凤儿,便一定会娶,不过小凤现在还小,恐怕还要等两年才行。” 当三桂说要娶她时,小凤儿终于露出了笑脸,可听三桂说还要等上两年,小凤儿的脸又沉了下来,气道:“哥哥讨厌,人家过了年都十四了,可以嫁人了。”“噢,咱们的小凤儿十四了!都以嫁人了!”按大明律,女子十四岁确实是可以出嫁了,三桂故意重复着小凤儿的话,还向站在一边的碧艳眨了眨眼睛。小凤儿这时才注意到碧艳还站在一边,正看着自己,顿时羞得不行,将脸埋在三桂怀里,小手却锤着三桂的肩膀,嘴里还气道:“都怪你,都怪你。”却又不说到底怪三桂什么。 “好,好,都怪哥哥,哥哥不该说要娶小凤儿……” “不是,不是的,哥哥不许不要小凤儿……”小凤儿趴在三桂怀里,一听三桂说不娶自己了,心中一惊。记得自己刚到吴府时,不见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只有这个大哥带自己玩,从那时起小凤儿便喜欢跟这个哥哥在一起,不过那时还只是将三桂当做自己的好哥哥。可随着小凤儿一天天长大,心智一天天成熟,这种亲情竟发生了质变,一天看不到三桂便觉得心中不安。在三桂远赴京城的几年里,小凤儿真是度日如年。终于盼到三桂回来了,虽然他每天忙于公务,陪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可只要能远远看到三桂,小凤便觉得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这才从馁中跟着三桂来到义州。可就在刚才有人告诉凤儿说,哥哥吴三桂要娶蒙古的一个小公主,小凤儿顿时急了,从小在辽东长大的小凤儿,不似关内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敢恨敢爱,马上跑来找三桂,要问个明白。终于听到三桂说要娶自己,真是心花怒放一般。可没想到转眼间三桂竟又变挂了,怎么能不急坏了小凤儿。可当小凤儿急着抬头看向三桂时,却见三桂正笑着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哥哥是在捉弄自己。可一惊一喜之间,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只来得及深情的唤了声:“哥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三桂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玩笑,竟又把小凤儿惹哭了,忙劝道:“小凤儿,哥哥跟你闹着玩的,哥哥怎么会不要小凤儿呢。哥哥一定会让小凤儿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我吴三桂的新娘……”小凤儿听完扑在三桂怀中,也不知是激动还是高兴,哭得真是地动山摇,天地变色。不知一边的碧艳又是怎么了,也跟着哭起来。 直到有人来通报三桂,说莫特长老已经用过午餐,询问三桂是否已有决断。三桂此时已经下了决心,决不会出卖自己的爱情,他要用一生来守护怀中的小凤儿。三桂刚想说话,碧艳和小凤儿已止住泪水,生怕被外人看了笑话。小凤坐在三桂怀中,擦去眼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三桂,道:“哥哥,那你便娶了那个蒙古小公主吧,只要你不要忘了小凤儿就行。” 三桂一惊,没想到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凤儿竟又来劝自己去娶那个蒙古公主,只能惊诧的看着小凤儿。小凤儿被三桂一看反倒不好意思了,道:“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不认识人家了吗?”“认识,我不认识谁也不会不认识我的小凤儿,只是你怎么又突然想通了?反倒劝我娶那个小公主?” “我知道哥哥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蒙古小公主,只是想要收服那个蒙古部落才不得已而为之。”“小凤儿什么时侯也变得这么聪明了?是谁告诉你吧?”三桂说着,摸了摸小凤的头。“讨厌,人家本来就聪明。”小凤儿一把打开三桂的大手。小凤儿从小就在冰凌山庄长大,十来年耳熏目染又岂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以她的聪明劲当然知道其中的奥妙,只是此事关系到自己,才乱了阵角,跑来找三桂问个明白。此时既然已经知道了三桂对自己的情意,又明确的答应了要娶自己,一颗芳心也放了下来。她对辽东目前形势也心中明了,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当然不会再为难三桂,所以才会劝三桂把那个小公主娶来算了,只有自己势力强大了,才不会有人来攻自己,自己的三桂哥哥才能平安无事。 三桂又岂能不知小凤儿的这点心思,感动之下一把抱住小凤儿,低声喃喃道:“小凤儿,哥哥才不去娶那个蒙古小公主,哥哥只喜欢你一个,哥哥保证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好不好?” 不料小凤却不领情,一耸鼻子,道:“骗人,那碧艳姐姐呢?”小凤儿此言一出,在场三人,有两人顿时面涌红潮。三桂对碧艳早已情根深种,不然也不会从京城到义州,一直把碧艳带在身边。只是三桂却摸不透碧艳的心意,不知她是因为感恩才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其他原因。所以平时两人虽然亲近,却又并无其他私情。可他对碧艳有情却是事实,那他刚才对小凤儿说的话可不就是在骗人吗。总算吴三桂是个男子汉,脸皮早就厚的堪比城墙,就算慌言被拆穿也只是面色一红,故意装做生气的样子,道:“小凤儿,不要胡说,你碧艳姐姐又怎么会喜欢我。”三桂看似在否认小凤儿的话,可却不说自己不喜欢人家,只说是碧艳不喜欢自己,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小凤儿和碧艳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听不出三桂话中的意思,小凤儿因为心结被解开,一切都看得开了,只要三桂哥哥喜欢自己,管他将来会娶多少个老婆,不由调笑道:“噢,原来是碧艳姐姐不喜欢哥哥啊!”说完却故意看了一眼碧艳。却见碧艳脸色更红了,看小凤儿看着自己,却更加不好意思了,一跺莲足,娇喝道:“你们说你们的,干嘛要扯上我,不理你们了……”说完也不管三桂和小凤儿,一个人跑进了后堂,此时的碧艳那里还有当初冷静分析情报时的风采,完全就是个偷嘴被捉的小女孩的样子。 看着碧艳跑了出去,小凤儿和三桂相视一笑,不过小凤儿却马上沉下脸,严肃的对三桂道:“哥哥,你现在是辽东的总兵,几十万辽东军民将他们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哥哥,哥哥便得对他们负责,只是娶个小公主便可免去许多争斗,可以让多少百姓免去血光之灾,依我看不如就娶了那个小公主算了。” 娶了塞罕贝的好处显而易见,坏处却只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愿而已,三桂又岂会算不开这笔帐,只是莫特长老提出联姻过于突然,转世而生的吴三桂又不习惯于出卖自己的爱情,才会没有当场答应莫特长老。可有得必然有失,身为上位者,婚姻又怎么如普通人一样,全凭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最后却要小凤儿来劝导自己,看来小凤是真的长大了。“嗯,为了辽东的利益却要委屈了小凤儿,小凤儿不会怪哥哥吧?”三桂轻轻的捋了捋小凤额前的几丝乱发道。“只要哥哥无事,那怕就是不娶小凤儿,小凤儿也决不会怨哥哥。”小凤儿懂事的道。“好了,哥哥,那个蒙古人还在等哥哥,哥哥快去吧。”“好,等哥哥办妥了这事,再好好陪陪小凤儿。”三桂也知此时情况紧急,若是同意了莫特长老的条件,那喀喇沁部便成了自己的人,被后金骑兵杀了一人都是自己的巨大损失。说完三桂站了起来,便要离去。不料却小凤儿却又拉住了三桂的衣角。“哥哥等等,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闭上眼睛。” 三桂不知小凤儿又搞什么鬼,却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小凤儿你又要搞什么怪……”没等三桂说完,却只觉嘴唇一凉,下面的话只能吞回到肚子里,面前一股少女特有的芳香直扑鼻中,这种感觉让三桂沉醉。 可眨眼前,这种感觉便消失了,等三桂回过神来,睁眼一看,却见小凤儿已跑出了门口,不过好那脆脆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哥哥我可是盖了印章,你便是我的了,可不许耍赖……”之后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三桂摸了摸自己的嘴,苦笑了两声,没想到这一世珍藏了十几年的初吻便如此失去了,不过好在对象是小凤儿,倒也不算吃亏。稍待片刻,三桂对门外下人道:“请莫特长老到大厅稍侯,去请祖大寿、何可刚、吴宇、三辅几位将军到大厅议事,我马上便来。”下人马上去请几位将军,三桂在镜前整了整衣装,才向大厅行去。等三桂来到大厅,莫特长老及祖大寿等人早已等在厅中,见到吴三桂,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将军”。三桂一摆手,走到堂前,道:“好了都坐吧。”说完自己先坐了下去,这时其他人才坐下。未等其他人开口,三桂已道:“今天请诸位来,是因为喀喇沁部要与我辽东联姻,我考虑再三,为了两族世代友好,决定娶喀喇沁部公主塞罕贝为妻。”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一听此言,下面众人顿时表情各异,莫特长老当然是满面欣喜,自己的族人终于有救了,忙站起来道:“多谢大人援手之恩!”而祖大寿等人虽早知三桂对喀喇沁部有所图谋,却不料竟会与之联姻。不过即是三桂已做出决定,他们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恭喜大人!” “好!不过眼下后金三万大军正扑向喀喇沁部,我即然答应娶喀喇沁部公主,便算是喀喇沁部的姑爷,当然不会从视不管。至于联姻一事等我见了阿桑族长再商讨细节。下面分配任务。吴宇……”“末将在!”吴宇听到三桂叫自己,应声而起,答道。“你率一万吴家军为先锋,即刻起程,带足五日干粮,直奔喀喇沁部,以解燃眉之急!” “得令!”吴宇也顾不得与其他人告别,立即出门去整顿人马,半个时辰后,吴宇已率一万吴家军出了义州。 “吴三辅……”“末将在。” “你为副将,随我率四万大军为中军,稍后出发。”“末将遵令!”吴三辅答道。“何可刚,你为后军,率五千军卒负责押送粮草……” “末将遵令。”最后三桂才对祖大寿道:“舅父,就麻烦你镇守义州,务必要注意皇太极和朱由检的动向,保证辽东安全。” “莫将遵令。”祖大寿竟也如其他人一般答道。他知道因为自己是三桂长辈,三桂初次掌权,不好直接给自己下令,可自己即已下定决心,要跟三桂干到底,若还摆出一付长辈的样子,三桂在军中怕是难做,若惹得三桂对自己起疑,最后怕是要落得个同室操戈的下声,所以他才会主动向三桂表示,自己只是他帐下一名将领,决无不同之处,让三桂放心。三桂听祖大寿说完,微微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祖大寿一眼。祖大寿便明白三桂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好,中军一个时辰后出发,后军可稍迟一些,但与中军不能相差两个时辰。大家都去准备吧。”众人依言而去,莫特长老也要随中军出发,却又急着派人先将这个好消息传回部落,以安族人之心。而且他还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塞罕贝,这才匆匆离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转眼便只剩下三桂与祖大寿两人。 三桂见祖大寿并没有走意思,只好问道:“不知舅父还有何事?” 祖大寿道:“桂儿,我知你生性善良……”三桂却听得满头冷汗,暗道:我还生性善良?以前可以不提,就说自己从十四岁参军以来,仅三年间死在自己手上的后金、贼军、叛军恐怕已有几万之众,这还算善良?却听祖大寿接着道:“可慈不掌兵,我知道你刚才是顾忌我是你的长辈,不好直接下令,可今日你即是辽东总兵,我又是诚心为你效力,便只是你帐下普通一员将领,千万不可因私忘公,若不然,如何才能在军中立下威严?如何叫辽东十几万军卒心服口服?” 三桂知道祖大寿确是为自己着想,走下堂来,深施一礼,道:“谢舅父提醒,桂儿以后不会了。”“好,我还有一事不明……” “舅父可是要问我为何急着出兵喀喇沁部?”“不错。咱们原来的打算不是要等他们两败俱伤才出兵收服喀喇沁部的吗?为何又突然要与他们联姻?而且就算因为与喀喇沁部联姻而需要支援他们,为何又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难道偷袭他们不好吗?如果与后金铁骑摆开来大战一场,我怕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舅父大人有所不知……”三桂将塞罕贝之事一一告诉了祖大寿。祖大寿这才明白,三桂急着支援喀喇沁部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却对三桂如此大张旗鼓仍是不解。三桂也知道祖大寿的心思,道:“舅父可知后金此次入关共折损了多少军卒,又剩多少?”祖大寿虽不知三桂何意,但心中暗算了一下,道:“大概折损了近四万军卒,剩下的大概也有十万之众。” 三桂对祖大寿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舅父又可知蒙古、朝鲜有多少兵力?”“蒙古精壮应该有几十万之多,不过他们并不齐心,又分为南北蒙古,各自也应该有十万精壮。至于朝鲜却不好说。” “舅父说的不错,至于朝鲜,具我所知,他们有大军近四十万之多,虽说战力远远不如后金及大明,又要防备日本及负责国内安全,其机动力量大概只就十几万,不过却也不容小视。”“桂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再与我猜哑迷了。”祖大寿虽然三桂所言必有深意,可一时却想不出,只要问道。三桂见祖大寿已有些急了,而且再过一会大军便得出发,也没时间绕圈子,道:“舅父,我是怕把这后金打和过于凄惨,反而让他与蒙古、朝鲜联合,与我辽东为敌,要知此时辽东已无大明为后盾,恐怕不是其敌手。此次我派出五万余大军去支援喀喇沁部,只要后金那些人不是白痴,便知不是我等敌手,恐怕只有撤军一途,如此一来,咱们既可不费一兵一卒而解了喀喇沁部之危,又可不伤后金根本。但他缺粮之危却依然未解,到时就让与蒙古、朝鲜争去吧,如此咱们才有时机治理辽东,进而征服关外。” “好,不亏是我的好甥儿,竟想出这一石三鸟之计,你放心去吧,义州有我在,保证无恙,我在这里等你的捷报。”祖大寿高兴的拍了拍三桂的肩膀道。“舅父,那我就去准备了。”说完三桂出回到后堂,在下人的协助下披挂上阵。等三桂准备妥当,骑马来到校场时,校场中四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在三桂来看此次出征并无太大凶险,所以他特地吩咐将原义州守军全部带上,这些部队大多是刚刚参军的新兵,缺乏磨砺,三桂想让他们也见见血。而原来吴宇所率的两万军旅相对来说已经历了几场大战,已经日渐成熟,就留在了义州负责守城。 随着三桂一声令下,四万大军开拔。大军行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艰难的跋涉在尺深的大雪中。四万大军中因有许多新兵,而辽东战马也并不充足,所以只有两万骑兵,另有两万步兵,不过这两万步兵当初训练时却也是按照骑兵来训练的,只要到了喀喇沁部,给他们一匹战马,他们便会成为骑兵。一路上不断有喀喇沁部族人为三桂大军传信,报告后金大军行进路程。大军出发第一日,喀喇沁部传信道那后金大军已距喀喇沁部仅有半日路程。第二天一早,传信兵又道后金大军在休息了一夜后,早上也没有急着行军,而是在原地休息。随后基本每个时辰都会有喀喇沁部探哨来报告后金情况。一直到午时已经有四名探哨传来消息,说那后金大军还未起程。三桂听后,对身边一直紧张不已的莫特长老笑道:“长老可以放心了,看来后金已知我们来了,恐怕他们正在准备撤军呢。”此次随三桂一同上路的只有莫特长老及几名族人,怕此行有凶险,所以塞罕贝并未随军上路,而是留在了义州。莫特长老听后长出了口气,道:“希望如此,若我喀喇沁部能够保全,全赖大人洪恩。” “莫特长老不要客气,我即已与塞罕贝有了婚约,便也算是喀喇沁部的一分子,您是塞罕贝的叔祖便是我的叔祖,塞罕贝的兄弟姐妹便是我的兄弟姐妹,救援自己的兄弟姐妹又岂敢让叔祖言谢。”大军尚未出发,莫特长老便已派人回部落传信,而在今天一早,阿桑族长已派人传回口信,亲口答应了三桂与塞罕贝的婚事,得信后的三桂便以阿桑族长的准姑爷自居。一个时辰后,再次有哨探来报,说后金大军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只是动向不明。 虽然对后金大军动向并未探查清楚,可此时已是下午,若是后金大军要攻打喀喇沁部,等他们赶到地方时,也已经黑天了,在这寒冬时节如何能连夜攻城,所以连莫特长老也放下心来,看来这后金真的是要撤军了。可没想到,仅过了半个时辰,一匹快马载着一名探哨在雪地上飞驰而至,等来到三桂面前时,那探哨一勒马缰,那匹战马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却站不起来。由此可见这探哨一路上必是不惜马力,全力赶路,才会将战马累得如此。那探哨也摔在了地上,等人将他扶起时,他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莫特长老、吴将军,后金大军竟向我族驻地行去!”“什么……”莫特听后,大吃一惊,手中马鞭也掉在了地上。随即转头对三桂道:“吴将军,千万要救救我几万族人啊!” 三桂见莫特长老竟已乱了分寸,只好劝道:“长老不必心急,想来后金是已知我大军将至,却又不甘心如此失败,才会要抢先赶到喀喇沁部,去索取一些粮草,只要让阿桑族给他们些粮草便没事了,如今咱们已是一家人,我辽东粮草还是有一些的。而后金必不敢过多纠缠,不然等我大军一至,他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莫特长老听三桂说的有些道理,马上让身边族人快马回族中,告诉阿桑族长,后金若是索取粮草,给他们便是,有吴将军在,断不会眼看族人饿死的。” 三桂嘴上说得轻松,可对后金的行动却心有戒心,不知这后金又在搞什么鬼。他在一边也没闲着,命身边亲兵赶上吴宇,告诉他们后天清晨前必须赶到喀喇沁部,自己随后将到。此时三桂大军距喀喇沁部还有三日左右的路程,而吴宇因为全是骑兵,一路又是加紧行军,已经领先了三桂大半日左右,正常情况下后天赶到喀喇沁部应该不成问题。而喀喇沁部则只需顶住明天一天的后金攻击便可保无恙。 第四十八章后金诡计 传令兵先后离去,三桂命四万大军加紧行军,只有早日赶到喀喇沁部才能彻底放心,三桂不想收服的喀喇沁部被打得半死不活,那自己与喀喇沁部联姻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之后喀喇沁部的传信兵仍然不断将前方情况传来,只是情况堪虞。到天黑时,后金大军已赶到距喀喇沁部二十余里的地方,不过他们却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原地扎营,看来是要养精蓄锐,待明日一早便要攻城。吴宇也传回信息,说一万先锋已赶到距喀喇沁部三百里的地方,只是草原积雪太深,夜里只能小心行军,不过他保证明天夜里便可赶到喀喇沁部,以解危局。为了保证明日一战喀喇沁部不至于败得太惨,三桂让莫特长老传信给阿桑族长,让他派出族中千人精锐,每百人为一队,赶到后金扎营的地方骚扰后金大军。莫特长老依言而行。 待到第二日大军开拔后,又有哨探来报,后金大军天不亮便埋锅造饭,一大早赶到喀喇沁部,阿桑族长亲自率军与其对峙,希望给他们些粮草,劝服后金退军。可后金大军却不理阿桑族长,甚至连他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便已挥军来攻,看架势是不灭喀喇沁部势不罢休。这哨探出发时,后金已攻到喀喇沁部营寨前面,喀喇沁部本就是游牧民族,当然不会建立城墙,营寨外面只是一圈木制栅栏,如何能挡得住后金铁骑,形势已是万分危急。莫特长老在一边听得心急如焚,可又无可奈何,大军距喀喇沁部尚有两日路程,恐怕等大军赶到时已是全族覆没。“吴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三桂也觉得此次后金有些不对劲,他们若是为了粮草而来,为何却不容阿桑族长说话,可不为粮草,他们又会是为了什么?他们总不会千里迢迢赶到喀喇沁部便只为与喀喇沁部打上一仗吧。而且自己五万大军支援喀喇沁部的消息此时也应该传到后金,他们就不怕到时被自己断了后路?或者他们只是想要把喀喇沁部打痛打怕,然后才狮子大开口?这吴三桂此时却是在以自己那奸商的本质来猜测后金,却不知后金是否真的如三桂所料。“莫特长老不必过于担忧,先锋吴宇所率的一万大军今晚便可赶到,就算不能歼灭后金大军,也可保喀喇沁部周全。只要阿桑族长能撑过今天白天便可。”话虽如此,可三桂却也为喀喇沁部担心不已,只有一万精壮的喀喇沁部到底能不能撑过今日,三桂心中也没底。可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是命部下加紧行军,别无他策。 一个时辰后又有哨探来报,说后金大军已攻入喀喇沁部营寨,全族下至十几岁的孩子,上至头发花白的老人,只要还能动的,都已上了战场,正与后金大军拼得你死我活。可随后便再也没有喀喇沁部哨探来报战场情况,三桂知道,必是战事紧急,全族上下再也没有一人肯舍了族人前来报信。三桂只好派出哨探去探查喀喇沁部近况。四万大军以急行军的速度行在茫茫雪原上,饿了便吃上一口干粮,渴了便抓一把路边的白雪,只为能早一刻赶到喀喇沁部。可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一日的急行军已经让这些军卒精疲力尽,而且夜间行军危险太大,三桂只好命大军就地休息,并派出哨探去看看吴宇赶到那里了。 直到午夜时分,才有哨探回报。可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吴宇竟然被后金大军伏击了!不过好在吴宇所率的一万吴家军武器犀利,又俱是精兵强将,虽被伏击可损失并不大,仅有千余伤亡,此时已与喀喇沁部成功会合。不过喀喇沁部在三万后金铁骑的全力攻击下损失惨重,一万精壮死伤近半,就连四万老弱妇女也有近万伤亡,不过随着吴宇的到来,危机总算已被解除,只要三桂赶到,便可对后金发起反攻。听了哨探的汇报,三桂疑虑不但未消,反而问题更多了。以吴宇的能力,竟被后金大军伏击,必是吴宇这几年太顺了,使他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不过令三桂奇怪的是,这后金攻击了一天,在喀喇沁部的誓死反击下,损失了五千精锐,却未获一石粮草。更令三桂疑惑的是后金大军在吴宇到来后,不但不马上撤军,反而对他伏击,后金大军如此买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三桂唤过哨探仔细询问起前线的情况,以希望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哨探这才详细说起前线的事情。原来吴宇自昨天得三桂命令,便命全军昼夜行军,好在这一万吴家军都是馁中人,从小便接受训练,都练得一身好本事,在行进的马上打个盹也只是小菜一碟,这才能保证大军在今天天色刚暗时便已赶到距喀喇沁部十几里的地方。吴宇远远便看到前方黑烟直冲云宵,看来喀喇沁部情况不妙,也顾不得部下劳累,吴宇再次命全军加紧行军,争取早一刻赶到战场。若是喀喇沁部损失过大,自己又不及时救援,等将来塞罕贝成了自己主母,难保他不来找自己算帐,何况只要自己能赶到前线,一排火铳便可将后金士气打得低到极点,喀喇沁部之围便算是解了。至于堤防后金大军却是吴宇大意了,几年来他随三桂南片北讨,从无败迹,对于后金他是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怎么也没想到,后金竟还有余力来伏击自己。 所以当大军行至距喀喇沁部几里时,埋伏在雪中的后金大军打了吴宇一个措手不及,初一接触便有几百吴家军伤在后金强弓劲羽之下,好在吴宇总算沉着冷静,加之手下部将得力,很快重新占据了战场的主动,面对有所防备的吴家军和犀利的火铳,后金铁骑便再没有一点优势可言,在吴宇的指挥下对伏击的后金军进行了反击。后金大军与喀喇沁部已经打了整整一天,根本抽不出多少兵力进行伏击,所以只有几千的后金伏击部队在吴家军的反击下很快便已溃不成军,不过此时吴家军也已有千余人的伤亡。这已是吴家军成军以来所受过的最大的损失,当年就是在大明京城下,面对几倍于自己的后金军也没有这么狼狈过。吴宇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不过此时却不是检讨的时侯,前面喀喇沁部几万族人还等着自己去救。所以吴宇命人简单的打扫了战场后,继续前往喀喇沁部。等吴宇赶到喀喇沁部时,后金大军想必也得到了消息,早已撤军,只留下一地的狼籍,死伤惨重的喀喇沁部正在收拾残局。虽然这一天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眼泪早已哭干,可阿桑族长及族人们对吴宇的到来还是极其兴奋,自己全族终于有救了。三桂听到这里,打断了那名探哨,问道:“你可知道后金撤到了那里?是否已回了盛京?” “没有,后金大军就在离喀喇沁部十里左右的地方扎营,并没有撤退的迹象。”三桂皱了皱眉头,不知后金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明知事已不可为,为何还不尽早撤军,搞不清后金的打算,自己就显得十分被动。 第二天,三桂继续率大军赶往喀喇沁部,而后金的铁骑不但没有撤退,反而再次来到喀喇沁部营前。只是他们却发现昨天还不设防的喀喇沁部营地一夜之间竟有了一道高一米半左右、宽近两米的矮墙,看上去洁白无瑕,竟似白雪所积。代善及多尔衮不知这墙到底是何物所建,不敢轻举妄动,派出百余名骑兵冲到近前想要仔细观察,可墙后的吴家军却不容他们如此轻松,百余骑兵未等冲到距矮墙百米内,便听到一阵枪响,后金骑兵顿时倒下一片,仅有几名距离较远的骑兵侥幸逃脱。他们隐隐约约看到那道矮墙好像是用雪垒起来的。代善和多尔衮不由觉得好笑,这喀喇沁部和新来的明军难道都得了失心疯?竟连夜筑起一道雪墙便想阻住自己后金的铁骑?不过代善和多尔衮都曾吃过吴家军的大亏,虽然是面对一道雪墙,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又派出几百骑兵冲到距雪墙二百余米处仔细观察,并射出利箭,没想到利箭飞过二百米的距离射到那道雪墙上,还是直没箭羽。后金骑兵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天生神力,面前的这道矮墙恐怕真的只是一道雪墙而已。当即代善与多尔衮下令,全军冲锋,务必要给喀喇沁部及新到的吴家军制造压力,好让吴三桂加紧行军,早日赶到此处。 后金骑兵分为两队分从喀喇沁部大营前后同时攻击,营中的守军此时也已做好了准备,近万吴家军也分为两部站在墙后,而喀喇沁部族人则手执武器站在后面,充当预备队。几万后金铁骑飞奔在雪地之上,片刻功夫便已冲至眼前,吴宇却十分镇定,直到敌军冲到距自己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才大喝了一声:“开火!”顿时战场上如同新年放炮一般响声一片,后金骑兵片刻间便折损了几百人之多。可他们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更激发了他们的野性,呼喊着、咆哮着冲向营寨。仅有万人的吴家军当然不可能将这些后金骑军全部消灭在雪墙以外,后金铁骑终于在损失了两千余人后冲到了雪墙面前。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策动战马冲向雪墙,在他们看来,雪墙虽有两米厚,可又怎么能抵挡得住战马的巨大冲击力。可没想到,就是他们眼中这道毫不起眼的雪墙竟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刚冲入雪墙中,确如他们所料,雪墙转眼间便被战马冲得七零入落,就在后金骑兵刚刚想要嘲笑眼前的这些明军做了无用功时,战马却仿佛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不但没有冲入营寨,反而被撞得一顿,随后嘶鸣着倒了下来,巨大的冲力让这些战马撞断了脖颈,撞碎了胸骨,再也站不起来,马上的骑兵也被甩落下来,他们与明军相距不过几米,已经可以看清前面这些明军的脸宠,甚至可以看清他们眼中的嘲笑。 这些后金骑兵确是彪悍,竟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明军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顿时让这洁白的雪地上凭添了一朵鲜血造就的花朵,显得那么凄丽。最先冲到雪墙面前的几百后金骑兵无一幸免,倒在了雪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金大军一愣,明军借此机会又打死打伤了近千后金骑兵。站在后面压阵的代善和多尔衮也被这情况惊呆了,刚才看似一碰就碎的雪墙竟阻碍了后金大军的前进步伐。原本两米宽的雪墙被后金骑兵撞后倒塌一米左右,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道晶莹剔透的冰墙! 代善和多尔衮一望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明军和喀喇沁人竟一夜间造出一道一米多宽的冰墙,难道这些人真有神灵相助?在这寒冬季节,这道冰墙却比砖泥城墙还要结实,想要突破这道城墙恐怕只有用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堆出一条与冰墙相齐的路来才能攻进喀喇沁部的营寨。可吴宇所率的近万吴家军又不是摆设,他们那强大的火力已经让这些后金骑兵吃了不少苦头,攻怕没等将士们攻到冰墙附近,便已死伤惨重。其实垒起这道冰墙并不如代善等人所想那般费力,这一切都是吴宇灵机一动所致。当年在冰凌山庄时,三桂可没少给他们讲过各种攻守战例,其中就讲过有人在冬季城将要被攻破之际,把冷水浇在城墙之上,用以加固城墙,最终成功守住城池。 昨夜初到喀喇沁部的吴宇开始还为如何守住营寨发愁,在这平原上后金铁骑可以完全发挥其骑射优势,如何才能守得住营寨,看着四周厚达尺深的积雪,他突然想到了此处,活学活用,叫人连夜用雪在营寨外堆出一道雪墙,又叫人或用井水,或烧化雪水,浇在雪墙之上,不过两个时辰,一道冰墙便拔地而起,随后吴宇又命人在冰墙之外垒起一道一米多宽的雪墙,以此来迷惑敌人。代善和多尔衮虽不在一起,可眼见手下伤亡惨重,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两万五千余铁骑在损失了四千余人后终于撤了回来。这与昨天一战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昨天与喀喇沁部交战虽然在他们拼死抵抗下,伤亡近五千,可这五千之中大多为轻伤,真正战死的不过一千左右,却杀死敌军一万余人,剩下的五千人也大多重伤,轻伤的根本不在统计之内,损失超过了三比一,若非代善及多尔衮另有打算,只要连夜作战,后金将士有信心在一日一夜内扫平喀喇沁部。可今天若不是有飞矢幸运的伤了几人,几乎就是四千比零,这四千人可是连尸体都取不回来。代善和多尔衮心中暗自纳闷,为什么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说那变态的吴三桂,竟连他手下一员将领自己竟也占不到一点便宜。代善与多尔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过了半响,代善才开口道:“看来这喀喇沁部并不好攻啊!” “不错,好在大汗给咱们的命令只是牵制,没有让咱们一定要攻下喀喇沁部,不然必定死伤惨重。”“嗯,即然他们已有了防备,咱们便也歇息一日,想来他们也不敢反攻我们,等吴三桂来了,必定是连番血战。”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两人商议之后,命大军回到昨夜驻扎的地方休息,只派出几千铁骑分为若干小队在喀喇沁部营寨周围骚扰,防备敌军出城反攻,只等吴三桂大军到来。 营中的阿桑族长及吴宇看到后金已经撤军,也是欣喜异常,虽说获得了一场大胜,可昨日喀喇沁部全族死伤已近一半,实在是再无力与后金相抗,而吴宇所率的吴家军虽然武器犀利,可因为一路急行军,所带弹药也并不是十分充足,每人仅有不到五十发,经过今日一战,已经用去近一半,顶多还能支持一两场大战,等弹药用完了,面对后金的强弓劲弩怕是要吃亏,所以两人也没有想过要反攻后金,只等吴三桂到后,喀喇沁部之围自解。吴三桂很快便得到消息,后金竟不再攻城,反而原地休息,虽说吴宇连夜建城让后金无法再轻易攻下喀喇沁部,可他们既不攻城也不撤军到底是为什么?两日后傍晚时分,吴三桂所率的四万大军终于顺利抵达了喀喇沁部所在地,这次后金可没敢再来伏击三桂,他们也知道以吴三桂向来谨慎,必有所防范,自己现在仅两万余人,伏击不成若是损失太大,恐怕再无法完成大汗交给他们的任务。阿桑族长得知吴三桂已到营外,亲自率族中所有长老出来迎接,一见到三桂,阿桑族长已是泣不成声,拉着三桂的手道:“悔恨当初没有听吴将军之言,若早与吴将军结盟,举族迁到辽东,又岂会有今日之祸。”三桂劝道:“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喀喇沁部之仇我吴三桂也是感同身受,我决不会让族人的血白流,一定要让后金血债血偿。” 阿桑族长听三桂称自己为岳父,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自己一族几万族人最后竟要自己的小女儿以联姻的方来挽救,自己这个族长当得实在是不称职啊。不过自己如今能攀上吴三桂这棵大树,却又是全族人的幸运,不然在这蒙古、后金、辽东三方夹缝之中早晚难逃灭族之祸,只恨自己不早早选好依靠,等到全族损伤惨重才投靠人家,没有了实力,一切都是空话,也不知吴三桂不是否会遵守当初与莫特长老约定的那些条件,不管怎么说,少了一万五千族人的喀喇沁部在辽东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不过阿桑还是强装出笑脸道:“有贤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能为我一万多死伤的族人报此大仇,我喀喇沁部必定遵守诺言,举族迁到辽东,任凭贤婿调遣。”三桂却暗自冷笑,事到如今你这老狐狸竟还暗藏心机,要我为你一万多族人报仇,才肯遵守诺言,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有本事你就不迁,等我一走我倒要看看后金是否会给你好果子吃。 不过此时自己是人家女婿的身份,当然不敢与岳父当面顶撞,况且即已答应了与塞罕贝的亲事,他向来一言鼎,从未想过要反悔或是成亲后不理塞罕贝,那不是三桂的性格。不过日后对自己这个有些狡猾的岳父却要好好敲打敲打,也好将他绑在自己这条船上,与自己同心协力。“岳父言重了,只是不知现在后金所在何处?动向如何?” “贤婿确实威震辽东,那后金大概得到消息,今天一天也未敢来攻寨,只派了几百哨探在营寨周围,此时连这些哨探也已不知去向,想必是已撤回盛京了吧。”阿桑族说完有些悲带喜,终于免除了全族一场祸事。三桂却不会如此幼稚,后金三万大军直到此时还未获得半分利益,又怎么会甘心撤军。他忙令身边亲兵下去传令,命所有哨探全部出营,探查后金动向,找不到后金踪迹不得回营。直到第二天午时,派出去的几百哨探搜遍了周围二十里范围,特别是向盛京方向已经搜索出五六十里之远,却仍然没有找到后金大军的踪迹,难道这后金铁骑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三桂也没有了耐心,辽东诸多事项还等着他回去处理,总不能一直被牵制在此。找来阿桑族长商议,准备全军向辽东方向撤退。 事已至此,喀喇沁部全族迁往辽东已是不可改变,只是迟早罢了。阿桑族长也能理解三桂的心情,不过要离开生活了近百年的草原,他还是有些不舍,何况此次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他请求三桂再迟一天,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既要为战死的族人举行祭祀,以安亡灵,并要焚香告祖,还要收拾行囊。三桂也不差一天时间,同意了阿桑族长的请求,回到营中安心等待。第二天喀喇沁部族举行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祭犯,一时间全族上下泣不成声,一万多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族人就这样去了,还有几干身负重伤的族人躺在帐篷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一天很快在忙碌中度过,再次迎来初的太阳时,喀喇沁部剩余的四万余族人已经准备妥当,赶着几千辆大车,拉着帐篷等生活用品,并有几十万匹牲畜跟在后面。 只是他们走出营寨后仍然依依不舍的回望自己生活了百年的地方,他们知道,自己走后,这里便会化为灰烬,自己以后只能在记忆中回想起自己长大的地方。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后金大军的踪迹,三桂不敢大意,命喀喇沁部族人走在中间,由两万步兵随同保护,而三万骑兵则分散在四周,每千人为一队,以保证能在遇敌后第一时间发起反击。同时还派出千余哨探。搜寻左右二十里范围,以确保安全。大军清晨出发,直到日当午时也没有发现后金一兵一卒,三桂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谨慎,再次派出干余哨探,扩大搜索范围,他不相信后金如此便消失了,想必他们正如同恶根一般在阴暗处等待时机,只要自己一朝不慎便会冲上来狠狠咬自己一口。阿桑族长对三桂地这种谨慎不以为意。在他看来。 自己这支队伍共有近十万人,不说吴三桂属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就是自己的族人也非善于之辈,何况后金又已析损了三分之一,仅剩两万余人,如何敢来虎口夺食,岂不是自寻死路。喀喇沁部族人也有些懈怠,何况又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大多有伤在身。随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早已精疲力尽,只能躺在车上休息。就在这时突听几里外响起枪声。三桂一楞,向枪响处望去,可距离太远,除了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不过三桂知道此时在关外能有火器的只有自己的辽东军,难道是派出去的哨兵枪走火?可随即三桂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在辽东军中,所有士兵将自己的火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不可能拿出来把玩,更不可能走火,那便是这名哨兵遇到险情,不得已拔枪自卫。三桂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竟让哨探开枪。不过此时在这雪原上最大的可能便是遇到了遍寻不遇的后金大军。这时又有枪声响起,更让三桂肯定了自己地想法,看来这些哨探是想用枪声向自己报警。无论如何,小心无大错,三桂马上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结营,准备迎敌。得到命令后,大军迅速行动起来,最外围地三万骑兵结成三个万人队,布下箭矢队形。内圈的两万步兵协助喀喇沁部族人将牲畜大车结阵自保。可毕竟有十万余人,几十万牲畜,那里是一时间可以布置妥当的。就在一阵慌乱中,三桂借助望远镜终于看清了在枪声响起的地方竟出现大队人马,黑鸦鸦一片,如同洪水般向这里涌来,从其盔甲旗帜三桂认出,正是后金骑兵,不过这支骑兵似乎只有五千人左方,并非后金全部人马。 在大队人马前面还有几只自己派出去的哨探也正在拼命回赶,只是在这雪原上,根本跑不起来,仅比后面的后金大军快上一分而已。直到此时他们还在不断的开枪,看来他们是知道赶回来报信是来不及了,只能用枪声来提醒三桂有敌军来袭。不过这些哨探倒也没浪费一颗弹药,火铳全部打向后金大军,还真被他们打死几个后金铁骑。看清了敌军,三桂马上命令已经结阵的骑兵出击。不过眼看敌军只有五千人左右,还有一万五千人不知身在何处,三桂也不敢将自己手下骑兵全部派出去,所以只派出最精锐的一万吴家军队上前迎敌。在吴宇地带领下,这一万吴家军如同出闸的猛虎,迎着后金大军冲了上去。 可没想到,那后金骑兵眼见吴宇率人迎了上来竟停住了脚步,随后的事情更让三桂目瞪口呆,这五千后金骑兵竟在距吴宇两里左右地时侯集体掉转马头,逃跑了。这下子不光是三桂,所有人都仿佛看到太阳从西面升起了一般,感到不可思意。后金从来都是以勇往直前而自豪,没想到这次竟会不战而逃,这简直就是有辱后金铁骑的这个称号。在雪原上想追上逃跑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就算追上一日一夜也不见得能拉近几米的距离,再说敌军大部却仍不见踪迹,吴宇可是吃过一次被伏击的亏,这次更不敢大意,见后金铁骑已经逃跑,也不追赶,而是回来向三桂交令。“大人,属下没能追上那般狗贼请大人恕罪。”此次交锋虽未有所斩获,不过自己也未损一兵一卒,而且终于找到了后金大军所在,证明了三桂地想法,这后金必不会甘心撤退,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只要他们肯露面,三桂便去了几分忧虑,一笑道:“何罪之有,咱们此次出征不求歼灭敌军,只要能将喀喇沁部安全带回辽东便是大功一件。再说那些后金铁骑竟如同兔子一般只知逃跑,谁又能追得上。” “就是,也不知这次后金搞什么鬼,他们从来都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轻言撤退的,可这次竟不战而逃,其中必有诡计。” 第四十九章义州危机 三桂一时间也稿不请后金这葫芦里倒底卖得什么药,道:“这后金与咱们交战,想来是吃的亏多了,竟也学会用计了,不过这第一次用计便用在了他的老师身上,怕是要不灵了。传令下去,哨探继续四周查看后金动向,如发现敌军就用火铳报警,大军原地休息,小心戒备,防止后金来袭,用过午饭后再上路。” 本来三桂以为后金用计也不过两条,一条是引自己骑兵追赶,择地伏击,另一条便是趁自己用饭时再来偷袭,可直到大军用过午饭,却仍不见后金来袭。 十几万人总不能就在这雪原上等着后金来袭,三桂终于下令全军开拔,不过为以防外一,还是令三个骑兵万人队分前中后负责保护,而两万步兵则继续随喀喇沁部族人前行,务必保证一旦有警能够迅速布阵。不想大军刚走了半个时辰,几里外又响起报警枪声,后金骑军又来袭营。还如刚才一样,三桂派出一个骑兵万人队上前迎敌,而其余人则原地待命,结阵自保。片刻后,负责率部迎敌的吴宇回报,后金此次来袭仅有五千人,而且一见吴宇大军便又撤退了,吴宇不敢追敌,只得撤了回来,不过他还是看清了后金所打的旗帜,这次来袭的后金骑兵并不是刚才那批。听完战报后,未等三桂开口,一边的三辅气骂道:“这帮龟孙子。不敢与咱们堂堂正正打上一架,只是来骚扰咱们,咱们什么时侯才能赶回义州啊!”三桂听得心中一动,这支后金骑兵只是骚扰,却又从不正面相抗,难道真如三辅所言,只是为了拖延自己?不好!义州危矣!三桂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后越想越觉得不对。马上叫来何可刚、吴宇、三辅及阿桑族长。三桂刚将自己地担忧提出,三辅一拍大腿,叫道:“必是如此。现在义州只有舅父所率的两万军卒。附近的锦州、宁远同样军卒不多,各城仅有万余守卒,自保还嫌不够,根本不可能有余力支援义州,全辽东真正的精锐都在咱们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后金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眼看情况危急,三桂反而冷静下来。正是三桂的这种习惯让他度过了无数难关。深思片刻,三桂才道:“后金全族应该有十余万大军,仅盛京就应该有七万左右。除去在这里牵制咱们的三万大军,还有四万,他们若是全族动员,扣去各城必须的守军应该能凑齐两三万人,以三倍兵力围攻义州。若是给他们充足的时间义州确是难保,不过我相信舅父,而且城中粮草充足,又有几十万百姓,就算不能击败后金大军,撑上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未等三桂说完。三辅却道:“大哥,即然义州可保,而后金全军出动想必盛京必然空虚,咱们干脆打到盛京去算了,我就不信咱们将他老巢掏了,他们会不急。 他们若是回援,义州之围已解,若是不回援,咱们就一股做气,一直打到白山黑水,将他们连根拔起!” 三桂听后没有立刻做答,而是看了看吴宇、何可刚,只见吴宇也是一脸兴奋,看来已被三辅的话语所打动,而何可刚却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看了自己一眼,见自己并未表态,才又低下头去。三桂心中暗道:看来这年轻是有年轻地好处,冲劲十足,可沉稳不足。还是何可刚这种久经杀场地老将才会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眼下自己手中可以信赖的将领大多是冰凌山庄培养出来的,年纪太轻,经验太少,现在还只是将才,决非帅才,看来还要多多依重何可刚这些老将才行,不然早晚会出大娄子。对于自己的未来岳父阿桑族长,三桂根本不予考虑,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一个区区五万人的族长,他甚至连这些小将还都不如,此时只是一脸恐惧,已被这个消息吓傻了。“何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有何看法,不妨直言。”三桂这是有意让何可刚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毕竟何可刚是后加入自己这个阵营地,不说在祖大寿面前,就是在吴宇、吴三辅这些小将面前也有些落威。何可刚听三桂点自己的名,抬着一看,吴三桂正笑着看着自己,眼中满是鼓励之意,何可刚马上便明白了三桂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感激,自己当然不能辜负了三桂地好意,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道:“那末将就直言了。以末将看来,此时虽然盛京空虚,咱们甚至不须全军出动,只要三万骑兵带足弹药,再加上几百枚飞弹用不上三天便可将盛京攻下来,若是顺利,不等后金回援,咱们便可以横扫后金领土……”“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哥还等什么,咱们去打他娘的!”吴三辅听何可刚所言以为他也同意自己的看法,不等何可刚说完,便打断他道。 三桂瞪了三辅一眼,道:“三辅不得无礼,等何将军说完再做决断不迟!何将军请继续。”三辅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父亲吴襄也敢顶撞,可对三桂这个大哥却是如同老鼠见猫,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将他吓得堆坐下去,不敢再随意开口。何可刚这才接着道:“可是末将以为,眼下并非攻打盛京的最佳时机,若是关外仅有后金一家,这倒不失良策,可别忘了还有蒙古,那个林丹汗岂肯让咱们坐大,他若是得知消息,必定出兵与咱们相争。而且关内的大明若是得知也必然会派兵来讨。到时咱们与后金两败俱伤,却只让蒙古与大明得了便宜。” “不错。”三桂见何可刚已经说完,正看着自己,道:“就算咱们真能攻下盛京,甚至扫平后金所有领土,可这些地方要么是后金族人,要么是投靠后金地蒙汉等族,咱们仅靠这几万军队一无基础,二无实力,如何能守得住,并进一步发展起来。反倒是后金,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守城才是他们的弱项。”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三桂又接着道:“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粮草!”何可刚、吴宇不约而同的叫道。何可刚听了三桂的话才知自己确实不如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天才少年,竟连这最重要的也忘了。后金缺粮,尽人皆知,就算自己真能攻下后金,可是没粮,一切都如竹蓝打水,最终落得一场空。再看三辅此时已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以为可以一劳永逸的想法,竟是在自掘坟墓。三桂见三辅已经接受了教训,也不再打击他,道:“既然攻打后金不可行,那便只有尽早回援,只有保住义州,保住辽东,咱们才能继续发展下去。何可刚、吴三辅……”“末将在……”两人齐声答道。“何将军为主,吴三辅为副,率两万步兵保护喀喇沁部撤慢慢撤回义州,不得急进,后金若是来扰不得贸然追击,一切以安全为重。”说完又对阿桑族长道:“岳父,还请您支援两万战马,将这两万步兵武装成骑兵,也好负责外围警戒。不过这内圈就要靠你自己了。” 阿桑族长连连点头称是,他也知道,若是义州一旦不保,自己就算能抵达辽东,也没了落脚的地方,当然是鼎立支援。 “吴宇,你与我率三万骑兵马上启程救援义州。”“遵令!”吴宇得令后去召集三万骑兵。阿桑族长也去配合何可刚、吴三辅去为两万步兵配备战马,并将四万喀喇沁部族人编为若干大队,以方便指挥。半个时辰后,吴宇已率三万骑兵列好方阵,整装待发。这些骑兵本都是辽东人,还有许多是从后金占领区逃过来地难民,在这几年辽东与后金的抗争中,几乎人人都有亲属朋友死于后金铁骑之下,与后金早已结下生死大仇,此时听说后金竟又去攻义州。知道一旦失去义州这道屏障。整个辽东都成为后金铁骑的放牧之地,都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回义州去。三桂看着面前这三万挺胸抬头,目光激动的将士,大叹:人心可用!当下也不费话,一声令下,全军开拔。而喀喇沁部族人的安全则全权交付给了何可刚和吴三辅。 正常行军需五六日的路程,在三桂等人的日夜兼程中,第三天傍晚便已来到距义州仅有百余里的地方。这三天来。全军上下每日除了三餐歇息半个时辰外,夜里只歇息两个时辰左右,其余时间都是人不离鞍。马不停步疯狂的赶路。不过这一路来竟没有看到一名义州哨探前来报信,让三桂心中倍感不安。直到今日才遇到了一名义州哨探,解开了三桂的疑惑。据哨探讲,两日前在义州和锦州城外便发现了后金骑兵地踪迹,祖大寿当即派出十余名哨探分头出城。向三桂求援,可不知为何其余哨探却至今也没有赶到,反而是这名在大山中迷了路,转了整整一天地哨探最选赶到。三桂当即便明白,看来后金已经封索了辽东通向蒙古的各条要道,其余哨探此时怕是已凶多吉少。看来大战不久将至。而且这名哨探传来的信息是两日前的情报,谁知道这两天辽东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三桂想要派人却给祖大寿传令,却怕他们连辽东境内都进不去,如今只能相信祖大寿的能力,应该可以保义州几日安全。此时坐在马上的三桂虽心急如焚,可再看看面前这三万骑兵早已累得疲惫不堪,许多将士坐在马上便睡着了,好在他们骑术过硬,只有少数同答不慎跌落马下受伤,但若如此下去,恐怕危险将成倍增加,这种非战斗减员是三桂最不愿意看到的。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不然就是赶到了义州城下,恐怕十成战力顶多也就发挥三成。 三桂叫来吴宇,让他传下令去,今夜用完晚饭全军就地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继续前进。没想到三桂的这个命令却受到了全体将士的反对,刚才还睡眼朦胧地将士们一下子竟虎目圆睁,纷纷叫道:“我们不累,不能让义州的兄弟独自面对后金大军……” “对,就是累死也要死在义州城下,临死前也要抓两个后金兵当垫背,决不能让辽东的百姓受苦。”看着情绪激动地军卒,三桂怒道:“胡闹!你们可知辽东培养一名合格的骑兵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所需时间不说,就是你们这一身的装备就至少需要二百两白银!可你们却不知珍惜自己,动不动就要与敌同归于尽,你们以为这就是勇猛了吗?不要忘了你们的父母妻儿正在家等着你们平安归来。何况若是你们都死在了义州城下,日后不论是后金还是蒙古来攻,难道要让那些百姓拿起刀枪与他们拼命吗?” 一番话说得这些将士没了声音,三桂又大声道:“马上去给我用饭,吃完饭好好歇息一夜,争取明天早些赶到义州城下。再说义州城还有祖将军及两万将士把守,后金就算是想要攻打义州也决不是一时半刻能打下来地,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被三桂骂了一通,情绪激动的三万将士这才纷纷回到各自营地,老老实实的休息,可在心中却都憋着一股劲,暗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让这些后金骑兵看看自己的厉害。 三桂的突然急行军打了代善和多尔衰一个措手不及,原先地布署都失去了作用,无奈只下只能派出哨探通知皇太极应变。不过哨探虽然只人匹马,可在这茫茫雪原中,仅比三桂等人快上几分,又要避开三桂大军,所以只比三桂快了大半日,直到此时,哨探才刚刚赶到皇太极的大营。皇太极的大营就驻扎在距义州城五十余里的一处山场内,得知三桂星夜兼程折返义州的消息确实是吓了他一跳,没想到这个吴三桂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计谋,果断抛开喀喇沁部几万族人,率三万骑兵支援义州。眼见胜利在望,可随着吴三桂的到来,一切又充满了变数,皇太极这破釜沉舟的一击搞不好便又是大败之局,这叫他如何不急不气。可皇太极苦思之下也想不出一个好计,只好叫众将领大帐议事。片刻功夫,众将齐聚大帐,却不知大汗深夜议事到底为何,正议论间,却有人发现坐在上首的皇太极脸色黑沉,有识趣的马上住了嘴,却仍有那不知好歹的,还在那里高谈括论,述说着自己今天攻城时的勇猛。 如果这些人议论其他,皇太极或许不会如此生气,可偏偏说起今天的战事,怎么能不让皇太极生气。自代善、多尔衰出征,皇太极日盼夜盼,只望他们能尽快夺回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同时也令各处暗探仔细打探各方势力反应,当他得知蒙古各部都没有出兵的意思后,更觉此次出征有了十成把握。可当义州暗探来报,说有喀喇沁部使者已到义州时,皇太极便觉不妙,只要事情一涉及到吴三桂便没有好事。果然,很快暗棵又回报说那喀喇沁部使者已住进吴三桂帅府,而同时义州明军军营变得戒备森严,明军也加强了训练,各种军用物质频繁出入于军营,看来是在做战前准备。 皇太极心惊之下,差点便要命代善、多尔衰马上回反盛京,他可真是被吴三桂给打怕了。几次交手,这吴三桂无不大胜,让自己吃尽了苦头。最后关头还是范文程站了出来,力劝皇太极,说这吴三桂一则不一定会出兵,二则就算出兵,等他们赶到喀喇沁部时,代善和多尔衰也应该已经得胜返城了。皇太极本为人杰,只是初一听到吴三桂之名时心中有些紧张,便有些失态。此时已冷静下来。便知道范文程言之有理。再仔细思考片刻,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打击吴三桂及辽东地良机。他一边令辽东暗探仔细打探消息,如明军一旦出兵救援喀喇沁部,要马上回报。同时又与范文程回到后堂,将自己一些想法说了出来,他是想趁吴三桂出兵喀喇沁部时,率大军攻打辽东,只要时机掌握的好,攻下义州的机会很大。范文程作为皇太极的第一谋士。同样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而且就算有几分风险,与攻下义州所能获得的巨大利益相比也算不了什么。要知道此时的义州光是粮草便有几十万石。更有无数金银珠宝,还有几十万普通百姓,这些都是后金迫切需要的,仅是喀喇沁部那一点点粮草及牲畜只能保证盛京的贵族和军队不饿死人而已,可那些普通百姓大部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季。若是没有了百姓,后金今后还如何发展,如何能与辽东的吴三桂相抗衡?两人在后堂整整议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两人才顶着一对熊猫眼出了后堂,可两人没有时间休息,马上开始调兵遣将。 为了此次出征。皇太极可是下了大本钱,首先下了全城戒严令,整座盛京城许进不许出,没有皇太极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出盛京城一步,这一招使得辽东派到盛京地暗探虽得到了一些消息却没有办法传出去,最后义州没有得到半点消息,竟被后金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后皇太极又下了紧急调兵令,匆忙调集了附近各城地大部分守军到盛京集合。同时又令人传信给代善、多尔衰,将自己计划交待清楚,令其不得冒进,一定要等到吴三桂来援时再狠狠的打击喀喇沁部,将吴三桂牢牢拖在喀喇沁部,使他不能轻易回转义州。皇太极一切准备妥当后,很快便传来吴三桂已率大军已经上路,而义州仅有两万守军的消息,皇太极大喜之下马上召集各路人马,勉强凑齐了七万兵马,杀向义州。他也知道吴三桂不好对付,代善和多尔衰又都曾是吴三桂手下败将,不知到底能拖延几日,他只能抓紧时间,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五日后赶到了义州城外五十里左方的地方。而此时吴三桂也已赶到了喀喇沁部。只是皇太极做梦也没想到,代善和多尔衰开始虽占了些便宜,最后却在吴宇的冰墙下撞得头破血流,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马,等吴三桂到达后,他们连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靠打游击的方式骚扰吴三桂,却又被吴三桂识破,在到达喀喇沁部第三日便已亲率大军回援义州。 不过从皇太极从赶到义州城下至今已有七八日,七万大军几乎是昼夜攻城,却仍未攻下这座仅有两万守军的新城,而且城上守军反倒好像是越打越多,到今天攻城时,城上竟已站了不下三四万地守军。反倒是自己损伤惨重,至今已折损大军两万有余,这如何能不让皇太极气愤,特别是还有人胆敢舔不知耻的吹嘘自己丰功伟绩,更让皇太极怒不可恶,猛的一拍身边桌案,喝道:“都给我住嘴!七万人攻城,七八天却仍未曾有人攻上过城头,你们竟还有脸吹嘘?你们几个……”说完一指刚才吹得正欢地几人,“马上去给我攻城,若不能攻下城池,便不要回来见我,就死在城下好了!” 那几人一听此话,顿时脸色煞白,七万大军都攻不下的城池,让自己这近万人去攻,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将这些将领的豪情磨得差不多了,明知此去必死,当然不想去送死。扑通一声跪例在皇太极座前请罪,“大汗,末将该死,请大汗恕罪。”说完把头狠命的往地上死磕,几下子,便有人头破血流。在座地其他将领虽然同情这几个兄弟,可也都知道此时皇太极正在气头上,谁还敢站出来为他们求情?最后还是范文程眼珠一转,片刻间便计上心头,只因他知道,现在后金大军本就有些兵力不足,若再失去这近万军卒恐怕情况更加不容乐观。范文程走到皇太极身边,趴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太极铁青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待范文程说完回到座位后,皇太极才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有范学士为你们求情,决不轻饶,不过死罪可免,却需你们几个带罪立协。几名将领一听不用去送死了,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范文程,随后齐声道:“大汗吩咐,末将万死不辞!”这话听到皇太极耳中却有些别扭,说是万死不辞,为何刚才叫你们攻城,却一个个都不干了呢!不过他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将几人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几名将领却是一脸难色,皇太极看得极为不爽,道:“既然你们不愿去,那还是去攻义州城吧,你们此去若是不能回来,家中老小我自会派人照顾。”几人一听却慌了,此去虽是艰难,却不见得会有性命之忧,可攻城却是十死无生,自己若是死了,按照后金习俗,一人死后,其妻子便由他的兄弟继承,想必到时自己家人那还用大汗派人照顾,自己的那些兄弟恐怕早就冲进自己妻子的房门了。 “大汗放心,末将必会完成任务。”几人倒是难得齐声答道。皇太极挥挥手,“快去吧,若是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说完再不管那几个倒霉蛋,对其余将领继续下令道:“令全军休息。二更造饭,随时准备出击。” 众将虽不知皇太极命那几名将领去做什么,却无人敢细问,全都听命而去,只留范文程继续与皇太极商议。再说义州城中,虽然后金大军停止了今日地攻城,可城中依旧灯火通明,城上点燃了无数火把,城头站着几十名军卒向下眺望,防备后金大军深夜攻城。再仔细向城头看去。几米宽的城墙上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身着大明军服的明军。经过一天的撕杀,他们早已累极,可却不敢下城墙休息,前几日后金夜间经常来袭,明军也吃了一点小亏,所以他们用过晚饭便抓紧时间,就地躺在城墙上休息,以便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返回自己的战斗位置。城上虽是一片寂静,可城中将军府更是人声鼎沸。 祖大寿正高坐堂上,下面依次尘着卢信、吴三枷、吴三学、卢田、卢园、吴龙,及祖大寿的子侄祖泽远、泽沛、泽盛等小将。一连七八日后金不计生死的攻城让祖大寿有些心力交瘁。可反观下面这些小将却依旧生龙活虎,个个脸上兴奋,这些日子他们也终于能在战场上一展拳脚,此时正尘在堂下互相诉说着自己今日又打死了多少后金贼酋。片刻功夫,有下人送上吃食。今日一战后,众人忙着打扫战场,看手下将士俱用过晚饭,开始休息后,他们才回到将军府,早已饿了。见有了吃的,也顾不得再说话,一把抓过半斤重地大饼,几口便吃了一个,一时间堂上只听到众人地咀嚼声。过了一会,祖大寿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道:“好了,大家肃静一下,我说两句。没吃饱的继续吃,只要听就可以了。”在座的这些人中没有外人,都是祖大寿从小看着长大的,当然不会见外,只是点点头,便继续吃着大饼,不过耳朵却竖了起来,生怕遗漏了什么。“直到今日,后金攻城已有七日,而早在九日前我便已派出信使去报三桂,前后已派出几十人,可到现在却仍然是音信全无。当然,以三桂的本事必是无恙,我想必是后金封锁了附近通往喀喇沁部的要道,不然三桂应该早传回信息。” 下面小将虽吃着东西,可听了祖大寿之言仍点点头,表示赞同。三桂在他们心中便仿佛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根本就是有些盲目的崇拜,更何况后金实力大家也都知道,经过入关之战后金实力大损,根本不可能两线做战,即然已派出七八万大军来转围义州,必然再无实力去战三桂,所以他们对三桂是绝对放心。若非如此,他们又如何能在后金七八万大军围困下仍然信心十足,全力与其周旋。 祖大寿喝了口茶,才继续道:“这几日来咱们虽然损失惨重,可后金也不好过……”吴三枷一听祖大寿说到此处,可是说到了他的心上,这些日子来,三枷虽然不是众人中年纪最大地,可却是众人中杀后金贼酋最多的,顾不得再吃,忙接道:“不错,我看后金的伤亡至少在两万人左右,咱们虽然与们他差不多,可他们多是久经杀场地精锐军卒,咱们这两万中却有一万多的精壮百姓,其余一万人中,刚刚临时征召入伍的便占了六成,真正损失的精锐只有四千左右,而这伤亡的两万人中,伤地又占了六七成,真说起来,咱们只是折损了不到两干精锐,与后金比起来却是十比一……” 却不料一边的卢迪摇摇头道:“三枷兄此言差矣,账不是这么算的,那刚刚征召入伍的军卒经过训练难道就不能成为精锐吗?那些普通百姓难道就不能成为精锐呜?他们战死难道就可以不算作损失吗?何况咱们战据天时、地利、人和,更有红衣大炮几十门,火锐无数,可伤亡却只与后金相平,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怕等三桂兄回来,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责罚我们。”卢迪此话却让众人不得不仔细思考,的确,这个战绩若是在大明境内确算得上战绩出众,想想前不久后金如关时,除辽东将领外那些明将有那个可以与后金伤亡相平,那个不是大败而归。可这是在辽东,有三桂这个活生生地例子摆在那里,想想三桂与后金交战的战绩,众人不得不从心中感到佩服。特别是这些小将,原本还想学三桂,想当年三桂十四岁便敢率百余根骑冲杀入几万后金大军中,杀得后金大军不敢正视,他们以为若是自己,应该不会比三桂差。 第五十章义州危机 通过这几日与后金的交锋,这些小将们算是真正见识了后金的彪捍,只要进攻的号角响起,他们便仿佛是不知死为何物的战神一般,只知前进,就算红衣大炮也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畏惧,前面人战死,后面的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踏着同袍的尸体继续冲锋。那些久经战场的军卒还好些,可那些临时片召入伍的军士可是被这些后金军吓傻了,竟忘了攻击。正是因此,才会在第一天便被后金冲上北面的城墙,若不是最后吴三枷亲率几千军卒冒死冲上去,将那些后金军打下城墙,义州城怕是要易手了。可即是如此,北城上也是损失惨重,两万的伤亡竟有一小半是在那一次战斗中产生的。“好了,三桂就算罚也是要罚我这个主将,你们是有功无过,此事不要再提。”祖大寿见众小将情绪有些低落,出言道。他可不想这些小将只因这点小事在心中留下阴影,这几天若不是有这些小将冲锋在前,恐怕情况不会如此有利。“就算三桂没有得到消息,想来也早就该开始反程了,按时间计算,顶多五日,他们便会反回辽东,咱们这几日可要小心,干万不可大意,被后金钻了空子,若是失了义州,咱们可是对不起辽东这百余万百姓。” 一听说三桂即将要回来,众小将又充满了信心,好像一切问题只要三桂回来便可以轻易解决。 “一会大家再上城上寻视一圈。然后便轮番休息,等待明日地大战。”这已经成了众将的习惯,若是不去城上看看,众将就是休息也不安心。众小将也吃得差不多了,闻言都站了起来,按照事先的分工分头上了城墙。祖大寿也亲率三枷、卢田上了北城。在城上,祖大祖看着这些经过一日苦战的将士此时正围在火堆旁,安祥的休息,心中也是感概万千,这几日来。若不是将士用命。义州城早已不保,特别是三桂从后金手上救下的三万车夫,早已加入到了辽东军中,虽然他们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可他们却与后金有着血海深仇,仅凭着一腔热血,竟也成了守城的主力之一。只是不知这些今夜还安祥休息的将士明日会不会牺牲,还能不能再看到将来日渐繁华的义州城。三枷跟在祖大寿身后,看着这些将士。其中有些竟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可经过这几日地大战,却显得成熟许多。此时正紧紧地抱着手中带着血迹的大刀长矛安睡,只是却眉头紧锁,想来必是梦到了这几日的连番大战。一名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个翻身,离火堆远了一些,他仿佛感到了寒冷。打了一个寒颤,可白天的战斗却让他实在是太累了,并没有醒来。三枷也看到了这个小兵,在这寒冬季节,等他明天醒来怕是要染上风寒,三枷走到这个小兵身边。脱去了身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了这个小兵的身上。这个小兵并没有被惊醒,而是紧紧抓住了披风,脸上竟露出了笑容,只因他梦到了母亲在给他加被,心中充满了幸福。祖大寿也看到了三枷为小兵盖上了披风,暗叹,这战争确实是锻炼人啊,就连这一脸稚嫩的三枷竟也知道关心别人了。几人在城上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最后决定由卢田守在这里,其余人先回府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再战。 可没想到,祖大寿刚刚回府安歇,却有亲卫来报,竟是锦州派人前来求援。祖大寿一听那里还顾得上休息,匆忙来到前厅,见那锦州信使。那信使取出锦州总兵王顺亲笔书信交于祖大寿。祖大寿仔细看过,一脸惊诧。后金竟然派出大军连夜攻击锦州,在黑夜中看不清后金到底有多少人马,至少有几万人之多,守将王顺率部抵挡,可后金攻势如潮水一般只攻西门,城中守军已折损一千有余,希望祖将军速派援军,否则锦州城危矣。这时众小将也都陆继来到厅中,见祖大寿一脸沉重,便知必有敌情,祖大寿将手中书信传于众小将,众小将看完也觉此事难办。要知此时义州城中虽然军卒不少,可除去不到两万地精锐士卒,其余的几万守军都是刚刚入伍或是普通百姓,他们大部分连队列都没有站过,有的甚至连马都不会骑,如何能派出去支援锦州,可若将精锐派出,谁知这是不是后金围点打援或是声东击西之计,若他们在路上布下埋伏或是回头来攻锦州,不论是援军还是义州都是危险。众将中卢信年纪略长,经过这些年军阵锻炼,已非当初地毛头小子,见众人都不开口,也知其中难处。“依末将之见,这锦州怕是不能支援。”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卢信才细说道:“如今这义州才是咱们的根本,不说几十万石粮草和那些金银,就是城中这几十万军民,经过这场战斗后,已是与咱们一条心,只要有了他们的支持,咱们在辽东才能站稳脚跟,而锦州总兵王顺本是袁大人部下,如今袁大人身死,咱们却还不知其今后打算,若是为救援他而损失过重,直至最后失了义州,怕是得不偿失。”下面众小将与那锦州王顺本就无甚交情,况且三桂被封为辽东总兵后,这王顺竟也未来晋见三桂这个顶头上司,所以卢信才会提出不要救援锦州,众小将当然不会反对,反而对卢信之言很是赞成。 只有祖大寿却不以为然,他深知这锦州是失不得的,若是锦州一失,后金便可直入辽东腹地,就算自己最后能守住义州也是无用,整个辽东必将被后金铁骑蹂躏得体无完肤,日后那还有大明、后金、蒙古等势力对峙的本钱。自己总算是辽东老将,与那王顺虽未曾共事过,可也听过其为人,倒也非愚忠之辈,但袁崇焕却对其有活命之恩,对袁将军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如今袁大人被大明逼死,谁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后金围城,这王顺倒是最好的争取对象,可现在三桂还未曾打明旗号,而王顺想必对大明也早已伤心,断不会为大明尽忠,万一那王顺要是因为自己不派军救援,在后金猛攻之下,投了后金,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锦州不可不救!你们可曾想过锦州失守的后果?若是那王顺投了后金,后果又将如何?” 祖大寿一句话却让这些小将清醒许多,这些小将虽初经战场,可经过冰凌山庄的培训,他们的理论知识却要比实战经验多上许多,马上便明白了这锦州的重要。卢信更是低下了头,暗恼自己只顾眼前,却忘了锦州的重要。“救援锦州是必然的,可也不能将城中精锐全派出去,大家说说看,派多少人为宜,又该派何人为主将?”祖大寿见众小将已经知道错误,也不深究,毕竟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时比起这些小将怕是还远远不如。 未等其他人开口,卢信却道:“大人,末将愿往,只要五千精锐及几千新军即可。” 祖大寿沉思片刻,派出五千精锐倒也不会太损城中守卫力量,至于新军,多派些倒是无妨,此时义州城中新军除那三万车夫,还有自己从关内回来时带回来的几千明军,这些日子又有近五六万人陆继来投,其中精壮也有一万有余,再加上城中两万精壮也都上了城墙。胁助守城,所以城中新军竟达到了七八万之多,若是后金能晚来一个丹,想必根本不需三桂回援,仅凭义州守军,便可将来犯地七八万后金军打得落花流水。当下道:“好,就派五千精锐,再给你一万新军,让吴龙协助你,连夜出城救援锦州。”“末将遵令!”卢信和吴龙站起来应道。“一路上千万小心后金埋伏。到了锦州。一切听王顺安排,只要能守住锦州便是大功一件。外一那王顺真有投靠后金之意,你二人万万不牙心存妇人之仁,定要取而代之,力保锦州不失。” “大人放心,末将誓与锦州共存亡!”“糊涂!就算锦州不保,你二人也不可轻易犯险,只要有人在,就算失了锦州也可再夺回来。明白了吗?” “是!”二人说完转身离去,去挑选一万新军,此次出征的一万新军至少也得会骑马才行。不然步行到锦州,怕是一切都晚了。祖大寿站在城上目送两人率一万五干骑军出了城门,直奔锦州而去,直到所有人都融入这茫茫夜色中,祖大寿才率人回到持府。不过他却不敢休息,万一这是后金声东击西之计,今夜后金必然来袭。众小将也都分上四面城墙,严密关注城外动静。后金哨探亲眼见卢信、吴龙出了城门,马上回报皇太极。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军卒出城,可皇太极还是很高兴。毕竟自己只用了一万人便调动了一万五干守城军。 何况一直没消息的尚可喜又给他带来一个惊喜,竟然为皇太极运来两门红衣大炮,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这下子攻城的把握就更大了。这尚可喜早在十几日前便被皇太极派出去与孔有德、耿仲明联系,看能不能争取两人投入后金。孔有德、耿仲明与尚可喜相似,本为无名之辈,自投到毛文龙部下后,渐获重用,才有了这出人头地的一天。可随着毛文龙被斩,这两人因不服新总兵黄龙统治,便率部叛乱,投了登莱巡抚孙元化。要说这孙元化也非一般人物,他可以说是中华大地上最早加入天主教教徒,并与葡萄牙人关系交好,甚至召集三百葡兵为其作战。只是他的成就却更多的体现在对火炮的研究上,若只让他一心搞研究,必能为大明制出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火炮,可他做为一名巡抚却不太合格,他竟不究两人叛乱之罪,反而任命孔有德为骑兵参将,耿仲明则被派往登州要塞,为自己埋下了祸根。耿仲明所在的登州要塞正是孙元化在特谢拉·科雷亚所率葡萄牙士兵地帮助下铸成欧式大炮地地方。此次尚可喜亲至来招降二人,可二人却因后金的连番大败而拿不定主意,何况孙元化对二人也十分重用,他们还不想就此叛离大明。不过他们对尚可喜的另一要求却不好拒绝,虽然火炮的制作方法二人也不知道,但耿仲明还是利用职务之便,为尚可喜弄来两门火炮及炮弹若干,不过要说这是凭交情,还不如说是因为他贪图黄金,为了这两门火炮,后金可是下了大本钱,许给耿仲明五千两黄金,黄灿灿的金子摆在眼前,谁不心动?最后耿仲明还帮尚可喜从海路运走了这两门火炮。尚可喜得到两门火炮忙回信给皇太极,皇太极大喜,因为此时正攻义州城,可城上火炮让后金死伤惨重,若是能有火炮与之对射,想来攻城必会轻松几分。当即命尚可喜不必直回盛京,速将火炮运至前线,以作攻城之用。 直到刚才,尚可喜终于率人将火炮运到皇太极大营,皇太极看到两门重达几干斤的火炮,直叹:“这两门火炮可抵几千后金铁骑!”再等到哨探回报说义州已派出援军去援锦州,时机已经成熟,又有两门火炮助阵,更让皇太极信心十足。当即命全军开拔,直奔义州,同时令攻打锦州的后金军撤回一半,助攻义州,其余五千则继续佯攻锦州,务必不能让那一万五千援军轻易折返。后金大军出发时已近午夜时分,又有两门火炮施累,等他们赶到义州城下,东方已是发白,城上守卒已经可轻易望出几里之远。看到雪天之间黑鸦鸦一片,便知是后金来攻,马上吹响了报警的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刚才还一片平静地义州城马上忙碌起来,经过这几天的攻守,城中早已有了一套应变方法,不到一刻钟,城中守军已是各就各位。祖大寿也率部站在城上,手持望远镜观望远处的后金大军。后金军来到距城五里的地方停步不前,只因辽东军火炮犀利,这几日后金大军用几千士卒的性命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辽东军火炮的有效射程竟达四里,若再前进便成了辽东火炮的靶子。此次皇太极可是志在必得,也不着急,命人先将火炮推了出来。城上祖大寿借着望远镜发现后金推出两座宠然大物,竟是红衣大炮,心中一惊,看来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此前之所以能守住义州,除将士用命外,城上的几门火炮也是立下了大功,使后金不敢以密集队型冲锋,只能以散兵的方式冲到城下,可兵力分散却最不利于攻城,刚到城下再被火锐打上一顿,便已是所剩无几。可今日后金竟也弄来火炮,不论是轰炸城墙,还是与城上火炮对射,作用都不可小视。 皇太极没有望远镜,当然不知祖大寿表情如何,只顾命人将火炮安装妥当,准备射击。祖大寿当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得手,命城上火炮先下手为强。只可惜义州城火炮本就不多,又分散在四面城墙上,加之这几日的疯狂射击,又损坏了几门,一时间想将其余城上火炮调到北城也来不及,所以此时北城上只有三门火炮,这还是因为北城曾被后金攻上来过,城墙多有伤损才比其他城上多了一门,其他三面城上则仅有两门火炮。虽然只有三门火炮。可却仍不容小视,随着三声惊天动地地巨响,辽东军三门火炮率先发威,只可惜这火炮射程虽远,可一旦超出四里,便已没了准头,若是对付后金密集的骑兵还可以有些作用,可想要用来准确打击那两门后金火炮,恐怕比高射炮打飞机效率高不了多少,一轮齐射后。炮弹虽然在后金骑兵中开了花。打死打伤后金兵近百人,可那两门火炮却是毫发无伤。后金则不同于辽东军,他们不需要高精度打击,只要炮弹能打在义州城墙上便是完成了任务,比辽东军当然容易不少。操控火炮的炮手同样是耿仲明特意挑选给尚可喜的,这些人眼中只有金银,他们才不会管要打的是大明还是后金。简单调试后,后金的大炮终于开火,其中一门因炮口略高。炮弹飞过城墙,落在城中,造成几名百姓伤亡。另一门却恰到好处,后金的炮弹正打在近十米厚的城墙上。竟将城墙打得一阵摇晃,灰尘漂过,一个直径近米,深有半米的大坑留在了城墙上。 这一切直把皇太极喜得直拍掌。大叫了声好,传令下来,炮手若真能将城墙轰破,赏金千两。被派来的这些炮手之所以肯为后金效力,无非就是为了钱财,一听有千两黄金。当然是磨拳擦掌,个个争先。因刚才击中城墙地一炮距地稍高,就算击破城墙,后金骑兵也无法从此进城。炮手调试了角度,再次发炮,这次两门大炮竟都轰在了距地一米左右地地方,找准了位置,不需再调试,一连三发炮弹击在了同一位置,城墙竟被轰塌了一米左右,好在城墙够厚,才没有轰塌城墙,不过如此下去,城墙早晚不保。祖大寿忙命城上的三名火炮手加紧调试,力争一炮将后金火炮轰塌,可火炮体积虽大,但远在五里之外,想要找准位置却非凡人可行。好在这些炮手都是城中最好的炮手,又经过三桂的调教,虽然算不上神炮手,但本事还是有一些。一连打了七八炮,终于距后金火炮越来越近,只有几十米。 想来再有几炮必然能一炮中的。可后金又不是傻瓜,眼看城上辽东军火炮向自己轰来,忙组织人力,几百人一起上来,绳拉人推,硬是将两门火炮移了几百米出去。城上辽东军的火炮只得再次重新调整准星。不过城下后金军的火炮同样要面临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刚才照准了那个位置打了也有差不多十炮,可义州城近十米厚的城墙也不是纸糊的,特别是靠近地面地地方更是全用半米近方的巨石垒砌,火炮威力虽说巨大,可后金这近十炮也不过轰进三四米而已,距轰塌城墙还早得很。火炮这一转移同样要重新找准位置,若是重新找个地方,刚才那十几炮便是白打了。如此以来,城里城外十几万大军便只能无所事事,在那里看着这五门火炮表演,有些精力充沛的,甚至为自己一方地炮手加起油。不过还是城下后金火炮占了些优势,他们只是平移,高度不变,只要调整火炮角度便可,只用了两炮,便又找准了位置,几炮下去,城墙又被轰塌了一米多。这时城上的火炮也快要找准位置,后金只得再次调整炮位,双方的拉据站就此展开。 但义州城墙却在后金的打击下越来越薄,城墙上甚至出现了几条寸宽的裂缝。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城上地火炮因为多日来的疲劳作战,终于不堪重负,又有一门火炮炸了膛,伤了几人。仅剩的两门火炮炮管也是滚烫,就是浇上水,眨眼间也变成了蒸气,炮手开始还冒着被烫伤的危险勉强又发了几炮,可后来,炮管竟都有些发红,炮手更是凄惨,不仅双手全是大泡,就连身上也被燎无数大炮,就是这样,他们还是顽强的又发了一炮。还是祖大行看不下去了,如此下去,那怕是再发一炮,就算火炮不炸膛,这几名炮手也怕是要性命不保,强令炮手停止射击,派人取来水浇在火炮上,为其降温。不过后金也不好过,双方炮击到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后金的两门大炮也射各出了百余枚炮弹,其中有近半轰在了义州城墙同一位,眼看城墙仅差一米多就要被破开,可其中一门火炮终于也发生了炸膛,并伤了周围地几名炮手。另一门也是生人勿近,热得就算站在几米外也可感到热浪灼人。眼看大破义州城就在眼前,可被尚可喜带来的那几名炮手却说什么也不肯再靠近大炮,刚才另一门火炮炸膛就发生距他们几十米的地方,周围的几名炮手被炸得飞出几米远,虽然马上有人将他们救走治伤,可仅看他们走时还是混身漆黑的样子,就叫人心寒,而且到现在那几人还不知死活。这几名幸存的炮手虽喜欢金子,可也要有命来拿才行。皇太极见几名炮手止步不前,一怒之下拔出腰刀,对几人道:“尔等若是能破了义州城,我决不食言,不但给你等黄金干两,还封尔等为官,荣华富贵一样也少不你们的。不过若敢停止射击,就要问问我这刀利是不利。” 皇太极话音一落,其身边亲卫马上取出腰刀前行几步,来到那几名炮手身旁,看样子,只要他们敢说个不字,马上便要人头落地。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这几个炮手怎么敢说个不字,直到此时他们才有些后悔,为何要远赴千里之外为这后金效力,好好在明军中当个兵不是挺好的吗,虽说不会大富大贵,可一家也算衣食无忧。不过他们也知道到这里说什么都是晚了。只好硬着头皮,靠近火炮,继续发射。皇太极见几人就范,也是松了口气,若这几人真的宁死也不肯发炮,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之可惜,留之无用。而自己手下却再无一人能摆弄这火炮。看来回去后要叫人好好学学如何摆弄这个宠然大物,若自己手下人有这本事,那还用自己对这几名炮手以死相迫,为了后金恐怕早已争先恐后上去了。皇太极又命人就地取材,找来积雪扬向火炮为火炮降温,以避免仅剩下地火炮发生炸膛。没想到后金火炮刚发了一炮,义州城上已经停了一会儿的火炮竟又响了起来,炮弹虽距后金火炮较远,可一连几炮下来,炮弹已经落在了距后金火炮不足百米的地方。仅听声音便可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门火炮在发威,只不知辽东军用何法竟能令火炮重新发威。若是刚才,应该立即再次转移火炮。可皇太极眼看成功在望,又不知辽东军的火炮为何又能发炮,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一恨心,命几名亲卫上前用刀逼住几名炮手,令其不得后退,继续发炮。直到城破为止。可他自己却率其他人后撤里许,以保安全。 几名炮手暗骂皇太极太过卑鄙,竟不顾自己死活。可如今是人为刀姐,我为鱼肉,那敢不卖命,只希望能早早攻破义州城墙,自己或许还可保住一条小命。站在城上的祖大寿从望远镜看到后金竟不再躲避。也知后金是在孤注一掷,握紧了拳头,只希望匆匆从其他城上调来的这两门火炮能先一步击中后金火炮,保住城墙不失。 眼见城上火炮发出的炮弹距后金火炮越来越近,最后只有十几米而已,只要再有一炮必能轰在后金火炮上。只可惜。后金的火炮抢先发射,炮弹打在城墙上,整座北城都为之一晃,北城终于被炸出一道三米宽的大口子,就听城下有军卒惊恐的喊道:“城破了!城破了!”只恨得祖大寿就要提刀下去一刀结果了这个败类,这不是在为后金造势吗?就在这时城上火炮也终于发炮,可此时后金也看到城墙已破,那几名在刀枪威逼之下地炮手如同解脱了一般,转眼间便逃出十米,只可怜皇太极地几名亲卫,一时不察,竟做了这火炮的赔葬品。寿暗叹一声,终于还是差了一步啊,若是这火炮再轻一些,也许不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勉强将这火炮移到北城上,也许城墙便不会破,可这世间那有那么多的如果,城破了,祖大寿与义州城中几十万军民便得面对这个现实。好在祖大寿在后金火炮轰城时便作了些准备,此时在那被后金轰破的城墙后早已有成千上万的辽东军严阵以待,准备与后金做最后的拼搏。 皇太极见城墙已破,厚达十米的城墙已经被撕开了一道三米宽的口子,再不犹豫,心知成功于否就在此刻,手中宝刀一挥,大喝了一声:“进攻!”只见五万后金铁骑除三干皇太极的亲卫留在其身边保护外,全部冲向了义州城。这五万后金铁骑当然不会全部冲向那三米地豁口,不然就算没有阻拦,这五万大军要想进城恐怕也得一日功夫。五万大军除其中最为精锐的五干骑兵冲向豁口外,其余骑军还如前几日一般,冲向城墙。城上明军见后金开始攻城,城上火炮也调整过来,对准后金人多的地方,一连几炮。城上军卒手中火铳、长弓也急忙发言。不过后金全为骑军,速度极快,几里地几息之间便冲到城下,不过在明军地打击还是留下了干余尸体。后金军来到城下,却并不因自己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而有所慌乱。只见其中一部分在城下用弓箭掩护,另有精锐下马,从马后取出勾抓,甩向城上墙垛。这种攻城之法本不足为取,城上军卒只需一刀斩断勾抓绳索,向上爬的后金军便会坠城,当真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可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后金来得匆忙,根本不及携带大量的攻城器具,等赶到义州城外才匆忙做了一些,可几日下来,在城上火炮的精准打击下,后金制做的速度竟不及明军毁坏地速度。而且后金本为游牧民族,骑术精良,要让他们下马做战,其十分实力发挥不出六成,在城外这几里的空地上,提着长梯等攻城器械缓慢前行,只能轮为城上明军的活靶子。最后金只能舍弃各类攻城器具,凭战马快速冲到城墙下,再用勾索攀爬。可除了第一天曾攻上城墙外,其余几天,只是白折损失了几万后金勇士,却再未攻上城墙。 第51-55章 第五十一章后金攻义 皇太极在几里外压阵,眼见自己部下未到城下便已死伤几千,心痛不已,暗自叫到,若攻不下义州城倒还罢了,若真能攻下城池,不杀他个鸡犬不留岂能对得起这几天死在城下的这两万后金勇士。片刻间,后金五千精锐已冲杀到城墙缺口处,虽死伤百余人,可能冲到义州城下已是出乎他们的想像。未曾想一直冲到裂缝前也未遇到半点抵抗。先锋百余人顾不得眼前的瓦砾,驱马前奔,很快便冲过缝隙,进了城内。后面的大部队开始还不敢相信,可等他们也冲进了城池缺口处,才仿若大梦初醒般狂喜不已,只要进了城,站住了脚,这些明军没了城池依靠,那里还是自己的对手。 没想到刚出了缺口处,却傻了眼,只见在自己周围已经清出了一块几千平米的空地,可空地四周却是鹿角林立,这些后金军粗略数了数竟达八道之多,每道相距仅有四米左右,从第三道鹿角起,其后便站满了手执火铳、弓箭的明军,竟不下万人。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已,仿佛是一群恶狼看着小羊一般。“不好,中埋伏了!快退!”只可惜进好进,想要退却是难了,后面还有几千后金骑兵呼喊着,死命向里冲,生怕进的晚了,军功被前面人抢去,却不知前面却是龙潭虎穴一般,只管叫这些后金骑有进无出。短短两刻钟。五千骑兵已冲进四千,城外仅余千余人,后面人终于有人听清了前面人地喊话,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却不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甘心如此后退,停留在原处观望。而已经进了城的骑兵却急着想要出城,只苦了中间的这些骑兵。三米宽十余米长的这个裂缝中竟有几十名骑兵被夹在这里进退不得。终于从前面传过话来,明军竟已布下埋伏,只等自己自投罗网。城外这些骑兵刚想调转马头。却是晚了。首先动手的却并不是埋伏在鹿角后的伏兵。只见从城墙缺口两侧无数个黑坛子从天而降,滞留在裂缝处的这几十名骑兵见城上有人投下东西,虽不知是何物,但也知道明军当然不会给自己如果子吃,总不会送给自己好酒来招待自己吧。怕这些东西砸在自己头上,忙挥舞手中战刀,刀刀劈在这些黑影之上,却不想这些黑影却如此不结实,转眼间便碎得噼哩叭啦。 其实还真让这些后金骑兵猜对了。从城上投下来的不但有好酒,而且还是他们平时最喜欢的烈酒,除此之处。也是他们平时求而不得地菜油、猪油,还真都是好东西。只可惜此时却是时机不对,即能被称为精锐,便不仅仅是武勇过人,更有些机智之辈。黑影碎裂后,酒香、油香扑鼻,其中一名靠近城外之人马上清醒过来,大声叫道:“不好,明军要用火攻,快退!快退啊!”可城外共有千余骑兵。全都聚集在此,那里是说退便退地,整个战场闹哄哄一片。那名骑兵见前面无人让路,他竟不顾同袍之情,一刀砍在了自己前面之人的身上,那人不防之下,未叫出一声,便已魂归地府,随后这人又是一刀砍在已经身死之人的战马臀部,那战马嘶鸣一声,前腿腾空而起,落下时正砸在前面那人身上,又一人赴了那枉死殿。枉死之人坐下战马也被后面战马砸得疼痛不已,它何时受过这种大痛,仿若疯了一般,对前面战马连踢带咬,随后前面整个战队都被搅乱了,人力再强也不至于与一匹战马较劲,更别说还较不过人家。纷纷向两边撤去,给这受惊战马让出一条小路。三匹战马仿若一阵风般跑了过去,最后竟跟着一名骑兵,正是那名亲手杀了自己同袍之人。那人刚刚要逃出这狭窄的缝隙,却不料城上火光亮起,几十只火把同时向这缝隙扔了下来,地上烈酒及各种菜油、猪油遇火便燃,眨眼间火光冲天而起,被夹在这裂缝中的几十骑兵顿时被熊熊烈火包围,被烧得哭爹喊娘。外面本还在观望的骑兵就算再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无力去救城内被伏骑兵,还是逃命要紧,纷纷打马撤军。而那名刚刚逃出来的骑兵终于还是慢了一步,被烈火燎了一下,虽无性命之忧,可眉毛、胡子却全被烧着,就连头发也因溅上火星而被引燃,他只得一边用双腿夹紧战马,催促其快跑,一边举起手中战刀,将自己脑后的那条猪尾马割去,一条油亮的大辫子应声落地,他却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城外干余骑兵总算幸运,城上明军虽在他们逃跑时放了几枪,可他们地注意力大多还在城内,这才让他们侥幸逃脱。被夹在缝隙中的几十骑兵却是最倒霉的,短短几息间便已被烤得熟了,阵阵肉香直冲城上。这肉香虽闻着较香,可城上明军却知这是人肉香,虽然这几日下来,死人也看了不少,可这火烧活人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少新兵终于忍不住吐得稀里哗啦。一边地老兵只好把他们扶走,继续按照祖大寿吩咐,又将早已备下的几十担柴草扔了下去,这却更涨火势,火焰竟达十几米,就连城上也无人再敢接近。相比之下被困城内的这些后金骑军虽逃过了火葬之劫,可等待他们的却是万余手执远攻利器的明军,也不见得好到那里。为首地后金将军在火焰刚刚燃起时,心中就已是拔凉拔凉的,退路已绝,前面又有伏军,恐怕除了投降外,便只有为国尽忠一途。可后金与明军交战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那个后金将领投降明军,自己断然不会做这第一人。向身边几干精锐大喝一声:“尔等可还有勇气再战?”几千精锐见已无退路,此时正是士气低迷,虽然从未想过要投降,可无论是谁在这种必死之局下,怕也不会高兴。只有稀疏的应答声。那后金将领知道若这样下去,恐怕明军可以不挤一兵一卒便全歼自己这几千精锐,“尔等可还是我后金勇士?这种情况下只有与明军争个鱼死网破才有活路,若能冲进城中,与这些明军混战,他们那个是咱们敌手?更何况大汗也决不会坐视不管,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周围城上喊杀声?只要撑得一时,与城外兄弟里应外合,必能夺下这义州城。” 此时这被围的几千精锐早已失了主心骨,听这将领如此一说,也不及细想,都暗道:原来还有活路,那便争上一争好了,最差也不过血溅疆场,早在从军的那一刻起,便该有这个觉悟。“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要活命的,跟我冲!”说完这将领一马鞭狠狠的抽在战马上,战马一痛,眨眼间冲出十几米,已来到两军阵前。其余后金骑兵也已列好阵形,刚想跟着发起冲锋,却在这时,形势突变。 只见从他们身后裂缝的烈火中竟冲出一道火影。众人还未来得及细看,那火影竟已冲出几米,眼见便要冲入队中,众人只好慌忙躲避。不料那火影刚刚冲出不到十米,却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一匹战马,只是混身被浇满了烈酒和菜油,火焰竟烧起半尺来高。可没想到这匹战马求生愿望如此之强,硬是带着这一身火焰冲出裂缝。只可惜却仍是难逃生天。这匹战马地强烈求生意识却并未让这支被困的后金精锐有丝毫激动,反而因为其凄惨下场更让这些后金骑兵徒增悲伤。刚刚鼓起来的一点士气,再次沉到谷底。那后金将领一见,不仅怒道:“一匹战马尚且如此,难道你们连一头畜牲也不如?就愿意束手待毙?” 一句话终于激起了这些后金骑兵的血性,一个个怒目圆睁,望向四周的明军。只可惜虽有了高涨的士气却仍不能改变眼下的被动局面。周围万余明军仿佛在看着一待宰羔羊一般,看着他们,眼中有几分蔑视,又有几分同情。更多的却是兴奋。终于在那后金将领一声令下。近四千后金骑兵仿若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个手执长刺,骑着瘦马冲向风车的堂基柯德一般,傻傻地冲向了明军。 这万余明军中手执火铳者便占了七成,而且其中尚有五千吴宇原本率领地老兵,其余也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壮,面对这四千后金铁骑当然不会害怕,反而是个个兴奋的看着这些敌人,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必要这些该死的后金贼酋命丧当场。负责指挥这场歼灭战的正是吴三枷。这些天的战斗已经使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将军深深爱上了战场撕杀,特别是自己的战刀砍向敌人的那一刹那,竟让这个少年感到混身地血都在沸腾。本来以为围歼后金之敌必将有一场苦战。可没想到进入埋伏的后金骑兵只有四干人,枉费自己还苦苦哀求祖大寿,讨来这个差事,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城上与后金拼杀来得痛快。不过他也深深记住了哥哥吴三桂的一句话,对待敌人可以在战略上藐视他。但在战术上却要重视。不管敌我双方差距有多大,都不可掉以轻心,没有到最后一刻,万万不可有一丝放松。那怕是可以少死伤一人,也是一种胜利。如今地三枷正是如此,他站在明军阵营最前方。一手执刀,一手执火铳,盯着正向自己冲来的后金军。眼前的形势可以说是占尽上锋,可他却依然谨慎。就在后金发动攻击的一刻,高喝道:“树盾,举枪,拉弓!”后金骑军距明军所树鹿角不过百米,在他们开始冲锋的一刻便已取出强弓,搭上羽箭向着明军射来。几干支利箭仿若一片乌云一般,罩向明军。可明军却早有准备,只见明军阵中刹那间举起千余大盾,只是这大盾形状却是千奇百怪,有地根本就是人家的门板,被他们拿来,不过这些门板却也好用,好像一柄柄大伞连成了一片,将后金箭雨拦在了外面,除几个特别倒霉之人受伤外,其余人毫发未伤。 直到后金骑兵已经冲到距第一道鹿角仅五十余米的地方,三枷终于扣响了自己手中的火铳,并大喝一声:“打!给我瞄准了打,不要浪费一粒子弹,一支羽箭。” 随着三枷的枪声,四周枪声、弓弦声、箭羽尖锐的啸声,再加上万余人同时地喊杀声,汇集在一声,直冲云宵,直振得正在冲锋的四千后金骑兵攻势也随之一顿。明军仅仅是第一轮攻击,便消灭了四百余后金军,并有百余人被打伤,被一枪毙命的立刻掉下马去,马上被后面疾驰的战马踏成烂泥,受伤的却忍痛坚持,他们知道,若不能冲破明军封锁,自己也决无生理。就在明军装弹、取箭的片刻,后金骑军又冲进十米,但第二轮齐射马上随之而来。距离更近了,明军的准头也大大提升,转眼间又有几百后金军被击毙,就连那名后金将领也被一弹命中,跌落马下,几千战马过后,只能隐约看出地上有一个人形的痕迹,却再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将领虽已阵亡,可其余后金骑军却并未有丝毫停顿,而是继续不断引弓发射,跨下战马也未有丝毫停顿,冲向明军阵前。可等他们冲到第一道鹿角前时,四千骑兵,却仅存两干左方,已经阵亡一半。反观明军,因有巨盾掩护,伤亡不过百人。 后金骑兵冲到鹿角前,却仍未止步,他们也知道,若等他们下马搬开鹿角,恐怕自己的尸体都要凉了。不过他们却发现,这一排排鹿角却并不是十分结实,中间几根巨刺也不过手臂粗细,其余的多是粗不过寸的细木,看来明军匆忙间也找不到更粗的巨木,如此鹿角如何能挡住疾驰的战马,只见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就这样驱使着战马撞向了鹿角。明军所布鹿角确实不粗,可也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只见这一匹匹上好战马被鹿角的尖刺扎出了一个个透明窟窿,不过在战马的巨大冲力下,鹿角也随之破碎,第一道鹿角硬是被这些悍不畏死的后金铁骑撞毁。虽然明军也乘机击毙了二百余后金军,可其余后金军却冲过了这第一道鹿角。面对明军的第二道鹿角,仍然如刚才一般,后金铁骑再次用他们血肉之躯验证了鹿角的结实程度,在丢下了几百余尸体后,第二道防线也被击破。这些后金骑兵眼见明军就在距自己不过四五米的鹿角之后,自己甚至可以看清他们脸上细嫩的胡须,不过他们却也有些奇怪,为何在这些明军不后退,而且眼中也看不到丝毫恐惧,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后金骑后近战的威力吗?未等这些后金骑兵想明白此处,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身体失重,悬在半空,随后只觉背心一痛,便失去了知觉,至死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后金军却是看得分明,只见前面战友撞破第二道鹿角后,刚刚前进一步而已,地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措不及防的战友便消失在这深坑之中。只是这些人虽然看明白了,却顶多能做个明白鬼,巨大的惯性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勒住战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马带着自己投向眼前的巨坑。随后便被这深达五六米的巨坑吞噬,坑下密布的尖刺带走了他们最后一腔热血。 刚才还以为可以逆转形势的后金骑兵再次绝望了,战马也许可以跳过四米的巨坑,可对面就是鹿角,战马再神勇也不可能飞过一米半左右的席角,冲到明军阵中。就在后金大军一顿之下,明军枪声再次响起,仅剩的几百后金军死伤惨重,仅有十余人幸免。这十余人站在巨坑前面面对着万余明军,仿若孤胆英雄一般。无一人开口投降。在场的近万明军一时间都被他们所感动。竟在三枷并未下令停火的时侯,不约而同地停止地射击。站在阵前的吴三枷也为后金军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所感动,开口劝道:“各们都是英雄,何必自寻死路,我也不敢劝几位归降,不过只要几位放下武器,我们必会善待几位,我保证,待此次交战结束。我便送几位返回后金,如何?”这也就是三枷,到底年纪还轻。对战争的残酷认识不足,心底对这种英雄还存有几分怜惜。若是三桂在此,恐怕早已手一抬,一枪过去,将这残留的十几名后金骑兵立毙马下。要知此时城上激战正酣。三枷在这里每耽搁一分钟,城上恐怕都会有一名明军阵亡。可这些后金骑兵却并不领情,仅剩的十余后金骑兵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看似将领,不过年纪也就刚刚二十左右。他率先轻带马僵,向后退了十几米。其余后金骑兵也是如此。三枷一时搞不懂这些后金骑兵到底要干什么,便未开口阻拦。 这些后金骑兵聚在一起,那为首的年轻将领小声说了几句,随后伸出手来,其余后金骑兵一一将手放在其上,虽无一人开口,可眼神中却都流露出几分坚毅。随后的动作更让人目瞪口呆,只见他们竟收刀入鞘,脱下厚厚的皮手套,整理起容装。片刻后,本有些狼狈地他们,竟仿若仪仗队一般整齐的战成一排。那年轻将领打马从众人面前走过,见其中一人衣领内卷,上前轻轻帮其翻了过来,又轻轻的拍了拍那名战士地肩膀,那名战士热泪盈眶,却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一切尽在不言中。年轻将领最后终于来到阵前,高喝一声:“准备!”只见这十几名骑兵竟如一人般,先是戴上了手套,把手放在了腰刀之上。“拔刀!” “唰!”的一声,十几人同时拔出腰间战刀,单手持刀,竖于身前,战刀迎着正午的阳光,一时间刀光闪耀,带出阵阵寒气。年轻将领虽未回头看过一眼,却仿佛知道同袍都已准备妥当,高喝一声:“冲锋!”说完双腿一夹战马,那战马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高声嘶叫,随后向前狂奔。其余十余名骑兵也同时启动,跟在那年轻将领身后,冲向了前方。 十几米的距离转眼既至,可这些后金骑兵竟未有丝毫停顿,反而战刀一挥,斩向战马后臀,战马吃痛之下,那里管前面是康庄大道,还是悬崖峭壁,待冲到大坑前,方长嘶一声,腾空而起。四米宽的大坑竟未能拦住战马,可坑前一米半高地鹿角却成了它们的催命符,十余匹战马无一幸免,俱被撞得头破血流,随后掉到了深坑之中。可马上骑士竟在战马刚要起跳时,站在了马背上,待战马冲过大坑的瞬间,借助马力,高喝一声,“起!”人竟跳起一米多高,虽然大多数还是未能跃过鹿角,鹿角伸出的尖刺在他们身上刺出一个个透明窟窿,将他们钉在那里,可是他们竟在临死前将手中战刀抛出,可惜他们此时体力有限,战刀未抛出多远,便已落地,不过还是砸到了几个明军士卒。大部分骑兵英勇战死,可还有两人越过鹿角,冲向明军阵中。冲入明军阵中的两人便有那名年轻的将领,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知道吴三枷便是明军将领,在全队冲锋时,便是对准了阵前地吴三枷。只见他越过鹿角,径直飞向站在阵前的吴三枷。此时明军的万余人已被后金这十余人所惊呆,没想到他们面对千倍的敌人,竟敢主动发起冲锋,最后竟还能冲过鹿角,杀入自己阵中。 只见那年轻将领人尚在空中,可手中战刀一闪,如一道闪电般划向三枷颈部。若是真被其击中,吴三枷怕是性命难逃。就在闪电距三枷仅有半米左右时,一阵风声过后,那年轻将领竟发现在吴三枷身前已竖起一把战刀。他已来不及变招,只能一刀劈在那把战刀上。而他也在反震之下落地,站在三枷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米。这时他才发现,那把战刀竟是牢牢握在吴三枷的手中,看来是吴三枷在刚才一刹那举刀自救。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竟能挡住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不过失去了刚才的良机,他知道自己恐怕再没有机会了,四周明军这时也已反应过来,向这名年轻将领围了过来。而另一名冲入明军阵中的后金骑兵虽然杀死了三名明军,可终于是寡不敌众,死在明军围攻之此时的吴三枷也是惊叹不已,若不是自己小心谨慎,恐怕真的被这个后金将领得手。好在自己时刻谨记哥哥吴三桂的嘱咐,而对敌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才能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举刀自救。虽然现在毫发无伤,可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明军的刀枪这时已经伸到那后金将领身前,那后金年轻将领知道就算自己反抗也难逃一死,就算杀上几个小卒又有何用,万念俱焚之下,手中战刀也低垂下去,干脆闭目等死。不料他面前一直未开口的三枷竟大喝道:“住手!” 四周明军及那后金将领都是一楞。明军却不敢违背三枷地命令,停止了脚步,不过却未放下手中刀枪,只要三枷一声令下,这后金将领身上怕是要被捅出几十个透明窟窿。 “王和!”“末将在!”三枷身后站出一人,这王和正是吴三枷身边亲兵统领。“你带大军向祖将军交令,务必要守住城池!” “是!”那王和答得痛快,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将军,那你……”“让你去便去,罗嗦什么!” 这王和也是吴家收养的孤儿之一。跟在吴三枷身边已有两年。两人在冰凌山庄一起长大,那里还能不知道三枷所想,他知道吴三枷必然是见猎心喜,要与这后金年轻将领一较高下。可他那里能放心吴三枷,若是三枷出了什么问题,不用吴三桂下令,自己恐怕千刀万剐自己心都有。“将军不可!不然祖将军怪罪下来……”“祖将军若是怪罪下来自有我一身承担,不需你再来饶舌。再不速去,小心我军法从事!”吴三枷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与自己相当的对手。岂肯就此罢手,不耐烦的道。 王和见梭出祖大寿也不管用,上前一步。在吴三枷耳边轻声道:“将军,若是吴三桂大人知道此事,怕是以后再也不会让将军上战场的!” 吴三枷听闻此言竟打一冷战,大哥平时虽对自己这些小兄弟关爱有佳,可若知道自己为与人交手而置全局于不顾。怕是不会轻饶自己,虽然自己皮糙肉厚,就算打上几板子也不怕,可就怕大哥一怒之下,真如王和所言,把自己打发个闲职。再不让自己上战场,那可就苦了。心中暗自计较一番,用这一次交手而换得终身不得上战场却是亏大了。“来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得虐待于他。”“是!”王和这才心甘情愿的答道。一挥手,召来两名亲卫,将那后金将领押了下去。那后金将领在刚才发起冲锋时,确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待冲过鹿角,一刀斩向吴三枷时,心中更是兴奋不已,若能斩杀明军大将,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可随着刺杀失败,在被明军围攻时,已是心如飞灰,只求一死。可没想到这个明军将领竟未杀自己,反而阻止了手下军卒。片刻间他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已让他的热血冷了下来,失去了反抗之心。就如同自杀过一次而未死的人,很少再有勇气去第二次自杀。所以也未做丝毫反抗,任由两名亲卫押了下去。 自此后金冲入城内的四干余骑兵已是全军覆没,明军在此处取得了大胜。可未等在场的这万余军卒庆祝胜利,城上却传来激烈地喊杀声。吴三枷一听便叫道:“不好,必是后金军攻上城了。王和,你率一千军卒在这里打扫战场,多备砖石,将缺口堵住,防备后金再从此处攻进来,其余人跟我上城墙。” 从后金攻城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左方,祖大寿安排吴三枷率一万军卒在缺口处阻击后金,其中有大半都是精锐。除北城外其余三面城墙又要派人防守,防备后金声东击西。再加上昨夜派出去地一万精壮,祖大寿手中兵力虽还有三四万之多,可其中大多都是新军,或是百姓,面对如狼似虎的后金军,却有些力不从心。开始还好,后金五万大军都集中在北城下,祖大寿也先后将其余三面城上军卒调来多半,集中兵力,又是居高临下,多次让后金无功而返,反而留下了几千具尸体。可自城墙缺口外那干余骑兵逃回皇太极处,想是皇太极也知道了前线战事,他想要集中兵力从城墙被毁处攻进义州城的愿望已经落空,便马上传令前方,不再死攻北城,而是分出一万五千骑兵,分兵三路,每路五千人马分攻其余三面城墙。祖大寿也只得做出相应调整,分兵迎敌。如此以来仅有的三万军卒分散到了四面城墙,防守能力明显减弱。而此时北城下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激烈交战,后金和明军的尸体已经堆有四米多高,明军所备的滚石擂木,火油坛雷经过这些天的消耗本就所剩不多,经过刚才的激战,已经用光就连士卒手中地火铣弹药也是不足。后金军卒踩着战友的尸体,借助钩抓,只要三两下便可跃上城墙,近战之下,明军这些新军如何是后金军的敌手,只片刻间,后金最先登上城墙地百余军卒虽然折损大半,可剩下的几十人已汇集到一起,牢牢占据了一段不足十米的城墙。 第五十二章城上激战 登上城墙的后金军也不抢攻,而是守在城墙前,掩护其余后金军登城。虽然明军也是忘死攻击,可这几十名后金军那怕是与明军同归于尽,也不肯后退一步。短短的一段城墙聚集了几百名双方军卒,后面的明军虽然手持火锐,可又不敢乱放,怕误伤到自己人。前面的又没有时间装弹,手中火铳甚至还不如烧火棍好使。直到祖大寿见这里情况不妙,匆忙赶来,才压住了阵角。可这时后金军已经又上来近百人,硬是将周围几倍的明军杀得后退几步,进一步扩大了阵地。祖大寿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新军若失去了地利,与后金近战决非久经杀场的后金军敌手,若不能尽快将这些后金赶下城去,等后金军大部队上来,城池恐怕难保。一急之下,挥舞着手中大刀,冲到了最前线,一刀劈向眼前的一名后金军。这些后金军能登上城墙已是精疲力尽,此时全凭着一股信念支持,如何是祖大寿的敌手,那名后金士卒未等回刀来防,已被祖大寿一刀从肩上斜着劈了下来,真是一刀两段。其余明军见主将亲至,并一刀砍杀了一名敌军,顿时士气高涨。后金军却为之一顿,此消彼长之下,已经登上城头的这百余后金军竟被明军一鼓作气赶下城去。 可未等祖大寿喘口气,却听城上喊杀声更烈。回头望去,却见身后千余米地城墙上竟有五六处被后金突破,杀上城的后金军卒多达几百人,而明军虽几倍甚至几十倍于后金军,却反被后金军杀得节节败退。祖大寿长叹一声,此时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同时为这五六处解围,难道天亡义州吗?如果后金若是晚些来攻城,那怕是只晚一月,这些新军也不至于如些毫无还手之力。可惜战场上是不讲如果的……。祖大寿虽感叹不已,可脚下却未停顿半分。大刀一摆。便向着最近的一处后金军杀去,同时口中喊道:“是爷们的,跟我上!”围在祖大寿身边的几百明军也知此时情况危急,若真被后金攻入城中,以后金的虎狼手段,义州城怕是要鸡犬不留。而此时城上明军大多家小都在这义州城中,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人着想,顿时一呼百应。跟在祖大寿身后向着后金军杀去。杀到最近一处时,围攻后金军的几百明军已经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心中信念尚坚。怕是早就逃命去了。可就是这些新军用自己的生命为祖大寿争取了一点时间。祖大寿也不废话,大刀狠命的向敌军砍去,两刀斩杀了三名后金军,只杀得后金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眼前这个满身是血地明军将领是不是杀神下凡。不然何以如此勇猛。好不容易将此处后金军斩杀殆尽,可再观其余几处,形势却是大大地不妙。后金军已经战据了六处城墙,后面尚有后金军陆继从这几处冲上来,一边稳固阵地,一边向四周明军杀去。此时的明军已经来不及再为火铳安装弹药。只能举着手中火锐如同长棍一般向后金军头上猛砸,可如此以来如何是手执战刀的敌军对手。看着这些英勇的军卒为了义州城抛头颅洒热血,祖大寿心痛不已。 要知这些手执火铳的战士可都是辽东军中的精锐所在,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使用火铳,就算此战能胜,义州城也必然元气大伤。祖大寿自后金攻城以来,七八日间未能好好休息一夜,今天又是连番苦战,虽他平时向以勇猛自称,可也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但他知道,若自己倒下了,那这义州城怕是真的就完了。所以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倒拖着大刀向下一处后金军阵地冲去。来到近前,却见一名后金军正手执战刀,毫不留情的斩杀着明军,其刀沉力大,手下竟元一合之将,明军只能用性命换取空间,可那将后金战将竟好似不知何为劳累一般,刀刀见血,步步要命。祖大寿明知自己体力已有些不支,可还是硬着头皮,高举大刀迎了上去。两人初一交锋,祖大寿便知不好,两人刀刀相碰,自己大刀竟未能阻住那后金战将刀势,被一刀磕开,自己中腹空虚。那后金战将得势不饶人,大刀一转,向祖大寿胸前斩来。祖大寿此时已是双腿发虚,来不及躲闪。 好在一边明军士卒见主帅遇险,竟不顾性命,飞身跃起,撞在了那后金战将大刀之上,险之又险地救下了祖大寿。随后有军卒连拉带扯将祖大寿拖开,总算是逃脱了性命。可救了祖大寿一命的军卒却被后金战将一怒之下,连斩了四五刀,气绝身亡。明军见自己主帅都不是人家对手,更是胆怯,那后金战将扑上来时,都是纷纷躲避,无人再敢撩其锋锐。祖大寿虽有心再战,可却实在是双腿发软,双手发颤,连大刀都举不起来了。那后金战将一见如此,竟嚣张的大叫道:“明狗,可还有人敢与爷爷再战?” 其话音未落,却听不远处竟有人接道:“狗贼,竟敢猖狂,看爷爷取你狗命。”随后便是一声枪响,那后金战将眉心处暴出一朵血花,他只觉得混身地力气都随着头上的伤口飞逝,手中大刀也提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地上,人也仰面倒地,双眼却是合不拢,却是死不瞑目,他至死也没有看到,到底是谁杀了自己。后金战将一死,其余后金军也吃了一惊,杀向明军的步伐停住了。祖大寿听到此人声音却是大喜,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吴三枷,他总算在关键时刻赶到了。 吴三枷一枪结果了那后金战将,对身后赶来的明军喝道:“冲!务必要将登城后金军全部迸下城去!”几千明军手执火铳冲了上去,一阵枪响,已经登城地后金虽然勇猛,可在排枪之下又岂是敌手,但他们至死不退,没有一人转身逃走,全部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吴三枷几步跑到祖大寿身旁,跪倒在祖大寿身前,道:“大人,末将来迟,请大人恕罪。”祖大寿那里还会怪罪于吴三枷,若他再晚来片刻,不但城池不保,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不过此时并不是详谈的时侯。“入城的后金军可都解决了?咱们伤亡大不大?”祖大寿一把拉住吴三枷的胳膊问道。“进城的四千后金军已全军覆没,咱们只有不到两百人的伤亡。”说起伤亡,吴三枷却是有些愧疚,此次战斗仅三人阵亡,全是最后那冲过第三道鹿角的另一名骑兵造成的,若是自己早做决断,那里还会如此。“我留王和率一千军卒打扫战场,防备后金军再次从裂缝攻入,其余军卒已经全部赶到。” 祖大寿抬头看了一眼,由于几千生力军的加入,城上形势已经逆转,更何况新到这些军卒本就是城中最精锐的士卒,又有近半手执火锐,城上的后金军大部已经消灭,只有几处还有战斗。可城下后金军却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上城墙。今日战到此时,双方阵亡将士已有近两万人,不算入城被伏的后金军,仅在这北城下后金便损失了差不多一万人,而明军仅在刚才短短的几刻钟竟损失了三千余人,双方掉在城下的尸体已经有一万多具,尸体堆积如山,已经与城墙差不多高矮。后金军已经不需再用勾抓登城。只要登上尸山,轻轻一跃便可登上城墙,也正是因为如此,后金援军不断,明军虽然占据优势,可一时间却仍不能将后金军全部了赶下城墙。不过祖大寿知道,后金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上半个时辰,便可击退后金。 那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大地也随之振动。祖大寿抬眼望去。只见一里外几千后金骑兵正打马向自己这里赶来。这几千后金骑兵具是金盔金甲,手中一把雪亮地马刀熠熠生辉,正是皇太极身边的近卫军和刚刚从城下逃回去的那千余骑兵。原来皇太极在远处看到自己军卒马上便要攻城城墙,开始还心中高兴,可随后却见千余骑兵败退回来,一问才知,自己五千精锐竟是中了埋伏,只有这千余人逃了回来,知道从缝隙攻城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城前那几万后金骑强攻。不到一刻钟,便见到自己军卒已经攻上城墙,皇太极大喜。对身边范文程道:“这义州城应该已是我囊中之物,待攻破了义州城,我要犒赏三军!”那知他话音未落,却见已经攻上城墙的后金军竟又被人扔了下来,而且城上明军明显增多。急得皇太极不知如何是好。范文程却极其冷静,看了城上几眼,对皇太极道:“大汗不必担心,这明军应该也是在做垂死挣扎,只要再派上几干援军,必能将义州城攻下来。”“援军?我们那里还有援军?后金所有能上战场的怕是已经都被我拉来了。此战若是不胜,我后金起码十年内再无力与明军相抗。” 范文程一指皇太极身边的亲卫,道:“大汗,何必舍近求远,这不是还有几千援军吗?”“是极,是极,我竟把他们忘了。”皇太极一拍后脑道。其实这也不怪皇太极,三千近卫军算是皇太极的贴身保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皇太极左右。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叫来亲卫军统领,传下令去,让他们上去支援。只是那逃回来的一千军卒难办,他们已被明军一把大火烧破了胆,不过此时能多一人便多了一分希望,死马全当活马医了。 皇太极亲自来到这一千逃兵面前,着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军卒心中大怒,一挥手中马鞭,指着这一干逃兵,喝道:“你们好啊,竟做了逃兵,我后金还从没有过逃兵,你们可算是头一份啊!你们可知道若是不能攻下这义州城,你们在家的兄弟姐妹便要活活饿死,就算你们能活着回到后金,又有何面目面对家乡地父老乡亲?” 这一千逃兵被皇太极训得更抬不起头。不过其中却有一人“当啷”一声,拔出腰刀,大声道:“大汗,属下愿再返战场,用我地鲜血来证明我们不是孬种,我们也是大汗属下的勇士,愿大汗能为我们感到自豪!”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孔一脸刚毅,皇太极细看之下,却发现这人模样可笑之极,眉毛、胡须都不见了,就连头发未过颈,而且略显焦黄。这人正是刚才为自己逃命,亲手斩杀自己战友的那人。不过皇太极却不知道此事,而且在场的人也没人知道刚才在义州城下发生了什么,在这人身后,看到内情的人已经全部葬身火诲,这个秘密恐怕再也无人能够知晓。“好,有志不在年高,只要你有与敌决战到底的决心,便是我后金的勇士。只是你这头发……”“启禀大汗,属下一时不慎,头发被大火烧焦,望大汗恕罪!”在后金,这头发可是身份的象征,不容轻辱,不然历史上满清也不会发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地旨意。“战场争伐,一时不慎丢头都是常事,何况只是区区头发,恕你无罪。你小小年纪便能入选精锐,一身武艺必然不凡,你叫什么名字?那旗人?家中尚有何人?从何人学艺?” “臣鳌拜,镶黄旗人。家中父母皆在,武艺学自叔父费英东,并拜贝勒爷莽古尔泰为师,学艺五载。”此人正是当初从盛京逃出去的鳌拜。因得罪了吴三桂,吴三桂发誓要取其性命,鳌拜以前虽未见过吴三桂,可对其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也知道其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因惧怕吴三桂真的率兵来攻,在吴三桂逃出盛京城地第二天,他便收兵行囊,告别父母,去投叔父费英东。 费英东是早年追随弩尔哈赤起兵的功臣之一,后金定都盛京后,费英东奉命驻守长春府。见侄子来投当然是高兴不已,马上把他安排在军伍之中。直到皇太极下了全国调兵令,费英东也不敢怠慢,派出帐下最精锐的三千骑兵赴盛京听候调遣。而鳌拜从小便以叔父为榜样,并经叔父介绍群在莽古尔泰门下,一身武艺虽然不如三桂,可确也不凡。听到此信,忙求叔父将其派至盛京。费英东开始还怕战场的险,若断了哥哥一门香火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可鳌拜却道:“大丈夫不能建功立业,只贪图享受岂不叫人耻笑。”费英东无话可说,只好将鳌祥也派到接军当中,只是暗中却吩咐将率对其多加照顾。等到了盛京,皇太极为更好的调度各地接军,将这些援军全部打乱,从中抽出精锐另组一军,鳌拜凭借其一身本事,竟也被选为精锐,被派到攻城队伍当中。“噢,你觉是费将军的子住,又师从四弟,果然是将门点子,将来必是我后金又一巴图鲁!” “属下不敢妄想,只求为后金尽自己一份心力。”“好,鳌拜,我今日封你为牛示颜真,负责统率你身后这一千人,如果这位打得好,回京使封你为甲喇额真。” “喳!”鳌拜感激位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领旨谢恩。 皇太极相信,有这头幼点率领,那怕其余这一千人只是绵羊,也必能发挥出一千恶狠地战斗力。大手一样,道:“出发!我等你们胜利的消息。”鳌拜二话不说,上马后,大叫道:“跟我冲!大丈夫生就应该在战场上名扬四海!不夺下义州城,有何胜面再回满州!” 千余后金达兵也跟着冲了上去,怎么也不能让他一个小娃娃冲在自己前头。他们此时却是心中感慨。一方面感激皇太极并未处罚自己。另一方面也暗自己后悔,怎么就叫这个小娃娃占了先,只是一句话,便成了牛示额真,若是自己该有多好。他们那里知道,皇太极卦贫鳌拜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其还有些豪气,而且此时也确需如此来鼓舞士气,可更多的却是因为其叔父费英东和师父莽古尔泰。令天若是其余人如此回话,皇太极顶多夸奖几句。却决不会轻易封其官职。鳌拜率千余军率先冲了出去,皇太极的三千近卫军却落在了后面,在亲卫统领的一声令下。除留下三百保护大汗外,其余两千七百人也快马加鞭,紧跟在鳌拜军身后。祖大寿在城上看到这几千后全军却并未在意,毕竟此时城上已有近两万明军,而城下后全军却只有一万左右。就算加上这几千骑军,自己兵力也是占据上锋。 可这几千后全军战力之强,却是他所想象不到的。城上明军此时只顾得与登城的后全军交战,那里还有时间去管这几千后全军,就连大炮此时也哑了火,后合登城的地方便在几门红衣大炮不远处。就连他手都拿起了武器与后全军作战,那还有人有功夫去开炮。几千后金援军未受到任何阳得便来到义州城下。鳌拜率领这千余军车刚想下马攻城,后面近三千近卫军已冲到他们身后,却不其勒马止步。鳌拜虽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却也知这些近卫军自己可是得罪不起,忙个人给他们让路。只见这些近卫军地直冲到户堆前也未停步,竟是打马上了尸山!这尸体堆的如同小山虽说与城墙基本等高,可毕竟不是土石之山,就连人向上登也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便会从上面滑落下来,更别说战马加上骑兵重达千余斤的力量,人地血肉之躯如何承受得住。可这些近卫军却是马未娴熟,硬是变不可能为可能,一路上吆喝着,让正在登城地后全军给他们让路,而他们则在这月山中踏出一条血路,虽有几百人跌落马下,可大部分却一直上到城墙。 鳌拜看得以服不已,大汗的近卫军,确实是非同一般。看着已经登上城墙与明军交上手的近卫军,鳌拜一咬牙,道:“他们能行,咱们凭什么不行,都跟我上!”说完他自己第一个向着高达十余米的尸山冲了上去。其余人在未到盛京时,也都是本地军伍中的佼佼者,当然不能让鳌拜这个娃娃把自己比下去,不然回去后如何有脸见人。当下也拍马跟上。只是这千余人的骑术明显不如近卫军,只有百余人跌跌撞撞的骑马登上了城墙,其余人却早被摔落马下,只能连滚带爬的冲上城墙,却不知他们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要稻草。城上祖大寿原本还比较乐观,就算看到后金前来支持地这几千骑兵也没放在心上,等他们冲上城墙,明军应该已经将后全军赶下城去。可不料这些后全军竟是骑马冲上城墙,不但速度快了几倍,更可怕的是他们虽仅有两千余人,可气势竟比前几日几万大军攻城时还要让人心惊,其整齐的队伍,强大地战力,初一登上城墙,便给明军带来了无穷的压力。就连一向好战的吴玉枷也被打得步步后退,就更别说其他普通士卒了。很快两千多边卫军已有大丰登上城墙,其他普通后全军紧跟其后,不到一刻钟,已经占据了一段百余米的城墙。稳固好阵地后,后全军以骑兵为先锋,步兵压阵,步步向两侧明军紧逼。 科大春连忙做出调整,长格、大刀兵在前,弓箭、火铳在后,迎上后全军。在弓箭、火铳的打压下,才堪堪拦住后全军前进地步伐。可好景不长,士率随身携带的弹药本就不多,而此时城上大乱,后勤部队根本上不来,箭羽、弹药很快便要耗尽。后金近卫军看出便宜,马上挥舞着手中长对,再次向明军冲杀上来。手执大刀长矛站在最前面的大多都是新军,未经过任何训练,祖大寿发给他们长枪、大刀,只希望他们能在城上充个数,那想今日竟成了抗敌主力,面对刀法娴熟的后金近卫军,那里还是敌手,片刻功夫便倒下一排。可这些新军却无一人后退,那怕是临前能斩断一只马腿,他们也会含笑而去。后面的弓箭手和火锐军只看得热泪盈眶,可手中没了弹药,自己轮法再好,也无用武之地。这些人一咬牙,干脆扔了手中的长弓、火铳,拿起已经战死的战友手中大刀,呼喊着冲了上去。 这些人虽是火铳军,可毕竟参军时间较长,受过系统的训练,吴三桂在招火铳兵时,第一课便是训练刀法,这几年虽然练得少了,可底子在那里,此时一刀在手,马上便找到了感觉,虽比后金军差些,但比那些新军却好上十倍。只见他们三两人为一组,一人专攻马下,斩马腿,另外两人则全力防守马上骑士的攻杀。此着一出,竟杀了后金近卫军一个措手不及,顾上则顾不了下,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骑兵转眼间便失了战马,马上骑士也掉落马下,一时不能适应,很快便被明军斩杀。直到近卫军统领一声令下:“下马迎敌!”这些近卫军才主动舍了战马,与明军步战。如此以来,形势却立刻被逆转。后金军近战毕竟要比这些拿惯了火铳地明军强上许多,杀得明军节节败退。一直在后面观阵的祖大寿一见不好,若如此下去,城墙恐怕不保,一舞手中大刀,再也顾不得身体虚弱,竟要冲杀上去。身边亲卫那里肯放,祖大寿现在的状态,别说迎敌,就是走路都有些困难。若是主帅有失。这城还守得下去吗?吴三枷在一旁开口道:“大人,你在这里压阵,末将前去迎敌。”说完也不等祖大寿开口,手执马刀便冲了上去。 在冰凌山庄的这些年,吴三枷练武习文可是一日未闲,一身本事在众小将中不敢说第一,但前三绝对有他一个。待其冲到两军阵前,仅凭手中一把马刀,上下翻飞。那些后金近卫军正杀得顺手,不防竟冲出这么个煞星,竟被他一连斩了三四个近卫军。明军也趁机发起反攻,硬是杀得后金军后退三步,才稳住阵角。正在吴三枷杀得顺手时,却听对面有人叫道:“那明狗休得张狂,待我来战你!” 吴三枷抬眼看去。却见后金阵中一人正手执一柄大刀,遥遥指向自己。看其年纪不大,也颇有几分气势,只可惜他的长像却是让人发笑,整个脑袋便如一个大鹅蛋般,脸上竟无一根毛。吴三枷暗道:这个傻瓜。竟还想要与我单挑,岂能给你这个机会,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杀几个后金狗才是真的。“就凭你这个大鹅蛋脑袋也想与爷爷单挑,难道你们后金无人了吗?竟让你这么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家伙出来现丑?”此言一出明军都是哈哈一笑。后金军却是暗骂此人,长得丑就不要出来丢人,竟被这些明狗以此取大。来的这个鹅蛋脑袋正是好不容易冲上城墙的鳌拜,听吴三枷此言差点被气得掉落马下,一阵乱叫,打马便向吴三枷冲了过来。可此时城上已汇集了后金大明共计几万大军,那里还有地方让他打马前行,刚冲上几步,便被自己人拦住了去路。鳌拜无奈只得跳下马来,寻着吴三枷的身影冲了过来。 吴三枷又不是傻瓜,只看鳌拜手中大刀,怕不就有几十斤,自己手中马刀还不到十斤,如何是其敌手,恐怕人家一刀下来,自己便得刀断人亡。仗着身体灵活,吴三枷在敌我双方中来回穿插,见到后金军便是一刀,也不管是否伤到要害,一粘既走,让后金军也拿他没有办法,更别说举着几十斤大刀地鳌拜了,追了半天,竟连吴三枷地影也没看到。气得鳌拜不断叫道:“明狗,有本事你不要走,与爷爷大战一场。”见吴三枷根本不理他,“明狗,千万不要让爷爷追上,不然必将你一刀两段。”由于有了吴三枷这个高手在中间,后面又跟着个鳌拜捣乱,后金军一时间竟被明军稳住了阵角。近卫军统领一看,对吴三枷这条臭鱼也是恨之入骨,指挥着手下近卫军向吴三枷围了过来。双方在城上本就已是人挨人、人挤人,此时后金军又是有意围攻吴三枷,吴三枷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很快便被挤在一角。这时鳌拜也跟了过来,不等近卫军统领开口,他却一挥大刀向吴三枷冲了过去,誓必要一血前耻,同时也是要让周围的近卫军看看自己的实力,免得他们总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自己。近卫军统领见鳌拜冲了上来,不好阻拦,毕竟这个鳌拜被皇太极看重,其叔父又是一方大员,也不好得罪,不过还是命近卫军进一步围拢吴三枷,务必不能让这条泥鳅逃了出去。 眼看鳌拜一柄大刀带着风声向自己砍来,吴三枷也不敢硬接,可四周又都是后金军,退无可退,只好一个侧身,手中马刀向呼啸而至的大刀拨去。岂知鳌拜这一刀可是用尽全力,想要一刀立威,吴三枷刚才又是连场激战,力气不够,竟未能拨动鳌拜大刀,这一刀贴着吴三枷鼻尖而过,刀风竟吹得三枷眼睛一阵酸痛。鳌拜这一刀劈在地上,青石铺的地面竟也被砍出一道寸深的裂缝。这一刀不但吴三枷心惊,暗自叫道:真是好运,若再偏上半寸,自己的鼻尖怕是不保。而后金将士也被鳌拜这一刀所折服,叹其天生神力,若是自己恐怕万万不是其对手。拜见周围人眼色,便知自己这一刀立威已经成功,单手一提大刀,举过半空再次向吴三枷劈来. 第五十三章千钧一发 吴三枷故计重施,收刀撤身,却不料这鏊拜决非鲁莽之人,刚才存心立威,才会明知伤不到吴三枷还是一刀劈下,此时见吴三枷又闪到一旁,手中大刀劈下时便未用全力,此时双手一摆,大刀竟在半空中改变去向,横着向吴枷扫来。吴三枷不想这整拜看似蛮汉,却知变通,眼见大刀已杀到自己眼前,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一刀横在身前,来挡鳌拜这刀。 这鳌拜不亏天生神力,大刀劈下,竟带着风声,好在由于他是半途变招,这一刀没有用上作力,加之吴三枷手中战刀又是精铁打造,才没有被一刀折断。就即使如此,鳌拜这刀正劈在三枷战刀上,一时火花四溅,三枷力不如人,挡不住鳌拜大刀,刀身正撞上三枷胸腹。吴三枷一时间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忍不住后退几步,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打湿了自己的战袍。那鳌拜却得势不饶人,大刀一转,又向吴三枷劈来。吴三枷那里还敢再与鳌拜硬拼,只接了一刀便受了内伤,再接下去,非得要了自己小命不可。可四周又都是后金军,外面的明军虽看到自己主将被困,拼了命的想要上来救援,却被后金的近卫军死死拦在外面。三枷知道,自己若不能想个良策,今日此时怕是就要葬身此地。 可良策还未想到。鳌拜这一刀却是先到了,三枷这次可是连挡都不敢挡,一个侧身,想要躲过这一刀。可他本已受伤,气力全无,移动间,脚下一个踉跄,竟摔倒在地,不想错有错理,竟躲过了鳌拜这刀。鳌拜见三枷在倒在地上。哈哈一笑。大刀一举,高叫道:“明狗,看你还往那里躲,拿命来!” 倒在地上地三枷眼看鳌拜大刀再次劈向自己,想要站起来,可双脚发软,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四下一看,只看到无数只腿和无数只脚立在自己眼前。那里还有自己躲藏的地方。无奈之下,也顾不得头上鳌拜的大刀,手中战刀一挥。使出地趟刀法,砍向自己身边的这些大腿。随后自己也向着刀锋所指的方向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这些后金近卫军刚才看到了鳌拜武艺过,打得这个明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那里还会注意到他,再说外围的明军攻得正紧。也无暇他顾,竟被三枷这一套地趟刀法杀了个措手不及,十几只粗壮的大腿留在了地上。七八名后金近卫军跌倒在地,手捧着伤腿不住哀号,严密的包围圈一下子被打破了,鳌拜这志在必得的一刀也落了空。三枷却趁此机会逃出了后金包围。被明军救了回去。 鳌拜见走了三枷,怒不可恶,挥舞着大刀又冲了上来,明军中竟无一人是其敌手,被杀得节节败退。后金军后援也及时跟了上来,进一步扩大了地盘。随着后金军越来越多,明军的人数优势再不明显,个人战力就更不是后金军对手,双方在城上死战半个时辰,明军死伤无数,城墙也被后金军占领了一半左右。眼看北城便要不保,祖大寿想要再冲锋陷阵,却被身边亲卫牢牢按住,生怕他出现意外。就在这时,城中竟又传出喊杀声,祖大寿心中一凉,难道其余三面城墙不保,被后金军攻入城了?祖大寿疑心未消,却见从城中各条通往城墙地街道冲出黑鸦鸦地人群,怕不有几万之众。仔细看去,祖大寿却发现,这些人中上至老翁,下至少年,男女老幼算是齐了,而且这些人手中拿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铁锅、铁铲、门栓、板凳真是应有尽有。其中一白发老翁,祖大寿只觉眼熟,再看他手中拿着一把铁勺,祖大寿才想起来,那不就是每日在自己府门外摆混沌滩的那个老头吗?以前自己还曾去吃过老头的混沈,没想到这老头虽然平时看着老态龙钟,今日却如同小伙子一样,跑得飞快。再看其他人,许多虽叫不上名字,可都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城中的普通百姓。 祖大寿此时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愧对义州百姓,未能保护好义州的安全,竟要这些百姓来支援自己。喜的是,自己这几年苦心经营却没有白费,义州的百姓确是真地把义州当作了自己的家,不然他们如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战场。城上后金军看到城下涌来几万人时,也是吃了一惊,可等他们看清来人时,却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明狗真的是没人了呜?竟连妇孺也来上战场,难道是嫌爷爷刀下鬼少了,特意让他们来凑数地吗?”正陷入苦战的明军无不闻言变色,来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妻儿父母,自己又怎么能忍心让他们上战场,连自己都不是后金军对手,他们来岂不是如同送死一般。可他们也知道,若义州不保,自己的妻儿就算呆在家里恐怕也难逃一死。不过就算死,自己也要死在自己妻儿前面,只要自己能多杀一个后金军,他们的危险便降低几分,那怕自己多支持一会儿,他们便能多看一眼这个世界。顿时这些明军只觉浑身地力气也涨了几分,砍向后金的大刀越发沉重,一时间竟将后金军杀得不断后退。很快几万百姓也冲上了城墙,往往十几个人围攻一个后金军卒,虽然伤亡难免,但确是将后金军的嚣张气焰打了下去。皇太极在城外看得心急,眼见胜利距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谁知半路杀出了这几万程咬金,当下也顾不得自己安危,大叫一声:“跟我上!”说完竟一人打马也向义州城冲了上来。随身保卫皇太极安全的三百近卫军不敢怠慢,打马跟上。 城上城下的后金军见大汗竟也亲自冲到战场,仿佛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个个勇往直前。明军本就是凭着一股不怕死、不要命的气势才压倒了后金军,不然就凭这几万妇儒在战场上又能发挥出什么作用?而此时后金军因为皇太极的到来,也被激起了血气,在气势一点也不逊于明军,全线发起了反攻,打得明军几无招架之力。祖大寿眼见百姓伤亡太重,仅半个时辰,冲上城墙的几万百姓已死伤近万,如此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百姓恐怕就要全军覆没。要知百姓才是立城的根本,没有了百姓便如同鱼儿失去了水,军队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为了保住这最后一丝元气,祖大寿只能下令:“全军准备撤退,按原计划退到城中与后金狗决一死战!” 早在第一天后金攻城时,祖大寿看到城外七万余后金军,而自己手中则只有两万军队,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防守不住,城墙失守,便按照三桂以前所讲,发动一场全民战争,与后金在城中决一死战。只是随着战事进行,有了几万新军加入,而后金又没有攻城利器,巷战的计划便被搁置起来。当日吴三桂在讲到巷战时便曾讲过,巷战虽然可以多撑些时侯,大量杀伤敌人,可这便如在自己家里与人打斗,无论最后胜负如何,自己家中必然遭秧,这是伤人一干自损八百的作法,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可事到如今,城墙即将失守,万般无奈下只能退守城内与后金打巷战。听闻此言。城上几万大明军民虽心中不愿,可也不敢违背祖大寿将令,对于撤军一事,祖大寿早有安排,军卒们掩护着百姓先撤,老兵照顾着新兵先退。 后金军见明军撤退,也不追赶,而是牢牢守住城墙,等待着皇太极地到来。很快明军已全部撤回城中,连其余三面城墙也全部放弃。只等与后金军在城中再大战一场。那曾想。后金军根本就无意与明军纠缠,他们此来本就不是要夺取义州,而是奔着粮草来的。皇太极站在城上,可畏义气风发,手中一条马鞭指点着义州城中大小建筑。在后金攻城前,便已有暗探禀明城中粮草所在。皇太极马鞭正指在义州粮仓所在,对身边的范文程道:“文程,只要咱们夺了义州粮草,不但大军可安然渡过今年寒冬。更便明军缺衣少食,我倒要看看他吴三桂是否能变出粮食来。等来年春暖花开之季,咱们便可乘吴三桂实力大损。挥军南下,一举夺了这辽东,看那朱由检小儿还能不能坐住他那龙椅。”范文程从今天一早便总觉心惊肉跳,不知是不是要有灾祸降临,直到此时后金军夺下四面城墙。他才略为安心。听皇太极的意思,待明年春天还要与明军大战一场,范文程却被吓了一跳。此战后金虽说已取得胜利,可仅这一月来,后金军损失太过惨重,近二十万后金铁骑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就算有了粮草,短时间内那里还有余力再发动一场战争。可此时看皇太极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敢扫了皇太极的兴,只好道:“大汗,这明军是主动放弃城墙,撤回城内,实力并未大损,咱们来的七万大军,如今损失过半,只有三万余人,若是贸然进城,怕是不妥……” 皇太极却哈给一笑,满不在乎的道:“进城?谁说我要进城了,来人,传令下去,命各部军卒放火,我就不信他祖大寿敢舍得这义州城不要,舍得城中几十万军民性命不要,我要让他祖大寿亲自把粮草送到我面前。”“放火?”范文程惊道。范文程自投入后金,虽说挂着大学士的头衔,皇太极对他也极为看重,可毕竟他是汉人,皇太极等人对他也不是十分放心,每次征战只留他守在盛京,不许他随军出战。说起来这次还是范文程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惨烈。 “不错,放火。若不放火,仅凭我三万铁骑何时才能彻底拿下这义州城,他祖大寿又岂会服输。” 皇太极身边亲卫早已下去传令,片刻功夫,城中火头四起。此时关外正是北风呼啸,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城中又多是泥草房,一会功夫便已是火光冲天,其间尚夹杂着城中百姓临死前的哀号声,大火就算在十几里外也可以清楚看到城中地浓烟和火焰。范文程虽已投靠后金,可他终究是个汉人,眼看城中百姓受苦心中却再无一点胜利后地兴奋。“不好。”正躲在城中一处民房内准备阻击后金军的祖大寿高叫了一声。没想到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一个后金军,却等来了这冲天大火。祖大寿知道,城中这些房屋可是百姓们亲手建起来的,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地,百姓对自己小家的感情可想而知。而后金这把大火却是烧了他们的命根子,城中百姓如何还忍得住,不冲上去与后金军拼命才怪。祖大寿喊完,马上冲出小屋,果然不出他所料,街上已聚集了无数百姓,正要向外冲去,去守护自己的家园。 祖大寿忙上前阻拦,可为了打巷战,明军已分散到城中各个角落,此时在他身边的不过几十亲卫,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拦住眼前这几千百姓。就算他拦得住此处,城中其他地方的百姓又有谁去拦?无奈之下,祖大寿只得随人流一起向外涌去。路上又汇合了几百明军,增加了一些实力,可祖大寿也知道,自己这几百人怕是不够外围后金军塞牙缝的。等祖大寿赶到外围时,眼前却已是人山人海。祖大寿身边亲兵上前分开人流,为祖大寿开路。可他们刚刚行到一半,却听前面有人大喊道:“这些后金狗烧房屋,杀我亲人,咱们与他们拼了!”祖大寿心知这些普通百姓如何是全身武装地后金骑兵的对手,站在那里忙喊道:“乡亲们,不要冲动,冷静一些!” 只是祖大寿声音未传出多远便淹没在几万百姓的嘈杂声中。随后便见前面一阵骚动,看来是有人冲出去与后金交战。祖大寿心急之下,加快了脚步,想要阻止这些百姓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还未等他冲过人群,前面却一下子沉静下来。人群对面的皇太极高坐马上,看着这些手拿锄、搞的百姓,心中暗自发笑。他不担心这些百姓越聚越多,羊群再多难道还能伤到一群猛虎吗?只能是羊入虎口,成为猛虎的盘中餐。只是没想到这些百姓倒还有几分血气,面对近万骑兵竟还敢上来挑衅,皇太极不知是该说他们傻,还是应该佩服他们的勇气。不过这几百冲出人群的百姓转瞬间便祭了自己手下骑兵的战刀,也让其余的百姓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皇太极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高喝道:“祖将军,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来送死吗?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便要下令屠城了!”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后金屠城的惨状,在场许多从其他地方搬迁来的百姓是深有感触,那时的后金军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用禽兽称之,见人即杀,见房即烧,后金过后,城中房屋百不存一,百姓更少有幸免。“皇太极,你不要太过嚣张,我承认我祖大寿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今日你在我义州犯下的罪行。我义州城几十万军民不敢或忘,等吴三桂将军回来,必会为我等报仇,今日在义州城所发生地一切,早晚有一日会十倍报在你盛京城上。”祖大寿在后面叫道。“对,等吴将军回来,必会让这些狗贼十倍报之!” 百姓一听祖大寿提起吴三桂,顿时群情激忿。就连此时义气风发的皇太极听到吴三桂其名也不觉心中一紧,要知这义州城中辽东精锐不过两万,其余全是新军或是普通百姓。可就是这些百姓竟让所向元敌的后金军损兵折将达三万多人。而辽东军真正的精锐此时正在吴三桂身边。那可是五万大军,要是等他们回来,别说取胜,连自保也成问题。 皇太极顾不得再取笑祖大寿,道:“祖将军,请阵前一叙如何?”百姓们自发的为祖大寿让出一条小路,仅够一人勉强通行。祖大寿从人缝中挤了过来,到了阵前,才知道为何刚才还群情激忿的百姓为何会突然鸦雀无声。两军相距几百米的空地上几百具大明百姓的尸体倒在那里。鲜血已染红了这片土地。看来是后金的铁血手段吓住了这些原本善良的百姓。“皇太极,有话直说就是。” “好,既然祖将军如此痛快。我便直说了。只要祖将军送来二十万石粮草,我后金马上撤兵,决不再动你义州一砖一瓦,不伤你一兵一卒,如何?如将军不答应。就不要怪我无情,今日不将这义州碾为平地,我后金决不撤兵。”祖大寿不知吴三桂大军即将返回义州,心里还是纳闷,这后金今日竟转性了,竟如此轻易便放过义城百姓。虽早知后金缺粮。可没想到他们对粮草需求如此迫切,竟不惜几万大军地性命强攻义州,最终却只要几十万石粮草。不过祖大寿也明白,若是后金围城时便提出索要粮草,自己恐怕只会把他们当做白痴,不予理采。为了城中几十万军民地安危,祖大寿当然不敢吝蔷粮草。 皇太极那里有那么善良,只是吴三桂大军就在离城不远处,而且就算自己屠城,若是义州百姓心存死意,最后一把火烧了粮草,自己才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无所得,白白搭进去几万大军。祖大寿刚想点头答应,却在这时突听城外竟传来低沉的马蹄声,连城墙也为之晃动,久经杀场的祖大寿当然清楚,这怕不是有几万骑兵同时行进才能有如此气势。本以为是后金军在城外纵马,要给自己以压力,可再细看皇太极,却是脸色煞白,几无人色。难道是自己人?未等祖大寿想清楚所来何人,便见站在城上的后金军一阵慌乱,有人竟大喊道:“不好了,杀神来了!” 能吓得后金铁骑如此失色的,而又被称其称为“杀神”的,全世界也只有吴三桂一人而已。不仅祖大寿明白此事,在场的义州百姓,就连后金大军包括皇太极无不清楚。一听杀神来了,祖大寿竟连腰板也直了许多,而几万义州百姓更是如同过年一般,喜形于色,相互拍肩庆祝。再看眼前这万余后金军,却是截然相反,个个面如土色,有胆小的军卒竟连手中战刀也掉在了地上。 皇太极暗骂:这吴三桂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才来,若是早来片刻,自己尚未攻下义州城墙还可撤军,若是晚来一会儿,粮草便要到手。可眼下自己几万大军分布四周城墙,就是想走怕也走不了了,就更别提粮草了。没想到对面祖大寿心情大好,竟调笑道:“皇太极,你想要二十万石粮草我是没有,不过要是你肯投降于我辽东,想来几千斤粮食还可以提供,足够你安然渡过下半生地,不知大汗意下如何?”皇太极那还有心思与祖大寿斗嘴,对身边亲兵下令道:“传令全军,北城集合,准备与敌决一死战!”说完自己转身上了北城城墙。而此时的祖大寿却并未马下下令与皇太极开战,只因自己这里基本都是普通百姓,一旦开战,百姓必然死伤惨重。即然吴三桂已经回来了,一切便全由吴三桂做主吧。皇太极来到城上,才发现一切都已晚了,自己大军尚未调齐,吴三桂所率的三万骑军却已来到北城城下。昨夜吴三桂及三万大军休息了一夜,一早便开始行军,当行到距义州城几十里处时,便看到义州所在位置浓烟翻滚,火光冲天。三万骑兵个个心急如焚,更是不要命地赶路,才终于在最后时刻及时赶到。 三桂率三万大军来到离城几里处却发现城上飘扬着后金旗帜,以为义州已经被破,三万大军个个急红了眼,若无三桂阻拦,恐怕已攻上了义州城。大军行进到城下,几万将士看到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虽然大多都是后金军的,可上面一层却全是明军将士,甚至还有百姓。不用问也知道,此战的艰苦,不然普通百姓如何会上城,而且此时城中又已没有了喊杀声,看来城中这几十万军民已经是凶多吉少。所有人都是强忍着泪水,取出火铳、马刀,只等三桂一声令下,必要这些后金狗贼血债血偿。三桂更是心中悲痛,看到皇太极站在城上,也不答话,令全军列好队列,做好攻城准备。皇太极在城上着三桂竟不答话便要攻城,不由得慌了手脚,自己身后这万余精疲力尽的后金军如何是三万辽东铁骑的对手,更何况城中还有几十万义州军民,夹击之下,自己岂有活路可言。“吴将军,且慢,听我一言……” “狗贼,你我还有何话好说,今日便在这义州城下决一死战,只能用你的血来祭奠我义州这几十万百姓,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瞑目。”说着吴三桂已举起手中战刀,便要下令攻城。 此时虽是数九寒天,可皇太极却还是急出了一身冷汗,忙解释道:“吴将军。你误会了,城中百姓大多安然无恙,反而是我损失惨重。”皇太极一急也顾不得自曝家丑。“噢?此话当真?那为何城中全无声息?难道他们已全被你抓住了?你若是敢伤他们分毫,我便与你不死不休!”一听城中百姓大多无恙,不论是真是假,吴三桂都不敢冒然攻城。皇太极闻言苦笑,若我真能将全城百姓抓住,那里还用怕你,只要将这几十万百姓往城上一摆,我就不信你还敢攻城?“我刚刚占了这城墙。还未攻入城内。城中自然不会有喊杀声。”“大汗此话当真?”吴三桂见地上后金军卒鲜血未凝,便信了一半,也不再称其为狗贼,可城中没有一点声音还是让三桂心中犯疑。“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入城一看究竟。” 三桂马上向身边亲卫示意,一队亲卫会意,翻鞍下马。此时城门已经被尸体堵死,就算没有堵死,里面也被祖大寿派人用沙石砌死。此路已是不通,不然后金也不会死攻城墙,而不攻城门。亲卫只能顺着尸山向上爬。只是在遇到自己时,却又小心冀冀,而看到脚下是后金军,便狠狠跺上几脚。后金众将士虽看得分明,却无敢提出意见。若是在此时因为这些小事惹恼了吴三桂,却是不值。 亲卫来到城上,自有后金军上前看管,怕他们对自己将领不利。这些亲卫此时那还有这个心,趴在城头,向城内望去。发现只有靠近城墙这几排房屋已经烧毁,而其余地方却依然平静。再看城下,几万城中军民也正向城上看来,见城中百姓无恙,这几名亲卫一时兴奋得大叫起来。其中一人在地上拾起一杆长枪,又从腰间取出一面大旗,系在上面,片刻功夫一杆上书“吴”字地大旗又重新回到了城头。而皇太极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在自己的地盘竟任由他人树起大旗,心中若是好受才怪了。祖大寿在城下也看到了这面“吴”字大旗,这才真的放心了,看来三桂是真的回来了。即然后金能让吴三桂派人上城,想必双方是达成了什么条件,祖大寿也派出自己身边亲兵上城与那队吴三桂亲卫会合。城中几十万军民看到大旗兴奋的手舞足蹈,终于把吴将军盼回来了,只要吴将回来了,看那些后金狗贼还敢不敢嚣张。两边亲卫在城上会合后,又下了城,来到吴三桂面前,将城中情况一一告知吴三桂。吴三桂及三万铁骑听到城中几十万百姓无恙,终于松了口气。双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皇太极这才又对吴三桂喊道:“吴将军,你我谈谈如何?”因为得知后金并未屠城,三桂对这些后金军也不再向刚才那样怒目相视,至于在后金攻城时死伤的明军,三桂虽感心痛,可双方毕竟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交战,即然生在这个乱世,又入伍当兵,便应该有血洒战场的觉悟,也许自己会为这些战士报仇,可却不是现在。 而且现在的形势对自己极为有利,城内城外已形成夹攻之势,三桂也想听听皇太极此时还有何话要说。有许多东西虽然在战场上无法得到,可是却可以谈叛桌上轻而易举到手。约定,就在北城外两里处相会。三桂指挥大军撤退五里,只带了百余亲卫等待皇太极。一会儿功夫,皇太极也带着亲卫来到战场中央。从吴三桂出援喀喇沁部开始,这场涉及了近二十万大军的会战便已经拉开了序幕,可直到今天双方主帅才是第一次会面。刚才还如同杀父仇人地两人见面后却绝口不提此战,反而叙起闲话,三桂见皇太极不急着进入正题,自然也乐得陪皇太极闲话。只因三桂知道,不论谁先开口说及此事,仅在气势上便是弱了几分。最后还是皇太极忍不下去了,要知他这几万大军基本上算是后金最后地力量,可此时却如同羊入虎口,只要吴三桂愿意,随时可以让他们尸骨元存。一旦失去这最后的力量,后金必将四分五裂,继而被周边的蒙古、朝鲜、大明所吞并。 “吴将军,听说大明皇帝已封你为辽东总兵?只是不知为何此次竟不见关内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莫不是大明已有意要放弃辽东?”皇太极这是明知故问,若不是知道吴三桂已于大明交恶,他恐怕连与吴三桂谈判的勇气都没有。 第五十四章收拾残局 “大汗此话差矣,万岁即然封我为辽东总兵便是相信我吴某可以守住这辽东,又何必多此一举派什么援军?” 吴三桂一指不远处的战场,又道:“再说又有派援军的必要吗?”事实摆在那里,七万大军攻打一座只有两万正规军把守的城池,用了七八天才只攻下城墙,而双方伤亡却是相差无几,皇太极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白白为吴三桂训练出几万大军。要知就就算平时训练得再好的军队,如果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历练,永远也成不了一支合格的军队。不过皇太极也知道此时的辽东与大明势同水火,吴三桂不但不能从大明得到半个援军,反而还要担心大明会趁火打劫,他才不怕吴三桂拼死将自己及几万大军留在义州,不然只能是两败俱伤,白白让大明和蒙古得到好处。“我倒是听说大汗境内百姓缺衣少粮,就连大汗的军伍也只能每日两餐,真不知待春暖花开之际还能不能再见到大汗的英姿!”吴三桂反击道。 “哼,这便不劳吴将军操心了。”皇太极一皱眉道。吴三桂的话却是说到了皇太极的痛处,若不是缺粮,皇太极何必在此寒冬来攻义州。“吴将军,今日事已至此,有何话你便直说吧,不要以为我们便是怕了你们,若是惹急了,拼了这几万大军也要将你这义州城踏为平地!”皇太极已是心力憔悴。再没有心思与吴三桂绕圈子,再说就算他能说出花来,事实摆在那里,面对吴三桂这个恶魔,根本就不要想能占到便宜。吴三桂若不是怕皇太极临死反扑,那里还会与他谈判,早率大军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后金现在还剩三万余人,虽经过几日大战,战力有所下降,不过自己这方也好不到那儿去。城中几十万军民恐怕不是后金军对手。而自己率领地三万大军几日来日夜行军,十成战力能发挥一半就算不错,虽说一旦开战,胜利必将属于自己,可损失也必然惨重,自己周围群敌环视,到时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好,既然大汗如此干脆,我便直说了。此战的原委便不用细说了,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只要一万人的全副装备,包括战马、盔甲、战刀、弓箭等。还要五万户汉人。”吴三桂这个条件牙以说是十分宽松,只因他知道,后金被自己勒索几次后,国力本就被削弱,连皇太极的龙椅都还在自己的库房里放着。他们根本拿不出金银。同时他也是怕逼急了皇太极,一怒之下破釜沉舟与自己决一死战,更重要的是还要让后金留有几分实力,好去牵制朝鲜、蒙古诸部。 没想到这次吴三桂如此好说话,让已经做大出血准备的皇太极喜出往外,连忙应承下来。“好。一言为定。”一万人的装备只是小事,那五万户汉人更不是问题,不然就以后金此时仅剩的那点粮草,早晚也会逼得这些汉民造反,还不如用他们送个人情。双方条件一旦达成,急于逃命的皇太极马上命大军集合,按照三桂地要求,留下一万骑兵,他们地装备自然是归了吴三桂,而他们的安全,则要用五万户汉民来换。每到五户汉民,吴三桂便会释放一名后金士兵。后金军死里逃生,自然是高兴不已,可义州百姓却对三桂此举大为不解,既然已有实力将这几万后金军全部留下来,为何还要释放他们,难道战场上死难的战友的血便白流了吗?不仅百姓不满,就连军卒也心有不甘,甚至连三枷、吴田等小将在看到吴三桂时也不再像原来那么亲近。 三桂在与后金达成这个协议时,便已料到必然惹得军民不服,可没想到三枷等小将竟也想不通此节。顾不得辛劳,未等大军入城,三桂便召集城中所有将领在城外空地上召开了一次会议。看着众小将或是疑惑、或是不满的表情,三桂指着他们的鼻子大怒道:“亏你们还以智勇双全自称,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可此时却想不明白了,难道在山庄这些年就学了这些吗?我就是如此教你们的吗?只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时眼前的利益便蒙住了你们地双眼,你们的全局观,大局观都那里去了?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们今日若是强留后金这几万大军会有什么后果吗?不要以为有了我带回来的这三万铁骑便可轻而易举击败后金,你们可知这三万铁骑为了能早一刻赶回义州,这几天来每日只能休息不到两个时辰,那里还有力与后金争斗?一旦开战,就算能消灭后金这三万部队,咱们这几万大军至少要损失一半以上。而后金军若是被逼急了,对城中居民下手,百姓又得有多少人看不到明天地太阳?况且若没有了后金牵制朝鲜、蒙古,咱们大战后恐怕也难是人家敌手,更有关内大明对咱们虎视眈眈,一朝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场小将被吴三桂一番话骂醒了,他们只是被眼前的仇恨蒙住了双眼,要想在辽东立足,此时的后金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谁让自己眼下实力不济,特别是与后金一战后,虽说取得了最后胜利,可损失却也不小,已不足以与其他势力抗争。而留着后金便是为了防止蒙古攻打自己,有时生死之敌也可以成为暂时地朋友。三桂见这些小将都低下了头,才叹道:“我知道你们是想为死难的战士、百姓报仇,难道我就不想吗?这辽东便是我们的家,他们便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只是时机还不到啊!你们放心,后金这个大仇我早晚要报,日后我必取皇太极人头来祭莫咱们全城死去的战友、百姓。不过此时最为重要的便是打扫战场,安抚民心,积蓄实力,以待日后与各方抗争。”众将此时已解开心结,齐声应道:“遵命!” 城中此时万废待兴,三桂也不费话,开始分配任务,命卢田、祖泽盛入城广贴告示,以安民心,又命祖泽远、吴龙率城中军民打扫战场,祖大寿和吴三枷因为有伤在身,只能回府休息,自己则率吴宇及三万大军押着后金留下来的一万大军回军营休整,防止他们发生骚动。同时又派人至锦州询问消息,传信卢信,让他尽快率军回义州。城中军民见后金铁骑已经败退,又见吴三桂率领三万骑兵回到城中军营,都知道此战是自己胜了,虽然对三桂放了那些后金心生不满,可在众将解释下,他们也逐渐明白了其中原由。况且不用打仗,也就不用再死人了,这些百姓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安居乐业而已,那里还用贴什么安民告示,个个自发的行动起来,或是帮助那些家园被毁的百姓清理瓦砾,或是出城协助明军打扫战场。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义州城,终于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后金军急于逃命,那里还有心管在义州城下损失的三万将士,此时这些阵亡的后金军却成了明军的军械库,明军在打扫战场时,将这些后金军卒的盔甲、兵器尽数收拢起来,最后一统计,竟有完好盔甲万余套,虽然大多都是皮甲,可这却正适合眼下的明军。明军的主力火铳军大多时侯都是靠远程阻击敌人。若真被敌人冲到面前,那此战怕是已输了一半,所以根本不需要厚重地铁甲,轻便的皮甲可以使他们在战场上更加灵活。至于后金遗弃长刀、弓箭更是无数,不过后金治练枝术有限,这些长刀只能回炉重新锻造,相信有了这些铁器,便可以造出更多的火铳,辽东军战力也将更上一层。同时祖泽远、吴龙等人在打扫战场时,竟还发现了万余匹战马四散在义州城四周。这些可都是后金上好的战马。只因主人战死,他们也成了无主之马,辽东军去的匆忙,来不及收回,又便宜了辽东军。 后金几万具尸体在被明军榨取了最后价值后,被堆于城外十里处,一把大火将他们化为灰烬,三桂又叫人将骨灰收拾起来,准备送还后金。毕竟这几万阵亡的后金将士生前也算是勇士,将心比心,三桂也不忍让他们暴尸荒野。至于明军阵亡的几万军民。有人认领的便交于家属,无人认领的,则由明军火化后,将骨灰暂时保存。三桂心中已有定数,只待明年春暖花开之际。便将在城中建立起一座巨大的烈士纪念堂,阵亡地将士军民,将全部安葬于纪念堂中,以此激励后人。战场上双方阵亡地将士有七八万之多,确非一日可以收拾妥当的。就在全城军民都在打扫战场时,三桂却一个人回到了书房。虽然自己已与大明决裂,可自己头上还顶着大明辽东总兵的官职,总要向大明通报一声,一方面以安朝庭之心,想必朝中那些大臣们听到自己与后金两败俱伤的消息,会乐得睡不着觉,对自己堤防之心也会减弱不少。另一方面,三桂也想向朝中要些援助,毕竟自己也是在为大明作战,守卫着大明北疆。 战报送走后,三桂却仍然没有闲瑕,城中战火持续了近十天,此时敌人虽然已走,可城中战后重建、看押一万后金军、打扫战场、总结此战得失等大小事情,那一样不要他来做最后决断。待大战结束后第三天,奉命支援锦州的吴信终于率万余军卒返城。同来的竟还有锦州总兵王顺。三桂不知这王顺为何会在这时造访,但为显得尊重这位老将,三桂还是亲自己出城迎接。三桂在城门处不到一刻钟,就见一队骑兵向城门处奔来。片刻功夫便已来到三桂面前。原来是卢信和王顺得知三桂亲自出城迎接,怕累三桂久候,便率亲卫先走一步,大队则在后面缓慢行军。卢信一见三桂,便翻鞍下马,虽然他是三桂小舅,可在军中,他却只是三桂手下一员部将。下马后卢信上前一步向三桂施礼道:“末将卢信见过大人!”未等三桂说话,一边的王顺也下马行礼道:“罪臣王顺见过大人!”说完竟单膝跪地,“多谢大人不计前嫌,派人支援,救了我锦州几万军民,不然罪臣便是死也难以瞑目,愧对城中百姓。” 三桂忙上前挽起王顺,道:“大人这是从何说起,你我俱在辽东,本就是一家,何分你我?派人支援正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还要多谢将军守住锦州,保护了城中百姓,没让锦州生灵涂炭。”王顺没想到三桂竟如此宽宏大量,不但未提自己以往不敬之罪,反而安慰自己。他此次随卢信一同反回义州,便是打定主意,想要归顺吴三桂,而此时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 原本王顺根本没将吴三桂这个年纪青青地上司放在眼里,所以才几次不听宣调。可此次后金攻城却让他见识到了吴三桂属下军卒的强大。后金虽只派一万铁骑攻城,别看这一万铁骑在义州城下吃了大亏,那里因为城上有火炮、火铳等利器,又有城中军民同心协力。可到了这锦州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锦州自几年前经历了战火后,一直元气未复,后来袁崇焕见义州发展迅速,很快已赶超了锦州,干脆将锦州主力调往宁远,毕竟宁远才是后金入关的必经之路。而在锦州只留一万军卒以做牵制,再加上这些年义州大力发展,附百姓都被吸引过去,原本还有十几万人口地锦州,此时军民全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左右。城上虽有两门火炮,可也年久失修,又没有过硬的炮手,已逐渐成了摆设。 这些年辽东军费又是被一减再减,城中军卒连军饷有时都发不出来,训练也是不足,先进的火锐根本就轮不到锦州,士卒们就连长弓大刀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全军战力实在有限。义州本也该如锦州一般,可谁让祖大寿有个好外甥,财大气粗,不但在城上安装了火炮,就是城中军卒也大多手执火铳等利器。所以在后金军开始攻打锦州城后,王顺所率明军很快便落了下风,城上万余明军在后金军的箭雨下根本抬不起头,未等接战便已损失干人。而后金这几名将领更是在皇太极面前做了保征,若不能攻下锦州便要军法从事,当然更是人人用力。仅仅半夜功夫,后金军便已三次攻上城墙,最后还是王顺率领亲卫才将敌军赶下城去。直到卢信率援军赶到,危机才算彻底解除。看到卢信所率这万余人中竟有一半手执火铳,怎么能不让王顺心中羡慕,若是自己手下也有这样一批精兵,自己还怕什么后金,早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而这时后金军也得到大汗密信,让他们只留一半军卒继续牵制城中守军,其余大军马上反回义州攻城。 随后后金军的攻势大减,只是在城外飞奔,不时射上一阵箭雨。可在卢信所带来的精锐面前,这些后金军根本靠不近城墙二百米内内,箭雨也再没有伤到一人。见这锦州终于是保住了,王顺这时才有功夫与来援的卢信见面,除了感激外,他更想知道这样的精锐到底是出自谁手。要知打造这样一支精锐,不但得有钱有物。更要有精于火器之人进行训练才行。没想到一问才知,这些人竟全吴三桂亲手训练,王顺这才对吴三桂生起了兴趣。城外战事已经不紧,王顺干脆拉着卢信在城上坐下,仔细询问起吴三桂来。卢信虽为三桂长辈,可在三桂面前他却从来不以长辈自居,反而处处以三桂为首,说起三桂,卢信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三天三夜,从三桂最初参加宁远大战。再到设计斩杀莽古尔泰。取得宁锦大捷,陕西剿匪,助新皇登基,孤身闯盛京,最后设计救袁崇焕,说到此处,卢信长叹一声道:“只可惜袁将军一生刚烈,死得不值啊!” 没想到这句许却是说到了王顺心里,王顺一生只服袁崇焕一人。可他却不知吴三桂竟为袁崇焕作过这么多事,竟敢率军围攻盛京,威胁朱由检释放袁崇焕。最后闹得与大明决裂。虽然袁将军最后还是为国尽忠,可吴三桂的这个情,王顺却是感同身受。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王顺亲自向吴三桂请罪的一幕。 对王顺的归顺,吴三桂自是喜从天降。如此以来,辽东几座大城已是尽在己手,这也为日后自己对辽东的变革铺平的道路。义州大战七日后,义州城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而此战的损失也已统计出来。义州城两万精锐伤亡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战死五千余人。两千余人身负重伤,再也无法重返战场,另有五千人轻伤,只要休养一段时日,便又是好汗一条。协助守城的五万新军伤亡三万,其中阵亡一万两千余人,重伤六干,轻伤一万。而城中普通百姓共计伤亡两万余人,这还是祖大寿撤得及时,不然远远不止于止。再加上去救援喀喇沁部损失的一千金精锐和喀喇沁部本身损失地万余族人,此战明军共计阵亡近三万人,重伤近两万人,轻伤无数。而后金,仅是在义州城附近便找到四万余具后金军尸体,而轻重伤地伤员仅有两干余人,由此可见后金的彪悍。虽然明军损失惨重,可后金却更是雪上加霜,不管怎么说,这场大战是辽东军胜了。吴三桂看着这张战报,却是喜悦不起来。他再次传令下去,命人收拾好战死军民的骨灰,安抚好阵亡将士家属,对重伤人员务必要尽全力抢救,待其伤愈后,愿重返军伍的官升一级,不愿再上战场的,尽量给他们找些事做,或是发给其土地,让其衣食无忧。而伤重无力推生的,由总兵府按月发给生活费用,务必保证每人不缺衣少食。吴三桂此令一下,军中许多将领不解,特别是原来的辽东将领,按大明规定,无论是阵亡还是重伤的,只要发一笔遣散费便不错了,那会有人照顾其一生。不过从冰凌山庄出来的众小将却是明白,因为吴三桂曾跟他们讲过:你手下地的将士便是你的手足,他们是在为了我们流血牺牲,可万万不能让这些英雄们流血又流泪,死也不能安心。 所有听过这句话地辽东将领无不对吴三桂心服口服,而当这句话传到百姓耳中后,更使吴三桂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当日总兵府的府门外便围满了想要参军的辽东百姓。关内甚至后金、蒙古境内的汉民得知义州城仅靠两万军卒便顶住了后金七万大军地围攻,最后更是大败后金,这让身处乱世的百姓对义州心生向往,每日来义州的百姓竟有几百人,多时一天便有上干人,极大的补充了义州的损失。这日一早又传来喜报,何可刚、吴三辅及喀喇沁部几万族人已赶到义州城外不到百里。吴三桂马上召来城中将领,叫人备下午饭,准备迎接喀喇沁部族人的到来。安排好诸项事宜后,他又亲自来到塞罕贝闺房,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塞罕贝,邀其一同迎接阿桑族长。谁知塞罕贝不知从那里得到了消息,此时已是穿上了平日里从不穿地盛装,正坐在梳装台前任由几个丫头为其妆扮。 见到吴三桂来了,连忙起身迎接,施礼道:“见过大人。”三桂自出征以来再未见过塞罕贝,留在他印象中的塞罕贝还是那个丫环打扮,一脸清秀的小女孩,此时一见盛装的塞罕贝不由得一呆。塞罕贝本就生得貌美如花,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喀喇沁部的最美的鲜花,只是原先在吴府中充当下人,怕露出破绽,每日从不细心梳妆,素面朝天,就是这样也叫碧艳看得心喜,留在身边,由此也可见其确是容貌不凡。塞罕贝今日为迎接父亲,特意穿上了一身翠绿色的绣服,头上装了燕尾金凤宝钗,粉颊上垂着两行秀发,见到三桂瓠犀微露,笑窝带晕,玉容的娇嫩瞧上去似吹弹得破,白里透红,清秀中带着几分妩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看向三桂,可当两人目光对视时,又忽然转向他处,不敢与三桂对视,这样却更惹得三桂心喜。“免了,免了。这段时间军务繁忙,对你照顾不周,不要见怪。”三桂忙上前扶起塞罕贝。“大人为了我族与后金连番大战,又险些失了义州,若真是如此塞罕贝便是罪人,天幸大人回来的及时,才算化险为安,塞罕贝永感大人恩德,此生愿为奴为婢伺侯大人!” 三桂一笑道:“你我即已结亲,还分什么你我,你父便是我父,救援岳丈本就是分内之事,又何需你来报答?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来所为何事,一会儿你便随我一同去迎接你父亲阿桑族长。”塞罕贝笑盈盈的回道:“是,一切听大人吩咐。” 待到中午时分,率部等在城外的吴三桂终于看到了回城的大军,两万明军和几万喀喇沁部族人排成的长龙绵延十几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何可刚、吴三辅和阿桑族长。 三人见到城下众人,忙打马过来。向众人见礼。塞罕贝跟在三桂身后,虽仅分隔几月,可这几月发生了太多地事情,仿若隔世一般,未曾开口,泪珠已打湿衣襟。阿桑族长也看到了塞罕贝,顾不得理会吴三桂,轻声叫了声:“女儿……”“阿爸!”塞罕贝喜极而泣,奔向了阿桑族长,投入其怀中。痛哭不已。其们众人不忍打扰。默默站在一边。何可刚下马后向三桂行礼道:“禀大人,末将终将两万军卒和喀喇沁部全族安全带回,请大人训示。” 吴三桂一把拉起何可刚道:“何将军此行劳苦功高,我已备下酒宴,一会必要畅饮一番。”一边的吴三辅略显激动的叫了声:“大哥!” 三桂看了看三辅,此次出征虽还不到一月,可三辅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看上去成熟许多,再无当初的锋芒必露。三桂一拍三辅肩膀。“好兄弟!”最后还是祖大寿打断众人,道:“城中已备下盛宴,大家入城再叙吧!” 众人这才收拾心情。进了义州城。至于那两万明军和几万喀喇沁部族人自有他人安排歇息。在城中大帅府众人边吃边聊,何可刚说起行军之事,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开始代善和多尔衰还几次率军骚扰,可都被何可刚等人击退。后来敌军便不知了去向,大军也顺利反城。而待三桂说城义州大战,却听得何可刚、吴三辅心惊不已,特别是吴三辅更是为自己没能参加此次大战后悔不已。这顿饭一直吃到日沉西山,众将才算是尽兴而归。 与辽东大战后的喜悦相比,坐在皇宫中的朱由检却更有高兴的理由。朱由检此时正坐在御书房中。手拿三桂派人送来的战报,仔细观看,这已是他第三次阅读,可每次看后,都会觉得兴奋不已,甚至连晚饭也多吃了一碗。书案下还坐着几人,为首的却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下面还有阁臣何如宠、钱象坤及正得皇宠地兵部尚书孙承众人对朱由检手中战报也都知之甚详,着朱由检喜上眉梢地表情,周延儒也笑道:“恭喜万岁,万岁鸿福齐天,此次吴三桂与后金两败俱伤,却是为万岁去了一块心病,我大明中兴已是指日可待。”朱由检放下手中战报,扫了堂下众人一眼,道:“不错,按战报上所讲,吴三桂率二十万辽东军及几十万辽东百姓竟大败十二万后金军,战报上还道,此战竟击毙后金军达六万之多,而他们自己也损失了十几万军卒和近十万百姓,你们说这可信吗?” 吴三桂送于大明的战报根本就是不实,与实际相差甚远,可就是如此,也让朱由检等人不敢相信,若是让他们知道义州仅靠两万正规军和几十万百姓便创造了歼灭四万后金军的奇迹,恐怕朱由检根本不会再找人商议,马上便会齐聚全国大军以消灭吴三桂这个心腹大患。朱由检此言一出周延儒等人却无了声息,要让他们溜虚拍马还行,陷害忠良更是强项,可说到军事,他们却是不敢妄语,外一那句说说错了,自己恐怕不但乌纱不保,就连小命也是堪忧。最后还是孙承宗开口道:“若说击退后金进攻倒是可信,当年袁崇焕不也是仅用三万大军便击退了十几万后金军吗?而吴三桂也是有些军事天份,更何况他们据城而守,辽东又是火器充足,与那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可若说能击毙六万后金军却是让人不敢苟同。那后金军如狼似虎,那里是这么容易被击毙的。不过辽东军损失必然不少,战果吗,若是减半倒是还有几分可信。”也不怪堂上众人在这里凭空猜测,只因现在的辽东已是吴三桂的天下,圣旨根本出不了山海关,就算勉强到了馁中,也全部被扣下。而原本派在辽东的锦衣卫暗探只在宁远、锦州还剩下几个,至于馁中、义州两城根本就是吴家天下,别说暗探,就连一只老鼠想要进城也得看吴三桂高不高兴,锦衣卫那里还插得进手。 朱由检也点头称是,后金入关,围攻京城达半月之久,朱由检可是见识了后金的强大战力,虽然他也知道吴三桂厉害,可朱由检还是不敢或是不愿相信他真能击毙六万后金军,若真是如此不是更显得自己的无能?何况锦州地暗探也传回消息,后金仅用一万军卒便差点打下锦州,若不是援兵来得及时,锦州此时怕是已经易主。想来必是吴三桂夸大了战功,想要多捞些好处罢了。 第五十五章大明封赏 “那依众位爱卿所见,这吴三桂请援一事又该如何?”朱由检向下面众人问道。周延儒忙接道:“依为臣所见,这吴三桂即已生叛心,何况此次又与后金两败俱伤,咱们已不需防备于他,还管他做甚,便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何如宠、钱象坤向来以周延儒马首是瞻,当然连口赞成。可孙承宗却低头不语。朱由检虽然年纪尚轻,可却不傻,也知道军事上,只有孙承宗才最有发言权。“孙爱卿,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启禀万岁,依老臣之见,对吴三桂所求,虽不能答应,但还是应做出一个姿态,以表明朝庭并没有忘记他们……” 孙承宗话音未落,周延儒给何如宠一打眼色,何如宠马上心领神会,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孙承宗道:“孙大人,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你还念着旧情,想要助那吴三桂不成”孙承宗对何如宠这等跳梁小丑根本不放在眼里,理都不理,微闭双眼,坐于椅上,仿佛一只狗在那里乱吠。最后还是朱由检开口问道:“孙爱卿此言必有所指,何爱卿不得喧哗。孙爱卿你继续说。” 孙承宗见朱由检询问,只好解释道:“启禀万岁,这吴三桂虽然已有叛意,可其父尚在京城,也不怕他敢举起反旗。但后金却不一样。他们可是时刻盯着我大明江山。一旦吴三桂全军败亡,咱们丢了辽东,后金便可直对山海关,再无忧虑,外一山海关有失,后金便可挥军南下,直奔京城,一路上再无阻拦……”朱由检一听说后金可以直奔京城,心中都是一抖,上次是有辽东军及时回援。才免了京城一劫。可后金若是再来,没有辽东军,还有何人可以救驾?却又听孙承宗继续道:“后金本不足惧,若集结全国之兵,定可一举将其消灭。可大明境内却不安稳,据报,陕西、山东、山西等十三路叛军已成气侯,竟还想着要会师于陕西,攻我大明江山。依微臣之见。这些反贼才是我大明心腹大患,若不尽早根除,必成星火燎原之势。我大明江山恐怕危矣!” “那依受卿之见……”朱由检向来忧柔寡断,这等大事却拿不定主意。 “依老臣之见,不如就给那吴三桂一些粮草、军饷,反正几年内他决不会成为大明之患,更有其父吴襄尚在京中。更不怕他造反作乱。如此以来,我们才能集中精力对付陕西境内那十三路叛军。待平息地匪患再收拾吴三桂也是不迟。”孙承宗是准备先安内再攘外。“万岁,万万不可。”周延儒看朱由检竟有意答应,忙道起身道:“万岁,那吴三桂虽说此战损失颇重,可后金竟连辽东一城也未破。吴三桂实力仍在,万岁切不可养虎为患。而陕西境内匪类本是我大明子民,想来只要好言相劝,不难招安,何必大动干戈。以微臣之见,还是应先收复辽东。”“万岁,匪类才是动摇我大明江山的大患,他吴三桂远在关外,又有后金、棠古牵制,难以发展壮大,而匪类则不同,去年那吴三桂已剿平陕西境内十万叛军,可待我大军一退,他们便又呼啸山林,如此反复,我大明何时才能安定?何时才可中兴我大明?” 听着堂下两人争论不休,朱由检也觉头痛,若是有能力,他真希望同时对两方开战,平息内乱,消除外虏,重现大明盛世。可只要再想想后金大军围城的景象,朱由检便只能忍气吞声,连后金也不是对手的吴三桂,自己又如何去剿?还是好好安养生息,等积蓄了足够力量再收拾吴三桂好了。“两位爱卿不必争了,辽东一则刚大战一场,实力大损;二则有山海关这道屏障,那吴三桂想入关还要多想想,况且还有吴襄在我们手中,就更不惧那吴三桂有何作为。而陕西距京城不过几日路程,若是等十三路匪军会师之后,攻打京城,岂不危矣?孙将军,就依你之见,先剿国内匪类,再行收复辽东。只是这吴三桂所请粮草军饷却是不能轻易给他们,免得养虎为患,我看就赏他一把尚方宝剑,允许他在辽东有先斩后奏之权,众位爱卿以为如何?”“万岁圣明!”堂下众人齐声应道。朱由检虽下决心先平国内匪患,可吴三桂必竟如硬在喉,山海关若不派一名忠心之人守侯,如何放得下心。 孙承宗虽是最佳人选,可陕西匪患猖獗,除孙承宗外,再无人能担此大任。如此以来这山海关总兵却成了一件难事,既得忠心,又得有几分本事,如今在这大明确是难找。思来想去,竟真被朱由检想到一人。马上叫身边小太监传旨,宣待卫统领励志侯入宫进见。片刻功夫,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待卫统领励志侯前来见驾。这励志侯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吴三桂合力平叛,助朱由检登上皇位的田立。吴三桂因家族势力宠大,他自己又有些年轻气盛,不知韬光养晦,颇受朱由检猜忌,才发生了后来的许多事情。而这田立却因孤身一人,至今仍未娶亲,在京中竟连一个知近好友都没有,每日便守于宫中,以尽职责,就算闲瑕时也只能孤身一人到酒店买醉,更是深得朱由检之心。有田立驻守山海关却是最恰当不过。可朱由检却不知这田立早已与吴三桂兄弟相称,相交莫逆,而之所以留在京城,便是等有朝一日为吴三桂充当内应,以推翻这大明王朝。 田立也不知今日朱由检找他来又有何要事,见到朱由检便跪倒请安,行了一跪三叩头的常朝礼。朱由检一摆手,道了声:“起来吧,来人看坐。”一边自有小太监取过绣墩。能得皇太赐坐已是天大的恩宠,田立心知,今日必有大事,不然决不会赐坐于自己。待田立小心坐下后,朱由检才道出其意,田立一听竟要封自己为山海关总兵,总领山海关防线,以防后金和吴三桂。田立暗喜,这岂不是天从人愿?由自己把守山海关,那这山海关对于吴三桂来说不是如同坦途一般,待时机成熟,只要自己开城迎三桂入关,推翻这大明江山岂不指日可待?田立再次跪倒在地,略显激动的道:“能为万岁效力,能为我大明效力,臣甘愿赴汤蹈火,战死杀场,决不辜负万岁大恩!” “起来吧!你可知朝中文武官员无数,就算皇亲国戚也是不少,联为何偏偏看重于你,将这重任交付于你?”田立暗道:还不是因为朝中已无大将,至于那些皇亲国戚欺压良民算是好手,可真上了战场,恐怕早被吓得尿了裤子,不然也不会被十万后金军围在城中不敢迎战。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臣惶恐。” “你即为待卫统领,国内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如今既要安内,又要攘外,可两者不可兼得。这些年国内天灾不断,境外战事连锦,国家元气大伤,今天让你镇守山海关,便是看你稳重。”看田立低头不语,朱由检生怕这田立不解自己圣意,又道:“如今陕西大乱,我已决定先平匪患,再收辽东。所以你此去万万不可与吴三桂交恶。不妨与其委屈求全,只要让他把精力全放在与后金对峙上,力保山海关不失,你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田立一听,这不是正合己意吗?就算与吴三桂走得再近,只要一句委屈求全,便可封住一些人地嘴。“臣此去必会为万岁牢牢守住山诲关,不使他人踏入关内一步!” “好,你即有此决心。我心甚安。万事可相机而上,却不可浪战!若使将士以弱敌强,暴骨沙场,不惟有损国家元气,联心还是不忍,切记、切记!”朱由检表面装出一副悲悯天人的势态,实则是怕这田立不知吴三桂厉害,若是促怒吴三桂,恐怕山海关不保。 “臣记下了。万岁爱将士犹如赤子。此心天地可鉴!”“嗯,你在宫中为待卫统领多年,却不曾外出领兵。此去怕多有不便,我便再派一人协助于你。来人。” 话音未落,从一边上来一人,田立借灯光,才看清此人年纪约有三十左右。身材魁梧,可脸上竟不见一丝胡须,红光面色,正与堂上面色苍白的朱由检形成鲜明对比。“田爱卿,想来对他你也不陌生吧!”田立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认不出此人便是朱由检身边得宠太监高起潜。看来这朱由检是不会放心任何人,一面派自己出任山海关总兵,一面又派来高起潜来监视自己。“见过高公公!” 只见那高起潜忙回礼,道:“哎呀,这可如何使得,竟让侯爷对我一奴才行礼,应该是奴才见过侯爷才对。日后便要在侯爷手下当差,还望侯爷多多照拂才是。”“好,你二人也都不是外人,此去务必要事事用心,起潜,你此去为监军,可却不比往常,万事以田将军为首,不得擅作主张!”看来朱由检对自己身这些太监也十分了解,知道这高起潜也不是什么好鸟,怕他再生事端,才又嘱咐一遍。 “万岁爷,您放心,奴才自当以田将军为马首是瞻,以保山海关周全。” “好,你们都下去吧,明日早朝听旨便是。”第二日早朝,朱由检降下圣旨,首先宣布了对吴三桂的封赏,赐尚方宝剑一柄,在辽东有先斩后奏之权,并赐黄金千两,以示嘉奖。封田立为山海关总兵,统领山海关一带兵马,从一品,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同样是赐尚方宝剑,看似并无不同,仅差了一句而已,其中便有了天壤之别,吴三桂的尚方宝剑只是在辽东有效,而田立的这把尚方宝剑可是没有这个限制。又封高启潜为山海关监军,负责山海关内钱粮等事。 最后才道,由于陕西叛匪横行,特封孙承宗为山西、山东、陕西三省总督,节制各路兵马,进剿匪患,三省总兵、巡抚听其调遣,如有不从者,先斩后报! 相对于明朝的调兵遣将,后金则是愁云一片。皇太极及代善、多尔衰先后反回盛京,此战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白白损失了几万大军,再一看城中军民面黄肌瘦的样子,后金宫中更是无人开颜。皇太极坐在堂上看着手下众臣,大怒道:“粮草!粮草!不论是谁,只要能解决了我军粮草,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决不食言!” 可堂下却依然没有人吭声,此时后金已不是几年前的一个小部落,此时的后金虽在与明军交战中,屡获败绩,可他也是一个北至大兴安岭,南到盛京,东抵朝鲜,西交蒙古地一个大国,比之朝鲜、蒙古地盘还要大些,若不是近段时间损失惨重,怕惹恼了周边诸国围攻,恐怕早已称帝了。不过此时虽未称帝,可一切却都是仿造大明所设,只差个名号而已。后金国内现有人口达五百余万,其中后金人只有不到百万,其余均是汉人、蒙人,要想解决这么多人地粮草问题,谈何容易。就在众人均无声息之时,堂下突然有人上前一步,道:“启禀大汗,小人倒有一策……”皇太极闻声望去,发现那人站在殿门附近,只众其所站位置便知其地位必然低下,仔细看去,这人竟未眼生的很,好像并非朝中大臣。“你是何人?官居几品?” “启禀大汗,小人鳌拜,仅为甲喇额真。”这鳌拜原本仅是普通军卒,在义州城下被皇太极一句话封为牛录额真,义州一战虽然大败而归,可鳌拜却因作战勇敢,官进一级,被提升为甲喇额真。今日本是进宫领赏谢恩的,却不想碰到皇太极大发怒火。“噢,原来是鳌拜,我记起来了,你在义州城下作战勇猛,不愧为将门虎子。好,只要你能解决了我军粮草问题,我决不食言,让你官进三级,并赏黄金千两。”“谢大汗,只是臣这计策……”说到此处,鳌拜却停了下来,看了看满朝文武大臣。皇太极听说这鳌拜竟可解决全军粮草,再看看这满朝无用的文武大臣,道:“好了,今日议事便到此处,代善、阿敏、范文程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喳!”众文武大臣虽羡慕鳌拜,可谁让自己想不出计策,找不到粮草,只好听命散朝,各自回府。 皇太极将几人带到后殿,才询问道:“鳌拜,你说你有良策,现在可以说了吧!”“是,只是小人这计策有些毒,实在不适合在大殿上说出,请大汗恕罪。”鳌拜有故做惶恐,请罪道。“好了,恕你无罪,讲吧。”皇太极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道。“喳,小人是想,如今我后金缺少粮草,又何必白白养着那些贱民……” 未得鳌拜说完,大伤初愈的阿敏便在一边插言道:“小儿幼稚,就算不算那几百万贱民,可还有我后金族人近百万,难道也可以不管吗?再说,那些贱民此时虽然还不如一头牲畜,可若是这些贱民造起反来。仅靠我后金不到百万族人可以压得住吗?到时怕是要酿成大祸。”代善和范文程虽未开口,却微微点头,确实,后金经过这几次大战,损兵析将,本来就兵力不足,若是再激起民变,后金休矣,而皇太极也正是为此苦恼。“众位大人所言极是,那些贱民确实是牲畜不如。 若是一头牛一头马也可剔出几百斤肉。就连一只羊也够几人饱食几日。可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能出几十斤肉而已,不过他们胜在数多,又不需食草。” 在座几人听到此处,都有些明白了鳌拜所谓解决粮草地办法。皇太极一言不发坐在堂上,不知在想什么。而代善和阿敏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之色,眼前这鳌拜不过十几岁,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谈笑间便决定了几百万汉民的生死。自己却是万万不如,看来此子将来决非易与之辈,要小心才是。而坐在那里的范文程却已经是大失颜色。没想到这鳌拜竟想出如此根毒的计策,虽然近年来辽东大战不休,加上天灾,民间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可这鳌拜竟想出用人肉充当军粮。这人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人性?若大汗真的同意了,自己身为汉人,却要眼睁睁看着全国几百万同族成为人家盘中餐,自己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久未开口的皇太极突然道:“若是那些贱民查觉,激起民变又该如何?”“只要小心,封锁消息。一城一城的收拾这些贱民,如何会走漏消息。何况他吴三桂不是要五万户汉民吗,外一被发现,就说失踪之人已被送往辽东吴三桂处,这些贱民恐怕不但不会惊慌,反而会盼着被送走。”鳌拜既敢提出这种毒计当然是考虑周全,不慌不忙的答道。“大汗,万万不可啊!”范文程在一边叫道,“此乃绝户计,饮鸠止渴!大汗万万不可信这黄口小儿之言,如真以汉人为粮,就算能勉强度过寒冬,可将来呢?若此事泄露,国内汉人必与后金势不两立,日后也不会再有投降地汉人,仅靠百万后金人如何还能统治这诺大地江山?还有何人为大汗放牧种粮?难道以后便只靠掠夺为生吗?若吴三桂再来攻,如何抵挡?” 未等皇太极说话,鳌拜却看了范文程一眼,道:“范学士可还有其他良策?”看范文程顿时哑口无言,鳌拜又道:“即然再无良策,那我后金恐怕连今年这个寒冬都过不去,何谈将来?再说我后金当年仅靠几副盔甲起家,如今有百万族人,只要能度过这个寒冬,何愁将来不能再兴?”“好了,不要再争了!我意已决,为了我后金百万族人,只能牺牲这些汉人了……” “大汗!”范文程扑通跪倒在地,“此举必让朝中汉臣心寒……”“哼!心寒?莫不是这些人还心怀大明?若真是如此,我第一个便将这些人制成军粮!”皇太极这些日子就没有高兴过,这范文程又苦苦为汉人说情,已经是惹脑了皇太极。“好了,代善,你负责组织五万户汉民,送到辽东,以换回我一万将士。也只有吴三桂才会如此看重这些贱民,竟用一万我后金勇士来威胁于我。阿敏,你便带着这个鳌拜去抓汉人,务必保密,不得走漏半点风“大汗,我想到了……” 皇太极一看竟又是范文程,不禁怒目相视,“你又想到什么?”“大汗我想到粮草如何解决了!” “噢?说来听听。”皇太极虽然已同意鳌拜之策,可他毕竟不是禽兽,若真让他去斩杀几百万汉民,他也是于心不忍,而且为了后金将来着想,也不能对汉民赶尽杀绝,所以一听范文程说有了主意,便又坐了下来。“大汗,即然那吴三桂如此看重这些汉民,咱们不如就用这些汉民去向他换取粮食,想来那吴三桂不会拒绝的。”“大汗,万万不可。”这次说话的竟是阿教。阿敏说完反身面向范文程,指着范文程道:“范文程,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难道还嫌那吴三桂实力不够强大吗?今日若是再给他几百万汉民,恐怕明日他便会率军横扫关外,你置我后金于何地?” “我……我……”范文程哪才只是一心想要救救这几百万汉民,未想及此处。的确,若是让吴三桂再得到这几百万汉民,只要择其精壮,不难训练出一支几十万的大军,到时别说后金,恐怕就连蒙古、朝鲜联合起来也不是其对手。 “范学士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代善,你意如何?”皇太极想到日后还要依重范文程,帮其开拖。又见代善一直未出一言,不由问道。“大汗!”代善见皇太极问到自己,再想沉默是不行了,只好道:“依臣之见,几人说得都有些道理。”见几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代善却不着恼,而是继续道:“不过却又都有缺点,不如各取一半,或可助我后金度过此劫。”“各取一半?如何取?”皇太极问道。代善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若只依鳖拜之言,就算能平安度过今年冬季,可明年又有何人为我们种粮?难道只靠四处掠夺不成?此决非长久之计。可依范大学士之言,又只能助长吴三桂实力,也不可取。若是终合两人之言,取我后金境内老弱病残,妇孺幼小去向吴三桂换粮,留精壮为我后金所用,万一军粮不够,这些精壮就是充作军粮也可比好些妇孺多上几斤。而那些老弱妇孺不但不能增加吴三桂战力,反而只会削弱其战力。” “妙,妙计啊!就依大哥所言。”皇太极一激动竟叫起了大哥,这可是自皇太极登上汗位从来没有过的事。吴三桂这段日子坐镇义州,主持辽东大小事务,却是喜事不断。先有朝内传来喜讯,有太监出关来到义州。 传朱由检圣旨,赐其尚方宝剑,并赏黄金千两,只是对他所提出地粮草和军饷却责今其就地筹集。对这尚方宝剑和千两黄金吴三桂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向朝中索要粮草、军饷朱由检未答应,吴三桂也不在意。他向朝中通报此战结果,只是想表明一个态度,就是辽东军此战损失惨重,而他吴三桂依旧还是大明的属臣,不会造反。起码近期不会。以央朝庭之心,让朱由检能放心的去剿匪,只要关内明军与那些叛匪两败俱伤,便已达成了吴三桂的心愿。只是没想到竟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田立竟被封为山海关总兵,这却解决了三桂唯一的顾虑。若是他人主持山海关,必然闭关与关外隔绝。吴三桂恐怕只能断了关内、关外的陆路交通,全靠吴家船队从水路与关内按触。可若是田立在此,一切便好办了。早先布下的暗棋铃于在此时发挥了应有作用。 随后,后金又有使臣求见,不但带来了汉民五万户。还带来了皇太极亲笔书信,要求以汉民换取粮草。吴三桂本来就没希望在此时彻底解决后金,就算后金不提出这个要求,他自己也得想法联系后金,不过此时由后金提出。价钱便由得吴三桂了。经过三天磋商,最后决定百斤粮食或三百斤草料便可换得一名汉民。协议达成后,吴三桂暗喜,不想后金却更加兴奋,以为占到了天大的便宜,用一些老弱病残或是妇孺便可换回后金急需的粮草。这个卖买可真是太划算了。当第一批用于交换粮草的汉民被送到义州城时,除了吴三桂外所有人都是暗骂后金可耻。这第一批共计一万四千余汉民,其中最大地已近古稀,最小地也五十多岁,看他们连走路都费力,若不是后金怕少换了粮草,一路上精心照顾,恐怕根本到不了义州。就算如此,这一路上还是死掉近千人。 看着后金使者那可恶的面容,吴三辅一激动,差点拔出腰刀就地结果了他,好在被吴三桂早已料到此节,他才不信后金会好心好意的送给自己汉民,让自己凭添战力,不过他另有打算,见了这些老人也不生气,及时拦住了吴三辅。那后金使看见吴三桂拦住了三辅,以为没事了,竟恬不知耻的道:“吴将军,我们可是将人送到了,想来将军一言九鼎,当然不会耍赖吧,这粮草什么时侯给我们啊!”既然后金如此无耻,吴三桂当然不会如此轻易便将粮草交给他们,只是淡淡的道:“你放心,我吴三桂向来说话说话,只是义州刚径战火,我也没想到皇太极竟如此有诚意,一次便送来这么多汉民,所以粮草正在筹集,想来过上几日便可交到你们手中。”说是几日,可这一拖就是半月,若不是看这些汉民有用,可以换到大批粮草,后金恐怕早已以人肉充为军粮了。返回府中后,未等尘下,吴三辅便怒气冲冲的道:“大哥,为何还要答应后金拘贼,他后金竟敢如此戏弄我们,竟找些老家伙,不但不能为咱们出力,咱们还得白费粮食养着他们。若是依我,早将那后金的拘屁来使一刀两断,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吴三桂听后却不激动,接过碧艳递过来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看了看下面众人,却无一人不忿忿不平。三桂摇了摇头,才道:“唉,你们啊,还是目光短浅,你们可知朱由检此次为何又是赏金又是赐剑的,全然不担心我会造反?”众将不知吴三桂为何会扯到这里,不过还是有人答道:“是因为那朱由检听说咱们刚与后金一战,实力大损,才放心下来。不过他们却是打错了算盘,他们那里知道,此战咱们不但实力未损,反而又凭添了许多新兵。”在这些将领眼中,未经历过战火地新军根本不算是军人,而此战五万新军虽然死伤惨重,可还有三万多新军已经可以算是正式军人,相比以前,军队人数不但未减,反而增加了万余人。那边三伽也插言道:“还不是因为咱爹还在京城,不然咱们早与那皇帝老儿彻底翻脸了。” 其余众将想想,也确是如此。如今吴襄还在京城,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感觉。 吴三桂这时才道:“以汉人在后金的地位,后金恐怕是搜遍了全国才找出这一万余老人,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可你们计算过没有,这些老人是多少人地父亲、祖父?其家族中又有多少青壮?” 第56-60章 第五十六章辽东新貌 看着众将若有所思,三桂才继续道:“此时这些青壮虽然还在后金,可他们的长辈已全在咱们义州,他们又会如何想?听说后金正在积极筹划组建汉八旗,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咱们与这些汉人战场对峙,恐怕不需咱们动手,只要这些老人在阵前喊上一嗓子,或是送上几封家书,便可瓦解他们几万大军,你们还以为这些老人没用吗?” 听到此处,堂下众将终于明白,向来不肯吃亏的吴三桂为何吃了这个暗亏后竟一点也不生气。暗自叫道:将军不亏是将军,自己却是万万不如。而且就算后金没有组建汉八旗,将来自己攻打后金时,若是能有这些汉人为内应,就算你城池再坚固,又如何能阻拦辽东军?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别着这些老人不能再上战场,可他们一生的经验却是咱们现在最缺的。卢田……”“末将在!” “这些老人家就交给你来安置,千万不可让他们受到半点委屈,若是房屋不够,可以把军营先腾出来,如果还不行,就算我这总兵府让给他们也无所谓,务必要让这些老人吃饱穿暖,明白吗?”“末将遵今!” “恩,还有,叫人仔细了解这些老人家,将他们的姓名一一登记在册,要让他们说明他们有何特长,以方便咱们日后向他们取径。同时要弄清他们在后金还有什么亲人。这可能关系到咱们将来与后金作战时地胜负,一定要细之又细,不可有一丝大意。”半个多月后,当第一扯粮草运抵盛京,实在是让所有人喜出往外。后金早已将第二批汉民准备好了,五万妇孺被押往义州,又为后换回几百万斤粮草,不过其中几千嗷嗷待乳的婴儿,后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换回百斤粮食。再说吴三桂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然不会任由后金敲诈。短短几个月,后金押往义州的汉民多达五十余万,虽然全是妇孺,不过还是为后金换回五干余万斤粮草,足够后金安然度过这个冬季,并有剩余。只是后金虽然有了粮草,却对汉民极为吝番,特别是距义州较远的城镇,因路途遥远。就算想把他们送到义州去换粮,恐怕缺衣少食的他们,也无法活着赶到义州。所以有许多汉民只能话话被饿死。但更多的汉民却逃入了茫茫山林,绕路逃入辽东境内,投入义州。只是老弱病残却无法支持到义州,最后赶到义州的只有十几万人,其中基本都是青壮年。这也极大的缓解了辽东的人口危机。 有了这巨大的人口拥入,辽东如同病人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般,焕发出勃勃生机。在整个辽东大地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建设地场面。只是因为青壮不足,十余万辽东军放下了军器,拿起了斧子、锯子。铁锹、铁镐,投入到了这场全民建设地运动中,他们不但要帮助这几十万新同胞建设家园,还要在荒山中开垦良田,不然等明年挨饿的便是自己。不久,明朝也传来消息,以孙承宗为首的剿匪大军也已会师,发兵陕西,要与那里齐聚的十三路共计近二十余万大军决一死战。只是这一切,吴三桂只是默默关注,却不插手,现在的辽东虽然表面上正在飞速发展,可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却不容忽视,几十万新到辽东的百姓,衣食住行那样不需要吴三桂劳心费力,原本的各城大明将士也需要进行整编,等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辽东的全面变革也是时侯全面铺开了。更重要地是他吴三桂终于要娶亲了,而且一娶就是三个,碧艳、杜凤、塞罕贝都将成为他吴三桂的新娘。春去秋来,一年又复一年。转眼已是1633年的春天。 三月,关内已是柳絮满天飞舞,而关外却刚刚大地解冻。在义州通住关内地官道上,一名骑士正在驱马飞奔向义州城。马蹄落在这十几米宽的水泥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路上行人远远听到马蹄声便已避开,虽未发生任何危险,可还是有人对这个鲁莽的骑士颇有微辞。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总算及时把自己地车队从路中央避到路边,看着身上的灰尘,再看看荒乱的伙计,不满的对身边的同伴小声道:“这人怎么如此莽撞,而且装束又是如此奇怪?” 商人身边一人笑笑道:“李兄必是第一次来义州吧?”“正是,我李青柏几乎可以说是走遍天南海北,却是第一次出关,来这义州。孙皓兄,这与我问的事有何关系?”李青拍对孙错所问有些不解。这李青柏可以说是关内商界地知名人士,世代径商,家产近百万两白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只是近几年却听说关外义州发展迅速,其繁华程度已隐隐有超过京师的架势,就算与南方各大城相比也丝毫不逊。本来他还不信,可近来年义州所产物品却是远销各地,听说就连日本、朝鲜,甚至东南亚也可看到义州的货物,尤其是义州所产的布匹不但样式美观、结实耐用,而且价格便宜,最受普通百姓欢迎。此外还有方便的火柴、神奇的水泥、精致的钟表等等,数不胜数,上至达官贵族,下到普通百姓家中无不充斥着义州的货物。就连他自己此时怀中也有一块义州造的怀表,平时喜爱异常,轻易不与人观看。眼见着最先与义州接触的商人都已赚得钵满盆满,这如何不叫李青柏心动。几经考虑,他终于有此一行。出了山海关,辽东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城中百姓个个面带笑容,安居乐夜,路上又遇到了孙皓。这孙皓倒也是个热心肠,见自己对辽东一切都不懂,便与自己同路而行,为自己解释着眼见的种种。在辽东,李青柏可真是大开眼界,经孙皓解释,他才知道,在关内传得神乎其神、价值万贯的水泥,在这里竟然用来铺路,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李青柏尘在大车上,却是安稳无比,竟感觉不出一点颠簇,他已经有些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所以才会如此关心那名骑士。在关内,敢在大路上如此飞奔的,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少爷,若是这骑士也如关内一般,是个飞杨跋卷的少爷之流,那想必这辽东也只是表面上的繁荣,底子里却还是如关内一般黑暗,那他李青拍对辽东的评价必然会低上几分。“李兄,刚才过去那名骑士是我辽东军中最精锐的所在,你不看他身上的衣服也与咱们不同……” “就是,那人明明是一大好男儿,可一身衣服竟是五颜六色,好不奇怪。”“李兄这是少见多怪了,听说这个衣服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迷彩服,还是咱们吴将军亲自起的名字。” “吴将军?可是吴三桂将军?我在关内便对吴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听说吴将军在三年前,便以十八岁之龄被万岁封为辽东总兵,总领辽东军民大小事务,这几年辽东的发展,全是他一手推动。算起来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而已,却已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大豪杰!真是让人佩服!”“吴将军的事又岂止这些,李兄这是刚到辽东,若是呆得久了,便会知道吴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简直是天神一般地存在。算了。不说那些,还是说这迷彩服吧,你别看他不起眼,可在军中却是宝贝一般,听说因为产量低,若非精锐军卒想穿还穿不上呢。” 听孙皓如此推崇这件迷彩服,李青柏不禁有些奇怪,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到底有何神秘之处。却听孙皓继续道:“想必李兄在关内也看过许多明军,他们的盔甲衣服又是何颜色?”“可以说是颜色各异。却是鲜艳无比。那里如这人一般,如此土气,恐怕扔到荒野中,便再也找不出来“哈哈,没想到李兄竟一句话道出了这迷彩服的真缔。不错,这迷彩服的最大用处,便是迷惑敌人,以减少被发现的机率。李兄仔细想想,到底是穿着鲜艳有用些。还是穿上这迷彩服好些?” 李青柏心中马上便反应过来,暗叹这吴将军的神智。 只是他却更对这辽东军有些不满,道:“想来此人既能穿上这所谓的迷彩服。更应该是身份不凡,可竟如此跋扈,难道这辽东军都是如此?” “李兄误会了,这却是咱们错在先,根本不怪那名骑“这又是为何?难道咱们在这路上走也不允许呜?那这辽东军未免也太过霸道了。”李青柏不满的道。“李兄可曾注意到刚才那人胸前有何异样?”做为一名出名的商人。过目不忘正是李青拍引以为豪的本事。李青柏沉思片刻,脱口而道:“那人胸前竟锈着一只黑鹰,而且肩上好像还有些金光闪闪。” “没想到李兄竟如此观察入微,难怪能成将一分家业打理得如此红火。不错,那人胸前地黑鹰正表明了他地身份,那骑士正是辽东军中最神秘、最强大的黑鹰神探之一。李兄再看咱们刚刚走过的大路。”孙皓指着路中央。道:“李兄可曾看到那里有两道黄线?”“不错,确有两道黄线,只是又是作何用处?” “两道黄线间有两米左右,那是急行线,也是用来分隔整条大路的分界线,在辽东有一部交通法,规定不论是行人还是车辆一律靠右侧通行,而大路中间的急行线内,若非必要,任何人不得在其区域内行驶,只有有紧急军情或是各地绎卒才可在其间行进。刚才咱们却是误进了急行线,阻住了道路,而那名黑鹰神探必是有什么紧急军情,才会如此匆忙,所以错不在那名黑鹰神探,而是在我们。”“原来如此!”李青柏这才恍然大悟,暗道:没想到这辽东却有这许多讲究,不过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看似细小的规矩,才造就了义州的繁华景象。再说那名一路疾驰的黑鹰神探,在一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义州城下。只是这义州城却比三年前大为不同。与三年前相比,此时的义州城却是大了十倍不止。四周城墙高达二十米,宽有十米,城中四面设有十二道宽有十二米地巨大城门,两侧又各设有一道宽仅五米的小城门。平时三道十二米宽的城门具都开放,而两个小城门却只开放一个。百姓只能从三道大城门进出,那道小城门是留给军政要员地特殊通道。可就是如此,三道宽大的城门却依然满足不了进城的百姓的需求,城门处时常发生拥堵。城下虽有守城军卒却只是负责疏散交通,对来往的百姓既不盘问,也不会收取入城费。 黑鹰骑士避开人流,来到一边地小城门,城门下的两名军卒也不阻拦,他们仅从来人服饰便已明了来人身份。而且这两人只是负责阻止百姓从此处出入,对于军装打扮的人一律放行,至于来人是否是假冒的不归他们管,进城后自会有人详细盘查。如今的义州城中却不同住日,三年前的战火硝烟早已消逝,从城门入城后,便是一条三十米宽地水泥大路,直通向内城。大路两侧俱是商铺,路上往来行人无数,好在大路中央也有两条黄线,中间的区域专供军人释卒通行。城中百姓早已熟悉了义州城的规定,当然不会发生占道的事情。黑鹰骑士从大路中央一路行到义州内城。这义州内城便是三年前的义州城,只是大战过后的一段时间内,后金交换来的汉民和各处逃难而来的百姓多达百万,原来的义州城当然容不下这许多人,只能在城外搭建了许多临时木屋,好在辽东木材丰富,才没有让这些人露宿野外。 直到义州大战一年后,冰凌山庄又传来喜讯,三桂令人研究了几年的水泥终于成功制了出来,这下子不论是建房还是修路都是方便了许多。三桂马上命人在义州、锦州、宁远、馁中四城城外建立起七座大型水泥厂,可就是这样还是供不应求,仅是义州城修路、建房、巩固城墙所需的水泥便是天文数字,随后几年又陆续建了十几座水泥厂,才将将满足了辽东需求。而义州内城在原来的基础上加高到十丈,宽有五丈,全是用水泥和巨石所建,其中又加了许多钢铁,此时的义州城别说两门红衣大炮,就是十座恐怕没有几天功夫也攻不破这厚实的城墙。义州因地理位置与蒙古、后金接攘,吸引了许多关内关外,甚至外族商人,义州城日见拥挤。后来三桂干脆下令,将义州城扩大十倍,将原来的义州城改为内城,只供辽东军和一些官员家春或是对辽东有功之人居住,普通百姓便迁到外城,无事不得随意出入内城。此时的义州城不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敏荣程度上,都已丝毫不逊于盛京。吴三桂又将将府也迁到此处,义州一下子成了全辽东政治、经济的中心,更是促进了此地的快速发展。那黑鹰骑士来到内城城门处,早有守城军卒走上前来。黑鹰骑士因有要事熏报,也未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交与守城军卒。守城军卒验过后,直接放这骑士入了内城。 内城中原来地总兵府又扩建了几倍,改名为辽东总督府。这总督之名却是朱由检封与吴三桂的,关内大战连连,朱由检怕吴三桂在关外闹事,为了安抚吴三桂,对吴三桂几次加官进爵,就连吴襄在京城也借了不少光,此时父子二人已俱一品大员。黑鹰骑士来到总督府求见吴三桂,说有要事相票。门前守卒不敢怠慢。急忙进去熏报。吴三桂此时正在后堂与吴宇、三辅等人闲话。听到有黑鹰骑士求见,便知自己叫他们去打棵的事必是有了结果,忙叫人去其他府院召集众将,准备大堂议事。两刻钟后,在总督府的大堂中众将齐聚,只是这些人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却都是一身迷彩装扮。众将平时分散在各城,除了争年除夕才会齐聚外,平时却是各忙各的,今日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特别是这些小将之间当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三桂知道若让他们这样说下去,就算说到天黑恐怕也不会完,只好轻咳一声。道:“好了,大家都尘吧。” 众将这才肃静下来,各自坐好,等着三桂发话。三桂扫视了堂下众将一眼,这些人中除祖大寿、何可刚和王顺三员老将外。其余却全是二十左方的小将,只是这三年的时间,却将这些小将憋坏了,此时应该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侯了。三桂先将那黑鹰骑士叫了进来,道:“此次让你们打探的消息可有结果了?”“凛大人,小人此次入关。亲自到懂关附近查探,那李自成确是败了,而且可以说是败得很惨,几千叛军最后不过十几人逃出重围。” “好,说说详细情况。”吴三桂急道。要说这李自成败亡一事却需从头说起。 当年孙承宗率大军去陕西剿匪,义军也已得信,硕不得会盟,全力迎战。可孙承宗得陕西巡抚孙传庭全力配合,不出数月,竟然屡战屡胜,一连斩杀一百七十七名流民首领,更以车厢峡一战大败义军,险些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一干农民军队困死。这场困战持续了两个多月,义军死了近一半人,迫于无奈,高迎祥等人只能诈降,孙承宗竟然接受李自成等人投降。受降地义军这时只剩下了三万六千人,这里面还有后来名声大震地李自成和张献忠。结果,刚出来车厢峡栈道,三万多人一起动手,杀了几十名安抚官,又反了。李自成与张献忠这时侥幸逃脱,为以后东山再起积蓄了力量。孙承宗只得向朱由检上罪己状,但他在朝中的政敌获悉此事,又岂能放过他?给事中硕国宝、御史傅永淳参本,历数孙承宗罪行。崇赖除了自己,哪能容许手下人犯一次错误?不过念在孙承宗当年保京城有功,才没有将其下狱,只是让其归乡养老。孙承宗即去,朱由检便命洪承畴接替其职位。洪承畴也非易与之辈,进入正面战场后,连败义军。义军不得不在荣阳开会,十三家首领商议结成联盟,共对明军,在这次大会上,李自成脱颖而出,提出化整为零的战术,要十三家头领分头行事,“打下来的城池村庄,劫来的男女财产,一概十三家均分。”这个提议被大家认可,李自成虽然此时还是依附高迎祥,但在义军之中,已经是非常有名气有地位的人物了。可在洪承畴的强力打压下,义军被打得四分五散,高迎祥与张献忠东下,侵入凤阳,烧了朱元障祖陵。在这里,李自成与张献忠第一次翻脸,他们翻脸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张献忠劫获了几个守陵的小太监,因为他们会吹打,张献忠留在军中做娱乐之用。李自成根据“男女财物十三家均分”地原则索要,张献忠不给,两人竟然就此翻脸了,李自成率先破坏盟约,鼓动高迎祥散伙,转战陕西,与罗汝才会合去。为了这么点小事,两大农民军领袖就此结了仇,而且终其一生无法化解,个人看来,简直有如儿戏。 农民军其他人也并不团结,荣阳大会后,基本上无人遵守“财物均分”的原则,反而多有争斗。也由此说明,义军直到时,仍然是流民习性,没有纲领,没有道德约束,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战略思想,仍然处在一盘散沙地状态下。在这个形势下,明军各大员纷纷出手,捷报频传。与洪承畴齐名的新任陕西巡抚孙传庭在陕西汉中将高迎祥困死,最后竟然将其捉拿砍头,取得了具有决定性的胜利。高迎祥死后,义军势力大大受挫,由此分为两支,一支由张献忠率领,转战湖北、安徽、河南,一支由新闯王李自成带领,辗转于陕西、甘肃、宁夏。此时两支义军步履艰难,因为与义军相比,明朝的大将比他们强得太多了。此时,在接连杀、撤了几个不太成功的兵部尚书后,朱由检终于找到了感觉,重用了一向以权谋著称的杨嗣昌为兵部尚书。这位杨嗣昌做官和做人都很小心,因为檀权谋,在朱由检那里非常得宠。在对付义军一事上,他提出的是“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略,“四正”是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四个地区为主战场,六隅是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六个地区为辅助战场,形成一个“十面之网”,主战场以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对付李自成,辅助战场由总理六省军务的熊文灿对付张献忠,洪承畴、孙传庭还有一个熊文灿,全是难得的干才,他们把李自成、张献忠打得无处可逃,损兵析将。 最后张献忠在谷城就抚,当年十三路义军如今只剩下李自成还算颇有威势,其余诸路或是被抚或是了无声息。而李自成此时手下不过几千人。原本想要突破撞关,与外号曹操地罗汝才会师,却不料罗汝才的行踪被明军识破,一战而溃,逃到均州与房县山中。无人接应的李自成孤身闯关,最后却是大败而归,只有十八骑随其逃入商洛山中。听完黑鹰骑士所言,在场众人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如今明境的义军径此一战,怕是再难有大作为。没有义军牵制的明军会不会把目光对准自己。不过吴三桂却不担忧。此时义军虽说已掩旗息鼓,可只要大明政策不变,文官爱财、武官惜命的传统不变,老百姓受苦受难的生活不变,就算今天十三路义军被打压下去,可明天便会有二十三路、三十三路义军掀杆而起。 更何况那李自成虽说仅剩十八骑,可商洛山却是山高林密,就算有十万大军恐怕也难以彻底请缴,以李自成的声望。东山再起,指日可待。而张献忠又岂是甘心平庸之辈,虽然眼下就抚。投了大明,那不过是形势所迫,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再举义旗。大明经过这三年大战,国库早已空虚。那里还有钱有粮出关征战辽东,那些明军也是乱极思静,恐怕也不想打仗了。而且明朝的阁臣内斗,也是无处不在。每到关键时刻,阁臣中间就会出现内仁,无论是在关外对付后金还是关里对付流民。其结果都是一样。原本因义军势大,已影响了这些大人们的利益,他们才会共同对付义军,可此时义军已平,自己在辽东不但不会影响到他们地利益,反而垂年还会献上大狄珠宝,这些人又岂会矛头一致地对付自己。只要朝中争论不休,朱由检耳软,这发兵辽东一事恐怕几年内也难有定论。到时各处义军又会积蓄实力重新起兵,明朝那里还有时间对付自己。吴三桂将自己的理由一说,众将元不叹服,再说就算大明不开眼,真要来攻辽东,依现在大明实力,顶多也就能派出二十万大军。自己辽东几十万大军占据地利、人和又岂会怕他,只要四万辽东精锐便足以将明军打败。最后吴三桂略显激动的道:“经过这三年积蓄力量,而大明又正需休养,无力再战,此时正是咱们征战关外的大好时机!”众将闻言也是情绪激动,三年的平静,只等待今朝的暴发,定要一举平定后金、蒙古,等将来时机一到,大军南下,一举平定天下。 “好了,大家先不要激动,都说说这几年各自成就,也好让大家心中有个底。” 自两年前,辽东各项事宜走向正轨后,三桂便开始了全面的军政变革。除了自己为应付明朝,还担着个辽东总督的名头外,其余军政大体参照后世设置。政事方面成立了辽东府。下设组织部、部长卢仁,纪检部、部长许思友,司法部、部长陈邦选,农业部、部长徐秋,工商部、部长吴徽,建设部、部长吴恩,财政部、部长卢义,教育部、部长祖立业,卫生部,部长祖纤,其下又设有若干处室,分管各项工作。八部部长除纪检部许思友、农业部徐秋是三桂在辽东发现地人才外,其余六都主事人都与吴三桂有关直按关系,整个辽东此时甚至可以说是吴三桂的家天下。可这也是无奈之举,辽东地处关外,地广人稀,虽说这一年来吴三桂大力发掘人才,可关内真正有能耐之人还是以大明为正统,谁会跑到辽东受罪。辽东府只有馁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城,为方便管理,吴三桂下今改城为县,各县设县长一人,由吴三桂亲自任命,其中馁中县县长卢田、宁远县县长祖泽威、锦州县县长吴三学、义州县县长卢园,各县县长负责总领全县大小事务,同样各县也有组织处、纪检处等八处,协助县长管理全县。县城以外几个小村落合为一镇,设镇长一人,镇长由全镇百姓椎举得高望众之人担当,不过三桂还在各镇派副镇长一人,所派之人都由冰凌学院政学系学员担任。的冰凌学院便是在原来冰凌山庄地基础扩建而成,是辽东的最高学府,归吴三桂直接管理,吴三桂在学院兼任校长。如今的冰凌学院已成为辽东人心中胜地。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以自己儿女能进入冰凌学院为荣。学院同样分军政两院,各自又分为若干系,负责培养未来的各方面人才。有了这些学员的辅助,可以更好地将辽东的新政策传达下去,做到今行禁止,又不至于激化当地矛盾。 第五十七章军政改革 辽东的军事变革更加惊人。成立了辽东军事委员会,简称“辽东军委”,为领导辽东武装力量的最高军事机构。设主席1人,为吴三桂。副主席2人为祖大寿、田立,委员7人,分别为吴徽、何可刚、王顺、卢礼、吴宇、吴三辅、杜龙、祖泽远。下设参谋部、后勤部、公安部。其中参谋部部长暂缺,实在是无人可以担此大任,只能由吴三桂亲任,由碧艳辅佐。其下设组织、干部、宣传、纪律检查、作战、情报、通信、军训、军校、军务、人民武装、军事运输、测绘等处其主要职责是负责制定全军政治工作的方针、政策、规章制度,组织计划军队的编制、装备、训练、兵役、动员、战场准备、工程建设、作战指挥、行政管理、后备力量建设等方面。后勤部部长祖大任,下辖军械、财务、军需、卫生、运输和营房等部门。主要职责是:负责全军的军械,后勤补给、后勤建设等工作。 公安部部长卢礼,下设安全保卫处、治安管理处、边防管理处、刑事侦查处,主要负责领导、指挥辽东警察部队,保护辽东领导人人身安全和各重点部位安全,依法雄护社会治安秩序,镇压叛国和间谍活动,侦查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活动,管理户籍,管理边防事务,管理道路交通。直属于公安部地武装警察部队共分两大类。第一类内卫部队。包括各县武警总队和总部直属机动队。这是武警部队主要组成部分,受武警总部的直接领导管理。其主要任务:警卫各县机关和重要工厂、仓库、科研机构等重要目标、重要人物;守护重要桥梁隧道;担负看守所、监狱、劳改场所的外围武装看押任务和押解罪犯;对大城市和特定地区实施治安巡查警戒;参与处置各种突发事件。第二类,列入武警序列由公安部门管理的部队及边防沾防警卫部队。边防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担负边境地区的治安管理,对出入境人员和交通工具实施边防检查。 沾防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向人民群众宣传灸全防火常识,协肋有关单位制定防火措施,搞好沾防监督和检查,扑救火灾,保卫辽东经济建设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警卫部队主要担负本地的治安管理。军队分为陆军、海军两部,编制也按后世所设。陆军分为野战军和预备役两部分。野战军为主要做战部队,分为步兵和骑兵两部分。因军械威力不够。人若少了,形成不了火力压制,所以实行五五编制。步兵每班十二人,五班为一排六十人,此外还有炊事班,通信员司务长三个排长、副连长、连长,共计八十人左方。 五排为一连,除配有炊事班、通信员,尚有后勤班、飞弹班,共约有五百人。五连为一营。配有营直属炊事排、通信班、侦察班、后勤排、飞弹排,约三千人。五营为一团,除炊事、后勤、飞弹、侦察等直属连外。配有通信排、骑兵营,参谋处、保卫处、军法处,总计近两万人左右。现在全辽东也不过只有三个步兵团,共计六万人。 其中第一团团长祖大寿,副团长吴葵、吴本。驻守义州城外。吴妥、吴本这两人都是吴襄当年亲卫,如今也终于当上了副团长,并兼任着第一、第二营的营长之职。第二团团长何可刚,副团长王顺、吴三枷,驻守锦州。第三团团长吴三辅,副团长卢延。驻守馁中。普通步兵制式装备为辽东造三零火铣一支,弹药五十发,辽东造三一手雷三发。三零火铣是义州大战后,针对战争中发现地问题进行全面改进后,全面配发地火锐。 与原来的火锐相比,其最大的特点是在枪的前端装上了一尺长的刺刀。在义州大战中,火锐军可是在近战中吃了大苦头,三桂这时才想起刺刀,马上命人研发,不到一月,安装了刺刀的火锐被研制出来,被三桂命名为辽东造三零火锐,并配发全军。刺刀的出现,使原本的长枪兵、刀盾兵、弓箭兵都成了历史,也使火铣军有了近战的能力。手雷则为刚刚研制出来地,相当于后世的拉线手榴弹。现在的红衣大炮用来守城还有用,可他太过沉重,十匹上好战马也无拉动他,根本无法随军行动。三桂此时无比想念后世地迫击炮,不但重量轻,而用一旦形成集团射击一点也不比红衣大炮威力差。所以他根据自己的印象将迫击炮的样子,原理讲给了科研所的人员,一切只看他们的了。一旦迫击炮研制成功,想来足以震惊全世界。辽东军地骑军与陆军设置相近,只是基本装备除辽东造三零式火锐和三一手雷外,却多了一把马刀。因骑兵费钱费粮,所以只有两个团的编制,第一团团长由吴三桂兼任,副团长祖泽远、许有利,驻守宁远。 海军尚属初建,人员较少,各类大小战舰也仅有五百余艘,其中大多又为商船,战舰仅有百艘,所以只组建了一个团,由吴徽任团长,祖泽沛、吴本分任副团长。因海军战力不强,目前的主要任务只是通商而已,不过在冰凌学院不远的码头却已经开始研制新型铁制战舰,一旦铁甲战舰下水,足以横扫七海,到时便是他吴三桂走出中国,走向世界的时侯。不论是陆军还是海军现有人员皆为志愿兵,而预备役则称为义务兵。辽东法律规定,所有辽东男子,十六岁起,若非在冰凌学院学习,则自动转为义务兵,灸年农闲时节,由其所在地对其进行训练,只有超过五十岁后,才可以退出义务兵行列。辽东的志愿兵则是在各地的义务兵中择其优秀转为志愿兵。排级以下军官或士兵到35岁则退役,连级军官到40岁,营级45岁,团级以上则不再有些限制。连级以上军官则可以让家属随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依三桂,起码全部再降低5岁左方,可辽东现在多是老幼妇孺,青壮年还是太少,等日后再进行改进吧。现役军官或士兵都享有津贴,按等级、军龄计算,每人每月最少不得少于一两银子。普通士兵退役后由各县妥善安置,或进入工厂或发给一定田地,回家务农。军官退役后则根据个人意愿进行安置,可以进入各县机关或工厂。现役军人,革命残废军人,退出现役的军人,革命烈士家属,牺牲、病故军人家属,现投军人家属,都将受到社会的尊重,无劳动能力的由当地政府发给基本生活费用。现役军人牺牲、病故,由国家发给其家属一次性抚恤金和定期抚恤金。 同时,辽东军摒弃了明朝的官员等级,在军中实行的是四等十一级制,即帅、将、校、尉四等,元帅、上将、中将、少将、大校、上校、中校、少效、上尉、中尉、少尉十级。其中排职为少尉、中尉,连职上尉、中尉、上尉,营职为上尉、少校、中校,团职为中校、上校、大校,师职为大校、少将、中将,军职为少将、中将、上将。集团军为元帅。目前辽东最大军事力量也仅为团级,各团团长均为上校,只有吴三桂一人为少将师长。普通志愿军则分为由高到低为:六级士官、五级士官、四级士官、三级士官、二级士官、一级士官、上等兵、列兵八级。入军一年地为列兵,二年的自动转为上等兵,此后每两年如无重大失误则自动晋升一等,直至六级士官。官军的军衔以肩章的形式体现。全军官兵肩章缀军衔符号,军官常服、礼服、大衣都佩有不同硬肩章或软肩章。肩章主体为长方形,内端呈钝角。版面为金黄色,以底色来区分军种,如陆军的底色为深绿色。海军为天蓝色。又以肩章上的图案来区分等级。由低到高。列兵为一道黄色折扛,上等兵为两道黄色折扛。士官为三道黄色折扛,上面辕嵌黄色梅花,以梅花数量区分士官等级,最高为六枚黄色梅花。 将官则与士兵相比底色相同,但上面图案有所区别。其中少尉为一道细红线,红线上缀一小型黄色盘龙,中尉为两枚盘龙,上尉三枚。少校为两道细红线。中间缀有一中型盘龙,中校为两枚,上校为三枚。大枚为四枚。少将则没有红线,只有一枚大型盘龙,中将两枚,上将三枚,元帅则为四枚。军旗样式则依据兵种各有不同。陆军为红底,中央为黄色盘龙,海军则为红底,中央为蓝色盘龙。团以上单位又可以拥有不同的特色旗帜,不过陆军一律为黑底,上面又有白色图腾。如三桂的第一骑兵团便是在当年的旋风狼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地。所以他们又有一面黑底白根地旗帜。吴宇的第二骑兵团则是黑底,上面画着一只白色战马,脚下分别有四团白云,所以第二骑兵团又自称飞马铁骑。海军则是白底黑色团腾,吴徽便选了双鲤为图腾,却常被人耻笑,说他想钱都想疯了。可吴徽却不以为意,反而道,我这海军目前就是你们陆军的财神爷,这双鲤又是连年有余的象征,有何不好?一句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谁让自己现在拿的军饷大部分都是海军给挣回来的。 “我先说。”开口的正是三桂最为看重的将领之一,骑兵二团的团长上校吴宇。“大人……”“恩?”吴三桂不满地哼了一声。“哈哈,吴宇,你又错了,晚上请客。”吴三辅在一边道。“唉!”吴宇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原来自辽东变革后,吴三桂便规定,军中将领一律再不得称呼大人、小人地,下级对上级称呼军职,平级之间则可唤名,上级对下级则可直呼其名。吴宇在三桂身边呆得年头最多,叫大人都叫习惯了,改革两年来,这吴宇却一直改不过来,总是叫错。后来他便叫大家监督他,若是再叫错,谁能纠出来,便请大家吃饭。看来今天又要破费了,只是今天这么多人,不知他这个月的津贴够不够。 “师长!我们骑兵二团现有骑兵一万九千八百四十五人,大多都参军一年以上的老兵,而且许多都参加过当年义州大战,只有不到两千人是今年新参军的,不过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只要师长一声今下,绝对辜负了我们飞马铁骑地称号。” 吴三桂听后点点头,对吴宇的骑兵二团,他是非常了解,这飞马铁骑确实不亏有飞马两字,最是以速度见长,在几次演习中,经常飘乎不定,特别是阿桑族长亲率的一营,大部分都是喀喇沁部族人,本就善骑,经过这三年训练,已经可以算是全军中骑术最精的一营,曾有一夜间赶路三百里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吴三辅见吴宇抢了风头,也不甘示弱,忙道:“下面该我了。”见无人与他争,这才道:“我们步兵第三团现有步兵两万一千八百余人,别看我们是最后成军,可所有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其中多是当年从后金手下救下地车夫,所以最是吃苦耐劳,战力自然也是不弱,决对不会弱了我们暴熊的称号,若是与明军正面交锋,以一敌三绝对是全胜,以一敌五也是势均力敌。”一边的吴三枷见二哥吹得厉害,打趣道:“那要是以一敌十呢?或是与五倍后金骑兵相遇又是如何?” 吴三辅瞪了三枷一眼,道:“哼,就是以一敌十我也不怕!”不过随即脸色一变,对吴三桂讨好的笑道:“如真让我叹一敌十,想来大哥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大哥!”吴三桂看着两个弟弟在那里斗嘴,觉得好笑,虽然他们已经都是一团之长,手下统领着两万来人,可他们实际年龄却还不到二十岁,自然还有些童趣。“好了,下面何团长说说。” 何可刚听吴三桂点到自己,忙一整军装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师长!”说起来这五团中,唯有这步兵第二团的团长何可刚算是个外人,何可刚对吴三桂的知遇之恩无以回狠,自然是心中怀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不过这吴三桂确也让他心服,当年辽东军政改革,吴三桂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拿出了一套初步方素,确让何可刚惊为天人。随后的军械改进,造船技术的说明,无不让他感到叹为观止。 “何团长坐下说,今天这里又没有外人,也不是什么正式会议,只是听大家谈谈各自所管辖的内容而已,全当一次朋友聚会,不要这么紧张!”“是!”何可刚这才坐下。“那我就说说我们步兵第二团的情况。我团是整合了辽东原有明军的基础上成立的,所以人员较多,现有官军两万三千四百二十八人。原来明军战力参差不齐,经过两年的训练现在也成了一支拉得出、打得赢的铁军,决对不会辜负了师长给我们团的战狮称号。” 何可刚介绍完,吴三桂看向祖大寿。祖大寿也不用吴三桂开口。道:“下面我来说说吧。我们猛虎团现弃军卒两万零七百九十一人,是以原来地吴家军为骨干,以原来的义州守军加上后来征召的辽东青壮组成的,战力便不用我多说了吧。”说完祖大寿得意的看了看何可肿和吴三辅一眼。两人只能是翻了翻白眼,却不说话,谁让自己在演习中就没赢过人家一次,每次最后获胜的都是这个猛虎团,稿得自己在祖大寿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泽远,你也说说咱们第一骑兵团的情况。”祖泽远啪的站了起来,严肃的敬了一个军礼。吴三桂连劝都懒得劝。这祖泽远便是以他的这种严谨地作风赢得了全军地敬佩。就连对祖大寿也从来都是一本正径,吴三桂找他谈过几次,却被他以军人便应该有军人的样子为由顶了回来。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祖泽远,吴三桂对第一团最为放心,第一团也确是没弱了当年旋风狼骑的称号。 “我们第一团现有狼骑一万八千四百二十三人,是由师长当年的亲卫旋风狼骑发展而来,可以说是辽东甚至全国最为强大的骑兵团,对上任何敌人,以一敌十决无问题。”说到这他示威似的看了一眼吴三辅。明显是针对刚才吴三辅刚才的话。可吴三辅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对上祖大寿的猛虎团还有一战之力,可对上圣根团。却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去年地演习中,这个祖泽远及圣狼团可是给他吴三辅好好的上了一课。他们以一个营的兵力占据了有利地形,硬是顶住了暴熊团全团两万余人地进攻,为其他四营饶到暴熊团身后争取了时间和机会,暴熊团最后被这四营从后面打得溃不成军。全军覆没。可圣根团那一个营三千余人却是个个带伤,便是重伤的也有百余人,好在救援及时,无人阵亡,也无人因此尚失作战能力。要知这可不是真的战争,只是一次演习而已。事后吴三桂批评了祖泽远。可祖泽远却道:“当年师长在冰凌山庄便曾讲过,战场无儿戏,末将又怎么敢掉以轻心。虽说这次是一场演习,可战士们若因此便心怀侥幸,日后真的上了战场,如何还能成为一支铁骑?” 这些话被传开后,所有辽东军再也没有人把演习当做儿戏。而圣根团的训练口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平时不流血,战时便留命”更是被各团所借用。而圣狼团也因此被其他人私下称为血狼团,以此来说明其噬血拼命。“好,军队先说到这,下面说说四县地情况。卢园,你先说说。”卢园依今道:“我身为义州县县长两年有余,现在义州县与三年前相比可以说是天翻地覆,日新月异。现在义州县共有人口一百一十万,其中常往人口八十余万,流动人口三十万。其中义州县城内便有常住人口五十万,流动人口二十五万,其余分布在义州县周围的十六个镇中。县内成年男子十二万人都已列入义务兵,灸季集训一次,除冬季外每次集训三天,冬季则训练与义工相结合,大概在两丹左方。县内各类商铺达三万余人,工厂干余家,每年税收便达三十万两白银。治安状况良好,去年一年仅发生各类案件不到百起,大多是些小事,以教育为主,罚款为辅,没有重大刑事案件,也没有死刑犯。” 随后祖泽咸、吴三学、卢田分别说了各自情况。只是其余各县流动人口较少,大多是常住人口,其中馁中县人口四十六万,宁远五十一万,锦州三十二万,成年男子参加兵役的共计三十余万,除锦州发生一起杀人素外,其余各县再无重大素件。三城去年税收情况分别为馁中十万,宁远六万,锦州十三万。宁远因以农为主,税收较少,锦州则是借了义州的光,才能有如此收入。也就是说现在辽东四县共有常住人口二百余万,其中青壮参加到义务兵的就有四十余万,委年可收税近六十万两百银。 三桂听后满意的点点头,道:“仅用三年时间,四县便发展如此迅速,几位县长确是功不可末。下面海军也说说。泽沛,你们团长率团出海远至南洋,就由你来说说吧。”“是,我们海军虽说成军已有两年,可却是在原来地商队基础上建设起来的。军中商船较多,战舰较少。现共有大型商船五十余艘,中型商船二百余艘,小型商船一百余艘,大小战船仅有一百五十余艘,其中真正能称为战舰的不过十几艘。因船只不够,现有海军只有三营,共计一万三干余人。去年住反于朝鲜、日本、南亚各国,共计收获白银二百七十万两!” 说完这些,祖泽沛却望向三桂,有些可怜巴巴的道:“师长,我们海军的新式战舰什么时侯才能造好啊?现在咱们战舰实在是太少了,用来经商、打打海盗还算勉强,可遇上那些红毛鬼子或是侯寇却只能绕着走。上个月还被侯寇打伤一艘战舰,抢去三船货物,百余个弟兄葬身大海,这个仇什么时侯才能报啊!”这些情况三桂都知道,当时祖泽沛率领海军二营运送货物,却被侯寇拦截,那三艘货船被侯寇强行登舰后,船上七十余海军兄弟没一个孬种,手中火统打完后与侯寇进行肉搏,硬是在一对五的情况下打死近二百余侯寇,最后力尽被擒,却没有一个投降,最后被侯寇残忍杀害,弃尸大海,至今也没有找到尸体。“泽沛,你急难道我就不急吗?死难的海军战士不光是你的兄弟,更是我辽东所有军人的兄弟,这个仇你不会忘,我也不会忘,全辽东的将士更不会忘。咱们早晚要杀上他们的老家,十倍、百倍报之。只是现在咱们实力还是有限,在这陆上还未称雄,海军现在还只是辅助,不过等咱们在陆上站稳了脚,便是那些侯寇、红毛鬼子血债血偿的时侯了。而且新式战舰今年也将开始建设,一旦造好,我第一个便给你一艘,让你去杀杀侯寇的威风,让他们也知道,咱们辽东不仅陆军第一,海军更是世界第一番话说得祖泽沛激动不已。“师长,你说话可得算话,到时第一艘新式战舰一定要给我才行,我定要那些侯寇血债血偿。” “恩,好了,咱们自己地情况也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也听听其他各地的情况,看看咱们这第一刀到底应该砍向谁,砍向那里才会让敌人最疼。碧艳,你来说说吧!”经过两年的磨硒。加上碧艳原来就有一些底子。如个她已是参谋部最合格的参谋之一。闻言叫人取来一张地图,桂在了厅中一面墙上。她自己则取出一根细木棍站到地图前,准备详细讲解。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来到地图前站立,眼睛随着碧艳手中木棍所指的地方。只见碧艳先是一指地图下面,道:“这里是大明擂界,不过他们刚刚剿灭了各地义军,根本无力再发起较大战争,而我们也因为种种理由。目前还不能对大明动武。所以大明基本可以忽略。” 说着木辊一移,直接指向地图左上角,道:“这里是蒙古。这几年因为没有了后金的制衡,发展较快,他们的大汗林丹汗已经基本统一了蒙古的南方地区,直接与大明、后金还有咱们辽东相对峙。不过他们蒙古毕竟是游牧民族,林丹汗也不是当年成吉思汗。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便是北蒙的察哈尔王和西蒙地巴图尔洪台吉,这三部都自认自己才是当年成吉思汗地正统,都想要一统全蒙,以现当年成吉忍汗的伟业。可偏偏除西蒙还处于混乱状态外,北蒙和南蒙的实力都是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且在他们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林丹汗表面上虽然统治了南蒙,可其中许多部落却与后金交好,皇太极现在的正室便是蒙古科尔沁部贝勒莽古思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所以这个科尔沁部表面上听从林丹汗调遣,可实际上却与后金狼狈为奸。而且还有许多中小部落与咱们辽东交好,若咱们一旦与蒙古的林丹汗开战,这其中许多部落只会旁观,甚至有可能投入到辽东来。北蒙的察哈尔王与罗刹国相邻,罗刹国亦是一个不亚于大明的存在,对蒙古也是颇有野心,他们一边拉拢北蒙一边打压他们,企图将北蒙彻底划入自己的版图。所以察哈尔王也是两面受敌。西蒙现在正处于内乱,各部落间相互征伐,其中虽然巴图尔洪台吉实力最强,可其他部落部中却可看到罗刹和西藏喇嘛教地影子,一时半会无玻他硕。”说到这儿,碧艳顿了顿,才继续道:“最后便是咱们辽东最大的死敌后金。” 众人听到后金顿时议论纷纷,特别是当年曾与后金交战过的众将,对后金真可说是恨之入骨,就连祖大寿也忍不住道:“碧艳,你快说吧,现在后金到底如何,咱们辽东死在他们手上地人可是不计其数,就是我也几次差点命丧他手,我们可都等着找他们算帐呢。”碧艳这才继续道:“后金自三年前在义州城下大败后,退回咸京,一连几次大战让后金实力大损。三年前义州大战后,他们全国带甲之士不过十万。若不是以几十万汉民从辽东换回大量粮食,恐怕无法熬过那个灾年。不过这三年来咱们辽东发展迅速,后金也没闲着。他们先是对原有的八旗进行整编,又从全国女真族的青壮中选出优秀者充到军中,虽未能恢复当年战力,不过现在后金的八旗也已有八万余人,再加上各城守备军队的五万余人,也已有十三万左右。而且他们也知道仅凭这些人还不足以与咱们抗衡,所以两年前他们又从全国地汉民中,择其精壮达十二万人之多新组建了汉八旗,经过两年的训练,想必也有了一定的战力。而且还有蒙古的科尔沁部与其共进退,后金总体实力不容小视。” 碧艳之所以能对各方势力如此了解,却是参谋部谍报处的功劳。入城报信的黑鹰骑士便是谍报处直属地一支部队,名为谍报营,全营三千余人,分散到各地,负责打探情报。因其重要性,三桂特狄准其可以拥有一面营旗。谍报营营长祖泽润是祖大寿的亲子,最后确定以黑鹰为标帜,所以营中谍报人员又称黑鹰骑士。辽东除了黑鹰营外可以拥有旗帜外,尚有负责执法的铁血营,他们营旗却是一把滴血的大刀,以采征其铁面无私、铁血无情。 第五十八章战前分析 碧艳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在一边冷哼道:“后金不过跳梁小丑,虽有二十余万大军,可在我眼中却如土鸡瓦构一般,若是让我出战,只需我一个团便可横扫他后金全部。”众人闻声望去,说话的却是一向不喜发言的祖泽远。不过此时的祖泽远眼里却闪烁着一股无遏制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对祖泽远的话,却无人敢反驳,谁让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这祖泽远也是气恼自己的叔父祖大寿几次遇险,却均于后金有关,祖大寿平时待他与亲子元二,他是想要为叔父报仇。“好,泽远有这个气势是好的,可也不要大意,不然则易被敌人钻了空子。而且就算后金不如我们,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要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取胜才行。要知咱们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后金,蒙古、大明,以至于将来的朝鲜、日本、罗刹恐怕都要与之交手,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怕是只有一百,咱们也是损失不起的。” 众人都是点点头。三桂这时又道:“这次说是要选择进攻的对手,可实际上咱们的对手根本不需要选择,咱们与后金早已是生死大敌,有我无他,只要后金还存在一天,咱们便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是以前咱们实力不足,经过这三年的休整,辽东已不在是三年前的辽东,如今兵强马壮,财力充足。正是一血前耻地好机会。好了,大家都说说,咱们这一仗又该如何打,怎么打才能让咱们的损失降到最低。”随着三桂的话,早有人又换上一幅地图,正是后金的详图。上面不仅标注着后金的每一座大城,甚至连每一条河流和每一座小山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恐怕皇太极所知也不如此图详细。面对后金地图,众将各抒己见,祖大寿最是稳重。 沉思片刻后才道:“如今后金虽说实力大不如前。可却依旧不容小视,其总兵力比我们还要多两倍有余。而且我们出兵后金,势必要有留守部队,以防大明、蒙古偷袭,还要防后金临死反扑,所以我们顶多出动四个团,敌我双方兵力至少是三比一,如果后金发动全国青壮年,甚至可能会达到五比一甚至更多。咱们虽不惧他,可这仗打下来,伤亡必然不小。依我看。咱们还是应该稳才L稳打,打下一座城池便巩固一座,从其中选出汉民精壮,组成军队,这样以来。咱们的人是越打越多,而后金却是越来越少,用不上两年,咱们便可攻下后金全境。” “舅父,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还要拖上两年,也太久了!恐怕用不上两年。大明便要向咱们开刀了,而且蒙古也必然不会任由咱们侵吞后金,他们若不是落井下石,帮咱们攻打后金,便是来拖咱们后腿,防止咱们壮大实力。”吴三辅年轻气威,当然不想一仗拖上两年,而且他所言也确是有理,大明和蒙古使终是辽东的一大隐患。“依我看,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兵直捣黄龙,十万大军围困威京,只要攻下威京,捉住皇太极,其他城池恐怕是传檄而定,就算还有顽抗者,恐怕在咱们辽东大军面前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如此以来用不上两月,后金可定。”“幼稚!” 未等吴三桂开口,一边有人冷冷的道。吴三辅抬头一看,却是祖泽远。气得他指着祖泽远怒道:“你、你个冷面泥雕有何资格说我?”这声音像沉雷一般滚动,传出老远。“好了!三辅。”三桂一拍桌子道:“泽远说得不对吗?他说得还算轻地,若是我说,你这就是无知!”三辅听三桂一骂,顿时没了脾气,低声道了声:“大哥……”便再也没了刚才地那股劲头,老实的坐了回去。“三辅,你以为后金都是泥捏的,纸扎的?现在盛京城中有女真四旗、汉两旗,共计七万余人。而在盛京城周围三百里以内还有女真两旗、汉两旗,共计五万大军,只要一日一夜便可赶到盛京,其余十三万后金也将在半月内陆继抵达咸京。你以为凭咱们十万大军可以在一天内攻下七万大军和几十万百姓守住的盛京城呜?不然等后金援军一到,两面夹击之下,就算咱们最后可以攻下盛京,咱们的损析又得有多少,难道你还嫌咱们的英烈柯中的英烈不够多吗?你也从军三年有余,做了一团团长,竟还如此意气用事,你团中两万余军卒恐怕便会因你一念之差而命丧黄泉,到时我看你如何面对我辽东百姓,如何面对死去的亡灵!” “我……”吴三辅还想辨解几句,一看三桂正瞪着他,一下子又没了下文。 “好了,不必说了,此次出征后金,你便不用去了,留在辽东好好反思一下,若是有空便到冰凌学院再去听老师们讲讲课,好好想想如何打仗。”面对威怒中地三桂,吴三辅竟是连讨饶都不敢,他虽也知道大哥这是恨铁不成钢,谁让自己刚才没有思考便大言不惭,此时后悔却是晚了。吴三桂却不再理会吴三辅,而是道:“泽远,你也说说。” “是,师长。”粗泽远依旧那样谨慎,站起来先是敬了个军礼,才道:“依末将之见,此战应该围点打援,以诣灭后金有生力量为主,攻城为辅,如此以来才能充分发挥出我军优势,以减少伤亡。”那边的吴三辅却小声嘀咕了一句,“围点打援谁不知道,大哥早就说了多少遍了,还用你说。” 三桂再次狠狠的瞪了吴三辅一眼,才对祖泽远道:“具体说说!”“是!”祖泽远应声道:“咸京城虽然有七万大军,可与我军相比,实力却依旧悬殊,若是野战,只要两个步兵团或是一个骑兵团便足以将其全歼,可若是攻城战,咱们地红衣大炮太过沉重,无发运抵前线,而飞弹虽说可以发挥一定威力,但后金这几年不知从何处购得二十门红衣大炮,射程比飞弹要远上几倍,如果强攻威京城,惨重必然损失。” 说到此处,祖泽远看了看众人,才又接着道:“依末将之见,不如用两个步兵团围困咸京,却不强攻。到时附近后金军必然来救,咱们的两个骑兵团足以将那五万援军全歼,其余陆续来援的后金军更不是对手,等咱们消灭了这五万援军,威京城中的后金军必然惶惶不可终日,到时再攻威京城便是易如反掌,游灭了后金大半军队,再抓到他们的大汗皇太极,后金便不足为虑。”三桂点点头,这祖泽远的计策虽说还有些简单,可以他二十几岁的年龄,又从未参加过任何大战,能想到此处便已是不易了。“好,大家还有没有补充?”说是询问大家,可三桂的眼神却是望向吴宇。吴宇自幼便跟随三桂,而且又参加了几次大战,已经有了一些实战经验,三桂想知道吴宇是否能看出此计的不足之处。吴宇看到三桂看向自己,只得开口。“泽远计谋虽然不错,消灭了附近的五万援军,可最后却还是要面对有七万大军把守的威京城,损失再所难免。依我看,在这围点打援的的基础上不妨再加上引蛇出洞……” 未等吴宇说完,祖泽远却是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道:“你是说对这些援军围而不攻?”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断了人家的讲话是非常不礼貌的。“对不起,吴宇团长,我实在是.…”吴宇一笑道:“无妨。无妨,想来泽远也是想到了,那便由泽远来说,如何!”吴宇虽说比泽远大不了几岁,可他一直跟随在三桂身边,早已融入了吴家,而且受三桂影响,心智早已成熟,对这个小将们却如同对待晚辈一样,只是爱护。却不会有什么嫉妒。看着这些小将一日日成长起来。心中却是无比高兴。祖泽远刚想椎辞,三桂却道:“泽远,让你说你便说,吴宇便如你们大哥一般,自不会怪你,如果说得不对,正好向他请教。” “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如果硬攻有七万大军守着地威京城,就算没有了援军。咱们辽东军也必然损失惨重。”泽远停顿片刻,将脑中思路整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若是依吴宇大哥所言。咱们再给他加上引蛇出洞,将咸京城中的后金军引出一部分,将其歼灭,便可降低攻城的难度。后金城外的五万援军共分两处,咱们只用二至三个骑兵营围住城外五万援军的任何一路。威京城中必然着急派出援军。待其出了城,再由另外一个骑兵团对其进行围攻,不管来多少都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若是皇太极能大方点,多派出一些援军,那就是最理想了。”三桂点头道:“不错,吴宇。你再来补充一下。” “是。咱们若是想引蛇出洞,将咸京城中的后金引出来,那围攻咸京城的部队就不能太多,我想只要一个步兵团就足够了。不然若是打得太根了,恐怕皇太极便不敢派人出城了。”“想,好,下面我命令……”三桂话音未落,所有在场人员都站了起来,肃静的看着吴三桂。 “大军出发时间定在半月后。第一团由祖大寿率领,围攻威京城,务必要将后金打得既害怕,又要心有不甘,让他们以为只要援军一到便可反击,同时要注意自己的伤亡,切不可伤亡过重。” “末将明白。”祖大寿老谋深算,虽然一向稳重,可对三桂却是心服口服,只要三桂定下计策,绝对会一丝不苟。“步兵第二团由何可刚率领,至武靖营设伏。辽阳后金援军只有一个女真旗一万余人,只要一至两个营便可将他们围困于此,围困中不可尽显实力,更不可将他们一下子打死,待威京城中援军即将迸到时,方可全歼敌军。说到此处,三桂叹了口气,道:“唉,咱们实力还是不够,开原、铁岭一带就有后金驻军四万人,看来只能由我亲率骑兵一团去范河城设伏了。”“大哥,还有我呢,我去。”吴三桂辅迫不及待的且。“你?哼,还没找你算帐呢,以你鲁莽地脾气如何能担些大任。别到时坏了我地大事。” “大哥,弟弟什么时侯给你丢过脸,大哥若是信不过我,我愿立军令状,此战若是不能全歼敌军,甘愿受训。 “是啊,师长,就让三辅去吧,不经历风雨的雏鹰何时才能独自翱翔于长空。”祖大寿也帮三辅讲请。不过,这是他已看出吴三桂本就有意要派三辅去,刚才不过是想折折三辅的锐气,怕他到时鲁莽而误了大事。其余众将,特别是一众小将也纷纷为三辅求,吴宇甚至愿为三辅作保。三桂才终于扣口道:“既然众将为你说情,我们饶你这次,军今状也不用写了,不过若是完不成任务,以后你便到纤姨手下听侯调遣吧。”祖纤管的可是卫生部,吴三辅虽自幼便与祖纤关系要好,可若真让他去了卫生部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大哥,你放心,若是完不成任务,也不用去纤姨那里,我愿提头来见。” “那好,吴三辅听今,你便率你步兵三团至范河城一带设伏,阻击开原铁吟一带来的援军,我将亲率骑兵一团在憋路站一带阻击威京城派来的援军,只有在接到我的命今后,方可全力攻打那四万援军,务必要将他们全部歼火。吴三辅终于可以参加到此战当中,当然是兴奋无比,高声答道:“末将遵令。”“吴宇、祖泽沛!” “末将在,两人齐声答道。”祖泽沛本以为此次攻打后金没有自己海军什么事,还在为此事苦脑。而吴宇虽然已经是杀场老将,可见三桂已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而原本要负责守护辽东的吴三辅也派了出去,还以为自己要守在辽东,虽然不至于气恼,可若不能参与到这辽东根兴的第一战还是有些遗憾。此时听到吴三桂叫到自己,便知自己一定还有任务,当然高兴。“咱们辽东这三年发展,后金虽不一定全部知晓,可也会略知一二,咱们只派出一个步兵团围城,皇太极必然心生疑虑。所以吴宇你便要当这疑兵之效。此次会议之后,你便马上乘坐海军二营的大船从宁远出发,挠过朝鲜,直插后金腹地,从梅树营附近登陆。登陆后以营为单位,伪装成步兵二团、三团和骑兵一团、二团全部兵力,多打旗帜,充分发挥你骑兵团速度优势,不可攻坚,只要打击后金各路驰援威京的兵马,消灭其有生力量,记住游击战的纲要,触之即退,若非必要则不得攻城,就让后金自己疑神疑鬼去吧。”吴三桂接着道。 吴宇和祖泽沛答道:“遵今。”吴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吴三桂尚有差距,刚才自己只看到威京,却忘了此着。军事布署已经结束,政事也不可忘。辽东五大团都已派出,只靠各城警察怕是无法担任守城重任。不过三桂对此早有对策,对四县县长道:“卢田、泽威、三学、卢园,你四人回到各自县城后从各县义务兵中抽调精壮,馁中、宁远、锦州三县各自组成一个步兵营,义州则组建两个步兵营,负责守城之责,以防其他势力趁虚而入。“是。”四人遵今退下。“祖大任,四县五营军卒军备一事务必要尽早发放到位,以便他们形成战力。守卫辽东。同时出征各团后勤补撩也发及时发放,想来叹咱们辽东三年积蓄不成问题吧?”“师长放心,一切都不成问题,出征各团后勤三天内便可发放到位,四县五营军卒何时成军,军备何时发放。” “好,杜龙,你回去后将此处情况告知田将军,让他务必注意大明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让黑鹰骑士向我熏报。”杜龙应道:“遵今。”不过他心中却为自己不能参加到此战中而心有不甘。可谁让自己此时是大明地官员。在田立手下听命。三年前田立初到山海关便与吴三桂联系。吴三桂为了方便,便命吴龙恢复祖姓为杜龙,到田立手下听差。三年来因有田立熊颈,杜龙此时已是四品武将,手下管着五干余军卒。而这五干军卒大多都是辽东所派,战力不凡,只为将来三桂入关所准备。 最后吴三桂又道:“如此大家便都去准备去吧,除第一步兵团外,其他各团回去后马上率军出城。到城外隐蔽处整军,给后金造成我军已经出征的假采。公安部也马上派人封索各条通往后金的道路,能瞒得一时是一时。” “遵今!”各团将领齐声答道。三桂见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终于高声喝道:“此战辽东必胜!”“辽东必胜!”众人齐声喝道,声势冲天。众人都有要事在身,也无玻叙旧,纷纷告辞离去。等最后一人也走出大厅后,三桂才在碧艳的陪伴下回到后堂。 未等进屋。便听到屋内传出幼儿的有笑声。三桂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午后的阳光透过刚刚安好的玻璃窗射到屋内,只见火炕上两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正在哄着两个小宝宝。两个小宝宝只有一岁多点,一男一女。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脸蛋又胖又白,脸色泛着红润,一见三桂,竟向三桂爬来,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爸爸。三桂忙几步走到炕边,将小男孩抱了起来,溺爱地道:“宝宝今天乖不乖?” “乖。”小男孩奶声奶气地答道。逗得室里四人大笑不已。可另一个小女孩却不干了,见大家只看着哥哥,却无人理会自己,小嘴一憋,竟然放声大哭。三桂只得又抱起小女孩,两个孩童一手一个,却不觉得费力。用脸贴了贴小女孩红如苹果的脸宠,才道:“ 丫丫怎么哭了?乖,不哭了,爸爸一会儿给丫丫糖吃。”小丫丫这才止住了哭声,嘴里喊道:“糖、糖,丫丫要吃。”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挂着两滴泪珠,格外逗人。这两个妇人正是杜凤和塞罕贝,而两个宝宝便是两人为三桂生下的一双儿女。塞罕贝生的儿子,起名叫吴斌,杜凤生的女儿,起名叫吴月。 杜凤已为人母,再无当年的刁蛮,从三桂怀中接过吴月,低声道:“哥哥是不是又要远行了?” 吴三桂当然不会有所隐瞒,将已定计划告诉两女,两女一听,便知道三桂此次一走至少也得几月之久,可自己却因要照顾子女,无法跟随,心中不免难过。三桂只好安慰道:“此去顶多三月便可得胜而归。再说攻打后金是势在必行之事,若不消灭后金,咱们如何能安居乐夜,享受这天伦之乐?现在斌儿和月儿还小,等他们再大些,便可交给下人照顾,到时你们这两位女将军便也可随我重上战场,岂不快哉。”二女也知道后金一日不除,辽东一日不安,当然不会阻拦三桂,只是自成婚之日起,三桂虽然军务繁忙,可若非到其他地方视察,每晚必会回府,三年来,大家都已习惯,今日却要分别,心中自然难舍。此后半月,各团积极准备,三桂却是忙中偷闲,在家中与妻儿共享天伦。半厅时间转瞬即逝,各团都已整装待发。此次因要设伏后金,所以一切都只是暗中进行,通住后金的条路都已被封闭,以防后金查觉。随着三桂一声今下,步兵三团共计六万余人先后出发,三桂也整好行囊,亲率骑兵一团踏上征程。 四月二十八日,盛京后金大殿中,皇太极端尘于龙椅之上,下面众将依次而坐。只是众人却是面色苍白,整个大殿中鸦雀无声,只听到众人的喘息声。皇太极突然一拍身前桌奉.怒道:“都被人打到家门整座大殿中的众人如寒蝉一般,无人敢抬头回话。辽东步兵一团在祖大寿的率领下,一路潜伏行军,竟在昨天夜里趁夜驻扎在咸京城外十里处,个日一早威京守卒才发现辽东大军竟已兵临城下,也难怪皇太极如此忿怒。过了半响堂下仍然无人回话,最后还是代善开口道:“大汗,此时忿怒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如何迎敌才是正理。” “迎敌?哼,他辽东竟只派两万人便想攻我威京城,也太目中无人了,若不全歼此敌,我后金还有何面目立于这苍茫大地之上。来人,传今下去,全军齐合,待我亲率大军将这股贼酋剿灭,以显我后金威武。”皇太极一方面固然恨手下无能,竟被人打上门来,另一方面也气这吴三桂也太瞧不起人,竟只派两万人便想攻打威京城,这根本就是笑谈。 “大汗,不可。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大汗外一受伤,我后金则群龙元首。再说以吴三桂的一向谨慎,断不会如此莽撞,必有后抬,大汗还是小心为上。”说话的正是一边的范文程,范大学士。“不错,大汗,还是末将率军出城与辽东贼酋一决上下,大汗只要在城上观战便可。”阿教也急道。下面众官员也齐齐跪倒在地,道:“请大汗保重,万万不可轻身犯险!”皇太极刚才所说地亲上战场也不过是一时气括。若是事事都要他亲力亲为,还要手下这些人干什么。当下便顺水椎舟,道:“既是众臣苦劝,也罢,阿敏,此次便由你代我率五万大军出城迎敌,务必要一击而中,以显我后金威名!如不得胜,必不轻饶。” “末将遵今!”阿敏自当年几次败于辽东军之手,对辽东军真是恨之入骨。当然不会客气。暗道:此次必要一血前耻。半个时辰后,阿敏点齐了自己的两蓝旗和两旗汉军出了咸京城,打马向辽东军所在方向行来。 祖大寿此时也已得报,后金竟大开城门,贝勒代善率五万大军出城而来。这实在是出乎了祖大寿的意料,没想到后金竟敢出城迎敌。其实这也不怪双方的将领,辽东军的强大,毕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后金对辽东军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水平。当然不会害怕,所以才有此着。祖大寿暗自后悔,为何没有早命飞弹部队行动。不然在后金铁骑没有冲到自己阵前便得损兵折将。不过此时己径是来不及了。祖大寿只好命全军原地列阵,却不敢迎上,只因威京城上的红衣大炮太过犀利,若是再前行几里怕是便要进入其射程。他自己率团直属部队和第五营列于后方压阵,为预备队。其余四营在队前列为一排,以待后金大军。阿敏此次出城,根本就没想过要凭借城上火炮之利,在他看来,自己两倍于敌,又是正面交手。辽东军岂是自己手下五万骑兵的对手。片刻后,两军仅相隔三里左方。阿敏命部下停止前进,双方也没有什么阵前交涉的习惯,双方都知道时到个日,早已是生死之敌,唯有战场争锋,方可尽显英雄本色。 “杀!”阿敏将手中马刀高举,猛然挥下。只见后金两汉旗三万余人从正面,率先对辽东军发起了冲锋。随后女真两旗分向左方,直插辽东军左方两翼。阿敏是想凭借优势兵力从三面打击辽东军,以求一击克敌。他自己则率三干督战队原地观战,以防有变。毕竟汉旗成军仅两年,不论是从训练还是忠心上,都存在不少问题。五万骑兵同时发起冲锋,喊杀声根耳欲聋,五万战马在这辽阔地大地上奔驰,其声势竟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不过阵前地一万余辽东军却是临危不惧,或者可以说他们是胸有成竹。最先杀到辽东军阵前的便是正面的三万汉军,在双方距离一里左方时,辽东军正面两营终于发出了此战的第一声:“虎、虎、虎……”三声虎字仿佛一下子点燃了辽东军身上的热血,他们仿佛化身成一只只下山猛虎,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后金三万汉军大军。虽然敌人是自己的五倍,可他们竟没有一丝胆怯,心中只有兴奋,正面列阵的正是步兵一团地第一、第二营,这两营中大部军官和骨干都是当年义州大战幸存下来的军卒。当年他们眼见自己的兄弟死于后金刀下,却是无能为力,今日却终于可以为兄弟们报仇了。辽东军两营具是三连在前,两连在后,在前地三连分为五排,每排一百人,随着营长的一声今下,全部举起手中火锐,瞄向了眼前的敌军。近了,敌军越来越近。在后金三万汉军冲到距辽东军二百米处时,两营营长终于下今,“后四排,射击!”说着,他们自己已打响了此战的第一枪。这新式火铣虽然只有在一百米左右时其威力和命中率才是最佳的,可此时眼前有几万敌军,就算是闭着眼射击,也不会放了空枪,至于威力,此时虽不能一枪毙敌,可只要能伤到敌军或是战马,这些人一旦掉落马下,在几万大军中恐怕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枪声,冲在最前面地近千后金汉军应声落马,随即被后面的几万骑军淹没。在此时根本硕不得战友之情,只要多停留一秒,也许下一个倒下的便是自己,全军都要因此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第一轮齐射后,第一、第二营营长高喝道:“五排轮射。”这时刚才未曾开枪的第一排才开响了第一枪,而其余四排趁着这一会,快速装弹。第一排射击后,迅速从人缝中退到最后,而第二排开始举枪射击,如此循环,辽东军中枪声不断,给后金汉骑以极大的杀伤。 第五十九章猛虎出山 突袭两冀的两蓝旗骑兵,此时也已突袭到距辽东军二百米的地方,负责守卫两冀的辽东军三、四营,与正面战场如出一撤,先是一轮齐射,随后便是五排轮射。待正面后金驻军冲到距辽东军百米左右的地方时,三万大军已损失了五千余骑。只看得后面的阿敏胆战心惊,不过只要骑兵能冲到辽东军跟前,再大的损失也是值得的,步兵就算再强悍又岂是骑军的对手。更何况眼前这些步兵只是手持火锐,就更不在话下。 谁知这时情况突变。站在前线的各营营长突然下今道:“后两连取弹抛掷。” 只见站在后面的两连辽东军从腰间取出三一式手雷,拉掉引线,猛的向后金骑军抛掷过去。顿时几千枚手雷如暴雨般飞向正在疾驰的后金骑军。有的手雷未等落地便已炸开,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手雷所造成的杀伤力更是惊人,竟然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千后金汉军炸得人仰马翻,顿时将这一片平原变成了人间炼狱,同时更给后面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后面的骑兵眼着面前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如同一个个拦路石、拌马索一般横在眼前,不得不勒住缰绳,止住了攻击的脚步。面对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攻击方式,他们胆怯了,再说他们本来就是被强征入伍的,对后金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他们站在原地迟疑着,不知是该继续进攻还是应该后退。可辽东军却根本没有给他们考虑地时间,火铣一直在发威,片刻间又倒下了近千后金汉军,而第二轮的手雷攻击也已到来,如同一道道晴天霹雳终于将这些后金汉军的最后勇气也打掉了。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调转了马头,反正在不到十息的时间内,仅剩的不到两万汉军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来路逃了回去。 面对两万逃兵,又都是骑军,就连阿敏率领的三干督战队也不敢轻易阻拦。而且阿敏也在心中暗想。刚才若是自己冲在最前线。若是侥幸不死,此时是否也会如这些正在狼狈而逃汉军一样。答案是肯定的。两万败军一直后退两里多,阿敏及手下督战队一口气斩了二百余逃兵,才将将把败军拦住。就在阿敏一边整军,一边想要下今撤军时,突袭两冀的两万女真骑兵却同样遭到了灭顶的打击。刚才两冀地后金骑军因眼看中央地三万汉军竟冲在了自己前面,当然不服,却是拼命的打着跨下战马,以求立下战功。当他们看到中央三万汉军被手雷炸得死伤惨重而匆忙撤退时。便知不好,可一万骑兵同时冲锋却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止住前进的步伐的。就这样,这两万后金骑兵在明知前面便是死亡地狱的情况下。却仍是冲了上去,自然是受到了辽东军的势情款待,千余手雷如雨点般砸向后金骑军,眨眼间后金便死伤数干。等他们掉转马头,第二轮手雷又已攻到。两冀两万女真骑兵竟被辽东军两轮手雷留下近半之多。可这还不算,就在左冀仅剩下的不到六干骑兵想要逃命时,一直在祖大寿身边的团属骑兵营却高喊着:“虎、虎、虎……”的号子,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了这支已经被打得胆颤心惊地后金骑兵。 这支原本称雄于白山黑土之间,号称无敌雄狮的后金骑兵此时竟然连回头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被不到自己一半地辽东骑兵赶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匆匆而逃。辽东的骑兵营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用手中的火锐、手雷收割着这些后金军的性命。当被追得无路可逃地后金骑兵看到阿敏的将旗时,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过去,他们希望可以借助阿敏及那里的几万骑兵拦住后而追击的辽东骑兵营。可未等他们冲到近前,原本就如同惊弓之乌的两万汉军,看到了越来越近的那杆猛虎战旗,这杆战旗在刚才地战斗中给他们留下了终身难望的印象,也不管到底来了多少辽东军,纷纷大喊“辽东军追来了!”“快逃命吧!” 随即这两万汉军竟然炸营了,也不管什么督战队,还是什么贝勒,个个都只知打马向咸京城飞奔。 阿敏眼见这一切,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无人理他,就连那三千督战队也跑了大半,眼见辽东军越来越近,阿敏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可以凭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只能被迫撤往威京城。急于逃命的这支后金军一看竟然连阿敏都跑了,这根救稻草也不见了,当然还是逃命要紧,只要自己比其他人跑得快,生还的机率便要大些。几万后金军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竟没有人想到过要反身一击,任由三干辽东骑兵赶着逃向威京城。一路上因自相践踏而死伤无数。站在城上观战的皇太极眼见自己出城五万大军,未等冲到敌军跟前便已死伤近半,随后竟被不到他们十分之一的敌军赶得只硕逃命,简直是犯后金的脸都丢尽了。转头对城上守城将领下今道:“命令所有火炮给我轰,狠狠的轰……”“可是、可是咱们的人还在,阿敏大人也在其中……”负责守城的将领小声的道,他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皇太极,更怕那个不长眼的火炮手误伤了阿敏,那自己这一辈子恐怕是生不如死了。皇太极咬牙切齿的怒骂道:“那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这仗打到这个份上,竟还未伤敌军一兵一卒,他们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我,给我轰,轰死了便当是为国尽忠那守城将领不敢再说,事到如今只能自求多神速,反复吩咐手下火炮手一定要瞄准了再打,不然就算皇太极不找他们算帐,那些被误伤了的将士或是他们的家属也要找他们拼命。 只是盛京城上的火炮却不是说打便能打的,过了半柱香时间,第一发炮弹终于带着尖啸声向城下辽东军骑兵营飞了过去。辽东骑兵营却是早就经过了这种训练,马上全军分散开来,人人之间相距七八米之多,更何况此时后金的大炮太过落后,竟是些实心弹,所造成的杀伤实在有限。反而后金军因为急于逃命,阵形极为密集,那些误射入后金军的炮弹却是发挥了其巨大的威力,每发炮弹都要带走十几二十余骑兵的性命,气得后金军破口大骂。站在后方的祖大寿眼见辽东军骑兵营一直追赶至距盛京城不过两里左右时,才命人挥动令旗,命骑兵营撤退。而此时后金军仅因自相践踏便已死伤近五千人。辽东军经过三年休整,第一次亮相便以几乎完美的表现震惊了后金全国。 战后统计,辽东军步兵五个营只有百余死伤,骑兵营阵亡三十九人,伤不到百人。而后金军出城的五万大军,只逃回去一半,死伤竟达两万五千余人,这一切几乎如同神话一般,由此也可见辽东军的战力之强。第一场大战便以完胜而告终,辽东军当然有庆祝的资格,只是这却是在前线,敌军随时有可能出现,战争随时有可能暴发,祖大寿只能命人将今天各营表现一一记录在案,并命各炊事班排今晚加菜,以示表彰。与辽东军营中的喜悦气氛相比,后金大殿中却是死气沉沉。皇太极高坐在大殿之上,一只手狠抓着龙椅,青筋暴出,看着殿中大小官员,曾几何时,称雄于这黑山白水间的女真铁骑竟已落败到今天这个地步,竟被两万人围着尚有五万余大军的盛京城,却不敢派军出城反击。“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平时的本事都到那里去了?如个辽东贼军围城。难道咱们就如此束手待毙?”殿中众人却无人敢回应。皇太极只得点名道:“阿敏,你刚刚与辽东贼军交过手,以五万铁骑竟被两万贼军打得丢盔卸甲,折损了两万多人,最后竟还被三千贼军追得落荒而逃,那可是两万余人啊!竟然被你不到一个时辰便葬送敌手!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敏此时却是狼狈不堪,城上的火炮不长眼睛,有一枚就落在阿敏十几米之外,阿敏头上被一块飞起的弹片划伤。可他不敢去养伤,只是命人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来到大殿。他也知道,自己此次出城迎敌,却落得个大败而归,恐怕皇太极是不会轻饶自己。此时听到皇太极责难,忙扑倒在地,口中高声道:“请大汗恕罪,此战非是我等不出死力,实是敌军太过强大。我等冒死冲锋,先是一阵弹雨。我军便死伤近万人,随后敌军抛出的武器却是我等见所未见,而且那东西竟还会爆炸,一炸就是一片,只在短短一刻钟,我们便损失了万余人,而且爆炸的巨大声响,更是惊了战马,不论我等如何驱赶。战马却是止步不前,我等也实是无奈。”“哼,这便是你的理由?当年在义州城下,辽东贼军又何尝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且有火炮助阵,还不是被我等攻下,若不是他吴三桂回来地快,恐怕此时义州城已是我后金所有。说到底。还是你贪生怕死,只留在后面压阵,却不敢冲在最前,如此以来部下如何会效死力?因为你的懦弱。竟使我后金损失两万多铁骑,如今全城只剩不到五万将士,如何还能全歼敌军?我要你还有何用?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斩首示众,以警后人!” 殿中众人没想到皇太极竟会忽然下令要斩杀阿敏,都已被惊呆。眼看着殿外走进来的武士已将阿敏两臂擒住,阿敏大声呼救:“大汗,饶命啊!”这才惊醒众人。 可众人也都明白此时皇太极正在盛怒之中,无人敢上前为阿敏求情,生怕再惹恼了皇太极,牵累到自己。不过这些人当中却有人心中明了,皇太极此次要杀阿敏,根本不仅仅是因为阿敏此次出征作战不利的原因,这人便是向来在朝堂之上装聋做哑的代善。若是要说到作战不利,当年阿敏被吴三桂伏击时,不但损失了几万军卒,更被抢去几十万石粮草,损失比此次还要大,使后金面临着没顶之灾,可那时皇太极却不但没有责怪于阿敏,反而亲自过府安慰阿敏。眼看阿敏手下两蓝旗损失惨重,竟还从自己手下抽调许多精兵强将补充其中,当年从后金选出的女真勇士,也是优先拨给了阿敏,感动得阿敏泣不成声,人前人后从不忘皇太极的大恩。可这两年,两蓝旗实力已经恢复,这阿敏便又固态重生,早已将皇太极的大恩抛之脑后。又因盛京城中女真四旗中,除了皇太极亲领的两黄旗,便只有他地两蓝旗,所以阿敏在城中已是嚣张得不得了,除了皇太极,便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可这天下那有白吃的午餐,他皇太极便如草原上地恶狼,那会有如此好心。代善早已看清了其中利害关系,皇太极主动将自己部下抽调给阿敏,却是在阿敏的两蓝旗中安下了钉子,打下了埋伏,可怜阿敏不但未曾查觉,反而沾沾自喜。此次出城作战又落得个大败而归,终于被皇太极找到借口,看来皇太极是不喜自己和阿敏对其牵制,这是要借此机会对自己两人动手了。 好在自己早已看穿了皇太极阴谋,才将自己的两红旗分置辽阳、开原,让皇太极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下手。不过代善却也不敢眼看皇太极对阿敏下此毒手,一旦去了阿敏,恐怕下一个便要轮到自己了,救人便是救己。代善只得为阿敏出头,上前一步道:“大汗,请息怒。阿敏这些年为我后金出生入死,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些苦劳,再说此时辽东贼军正在围城,若在此时斩杀大将,怕是要影响我军士气,望大汗饶他死罪,让其戴罪立功。”皇太极一看求情的竟是代善,只恨得牙根直痒,自己苦心布置这些年,才将两蓝旗中大部分军卒掌握在手中,只要处死了阿敏便可将两蓝旗收归己有,这代善却不知好歹,竟跑出来求情。 虽然皇太极对代善及他的两蓝旗还有所顾忌,可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次不能将阿敏处死,这阿敏也必会记恨自己,与自己反目成仇,到时阿敏与代善合力,自己则更难处置,反不如当机立断,斩杀了阿敏,到时自己手握两黄、两蓝四旗,还怕他代善做何?可当皇太极刚想回绝代善时,殿中其余众臣却因见皇太极久久不出声,也未一口回绝代善,还以为他要斩阿敏是一时气话,只是想给阿敖一个教训。众臣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既讨好皇太极又讨好代善、阿敏的好机会,竟是齐齐跪倒在地,口中齐呼道:“望大汗饶贝勒爷死罪!” 只气得皇太极半天没有开口,暗骂下面这些朝臣不知好歹,竟敢为阿敏求情。可面对朝堂上这百余文武大臣,皇太极却也不敢轻易驳了众人的面子,看来处死阿敏已是不可能了,也只能顺水推舟,道:“既然众臣都为其求情,念在阿敏往功劳的份上,这死罪便是免了,不过活罪难逃。来人,将阿敏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除去其两蓝旗旗主之名,由副旗主暂代旗主之位。”皇太极话音刚落,早已有待卫上前将阿敏拉出大殿,随即殿外传来棍棒声及阿敏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到此时,朝堂之上的这些文武大臣才知自己竟是表错了情,看来皇太极刚才是真的想要处死阿敏,不然也不会轻易除去其两蓝旗旗主之名。当下吓得众人混身发抖,生怕皇太极拿自己出气。代善却早已知道,既然皇太极已决定下手,阿教这个两蓝旗旗主之位必然不保。只是没想到殿中这些文武百官竟因会错了意。而帮阿敏求情,这才保下了阿敏一条小命。只要阿敏能保住性命,以阿敏多年在两蓝旗的苦心经营,就算被皇太极渗透了许多部下,可对两蓝旗却依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自今日以后,阿敏恐怕与皇太极已是不死不休,只要阿敏还在一天,他与皇太极的斗争便不算完。皇太极便不会有瑕来动自己,自己便可安枕无忧。二十大板打完。待卫又将阿敏拖回大殿,只是这两年一直养尊处优的阿敏如何能禁得起如些酷刑,此时早已昏了过去。皇太极一挥手,道:“派人将阿敏送回府中养伤,告诉他等他伤好后再来找我。” 处理完了阿敏,皇太极才道:“辽东贼军围城,众臣有何良策不妨道来。”众臣刚刚犯了大错,正不知如何补救,此时更不敢妄言。一个个便如寒蝉一般,那里还敢回话。皇太极等了毕天也没人上前献策,皇太极也知道自己这些部下若让他们战场杀敌,个个不落人后,可让他们出谋划策却比让他们上刀山、下油锅还要困难。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重视汉臣,视范文程为左膀右臂。 事到如今,还得问策于范文程。“范学士,你有何良策?” 听到皇太极点到自己。范文程只得出列。当年为军粮一事,范文程已经有些失宠,可后金实在是没有像样地谋士,加之设立汉八旗一事也是当年范文程最先提出来的,如要实行汉八旗,却还少不了范文程从中运作。而范文程当时也只是一时气忿,回府后,细细想来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若非自己对皇太极还有些用处,依皇太极的脾气,恐怕当场便会斩杀自己。而自己即已投身后金,早已没了退路。再说大明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恩德,那些汉民的死活又与自己何干?自己又何必为此惹恼了皇太极,为此而断送大好前程。因此,范文程对皇太极命自己参予设立汉八旗一事,却是鞠躬尽粹,经常操劳到深夜。汉八旗很快成形,皇太极也因此改变对范文程的看法,日渐重用,君臣的隔阂也很快消除。“若依眼下形势,应当调集辽阳、开原等地驻军,驰援盛京,里应外合之下,必可解盛京之围,更可将城外这两万贼军一网打尽。”范文程斟字酌句的道。皇太极点点头,他也知道仅凭城中五万大军,就算加上有火炮支援,守城尚可,可若想一举歼灭城外敌军却不可能,也只有调集四处援军,方可击退辽东贼军,保盛京平安。可未等皇太极开口,范文程又道:“可臣在想,他吴三桂就算再怎么自负,也断不会以为仅凭城下这两万辽东贼军便可攻下我盛京城,以其为人,必后着。这几年辽东发展迅速,据探子回报,如今辽东共设立了五团,每团相当于咱们的一旗,共有两万人马,总计有步骑十万余人。可今天却只来了一团两万人,其余八万人又到那里去了?若是不能探明敌军这些人马动向,臣怕若是冒然令辽阳、开原等地驻军前来,恐怕半路被伏,则必然损失惨重。”皇太极一听,皱起了眉头。辽东十万人马,如今只来两万,便将自己五万大军打得丢盔卸甲。虽说这五万大军其中大半是汉军,战力不强,而两蓝旗也几次差点全军覆没,后来虽补满了人,可毕竟不如原本那些久经杀场的老兵,五万大军整体实力尚不及自己地三万两黄旗,可辽东贼军的新式武器却太过犀利,尤其是会爆炸地那个黑东西,就算战马再训练有素,恐怕也会被惊吓,停步不静。若是辽东其余八万贼军也埋伏在盛京周围,别说附近仅有五万援军,就算调集全国兵力,恐怕也只能是一场恶战。 直到此刻,皇太极还未认清形势,竟还以为自己的二十几万大军可以与吴三桂势匀力敌。却不知吴三桂根本没把他后金大军放在眼里,而在想着如何能减少伤亡,为将来扫平蒙古、朝鲜等势力积蓄本钱。皇太极听范文程所言,不禁又有些犹豫,问道:“那依范学士之见,又该如何?” “城下的两万辽东贼军远行而来,随行粮草必然不多,不可久持,就算他们想强攻盛京城,我们反而可以凭城墙之地利给他们以重创,根本不足为虑。可怕的是那直到此时仍不明动向的八万大军,只可惜辽东封锁了所有通往后金的道路,以致于我们不明其动向,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所以依臣之见,一动不如一静,严令各城严加防范,以防辽东突袭。只要过上几日,辽东军必然暴露行踪,到时大汗再做决断不迟。”“好,就依范学士所言。来人传今下去……”未等皇太说完,有殿外待卫走进大殿,高声道:“宁古塔副都统辖区有信使求见!” 皇太极一楞,不知宁古塔又有何事,只能暂停命令,道:“让他进来吧!”只见一人匆匆从殿外几步跑进殿中,跪倒在皇太极面前,道:“小人宁古塔副都统辖区杜度大人属下拜见大汗。” “有何要事,速速凛来!”皇太极恨这人打扰了自己,话语中当然带了几分怒气。“喳!近日在我辖区境内发现大股辽东贼军……”“什么?大股辽东贼军?有多少?他们意图何为?” 那信使忙答道:“辽东贼军从柿树营、坎象子沟登陆,连破我大小城池十余座,目前已兵分四路,分向汪清、穆棱、东宁、双城子方向挺进,一路势不可挡。杜度大人有书信票报。”“快快取来!”皇太极一听辽东军竟已经钻到了自己的腹地如何能不急。取过书信,扯开后只看了几眼,便已是面色铁青,连喊道:“辽东狗贼,真是欺人太甚,竟派出四团入我腹地。以图我后金江山,这可如何是好……” 范文程见皇太极无策,心中却是一动,忙问道:“大汗,如何可知辽东四团都已攻入我辽东腹地?”“这还有假?杜度已派人探明,分向四城行进的大军中有两支骑兵,两支步兵,每支都有几万人左右,且其旗帜鲜明。正是暗探所禀的天狼、飞马、暴熊、战狮四团。” 其实到现在为止,杜度也没能搞清敌军数量。只是从其攻城速度估计敌军怕不是有十几万之多,再加上辽东军故意打出四团旗帜,才让杜度误解。而且杜度在短短几日内更连丢大小城池十余座,若不夸大敌军实力,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能。只是杜度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夸大其词,终是断了后金命脉。“大汗不必着急。”问明了情况的范文程,心中己是有了计较。 “不急,如何能不急,以辽东贼军现在的攻击速度。恐怕用不上毕月,宁古塔便要失守,用不上三月,三姓副都统辖区、吉林副都统辖区、黑龙江副都统辖区等地都得尽归敌手,到时我等失去了后方,仅凭盛京一城如何还是辽东军的对手?”“大汗,若是杜度大人所言为真,恐怕用不上一月咱们便可攻下辽东,到时攻入我腹地的辽东贼军没有了后援。还如何能战?” “攻下辽东?”皇太极先是一楞,随即却反应过来,“不错,此时辽东五团都已出征,辽东必然空虚,就算还有些军队,也不过是刚刚片召入伍的新兵。只要咱们消灭了城下地两万辽东贼军,辽东恐怕再无人能挡我后金大军之路。”“正是如此。如此看来城下那两万辽东军不过是为了牵制我盛京兵力,以使我们不能出援,他们是想断了我们的后路,最后再集聚兵力。攻打盛京。可他们却忘了自己根基尚且不稳,只要咱们调集四周兵力,里应外合之下,必可将城下两万辽东军一网打尽。” “好,就依范学士所言。”皇太极一拍龙椅道。当天深夜,辽阳、开原、铁岭的驻军便接到皇太极命令,令其马上率军驰援盛京,务必于第二日傍晚前赶到盛京城外十里处待命,只待城中炮声一响,便杀向盛京城外的两万辽东军。辽阳镶红旗由代善之子岳托统率。接到皇太极命令后,却是心生疑虑,皇太极与父亲代善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日半日,代善早有命令,若没有他的亲笔信,那怕就是皇太极的旨意也不可遵守。而此时皇太极下令自己率军赶赴盛京,不知是盛京真的危急,还是皇太极要对父亲下手。正在岳托还在犹豫,又有人来报,说是老爷派人送信。 代善也怕岳托因一时犹豫而误了大事,被皇太极抓住把柄,而对自己一派狠下毒手,所以派人送来亲笔书信,将盛京城中诸事一一述明,这才打消了岳托的疑虑。代善不敢怠慢,马上派人整军,准备连夜出发,驰援盛京。半个时辰后,镶红旗地一万将士在岳托的率领下,出了辽阳城,急向盛京飞驰。一路上岳托不敢休息,因为父亲已在信中说明,皇太极目前实力已丰,竟借阿敏做战不力之由,免去其两蓝旗旗主之名,如果岳托不能及时赶到,误了战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此时辽东军全军出动,对后金开战,在此大战之时,一点小事都有可能关乎后金生死存亡,万万不可因平时地一点怨恨而误了国家大事。大军经过一夜奔波,在清晨时分已经赶到了武靖营附近。此时虽说已经开春,可夜风却是寒入骨髓,岳托看看部下骑军,一个个坐在马上已冻得嘴唇青紫,而且因为赶了一夜的路,所有人都未曾有半口米汤入腹,这时正是又冷又饿。 岳托看了看天色,太阳不过刚刚升起。离盛京还有不到半日路程,倒也不用匆忙赶路。再说若是一口气赶到盛京城外,怕是再不敢生火做饭,以免惊到辽东贼军。 第六十章战狮逞威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生火取暖,做饭,用过饭后,再行开拔。”岳托下令道。岳托身边副将上前几步,道:“大人,不如到武靖营休息,营中毕竟毕这荒山野岭的要强上许多。”“不必多言,事间紧迫,若是进武靖营,恐怕还要耽搁不少时间,还是原地休息算了。”说着岳托已下了马。副将再不敢多言,下去传令,命人生火做饭。镶红旗将士自昨夜被强行叫醒,这一路行来又累又困,天气又冷,早都有些受不了了,此时听到说可以下马休息,当然大喜,一万骑兵下了马,很快围坐在刚刚升起的火堆旁边取暖。有的人竟打起了磕睡。 岳托等人在这里休息不要紧,却是急坏了不少人。就在离岳托不足二十里的一处小山丘后面,何可刚率领着两万余战狮团将士苦苦等着岳托等人。当何可刚听到探子回报说岳托竟原地休息,不再行军时,何可刚真是狠不能找到岳托,在他屁股上踢上几脚,好让他快些赶路。何可刚率战狮团赶到这里己有几日,找好了设伏的地点后,因离后金武靖营较近,武靖营的后金军经常在附近巡逻,为防武靖营的后金军发觉,两万将士硬是不敢生火,只能在这初春的寒风中挨冻。好在辽东军此次出征还穿着棉服,不然恐怕不等与后金交战,便要冻死几个。 昨天终于看到盛京城派出的信使经过,何可刚便知道必是皇太极派人求援,马上令属下将士进入阵地,准备伏击后金援军,等了一夜,好算是盼到了后金军,他们却在距自己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休息,真是气刹了何可刚。副团长兼第一营营长王顺得到消息后。也来找何可刚,未等来到近前,便听到何可刚的大嗓门,骂道:“这个王八羔子,竟然不走了,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王顺话音未落,又有人接到:“可不是吗,就差这临门一脚,只要他们再多走几步。不就省事了,现在可好。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在那里烤着火,吃着饭,咱们却在这里忍饥挨冻的。”何可刚回头一看,却是副团长兼第二营营长吴三枷。吴三枷几步走到何可刚和王顺身边,却接着道:“团长,我看不如咱们便主动出击算了,团长只要派我们二营就够了,我保证让这些龟孙子一个也跑不了。” “胡闹!”何可刚怒斥道:“你忘了师长临行前的咐吩,一切以减少伤亡为目标。你若是带人上去,就算你真能围困住后金一万骑兵,可以步兵围困骑兵,伤亡却是在所难免,不然咱们干嘛还要选个地形,直接打到辽阳去不是更好?”别看吴三枷是吴三桂的亲弟,但何可刚却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只因何可刚在辽东这几年,早已融入了辽东这个大家庭当中,在他心中对吴三桂是敬。对其余的这些小将却是爱。而且何可刚也知道,在辽东,决不会有人因为你反驳他们意见而被人记恨,只要你说的有道理,那怕是吴三桂也会听从你地意见,就更别说其他人吴三枷被何可刚骂了一句,不但没有气恼,反而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我这不也是着急吗!都怪这个后金的王八蛋,害得老子被骂。” 王顺投入辽东军也已三年,早已习惯了吴三枷的耍宝。只是一笑了事。不过王顺却从来没有小看过吴三枷等小将,这些小将也许实战经验不如自己,可却常常能想出一些奇招妙记,让自己也不得不为之叹服。何可刚全当没听见吴三枷的嘀咕,下令道:“传令全军,各伏原地,不得喧哗,若是惊到了后金军,军法从事。”王顺和吴三枷见何可刚已经下令,不敢再议论此事,只因在辽东军中军法森严,在主将未曾下达命令时,众人都有议事权,可一旦主将下令后,不论你是否有意见,都必须按令执行,若有不同想法,或认为主将命令有何不妥,可直接向上一级汇报,但若是不依令而行,则是犯了军规,主将有权当场斩杀违抗军令者。 岳托及一万镶红旗将士休息了一个时辰后,才再次踏上行程。此时的后金军已经是酒足饭饱,驱走了身上的寒气,一个个正是精神抖擞,可不知等在他们前面的却是一条不归路。因是在自己境内行军,而且辽东军又都集中在盛京城下或是北方,所以岳托等后金军警惕性极低就连最起码的斥侯也没有派出,就这样傻傻的起进了何可刚等人为他们设下地陷阱。二十里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地功夫,有的后金军士卒还打着饱隔,懒散的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士正与身边战友闲话,突然觉得身下战马一晃,未等他低头查看,只听“轰隆”一声,他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飞到了半空中,随即失去了知觉。“敌袭!”跟在后面,眼看着战友飞上半空的后金士卒大声叫道。 众后金军虽不知为何会在自己境内遇到敌军,可一些曾经与辽东军交过手而幸存下来的老兵却马上反应过来,这必是辽东军的地雷。辽东军的强大早已深埋在这些人地脑海中,顿时一个个慌乱起来,同时不断的大叫道:“不好了,辽东军来了。” 未等话音落下,四周的密林中同时冒出了无数身穿迷彩服,头戴钢盔,手执火铣的辽东军士卒。只听何可刚大喝了一声:“打!”随后枪声便如炒豆子一般,噼哩叭啦的响起来。只打得毫无防备的后金军一个人仰马翻,转眼间便有几百人跌落马下。岳托因在中军压阵才算逃过了这第一轮打击。可眼见前锋三干人竟只在这几息之间便折损了几百人,岳托惊讶的瞪着眼,张着嘴,呆楞楞的看着前方,久久不动。看着眼前的惨象,岳托心中暗自问苍天:“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来信中不是说辽东军除在盛京城下一团外,其余人都在北方吗?可眼前这股辽东军又是从何而来?”直到身边副将一拉岳托,岳托才反应过来,再向战场看去,此时前锋已经损失了一半,顿时心中大痛,要知这些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族人,更是自己在后金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的本钱,若是没有了这些部下,自己恐怕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岳托到底还算是后金有名的将领之一,在此情况下虽然惊恐,却不慌乱,在摸不清敌军底细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冒然对眼前这股实力不熟的辽东军发起攻击,反而命全军撤退一里有余,才重新整队。好在辽东军并未追击,可统计之下,岳托却是大吃一惊,三千前锋部队,能够撤回来的竟不到一千,也就是说在刚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他便已损失了四分之一战力,辽东军何时变得这么可怕。岳托仔细打量了一下辽东军设伏的地方,却又不得不暗自佩服对手。这里只有一条宽十几米的大路,在大路两侧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便是大片的原始森林,那些可恨的辽东军便依托于林中这些巨木为依托,阻击自己。而左右森林相距不过七八十米,在辽东军的火铳下,根本没有死角。根据刚才前锋的遭遇,岳托更知道,在这条大路上,辽东军必是埋下了大量地雷,以阻自己前行。根据幸存下来的前锋军回报,道路两侧的丛林中,至少有三千辽东军向他们攻击。而自己部下全是骑军,在密林中行动不便,更何况辽东军武器精良,要想在这密林中与三千辽东步军作战。那只能是送死。 想到皇太极的命令,要在傍晚前赶到盛京城下,对城外辽东军发起反攻。那眼前这支辽东军的作战意图便不言而喻,便是要把自己阻拦在此,便自己不能及时会合盛京城的大军,以减轻城下辽东军的压力。可在三千辽东军的阻击下,硬冲当然是不行,自己这不到万人恐怕未等冲过这条死亡之路便已死伤怠尽,就算真能冲过去。谁知道这些辽东军在这条路上又布下了多少地雷,到时恐怕依然难以赶到盛京城。无奈之下。岳托又不能让部下去送死,只好命人分向左右去探路,看还有没有小路可以绕过去。一刻钟后,前去探路的军卒回报,此处竟是两片原始森林地交汇处,除了眼前这条大路外,尽是密林,别说是大队骑兵,就是步兵想要从林中穿过恐怕也是不易。而且派出的百余士卒。竟有二十几人没有回来,看来辽东军在密林中也有埋伏,没回来的人怕是凶多吉少。岳托从来就不是莽撞之辈,不然代善也不会放心的把镶红旗交给他管理。在眼前的形势下,想要及时赶到盛京城怕是不可能了,岳托只得命后金军就地妥营,以防辽东军突袭。同时又派人从密林中绕路赶到盛京城报信,请求援军。为了安全起见,岳托共派了近百人分从不同的地方穿越密林。以防信使被辽东军埋伏,而耽误了大事而在密林深处,吴三枷亲自带了一队亲兵,押着三名后金信使来找何可刚。一见到何可刚,吴三枷便大叫起来,“团长,我又抓到三个舌头,已经问明了。他们正是岳托派往盛京报信,请求援军的。” 何可刚却面露忧色,道:“这已经是第十二个了吧! 你不会是想要把后金的信使一网打尽吧!”“那儿能呢,我可是亲眼看到有两个后金信使绕过了密林。向盛京城中赶去,我才下令让亲卫抓捕林中所有后金信使的。团长,你可不知道,那个岳托竟然不用咱们打便把自己说得奇惨无比,竟说遇到咱们辽东大军三万余人正在困攻他们,而他们却是顽强无比,硬是在咱们三万大军杀了一条血路,退到了安全地带,不过却因实力悬殊而不能按令赶到盛京。” “哼,这些后金地狗崽子,竟也学会说慌了。”就连向来沉稳的何可刚也骂起人,实在是后金太过吹嘘,竟把敌军夸大了十倍,别说三万,就是三千辽东军若是真心要打,恐怕也可以将眼前这一万后金军全部消灭。要知刚才辽东军虽然伏击了后金军,可别说飞弹,就是手雷也没哼有个,就已经把后金军打得哭爹喊娘了,要是用上这两样威力巨大地武器,别说是后金三千前锋,就是岳托恐怕也是难以幸免。 “团长,如今信儿也已经传出去了,咱们可以动手了吧!我手下的那帮小狮子们可都是憋得嗷嗷直叫了,一会儿可得让我打前锋。”“什么他们嗷嗷直叫,我看是你这个小狮子嗷嗷直叫才对。”何可刚笑骂道。吴三枷摸了摸头,傻傻的一笑。“团长,你就让我们营打前锋吧,我保证不会放过一个后金的王八蛋。” “什么前锋,难道你还想根这些王八蛋拼刺刀?那咱们的埋伏不是白布置了?这仗根本没有前锋,后金的信使也已经去盛京求援了,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儿,可眼前这块肥肉却不能让他们飞了,一会儿听我号令,对准了这些王八蛋给我狠狠的打。别到时侯真来了援军,让他们里应外合之下,若是逃了几个,才是咱们战狮团的奇耻大辱。”“是!”吴三枷只要能打仗便高兴异常,至于说是不是只有他自己,他却不在乎,反正真打起来,还不是谁本事大,谁消灭地敌人就多,缴获的战利品也就多。看着吴三枷兴奋的背影,何可刚摇摇头,真是个孩子,不知什么时侯才能长大。随即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一会儿听到飞弹声便发起总攻。吴三枷回到第二营潜伏地,手下几个连长忙凑过来,问道:“营长,怎么样?咱们抢没抢到前锋?”真是什么人带出什么队伍,这第二营在吴三枷的带领下,个个都如吴三枷一样,打起仗来不要命的茬。 “就是,就是,咱们第二营这一仗说什么也得捞个前锋,省得其他几个营的弟兄总是不服咱们。” 正在几个连长乱嚷的时侯,第三连的连长李柱看到吴三枷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道:“营长,这前锋不是被其他连抢去了吧!”其他几个连长听这话一楞,吴三枷一拍李柱的头道:“胡说什么,就凭那几个龟蛋也能抢去前锋的位置?不过团长说了,为了减少伤亡,这仗根本就没有前锋。一会真打起来,你们几个可给我精神点,睁大了眼睛,不准给我放跑一个后金的王八蛋,要是从咱们这儿跑了一个,不管是从谁那儿跑的,我都让他到炊事班去给我端大勺。” “你就放心吧营长,咱什么时侯给你丢过脸。”几个连长信誓旦旦的道。“好,全营进入伏击阵地,准备战斗。命令飞弹排给我打准点,别夫了咱辽东军的威风。”吴三枷略显兴奋的道。岳托自下令全军撤退安营扎寨后,却总觉得心神不宁。虽然他也知道这里距辽东军的伏击处太近,可刚才一路行来,却只有这一处地势略为平缓,能摆得下自己这几千人马,四周又都是小丘,视线开阔,若有敌军来攻,也可早早防范。要是再想找一处这样的开阔地带便得撤到武靖营去。可武靖营的守官却是皇太极的嫡系,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被三千人便打得损失惨重,就算今日能过得此关。将来皇太极也不会轻饶自己。再说求援信使已经派出,外一皇太极真的派人来援,却发现自己躲进了武靖营,必会好好参自己一本不可。阿敏刚刚获难,自己可不想再步阿敏后尘。就在岳托自己疑神疑鬼时,却突听四周小丘后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随即响声连成一片。眼尖的后金士卒指着空中大叫:“那是什么?”他的哗声引得众人抬头观看,却见空中无数黑点从天而降。 有跟辽东军打过仗的后金老兵,马上认出了这正是辽东军曾经用过的飞弹。他们可是深知这种飞弹地巨大威力,就是城墙也被轰得直晃。他们自认可没有十几米宽的城墙那般结实,大叫道:“不好,飞弹!是辽东军的飞弹!”飞弹的威名后金军可是如雷贯耳,如今盛京城上的几个巨大的弹眼还在那里摆着,后金军怎么能不惊慌失措,顿时一个个如没了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可四面八方落下的飞弹已经基本覆盖了后金军扎营的这片小平原,那里还有安全她方让他们躲。三轮飞弹过后便将这剩余的七干多后金军炸得损失一半,幸存下来地后金军将士也是个个带伤,就连岳托也未能幸免。一块崩起的石子正打在岳托的左眼眶上,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左眼。岳托毕竟是后金有名的将领之一,他的骨子里流淌着女真人顽强不屈的鲜血。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却一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还在聚拢着部下。很快剩下地三千余后金军聚集在了岳托身边。这也幸好是何可刚为节省本就不多的飞弹才没有命令继续发射。要知这飞弹虽说制作简单,可原料却十分紧缺,此次全军出征,何可刚的战狮团平均下去,每个飞弹战士一共也不过只有十二发飞弹。一下子便打出四分之一,何可刚可是心痛了。再说此时战争才刚刚开始,好东西当然要省着用。要不然,此时的岳托和他身边的后金军却正好成了飞弹最佳的靶子。 虽然没有了飞弹的威胁,可四周的小山丘竟然仿佛地震一般,只见原本平坦的山丘突然泥土翻滚,竟从中冒出无数地辽东军。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这时却听到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林中有人喊道:“岳托,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喊话的正是何可刚。何可刚见只是一轮飞弹便打得后金军溃不成军。死伤了几千人,这已经算不上战争,在辽东军先进的武器下,这只能算是一场屠杀。何可见不忍继续下去。才会劝降。可他却低估了女真人的好战不屈的性格。那岳托不但不领情,反而放下了捂在额头的手,任由鲜血模糊左眼,一把拉出腰间战刀,大喝道:“只有战死地女真人英雄,没有投降的女真狗熊,想要我的命,自己来取!” 说完竟一挥战刀,指向着左前方一处地势稍微平缓一些的山丘,山丘后面不足百米便是那片原始森林。只听岳托喝道:“今日能不能尖着回去,就看咱们能不能冲过这个小山丘,只要能冲到林中,他辽东军就算有几十万兵马也没想把咱们全抓住,到时是死是活便各安天命了。”剩余地后金军听了岳托的话,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刚才还是一道阻得的森林,这时竟成了后金军逃命的唯一希望。三千多后金军死盯着那道山丘,如果这道烈火可以燃烧,恐怕这个小山丘早已化为灰烬。“不想做狗熊的,跟我冲!”说完岳托已带头冲向了那道不高的山丘。 三千多后金军在岳托的激励下一个个仿佛战神附体一般,为了活命,狠狠的鞭打着跨下战马,全军如一阵旋风般,卷向那座小山丘。何可刚见自己劝降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激起了后金军拼死之心,当下也顾不得是不是屠杀,令亲兵打出旗语:全军总攻。顿时在这片平原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清脆悦耳却要人命的枪声。只是在何可刚这一迟疑下,给了岳托最宝贵的时间,等枪声响起时,岳托已率人冲出了几十米。在另一方向的辽东军已经打不到越来越远的后金军。岳托所攻的山丘正是由辽东军二营三连的五百战士守卫。望着气势汹汹的直奔自己而来的三千后金军,这些年青的战士却无人胆怯,反而兴奋无比,个个可露凶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后金军,仿佛一只只噬人的恶狮一般。 在连长李柱的带领下,五百战士用手中的长枪发泄着心中对后金军的怒火。只是后金骑军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了,只有不到百米,三轮齐射后,虽然打死打伤后金军近千人,可岳托率领的剩下两千余人已经冲到了距辽东军仅有几十米的地方,低矮的土丘根本不能阻拦后金军前进的步伐。“抛弹!”李柱一声令下,几百枚手雷飞向后金大军,顿时后金军又是死伤一片。不过岳托却已从父亲代善给他的信中知道了辽东军的这种新式武器,虽然惊讶于手雷的巨大威力,却不至于像阿敏那样惊慌失措,再说此时一心逃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没想到岳托此着却正是手雷的弱点,手雷虽然威力巨大,可一旦双方过于接近,便不敢随意扔出,不然便会误伤自己。连长李柱一见后金军已经冲了上来,再没有时间给手中长枪上子弹,圆睁着双目,喝道:“上刺刀!跟这些王八蛋拼了。给老子吹冲锋号!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逃出去一个。” 五百战士取出随身刺刀安在长轮上,乌黑的刺刀在阳光下竟也透着丝丝寒气。随着吹锋号响起,五百战士如同战狮一般冲向了面前的这千余骑兵。可在他们临冲出战壕的一刻,还不忘将手中的手雷扔向后金军后方。 看到这五百战士迎着后金骑军冲了上去,站在战壕中的吴三枷狠狠的一拍面前的黄土,道:“好,都是好样的,这才是我们二营的兵。命令全营发起冲锋,支援三连,务必要全歼后金军。不能让他们逃走一个。”吴三枷口中虽然在赞赏三连,可他心中却好似在滴血一般,以五百阻击一千急于逃命地败军,又是步兵对骑兵,三连损失再所难免。可不如此,若任由后金军逃入森林,要是有人逃回盛京,皇太极知道了战狮团竟在此地,恐怕不但不会再派援军。而且还会怀疑到北方部队的真实性,这将直接影响到全局。现在吴三枷能作的只有率领全营其他官兵尽快支援三连。将这些残余的后金败军阻于山丘之上,减少三连的损失。李柱原本只是关内逃难至此的普通百姓,不过家在山东的李柱却受当地风气影响,练了一身好功夫。在得知加入辽东军后不但有军饷可以养家糊口,甚至受了伤,残废了也有人管,可保一生衣食无忧后,二话不说便加入到辽东军。仗着一身武艺,很快便获得了重用。后来更得到吴三枷赏识,三年中便已积功升任到连长。当兵的这些年,原本一个大字不识的李柱硬是学会了识文断字,现在虽说不能出口成章,可也远非当年地那个只有一身武功的傻小子了。对于此战地重要性,他心中明白,为了激励士,他亲自率亲兵班站在了最前,迎向了后金骑军。此时的岳托早已退到了后金军中央。辽东军的枪弹无眼,他可不想以身犯险,刚才在全军冲锋后,他便暗自里压下马速,以保平安。眼见五百步兵竟想要凭手中的那支烧火棍便想阻拦自己这支骑兵,不禁叹其不智,此举便如螳臂挡车一般,不自量力。 当两军冲到一起后。结果却是让岳托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五百辽东步军竟在近三倍的骑军中间仿若一块磐石,那管你是惊涛骇浪,我自屹立不倒。尤其是当前的一人,看来年纪不大。可手中长枪竟如盘龙出水一般,直刺身前的战马,狂奔的战马巨大的冲击力竟不能让其后退半步,转眼间已连挑三匹战马,马上骑士未等落地,便已被他又被上一刀,一命呜呼。战马地鲜血喷洒在这人身上,仿佛一个血人一般,只惊得其余后金骑兵有意避开其锋锐,转向其他辽东军。当头这人正是李柱,凭借其天生神力,竟力抗奔马,只看得双方将士叹服不已。辽东军在李柱的带领下,个个拼命,手中长枪够不到后金骑兵,他们便干脆舍了长枪,用力跳起,在后金骑兵擦身而过的瞬间将马上骑兵拉下马来,与其肉搏。虽然辽东军将士用命,可后金骑军毕竟人多势众,又不与他们纠缠,只是借助战马冲力想要冲过辽东军防守,冲入林中,一心逃命。一名辽东军卒眼看后金骑兵便要从自己身前冲过,一咬牙,高喝了一声:“战狮团,战无不胜!”随即竟拉响了身上的手雷,只听一声巨响,那辽东军固然无法幸免,可其身边的三四个后金骑兵竟也被炸得粉身碎骨,周围有离得较近的后金军也被震得掉落马有一人开了头,其他辽东军竟无人惜命,有样学样,短短片刻功夫,“战师团,战无不胜!”的口号竟响遍了小山丘,李柱听得心如刀绞,他知道每听到一声暴喝,便是又有一个自己的兄弟与敌人同归于尽。眨眼间几十个辽东军士卒舍身成仁,也拉了上百后金骑兵为其陪葬,只看得后金军惊诧不已,难道他们便真的不怕死吗?最后吓得这些后金军竟不敢以多欺少,只是一个劲地往辽东军人多的地方挤。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对某个辽东军卒形成包围,那个辽东军卒必定会拉响身上的手雷,让自己为他陪葬。只有辽东军人多的地方,这些辽东军为了顾及身边的战友才不会与自己同归于尽。可这样以来,那里还能冲得过辽东军的封锁。这一切岳托都看在眼中,虽然自己与辽东军是生死大敌,可他也不得不佩服辽东军卒的果敢、拼命,同时他也知道,今日在这些铁血的辽东军面前怕是难以幸免。 第61-65章 第六十一章战狮逞威 看着手下士卒不断闪烁的目光岳托便知道,这些往日的雄师在辽东军这头战狮面前胆怯了,没有了拼死之心的军人,如何还能打得胜仗。这时吴三枷终于率人赶到,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在一片“投降不杀”的喊声中,还在反抗的都遭到了无情射杀,仅存的几百名后金军停止了撕杀,其中大半放下了手中武器,高举双手跪倒在地上,只求留得一命。可还有二百余后金骑兵却未放下手中的战刀,反而围在岳托身边,只是看着岳托。他们虽然胆怯,却没有忘记自己军人的身份,没有抛下自己女真人的骄傲,只要岳托一声令下,这些人虽明知必死,可还是会挥动战刀,冲向四周的辽东军。岳托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倒下的战士,有后金军的也有辽东军的,有的虽受了伤,却并未断气,躺在那里不断的哀号。想想自己率领的一万大军,从昨夜出发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竟只剩下眼前这几百人,后金镶红旗已是断送在自己手中。此战之败,非自己及这万余将士之过,实是辽东军太过强大,就连三千骑兵对五百步兵都未能全胜,若是继续拼下去,就算能全歼这五百人,自己这三千人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以后这仗还怎么打?再看刚才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辽东军将领,此时虽然一身血渍,却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正怒目看着自己,恐怕自己一旦反抗,这人便会第一个冲过来。女真一族向来最重英雄,没想到辽东军区区一个小将竟也如此厉害,就更别说吴三桂了,后金如何还是辽东军的敌手?想到此处,岳托再也没有了锐气,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降了吧!都降了吧!”说完自己已先扔掉了手中战刀。其余尚未投降的两百余骑见主帅都已投降。再顽抗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只能是让某个辽东军卒的军功薄上再多加上一笔而已。 见后金军都弃了手中兵器,辽东军未等庆祝,却突见一直站在那里的李柱突然仰面倒下,这下不仅是辽东军大吃一惊,就连后金军也闻声望去,刚才若不是这个李柱以一人之力连克七八骑后金骑兵,拦住了后金骑军的冲锋,后金军也不会被辽东军缠上。现在恐怕早已逃入森林。而且后金军之所以甘心投降,也是因为李柱的勇猛让他们心生畏惧。心服口服。不然以女真人的脾气,今日被伏战败,辽东军能将他们杀得他们一个不剩,却不会有人服气,有人投降。李柱倒下,最关心他的便是吴三枷,他知道今日若不是李柱,恐怕无法全歼后金军,再看到李柱一身鲜血。吴三枷不知李柱到底伤在何处,高叫了声:“李柱!”第一个扑了上去。 来到近前却见李柱紧闭着双眼,吓得吴三枷面容夫色,以为李柱身上伤势过重已经不行了,顾不得李柱身上几乎可以拧出血水来地衣服,狠命的摇着李柱,“李柱,你醒醒……”咱们还等着你一声喝庆功酒呢!”说着吴三枷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落在了李柱脸上。没想到一摇之下,这李柱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吴三枷的第一句话差点没把吴三枷气死。“营长,下雨了?”不过吴三枷却不舍将李柱扔下,生怕就此天人永隔,只能强忍怒气,问道:“李柱,你感觉怎么样?那里受伤了?” “营长。俺可没给你丢脸,俺就是累了,想睡一会儿。”说完竟又闭上了眼,就在吴三枷怀里睡了过去。李柱的回答彻底让吴三枷暴走。一把将李拄扔在地上,这李柱就算被扔在地上也仍然未醒。气得吴三枷直想上去踢上几脚。这时何可刚也来到近前,李柱可是此战的英雄,怎么也不能让他睡在地上。叫道:“卫生员,给李连长检查一下,若是无事抬到后面让他好好歇歇,不要叫醒他,让他睡个够。”随军的卫生员跑上来,拉开李柱身上的军服,没想到呈现在众人眼前地情景却是让人心碎。 只见脱去军服的李柱身上竟是遍布着大小伤口,最严重地便是腹部的一处刀伤,都已前后通透,直到此时还是血流不止。卫生员忙用棉布为其包扎起来。李柱凭一已之力连抗七八骑,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在刺杀第一个后金骑兵时,李柱便受了伤,只是战马的鲜血掩盖了李柱的伤口,而随后冲上来的后金骑兵每人都至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其中一人竟已一刀刺穿了李柱腹部,只是这些后金骑兵在李柱以命相搏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告诉其他人,便已身亡,如此以来竟在其他后金军中造就了李柱不可战胜的神话,竟吓得他们绕路而行,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而李柱为了此战的胜利,竟硬是咬牙坚持到了最后,直到后金军都已放下武器,他才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神智,昏迷了过去。吴三枷这时才知道,李柱不是困了,而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快,快来人,将李连抬下去治伤,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李连长地性命!不然军法从事!”吴三枷此时已是口不择言,只关心李柱的生死。 卫生员不敢耽搁,马上将李柱抬上单架,抬往临时的救治所进行紧急治疗。何可刚见到李柱这个铁血英雄也是心中感叹,为何辽东多健儿?同样的人在大明只能是个衣不裹腹的逃荒之人,而在辽东却成了英雄,是辽东军造就了他们,还是他们成就了辽东军的威名? 岳托虽放下了手中战刀,却依旧坐在马上,正好看到了此处情景。没想到那吴三枷见那个连长受伤竟如伤了自己亲兄弟一般悲痛欲绝。再看向周围辽东军,竟有许多普通战士同样眼含热泪,看着李柱渐渐远去背影。岳托已知道那个吴三枷便是吴三桂的亲弟,日后吴三桂若真能荣登大宝,这个吴三枷便是货真价实的亲王,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连长与吴家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吴三枷却会为了一个普通将官而流泪。岳托此时才突然醒悟,辽东军武器固然犀利,军卒训练固然有素,可真正能打得自己一败图地的却是这种团结一致的精神。想当年自己女真一族能仅凭几十人起事,直至今日成为可以与大明相抗衡的后金国,凭得不也正是这种精神吗?而今天辽东军竟是几万人亲如一家,上下一心,这股力量恐怕这世上再无敌手。再看后金,只是才几十年而已,后金国中那里还有这种精神的存在?如今的后金上层间相互勾心斗角,文武大臣一心为权为利,普通军卒贪生怕死,唉,后金灭亡之日真的是不远矣! 何可刚此战已是大获全胜,共计歼灭后金镶红旗一万余人,缴获战马三千余匹,盔甲武器无数,战俘两千三百余人,只是其中大部分都是伤势严重。何可刚当然不会眼看着这些人死去,命卫生队将后金伤员抬下去医治,能救活一个算一个。而辽东军方面损失只有第二营第三连最为严重,五百战士共计牺牲二百一十六人,重伤一百四十二人,其余人也无一不身上带伤。最让人感到心痛的是牺牲的二百一十六人却只找到一百三十一具尸体,其余八十五人都是拉响了身上的手雷与后金军同归于尽,已被炸得粉碎,只能找到一些他们的残肢断臂或是一片衣角。 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烈士的遗物,何可刚也是心痛无比,这些都是辽东的好儿郎,为了辽东的大业,他们今日倒在了这里,可他们却用他们的鲜血,他们的生命栓释了生命的意义。践证了当初加入辽东军所发下地:“为了保卫辽东,保卫人民,直至流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的誓言。就在何可刚战狮团的战火硝烟刚刚落下时,远在范河城的吴三辅所率领的暴熊团也打响了此次出征的第一枪。奉命驻守开原的为女真正红旗,旗主代善。只是代善因长年远在盛京,平时都是由副旗主代善第三子萨哈廉主持大小事务。萨哈廉自幼思路敏捷,通晓满、蒙、汉文字,当年皇太极命诸贝勒直言时政。萨哈廉便提出“图治之道,在乎用人”。建议把选用人才提到治国的高度,实际是强调选拔汉族中的人才。深获皇太极看重,代善更是视其为家族千里马,不然也不会让长子岳托主持镶红旗,而让三子萨哈廉主持正红旗。几乎在岳托得到皇太极命令地同时,萨哈廉也接到了皇太极的圣旨及父亲代善地密令,让其马上出战。不过萨哈廉却是谨慎,不愿孤军上路,而是派人联系驻扎在铁岭的两支汉旗驻军。 这两支汉旗驻军却是正黄、镶黄两支汉旗,由皇太极亲手组建。正黄旗的旗主便是投靠后金的尚可喜,镶黄旗旗主是后金早期占领大明地域的汉民黄胜。将这两支汉旗派在铁岭驻扎,同样也是在防备萨哈廉的正红旗。萨哈廉所派信使来到铁岭时,尚可喜和黄胜已经正在收整大军,准备出发。看过信后,两人当然不会驳了萨哈廉的面子,再说大家在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外一出点事故,还有个萨哈廉来背这个黑锅。谁让女真八旗的地位比汉旗要高上几倍。半个时辰后,尚可喜和黄胜带领三万汉旗军趁着夜色出了铁岭,直奔开原,来会合萨哈廉的一万正红旗骑军。早已得信地萨哈廉在三万汉旗军来到开原时已经率大军在城外等侯。萨哈廉见到尚可喜和黄胜一拱手道:“对不起两位将军和众位将士,众位远道而来,竟不能备下酒宴为二位接风,只等此战得胜归来,咱们再一醉方休。” 尚可喜和黄胜当然不敢见怪。实是军令如山,大军若是入城,恐怕没有半天时间再难集结,而皇太极的铁令无人敢违。若是今日黄昏前不能赶到盛京城下,皇太极大怒之下恐怕自己颈上人头不保。 “贝勒爷客气了,我等奉旨驰援盛京,就算贝勒爷设宴款待,只怕我等也是无福消受,不然若是误了圣旨,大汗恐怕不会轻饶,还是赶路要紧。”尚可喜客气的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废话了,就请尚将军在前,我率大军居中,由黄将军断后如何?”“一切自然听贝勒爷吩咐!”官大一级压死人,尚可喜和黄胜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好,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赶往盛京城。”萨哈廉下令道。人一上万元边无际,更别说是四万骑军行在大路上,全军头不见尾,尾不见头,队伍竟绵延达十几里,骑军手中火把将这条大路照得灯火通明。 因等待尚可喜和黄胜而耽搁了一些功夫,大军直到上午十点左右才刚刚抵达范河城。让一直等在距范河城十里左右的吴三辅心急不已。当终于听到探马回报,后金大军即将抵达时,吴三辅的心情却是紧张又带着几许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独自率军与后金交战。别看吴三辅看似莽撞,可真到此时却是心细如丝,早就与两名副团长商议多时,最后才定下伏击之策。后金四万大军绵延十几里,要想仅凭自己手下两万人将其全部包围,真是笑话一般,就算有这个战力,也没有那个可以容得下四万骑军的山谷,所以要想困住后金四万大军,就只有将其打痛,打得他主动撤回到范河城中,到时既无坚城又无利炮防守的范河城,在辽东军飞弹的强攻之下,必将成为其埋骨之处。两万余辽东军在萨哈廉前往盛京的必经之路上布了了一个三面埋伏的口袋阵,又在最前面的大路上埋下了几千个地雷,以阻拦后金军。萨哈廉率军一路行来,作梦也没想到竟会遭到伏击,所以当辽东军几千枚飞弹落向后金大军时,确是将后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后金大军队伍长达十几里,飞弹射程有限,几千枚飞弹仅将尚可喜的五千先锋打死打伤大半,后面大军却是丝毫无损。 不过随后埋伏在大路两侧的辽东军却打得后金军鸡飞拘跳。萨哈廉也有些慌了手脚,仅是刚刚接触,尚可喜的五千前锋便已基本丧失了战力,自己的一万精骑也被打死打伤达几百人,抬眼向大路两边望去,却是只听枪声,不见人影,早就听说辽东军诡异,可也不至于如此神出鬼没啊!向身边副将、亲卫询问:“你们可看清敌军在何处?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还是他身边一名副将眼尖,竟看到了大路两侧杂草丛中、树林深处的辽东军身影。忙对萨哈廉道:“贝勒爷,那帮辽东贼酋穿着的衣服竟与杂草同色,就趴在路边的草丛里,只是末将却看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萨哈廉顺着副将所指望去,终于隐约看到了一名身穿迷彩服的辽东军士卒正趴在草丛中向大军射击,可一阵风吹过,草丛随风摇摆,萨哈廉竟又夫却了那人的踪迹。萨哈廉心中一紧,暗道:这仗还如何能打?一旦发起进攻,却找不到目标所在位置,就好比自己全力一拳攻向敌人,却根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攻击之后,自己必然空门大开,只能任人宰割。“撤,快撒。”萨哈廉立刻下定了撤退的决心。眼前的一切摆明辽东军是早有预谋,他可不想与这些神出鬼没的辽东军在丛林中打一场,只有将这些辽东军引出他们精挑细选的伏击地,才能与之抗衡。一旦撤退到平原之上,要是这些不知死活的辽东还敢追来,便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段。面对果断撤退的萨哈廉,吴三辅却只能望着匆忙撤退地后金军背影苦笑。自己在此精心准备了几天时间,才做成的这道大菜,后金军竟然只享受了开胃甜点后便告辞了。后金今天怎却会如此软弱。若依他们以往的脾气,至少也应该发起一次冲锋才对。吴三辅可是在大路两边同样摆下了地雷阵以待来宾,没想到竟是一点也没用上。 这时骑兵营的营长许立上前道:“团长,这后金竟比兔子跑得还快,咱们追不是不追了?” 按原定计划,后金大军遭伏击后,必然会发起冲锋,等他们在地雷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想到撤退时,团属骑兵营便会出击,将这些后金军一直赶向范河城。以达成自己的目标。可此时后金军竟然一触即退,完全打乱了吴三辅的设想,不过寿路上的后金军确也是军容不整,慌乱撤退,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追,马上给我追,给我紧紧的咬住他们地屁股狠狠的打,一直将他们给我打到范河城去。”吴三辅见后金军竟如此不给面子,自己好不容易独自领军。他们难道就不能配合一些吗?“是!”许立得令而去,率领着三千骑兵马上冲出。后金大军四万余人本来就已将整个大路差不多塞满了,当听到撤退命令时,后面地后金军根本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略有迟疑,如此以来,急于撤退的后金骑兵正与这些原地观望的撞在了一起,场面更加混乱。辽东军骑兵营在许立的率领下很快便追上了后金军。 大路上一时间枪声大作,辽东军的手雷也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向正急于逃命的后金军,只打得落后的这些汉旗士卒哭爹喊娘,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双腿。也顾不得前面的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只是打马狂奔,希望尽快撤出这个地方。后面的黄胜这时终于收拢了部队,全部调转方向,刚准备向来路撒去。可就在这时,萨哈廉竟命令其全军让开大路,原地阻击后面追来地辽东军,等全军安全后方可撤退。得到命令的黄胜只恨得牙根直痒,凭什么自己就得为其挡灾,可人家是女真旗,又不敢违背其令,只得命大军下了大路,为萨哈廉让路。不过黄胜却也没有全部按令行事,为女真旗让路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是贝勒爷,自己惹不起,可对尚可喜他却没有替其送死的义务。平日里,按说两人都是汉旗旗主,应该是一般大,这尚可喜常仗着自己是正黄旗旗主,又得皇太极看重,旗下军卒大多是他从大明带来的老兵,时常欺压黄胜,就连正黄旗的军卒也自觉比他镶黄旗的军卒高上一等,总是自吹自己从军多少多少年,而嘲笑黄胜所率的镶黄旗都是些泥腿子。 所以等萨哈廉大军过后,不等尚可喜上来,黄胜便单领亲卫紧跟在萨哈廉后面撤了回去,其余大军也随之撤退。如此以来只苦了尚可喜及其手下大军。本来一万五千人的正黄汉旗,被伏击时便折损了五千前锋,此时又被三千辽东军追着屁股猛打,根本来不及整军反抗,本来还想借黄胜来阻拦一下,可谁知这个黄胜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自己倒先跑了。大路本就不宽,有了黄胜的镶黄旗,便已把大路堵得严严实实,尚可喜就是想跑都没有地方。尚可喜手下副将一见,只得问尚可喜,“大人,后面追兵已近,手下弟兄实在不是对手,无法阻拦,大人要是再不想办法,咱们今天可就要命丧此地了。”尚可喜回头望望,后面不到三里地地方正传来密集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且声音竟是越来越近,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追上自己。尚可喜看了看前面正在撤退的镶黄旗,终于一咬牙,道:“命令亲卫给我前面开路!其余人跟我冲过去!” 尚可喜身边副将迟疑了一下,才道:“可是大人,前面的镶黄旗……”“有阻拦者,杀!”尚可喜这是宁愿面对镶黄旗,也不想对阵于后面追来的辽东军。何况自己又奉有萨哈廉之命,就算将来到了朝堂之上,皇太极问起来,自己也有话说,先违抗军令的是他黄胜,而不是自己。“喳!”听着尚可喜血腥的命令,副将也知尚可喜为了逃命已经豁出去了,马上叫齐一千亲卫军,向着正在撤退的镶黄旗扑了上去,嘴里还大喊着,“奉萨哈廉贝勒之命,前面镶黄旗马上停止撤退,让开道路,阻击后面敌军!如有违今者,杀无赦!” 看着手执战刀,扑上来的正黄旗军卒,这些正在撤退的镶黄旗汉军却是蒙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不去打后面的辽东军,反而向自己杀来。一名将官打马上前,刚想问个明白,没想到没等一句话说出口,奉命抢路的正黄旗副将便是一刀斩下,斗大个人头飞起老高,直到落地双眼还是圆睁,这名将官至死也不明白为何正黄旗的人竟会对自己下杀手,只能是死不瞑目。 而那名正黄旗的副将连马都没有,径直冲向了镶黄旗的士卒。镶黄旗在正黄旗平日的打压下,根本都不敢正眼瞧正黄旗的军卒,此时见他们几千人冲了上来,又没有旗主的命令,本能反应便让到了一边,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尚可喜及近万正黄旗军卒已经冲了过去。尚可喜率大军刚刚过去,镶黄旗的士兵想走却是来不及了。跟在尚可喜身后的辽东军已赶到了近前,他们却不管你是正黄旗还是镶黄旗,反正都是后金的贼军,一个不能放过。这些镶黄旗的军卒还没有见识过辽东军的厉害,而且自成军以来也从未打过一场大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向着追来的辽东军迎了上去。他们也不想想连尚可喜都被打得落慌而逃,他们又岂是对手。辽东军骑兵营营长许立见三千多后金骑军迎了上来,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是见猎心喜,刚才追着那些后金军打,过瘾是过瘾,可没有一点挑战性,打得无趣之极。 自己手中的马刀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血。现在终于见到有胆量的了,只是不知他们实力如何。许立命全营骑兵迎上去。自己堂堂辽东军暴熊团骑兵营,当然不能给辽东军抹黑。双方有百余米时,辽东军便是一排齐射,等冲到五十米左方又是一阵手雷,迎面冲来地三千多后金骑兵什么时侯见过这种阵势,双方未等冲到一起,便已倒下近一半的战友,可骑兵一旦冲了起来,却是根本停不住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等双方相距仅不到三十米时,许立大声喝道:“取刀迎敌。打遍天下,唯我暴熊!”“唯我暴熊!唯我暴熊!”三千辽东骑军齐声喝道。声音传遍整个战场,三千把映着阳光,闪亮耀眼的战刀更是惊得仅剩下一千七八百人的后金军胆寒。转眼间,两支骑兵仿佛两股滔天巨浪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只见战场中刀光闪烁,战马嘶鸣,无数喊杀声、惨叫声汇集在一起。许立所率的一百亲卫骑兵好似一把尖刀。直插入后金大军胸膛,冲在最前面的许立刀下无一合之将,如砍瓜切菜般直透敌军。后面的辽东军却与后金军纠缠在一起,不过后金的这些汉旗军那里是辽东精骑地对手,何况又是三千对一千七百,人数又占有优势,只杀得后金军无力招架。 许立冲过后金骑军后,回头一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百余亲卫虽然大多身上带伤,可却无一人落马,此时正士气高昂,许立高声问道:“可还有力再战?” “有!有!有!”百人高举手中马刀。齐声答道。“好,那便随我再杀将回去,让这些后金狗贼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地无敌铁骑!”说完许立一带马僵率先冲了回去,百名亲卫紧跟许立又向着后金军杀将过去。此时的后金军已经后悔为什么要跟这些杀人魔王交手,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开始的三干人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还要面对近三倍的辽东军的围杀。有些聪明的后金汉军已经在开始准备逃跑,只可惜辽东军却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而且吴三辅所率的步兵也已经跟上,面对满山遍野的辽东军,后金军终于明白,今日恐怕是无法幸免了。许立此时也已再次杀过后金军阵,与手下大部骑军会合,一看吴三辅已率人跟上,自己吃肉总得让步兵的兄弟喝口汤,不然将来他们还指不定怎么修理自己。 许立对手下大声道:“眼前这些后金骑兵就留给步兵地兄弟吧,咱们还是去踢他尚可喜的屁股去!”“噢!噢!噢!”三千骑兵经过一阵拼杀后也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闻言大喜,正愁眼前这些后金军不经打,一听还有仗打当然兴奋。面对急于离去的辽东骑军,这些幸存的后金汉军好似送瘟神一般,躲还来不及,那里还有人敢上前阻拦。也是这些骑军把他们吓坏了,这些人只知一个劲的砍杀,就算自己想要投降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辽东骑军,仅剩下的不到千人后金军,竟在无人命令的情况下,全部下马,将手中战刀扔得远远地,生怕跟上来的辽东步军识会,再没有投降的机会。这些后金军投降到不要紧,可是郁闷坏了跟上来的步兵,刚才还眼看着他们与自己的骑军打得热火朝天,本以为自己上来也能大战一场,为自己的军功薄上加上一笔,可没想到还未等到近前,这些人竟跪地投降了。不过辽东军的步兵在未出征前便受过戒告,此次出征决不许虐待俘虏,特别是后金的汉人,他们同样是自己地兄弟姐妹,只可善待。 第六十二章暴熊攻伐 因为有了吴三桂的告诫,所以这些步军一上来,对这些后金降军都是好言相待,使得这些投降的后金军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啥都是辽东军,可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刚才的骑军只知斩杀,可这些步军却把自己当作亲人一般,不但没有人上前打骂自己,反而将自己扶起,问寒问暖,还有一些人上前给自己治伤,竟比那些后金的官老爷对自己还好。 再说萨哈廉不顾后面的尚可喜和黄胜,只顾自己逃命,根本不知道后面两人竟起了摩擦。他率军一直跑到范河城,才松了口气,占据了城中守将府邸,安顿下来后,萨哈廉才有暇仔细思考起眼前一切。刚才看满山遍野的辽东军,应该有几万之众,观其战力应该是久经训练的老兵,看旗帜好像是一只黑熊,难道是辽东的暴熊团?那在北方的暴熊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皇太极及自己父亲情报有误,此时盛京附近的决非仅有辽东的猛虎团,只是不知除了暴熊团辽东还有多少人马在此。想要强冲过去按时抵达盛京城下是不可能了,而且辽东军既然敢来伏击自己,必是早有防备,想要攻其不备的计划也是破灭了。事已至此,萨哈廉只能派出信使,绕路赶往盛京,将这里一切告知皇太极,请皇太极作出决断。信使刚刚派出,就听大厅外有人争吵,萨哈廉被辽东军伏击,损夫了几百人马,本就心情不佳,竟有人在此时争吵,甚不是火上浇油,怒道:“外面何人争吵?都给我进来!” 厅门被打开,萨哈廉看到进来的两人却是尚可喜和黄胜。萨哈廉虽然官高半级,可对这两人却也不好恶言相向,只能强压心中怒火。道:“如今正值大战之际,正需我等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二位将军为何在此时还要争吵?”黄胜和尚可喜被三千辽东骑军赶入城后,一清点损失,二人都是大为恼火,都想来找萨哈廉评评理。没想到刚到府门前便见到对方,二人当时便大吵起来,院中守卒见是两位旗吵了起来,也不敢上前劝阻。这才惊动了萨哈廉。一听萨哈廉询问,尚可喜抢先答道:“贝勒爷。这黄胜好不嚣张,竟不遵阻击敌军的命令,反而与我等抢路,害得我部属下损失惨重,一万五千余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万,望贝勒爷为我军死去的将士作主!” 黄胜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尚可喜。 萨哈廉一听竟有人敢不遵军令。心中大怒,可黄胜毕竟也是镶黄旗旗主,虽然低他半级,却不归他直接管辖,只能道:“黄将军,尚将军所言可是属实?”黄胜怒气冲冲的道:“大人,这尚可喜信口雌黄,谁说我未曾派人阻拦敌军,若不是我手下三千军士拼死阻拦。他尚牙喜那里还能安然在此。只是可怜我那弟弟黄利,为掩护大军撒退,如今竟是生死不知,还要被人恶言污蔑。” 当时黄胜急于撤军,后面的事情也是刚刚听属下来报,不过这不知辽东军厉害的三千军卒却是给了黄胜一个极佳的借口,只是没想到自己弟弟黄利竟也在其中,如今却是生死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黄胜才会与尚可喜当场反目。尚可喜虽然明白,若不是自己强行抢路,将镶黄旗的三千军卒挤开,恐怕断后地便要是自己了。可这黄胜一口咬定那三千军卒是其主动派出断后的。自己又没有真凭实据,一时也是无奈于黄胜。黄胜见尚可喜不说话,一指尚可喜道:“尚将军,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为何要命人斩杀我旗下将官?难道不知擅自斩杀友军形同造反吗?”面对黄胜的责问,尚可喜当然不敢说自己为了逃命那里还管什么友军不友军的,不过斩杀了镍黄旗将官却是事实,当时周围几千人都是亲眼所见,抵赖不掉的。“那是因为他不遵军令,竟敢阻拦我军撤退……” “只是阻拦了你的退路,你便将他斩杀,你可还当他是我后金兄弟?”黄胜恨得咬牙切齿。不过黄胜气恼却不仅令是为了这个死去的将官,更多的却是为了他的亲弟,只是刚才说是自己命其断后,那死在辽东军手中当然怨不得别人。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尚可喜才断送了自己地亲弟,他又岂能不恨之入骨。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辽东军已经跟了上来,正围在城外,叫嚣着要攻城。萨哈廉顾不得听尚可喜和黄胜的争吵,怒道:“这都什么时侯了,只为了一个区区将官便争得如此不可开交,你们马上给我整军,准备守城,若城池被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尚可喜和黄胜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方各自离去。萨哈廉也随后率人上了城墙,却见城外旌旗招展,辽东的暴熊战旗正迎风飘扬,四面城门外都有辽东军卒严阵以待,只是这些辽东军却不攻城,反而垒起炉灶作起饭来,不到半个时辰,城外飘出米饭的清香。萨哈廉看得奇怪,却不知辽东军这是在搞什么鬼。辽东军将旗下,围坐了一圈人,为首的正是吴三辅,下面坐着各营将官。这可是吴三辅的暴熊团出辽东以来的第一顿热饭,而且又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剩下的几万后金军被围在了城中,已成瓮中之鳖,只看吴三辅什么时侯高兴,这一刀斩下去,便要让后金军见血。不过眼下时机不到,还没有得到吴三桂来信,盛京的援军还没出城,只好让这些后金军多活一会儿。正是如此,吴三辅才把各营将官叫来,准备用过饭后,召开临时会议,商议攻城事宜。在坐众人兴致极高,吴三辅扫了一圈在坐众将,却发现少了一个,问道:“孙长得那去了?” 有亲卫答道:“团长,你不是让孙副团长看押审讯那些后金降卒吗?想来是还没有审完,要不我去问问?”吴三辅点头道:“不错,可这徐长得也实太慢了,你去催催,一会儿还要开会,让他快着点。” 卢延端着一碗牛肉,在一边插言道:“对,让他快点,你就说他要是来晚了,这上好的牛肉可就没有了。”“谁敢把我那份吃了?谁要是吃了我也得让他吐出来!”接话的正是来迟的孙长得。抬头一看孙长得满面笑容,便知必有喜事,道:“长得,是不是捞到什么大鱼了?看你笑得嘴都合不拢“大鱼算不上,是条小鱼,不过这小鱼后面可是连着大鱼。”孙长得得意的道。 吴三辅一听便知有戏,急道:“快说说,到底是捞着条什么鱼?” “嘿嘿,是条黄花鱼。”孙长得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卢延手中的牛肉,不继续说了。“黄花鱼?”卢延看了看徐长得,明知他是帮意买关子,想要报复自己刚才说的话,掂记着自己手中这碗牛肉。可他心中着急,只得将牛肉递到徐长得手中,“行了这回快说吧!”这徐长得竟又喝了口牛肉汤,“卢团长这牛肉汤味道就是鲜啊!”看卢延有要抢回去的意思,徐长得才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咱们此次的对手是萨哈廉、尚可喜和黄胜,我说的这黄花鱼便是与这黄胜有关。此次降兵中竟有一人名为黄利,我看他名字与镶黄汉旗旗主黄胜仅一字之差,又有些联系,便留意了些,亲自审问。那知一问才知道,这人竟是黄胜的亲弟。而且我还从他口中得知,这镶黄汉旗在后金却并不得意,不但有后金压制,与正黄汉旗也并不合,他之所以被我军俘虏。便是因为尚可喜争路,才将他挤到了后面,被我军追上的。” 吴三辅一听心中大喜,一拍大腿道:“还真是条精贵的黄花鱼!看来在他身上咱们是大有文章可做。”众人听后都是哈哈大笑。不过在盛京城中的皇太极却是笑不出来,本来以为可以调某辽阳、开原的援军将城外两万辽东军打个措手不及,可一直等到日近黄昏,久等不至的两方援军竟派来信使,说是遭到辽东军伏击,损失惨重。不但不能按时抵达,还请求皇太极速派援军。皇太极听后一惊。辽东军何来如此多的兵马?按岳托和萨哈廉所禀,这两人至少都遭遇到了辽东一个团的伏击,那杜度所凛又是怎么回事?越想越是头痛,只好叫来众臣大殿议事。 未等皇太极开口,代善却先叫道:“大汗,如今两处援军危在旦夕,还请大汗速派援军,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对代善得到援军被困的消息,皇太极并不吃惊。两红旗毕竟是他代善地手下,不过皇太极还是暗骂道:这个老狐狸,这回是被抓住痛处了,这两处援军正是你手下的两红旗,难怪你要着急。皇太极有心不救,也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可又怕这两处援军要是真被辽东军消灭了,到时盛京城下可就不是两万人,而是六万大军。以辽东军的勇猛,后金别说反击,就是守城都困难了。不过这援军如何派,怎么派,派谁去,却有待商榷。代善是因事关自己两个儿子,早已乱了手脚,看来只能问范文程了。“范学士。你倒说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范文程此时也是心中无底,可皇太极问道,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道:“禀大汗,若依杜度大人来信。辽东军都已在北方,可眼前这两支辽东军又是从何而来?若是岳托和萨哈廉所言不虚,便是杜度大人情报有误,必是有人在北方虚张声势。可咱们现在吃不准的是辽东军到底有多少人在盛京境内,若是只有眼下已知的三个团步兵,微臣倒是建议大汗速派援军,支援被困在范河城的四万大军,等击败了围在范河城的辽东军,再反攻盛京城下的辽东猛虎团……”皇太极低头沉思,代善却是忍不住道:“大汗,不要犹豫了,若是再失了这五万援军,到时盛京城恐怕也是守不住。” “代善不要慌,听范学士继续说下去。”皇太极还是拿不定主意。范文程知道若是继续说下去,必然会得罪代善,可事关大局,一招不慎,不但这五万援军难保,就是盛京城也是有破城之险。“大汗,若是辽东军还有一团骑兵在附近隐藏,那咱们派出去的援兵可就危险了,到时城中也必然因守军不足而面临险境。反观两路援军却并非如他们所说般危险。镶红旗岳托不是来信说他已撤到安全地带吗?而正红旗萨哈廉虽说被困范河城,可他们尚有近四万大军,围城地辽东军却只有两万,想来辽东军不过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会损失惨重,如今有城可守,军卒逸过敌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范文程,你是什么意思?没有危险?就凭范河城那座小城如何能为依托?你别忘了辽东军的飞弹,那范河城可没有红衣大炮,到时城周被布下飞弹,范河城如何还能守得住?而岳在却已是损失惨重,仅凭不到万人如何又是辽东军两万人地敌手?”代善急道。 “这……”范文程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眼下敌情不明,外一派出援军又全军覆灭,盛京城则难以保全,到时后金灭亡近在眼前。皇太极也是极为矛盾,援兵不能不派,可盛京城又不能不守,看来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啊!突然皇太极眼前一亮,道:“两位不必争吵,我知你们都是为了后金着想,援军是一定要派的,不过却不需从盛京抽调人马……” “不从盛京抽调人马?可离这里最近的援军也需三日才能赶到,怕是来不及啊!”范文程担心的道。“呵呵,范学士百密必有一疏,别忘了离咱们最近的蒙古科尔泌部距那范河城却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皇太极得意的道。“不错,有科尔泌的三万骑兵支援,确可解咱们眼前危难。”范文程也是一喜。 “大汗,那就快下令吧!时间一长,又恐有变。”代善急道。“好,来人,带我亲笔信速去科尔泌部,请族长率军支援范河城,不得有误。”有待卫得令而去。吴三桂率两万骑军一直隐藏在懿路站附近,等待时机,歼灭盛京城中派出的援军,可只见范河城萨哈廉派出求援的信使,却不见盛京城有任何动静。难道皇太极识破了自己引蛇出洞的计划,不敢派出援军?难道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范河城四万大军被歼灭?看来还得再给范河城的后金军一些压力,迫使他们再向盛京求援才行。吴三桂叫来亲兵,让其到范河城传信给吴三辅,令其午夜攻城,以迫使皇太极派出援军。天近午夜时分,正是一天中最为寂静的时刻,可在范河城下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喧闹。在接到吴三桂的命令后,两万辽东军用过晚饭后休息了三个时辰,此时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开始攻城。因范河城并没有红衣大炮,辽东军在距范河城城墙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挖出了千余大坑,一队队军容整齐的辽东军站在坑边,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有无数飞弹射向范河城不到五米高的城墙。 吴三辅看了看心中怀表,指钟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整,一抬手,示意身边亲卫,道:“吹响进攻号角,令全团各飞弹部队发起攻击!”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这片大地,不过很快便被隆隆的爆炸声所掩盖,千余飞弹几乎在同一时刻飞向范河城。范河城马上被笼罩在一片烟火之中,城中的惨叫声就连吴三辅也能听到。躲在一处城墙下的黄胜,看着不远处一座座房屋被炸毁,无数战士被炸上了天,狠狠的骂道:“这该死的辽东军还让不让人活了,竟有这种利器。妈的,萨哈廉倒是躲得妥稳,却让咱在这里受苦。”萨哈廉此时正躲在城中央地将府中,飞弹射程有限。只能射到城内一百多米的地方,自然危胁不到萨哈廉。只是苦了奉命守在城墙上黄胜和尚可喜所率的汉旗军卒。 一轮飞弹过后,汉旗军死伤无数。可辽东军却依旧是不依不饶,一共三轮齐射,将城墙百米之内扫为一片平地,才停止了射击。不过这范河城却是后金重要屯兵要地,城墙倒也结实,虽然被炸得有些摇晃,却并未倒塌。 黄胜见辽东军停止了攻击,以为辽东军要开始攻城了。马上命亲卫上城墙查看动静,准备守城。没想到城外辽东大军毫无动静,只有一匹战马从辽东军营中驶出,直奔城下。被派上城的亲卫眼尖,远远便看到马上之人极为眼熟,等来人走到城下百米时,他终于看清,来人竟是旗主亲弟黄利,忙下来票报于黄胜。黄胜一听自己弟弟竟未战死。一时兴奋也忘了城外辽东军飞弹的威胁,竟跑到城上。此时来人也已到了城下,正看到黄胜,忙大叫道:“大哥!我是黄利啊!快接我进城啊!” 黄胜虽然高兴,却也不敢擅开城门,只能命人用长绳将黄利吊上城头,两兄弟劫后重逢,自然激动。抱在一起却已是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黄胜才松开双臂,把着黄利双肩仔细打量起来,“兄弟。辽东狗贼没有虐待你吧!”说着将黄利转了个身,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大哥,那些辽东军并未伤我,反而还好酒好肉的款待我们这些降卒。”黄利擦去了脸上泪水,答道。黄胜却更加疑惑了,“兄弟,辽东军怎么会停止攻击,又为何会将你放回来?”“他们托我给萨哈廉大人带了封书信,让我亲手交给萨哈廉大人!” “噢,即是如此,那你便随我入城却见萨哈廉大人吧!”说完拉着黄利直奔城中将府。黄利将吴三辅交与他的书信呈给萨哈廉,萨哈廉看后脸上却是阴睛不定,问黄利道:“他们还说什么没有?”黄利回道:“启禀大人,他们说将暂时停止攻击,让大人考虑,如果天亮前大人还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将发起总攻。” 萨哈廉听后面色一沉,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黄胜将军请留步,一会等尚将军来了,有事商议。” 黄胜命人将黄利带回自己的临时将府,自己却留下来等待尚可喜。片刻后,尚可喜也已赶到,萨哈廉将黄利带回地书信让两人看了一遍,其实信中内容十分简单,只是劝城中守军投降,并给了他们半个时辰时间考虑,若是不降,则将对范河城发起总攻,到时必是城毁人亡的下场。若是没有刚才那几轮飞弹,萨哈廉只会当劝降是个笑话,可见识了辽东军地飞弹后,没有人敢说辽东军在说大话,在密集的飞弹下,城上根本没有军卒敢立于上面,甚至城内百米内也无人敢站,辽东军只要翻过这道不到五米高的城墙便可直攻城内。而骑兵在城中却根本发挥不出其优势,反而是武器犀利的辽东步军更加灵活。 “黄将军、尚将军,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黄胜和尚可喜又不傻,说自己投降还有可能,可萨哈廉作为后金贝勒之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此时恐怕自己只要露出一点投降的意思,萨哈廉便会决不留情的将自己斩杀。“大人,末将能有今日,全仗大汗错爱,不然末将现在还只是个一无所哼有泥腿子,末将愿一死以报大汗知遇之恩,断断不会降于辽东狗贼!”黄胜抢先道。听黄胜抢先答道,尚可喜也不甘示弱,一脸激忿的道:“末将虽本为明将,可却早知大明的腐朽,更与大明有着血海深仇,末将愿与辽东狗贼死拼到底,决不会投降!” “好,既然二位将军有如此决心,辽东狗贼又有何惧。那就劳烦尚将军守住东南城门,黄将军守住西北城门,我则率正红旗居中策应,务必要牢守城池,以待援军。”“喳!”两人齐声应道。将守城事宜布置下去后,黄胜一进临时将府,黄利便迎了上来,激动的叫了声:“大哥!”经历了生死离别后,两人只是在城上匆忙交谈几句,趁着此时辽东军尚未攻城,兄弟二人自然要好好谈一谈。何况黄胜对辽东军也十分好奇,黄利毕竟与辽东军交战一场,对辽东军也应该有了一定认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败,黄胜当然要详细询问辽东军的一些事情。 “恩,二弟,你对辽东军感觉如何?他们可有传闻中的那般勇猛?如果与我军正面交锋,双方胜负如何?” “辽东军确是不凡,若是正面交锋……”说到这儿,黄利却不说了,只是向四周望了望。黄胜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当然了解,马上明白过来,对亲卫及守兵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跟我二弟说些事情。”没想到四周人都走后,黄利还是不放心,一直将黄胜拉到后面的一间卧室中。黄胜不解的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问问辽东军情况,你为何如此谨慎?” 黄利苦笑道:“大哥,不怪我小心,你手下这些亲兵谁知道有多少是皇太极派来监视你的?有些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你我性命难保。“大哥,你以辽东军为何会放我回来?”“不是让你送封劝降书吗。不对。如果只是一封劝降书却不应该让你亲自来送,除非你身份没有暴露。” “人家一听我的名字便想到我与你可能有关系,我还瞒得住吗?他们让我回来送信不假,可是却不是一封,而是两封。”说着,黄利脱下脚上战靴,从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黄胜。才道:“给萨哈廉的那封只是让我回城的借口,这封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而且他们之所以给萨哈廉考虑时间不过是个借口,实际确是在等哥哥你。”黄胜接过信小心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后,久久不语。黄利却是急了。道:“大哥,到底如何你到是说啊!若是想要早投辽东也要早做准备,就算你想为后金效忠,我也是决元二话,誓与大哥同生共死。” 黄胜抬头看了看黄利,道:“你跟辽东军打过一仗,又见到了他们的将领,想必对辽东军也有所认识,依你看。咱们若是与辽东军为敌,胜算如何?”“胜算?根本没有一丝胜算。大哥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与三千军卒与辽东军三千骑兵对攻,结果却是惨不忍睹,未等冲到近前便已折损近毕,交战不过一刻钟,咱们三千骑兵仅剩下几百人,而辽东军死伤还不到百人,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最后看到满山遍野冲上来地辽东步兵。根本就无人敢反抗,只能投降。被俘后,才算见识了辽东军的强大,他们就连普通士卒也都装备了长枪、手雷,就是能爆炸的那个东西。而且我听看守我们的那个辽东军卒说,他每月仅是军饷就有二两白银,咱们后金就算是他们女真旗也没有这么多啊!而且受了伤,他们也有人管。若是伤重无法继续工作,他们辽东官府还会每月发给生活费,保证一生衣食无忧,难怪他们打起仗来。个个不要命。” 看来吴三辅对黄利的洗脑工作做得极为彻底,此时黄利便已为辽东军说起好话来了。“如此说来此战后金是决无胜理?只是就算咱们投靠了他辽东,谁知道他们又会如何对待咱们这些降军。”“大哥不必担心,那个看守我的军卒本来也是后金汉民,只是早去了几年。听他说,在辽东不论干什么,根本不看出身,只看你是否有能力,是否忠心。他们当中不但有后金逃去汉民,还有大明的山贼、难民,只要遵纪守法,在辽东便没有人会歧视任何人。” “再容我想想。”黄胜却还是下不了决心。虽说在后金军中有些受气,可皇太极却对自己有知遇知恩,让自己当上了这个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镶黄旗旗主。 黄胜能当上镶黄旗旗主是因当年曾救皇太极于危难之中。前年,皇太极出巡,行在路中,突然从路边山林中冲出一只黑熊,惊了皇太极的战马,虽说黑熊很快便被皇太极随身亲卫射杀,可皇太极却被掠马带向山中,迷了方向,最后遇到了在山中打猎地黄胜。黄胜当时虽看其穿的雍容华贵,知其必不是普通人,却也没想到便是后金大汗。当时天色已暗,黄胜便将其带回山中小屋,留皇太极过了一夜,第二日又将他送到官道,正遇到四处寻找地后金大军。直到此时黄胜才知自己救的竟是后金大汗。皇太极感其救助之恩,虽说不能算是救了他一命,可若是没有黄胜,谁知道他还要在山里转上几天。而且经过一夜交谈,皇太极发现黄胜虽没有什么文化,可心思细密,又有一身武艺,加上当时正好在研究成立汉八旗,却无大才可当旗主之任,便将黄胜留在了身边。很快汉八旗便成立了,黄胜虽说没有文化,可后金本就是马上打天下,从来只重武艺,不重文采。黄胜在校场连胜十六场,加之皇太极赏识,便被任命为镶黄汉旗副旗主,暂代旗主之责。黄胜对这个旗主之位并不十分热心,汉民在后金几乎就是奴隶的代名词,从小便吃过后金苦头的黄胜,对后金根本就没有多少好感。 第六十三章范河城下 更何况黄胜的亲人虽说并不是直接死在后金的刀枪下,可却也是因为后金入侵逃到深山中才被饿死、病死的。当年若是知道自己面前的就是后金大汗,黄胜别说救助,恐怕还会与他打上一仗。不过眼下却是形势所迫,一方面是回到深山继续当他的野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另一方面却是锦衣御食,从此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何去何从,黄胜也苦脑过,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弟弟黄利,自己就算再苦些、累些也不要紧,但弟弟却还不到二十,总不能让弟弟也随自己在山中当一辈子野人。思来想去,黄胜终于还是当了后金的官,可心中除了对皇太极十分感激外,对后金却无多少忠心可言。一年来,黄胜循规蹈距,颇得皇太极赏识,连这个代字也被去掉,正式成了镶黄汉旗旗主。不过自当了旗主之后,却发现后金对汉民的压迫真是无处不在,就连当兵的除了将领外,普通汉军军卒也是根本没有军饷,只能保证他自己不被饿死而已。 黄胜迟迟下不了决心,更重要的还是在忧虑辽东军到底会不会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等把自己骗去后,再跟自己算帐。“大哥,你还考虑什么啊,他后金对咱们如何大哥还不清楚吗?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咱们当人看。可人家辽东却不一样,大哥还记得赵大娘他们吗?当年他们被送到辽东与辽东换粮,人家辽东可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就算大哥不归顺辽东,等辽东军将那些老人叫上来,咱们手下的一万多人恐怕得有一大半马上跑到辽东去认亲,这仗还能打吗?”“你是说赵大娘他们还活着?”黄胜一听此话,激动的拉住黄利的手。黄胜十几岁时爹娘便先后故去,当时黄利只有七八岁,要不是村里人帮助。两个孤儿早就饿死了,而赵大娘便是帮他们最多的。她本来就不富裕,可那怕有一口吃的也惦记的黄胜、黄利,在黄胜、黄利心中,赵大娘便如同二人亲生母亲一般。直到黄胜二十岁时,有了一定的谋生能力,见村子里实在是太困难了,才带着弟弟离开了村子,来到山中以打猎为生。搬出村子后。黄胜还时常回到村中看望乡亲们,并为他们带上些野味。给大家改善生活。只可惜三年前赵大娘却被后金军抓走,说是送到辽东享福。而黄胜也因为听说后金要成立汉八旗,正到处抓汉民青壮,才回去的少了,直到遇上皇太极。黄胜当上了这个镶黄旗旗主后也不忘乡亲,只可惜村中老人们都已不在了,可他还是将村里青壮编到了自己地镶黄旗,方便照顾。而且黄胜也逐渐了解了那段历史,赵大娘这些老人们竟被当作牲口一般被送到了辽东以换粮草。黄胜本以为这些人被送到辽东必是被当作奴隶一般。以赵大娘的身体恐怕早就不在了,可没想到黄利竟说赵大娘可能还活着,黄胜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应该是,那个看押我的辽东军卒虽不知赵大娘,可他却认识李老爹,他与李老爹便是邻居,听他说李老爹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是好极了,还开了个小店不愁吃不愁穿,比你这个什么旗主还要强。只是李老爹常念道他儿子李二柱。” “李老爹?就是咱村的李老爹?”黄胜激动的问道。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村子里的这些好人,没想到今日竟得到了他们的消息。“可不就是吗,想来辽东那人也至于不骗我,不然也不能将李老爹的样子说得那么清楚。对了,大哥那个李二柱不就在你军中当佐领吗?要不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恩,你去将从咱们李家村出来地所有人都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黄胜想了想道。黄利虽不知黄胜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还是依言而去。 片刻功夫便叫来十几人。这些人中竟大多都是将官,光是佐将就有七八个,刚才提到的李二柱也在其中。是黄胜有意为之,既然自己当了旗主。当然要招些得利部下,只有这些从小一起长大地兄弟才是最贴心的,才不会被死心踏地的为后金卖命。众将官被叫来却不知何事,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黄胜。可以说没有黄胜就没有他们今日,别说是能当上个小官,恐怕连性命都是难保。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黄胜在他们面前可不敢摆谱,有几个别看年纪不大,可辈份却高得吓人,黄胜还得管人家叫小叔。所以黄胜亲自将这些人迎进门,众人尘下后,黄胜才道:“黄利,你去门外守着,就说我在研究军机大事,任何人不得进入。” 看着黄利点头离去,在坐的众人却更是不知黄胜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黄胜看了众人一眼,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从各汉旗中抽调过来,聚在自己身边,几年来大家生活也都还算过得去,总算对得起自己当年在村中所受的恩惠。不过今日之事黄胜却不敢擅自独行,就算自己想要投靠辽东,若是没有这些人的支持,自己恐怕也不好办,所以想把大家伙叫来,问问大家的意见。黄胜先是将刚才战况跟大家说了一番,又将眼前形势简单分析了一下,最后才道:“如今辽东虽只有两万人围城,可战力却不容小视,而且最重要地是黄利在辽东俘虏营中竟得到了李老爹的消息。”“我爹?你是说我爹他还活着?”李二柱听到此马上站了起来,激动的道。“二柱,不要激动,据那个辽东守卒所言,李老爹不但活着,而且在辽东开了间小店铺,衣食无忧,没准还给你攒了不少娶媳妇的钱呢!”黄胜看二柱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打趣他道。 李二柱却根本没有听请黄胜后面的话,只是自言自语:“我爹还活着,我爹还活着。”说完一把拉住身边的堂兄李进道:“哥,你听到没有,我爹他还活着!” “是,二叔还活着,没准那天咱们就能见到他了。只是不知我爹是不是还活着。”李进安慰完李二柱,却又掂记起自己的父亲,满怀希望的看着黄胜,他多希望黄胜能够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也健在。李进不图父亲能给自己攒下什么,只希望能再见到父亲一面,便了却了此生最大的心愿。“李进,你也不要灰心,那个辽东守卒碰巧与李老爹是邻居,才提起李老爹,其他人他也不知究竟。不过即然李老爹都能无恙,你爹也应该没有问题,咱们全村的老人都应该还活着。”黄胜的话给了大家无限希望,李二柱甚至一刻也等不及了,道:“黄大哥,我……我要去辽东去找我爹!” 黄胜一楞,没想到二柱竟如此激动。李二柱见黄胜没有答话,以为他不同意,竟一下子跪倒在地,哭述道:“黄大哥,我知道这些年要是没有你也不会有我李二柱的今天,可……可我惦记我爹,只要能见上我爹一面,我马上就回来,到时就算是叫我李二柱粉身碎骨,我李二柱也决无二话。黄大哥,我求求你了!”李二柱的堂兄李进也道:“黄大哥,求求你,就让二柱去吧,就算二柱不回来,我们其他人也会与辽东军决一死战,只希望二柱能找到我爹我娘他们,替我们尽尽孝道就行。” 在坐的十几人此时也都激动万分,等了几年,要不是因为后金通往辽东的路被封锁,自己恐怕早就去辽东了。今天终于得到了自己亲人的消息。虽然只是一点点,可也足以让众人心中充满了希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辈份不辈份的,在这里黄胜最大,众人竟齐齐的跪在了黄胜面前,只求让二柱悄悄潜往辽东,却寻找自己的亲人。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黄胜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楞的功夫,众人竟会如此,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擅作决定,要是自己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外一真与辽东开战,恐怕只要辽东军喊上几嗓子。自己手下这一万多人真的会有大半投到辽东。“大家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答应。我甚至没说要与辽东军开战,你们怎么如此激动。”“不与辽东开战?如个辽东军兵临城下,岂是你说不战便不战地?就算你不想打,辽东军又岂会放过咱们?” 李进不解的道。不过众人听黄胜说没有不答应,还是依言站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家,黄利被辽东俘虏后,辽东军将领让他给我带回一封劝降信。我请大家来便是要问一下大家伙的意见,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我多此一举了。”黄胜苦笑道。此时黄胜可不敢再绕什么圈子,看大家情绪激动,要是再绕下去,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外一这些人铁了心的要投辽东,却以为自己反对,一刀将自己斩杀,自己岂不是死得冤枉。众人中辈份最大的李肖上前一步。狠狠的拍了黄胜肩膀一下,道:“大侄子,你可是把我们吓坏了,竟让我这个小叔拜你这个侄子,你可要小心折寿啊!”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事已至此,投靠辽东已成定局,众人中决无一人反对,他们此时真是恨不能马上脱下身上的军装。去辽东去找自己的亲人。不过黄胜却知道,此事若不策划周全,众人别找亲人,恐怕连出城都是问题。如今镶黄旗只剩下一万两千人左右。虽说都是汉人,可谁敢保证其中没有对后金死忠之辈。副旗主王恩便是皇太极派在旗中监视众人的,而且他身边还有五百多亲卫,想来也必是与王恩一心,若是事情走漏了半点风声,城中一万女真旗和尚可喜地正黄汉旗必是先斩自己而后快。众人在屋中小声商量了小半个时辰,将一切都安排安当,刚要分头行事。却听城外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屋外地黄利推门而入,急道:“大哥,商量得怎么样了?这可是辽东军在催咱们了。”“一切都安排妥了,你去给辽东军发信号,就说咱们五更左右会打开西北两座城门,迎接他们进城!” “喳!”黄利一高兴竟忘了自己此时正要反后金而投入辽东,还是按照后金的日常礼数答道。说完他自己已高兴的带人跑向城门。辽东军只是三轮齐射,发射了百余飞弹便停止了攻击。城中后金还在疑惑,不知辽东军为何又停止了射击。不过很快在西城门和北城门上各燃起了五堆大火,将城上城下照得通明。这便是后金与黄利相约定的暗号。若是黄利回城后能说服黄胜归顺辽东,便在他所控制的城门上燃起火堆,并以火堆数量作为起义时间。城外辽东军中的吴三辅自黄利入城后便命人盯着四面城墙,此时见西北两座城门竟都燃起五个火堆,心中暗喜,看来这黄胜竟是控制了两座城门,如果他是真心归顺,大军从两座城门同时攻入,城中剩下的几万后金军则不足为虑。此时不过二更刚过,离五更还有段时间,足够大军养精蓄锐。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吴三辅命除警备部队外,全军休息。可他自己在营帐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终于看手中怀表已四更过半,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因为城中有人接应,吴三辅准备暗袭城中后金军,所以城外两万辽东军不敢大声喧哗,也未点燃打笼火把,一切只在暗中忙碌。步兵五营分为三部分,卢延带领一营、三营,孙长得带领二营、四营分从西北城门杀入城中,五营则由吴三辅亲自率领为预备队。不过骑兵营的三干骑兵虽然在刚才的战斗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在城中却没有半点优势,吴三辅只能命骑兵营一分为二,分别看守东南城门,配合飞弹部队,务必不使后金一兵一卒逃出范河城。孙长得的亲卫百余人为先锋,最先行到北城城下,轻扣城门。片刻后城门后传来声音,有人小声问道:“城外何人?” “我们是辽东军,你们可是黄将军部下?快快打开城门!”厚重的城门在一阵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一道小缝,在北城门负责接应辽东军的正是黄利。一见到城外这些穿着迷彩衣的辽东军,马上对身后人道:“快打开城门,是辽东军来了。” 城门很快被打开,百余亲卫进了城门见城中四下并无动静,才向后面打出信号,通知大部队上来。毕竟此时双方还是敌军,如果是黄胜借机设下埋伏,辽东军可要吃大亏了。孙长得看到信号后才率人跟了上来,见到城门处的黄利当然认得,一把拉住黄利的手道:“此次多谢你们了,不然强攻之下不知又得有多少辽东儿郎战死杀场!”“孙将军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其实我们这些汉人虽然在后金为官,可大部分人却与后金有着毁家杀亲的血海深仇,为官也只是迫不得已,混口饭吃而已,我们可是做梦都想着要到咱们辽东去。” “好,从今往后,咱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待此次大战后,兄弟再请你喝酒,到时不醉不归!”孙长得知道时间紧迫,此时还不是叙旧的时侯。“黄胜将军此时在何处?镶黄汉旗可都控制住了?”“孙将军放心,我大哥现在正在他的临时将府约见旗中那些信不过的将官。只待咱们这边一打响,大哥的亲卫便会将那些人全部拿下。现在西北两座城门都已被我们控制,咱们的人都在胳膊上缠了一条白布,孙将军不要误伤了自己人就好。” 孙长得没想到那个黄胜竟还会摆鸿门宴,如此以来镶黄旗下面就算有人想要顽抗也是群龙无首,成不了气侯。五更时分天刚蒙蒙亮,而且经过一夜两轮的飞弹袭击,后金大部分人一夜未眠,此时正趁着天亮前的这会功夫休息一会儿。在黄利等人的带领下。孙长得命四营以连为单位,分别包围了几支态度不明确的汉旗军小队。 他自己则亲自率二营包围了镶黄旗副旗主王恩地五百亲卫。只是没想到王恩的这五百亲卫确是汉旗军中少的有精锐,开始还算顺利,由孙长得亲卫摸上去解决了几名哨兵,顺利的进入了大营。可没想到正好碰上一名起夜的后金军,看到无数黑影在营中乱窜,他马上大叫起来:“敌袭!”整个军营都在这一声中惊动起来,致使孙长得想要暗中解决这五百亲卫的计划泡汤了。面对守在屋外辽东军,这些后金军竟还敢拔出战刀叫喊着冲了上来,孙长得为了速战速决。也顾不得惊不惊动城中后金军,反正这一仗是早晚都要打的,顿时枪声响彻整个军营,同时也将整个范河城惊从沉睡中惊醒。面对这些助纣为虐的后金汉军,孙长得当然不会客气,而且也已从黄利口中得知,这些后金汉军是皇太极亲信,对皇太极忠心耿耿,投降的几率几乎为零。死不足惜。孙长得地几名亲卫更是很毒,踢开各个房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先是一个手雷扔进去,随着一声爆炸声,屋里几乎无人能够幸免。五百后金精锐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已全军覆没。 解决了这五百后金精锐,孙长得马上命人集合队伍,后金军即已惊醒。想来马上便是一场硬仗,部队分散怕是会被后金军个个击破。大仗一触即发,在黄胜地临时将府中却同样是刀光剑影。黄胜为了配合辽东军,四更过后。将旗中平时与后金走得近的将领以商量军机要事为由,全部叫到府中。黄胜只是抛出一个话题,问在座众人如何才能守住城池,并许诺只要谁的计策可行,可当场官升一级。众将一听竟有这等好事,自然是各抒己见,可黄胜却高坐堂上,闭月养神。黄胜不表态,在座这些人为了高官厚禄,争得面红耳赤,都只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好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如此一直争论到近五更时分,坐在一边的副旗主王恩已感到有些不对。按说黄胜问计于众人,自然是应该全神贯注,倾听意见才对,可看黄胜却任由下面人争论,自己却是神游九天,要不是黄胜早有定计,便是另有他图。此时辽东军兵围范河城,正是紧要关头,如此吵下却也不是办法,不过王恩却怎么也没想到黄胜却已和通辽东,只等五更与辽东军会合。“黄大人……”王恩试着叫黄胜。黄胜听到有人叫自己,才睁开眼睛,一看是王恩,道:“王大人,有何事?”“大家刚才也都争论了半天,不知黄大人到底认同谁的意见?辽东军大军围城,黄大人却能如此轻松,想必早有定计,不如黄大人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宽心。”王恩虽然对黄胜此时轻闲的表情有些不满,可人家为正自己为副,一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黄胜此时那里是在想对付辽东军地计策,他不过是在拄延时间,只等辽东军打响第一枪,他便会将堂中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特别是这个王恩,定是要严加看管才行,不然恐怕凭添变数。“恩,这个么……,大家讲得都有道理,不过却都还有破绽,恐怕不能战胜辽东军,大家还是再议议吧!”黄胜没想到王恩竟会问自己,只好如此拖拖道。王恩听得眉头一皱,这可不像是黄胜平时直爽的性格,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那里不对。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枪声。王恩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细听下去,却发现枪声好像正是自己亲兵营传来的,心中大急,回着向黄胜一拱手道:“黄大人,听枪声好像是从我的营中传出,待我出去看看。” 黄胜听到枪声,便知必是辽东军已经入城,正在歼灭王恩的亲卫,那里还能让王恩回去。不理王恩,反而高声道:“来人!”话音未落,只见几扇大门同时被人踢开,一子冲进来几十名举刀持枪的待卫。几十名待卫一进到屋中立即将室中众人围在中央,刀兵相向。被围在中间的众人有人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傻傻的对黄胜道:“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听他们快快退去!” 王恩却知不好,刚才黄胜喊来人时,并未听到脚步声,这些待卫便已冲了进来,这说明这些待卫必是早就埋伏在门外的,着来黄胜是早有预谋的。“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造反吗?”“造反?王大人,我胆子小,可不要吓我,我不过是想请各位稍微休息一会儿罢了。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最后一句黄胜却是狠歹歹的道。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及问这些人是否会投降辽东,就算他们现在答应下来,黄胜恐怕也不敢相信,还不如将他们看押起来,等此战大胜后再问不迟。听到格杀勿论几个字,当场这些人便被吓傻了,除了王恩略有挣扎外,其他人都如待宰羔羊一般,混身都已瘫软,被人架了下去。 处理了这些人后。整个镶黄旗可以说已在黄胜掌握当中。不过城中正红女真旗和正黄汉旗也已被枪声惊醒,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派人来问,却发现徐长得所率的辽东军正在聚集,也不用再问,必是辽东军已经攻入城内。这时辽东军也看到了这个后金军卒,见其手臂上并没有白布,当下举起长枪,将其击毙。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名后金哨探已吹响了号角,给后金大军报了警。看到城中东南及中心的后金军已有了准备。徐长得也不敢冒进,只得按原先计划,退回到黄胜临时帅府与黄胜和卢延会合,并等吴三辅入城指挥。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亮,辽东军五营也已全部入城,与黄胜会合,将镶黄旗中心存不轨的人暂时看押起来,同时派人将西北两城门牢牢占据。后金此时也已反应过来。萨哈廉虽然还不知黄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派来的近百探子却无一人回来报信,看来黄胜已是凶多吉少,只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辽东军到底是怎么在无声无息中进了城,并将黄胜一万余人的镶黄控制住。为了以防外一,萨哈廉率军撤出了城中心的将府,来到了东城门,又命尚可喜率军守在南城门。两人互通声息,防范辽东大军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吴三辅怕夜长梦多,外一后金看形势不对,强行突围,城外只有三千骑兵和飞弹部队恐怕难以阻拦一心逃命的后金大军,在黄胜的临时将府,吴三辅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命卢延依旧率第一、第三营从北向南推进。徐长得率第二、第四营从西向东推进,黄胜率原镶黄旗军卒留守西北两座城门,他自己则率第五营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各部。此时双方五六万大军挤在范河城这个小小地城池当中。准备最后决战。范河城虽然不大,城中普通百姓也是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不到百户,可毕竟是后金一处重要军事基地,城中军营林立,这也给辽东军一定的便利。后金骑兵在城中根本无法展开,两万多后金军除了萨哈廉和尚可喜的亲卫留守城门处,其余人全部按令下马变成了步兵,躲进了军营或是百姓房中,想要趁辽东军不备进行偷袭。刚开始确被后金军得逞,防备不足的辽东军沿着街路前进时,被躲在房上屋内的后金军用箭雨给射了回来,因为辽东军并没有盾牌,所以只是一轮打击竟损失了近百吴三辅后悔不已,在巷战中长轮却并不比弓箭好用多少。不过当辽东真正发起狠来时,后金军却根本没有了还手之力。辽东步军曾受过巷战训练,战斗打响后,后金军刚开始还凭借其无畏勇气勉强支撑,可随着时间推移,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了辽东军。 辽东军先是找来厚木为盾牌,几人举着木盾沿着城中各条巷路前进,致使后金军的弓箭没了用武之地。后金军本来还想据屋顽抗,可吴三辅此时已下了格杀令,辽东军再也不顾及后金军的死活,看到房屋,辽东军根本不进屋搜索,高喊几声:“投降不杀!”若是无人应答,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就是一个手雷扔进去,将埋伏在屋中的后金军送进地狱。随后便继续推进,后面自然有人进屋打扫战场。如此稳扎稳打下,虽然前进速度慢了些,可却基本没有伤亡。直到日当正午,辽东军已推进了五百余米,占领了大半个范河城,同时歼灭后金军达五千之多,自己伤亡却只有几百人而已。萨哈廉和尚可喜对辽东军地这种无赖战法也是无奈,谁让人家有如此利器。两人终于开始商谈撤兵一事,说是撤兵只是好听一点罢了,实际上却是在商量着应该如何逃走,城外虽然看似无风无浪,可辽东军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再说此时正在巷战,却并没有看到辽东军赖以成名的飞弹部队,若是自己部队刚一集结,辽东军地飞弹便飞了过来,恐怕便要全军覆没。不过继续死守下去,只有被灭一途,如今也只能是强行突围了。萨哈廉和尚可喜分别集结了五百军卒,令其充当先锋,试探辽东在东南城门外的布置。城门刚刚打开,未等五百军卒冲出城门,便听到飞弹发射的声音,片刻间,近百枚飞弹从城外小树林中呼啸而至,正落在城门附近。五百后金军卒被打得惨不忍睹,有一大半未等冲城门便已一命呜呼,而冲出城门的两百多后金军刚刚冲出城门不过百步,对面林中便响起马蹄声,千余全副武装辽东骑军手持长枪马刀冲出小树林,直杀向仅剩的这几百后金军。 本就惊慌不定的后金军在几倍辽东军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盏茶功夫便已被全歼,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得胜的辽东军竟不急于离去,反而在城下徘徊,手举长枪马刀向城中后金军炫耀。得报的萨哈廉气得拔出腰间马刀一刀斩断了身边的栓马桩,以发泄心中这口恶气。不过他也知道强行突围恐怕是不行了,人多了抗不了飞弹轰炸,人少了却又不是城外千余辽东军的对手,难道便只能在城中束手待毙不成。就在萨哈廉和尚可喜无计可施之际,城外形势却又有了变化。城上负责观察敌情的哨兵突然来报,说西北方几里外竟浮起大片灰尘,好像有大部队正向范河城开进。萨哈廉和尚可喜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已要绝望,范河城的西北方正被辽东军所占据,而从西北方赶来的部队不问可知,定是辽东军的后援,本来就已是强弩之末的后金军如何还是人家敌手。而此时正在城中指挥战斗的吴三辅也得到手下来报,城外又来了一支部队,只是距城尚有几里,看不清对方旗帜,不知来者何人。吴三辅略一思考,暗道:来者恐怕在敌非友,大哥吴三桂在西南的豁路站设伏。就算因为盛京没有派出援军而来支援自己,也应该是从西南方向杀到,断不会从西北方来此。其余各团都各有重任,更不可能来此增援。 吴三辅果断下令,命城外所有辽东军马上入城,又命黄胜马上关闭西北两座城门,严加防备,同时令城中所有部队停止攻击,原地布防。等待命令。正在东南城下炫耀的辽东骑兵营,得令后。马上掩护林中飞弹部队从西北城门进入城中,同时关闭了西北城门,辽东军第五营及新投靠的黄胜镶黄旗也上了城墙,严阵以待。城中辽东军也停止了前进,就地设防,而后金军早就被打怕了,眼见这群煞星终于停止了攻击,正在庆幸不已,那里还敢发动反击。热闹了一上午的范河城一下子寂静下来,双方都在等着城外这支部队的到来。一柱香地时间后,城外的部队终于来到了西城门前一里左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由于吴三辅刚才令城上所有人掩旗息鼓,城外来人也搞不清城中情况,有一人打马上前喝道:“我乃蒙古科尔沁部大汗帐下先锋,奉命支援范河城,城上何人守城?速来答话!” 吴三辅此时正在城上,听到来人竟是蒙古科尔泌部。便知必是皇太极请来的援军,看其架势恐怕有三万之众,暗道苦也。自己暴熊团只有两万余人,而城内城外的后金军现在已有近五万人,差不多是自己的两倍有余。 自己这方虽然有黄胜新降,使自己凭添了近一万士卒,可此时的吴三辅恐怕恨不能不要这新降的一万军卒。这些新降的镶黄旗军卒在自己得胜时还好说,可一旦自己落了下风。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再次反水,此时这些降卒与第五营地三千军卒正在城上负责守城,双方交错在一起,一旦他们心生反意。自己可是防不胜防,但自己若在此时只要流露出一丝堤防之心,以黄胜为首的这些降军那怕就算原本没有反意,恐怕也会思量思量。吴三辅虽心中苦脑,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一分惧意,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地身份恐怕瞒不了一会儿,根本不足以在此做什么文章。此时东南城外的军卒已全部撤回,后金萨哈廉必然会派出探子来查看眼前这支队伍,双方一旦见面,自己的身份便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对身边一名亲卫一抬手,那名亲卫立刻会意,将手中长枪交与吴三辅,吴三辅手持长枪,瞄准了城下那名正等待答复的科尔沁先锋,轻轻一扣板机,长枪中的弹丸飞出后,正打在那名先锋的额头,那名先锋竟来不及惨叫,便已跌倒在地,一命呜呼。 科尔沁部的这群蒙古汉子基本没有与大明对战的经验,除了几名将领外,大部分人根本不知还有火铳长枪这回事,此时未见到有箭矢射出,自己人却已命丧黄泉,都是心中一惊,不知城上人到底施了什么鬼法,自己族中勇士便已丧命,顿士气被挫,竟不由自主退后几步。吴三辅见敌军士气被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喝一声:“亮出旗帜,让他们知道今日到底是死在谁人之手!”见团长一枪便结果了城下那名科尔沁部先锋,城上几千辽东军士气大盛,纷纷将自己手中暴熊团的旗帜亮出,一只只暴熊旗帜在城上飘扬,同时“打遍天下,唯我暴熊”地口号响彻大地。“是辽东的暴熊团!”科尔沁部军卒虽然还未与辽东军交过手,可通过那些遍布关内关外的辽东商人,他们对辽东军的威名也是早有耳闻,对辽东军五大军团更是如雷灌耳,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却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此时萨哈廉派出的亲兵也已找到科尔沁部大军的首领科尔沁部台吉明安。明安正是皇太极爱姑博尔济吉特氏的父亲,此次皇太极派人请求援军,科尔沁部与后金唇齿相依,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便由明安亲自率族中三万铁骑来援。 第六十四章黄胜归降 明安台吉先锋被斩,又见城上辽东军气势如虹,只得率军退后五里。这时萨哈廉派出的亲兵也已赶到,详细的说明了此时城中情况。明安也终于弄清了眼见的战局。不过自己虽率有三万铁骑,可要攻打一座有两万人守卫的城池,虽说还有近两万后金军为内应,可辽东军武器犀利,加上此来本就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此时也只能是望城兴叹。明安台吉只能率大军绕过西北城门,来到东南城门与萨哈廉和尚可喜会合。萨哈廉和尚可喜绝境中盼来了三万援军,不但性命可保,甚至可以反攻辽东军,见到明安台吉当然是喜出望外,两人亲自到城外迎接明安台吉。范河城太小,再容不下这三万大军,双方只能在城外会见,三万科尔沁铁骑也只能驻扎在城外的空地上。有了这三万生力军,萨哈廉胆气也壮了许多,此时他也知道黄胜所率镶黄旗已经投靠辽东军,镶黄旗战力如何他是知之甚详,根本不是自己的敌手,只需尚可喜所率的正黄旗余部便足以歼灭,可虑的还是辽东军暴熊团的两万余人,不过自己手下正红旗一万铁骑再加上三万科尔沁铁骑,萨哈廉有决心也有信心将这两万辽东步军歼灭在这范河城。 明安台吉在这大草原上更是从未怕过谁,虽然刚才吴三辅的一枪让他有些心惊,可四万对两万,对付的又是汉人,明安台吉更是未将吴三辅等人放在眼里。与萨哈廉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唯有尚可喜曾被辽东军撵在屁股后面追着打,不过此次交战却又不需他对付辽东军,对付那些镶黄汉旗的泥腿子,尚可喜可是成竹在胸。不过后金后军对辽东军的长枪手雷也是心有余悸,若是与辽东军打起巷战,更不是人家对手。萨哈廉不亏是后金后起之秀,片刻间便已思出一条毒计。不到两刻钟,萨哈廉已与明安台吉定下计策,一切以将辽东军赶出范河城为目的,到时两万辽东步军,就算加上镶黄汉旗的一万骑军,在旷野上无论如何也不是五万铁骑的对手。而此时的吴三辅也正召集手下将领研究对策,以自己手下这三万疲惫之师,别说是全歼后金和科尔沁的六万大军。就是自保都成问题,可现在去请援军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后金实力大涨,必然会马上发起攻击。就在吴三辅等人商议时,后金军地第一轮攻击已经开始了。辽东军本来已推进到距东南城门不过六七百米的距离,得到吴三辅命令后,就地设防,找来大量家具等杂物,堆在阵前,充当临时雇角,以防后金军发起反攻。 后金军当然不会傻傻的发起攻击。刚才战死的五千军卒原本都是骑兵,只是在城中骑兵发挥不开才被迫下了战马充当步兵,五千军卒虽然战死,可战马却丝毫无损。这些战马被收集到了一起,五马为一队,赶到各个路口处。对面的辽东军也看到了,不用问也知道,后金必是要用这些无主战马开路,不过这可吓不到辽东军。守在阵地的辽东军将手中长枪对准了眼前的战马,只等他们冲上来便会将其击杀。可萨哈廉又岂是易与之辈,想出的毒计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他又命人在马尾处系上布条,浇上火油,布条一被点燃,火苗窜起老高,被烧得疼痛的战马当然是拼命向辽东军地阵营冲了过来。速度竟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辽东军没想到后金竟学起了自己的老祖宗,摆起了火马阵,此计虽然简单易行,可对自己却是一个极大地威胁。这些战马未经过训练,平时若是听到枪声、手雷声,必然是吓得转头就跑,可此时马尾被烧,痛疼之下那里还顾得什么枪声,就算是一个睛天霹霉下来,它们恐怕也不会理会,只知向前猛冲。辽东军虽然不惜弹药射击,可战马受惊,只要一枪未打在其要害部位,一击毙命,战马便不会停下脚步。更何况辽东军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整整五千匹战马全部被点燃了马尾,在整座范河城中横冲直撞,根本无人敢拦。原本打得后金军毫无还手之力的辽东军竟被这五千头畜牲追得四处逃命,从开战到现在,全军不过伤亡三百余人,可只是这一小会,竟有上千人被伤,虽都无性命之忧,可也着实是没了面子。五千战马突破了辽东军防线还不算,由于马尾的布条上浇了火油,在战马四处狂奔时,火油滴在路边的房屋或是路中央辽东军设置的障碍上,又引起了雄雄大火,此时正是初春,寒冬的脚步尚未退去,整个辽东大地上还刮着西北风,顿时风借火势,火借风威,不到半个时辰,整座范河城已经笼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早已撤出城外的萨哈廉骑着战马站在东城门外的一处高地,指着城中大火对身边的明安台吉不无得意地道:“如此大火,我倒要看看这辽东军是不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能在这范河城中得到永生!” 明安台吉只是点点头,未等说话,一边尚可喜已抢先道:“还是大人有办法,只是略施手段,便可将这些辽东狗贼逼出范河城,若不出城只能被大火活活烧死,可只要他们出了城,区区三万余人,在这旷野之中又如何是咱们六万骑兵的对手,他们现在恐怕只能等死一途了!”萨哈廉也笑道:“这还要多谢明安台吉及时来援,若非有明安台吉的三万大军,咱们恐怕连范河城都出不来,又如何敢放火焚城。” “大人客气了,若非大人如此妙策,就算有我这三万骑兵怕也无奈于辽东军,咱们总不能用骑兵攻城吧!”明安台吉眼见胜利在望,就算辽东军拼死抵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此次出援恐怕伤亡不会太大,却卖了后金皇太极一个极大人情,虽说现在双方形同一体,却也可向皇太极要些粮草军械以增实力,当然是大为高兴。就在后金众人相互吹棒时,吴三辅却是急得头冒冷汗。手下众将不断将城中消息传回,却没有一个好消息,此时城中大火已经燃起,火苗窜起七八米高,人根本无法靠近,就更别提救火了,眼下唯一出路便是出城。可城外后金六万大军正严阵以待,出城与后金军在这旷野中决战,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样在自己这边,那里还有胜算。就算想跑,步兵又岂是骑兵的对手,反而只能被后金军从后面一一斩杀。至于说投降,吴三辅作为辽东军一员,从未想过此事,只有战死杀场的吴三辅,没有弯膝讨饶的吴三辅。 叫来各营营长及黄胜,众人都知眼前形势危急,无人开口,静静的站在北城门下只等吴三辅命令。眼见大火距城门也不过几百米而已,股股热浪已将整座范河城变为一座大蒸笼。吴三辅也不废话,直接道:“我命令,一营、二营为先锋,趁后金尚未围城,分别从西北城门出城,迅速占领城外制高点,设置阻击阵池,掩护其他部队依次出城。骑兵营和黄将军的镶黄旗随后出城,不要在城外逗留,马上向西南方向突围,去找师长求援……”吴三辅话未说完,骑兵营营长许立已是大叫道:“团长,我不去,求援只要派几人便可,我们骑兵营没有孬种,誓与后金狗贼血战到底!我要是在这时侯走了,以后我们骑兵营还有何面目面对辽东的弟兄!” 黄胜也急道:“吴大人,我们镶黄旗虽然战力不强,可好歹也是一万多骑兵,多少也能顶上一阵子。”“黄大人,我知你一心投靠辽东,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一会必然是场血战,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可你能保证你手下这一万骑兵都如你一般意志坚定吗?若是战场上他们一旦投敌,不但不是我们的助力,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士气,到时悔之晚矣!” 黄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确如吴三辅所言,就连自己投靠辽东也是犹豫不决,还是与吴三辅会面后,见其年纪虽然不大。可却有大将风范,更加上看到辽东军确如弟弟所讲。官军合睦,待人亲切,而且战力极强,才算是真的铁了心的投靠辽东,可手下人却怕是没有这么坚决,面临生死决择,又有多少人真的敢于面对死亡?黄胜想了想才道:“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我身边这五百亲卫和我的同乡们却是决对可以信任,我就把这三千人交付给大人。为大人略尽绵力,我则率其余人去请吴三桂师长,如何?”许立也在一边道:“团长,为这些汉旗的弟兄带路只要一个班就够了,我留下来与团长共同抗敌!” 此时时间紧迫,看两人坚决的目光,就算能劝服他们恐怕也不是一时毕刻地事儿,而且全靠步兵对抗骑兵确也不智,这了这支近六千人的骑兵也可出奇兵之效。“好吧。即是如此,黄将军留下的骑兵就暂由骑兵营统一管理。一营二营为先锋不变,分由西北城门出城后在西北处高地会合,就地设置阵地,随后黄胜将军出城,直奔懿路站去找师长请求援军,三营、四营、五营随我撤退,骑兵营断后。”“末将遵今!”众将齐声答道。眼看卢延、徐长得等人分头去准备。吴三辅拉住黄胜,道:“黄将军,此去多保重,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只看将军是否能及时请来援军,若师长能及时赶到,不但可以保全我们暴熊团,还能在此大胜后金,否则……” “吴团长放心,我必请来吴师长,以解此围。”黄胜目光中透出坚定。就在西北城门刚刚洞开时,后金探马马上回报给萨哈廉等人。萨哈廉大笑道:“辽东军终于出城,一旦出了城,在我六万铁骑下,必叫其死无葬身之地!”萨哈廉之所以没叫大军将西北城门围住,就是要辽东军以为还有一线生机,诱其出城在城外的旷野中逃命,不然辽东军死守在城下,就算能攻破辽东军阵地恐怕也是死伤惨重。不过他却没想到辽东军竟在如此形势下竟不言败,还想着要与后金军战场搏杀。待最后骑兵营刚刚冲出城门,后金军六万大军便已杀到,只是范河城下的空地有限,不足以让六万后金军全部展开,只能由两万骑军向辽东骑兵营发起冲锋。后金两旗刚刚经历过大战,士卒颇为疲惫,所以向辽东军发起冲锋的正是科尔沁的两万铁骑。奉命断后的许立见后金军已经冲杀过来,忙命辽东骑兵营地三千军卒上前迎敌,镶黄旗的三千军卒紧随其后,以掩护吴三辅等人撤退。虽是以六千迎战两万敌军,可辽东军竟无人胆怯。 在许立地指挥下,在相距一百五十米时,辽东军手中长枪首先发言,双方只是初一接手便打了科尔沁一个措手不及,三千先锋竟死伤过半。不过科尔沁骑军也不甘示弱,待两军相距百步左右时,前面的科尔沁骑兵弯弓搭箭,几千支箭如雨下,给辽东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不过此时双方已相距仅有七八十米,辽东军手中的长枪和科尔沁军的弓箭在骑兵近战中不但不能占先,反而会成为累赘,双方几乎同时放弃了手中的远程兵器,取出了腰间长刀,不过辽东军还有手雷,冲在前面的千余辽东军手中将手雷向科尔沁骑兵砸了过去,又让科尔沁军死伤近干。一轮手雷过后,双方也仅距不到三十米,许立一声令下,全军近五千名铁血战士、五千把闪亮的马刀向着近两万名敌军冲杀过来。科尔泌的两万骑军确也算得上精锐,在辽东军地两轮打击下竟不见慌乱,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血性,口中叫着辽东军听不懂的号子,拍马迎了上来。双方如两支洪水猛兽,在这范河城下终于相遇! 辽东军三千骑兵是暴熊团中最精锐的所在,人内都是好汉,特别是团长许立更是见猎心喜,手中一支马刀如死神手中的镰刀,刀刀要人性命,两军初一接触便接连收割了四五名蒙古骑兵的性命。可毕竟敌军人多势众,许立的骑兵营冲入到敌军阵中,很快便被敌军冲散,辽东军还要好些,必竟训练有素,而且人人都把自己的战友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一般,宁肯自己挨上一刀,也要保全身边战友,虽被敌军冲散,他们却依旧能以连排为单位,在敌军中各自为战,而且仗着自己武器先进,外围骑兵以马刀迎敌,中间的则取出长枪,最里圈的则将手中手雷不断扔向外围敌军,虽说科尔沁骑兵将他们包围,可一时间竟是科尔沁骑兵损失惨重,却无奈于辽东军。可镶黄旗的三千骑兵却不如辽东军般勇猛,开始跟在辽东军后面,凭其一股子不怕死、不要命的冲劲,确也给敌军造成了一定损伤,可随着更多的敌军冲杀上来,辽东军自顾不暇,无法再分神照顾他们,这三千刚刚投降过来的骑兵被敌军分割包围,面对几倍于己的敌军,形势危危可汲,若没有人支援,恐怕灭亡已是早晚的事。 冲在最前面的许立此时竟率领着手下百余亲卫冲杀了几里,眼前敌军竟稀疏起来,竟是被他杀透了两万敌军大阵。不过许立抬眼一看,面前却是更多的后金骑军,不远处一杆后金将旗就树在那里,看来应该是敌军将领所在。不过许立及手下这些亲卫也有些疲惫,就算许立再怎么自信,也不会以为自己仅凭手下这百余人可以再冲破面前这近四万敌军的大阵,再看后面自己的骑兵营正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一勒战马,竟又转了回来。许立刚才在敌军中如同杀神一般,一路行来。仅死在许立之手的敌军就多达几十人,已将这些科尔沁的骑兵杀得胆寒,见其又冲杀回来,一楞之下,竟忘了反击,任由许立率人长趋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许立的骑兵小队很快便会合了几支被围困的辽东骑兵,身后的队伍也从百余人增加了四五倍,已经有了一定地战斗力。在科尔沁的骑兵阵中来去自如。站在后面压阵的明安台吉眼见这几百辽东军竟视自己两万大军如无物,顿时觉得颜面大失。脸色铁青。一边的萨哈廉也是心中大急,一时间口不择言,问道:“明安台吉,你这两万大军是否能歼灭眼前这几千辽东军卒?要不我派我的正红旗上前支援一二?”这简直就是对明安台吉的侮辱,以两万对六千,竟被人怀疑,还要派上援军,自诩成吉思汗后代的蒙古铁骑何时竟会被人如此看不起,明安台吉本就铁青的脸。此时已是憋得通红,也不答话,对身边亲卫道:“给我吹响全军冲锋的号角,我要亲自率人将这些辽东地狗贼一一斩杀,以祭奠我族死去的勇士!” “是!”随着一阵有节奏地号角声,明安台吉亲自率领着剩下的一万蒙古骑兵也冲杀到了战场当中。蒙古骑兵本来就仗着人多势众在场上占据了绝对优势,除了许立亲率的这支几百人的小队外,其余众人早已陷入了蒙古铁骑的围攻当中。 号角响起后,未等明安台吉的一万大军冲上来。场上形势便已发生了变化。本来视许立如洪水猛兽的蒙古铁骑仿佛一下子重新找回了自信,面对冲杀而至的许立,竟再无一人后退半步,高喝着口号,冲向了许立。许立只有几百人,势单力孤,很快便被淹没在蒙古骑兵的人海之中,再也不能进退自如。很快明安台吉所率地一万骑兵也冲杀上来。再次使场上仅剩下五千左右的辽东军陷入困境。就连许立也只能是勉强自保。不过场上的这近三千辽东军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多杀一名蒙古骑兵,便是为自己的战友多赢得了一分生的希望,牺牲也够本了。这种精神也影响了两千镶黄汉旗军。向来有些软弱的这些汉旗军,此时竟也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虽然个人实力上略弱于眼前的蒙古骑兵,可在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下,不惜与敌军同归于尽,一时间蒙古骑兵竟也不能将其全歼。 一时间范河城下这片空池成了一台大型搅肉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地蒙古、辽东骑兵被搅得粉身碎骨。可双方为了各自的信念,始终无人肯退后一步。双方暂时僵持在这里,可辽东军人数比敌军要少上几倍,就算一命换一命,要不了多久,这六千骑军恐怕便要全军覆没。就在这时,突然战场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被围在敌军中的许立,抬眼望去,却见在战场西北角几千辽东步兵正向敌军压上,手中的长枪、手雷不断的砸向蒙古骑军。未待许立多想,撤退的号声已经响起,看来步兵营已安全撤出范河城,这支步兵营正是接应自己撤退的。许立虽然做战勇猛,却非有勇无谋之辈,既然战略意图已经完成,吴三桂地援军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当然不能浪费自己手下的一兵一卒。 负责接应的辽东步兵营利用手中火器将战场边缘的蒙古军打得心寒不已,几百蒙古骑兵在辽东军地第一轮攻击中倒地身亡,使得其他蒙古军也感到了死亡的恐惧。很快这种恐惧便传染了整个蒙古大军。许立则趁着眼前蒙古军一楞的功夫,率领部下迅速冲出了重围。虽然此时不管冲到那里都是蒙古的大军,可毕竟周围的蒙古军不像刚才那样列好了阵势围攻他们,面对这些各自为战的蒙古军,许立当然不会放在眼中,这样的蒙古军就算再有几万也不是许立的敌手。如果此时的许立想要趁乱突围虽不容易,可机会至少有七成以上。不过许做为骑兵营营长,当然知道自己的职责,如果自己此时丢下自己的部下,不能将各处被困的骑兵营持士全部带回去,自己就算是能逃得性命,今后恐怕也只能生话在自责当中,生不如死。因此,许立再次率领着聚亲在自己身边的几百辽东将士在蒙古大军中奋力冲杀,只要听到那里有喊杀声,便全力冲过去救援,住住打得蒙古军措手不及,将被围困的辽东军救了出来。 此时能活下来的辽东军可能说都是人中翘楚,会合了许立后,作战更加勇猛,辽东军外围的步兵营和蒙古军中的骑兵营便如同围棋中的两只眼,虽然被敌军围困,可有了这两只活眼,便足以将蒙古军搅得天翻地覆。刚才率人冲杀上来的明安台吉却只能站在外围,眼看着这支人数越来越多的辽东骑兵营任意收割着自己手下的性命,却又无可奈何,只因范河城下空地有限,他空有身边这一万骑军,却无法冲到阵中与辽东东决一死战。阵中的许立仗着人少在敌军阵中四处游走,却不再与敌军纠缠,救了自己部下后马上便走,蒙古铁骑虽是拼命阻拦,却无可奈何。对阵外的这支辽东步军,开始还有蒙古铁骑上前阻杀,可未等冲到近前便已被长轮射杀,而因自己阵中又有几千辽东骑兵牵制,甚至无法组织起递过三千的队伍,再冲上去,也只能是白白送死。辽东步兵营稳扎稳打,很快便救了下外围的几百原镶黄旗的骑兵,并且有利支援了阵中骑兵。双方冲杀了近半个时辰,许立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几乎已是举步雄艰,抬眼向四周望去。已听不到其他地方有喊杀声,几乎所有蒙古骑军都向自己围杀过来。再看看自己身后,此时已有两千余人,不但哼自己骑兵营的部下,还有许多原辕黄旗的汉军。许立知道,冲入蒙古阵中的六千多骑兵,经过这阵的撕杀,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些人了。顾不得悲痛,此时若再不突围恐怕便要再次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到时恐怕一个也逃不出去。 许立一挥手中伤痕累累地战刀,大喝了一声:“随我突围!扫遍天天。唯我暴熊!”“唯我暴熊!唯我暴熊!”不论是辽东骑兵营还是镶黄旗的汉军经过这场大战,都已将对方看做了自己兄弟,再不分你我,齐声喊道。许立此时身上的伤决不比手中战刀少上一分半分,不过他知道自己此时决不能倒下,不然自己的骑兵营,自己身后这两千多将士恐怕也无法幸免。“杀!”随着一声暴喝,许立再次挥动战刀向着眼前一名蒙古骑兵冲杀过去。许立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名蒙古骑兵的恐惧。不过他手中战刀却没有半分迟疑,一刀两断。眼前这名蒙古骑兵已是身首分家,随后却被冲杀上来的两千多辽东军踏得尸骨无存。许立仗着这一刀之威,再次纵横在战场之上。蒙古骑兵虽然也有血性之辈上前阻拦,可却无许立一刀之将,此时的许立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发出每一刀,就好似一位无敌地战神一般,轻易的粉碎了一切拦在自己前进路上地所有障碍。 虽然只有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可许立等人却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当许立再次看到熟悉的迷彩服时,他知道自己终于冲出了重围。顾不得高兴,顺着步兵弟兄让出的道路,快速撤到了步兵营后面。而后面追赶的蒙古骑兵被步兵一顿轮林弹雨打了回去。停下前进的步伐,许立回头看看与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却发现跟着自己冲杀出来的竟只有一干五六百人而已,仅仅是刚才一阵冲杀,自己便又损失了近千人之多。此时从眼前地步兵营中走出一人,许立一看。竟是吴三辅,许立没想到此次竟是吴三辅亲自率人来救援自己,有团长亲自率队,难怪打得这些蒙古军如此狼狈。吴三辅见到许立也是激动万分。没想到在两万余敌军包围下,许立竟能妥然无恙,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叙旧,吴三辅只是一句:“你们先撤,我们断后!”便已让许立感激泣零。团长亲自为自己断后,自己当然值得自家。 就在许立刚要依今率军撤退时,却突听到后面蒙古大军阵营中竟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喊杀声。许立忙回头观望,难道还有弟兄在蒙古阵中?循声望去,却见离自己几百米处的蒙古军中一团忙乱,并不断有喊杀声传来。许立不知那里到底是何人,不过不管是谁,自己也决不能抛下自己同生共死的战友。向四下望去,刚才冲出敌军阵营的一刹那,本来都已是满脸疲惫的骑兵营的战士们此时也都如同自己一样,正一脸关切,一脸焦急的望向那里。吴三辅也同样关注那里的战局,却发现喊杀声逐渐弱了下来,想必是有几名掉队地骑兵营战士,正与蒙古骑兵做着最后的生死较量。不过自己却实是无力救援,为了大局,吴三辅只能忍痛道:“许立,你们马上向西北撤退,退到一营、二营背后修整,我率第五营负责断后。” 没想到许立却仿佛没有听到,反而对吴三辅道:“团长,那里还有我们的弟兄,他们正等着我们的救援,我许立决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独自苟话于世!”“胡闹,这都什么时侯了,你难道就不为大家想想?大家都已冲杀了一个多时辰,能在敌军中突围而出已是侥幸,你难道还要带着他们再闯一次鬼门关不成?” “团长……,那怕就是我一个人,我也一定要去,不然今后我却是生不如啊!”许立激动的叫道。 第六十五章突出重围 吴三辅当然知道许立的意思,在战场上抛下自己的战友独自偷生,就算是能话下来,也只会生活在自责当中。 若不让许立去,自己手中的这把尖刀怕是便要废了。可废了总比死了要强吧!吴三辅刚想否决,却见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这一千五百们骑兵竟齐齐向自己望来,齐声道:“团长,就让我们去吧!那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战死杀场,正是我们士兵最好的归宿。”看着一千多双饱合热泪的眼睛,吴三辅竟一下子仿佛成熟了许多,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只是道:“所有第五营的弟兄们注意,除了三枚手雷外,其余的都给骑兵营的兄弟们。” 许立一听此括,便知吴三辅已经同意了,忙从上来的一名步兵的弟兄手中接过几枚手雷,刚要打马向前冲去,却被吴三辅拦住。未等许立说话,却见吴三辅抽出腰间的战刀,递了过来,“许立,拿着吧,多杀几个棠古的狗贼,不过一会可一定要还我,不然不管是到西天佛粗还是十八层地狱我都一定要取回来的。”许立心中感动,无以言表,静静的将吴三辅交于他的战刀坚立在身前,低声道“团长,你放心,我一定会话着回来的。” 此时步兵营的弟兄也已将自己多余的手雷全部交给了骑兵营。好在吴三辅率第五营上来救援时,特地让他们多带手雷,除去刚才用掉的,步兵营的军卒泰人都还剩下六七枚手雷,留下三枚后,眼前的这一千多骑兵平均下来,每人竟有六枚手雷之多。一些镶黄旗的军卒还从未用过手雷,不过径步兵的军卒略加讲解,很快便也明白了如何应用。许立挥舞着手中吴三辅刚刚赠予他的战刀,大声喝道:“为了我们的兄弟。骑兵营前进!”“前进!前进!前进!”刚刚径历了战火洗礼的骑兵营战士,除了伤重无法再继续骑马的外,其余一千二百余人高举着战刀,身披着已被鲜血染红地战袍,高喊着口号,义元返顾的向着不远处的蒙古大军冲去。许立不顾身上伤势,依旧冲在最前面,仿佛一盏明灯,指引着骑兵营前进的方向。第五营的三千多辽东步兵看着自己亲如兄弟的战友再次踏上征程。却只能饱舍热泪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庄重的敬上一个军礼。为他们送行。没想到这一千二百余人刚刚通过,后面又跟来了几百骑兵,正是吴三辅最先救出的那几百名镶黄旗的汉军。此时,在他们地心中与辽东军再无隔阂,眼见这些英雄们为救被困的战友,不顾自身妥危,再入险境,他们也坐不住,能有这样地战友。能哼这些兄弟,就是死了,也值了。 总计一千五百余骑军,向面前的两万三千余蒙古骑兵冲杀上去。外围的蒙古骑兵一直防范着辽东军,可没想到竟从步兵中杀出一支骑兵来。仔细观看,才从这队骑兵的战旗上看出,这支骑兵正是刚刚逃出重围的那支骑兵,没想到他们还敢回来。这些蒙古骑兵知道,辽东的这些人径过刚才的拼杀。早已是精疲力尽,混身是伤,虽然佩服他们的这种勇气,可两军交战,却不能有妇人之仁,甚至有些蒙古骑兵已经开始暗暗向前,准备拣便宜。没想到这支骑兵虽然已力战了一个多时辰,体力略有不支。弹药也早已耗尽,可此时为了他们的战友,为了兄弟地情份一个个仿佛下山的猛虎。加上刚补充了大量手雷,足以将他们面前的蒙古骑兵送入地狱。 在距离索古军五十步左右时。冲在最前面的近百骑兵同时扔出了手中的手雷,将这些准备拣便宜的蒙古军炸了个焦头烂额。后面蒙古骑兵见辽东军武器犀利,不由自由的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辽东军经过时,不断扔出手雷,将两侧的蒙古军炸得无玻上静,只顾得逃命要紧。当许立率大军前进了近一百米时,终于被赶来的蒙古大军阻拦,此时许立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距自己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队不到百人的骑兵正与蒙古骑兵撕杀。看其衣着,应该是刚刚投降过来的镶黄汉旗的兄弟。 蒙古骑兵越聚越多,此时许立身前已聚集了差不多有五千余蒙古骑兵,一时间怕是冲不过去了。只能在喊道:“前面的兄弟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们了!” 听到许立的喊话,那队骑兵仿佛一下子又有了力气,一时间竟与身边几倍的敌军战了个旗鼓相当。许立在这边也是奋力撕杀,不过手雷却是慎之又慎,因为就算真能救出那被困地百余骑兵,若是没了手雷开路,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可这时不远处的一杆大旗竟许许向这里移来,来的正是科尔沁的明妥台吉。此时地明妥台吉已经要咬断了口中钢牙,三万大军围攻六千,竟被他们逃出去近两千人,自己返而损夫了近七千人,这是明妥台吉从未想过的奇耻大辱。可更今他想不到的是,逃出的人竟还敢再次杀了回来,这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中。一怒之下,明安台吉竟亲率大军冲了过来,若是不能将这些人留在阵中,自己日后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自己草原雄鹰的称号不如改为草原野鸡算了。蒙古骑兵眼见明妥台吉竟亲自率军冲杀过来,更是人人拼命,不然就算在战场上留得性命,回到族中也会被人看不起。只是如此以来,许立等人的压力更大了,若不是时不时有手雷抛出,此时别说前进,恐怕早已被蒙古大军围困。 许立等人在蒙古大军中举步维艰,手中新换上的战刀因为连续砍了七八名蒙古骑兵,此时比铁锯也强不了多少。身上又添了七八道伤口,原来已经止血的伤口,此时也全部迸开,远远看上去,许立便如同一个血人一般。看着蒙古骑兵和辽东大军在阵中搏杀,站在后面的萨哈廉却是高兴不已,心中暗道:拼吧,最好是拼个你死我话,两败俱伤才好,不但可以削弱辽东军实力,同时也削弱了皇太极的实力,自己一系便更加安全了。此时许立已又前进了近五十米左右,已经可以大致看清几百米外被困的那支骑兵小队,不过这支骑兵小队刚才因为援军到来已经暴发出了最后的能量,此时都是遍体鳞伤,几名伤重之人,甚至已举不起手中战刀。可蒙古大军却源源不断,大有越杀赵多的架势,百余人的骑兵小队已仅剩下五十人左右,若不是蒙古骑兵看许立等人一心要救出他们,要用他们做诱饵来吸引许立,怕是早已将他们赶尽杀决,可即使这样,这支小队也眼看便要全军覆没。许立大急,喊到:“弟兄们,坚持住,只要再坚持片刻,便可得救,到时咱们回到辽东,我请你们喝酒!”许立嘴里喊着话,手上却片刻也没停歇,又砍了一名冲到自己面前的蒙古骑,鲜血溅起三尺多高。 被围困的这支骑兵小队眼看来援的一干五百余骑兵,此时已仅剩下千人左右,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那种决然的意味。骑兵小队的队长大声道:“辽东军没有扔下咱们,是真的把咱们当成了兄弟。眼下这个局势,再拖下去只能是让骑兵营全军覆没,可咱们又岂能让自己的兄弟为了咱们而犯险?有了这样的兄弟,我也放心了,咱们在辽东的父母也必可得到熊顾,就是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不错,大人,你就下令吧,你说咱们怎么办?” “对,不能再让兄弟为了咱们白白牺牲。”看着五十多双殷切的眼睛。小队长终于向许立大声道:“许营长,我李进代表弟兄们深感你的大恩,只是再拼下去也只能是全军覆没,暴熊团还需要骑兵营,辽东还需要你们去守卫,弟兄们便先走一步了!只是麻烦许营长转告黄大人一声,就说我李进没给咱汉旗的弟兄们丢脸,如果将来找到我的父母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我就是死了也深威他的大恩!” “李进!兄弟们再等等……”未等许立说完。李进已转过身去,对仅剩下的这五十来人道:“看到那里地那杆大旗没有。想必旗下必有敌军圭将,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决不能束手待毙!决不能弱了咱汉旗的名声!我命令,全军冲锋!” 这支骑兵小队仅剩下的五十余人此时可真是人人带伤,可一听李进此话,早已被激起身上的血气,高举手中战刀,随之喝道:“冲啊!杀啊!”在李进的带领下,这支五十余人的骑兵小队如同飞蛾扑火般杀向了明安台吉的那杆大旗。四周围困这支骑兵小队的蒙古军早已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们却突然放弃了防守,而是再次发起了进攻,一时间被他们杀了个猎手不及,二十余名蒙古骑兵倒在了李进等人前进地路上,竟真的被他们杀出了重围,直奔二百米外地那杆将旗而去。 许立在后面看得真切,知道李进等人是不想连累自己,才会如此慷慨赴死,撕杀了一天的铁血英榷许立在被敌军砍伤时没有流泪。在失去几干战友时没有流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战友是得偿所愿,为了守卫辽东的那句誓舍笑而去,可此时眼见李进等人拖着伤体竟再次冲向蒙古大军,却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些刚刚结识了不到一天的兄弟竟也个个都是好汉。“李进兄弟,此时战场上几万英灵可以做证,你我今日起便是亲兄弟,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如我有幸不死,必会替你尽孝,若有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其余辽东骑兵和跟在后面的镶黄旗汉军也大喝道:“前面地兄弟你们放心,自今日起咱们便是兄弟。苍天、大地可以作证,你我身上的鲜血可以做证,如今日不死,必会替兄弟们尽到孝道!愿你们一路走好!” 李进等人虽然一心搏杀眼前的敌军,可许立等人的话却也听得真切,此生再无牵挂,暴喝了一声,只觉得混身都充满了力量,一刀砍下去,又是一名蒙古骑兵失去了大好头颅,借着这股威势,李进等人竟一口气冲杀了百余米,距明安台吉仅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此时许立眼见李进等人越冲越远,也知道事不可为,只有留着残躯日后为李进这帮兄弟们报此大仇。“全军掉转马头,后军变前军,手雷开路,全军撤退!”明妥台吉本还满腔怒气,要率军围杀许立等人,可没想到这五十余骑竟向自己杀来,虽然自己身边还有几千蒙古大军护卫,可看着这五十余如同地狱血池恶鬼一般的汉军,明妥台吉还是觉得混身发寒。顾不得正在撤退的许立等人,大叫道:“快,快将这些恶鬼都给我杀了!”顿时明失台吉身边一阵混乱,不过很快蒙古大军中最为精锐的几百亲卫打马上前,迎向了李进等人。许立等人则趁着蒙古军大乱之机,掉转了马头,最后面本为镶黄旗的汉军变为前锋,向来路冲杀回去。四周蒙古军想要阻拦,却被手雷、战刀无情斩杀。此时许立手下这千余人恐怕只有他们才是战力最高地,一方面他们最先撤出战场,已经休息了一会,身上伤势也得到了处理,另一方面,眼见前面自己原来镶黄旗的弟兄用他们的英勇得到了辽东军的认可,自己当然不能弱了势头,给自己抹黑。如此以来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狠心、决心,那怕是一刀换一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让全军安然撒退,实现自己刚刚许下的诺言,替已经战死的兄弟尽其孝道。 手雷作为起出这个时代的武器,其威力不容置疑。许立等人硬是凭着手雷在几万敌军中冲出一条血路。杀出重围的许立回头向索古大军中望去,却见在明安台吉的将旗下依旧一片混乱,许立知道若非李进等人毅然冲向将旗,制造混乱,就凭自己这些残兵恐怕再难突围。也许是李进等人已经看到了许立等人奏然突围,终于放下心,再也没有了那股子狠劲,很快蒙古将旗下的骚乱停止了。许立知道,自己刚刚结拜的兄弟已经流尽了他最后的一滴血,几十镶黄旗的歼军铬于被几十几百倍的敌军剿杀。 在吴三辅率领第三团将士的拎护下仅剩下的这千余骑兵妥然退到了西北方小山丘之上,接受治疗。而蒙古军因与六千辽东骑兵交战,损夫不小,面对三千严阵以待的辽东步兵,也不敢轻易追击。最重要的是明安台吉刚才竟被李进等人一直冲到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明安这一生大战小战无数,几番出生入死,可却从未让明妥如此惊惧,面对着五十个血人,恐怕这一幕明妥是此生难忘,这让明失台吉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竟离自己如此之近,一时间也忘了要追击。直至辽东军全部退守到那处小山丘后,萨哈廉才率人跟上,唤醒了仿若梦游般的明夹。两人这才重新整军,跟了上来。刚才在城前,地方有限,只有容得下双方近三万将士,可在小山丘前是一片开阔地,别说三万就是十万大军在此撕杀也不成问题。刚才的骑兵对决只能算是一场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此时才刚刚开始。辽东军一方在刚才的大战中,六千骑兵仅剩一千多点,剩下的这一千余人也基本尚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损失不小,剩下的战斗就只能靠一万两千余人的步兵了。 而后金一方的三万蒙古援军刚才已轻全部投入到战斗中。在五倍的兵力下,竟然被辽东骑兵营斩杀了近一万人,伤者却只有不到两千,由此也可见刚才战斗地惨烈。伤者被抬到后方救治,其余近四万人聚集在辽东阵前,准备最后的决战。此时明安台吉已经见识了辽东军的顽强,再不敢口出狂言,反而用损失惨重,急需休整为由。拒绝了萨哈廉让其担任前锋的要求。萨哈廉也不敢强逼,见其心意甚坚。只好将目标转向了尚可喜。道:“尚将军,刚才有几千骑兵已轻逃走,想必是求援去了,咱们务必速战速决,争取在入夜前全歼这股辽东贼军,然后方可驰援威京,不然威京危矣!尚持军就由你为先锋,先去打探一下辽东军虚实,如何?若是能一举攻下辽东军阵地。我必为将军请功。” 萨哈廉说是询问,可话中意思却不容尚可喜回绝,尚可喜暗道:妈的!凭什么我就像是后娘养的,好事没有我,坏事却从来逃不开,屁的先锋,谁不知道你是把我当做炮灰,浩耗辽东军的弹药,还请功?能括着回来就不错了。真想像黄胜一样,干脆投了辽东军算了。不过这话也就是想想罢了,他自己也知道,叹自己对大明百姓犯下的滔天罪行,三年前引后金军入关,致使关人明军死伤达十几万人,百姓更是死伤无数,自己若是敢回到大明。恐怕没等进京便会被路上地百姓活话咬死。为此尚可喜也不敢再回大明,只能与后金同生共死,而此时他当然也明白当前局势不容他再有所保留,尚可喜也只能打定圭意。今日与辽东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喳!”尚可喜得令后整军备战。而此时守在小山丘上的辽东军也已利用刚才骑兵大战地机会,挖好了一米多深的战壕,只是这个小山丘却小了一些,高不过二十余米,方园不过千余米,而且山丘上别说树木,就是想找一块大一点的石头也费劲,根本不足以让全团五营步兵全部展开。吴三辅只好命人从山丘半山腰开始,直到顶上连挖了三道战壕,如此以来,就算失守一道也可继续抵抗。负责守在第一道战壕的是第一、第三营,由一营营长卢延率领,第二营由孙长得率领守在距第一道战壕不到五十米的第二道战壕,第四营则守在第三道战壕,吴三辅率第五营为预备队,守在山顶。团直属各部队及剩下的骑兵营战士也守在这里。唯一让吴三辅担心的便是全团经过一夜半天的战斗,弹药已经不多了,平均每人只剩下十几枚子弹。手雷更是奇缺,刚才吴三辅亲率第五营救援骑兵营时,已经将全团手雷用去一大半,剩下的还不足每人一颗,而飞弹径过两轮齐射,又在东南城外用去一些,只剩下七百余枚左右。若是吴三挂不能及时来援,恐怕最后只能用刺刀与敌人生死相搏。直到此时,吴三辅还未意识到即将到来地这场战斗竟会如此血腥,如此惨烈。 尚可喜一切准备妥当后,终于率一万余正黄骑骑兵从山丘南侧徐徐压上。山丘南侧是整个山丘最为平缓的地方,别说骑兵,就是赶着一群鸡鸭也可轻易从这里登上山丘。吴三辅当然也看到此处,第一营两千余人便全守在南坡,严阵以待。不过由于人数太多,卢延在这里共修了两道战壕,将全营士兵分为前后两排,以增加齐射时的威力。在距辽东军战壕千米外,尚可喜一挥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随后将全军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千人左右,第二、第三梯队每队四千余人,手执强弓利箭。尚可喜看着这些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弟兄、老部下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作为先锋,此战必然是九死一生,不过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只要自己不死,就算现在手下这些人都阵亡了,自己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尚可喜早就从自己部下眼中看出了恐惧,若是叫他们此时冲锋,恐怕辽东军一阵枪响,便会将他们全都打回来。为了激起士气,尚可喜可是下了血本,第一梯队的一千人可是由自己五百亲卫,和手下各部抽调的最为勇猛的五百名汉子组成的,可以说是整个正黄旗汉军最为精锐所在。“取酒来!”尚可喜大喝了一声。自有部下取来十几坛好酒,一一为这千人斟满。尚可喜也手持一碗,道:“兄弟们,此仗凶险大家都知道,也许在此一别就此天人永隔,不过咱们即是军人便得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就看刚才镶黄旗那帮泥腿子都能如此勇猛,咱们决不能弱了他们。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如果有战死的弟兄,你们的父母妻儿我必保他衣食无忧!”“多谢大人!”千余好汉齐声喝道。 “来,满饮此酒,祝兄弟们旗开得胜!”说完尚可喜一口喝光了碗中好酒,随后将手中酒碗狠狠的摔在地上,只可惜这里山石甚少,又正值春暖花开之际,泥土扣软,酒碗竟是在地上滚了几个个,却完好无损。尚可喜只觉晦气,上前一步,一脚将酒碗踩得粉碎。千余好汉自也是如此,齐声喝道:“旗开得胜!”又一脚将酒碗踩得粉身碎骨后才各自上马,取出弓箭,一带马僵,向着辽东军杀去。第一梯队前行二百余米,第二梯队也随后跟上,尚可喜亲率第三梯队掩杀而上。这一切自然被山丘上的辽东军看得真切,仅看最前面这千余人的架势便知不好相与,早早便将手中长枪对准了前面的辽东军,手雷也摆在了最合手的地方,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这手雷却是不会轻易使用,这可是自己最后的保命本钱。 山顶上吴三辅也知若是这第一炮打得不响。不能将这万余后金军迅速击退,后金军必然士气大威,而辽东军却士气大降,此消彼长下,恐怕对战局不利。所以也顾不得珍惜所剩不多的飞弹,命南坡所有飞弹部队准备射击。此时山顶上的飞弹部队共有营直属的飞弹连和五营所属的飞弹排,共计十排近八百人,在开始便被吴三辅以排为单位,分别部属在山顶四周。除了南坡外其余三方各部置了两个排,而南放则有四个排。挖地飞弹坑差不多有三百个。随着吴三辅一声令下,这四个排马上将飞弹准备了,手执火摺准备点火。山下后金军片刻功夫便冲锋了七八百米,第一队距辽东军阵地已不足二百米,这时吴三辅终于下令:“一排照准敌军第一队给我根很的打!二排、三排照准敌军第二队准备发射。不过每人只能打出一发飞弹,违者军法处置!” 山顶的飞弹弹坑在刚挖时便计算好了弹道和射程,基本可以覆盖辽东军阵前五十米到五百米的距离,所以一排得今后马上有选择的点了七十余枚飞弹。七十余枚飞弹带着耀眼的火星仿佛一个个流星般落向后金军,只是后金军却无心欣赏这个美景。只是打马狂奔。因为他们知道那可是一个个催命符,若是落在自己身边,自己恐怕就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第一队千余后金军竟有近三百余骑跌落马下,就算有能勉强爬起来的,也不敢再向前冲锋,而是就地向一边滚去,要知后面四千余骑片刻即至,若是死在自己人手上那可真是太冤了。这时后金剩下的七百余骑已冲到距辽东阵地百米左右地地方。眼看后金军已经开始准备搭弓射箭,卢延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后金便要抢先攻击。若不是弹药宝贵,早在后金冲到二百米的地方便下令射击了,此时百米左右正是长枪最佳射程。“前排齐射,后排散射!”说着,卢延已率先开了第一枪,一名冲在最前面地后金骑军应声而倒。掉落马下,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最静面的近千辽东军一轮齐射,冲在最前面的二百余名后金骑兵只有十几骑侥幸逃脱,其余人平均每人身上都有两个以上的弹孔。就是仅剩下的十余骑也没逃过随后的散射。被送地狱中。 不过这千余骑兵确算得上精锐,眼看已有近五百名战友丧命,却无一人面露胆怯,反而将手中的强弓拉得更开,瞄准了前面的辽东军。随着队长地一声令下,近五百支箭矢射现辽东军战壕。只可惜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战壕的妙处,五百支利箭只能暂时压制辽东军的攻势,却难以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有几人运气不好被从天而降的利箭射中了要害,不幸丧命外,其余辽东军趴在战壕后,看着战壕前那深入土中半寸的箭矢虽也是倒吸凉气,却连轻伤的都少有。一轮箭雨过后,辽东军再次探出头,对准了正冲锋的后金军发动了又一轮猛攻。此时尚可喜的第二梯队敢已冲到了距战壕不过二百余米他方。站在山顶的吴三辅终于下令:“第二排、第三排发射!”百余飞弹正落在后金军第二队中间,四千余人的大队人马,立刻便发生了骚乱,跟在大队最后面的近百骑兵竟然掉转马头想要逃跑。可刚跑几步,便被由尚可喜亲自率领的第三梯队迎头赶上,尚可喜亲自举起强弓利箭将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射杀,随后他身边的督战队手下也是毫不留情,将逃跑的近百人全部射杀。吓得第二梯队中许多刚升起地逃跑心思的军卒连忙压下这个念头,继续向前冲去。只是刚才一轮飞弹已经炸死炸伤后金近千人,令得后金军士气大降。不过许多受伤的军卒却是宁肯死在马背上,也不想像第一队那样掉落马下,被踏成肉泥。所以远远着上去后金阵形却并没有松散多少。 后金正黄旗汉军的第一队很快便冲到距辽东战壕不过二三十米的地方,只是经过几轮打击,仅剩下百余人。正当这百余人以为已经过了这条死亡之路,可以与辽东军近战时,才发现不远处战壕中的辽东军狠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反而已经开始将手中长枪瞄准后他们身后的第二队骑兵。正在他们疑惑时,却又听到上面传来枪响,竟是距此五十余米的第二道防线的辽东军举枪向自己射击,仅剩下的一百余后金骑兵只能带着不甘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其中一人竟在身中三枪的情况下还在继续冲锋,一直冲到距辽东军战壕不过十八米的地方。直到战马被毙,他才睁着双眼随着战马一起跌倒在地,不过巨大的惯性竟让他和那匹战马一直冲进了辽东军的战壕中,一名辽东军躲闪不及被压伤了一条腿,这可以算是后金军在此次攻防战中与辽东军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后金第一队的千余军卒至此已是全部阵亡,不过他们的作用却是巨大的,这时后金第二队三千余人也已冲到阵前不到百米,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战死杀场,固然是有人被吓得手脚发软,可更多的后金军却被激起了斗志,这次三千余人同时射出利箭,仿佛一片乌云盖向辽东军的战壕,虽然因为角度问题,无法覆盖整个战壕,可还是有许多辽东军被箭矢所伤。不过眼看着已经冲到近前的后金,辽东军们无瑕医治,或是随手一刀将箭杆斩断,或一咬牙,硬将身上的利箭拔出,随后用随身带着的砂布简单包上两圈,又投入到战斗当中。 在辽东军顽强的精神下,第二队的三千余人能冲过这道死亡防线的仅有不到两千人。随后又有第二道防线第二营将士支援,真正能冲到战壕前的不过千人。可就是这千余人也给辽东军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灾难。金骑军手执在三尺余长的马刀冲进辽东军战壕时,有许多辽东军根本未来得及躲闪。便被足有七八百斤地战马生生压在身下,任由他们如何狰扎也是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含恨而去。夫了战马的后金军当然不是辽东军的对手,更何况是以少敌多,仅片刻间,冲入辽东军阵中的近千骑兵已经被歼灭大半。而这时尚可喜亲率的第三队也已赶到。在损失了不到一千人后,尚可喜率领着三千余汉旗军冲进了辽东军阵地。此时辽东军第一营也已战死近千人,在近战中火枪又无法发挥作用,只好凭借手中刺刀与后金军展开了肉搏。在营长卢延的率领下。不到两干人的辽东军全部冲出战壕与三千余后金展开对攻。在山顶的吴三辅见情况不好,忙命第一道防线的第三营官兵暂时放弃阵地。上前支援,再加上有第二道防线地辽东军不时对后金军打冷枪,才勉强维顶住了后金军的攻势。随着其余辽东军地支援,后金军已经渐成败象,可形势却依然严峻。 一直在后面观战的萨哈廉也没想到尚可喜竟会如此拼命,虽然如此下去尚可喜已是败多胜少,可萨哈廉却看出了便宜,辽东军在近战情况下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只要再给辽东军一点压力。便可将他们全部逼上山顶的绝路。想到这儿,萨哈廉不再犹豫,与明安台吉打了声招呼,便今身边亲兵挥动今旗,亲率全军近万正红旗骑兵呼啸着从东面山坡向辽东军阵地杀去。明妥台吉也不是傻瓜,知道此时若不一起攻击,等尚可喜被全歼后,辽东军便可重新巩固阵地,再想杀上辽东军阵地。恐怕还得损失几千人才行,别说萨哈廉舍不得,就是自己也舍不得让自己部下当这个送死鬼。所以明妥也是大手一挥,率领着两万多蒙古骑兵绕路从西面向山丘冲了上来。吴三辅在山丘上居高临下当然看得真切,眼看南面战局虽然占据优势,可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将几千后金汉军全部歼灭。而此时后金军和蒙古军三万余人又分从东西两侧向山丘攻了上来,这两处守军已去支援南坡,此时无人把守。山路虽然略为陡峭。可根本阻拦不住敌方骑军,一旦被他们冲上山顶,或是与尚可喜会合,全军将士必然凶多吉少。 吴三辅连忙将身边第五营的将士派出。令他们火速进入原本第三营的阵地,阻击敌军。第五营刚才下山支援骑兵营,回来坐下没喘上几口气,便又奉命出战。体力沽耗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刚才一战,手中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但是这时已经没有时间补充弹药,就算有时间,团里也没有多余的弹药给他们。好在辽东军确是算得上一支铁军,第五营全营将士没有一人讲条件,全部元条件服从命令,飞速冲下山,扑向第一道战壕。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若是能早到一刻便可凭借地利多消灭一个敌人。敌我双方都在与时间赛跑。后金军和蒙古军虽乘有快马,可地势略有陡峭,不利于骑兵飞奔。辽东军借着从山上向下的冲劲,双腿好像上了发条一样,有人一不小心跌倒,却连爬起来地功夫都没有,干脆在山坡上滚上几圈,直到冲劲没有了,才顺势爬起来继续前行。辽东军全营官兵舍命狂奔,终于比敌军早到片刻。不过当他们匆匆进入战壕时,敌军也已经冲到了距战壕不过四五十米的距离。第五营的官兵只来得及打上两轮,便要面对近十倍的来敌。好在这时本来在第三道防线的第四营也支援上来,加上后面第二营部分军卒的远程支援,才不至于被后金和蒙古大军一举冲破防线。而这时山顶的飞弹部队也已是全军动作,剩下的几百枚飞弹怒吼着飞向后金大军,炸死敌军千余人,总算是暂时保住了第一道防线,双方在东坡和西坡上展开了珠死拼杀。 第66-70章 第六十六章山丘血战 随着时间的雄移,后金正红旗和蒙古大军越战越猛,形势越来越不利于辽东军。虽然北坡的战斗辽东军战据了上锋,可从东坡和西坡的辽东军死伤惨重,守在东西两坡的七千余人已经伤亡大半。冲杀上来的后金大军已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在第二道防线与辽东军捉对撕杀,若不是辽东军有着一股不怕死、不要命的精神,此时早已全军溃败了。可即是如此,吴三辅也知道这两处战场怕是再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现在只能希望北坡战斗早一点结束,如果北坡的三千余人能及时支援,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尚可喜今天却好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与辽东军过不去。只剩下不到千人的尚可喜竟然拼死抵抗,让北坡的辽东军抽不出手来。就在吴三辅心急如焚之时,身后却传来声音,吴三辅回头一看,竟是许立。而在许立身后竟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其中有两次杀入重围的骑兵营战士,有团直属的保卫处、飞弹连、卫生员,甚至连团里的炊事班、参谋处的人也全都挤了上来。特别是骑兵营的战士,一身血衣还没有换下来,一些身负重伤的,只能依靠在战友身上,才能勉强站立,可他们与其他人一样,都正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吴三辅。许立不顾身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站得笔直,向吴三辅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道:“骑兵营营长许立率骑兵营九百一十七名战士向团长报告,请求出战!” 刚才撤回来的千余骑兵有许多人撤到山顶后,便不行了,有的甚至趴在马背上便永远闭上了双眼,就这样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刚才这些人只是凭着胸中一股不灭的斗志在支撑着他们,可一旦知道危险解除,这些人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气。众人饱合着泪水。将这些战士小心冀冀的抬下战马,好像生怕将这些人惊醒一般,整齐的摆在山顶空地处。此时站在许立身后的九百一十七名战士,已经是所有还能勉强动弹的骑兵营战士。 许立话音刚落,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接道:“报告团长,侦察连请求出战!”“后勤连请求出战!”“飞弹连请求出战!”“参谋处所有将士请求出战!”“保卫处请求出战!”“军法处请求出战!”……总之,此时在山顶还能动地人都已站在了吴三辅身前,竟也有三千人之多。吴三辅看着这些人,眼中泪水盈眶。不过此时确也到了干钧一发的程度,如果第二道防线失守。后金军必然直扑山顶,到时这些人只能孤军作战,如此还不如杀下山去,与步兵营的弟兄配合,也许更能发挥战斗力。“好,好,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辽东的好男儿!就算咱们不幸战死,想来那英烈狗中也该有咱们一席之地。到时咱们黄泉路上想必也不寂寞!”吴三辅强忍着泪水道。 “全体集合,准备冲锋!”说完又对身边的司号员道:“给我吹响冲锋号,咱辽东的爷们就算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不能让人家把咱们当了孬种!” “嘀嘀嘀塔塔……”随着冲锋号响起,山顶上的这近三千人仿佛一只只下山地猛虎一般,冲下山去,就连参谋处这些平时看似文弱的书生,此时也手执一把战刀,直奔两军正在撕杀地阵地。骑兵营虽然伤员众多。可此时混身血迹的他们却更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气势,驾驭着战马最先冲下山顶。刚才在蒙古大军杀了几个来回的战刀,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映着火红的夕阳却别有一番妖艳的色彩。正在山下观战的萨哈廉和明妥刚才还是满面笑容,谈笑风生,两人都知道,此战虽然损失不小,可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来要不了一会儿。自己手下地勇士便可以将眼前的这股辽东军全部歼灭,到时回到威京升官进爵、金银财宝必然不少。 可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从山上冲下几千士卒,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近千的骑兵。要知骑兵居高临下冲锋下来。威力可是凭添了近一倍,自己手下虽然还哼两万之多,可怕也是要被冲乱阵角。战到此时,萨哈廉手下一万正红旗士卒已损失近三千人,而明妥的蒙古大军也已损失了五千余人,而辽东军损失四千余人。也就是说,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辽东军硬是取得了一比二的战绩。战死的一万多军卒地鲜血早已将这片山坡染红。萨哈廉和明安正在担心自己两万余部下是否能挡得住辽东军的这次反扑,可突然萨哈廉竟笑了,而且笑得那样开心。只因他看清了从山上冲下的这支骑兵的军旗。这杆军旗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一只暴熊也已被鲜血染红。萨哈廉认得这杆军旗,正是这杆军旗刚才在几万蒙古军中任意驰骋,却无人能阻其片刻。可此时萨哈廉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刚才那支骑兵早已被打残,虽然最后勉强突围,可早已尚夫了战斗力。等他再看到跟在骑兵后面的那些人时,萨哈廉更加放心了,这些人中可真是什么人都有,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人竟倒提着一只足有二十几斤重的铁锅。萨哈廉笑着对身边人道:“看来这支辽东军真是山穿水尽了,竟然连做饭的伙夫也派了上来。”可很快眼前地一养便叫萨哈廉目瞪口呆。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近千骑兵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了前线,这些人手中战刀不断的收割着后金军、蒙古军的性命,这那里是一只残军,恐怕就是自己地亲卫也不是其对手。只见那只破烂的暴熊旗所到之处,不论是后金军还是蒙古军都如沸水泼雪一般,化得一干二净。跟在后面的那支杂牌军战力也不容小视,就是他刚才还在嘲笑的那个伙夫,竟将手中一口大锅抡得浑圆,后金军卒的战刀砍上去马上被弹开,可随后那口足有一米半直径的大锅便根很的砸在那名后金军卒的脸上,让他知道了桃花为什么是这样的红。这一切好像狠狠的在萨哈廉的脸上扁一了个耳光,打得他半天缓不过气来。只见两万余人的后金大军竟被这不到三千的杂牌军杀得败退不已,气得萨哈廉哇哇乱叫,忙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并叫督战队上前,只要再有人敢后退一步,就地格杀勿论,一连杀了几十人,才终于止住了后金大军的后退步伐。后金将士一见左右不过是个死,还不如与眼前的辽东军死拼到底,也许还能弄个烈士当当,总好过死在督战队的利刀之下。如此以来,却苦了辽东军。从山顶上冲下来的这不到三千援军,真正有战斗力的还要数那支不到千人的骑兵,可他们毕竟只是一只残军,刚开始还能凭着一股斗志杀得后金军丢盔卸甲,可一旦后金军有了拼死的决心,这支辽东骑军便好像冲入了活泽地中,变得寸步难行,举步维艰。渐渐的后金军再次凭着其人多势重新占据了战场上的圭动。 好在这时另一战场的战斗终于结束。尚可喜率领的一万余人在这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拼杀中基本损失怠尽,只剩下一百余骑保卫着尚可喜。尚可喜从来都没有与敌共亡的决心,见周围两千多辽东军正步步向自己逼来,形势不妙,带领着剩下的骑兵转身便逃。辽东军此时那里还有心思追击,在营长的命令下,进行了简单的整军后,忙向东西坡的战场杀来。这两千余人若是在平时确时可以起到扭转战场局势的作用,可此时这两干余人的弹药已基本耗尽,只能凭着手中火枪及刺刀与敌进行肉搏。面对两万左右的后金骑军实在是杯水车薪,在获得了片刻地局部优势后,辽东军全军不过七千余人再次陷入了后金军的包围之中,若不出现奇迹,全军覆没已只是早晚的事情。残阳如血,晚霞似火。吴三辅骑在战马上,看着夕阳格他最后的一丝光芒照射在辽东军七千余人身上,却不知到底还有多少人可以看到明早的朝阳。想想自己踌躇满志率两万大军出辽东,一心想要在这沙场上建功立业。可没想到这第一仗便打得如此惨烈,两万将士己阵亡三分之二。剩下的人恐怕也难以幸免。不过看到在如此情况下,自己部下竟无一人言退,却足以让吴三辅感到自蒙。 想来到了黄泉路上有这两万多弟兄陪着自己,也不会寂寞吧! 就在吴三辅沉思的片刻,七干余辽东军又有近千人被敌军所伤,看得吴三辅心痛不已,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弟兄不过先走一步,自己及剩下的六千余将士也许马上便会去陪他们。突然吴三辅身边亲卫大叫了一声:“团长。快看!”吴三辅寻声望去,却见西南方向烟尘滚滚,未等吴三辅反应过来,便已感到大地在颤抖,很快万马奔腾的声音传到吴三辅耳中,看来必是有大军迸到。虽然吴三辅还未能看清来军旗帜,可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来的是自己地大哥吴三挂,大哥终于在最后的关头赶到了。按道理来说。吴三挂远在懿路站,距此差不多有两个时辰的路程,黄胜率人去请援军,可也不会这么快就赶来。不过吴三辅却就是毫无道理的知道,来的就是大哥,也许这就是属于他们兄弟间的无法言表的神奇感应。“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师长来救援咱们了!”随着吴三辅一声大喝,本来已报着必死决心的这些辽东军所一个个更是双眼通红。激动不已。许多士卒口中喊着:“师长吴三挂来了!杀啊!决不能给师长丢脸!”便杀向了后金军。手中的战刀也好像锋利了不少,砍在敌军身上,竟可以毫无阻碍地将他们一刀两断,一时间竟与几倍于自己的敌军杀得难分难解。 反观后金军却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彻底索了。许多正在与辽东军撕杀的后金将士一下子呆在那里,放弃了抵抗,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那里,凭由辽东军将其斩杀。就连在后方压阵的萨哈廉也吓得面无人色,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怎么会如此之巧,那怕是再晚来半个时辰,我便可以全歼眼前的这六千残兵,难道真是天亡我后金?” 只有明妥台吉却因从未与吴三挂交过手,不知吴三挂的厉害,眼看这些后金军一听到吴三挂地名字便吓得如见了鬼一般,十分不解。难道这吴三挂真的生了三头六臂不成,不过就算他真的有三头六臂我也要将他们一一斩落。“大人不必着急,待我率人阻拦其片刻,大人可一定要尽快将眼前这股残军歼灭才好!不然就是想撒怕也撤不出去。”明安台吉对萨哈廉道。没想到萨给廉听后却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只是笑声中却多是酸楚,还有几分无奈。“明安台吉,若来的真是吴三挂,你以为今日咱们还有胜利的希望吗?就算咱们原本的六万大军一人不失恐怕也难以抵抗,更别说现在只有不到两万人,就算是全派上去,恐怕也难以抵挡片刻。唉,也许这里便是你我的埋骨之地。”没想到明安竟是不服,道:“大人为何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莫不是瞧不起我蒙古勇士?我就不信他吴三挂不是人生肉长地看我蒙古勇士威风……”说完明安台吉一挥手,将自己身边最为精锐的两千亲卫派出,迎向正疾驰而来的吴三挂大军。 明安台吉确实也是下了狠心,这两千亲卫可是他最后的保命本钱,刚才他也是被李进那五十余人吓坏了,才在刚才的战斗中硬是留下了两千亲卫。不过到了此时,明安也知道,若是被吴三挂的大军冲到近前,别说两千,就是两万怕也是无济于事,而现在将这两干亲卫派出去,一是阻拦辽东援军,另外他也想看看来敌是否真如萨哈廉所言,那般可怕。如果真的不是敌手,明妥早已打定主意,马上便会舍弃大军,粒自逃命。一边的萨哈廉见明妥派出两千亲卫,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吴三挂,吴三挂……,难道你真的不是人?难道你是上天派下来灭我后金的恶魔?” 远处的大军渐行渐近,在距离山丘三四里的的地方终于与明安派出的两千亲卫相遇。而此时,不管是辽东还是后金、蒙古的大军都已可以清楚看来到来人阵前的那杆大旗。两米见方的一杆大旗上,一个漆黑的吴字看得双方心情却是不一。辽东军仿佛被突然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不傀其暴熊团的称号,个个都仿佛红了眼的暴熊,无人能挡。而后金军却如死了老娘一样,个个哀伤着脸,就连手动作也是慢了几分。只有蒙古骑兵不知厉害,仍然继续与辽东军舍生忘死的战斗着。明妥在山角下紧盯着自己的两千亲卫,希望自己这些最出色的勇士们能发挥其全身本事,让萨哈廉也见识见识自己蒙古勇士的风范。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幅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辽东大军见到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军狠本没有放在眼中,竟未放缓来势,连手中长枪也重新背到身后,只是纷纷拔出战刀,向蒙古骑军冲来。两军交锋的一刻,这些蒙古骑兵面对辽东军劈下的战刀只能举刀相抗,两刀相交。火花四溅,未等蒙古骑兵反应过来,这些辽东军却一沾即走,打马继续前冲。而这些蒙古骑兵没等收回战刀,却只觉得腹部一凉,低头望去,才发现一把闪亮的战刀已经刺进了自己腹部。待再拾头望去时,只见到一名名辽东骑军手执带血地战刀已经远离。这些蒙古骑兵满心的不甘,狠狠的瞪着远去的那名辽东军。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辽东军为何会乘人之危。竟在自己与另一人交手时,偷袭自己。 可这个疑问却只能带到地府中去了,因为辽东军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随后从这些已经受伤的蒙古骑兵身拆经过的辽东骑军,灸人都用手中战刀在这些已经毫元反抗能力的蒙古骑兵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口,直到后来地辽东骑军,一刀斩下,砍下了他们的脑袋,他们才扑通一声跌落马下。明妥远在几里外。当然看不请两军交战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自己地亲兵们仿佛中了邪一般,只来得及硬架辽东骑军一刀后,便如泥塑似的,站在那里任由辽东军将其斩杀,却毫不反抗。整整两千亲卫竟如同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在引起阵阵涟游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这些辽东军真的会邪术?明妥心中暗道。不过此时却不是探寻究竟的时侯,眼看自己两千亲卫竟真如萨哈廉所言。无法阻拦辽东大军片刻,明安打马来到萨哈廉身边,急道:“大人,事到如今已无胜算,咱们还是快撤吧!”没想到萨哈廉却苦笑了一声,道:“撤?住那儿撤?你以为咱们杀了这么多辽东军,他吴三挂还会放过咱们吗?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难逃吴三挂大军的追杀。到时恐怕还不如一只丧家之犬。与其满天下的逃命,还不如今日与他吴三挂决一死战。何处青山不埋骨?也许这范河城下就是我的最后归宿。” 此时的萨哈廉不仅仅是对自己死心了,而且对整个后金也已轻绝望了。仔细算算,自己地正红旗和尚可喜的正黄汉旗、黄胜的镶黄汉旗已经占了后金全部战力的五分之一还要多。今日在这范河城下已全军覆没,加上在威京城下损失的两万多后金大军,整个后金已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可辽东军到此时的伤亡却不过一两万人,还有近七八万大军完好无损,就凭威京城中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五万军卒又岂是敌手?后金恐怕已是灭亡在即。倾巢之下岂嘻完卵,他萨哈廉就算能逃过此劫,到时后金灭亡,他又能逃到那儿去?看萨哈廉如此消极,明失却不敢苟同,能多括一刻也是好的,再说只要自己回到科尔沁,召亲族中男女老幼便又是几万大军,就算无法击败吴三挂,保命却还是绰绰有余。那怕后金灭亡,只要自己手中还有实力,也可另寻靠山。“既然大人已心存此念我也不好多劝,望大人保重,我便先走一步了。”说完明安令身边亲兵吹响了撤退地号角,山上正与辽东暴熊团激战的蒙古骑兵一听号角声,纷纷脱离战场,向明安靠拢。只是暴熊团又岂能让他撤得如此轻松,不顾身上伤势,竟趁着蒙古骑兵撤退时发起了一次反冲锋,万余蒙古骑兵真正能撤下来的竟不过三四干人而已,其他人被辽东军紧紧纠缠,无法脱身。 明妥眼看辽东军援军距自己已不到千米,不敢再有耽搁,拍马夺路而逃。撤下来的这三四千人见台吉大人都只顾逃命,再也没有了争雄之心,只是跟在后面狠狈而逃。千余米外的辽东军转眼即至,萨哈廉见到大军涌上的辽东军反而没有了怯意,拔出了已多年未用的战刀,也未召呼身边亲卫,轴自一人迎着夕阳的余辉,冲向了近两万辽东军。萨哈廉身后地百余亲卫看着萨哈廉的背影被惊得呆若木鸡,竟没有一人跟上。只可惜冲在最前面的辽东军不认得萨哈廉这个后金的贝勒,不然怎么也得派个将领上来好好抬待一翻。所以萨哈廉只能很没有面子的死在了辽东军普通军卒之手,五六把战刀几乎同时砍在萨哈廉身上,将其分尸,随后被几万匹战马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大军过后已再也分辨不出那里是他的尸骨,确是应验了他的那句“那里青山不埋骨”的话。后金一代人杰只能埋骨在这无名之地。山上山下的后金军亲眼看到自己的旗主如同一只蚂蚁般被辽东大军这辆无敌战车从身上碾过,落得个尸骨无存,全军士气一下子降到了极点,而被明妥台吉抛弃的近万蒙古勇士也没有反抗之心。吴三挂大军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跪地气降的后金和蒙古军辽东援军根本无玻收降,而是直奔吴三辅等人而来。 两支大军终于在半山腰会师,整座山丘都沸腾起来,到处都是高举着刀枪庆贺的辽东军,到处都是迎着夕阳飘扬的辽东战旗。辽东军,特别是吴三辅所率的暴熊团幸存的六千余将士,劫后余生,都是喜极而泣。此时整个战场的后金军和蒙古军已再也无人抵抗,范河城之战到此时终于算是以辽东军惨胜而结束。正在双方格士喜极而泣之时,吴三挂从大军中拍马上前,看到站在血泊中的吴三辅,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若不是自己一着不慎,低估了科尔沁部落的战力,三辅及暴熊团也不会差点全军覆没。好在关键时刻,抓到了一名科尔沁派住威京的秘探,才知道了后金的诡计,吴三挂急忙率两万大军来援,又在半路上遇到了求援的黄胜等人,知道了吴三辅的现状,全军快马加鞭。才能在最后时刻及时赶到。 不过即使如此,看到眼前的情况,吴三挂也是心痛不已,两万余暴熊团将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七千人,有一万多人长眠在这片土地上。不过三挂却知道,此次大战暴熊团虽然损失惨重,可却也并非一无所获,不但收降了镶黄汉旗的万余骑兵,还歼灭了近四万地敌军。最重要的是径过此次大战,暴熊团已再不是以前那支部队。全团上下此时已真正的融合了一个整体,有了自己的一种精神,成了一把无坚不催的利刃。不管以后暴熊团怎么变化,这种精神已牢牢印入了所有暴熊团的每一名持士心里。吴三辅见到吴三挂,激动得喊了一声:“大哥,我,我们打得好苦啊……”便已泣不成声。三挂跳下马来,一把抱住三辅,道:“兄弟。都怪大哥,若不是我考虑不周,暴熊团也不会面临如此险境。” 未等兄弟二人多说,骑兵一团的副团长祖泽远上前道:“师长,蒙古科尔沁部有三千余人逃跑,正黄汉旗的旗圭尚可喜也不知去向,我们是否追击?”吴三辅大叫道:“追,当然要追,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用他们的人头来祭莫我们死去地弟兄!” 三挂却迟疑片刻才道:“泽远,你带骑兵一营追击,不过以二十里为限,不管结果如何都要马上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大哥,不将他们全歼,如何对得起死去地将士?不然给我一队人马,我亲自将他们人头取回……”吴三辅听后去不依的道。“不要多言。留他们一命,日后自有用处。还是赶快打扫战场更为重要,许多辽东将士的生命还可在等着咱们挽救。” 吴三辅一听此话,也忘了再追问追击敌军一事。带着手下还能动的将士满山遍野的披寻重伤的辽东士卒,交给卫生队救治。吴三挂也派人开始收降降军。 很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辽东军打起火把,连夜打扫战场,务必不使一名战死的辽东军曝尸荒野,不使一名重伤的辽东军无辜丧命。吴三挂也不顾一路辛劳,亲自率人到处寻找着辽东军将士的尸体。不论那里,要是发现一名还有一丝气息地辽东军或是镶黄汉旗将士都会引起一阵欢呼,一阵忙乱,随之便会看到无数喜极而泣的辽东军将士小心冀冀的将其抬到一边细心救治。吴三挂趁着夜然步行在这几万人交战过的战场上,看着满地的断臂残肢,踏在已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心中沉重无比。本以为以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智慧,部下又都装备了先进的武器,便可以横行天下,可没想到一着不慎,便导致几万辽东军丧命。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太为乐观了,没有充分估计到战争的残酷性,自己应该对这战死地几万辽东军负责,三挂甚至无法想像,当这些辽东军战死的沾息传回辽东后,辽东军民又会如何看待自己?那些战死的将士家属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吴三挂一瞬间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正在这时,吴三挂看到前面不远处,近千人围在一起,不光有天狼团的骑兵,还有许多暴熊团的战士和镶黄汉旗的格士。三挂不知又发生了何事,生怕是自己辽东将士与镶黄旗将士有了什么矛盾。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亲卫,急步赶了过去。 围在周围地辽东将士一见是师长,忙为三挂让出一道路来。三挂走到圈中,借着四周的火把,看到不仅三辅在这里,新近投靠的黄胜也在这里,就连追击敌军刚刚回来的祖泽远也站在一边,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看着中央的空地。三挂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才看到地上竟横排着几十具尸体,随军的几十名卫生队队员正在为这些尸体清理。只是这几十具尸体却让久径杀场的三挂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几十具尸体已不能仅用一个惨字来形容。这些人身上最少也插着十几只利箭,最多的全身上下竟无一空隙,插了差不多有近百只利箭。他们的鲜血已将他们全身染成鲜红,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原来的军装。 第六十七章惨胜后金 吴三挂虽不知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仅从现场的情景便可略知一二。叫过三辅,详细询问,才知道,这几十人正是刚才被几万蒙古大军围困的镶黄旗将士,为了大部队,他们毅然选择了与死亡同行,最后被明安几干亲卫用利箭射杀。只是这些战士身亡后,蒙古几万大军行进时,虽无人命令,却无一人敢从其身边径过。 也哼不信邪的想纵马踏尸,可无论他怎么驱赶跨下战马,那战马却是宁死也不靠近一步,这才使这些元畏的战士能留下一具完尸。三挂听到三辅详细的述说经过,仿佛看到了这支仅有不到五十人的小队,带着身上重伤,满身鲜血的向着几万蒙古大军发起冲锋的那一幕,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箭矢如乌云般落下。眼中泪水竟也不由自圭的流了下来。这时黄胜也来到了三挂身侧,眼中同样雾气笼罩。“吴师长,不必为他们伤心,他们临走时已经知道他们父母在辽东安然无总,能为辽东尽一分力,已是求仁得仁,死在蒙古军的利箭下总好过当后金的走狗,苟延残喘,将来被自己爹娘打死,想必他们走在黄泉路上也可以面带胜利的笑容。”“不,这一切都要怪我,若不是我指挥不当,也不必有这许多伤亡……”不待黄胜继续劝说,三挂已大步走了上去,来到最前面一具尸体身边。这正是这支小队的队长李进。三挂小心冀冀的将李进扶起,抱在怀中,此时李进身上箭矢虽然已被拔出,可三挂却发现这些伤口处却基本没有鲜血流出,看来他的鲜血竟已流尽。三挂取出手怕,小心的为李进擦去脸上的血迹,才露出李进那芥白的面容,只是三挂竟发现这李进竟是面带微笑而去。难道真如黄胜所言,这些勇士是求仁得仁?这时一名卫生队员走过来,端着从他处打来的一盆清水。准备为李进整理遗容。三挂将怀中李进交给了那名卫生队员,站在一边看着卫生队员为这名英雄擦拭脸上及手上的灰尘血迹。很快卫生队员为李进清理掉了身上的血迹,又为他换上了一套辽东地新军装。三挂跪坐在李进身边,看着躺在地上,面容安祥的李进,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拾起他的一只手,用手中七首为李进轻轻修起指甲,神情是那样专注。刚才那名卫生队员在为李进整理遗容时比较匆忙。李进的指甲中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三挂想让李进走得更加安祥。更加干净一些,他不希望李进带着战争的痕迹走进天堂,他希望李进下辈子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必再在战场上撕杀。 全场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吴三挂将李进十拈间的血迹一一清理完毕,站起身形,才对身边人三辅、祖泽远、黄胜等人道:“这些都是我们辽东地英雄,我们民族的英雄,等将来胜利了。定要在这无名山丘上修建一座巨大地墓碑,以纪念这些人民英雄。”说完吴三挂回过头,向地上这些英雄的遗体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四周此时已聚集了几千军卒,不论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人述说,都已知道了这几十名战士的英雄事迹,作为军人最敬佩的便是这种英雄,所有人全都发自内心的为这些战死的将士敬上了一个军礼,许多辽东军骑兵为这些英雄放响了送行的枪声。大军在范河城外修整了一夜。三挂又连夜派人通知何可刚明日黄昏前到威京城下与自己和祖大寿会合,准备攻打威京城。 这一夜范河城外并不妥静,战后统计已基本明了,辽东暴熊团全军两万一千八百余人战死一万三千余人,其余八千余人也是人人带伤,其中重伤者也有三千多人。全团打得最惨的便是骑兵营,原本三千余人地骑兵营,战后仅剩下不到四百人。这四百人中重伤占了八成,营长许立全身伤口近百道,至个还在昏迷当中。新投靠的黄胜镶黄旗留下的三千骑兵,仅剩下二百人不到。还能继续骑马的不到三十人。而后金原本的三旗四万大军,除镶黄汉旗投靠辽东外,尚可喜的正黄汉旗一万五千人基本上已全军覆没,除旗主尚可喜不知去向外,共找到上到副旗圭,下到普通士卒的尸体一万三千多具,还有伤员一千余人,只有三四百人不知所踪。萨哈廉的正红旗全军一万多人战死六干余人,伤员近两千,其余两千多人也全部被俘,无一逃脱。明安所率三万蒙古大军,除逃跑的三千六百余人外,被俘一万余人,其中伤员近三千左右,其余全部战死。这场范河城血战,仅仅持继了不到两天,汉方参战兵力达到近十万人,战死军卒多达五万余人,仅在这座无名山丘便陈尸近四万,整座山丘已基本被鲜血浸透,直到几年后吴三挂在这里修建纪念碑时,这座山丘还是寸草不生,一锹挖下去,连泥土都是红色地。 几万具尸体根本来不及火化,更别说运回辽东安葬,只能就地掩埋。一万多辽东军的尸体被埋在了这座无名山丘的山顶,而三万多后金、蒙古军尸体贮被埋在山腰。生静的死敌,死后却又同埋一地,只是辽东军就算是死也要压着后金和蒙古军一头。第二日一早,三挂率骑兵一团赶住威京,而吴三辅却因全团此战损失过重,已基本丧夫了继续做战能力,被命保护着全团八千多名伤员返回辽东,黄胜则率原镶黄旗的八千余将士沿途保护,并负责押送后金和蒙古的近一万多俘虏。此时从威京到辽东,已再无后金大队人马,有了这八千余人押送已可确保安全。吴三挂率领骑兵一团的近两万持士在黄昏前赶到威京城下,会合了正围困咸京的祖大寿。天色将暗时,何可刚也率领步兵二团赶到,此时威京城下已汇集了辽东三团共计六万余人。 吴三挂围城打援、引蛇出洞的计划并没有完成,除消灭了几万后金援军外,还引来了明安这个强敌,给暴熊团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夫。威京城中除被祖大寿歼灭的两万多后金军外,还剩下五万多人,若只是从兵力上来说,辽东军仅比后金多了一万人,并不占明显优势。不过此时岳耗、萨哈谦的两红旗和尚可喜的正黄汉旗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威京,就连被寄以厚望的科尔沁三万援军也基本被全歼,威京此时已是孤立无援。城中不论是后金大小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已知威京被围的消息,人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若非皇太极紧锁四周城门,此时城中恐怕已剩不下多少人。后金大殿上,皇太极高座堂上,下面几百名大小官员跪了一地,可偏偏整座大殿上鸦雀无声,静得让人害怕。皇太极甚至连拍桌子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眼紧闭,静静的坐在那里。 过了好半响,皇太极才猛得睁开眼睛,大声道:“干什么一个个都象死了娘似的,他辽东军不过六万多点,咱们城中还有大军五万有余,再加上城中十几万精壮百姓和城上的红衣大炮,难道还怕他不成?我倒要看看他吴三挂是不是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仅凭六万人便想攻破我这座威京城,真是妄想!” 下面群臣听到皇太极终于开口,忙齐声应道:“大汗圣明,后金必胜!”不过群臣中只要不糊涂到家的便知道,皇太极这只是在为自己打气罢了,前几日辽东军的厉害大家可是新眼所见,五万大军出城迎战两万辽东军,却只回来不到一半,就连阿敏都被苹职严办,如今城下后金军已达六万之众,不知城中军车又可坚守几日。甚至有些心思灵话的汉臣竟已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这辽东军不管怎么终还是汉人,实在不行自己投到辽东军帐下,想来他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不过群臣中还是有些忠于皇太极的大臣,范文程便是最坚决的一个,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为后金出谋划策,迫害汉民,那些汉民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就算自己投降辽东。怕也难逃一死,只有紧紧抱着后金这棵大树。才能一息尚存。不过范文程对殿下那些汉臣却十分了解,他们既然能为荣华富贵,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背叛了祖宗而投靠了后金,为保全性命,再投辽东也是十分正常。范文程觉得有必要给那些心思不定的汉臣们鼓鼓警钟,免得误了自己。“大汗,微臣以为辽东军并不可怕!” 皇太极刚才自己都被一连串的消息吓得手脚冰谅,说是不怕辽东。那不过是为鼓舞士气罢了,连他自己心中都没有底,一听范文程所言,当然大喜,忙道:“范学士有何妙计,速速道来。”“启禀大汗,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威京城中尚有大军五万有余,又有几十万百姓,辽东军不过六万多点。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别说区区六万辽东军,就算再多一倍,也无法攻破威京城。而且城上火炮二十门红衣大炮也死死压制住了辽东军的飞弹,辽东军若想攻城只能凭血肉之躯强攻,胜算不高,不过若是有人里通外敌,可就不好说了。” “里通外敌?你说的是谁?真有敢通敌者。必将他满门操斩,碎撕万段!”皇太极听范文程刚开始地话还算满意,可听到后面却是怒不可恶。“大汗不要动怒,我只是说如果。想来堂上众人都是我后金栋梁之材,应该不会有人里通外敌。”说到这儿,范文程故意看了几眼堂上几名汉臣。被看到的人只觉从心底冒出凉气。范文程见效果已经达到,继续道:“辽东军远程跋涉,粮草必然难以为续,只要我们能撑上十天半月,他们便会不攻自退。再说北面两白旗和两蓝、两红汉旗的几万大军定可将辽东派去的兵马一一剿杀,到时只要他们能及时驰援,咱们里应外合,六万辽东军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好,我得范学士真如刘邦得张良、刘备得诸葛孔明,就依范学士之言,传令下去,全军死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第二日一早,吴三挂派军到城前骂阵,可回答辽东军的却是城上的红衣火炮。被派做先锋的吴三枷只能狠狈的逃了回来,不过好在早有准备,全军并没有伤亡。只是气得吴三枷指着威京城大骂:“老子好不容易枪了个先锋,皇太极你他奶奶的就不能给老子点面子,那怕派出几百人让老子杀杀也行啊……”一地猛虎团副团长吴妥笑道:“三枷,这皇太极多瞧得起你啊,一见你来了,竟用这礼炮欢迎你,你怎么就回来了?何不向那皇太极讨几杯水酒渴渴?” 三枷听有人打趣自己,刚想骂人,可一见是吴安,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要知吴妥可是父亲吴襄当年手下大将,自己从小学艺时,吴安可没少指教自己,与自己可以说是半师半友,而且吴三挂又非常尊师重道,三枷骂谁也不敢骂这吴安。吴三挂没有理会三枷地抱怨,而是与粗大寿、何可刚商议道:“看来皇太极真是被咱们打怕了,今天竟是打定了圭意,要当这缩头乌龟了。”何可刚点点头道:“师长,如果皇太极拒不出战,咱们想要敲碎他的这个乌龟壳怕是有些困难,硬攻之下必然损夫惨重。” “不错!”祖大寿在一边接道:“最可恨的是他城上竟设了二十门红衣大炮,射程极远,咱们的飞弹部队未等冲到近前,便已被伤,实在是难办啊!不然咱们便围上他几月,我不不信他威京城中能有多少粮食,看他能撑上多久。”“此计不妥!”祖大寿话音未落,何可刚忙道:“据城中探子回报,这几年后金多用汉人种粮,此时城中粮草可够城中大军、百姓三月之用。而且就算粮草用光了,想当年,后金缺粮,便曾打过人肉干粮的圭意,咱们若是围得久了,最先倒要的恐怕还是城中汉民,其次便是普通百姓,他皇太极恐怕还是无事。” 吴三挂既然敢率军来到威京城下,便是早有定计,当然不会与后金打执久战,使出围城这一下策。况且辽东现在只剩下一团新成立的步军,而四周蒙古、大明又是虎视单单,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趁火打劫。 位不必着忙,他后金军不过二十门火炮,分在四周城墙,每面城上不过五门而已,就算不停发射,又能发出多少枚炮弹,而且这火炮若是射得久了,必然炸膛。而咱们的飞弹部队却有两千余人,到时两千余人同时发射飞弹,我就不信他后金火炮能打得过来吗?”“可是两千余人同时上去,那得损夫多少啊?”何可刚还是有些心痛的道。“何团长放心,我保证损失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威京城墙便会不保。”吴三挂胸有成竹的道。很快全军各飞弹连、飞弹排被集中到了一起,由吴三挂亲自为他们进行战前指导。刚开始这些被集中起来的飞弹部队便已知道,为了减少伤亡,只能用飞弹破城,自己此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可全军两千多飞弹部队却无人退缩,都已写好了遗书交给了其他战友,只等着师长一声今下,便要为辽东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这个战前培训班刚开始不久,竟从中传出阵阵笑声,原本绷着脸的这些人竟是个个笑逐颜开。最后三挂一声令下。全军出动时,这两千余人根本不像是走向战场,反而更像是去春游踏春一般轻松。只看得祖大寿和何可刚纳闷不已。不过很快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见这两千多飞弹军一个个扛着铁锹,相互之间前后左右都相距近二十米有余,等走进威京城火炮射程后,行进路线极其诡异,都是若蛇行一般,忽左忽方,让人捉摸不定。不仅辽东军看着眼晕。城上的后金军更是无所适从,空有大炮。却不知该打向那里。皇太极此时正亲自在城上压阵,看到辽东军行动诡异,心知不好,可城上火炮精贵,炮弹也是不多,平均每门火炮只配有百余枚炮弹,就这点炮弹还是花了几十万两白银,才好不容易弄到的,实在是经不起浪费。不过皇太极也看明白了。这些辽东军即然未执长枪,只扛了把铁锹,必是辽东军的飞弹军,想到城下挖坑,以发射飞弹之用。那便不需着急,只待他们停下来挖坑时再打不迟。 这些辽东飞弹军见城上火炮果如师长所讲的,根本不响,都是长出了口气,脚下步伐却吏加诡异起来。直到靠近威京城四百米时。只见走在第一排的辽东军,突然取下肩上铁锹,我准了地方根根的挖上几锹。皇太极一见马上命城上火炮军准备发射。可未等城上火炮校准炮位,就见城下挖坑地辽东军在原地停留不过五六秒钟,便停下了动作,继续向并跑去,跑出去十几米远后,才再次停下来。根挖了几下。而这时第二排辽东军到了刚才挖了几锹的地方,如第一排士卒一般,狠狠挖上几锹,便又向前冲去。直到第三排持士上来,再挖上几下。直到第一排辽东军已冲到距城墙不过一百五十余米时,才掉头踏着之字路线返回。辽东军全军如此反复,让城上皇太极暗恼不已。用火炮打一名辽东军士卒,皇太极便已觉得够冤狂了,而此时辽东军行动中,火炮命中率又得下降一半以上,真有点用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的感觉。可也不能任由辽东军视城上几万后金军于不顾,在城下如此嚣张。皇太极终于一咬牙,命令炮手道:“给我打,对准那些大坑给我轰,就算打不死辽东军也得给我把那些大坑给我炸平了!” 城上炮手得令,忙重新校准炮位,对准目标点燃了引线。随着几声巨响,只见咸京城下一阵烟尘。在炮弹落点附近的辽东军被炸得东倒西歪,其他辽东军也是一惊,脚下步伐也停顿了一下。皇太极在城上得意的哈哈大笑。片刻后烟尘散尽,皇太极却笑不出来了。城下五个巨大的弹坑固然显眼,可弹坑周围却没有一具辽东军的尸体,只能看到有几人搀扶着伤员退去。后金的这第一轮攻击,竟是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更让城下的辽东军安心。 几千辽东军踏着轻快地步伐继续游走于威京城下。皇太极却不相信辽东军能次次如此好运,道:“继续给我炸……”炮手们得令后不敢怠慢,操控着大炮不断发射。可一连几十发炮弹扔了出去,炮管已有些微微发烫,可给辽东造成的伤亡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三人因躲避不及被炸死,十几人被炸伤。而城前地空地上已经多出了几千个深有一尺的小坑。皇太极一见火炮竟无法阻止辽东军,一咬牙,道:“命令两白汉旗给我出城杀敌,砍杀一人赏银十两!有敢畏不前行者,就地格杀!”皇太极虽然也知道此时派军出城,凶多吉少,可若等辽东军将飞弹布置妥当,恐怕整个咸京城墙上再无大军存身之地。如果能用这两万汉旗换得暂时安稳,皇太极也是愿意的。两白汉旗当日在城下与祖大寿一战损兵折将,现在已不足两万人,虽然对城外辽东军十分惧怕,可皇太极有今,众人也不得不从。何况两白汉旗旗圭虽为汉人,可俱是皇太极亲近之人,对皇太极极为忠心,不然皇太极也不敢让这两白旗留在威京城。 在两白汉旗旗圭的率领下,近两万大军从突然打开的城门中冲了出来,杀向城外不远处的辽东军。辽东军见后金大军出城,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在来之前三挂早料到后金此着,已经布置妥当。就在威京城门打开的一刻,辽东军天根团的第一、二、三营已经冲出阵中,排着几条纵队,向着敌军迎了上去。而刚才挖坑的飞弹军也早已撒腿向辽东阵中撤了回来。出城的后金骑兵全力打马追迸,可这些辽东军也不慢,虽然两军的距离从一百五十米正渐渐被拉近,待到百步左右时,后金军的强弓劲努也给辽东军造成了百余人的伤亡。但片刻后,辽东步军便与骑兵会合。所有撤回的步军从两队骑兵中间通过,不见一丝慌乱。 迎接这些后金骑兵的便是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威力巨大的手雷。之后两军的战斗可以说没有一点儿悬念,虽然辽东军仅派出三营近万骑兵,却打得出城的近两万汉旗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片刻间这些汉旗军的伤亡便达到三千余人。威京城本就兵力不足,那里还经得起如此浪费。皇太极只好命大军撤回,继续打下去,只能是白白牺牲罢看着急于逃命的后金军,辽东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全军一直追击到城下二百余米的地方,才被城上箭雨射回。 后金虽然损失惨重,可皇太极却也找到了对付辽东飞弹军的办法。撤回的汉旗军进城后仅仅不过一刻钟,正白旗汉军便又出了城门,不过这回却不再发起冲锋,只是静静的在城下列队等待,只要辽东军飞弹军上前,他们便会发起冲锋,可等辽东军骑兵上来,他们便又会退到城下。吴三挂没想到皇太极甘当缩头乌龟也就罢了。此时竟又使出如此无赖的招术,这就好比下象棋中的滑棋一样,明明优势尽在自己手中,可对方却步步将军,让你不得不救,可又无法彻底解决。而且这里是战场,又不像下象棋一样还有个限制,就样无限制的僵持下去,对辽东军却是不利。吴三挂苦思之下也没有良策。只能看着双方万余大军在城下如同过家家一般,被气得打马回了大营。回到营中未等三挂坐稳。何可刚、祖大寿已跟了回来。祖大寿忧虑的道:“师长,如此下去怕是不行啊!后金全是骑兵,住来奔跑并不消耗多少体力,可咱们飞弹军全是步兵,还要冒着城上火炮与骑兵赛跑,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先叫飞弹部队撤回来歇着吧!”吴三挂虽然心情不好,可也知道这不关飞弹部队的事,还是自己考虑不周所致。这时一名亲卫上来,为几人端来几碗茶水。又小心的退了出去。吴三挂从清晨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此时又急又气,嗓子都要冒烟了。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半碗,只觉得异常解喝,可一想到战场局势,三挂心中郁闷之极,那里还有心情,将手中茶碗根根地住桌上一摔,剩下的半碗茶水大半飞溅出来。油得到处都是。好在为军中餐具都是木制,经打耐摔三挂却是一愣,毒着茶碗发呆,毒得祖大寿和何可刚心中发毛,以为三挂莫不是被气得傻了。祖大寿小声叫道:“师长?师长?”这才惊醒了三挂。可没想到吴三挂看了祖大寿一眼却哈哈大笑道:“破城有望了!” 祖大寿和何可刚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吴三挂看了一会儿这个破木碗怎么就会突然想起破城之策。吴三挂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命全军退回大营,好好休息。明日再战。全军回营后,累了大半天的飞弹部队又被吴三挂叫到一边,面授机宜。随后两千多飞弹军带着万余辽东军卒出了大营,直奔附近山林之中。 第二日一早。吴三挂再次率大军来到威京城下,依旧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六万大军排开阵势,准备攻城。城上皇太极看到城下辽东军阵势却不着急,昨天一战已经让皇太极心中大定,既然辽东军飞弹无法奏效,若是强攻,威京城二十米高的城墙足以让几万辽东军饮恨而归。骑在战马上的吴三挂大手一挥,几名亲卫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只见最前面的万余骑兵左右一分,两千飞弹军从后面上来,只是这些人却是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木桩,口中喊着整齐的号子,向威京城下跑去。皇太极不知辽东军这又是在搞什么鬼,不过却也不敢大意,忙命手下打开城门,将两白汉旗派出城门,只要这些飞弹军一有不对,马上攻击。 很快这些辽东飞弹军便在骑兵地掩护下冲到距威京城四百余米的池方,将近千木桩树在地上,又从怀中取出火石。城上皇太极突然反映过来,大叫了一声:“不好,他们要用那东西发射飞弹!快令城下两白汉旗进攻,千万不能让他点火!”两白汉旗得令后,马上冲杀上来。辽东骑兵此时地责任便是护卫这两千飞弹军,见势也拍马迎上。双方在城下展开了战斗。这时后金火炮也全力助阵,不时有辽东骑军被火炮所伤,可他们却顾不得损失,全力迎战,务求保证飞弹军安全。在强大的辽东骑军面前,两白汉旗根本无法前进一步,更别说阻止飞弹军点火了。不到片刻功夫,城下这两千多飞弹军已准备完毕,随着连绵不断爆炸声,飞弹已被成功发射,直飞向威京城墙。因是用树桩发射飞弹,有不少树桩无法径受这巨大的爆炸威力,当场炸开,伤了不少辽东军卒,不过干余飞弹成功发射还是占了七成,准确落到威京城上的也有四五成之多。” 第六十八章强攻盛京 几百枚飞弹落在咸京城墙上,只炸得城墙一阵摇晃,城上万余后金军和几万百姓被炸死炸伤几千人,一时间城上如修罗地狱一般,鬼哭根号。城上用来压制辽东军的五门火炮当场便有三门被炸毁,更引发了火炮周围弹药的大爆炸,三门火炮周围几十米内已再无一个活人。 皇太极还算幸运,没有飞弹直接命中他所在的位置,可飞起的烟尘还是搞得他灰头土脸,他身边的一此文臣更是不堪,被炸得东倒西歪,范文程竟连头上官帽也不知滚落到那儿去了。“大汗!城上实在危险,咱们快撤吧!”范文程此时已被吓得胆战心惊,外一辽东再发射一轮飞弹,自己不知还能不能如此幸运,留得性命。其他众将也纷纷劝皇太极,赶快离开险地。皇太极本来还想斥责范文程等人贪生怕死,可再住城下一看,只见辽东军中竟又有几千步兵抬着几千树桩冲了上来,而两白汉旗的万余将士已被辽东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正向城下败退。皇太极也知事已不可为,一咬牙,道:“命人关闭城门,传今两白汉旗,今日若是不能击溃辽东飞弹军,他们便也不用再活着回来了!城上守军除观察哨外,全都撤到城下,各我拎体,等辽东军攻城时,再上城墙与辽东军决一死战!”说完皇太极便头也不回的撒下城墙,其余文武官员也连滚带爬的跟在后面,撤离了这危险之地。皇太极等人刚下城墙,辽东军第二轮飞弹便已飞至,这次竟比第一轮还要多上一倍以上,好在后金军大多已撤离城墙,只有几千未来得及撤走的后金军和观察哨死伤惨重。 此时辽东骑军也已将后金两汉旗赶至城下,没有了城上弓箭的掩护,不到一万的后金军被两万辽东军围在城下,无路可逃。许多后金军哭着拍打城门。希望城中同袍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可城中守军早已得到命令,不得打开城门,而且为防辽东军破门而入,又用几千袋泥沙将城门堵死,就算他们此时想救城外的后金军,也是无能为力。就在这些后金汉旗军走投无路时,从辽东军中冲出百余人,高喊道:“汉旗军的弟兄们,我是镶黄汉旗的黄利……” 虽然两白旗和镶黄旗的汉军并不驻扎在一地。可毕竟都是汉人,在刚开始地新兵训练中有不少人都曾与黄利在一起训练。更何况黄利还是镶黄汉旗旗主的亲弟,两白旗中许多人都认得黄利,正纳闷这黄利怎么会出现的辽东军中。却听黄利继续道:“大家都是汉人,何苦为后金卖命!他后金如何对待咱们,大家心中有数,就说三年前,他后金竟用咱们父母妻儿向辽东换取粮食,何曾把咱们当做人看?可辽东军却把这些孤儿寡母当做亲人一般,我李家村的几十位老人孩子如今都好好的生活在辽东。你们还等什么?难道真要等着你们的父母将你们打死在祖宗坟前吗?难道你们想让你们的儿子长大后与你们决战沙场吗?如今我镶黄汉旗已投靠辽东,旗中几千弟兄已随家兄返回辽东去见亲人,此时不降还待何时?”这黄利等几百人却是吴三挂特意留下来的,为得就是这一刻。而黄利所说的这些括也是吴三挂所教,不然就任他一个莽汉,如何能说出这等编情地话。被围的几千后金汉军闻言面面相视,黄利地话不由得他们不心动,可此时却是半信半疑,有人出声问道:“黄利。你是说咱们的父母妻儿还活着?可怎么有人告诉我们说他们早已被辽东军折磨至死!” 黄利有些气愤的道:“于二,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些括是何人告诉你的?还不是你们的旗圭大人!他就是皇太极的一条狗,他的括你也能信吗?我黄利在此向天发誓,若是我所言有虚,让我不得好死!”若不是看于二在正白汉旗中颇有些威望,黄利根本不会理他。 于二听后对正白汉旗的旗主道:“旗圭,黄利所言是否属实?”那旗圭气极败坏的骂道:“于二愣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于二见旗圭到了此时竟还在威胁自己,怒道:“我于二愣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人,可也知道自己是个汉人,汉人不打汉人。弟兄们!不管黄利弟兄说得是真是假。咱们却不能再帮这帮后金狗贼了,不然将来就算是死,恐怕也无法去见咱们地列祖列宗!”被纳入后金汉旗的士卒本就有许多与后金有着血海深仇,原来在后金帐下只是为混口饭吃,再说仅凭自己又能把后金怎么样?直到此时,于二几句话勾起了这些人的仇恨之心,当然是一呼百应。几千人反而将两白汉旗旗圭及其亲卫围在中间。还是镶白旗旗圭梁天心思灵动一些,一见形势不好,若是真的打起来,不说外围的辽东军,就是周围的这些军卒恐怕就可以将自己围杀。“众位弟兄,冷静一下,我也是个汉人,为后金买命也是迫不得已。大家也都明白,不如此不足以话命!如今辽东大军已至,我愿投靠辽东……” 一边的正白旗旗圭王动一时没反应过来,怒视于梁天,心中更是不解。这梁天可是深受皇太极赏识,还将自己族中一女赐于梁天为妻,并认此女为义女,如此真可以说是天恩浩荡,没想到梁天竟说出这番括来。他刚想斥责梁天,却见梁天向自己使眼色。要说王动和梁天相比,不论是从计谋还是与皇太极的关系,这梁天都是正白旗旗圭的不二人选。可偏偏王动却能当上这正白旗旗圭,高过梁天半级。圭要是因为皇太极欣赏王动地耿直,没有梁天的那些花花肠子。王动不理梁天的眼色,怒道:“梁天,狂大汗对你如此看重,你竟然临阵反戈,你如何对得起大汗……”说到这,王动已挥舞着手中大刀向梁天冲杀过去。 梁天心中叫苦,自己妻儿老小如今全在威京城中,再说皇太极也确是待自己不薄,自己又何尝真的想投靠辽东,就算到了辽东,他吴三挂还能给自己一个比现在更大的官职吗?可眼下已是自身难保,那里还管得了其他。这个王动真是个死脑瓜骨,竟真的是一点不知变通,那怕是骗过一时也好啊。可王动却不容梁天再说什么,已冲杀过来。只是他身边的五百亲卫竟有大毕站在原地不动,眼中满是犹豫,想来也已被于二和黄利的话语打动,如此以来二百余人想要冲杀梁天的五百亲卫,就算他王动技高一筹却也没有可能。而周围几千军卒见王动竟想要杀梁天,当然不会答应,他们可还指望着梁天带他们投向辽东呢。不到一刻钟,以王动为首的三百正白旗军卒便被人一一按住了手脚。好在平时王动对手下官军还算不错,这些人也是手下留情,只是将他们制服了事,并没有将他们斩杀。 王动即便被伏却还不服输,嘴里骂骂例例的。梁天却不理他,收拢了大军,向骑兵团祖泽远靠了过来。刚才这番闹剧祖泽远也看得分明,可在他心里却对向自己投降的梁天不太喜欢,反而十分欣赏那个心直口快的莽汉王动。不过毕竟梁天投降有功,祖泽远也不好太动冷落人家,与梁天客气几句,便派人将梁天等降军引向后方交给吴三挂处理。城下的最后阻碍已被扫除,而在城外几百米的飞弹部队在打过第二轮飞弹后,立刻有人推上了第三批木制飞弹。不过这次却没有急于发射,负责运送第三批飞弹的辽东步军在飞弹军的指导下,提起铁锹。就着昨日地上那些尺来深的弹坑继续挖了起来。一万大军昨夜一夜未眠也不过赶制出几千只木制飞弹,刚才已损坏大半,剩下的这些顶多还能发射两次,用来暂时压制后金城上的守卫还可以,要想炸毁城墙,破咸京城还得大量地土坑来发射飞弹。城上有哨探看到辽东军停止射击,连忙通知皇太极。 可几千门木制飞弹罢在那里,皇太极当然不敢冒死上城,只是命火炮手上城墙准备发射火炮。以作最后的挣扎。好在现在的火炮手俱是女真人,而且都是对皇太极忠心耿耿之辈。不然在这必死的情况下,谁还敢再上城墙。城上仅剩的两门火炮刚刚发射了一发炮弹,马上便召来城下辽东军的全力反击,至少有百余枚飞弹落在两门火炮所在的位置。若是三年前,这城墙恐怕就塌了,可径过这三年的修茸,如今的咸京城城墙高有近二十米,宽十米有余,就算这样。城墙还是被炸出一个大大地缺口。那两门火炮只剩下几片碎铁落在城内城外,几十名火炮手更是尸骨无存。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城下辽东军动作飞快,几千个弹坑在半个时辰便已挖好,飞弹军上前作最后修整,一一调好方位,并安置弹药,只等吴三挂一声令下,便是火炮齐呜之势。想来在如此密集地炮火中,就算他威京城墙再怎么结实,用不了几轮也只能变为废墟一片。城中皇太极眼见最后的两门火炮也被炸碎,几十名最为忠心的火炮手一一丧命,可却无玻悲痛,他知道,只待辽东军几轮飞弹过后,自己最大的屏障也将不存。自己只能与辽东军展开巷战。一场大战之后,不论结果如何,这威京城恐怕都将不复存在了。不过好在辽东军兵力不足,并没有将威京四面城门全部包围。事已至此。 皇太极当然不甘与这威京城共存亡,更不想让全族几万百姓葬身城中。何况在北方还有十几万大军可用,只要自己聚集力量,虽然不敢说可以击败辽东,可自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皇太极回到大殿,召集部下,商量撤退事宜。后金全军上下此时也都明白当拆形势,就连两白旗汉军也已投降了辽东军,城中几十万汉民恐怕更不会帮肋后金守城,仅剩下两黄旗和已被打残的两红旗,实在是无法与辽东军对抗,撒退已是唯一出路,这一点已无需讨论。当前最大的问题却是断后人员到底应该派谁,职位低了,兵力少了怕是阻止不了辽东军追击。可位高权重之人如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恐怕也无法起到效果。堂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使终无人自告奋勇的站出来。皇太极心中也着实为难,两黄旗是自己保命的本钱,当然舍不得扔在这必死之局中,所以断后地部队自然是那已经损失惨重的两红旗。只是原本的两红旗旗圭阿敏已被革职,现在由两旗副旗主代理旗圭之职,若仅让他们留下来,没有皇族中人与他们同在,恐怕这些已被打怕了的军卒十分战力顶多发挥出五分。可要派皇族中人,名声小了、威望不够的又无法发挥作用。实力强的,此时已是各怀心机,自己根本命令不动,实在是无人可派。正在皇太极为难之际,突听殿外有人大声道:“贝勒爷阿敏求见!”“宣!”皇太极听到阿敏来了,不知此时他来些做甚,皱眉道。 一会儿功夫,殿外进来几人,当中正是前几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阿教,在左右两人的掺扶下进了大殿。一进大殿门口,阿敏便推开左右掺扶之人,小心的向前行来,只是每行一步,都是眉头紧皱,脸上表情更是丰富,只看得众人想笑却又不敢笑。从殿门口到皇太极面前不过十几步地路,阿敏却走了半天才到,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太极坐前,哀声道:“罪臣阿敏见过大汗!” 未待皇太极开口,阿敏跪在殿中已是号响大哭,泪水涟涟,只哭得在场众人也是心中凄惨。不过皇太极对阿敏实在是太了解了,知道阿教有些急智,性格更是有仇必狠,自己刚刚处罚过他,此时阿敏决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如此悲痛,恐怕心中还要暗自发笑才对,只是不知这阿敏又想要耍什么花招,听着城外辽东军的火炮声,听着阿教的哭声,此情此景竟让皇太极也心生悲切之感。不过威京城即将不保,辽东军马上便要入城了,皇太极也无玻与阿敏再斗下去,问道:“皇兄此来何事?若无要事便快回府收拾行囊准备随大军撤退吧!”此时阿敏身有重伤,就算留在威京也无大用,反而招人非议,不然阿敏倒是留守的最佳人选。 没想到阿敏听后却哭得更厉害了,抽噎道:“大汗……,想自先父起兵以来,众将士用命,虽几经波析,可锋是化险为夷,才有了如今的后金威景,令大明、蒙古、朝鲜亦不敢正视于我,那是何等威风。可如今却被辽东区区六万大军围城,眼看威京城被破在即,我等实在是愧对父皇在天之灵,傀对死去的那几十万将士啊!”听着呵敏心有不甘的括,皇太极也是感同身受,而且更加深有感促。自己费劲心机终于坐上了这大汗的宝座,可自从当上了大汗之后,竟被那吴三挂搅得再无宁日,几番大战下来,自己全国实力竟折损一毕有余,今日竟又被其围城而攻,若不是皇太极心胸宽广,恐怕早就被气死了。可此时阿敏旧事重提,动机却难以捉磨,不知阿敏此时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另有心机。若依着阿敏的话,自己岂不是应该与这威京城共存亡?皇太极听着心中暗恼,可当着全殿众臣的面却不能驳斥阿敏,还得好言相劝道:“兄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只可惜我等小瞧了吴三挂的诡计,几万援军被其歼灭,如今的威京城已是一座孤城,已无法再守。我等今日撤退正是为了积蓄力量,等我们退回北方。必然重整大军,再行南下。与他吴三挂决一死战!” “好,只要有大汗这句括,我等就是死也膜目了!”阿敏激动的道。皇太极不解阿敏其意,却听阿敏继续道:“大汗,末将不才,不是那吴三挂的对手,可却有一颗决死之心,为臣愿率家中老少留守威京,与威京城共存亡。掩护大军撤退,只求大汗将来有朝一日能为我等报仇雪恨,用吴三挂那狗贼的人头来祭真我等,我等便是在九泉之也可安心了!” “什么?你要留守威京?”皇太极铃于听明白了阶敏的话,没想到这阿敏对后金竟会如此忠心,竟愿与威京城共存亡,难道自己以前看错了这位皇兄?没想到阿敏竟是位大忠大义之人。虽然听了阿敏的话,皇太极心中高兴,可嘴中却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兄乃我后金之栋梁,何况此时又有伤在身,如何能留守威京……”“大汗,请您成全了微臣地这片忠心吧!不然微臣便撞死在这殿柱之上,以明心志!”说完,这阿敏竟真的向着最近的一根殿拄撞去。可此时殿中文武官员多达上百人,早有手快的一把拉住阿敏。将他拦下,这才免得阿敏血溅当场。皇太极也没想到阿敏竟是要来真的,愣了片刻。殿下却有人开口道:“大汗,即是阿教心意已决。大汗便成全了他吧!” 皇太极寻声望去,却是代善。此时也只有代善才有资格说这话。殿中其他众臣当然心中都明白,留守威京,可以说是万死无生,既然阿敏自愿留守,那自己可是躲过了一劫,又有代善首先开口,忙齐声道:“请大汗成全阿敏贝勒这片忠心!”阿敏挺身而出本就正合皇太极心意,又有众臣说项,皇太极当然乐得顺水推舟,可脸上却不敢有一丝喜气,反而庄重的道:“兄真乃大义之人,想几日前,弟竟令人伤及兄长,弟真是心中有傀啊!”说着皇太极竟下了龙椅,亲自将阿敏扶起,并道:“弟在这里与兄长赔罪了!”说着竟双膝微曲,便要跪倒赔罪。阿敏那里敢受皇太极大礼,只是混身是伤,气力不够,勉强将皇太极扶起,道:“我等同为女真子民,为我后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只求大汗不要忘了我等便是!” “你放心,只要我皇太极还在一天,每年今日必会为众战死将士敬上水杯三杯……”“好,即是如此,时间不多,便请大汗下令吧!”阿敏猛的擦去脸上泪水道。阿敏自己主动请战,皇太极却也不能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若只留已残的两红旗,那明显便是在叫阿敏等人送死,未免让其他人看了心寒。皇太极暗中咬了咬牙,才道:“阿敏接旨……” 阿教忙跪倒在地。此时情况紧迫,也来不及拟旨,皇太极只能传口谕道:“自今日起阿敏便为我后金一字并肩王,率两红旗,进朝不跪。赐宝刀一把,对我后金文武大臣皆有先斩后奏之权。同时城中除两黄旗外,所有军民皆归阿敏管理,以退城外来敌!”说完皇太极取过自己随身宝刀,交与阿敏。 阿教跪接宝刀后,激动的道:“谢大汗圣恩!臣必鞠躬后粹,死而后已,誓与威京共存亡!”“阿敏,切切保重,如有再见之日,我愿与兄共掌后金!”皇太极心中也明白,个日辽东军破城后必然大开杀戒,阿敏侥幸逃生地希望恐怕不会递过万分之一,所以也不怕说下大话,想与我共掌后金,还是等你能话着回来见我再说吧!就算阿敏福大命大,真的能活下来,想必威京也已不保,到时随便以一个临阵脱逃之罪,便可将阿教再次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阿敏闻言后,略显激动的道:“请大汗放心,我必不辜负大汗厚望,也请大汗保重,我后金未来兴衰全凭大汗一人,大汗万万不可有失!” 满朝文武也被皇太极、阿教兄弟二人的情谊所感动,只有代善给眼旁观,面色严峻,看着自己这两个兄弟在那里互相勉励却一言不发,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时城外沉静好一会儿的炮声突然响起,其密集程度竟让众人听不请个数,轰隆隆的巨响只让众人觉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耳边好像有万千苍蝇飞舞。就大殿也在摇晃,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有几个年迈老臣更是不堪,竟被吓得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念道:“完了,完了,天塌了!”其余众朝臣也只是强打精神,勉强站在那里,众人都明白,这必是辽东军发动总攻了。“众臣两刻钟后在北门集合,准备撤退!”皇太极大声叫道,说完也不管众朝臣有没有听清,便已率人退出大殿。 众朝臣听后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一个个争先恐后,匆匆住家里跑去,叫人收拾行囊准备撤退,生怕被丢在威京城。辽东军在后金人口中早已是青面撩牙的怪兽一般,只差一点没说他们是吃人的妖怪了,若是落在辽东军手里,恐怕是生不如死。阿敏站在那里,看着众朝臣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命,嘴角露几分冷笑。代善却是最后走的,临走前看了阿敏一眼,小声说了句:“好自为之吧!” 阿教闻言脸色一变,望着代善远去的背影,才发觉,几日不见,自己这位哥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走路间竟哼些步履躇珊。想必两红旗的灭亡和两个儿子战死杀场的消息已让代善心如死灰。阿敏出了大殿后。马上接掌了两蓝旗,并派出城中守卒全城戒严,普通百姓如敢走出家门一步,格杀勿讼,以防止大军撤退时,有人趁乱闹事。皇太极见阿教如此配合,当然高兴,竟还派人带话给阿敏,勉励阿敏。两刻钟后。威京城径历了一阵鸡飞狗跳后,几万人挤在北城门下。在皇太极的严今下,无人敢发出声音。 有军卒将北门悄悄打开一道缝隙,近百名骑兵从门缝中冲出,一直冲出几百米也不见有人阻拦,直到这百名探路骑兵再看不到踪迹,皇太极才下今道:“打开城门,全军撤退!”说完他自己已率两黄旗三万余大军及几百家春率先冲出城门,却不理会后面的众朝臣。后金本就是马上打天下,朝臣中武持多过文臣。而且受后金尚武风气影响,大多文臣也常骑马打猎,就算不会骑马之人,也叫家人将其用绳索绑在马上,以求逃命。全军几万人用了近毕个时辰才撤出威京城。好在辽东军并未在城外设伏,不然除了皇太极和两黄旗外,其余朝臣想要逃出威京城恐怕就难了。北城外虽没有大军设伏,可探哨却早已发现皇太极几万大军撤退之事,忙报与吴三挂。吴三挂此时正在威京南城外。端坐马上,看着万炮齐鸣的景来,感受着威京城在自己脚下呻吟。闻探子来报,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大约半个时辰后,坚固的威京城墙终于轻受不住辽东军如此猛烈的轰炸,在众人眼前崩塌。一地辽东军早已等不及,不等烟尘散尽。便已吹响了冲锋的号角,祖大寿、何可刚的两个步兵团四万余人如同两支利箭,呼喊着冲向威京城,必怕被人落下。吴三挂亲率骑兵一团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城内。可等辽东军冲上已是一片瓦砾的城墙,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愣住了。此时的咸京城中竟是鸦雀无声,不仅没嘻看到一个后金军的士卒上前抵抗,就连普通百姓也没有一个,放眼望去,威京城竟如一座死城一般。眼前诡异的景采,让两团的前锋不敢善作圭张,只得派人回禀吴三挂。既然城中没有抵抗,吴三挂也不需亲率预备队,打马来到城头,看到沉静地威京城也觉得奇怪。后金城中近百万百姓和几万后金大军难道都逃了不成?可刚才探子来报,明明只有皇太极和两黄旗撤出的威京城,难道这城中还有什么密道?就在吴三挂等人疑惑不解之时,从大街上走来一队人马,只有几十人而已。为首之人打着一支白旗,很快来到城下。吴三挂在废弃地城墙上看得分明,领头之人竟是自己的老熟人,后金贝勒阿敏。 只是何敏此是在马上的姿态却让人忍俊不止,只见他两脚踩在马蹬上,屁股却高高翘起,全身前倾,双手抱着马颈,在其他几人的搀扶下,才下了战马。此时早有后金军卒上前大声道:“后金一字并肩王阿敏求见辽东兵马元帅吴三挂。”吴三挂见眼前后金军不过几十人,也不怕阿教搞什么鬼,带着百余亲卫打马上前,来到阿敏身前。未等吴三挂下马,阿敏却推开身边护卫,只惊得吴三挂身边这些亲卫心中一紧,生怕阿敏对吴三挂不利,几人一下子挡在吴三挂身前,拔出火铳,只要稍有不对,便会立下杀手。可没想到阿敏椎开两边护卫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三挂马前,大声道:“罪臣阿敏见过吴将军,今率全城百姓及军卒请降!” “什么?”吴三挂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说什么?可再说一遍!”阿敏只得再次重复道:“罪臣阿敏率全城百生及军卒请降,求吴将军不计前嫌,收容我等。” 吴三挂这次可是听得真切,连忙跳下战马。几名亲卫也跟了过来,围在吴三挂身边,却被吴三挂一把推开。阿敏身前,吴三挂亲手将阿敏扶起,道:“你所言可是真的?莫要糊弄于我。”“吴将军,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城中百姓已被臣禁足于家中,城中近两万守军都已在校场集合,除有五千余忠于皇太极的军卒外,其余军卒都是心甘情愿降于将军,还请将军查验!” 第六十九章千里溃败 吴三挂一时间无玻追问阿敏为何要投靠辽东,收拢那两万余后金军,妥抚城中百姓才是当务之急,只要办妥了这两件事,这威京城便已是自己裳中之物,就算他阿敏心怀不诡,另有图谋也是无可奈何。 三挂马上率祖大寿的猛虎团赶住大校场,另命何可刚的战狮团按管城防,负责城中警戒,而圣根团则在城外集合待命。等三挂率军迸到校场时,眼前情景确让三挂狂喜,没想到这阿敏所言句句属实,场中一万多后金军手无寸铁,整齐的排在校场之上,在校场一角,有几千人正看守着那些不愿投降的后金军。为免夜长梦多,三挂命祖大寿收容这些降军,派专人看管,格其一一编造成册,以待来日重新安置。三挂看祖大寿等人在一边忙碌,这才有空叫过阿敏,道:“阿敏将军,没想到你竟如此深明大义,免除了威京城一场劫难,我代表辽东军全体将士及全城的百姓感谢你!”阿敏听后却是面露傀疚之色,道:“吴将军,不必多言,我此举虽免除了万千百姓的劫难,可我却已是后金罪人,想来女真一族再无我容身之地,还望将军收容。” “将军那里括,将军即投我辽东,从今以后便是我辽东一员,便是我吴三挂的兄弟,将来还要多多仰仗阿敏将军,何来收容一说。”此时二人可以说是各怀心机,以何敏的为人,三挂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为了免除咸京城百姓的刀兵之灾而率军投靠辽东,只不过这个理由却是最有利于他阿敏堵住天下众人之口的一个说法。而且此时辽东军虽已夺取威京,可皇太极及他的两黄旗却已逃出城,在北方还有两白女真旗,两红、两蓝女真汉旗足有十几万大军,要说战斗已经结束还为时尚早,三挂那有时间去追究他何敏投降的动机。 而阿敏此次投靠吴三挂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若不出圭请求留守威京。摆出一副要与辽东军决一死战的架势,皇太极又如何肯将两蓝旗重新交给阿敏?没有了两蓝旗的阿敏就算随皇太极安全撤回北方,顶多能当个没落贵族,而且还要为自己的性命担心,只要自己稍有不如皇太极之意的地方,皇太极决对不会念及什么兄弟之情。以阿敏地为人又如何甘心一生如此虚度。而留守威京后,若不举城投降,自己仅凭这两万军卒又如何是六万辽东军的对手,待到城破时。再想投降,恐怕就算吴三挂应允了。也不会再重用自己,顶多保住一条小命,苟延残喘而已。这一切何敏早在府中便已想明白了,而且看这些年辽东的发展,仅用了三年便可以打得后金毫无还手之力,持来平蒙、灭朝也是指日可待,至于说大明,恐怕与辽东早已是势不两立,只是眼下各有顾及。才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平,一旦时机成熟,在中原这片大地上,早晚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晚降不如早降,早早降了吴三挂,不仅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等将来有朝一日吴三挂建国,自己便也是开国元勋。吴三挂想要征服后金,离不开自己。更不可能剥夺了自己的军权,只要有军队在手,那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自己还不是稳坐钓鱼台。就算自己高估了吴三挂也不要紧,只要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柴烧,大不了重表侍价而估便是。 “大人,皇太极等人从北门出逃不过半个多时辰。如果要追也许还来得及……”阿敏即投靠吴三挂,便已是与皇太极彻底决裂,如果将来被皇太极得势,自己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哈哈。多谢将军提醒,不过我已有安排,想必现在他皇太极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说完对身边亲卫道:“传今下去,命全军按计划行事,务必不可轻易放过皇太极!” “是!”传今兵得令而去。很快两个步兵团的六千骑兵会合了城外地骑兵团,在祖泽远的率领下向着皇太极逃逸地方向追去。此时的皇太极还不知吴三挂已兵不刀血的接管的威京,他正带着几万大军及朝中众臣及其家春、家丁近万人顺着大路急行军,准备轻抚顺、萨尔游、请远入吉林,会合守在吉林的镶白女真旗和正红汉旗,以吉林为根基,重整旗鼓,再与辽东军决战。 没想到大军刚刚过了抚顺,便遭到辽东军游骑的骚扰,这些辽东军多是百余人为一队,呼啸而至,打上几枪,扔上几枚手雷,不等皇太极反击,便已逃逸,严重的影响了大军前进速度。更可恨的是这些辽东军专以队中大臣为目标,这些人防卫力量本就薄弱,每次辽东军的袭击都会给他们以较大地伤亡,已哼几名大臣不幸遇难,那些家春、家丁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垂次混乱后,大军再次上路都得用上小半个时辰整军。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后竟距萨尔游还有近二十里路,如此下去,就算是天黑恐怕也出不了威京地境,一旦吴三挂破了威京城,率军追来,仅凭自己的两黄旗恐怕不是敌手。在辽东游骑第四次袭击后,皇太极终于下了决心,放弃了对后面那些人的保护,不过他也知道,后金的发展离不开文武百官,遂命军卒将所有官员集中到自己中军附近,至于其家眷却是管不了了,生死由命吧。范文程却知如此以来恐怕这些文武百官会与皇太极离心离德,想要劝阻皇太极,可皇太极却另有打算,这些游骑不断骚扰大队,必是兵力不足,不足以正面阻击自己,可的不过是想拖慢自己行军速度,以等吴三挂率军追来。那些家眷一旦与大军脱离反而会更加安全。而且皇太极此时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的两黄旗,此时自己急需两黄旗保命,只要两黄旗还在,自己就还有反盘的本钱。至于那些文武百官,在和平时期也许会比军队重要,可现在那怕他们就是死光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打败了辽东军,到时再招便是。 舍弃了那些家春、家丁,皇太极所率的两黄旗行军速度果然大幅提升,只是被留下来的家春们的痛哭声却哭得众将士心烦意乱。有许多文武大臣的家人们仗着自己骑着快马,跟在大军后面,想要在大军庇护。皇太极却痛下决心,命断后部队一排利箭射在路中警告跟来的家眷,这才止住了这些人的跟随。直至大军行出十几里,才终于听不到这些人的声音,可后金军全军却是士气低下,无人谈笑,全军仿佛被一片乌云所笼罩。皇太极也只知催大军进路,再无言语。很快大军便赶至萨尔讲山前,隔着萨尔游河看到对面的萨尔游山蜿蜒起伏气势雄壮,满山的青柏古私随风轻摆。皇太极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萨尔游山易守难攻,只要过了此山,就算他吴三挂率兵来攻,皇太极也有信心让其在山前沉戈于此。而且这萨尔游山更是许后金将士心目中的圣山,当年的萨尔游之战实在是影响深远。皇太极挥马鞭遥指此山,对身边的范文程和代善等人道:“想当年我后金十万兵马,在此消灭了大明四十万大军,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奇迹,更使我后金终于有了与大明一较上下的本钱。此地可以说是我后金福地,只要过了此山,便是赫图阿拉,乃是我后金第一国都,只要赫图阿拉还在,我后金便会永昌不衰。”代善、范文程当年也是此战的参予者,范文程更可以说便是从此走向辉煌,正是因他为努尔哈赤出谋划策,将来犯的四路明军分而歼之,终于将四十万明军一一击溃,才倍获努尔哈赤信任,直至今日走上后金第一谋臣之位。代善当年亲率正红旗,攻破明军大营,斩杀明军无数,提起此处。代善终于是暂时忘记了丧子之痛,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奋勇杀敌的时侯,双眼放光,右手紧握腰间战刀。 范文程一路行来,早看出代善好像有什么心思,总是无精打彩,只是以他的身份,却又不能直接相问。而皇太极则因为代善的两红旗已被吴三挂全歼,对其不再重视。根本没有发现其中问题。范文程看到代善眼露精光,正好借题发挥道:“大汗。想当年大汗在此亲手斩杀明军蛮子总兵杜松,代善贝勒几刀便取了那明军副总兵赵梦麟的人头,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只可惜拼死拼话十几年,一朝回到决战前,十几年的辛劳,几十万后金将士的努力今日却化为泡影。希望将来还能凭此天然屏障能够阻住辽东大军,有朝一日能再现我后金辉蝗!” 皇太极一听此话,神色大变,咬牙切齿道:“吴三挂。我必将尔等碎撕万段,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代善听了范文程的话看了范文程一眼,才幽幽地道:“唉,希望还能有这一天。” “代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便以为我后金再无兴威之日了吗?”皇太极本就心情不嘉,一听此话,更是火冒三丈。代善却毫不在意,此时代善因两子丧命。两红旗全军覆没,生命已经没有了什么目标,住日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对他来说已如昨日烟尘随风而去,不然当时在大殿上也不会眼见阿敏在那里演戏,而不予以揭穿,他是想着阿敏若是能因此保得一条性命,也算是成全了一番兄弟之情,总好过让阿教随军最后闹得个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只是范文程一番话,又让他心生感慨,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又不甘心后金便如此走向没落。这才在此时点破。“大汗,你以为阿教是真心要与威京城共存亡吗?此时阿敏恐怕正率着两蓝旗迎接吴三挂进城,吴三挂怕是已经兵不刃血的占了威京城,正率大军赶来取我等牲命。”“什么?你是说阿敏会投靠吴三挂?这不可能!”皇太极口中虽在反驳代善,可脸色却一连变了几变,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身边亲兵道:“传今下去,全军马上渡河,另派斥侯返回威京,探明情况后马上来报!” 萨尔讲河水活澈碧绿,后金在此经营多年,当然知道那里水浅适合渡河。很快三万两黄旗军卒便找到几处地方,同时渡河。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大半人马已趟水渡过了萨尔游河。可未等他们整军,却突听山上一声枪响,随后巨大的响声连成一片,无数黑影飞向河两岸及正在渡河的后金军。与辽东军交道打得多了,就连皇太极也认出了此物,只来得及叫上一声:“飞弹!”便已哑口无声,他实在是没想到辽东军竟已在此设伏,自己恐怕真的是要凶多吉少了。此时后金三万大军都集中在河两岸,近百枚飞弹对他们可以说是致命打击,最可怜的是千余正在渡河的后金军,在密集地飞弹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是束手待毙,横尸河中,被河水冲到下游,喂了鱼虾。 皇太极眼看只是一轮飞弹便已将自己赖叹保命的两黄旗三万多将士折损了近五千之众,看着直到此时在山顶冉冉升起辽东军圣根战旗,双眼圆睁,牙关紧咬,竟已是气愤地说不出话来。范文程看着几万如同无头苍蝇乱作一团的后金军,在一边急道:“大汗保重啊!几万将士都还等着大汗的命令呢,不能让他们再如此白折牺牲下去了!”皇太极长喘了几口气,锋于将自己的情绪缓和了一下,才咬牙切齿的道:“命令全军攻击,若不能将山顶敌军全部消灭,绝不后退,违令者——杀,停止不前者—— 杀,后退者——杀!”皇太极一连喊出三个杀字,好像将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光,有些虚弱的尘在马上。两黄旗本就是皇太极的嫡系,对皇太极绝对是忠心无二,剩下的不到三万两黄旗后金军听到这三杀令也都知道大汗这是下了狠心,顿时顾不得辽东军地飞弹,人人向前,舍命冲锋。守在山顶阻击后皇太极的辽东军正是吴三挂所属圣狼团。早在今日一早全军围城之际,吴三挂便已胸有成竹,今日威京城必破,而以皇太极的为人,定不会在城中束手待毙,必会率人潜逃。只是辽东军兵力不足,无法将所有后金军撤退路线封锁,只能在这些路中选择一条。 径过三挂与众人反复框敲,觉得皇太极从萨尔游山撤退的机率最大。一方面皇太极对此处极为熟悉,毕竟离此不远便是后金曾经的国都,他又曾在这里大胜过明军。另一方面,这里山高水险,只要在这里留上几千军卒,就算吴三挂想要追击也得付出相当代价。所叹吴三挂最后才决定,派圣狼团的两营人马在副团长许有利的率领下迸到此处。许有利得令后,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萨尔游山。派出营中斥侯,解决了山上的百余守卒后,悄悄占据了山上有利位置,只等皇太极等人自投罗网。 而此时面对皇太极及近三万两黄旗军卒疯狂的攻击,许有利虽然只有六千人马,却并不惊慌,早有探马来报,师长已兵不刃血进占了威京城,只要他能守得一个时辰,祖泽远便会率大军赶来增援。况且此处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别说一个时辰,只要弹药充足,这是守上几天也不成问题。看着后金军满山遍野的冲杀上来,待敌军冲到毕山腰时,许有利大喝了一声:“放滚石擂木!”辽东军在此已等候多时,而许有利有是心思细腻之人,生怕因自己实力不足,而被后金金军冲破阵营,那自己便是百死莫赎其罪,早命全军全山收集山石、巨木,为后金备下这道大礼。随着许有利一声令下,早已备好的滚石擂木被放下。重达几百上千斤的巨石顺着山披一路滚下,就连一米多粗的巨木也不能阻拦其去势,后金军的血肉之躯更是不值一提。巨石从山上一直滚到山下,所过之处如池震一般,硬是在丛林中砸出一条笔直的羊肠小路,只是路上却是通红一片。巨石到了山下去势依然不减,直到落入萨尔游河中,才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巨石入水竟将其附近河水也染得通红,足以见得这山石上到底粘了多少后金军卒的血肉。短短一刻钟的功夫。最先冲锋的两黄旗几千军卒便已死伤无数。只是在皇太极地三杀令下,竟无一人敢后退半步。硬是顶着山上的滚石擂木,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很快山上的滚石擂木便已用尽,而此时几万后金军也已全部过了萨尔游河,蜂拥呐喊着向山上冲来。没有了滚石擂木的阻拦,后金军很快便已冲到了辽东军阵地前。只是没想到辽东军竟已在山顶清理出一片近百米的空地,砍伐下来的巨木已被后金军生受了,而这片空地却再次成了后金军无法逾越的鸿沟。在许有利的一声令下,山顶轮声、手雷声如同过年地鞭炮一般,清脆的声音连绵不断。收割着后金军性命。后金军一片一片地倒下,可吏多的后金军却又不要命的从林中冲了出来。就连许有利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金军,明知不可为却依旧悍不畏死。皇太极及范文程、代善等人此时也已来到战场附近,眼看着自己大军如草芥一般被辽东军的枪炮斩杀,心痛无比,可又无可奈何。要知这萨尔游山本就险要异常,山中丛林茂密,若是小队人马还可从山中攀岩而行,另觅出路。可此时几万大军若想快速通过便只有这一条道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皇太极最为椎崇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却应该是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才是真理,不然一个壮汉和一个五六岁的稚儿相比,就算稚儿再怎么拼命,在壮汉眼中也不过如同儿戏一般。此时辽东军仗着先进的武器,便如同壮汉一般,打得后金这个稚儿毫无还手之力。阵前观察片刻,便有近千人死于辽东军轮下,皇太极终于是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捶身边巨木,双眼两行清泪默默流下。范文程也知如此硬拼下去,就算全军覆没恐怕也无法冲破这道防线。“大汗,如此硬拼不是办法。只能白白牺牲了后金地壮士,微臣以为应暂时停止攻击,另图他策。” “停止?也许吴三挂就在咱们身后,马上便会赶到,此时想要另改路恐怕都已来不及了,那里还有时间另图他策?只有一鼓作气攻破辽东军的阵地,才能有些许生还的希望。”皇太极此时已是心神俱疲,可心中却是明白眼前形势。代善见皇太极决心已下,也知再无他策,上前一步道:“大汗,微臣知道另有一条小路,可通敌人身后,末将愿率五百死士迂回至敌军身后,冲破敌军后营,配合正面进攻,也许可以大破辽东军。”皇太极一听破敌有望,立即扳奋精神,道:“如此便有劳兄长了!”此时皇太极也不再摆出那付高高在上的嘴脸,竟称呼代善为兄长。“我便派五百亲卫随兄长破敌,希望兄长此去旗开得胜!” “大汗放心,末持定不负所托,拼着千刀万剐也要为大汗杀出一条血路。”代善本来已被丧子之痛打击的了无生趣,不久前却又被范文程激起一番豪气,他此时已是心存必死之心,为了后金将来定要保皇太极冲出重围。 说完代善带上皇太极的五百亲卫消失在密林之中。代善刚去不久,便有后金探哨匆匆迸至皇太极眼前,看那探哨一身盔甲竟已被汗渍打透,皇太极心知必是又有紧急军情,不等那探哨行礼,皇太极已急道:“不必行礼,快说又有何事?”那探哨来不及长喘口气,答道:“禀大汗,辽东军已经追来了!” “什么?辽东军追来了?有多少人,现在何处?”皇太极一听辽东追兵已到,竟觉得有些手脚冰谅。这队后金奇兵冲杀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代善。代善率领着五百士卒绕路而行,一路上山高崖险,可为了后金几万将士能够突围,这些人硬是咬紧牙关挺了过来。路上几十人因一时不慎掉落山崖,可他们却连一声惨叫也不敢发出,生怕惊动了辽东军,至使功亏一溃。此时终于走出了密林,顿时个个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尤其是代善更是勇猛过人,辽东军竟无人是其对手。身后近五百后金勇士,就算身负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也要与辽东军拼杀到底。辽东军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有几百军卒却无法形成有效还击,很快被代善等人势如破竹般攻入阵中。在林中久候不至,本已有些绝望的皇太极一见对面辽东军中发生混乱,便知是代善终于在最后关头杀到,若不能借着辽东军后军大乱之机冲破封锁,今日恐怕再无机会。皇太极大喝一声:“全军冲锋,第一个冲破辽东军阵营的便是我后金第一巴图鲁!”后金军本也知道此时若是不能冲破辽东军大营便只有死路一条,已是含命冲锋,此时一听只要第一个冲破辽东军的便会被封为第一巴图鲁,更是人人兴奋。要知在后金达巴图鲁便相当于汉人口中的英雄,被大汗御封为后金第一巴图鲁那可是无尚荣耀,足以荫及几代子孙。顿时几千后金军同时从林中冲出,呼喊着:“巴图鲁、巴图鲁!”直奔辽东军。 辽东军本来就是人少势单,又被五百后金军从身后杀出,阵线顿时有些慌乱,而前面后金军又全面压上,形式已是危在旦夕,前面火力已不足以压制正面冲锋的后金军。本来一片大好形势竟在一刻间发生逆转。 好在副团长许有利从冰凌学院毕业。颇有些真才实学,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却也不慌不乱,他知道虽然援军已近在咫尺,可皇太极及这几万后金大军此时正是困兽之斗,若是硬拦,恐怕不等援军赶到。自己这两营士卒便得死伤大半,而且也不见得拦得住皇太极的大军。况且吴三桂在开战前可是反复强调,宁可放过一部分后金军,也要尽量避免伤亡。自己手下这些军卒一个个可都是宝贝一般,不容有失。即是如此,还不如暂避锋芒,待其从自己军中穿过时,再对其进行打击。就算皇太极能侥幸逃得过去,在几万大军追击下。早晚难逃一死。“全军向两冀撤退。待后金大军从中通过,左右夹击后金大军!”随着许有利一声令下,守在阵地中的千余军卒虽然是满心的不情愿,可战场军令不容违背。只得恨恨的与后金军脱离纠缠,向两侧避去,在中央为后金军留出了一道近三百米宽的通道。辽东军此举皇太极当然明白其意,明着是给自己让出一条生路,可实际上却是给后金大军挖了一个陷阱。三百米地距离正是辽东军长枪射程的一倍。左右辽东军手中长枪足以攻击这条路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也许成千上万的后金大军同时通过,辽东军无法全部射杀,可他们若是想要在此留下那个人,只要在左右布署百个神枪手,便如点名一般轻松。 虽明知是个陷阱却又容不得皇太极不跳。即已打开通道,剩下的后金军就算再怎么视死如归,可明明有生的希望谁会愿意冒死攻击两侧地辽东军?若是强令其发起攻击,仅在士气上后金军便降了几分,结果自不必说。而且如果一旦纠缠起来,后面追兵马上便要赶到,到时两而夹击之下自己就算想走也来不及了。未等皇太极想出对策,前面却又发生变故。没有了辽东军的阻击,正面冲锋的后金军很快便汇合了代善等人。可未等两方人马庆祝这得来不易的小胜,只听左右一阵枪响,刚才还在奋勇杀敌的代善只觉胸膛一痛,低头一看,胸前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弹孔中鲜血正潺潺而出。代善用手紧捂伤口,却仍然无法止住流出的鲜血。随着血液的流失,代善只觉得天旋地转,混身的力气仿佛也随之而去,双腿有些发软竟已无法站稳。代善不知多少年未曾感受到这种无力地之感,只得以刀拄地,才勉强站立。抬头望向天空,竟看到了自己两个儿子岳托和萨哈廉,还有无数两红旗地将士正在那里向自己招手。再向丛林中皇太极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可眼前已是一片漆黑,竟看不清人影。久经战场的代善便知自己大限将至,看来自己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便要靠皇太极自己去走了,后金地将来也只能由上天来决定了。皇太极在林中看得真切,眼见代善要害中枪,激动的大叫了一声:“代善!兄长!” 已经有些昏迷的代善听得真切,此时此地能得皇太极叫上一声兄长,代善已是再无遗憾,这些年的勾心斗角、谁是谁非都已不再重要,代善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推金山倒玉柱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只是代善至死也未曾松开手中的战刀。代善地阵亡却并非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同时冲过去的几千后金军,只要是将官,不论官品大小竟都被辽东军重点照顾,下至值领无一幸免。 随着代善及阵中将领的阵亡,冲在最前的这些普通军卒更是大乱,有人想要回去接应皇太极,有人却想要借机逃命,人心不齐又如何能够成事,只能是乱作一团。而林中皇太极眼见代善身亡,悲痛万分,一时间竟呆了。范文程见形势不好,若是等大部分后金军冲破辽东军阵营分散而逃,辽东军再次合围的话,自己这些再想冲破辽东军的封锁恐怕便是难于上青天。当下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对皇太极大声叫道:“大汗、大汗,快快醒来……” 第七十章千里溃败 范文程好不容易将皇太极唤醒,急道:“大汗,即已冲破辽东阵营,还请下令,快快突围才是正理!” 皇太极点点头,道:“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快速冲过辽东军阵营,所有将官脱去盔甲,以免被辽东军认出,伤了性命。”说完他自己已率先脱去身上金光闪闪的战甲,同时令亲卫将汗旗收拢,他可不想因此而被辽东军重点照顾。只是皇太极此时的命令却已有些晚了,已有几千后金军冲过辽东军阵营,其中将官却无一幸免,尽数被击毙当场。其余接到命令的后金军马上行动起来,近万大军驱赶战马从林中冲了出来,顺着战友们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道路,冲了过去。皇太极率领着两千亲卫及百余文武大臣也混杂在其中。这万余大军中所有将领已听从皇太极命令,脱去了代表其身份的盔甲,使得两侧的辽东军一时间竟没有了攻击目标。不过辽东军也不笨,片刻间便识穿了后金的诡计,有人大叫道:“那些没穿盔甲的便是后金将领,一个也不要放过!”顿时后金军中没穿盔甲的立刻遭到了无情射杀,等大军冲过辽东军封锁后,全军几百大小将领仅剩下十几人,文武百官也所剩无几,好在皇太极脱去金甲后换了一副亲卫盔甲,才幸免遇难。 冲过辽东封锁的皇太极来此时已可听到辽东援军的喊杀声,想必他们已渡过萨尔浒河,追击过来。皇太极无暇整军,也无法整军,没有了将官,万余后金军根本就是一盘散沙,那里还命令得动。众人只知顺着大路狼狈而逃。许有利见后金军已经逃走,自己仅有五千余人不敢追击,免得被皇太极临死反扑咬上一口,还是等援赶到再追也不迟。许有利派人在山中打扫战场,同时命人接应援军。片刻功夫祖泽远打马而至,许有利忙上前请罪道:“末将无能。未能生擒皇太极,请大人降罪!” 祖泽远闻言不怒反而大笑道:“有利,你此着算是歪打正着,正合了师长的意,无过反而有菌,不然咱们还得演场戏,才好放掉皇太极。”许有利大为不解,自己放走了皇太极,无过反而有功了?不由问道:“泽远。师长这是何意?” “有利。你说敌人是聚在一起消灭的快还是分散各处解决的快?”“这却不好说,如果敌人势力强大,当然是分散才好各个击破,可敌人若是势单。则是其聚在一起……”说到此处许有利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要以皇太极为饵,让后金剩余势力向其靠拢,咱们才好下手。” “不错,咱们若是此时将皇太极斩杀,北方分散各地的后金军必然各自为政。要知他们其中亲王、贝勒地也不在少数,若是据城而守,恐怕会使咱们再增伤亡。若是他们一见情况不好,投了朝鲜、蒙古,情况就更加不妙了。而且据探马回报,大明、荣古境内都有调兵迹象,咱们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全歼敌军,占领后金,他们难免是要来分一杯羹。反之,只要皇太极还在一天,他就是后金的大汗。在咱们两万大军的追击下,皇太极为保命,便只能四处求援,只要其他人敢来,咱们便来一个消灭一个,直到后金彻底被灭亡!”两人留下两连军卒负责打扫战场,而其余两万五千余人则在祖泽远和许有利的率领下,快马加鞭,追击皇太极。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一战可以说是后金走向鼎胜的标志。事隔14年之后,明金再次在此处决战,时间虽仅有不到一日,双方战死军卒也仅是当年萨尔浒之战的十分之一,可其重要作用却相差无几,战果也是恰恰相反。 当年后金以一敌四,今天辽东军却仅用五千军卒便与后金三万大军相抗,且占尽上锋,若不是许有利怕自己伤亡太过惨重,后金三万大军真地能冲过防线的恐怕十不及一,同时此战也成了后金走向哀败的重要标志之一。后金大军经萨尔浒一战,损失惨重,全军三万余人仅有一万六千余人脱困,而且因为连番大战,后金许多普通军卒已被辽东军打得怕了,军中将领又大部阵亡,无人约束,许多军卒半路便掉了队,当了逃兵。等皇太极一路风尘的冲进清原城,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全军竟仅有一万一千余人,损失近三分之二。清原城城小兵少,不足为凭,想来辽东军必然是衔尾而追,皇太极不敢多做停留,稍加修整,便又率大军一路向吉林境内逃窜。同时广派探哨,一方面探查辽东军踪迹,另一方面通知各地后金大军前来护驾。 如此一来正合了辽东军之意,不过就算皇太极知晓其中奥妙,恐怕也会叫人前来护驾。毕竟自己若是阵亡,一切便都是过眼烟云,就算后金曰后能够再次兴起,也是与他皇太极无关了。半个时辰后,皇太极便又再次尽起大军,匆匆踏上了逃亡之路。可大军刚抵海龙,便有探哨来报,说辽东大军就在其身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吓得皇太极过海龙而不入,只是派人入城通知城守,辽东军即将来犯,让其做好准备。那曾想皇太极大军过后,辽东军刚抵城下,那城守竟已率军主动出城纳降。其实这也怪不得这城守胆小怕死,就连你皇太极都不敢与其一战,只知逃命,他一区区城守又岂敢螳臂挡车。随后皇太极一路经磐石、永吉,在第二日清晨便已抵达吉林。而后面的祖泽远却是不慌不忙的接收了海龙、磐石、永吉等城,与皇太极相差不过半个多时辰便也抵达了吉林城下。 后金驻守吉林的正是当年在盛京阻拦三桂出城,致使吴阳惨死,后来又在义州大战初露锋茫的鳌拜。此时地鳌拜在其叔父费英东地照顾下已官至副都统,率三千军士驻守吉林。鳌拜早得前哨通知,知道大汗皇太极要来吉林,若是平时鳌拜自是喜出往外,若能与皇太极套上关系,自己仕途自是会更上一步。可此时皇太极身后尚有两万辽东军追兵,鳌拜心情当然好不到那儿去。鳌拜自知与辽东军早已是势同水火,吴三桂当年在盛京城下便已发出话来,必然要取自己颈上人头以祭奠死去的吴阳等壮士。自己这些年若不是躲在吉林,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可即使如此,这几年来也不太平,每年都有许多死士刺杀自己,最险的一次利刃已刺中自己腹部,若不是部下舍命相救,恐怕现在坟上的草都要几枯几荣了。这些刺客全是真正的死士,不论是否得手,一旦被擒,便吞毒自尽,竟从无一活口落入自己手中。不过就算不问,鳌拜也知道,能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的非辽东莫属,自己与辽东的这个仇可真是结大了。而今日皇太极竟又将辽东军引到城下,这次自己能不能幸免却说不准了。鳌拜亲自将皇太极及万余大军迎入城中,未等众人安座,城上守卒便来通报,说辽东军已在南门外驻扎,看情形并没有攻城的意思。这让皇太极及众大臣松了口气,自从盛京出逃以来,已近一日一夜,全军竟是片刻未曾歇息,早已是人困马乏,这回终于能在吉林城中休整一会儿。就连皇太极也只想倒头大睡。勉励了鳌拜几句让他守好城门,皇太极便让他了退下,自己却占据了鳌拜在城中的府邸,呼呼大睡。 城外辽东军并不比后金军好过多少,这一日一夜虽然连取三座城池,士卒们兴奋不已,可体力却是有些不支。而且因当日攻盛京。军中飞弹部队已被抽调一空,目前全军飞弹部队只有一个飞弹排,弹药又已在萨尔浒山上用尽,根本没有弹药可用,面对吉林这座坚城若是全用骑兵强攻,死伤必然惨重。看皇太极入城后并没有立即逃跑的意思,祖泽远遂令全军原地休息,同时等侯后面吴三桂的大军前来会合。而城上的鳌拜看城外辽东军虽然全营压雀无声,明知辽东军必是全军休息,他去不敢有丝毫懈怠,虽然有心率军出城劫营,可就凭自己手下那三千杂牌军,又如何是辽东军对手,反正皇太极下令让自己坚守城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也许还能多活片刻。如此以来,吉林城内城外虽然双方各有两万左右的大军,却是异常平静。直到日近黄昏,吴三桂率两千亲卫和飞弹部队地到来才打破了这片宁静。祖泽远、许有利等人已休息了整整一天。此时正是精神抖擞,远道而来的飞弹军也顾不得休整,在吴三桂一声令下,冲到城下挖起弹坑。吴三桂如此心急也是无法,据蒙古探哨来报。那科尔沁部的明安自大败而归,逃回族中后,怕辽东军报复,竟率全族投了南蒙的林丹汗。 明安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无能,夸大其辞,竟说自己被辽东军两团围攻,才落得如此下场,而同时他也将辽东军这两个团打残。而辽东其余三团正与后金纠缠,已是两败俱伤。林丹汗也知道辽东全军不过五团,如今有两团伤残,其余三团又与后金两败俱伤,马上意识到其中机会。不过林丹汗也知道明安与后金关系密切,怕受明安之骗,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却正好得知果有许多辽东伤军撤回辽东,同时也得知后金盛京城被破,辽东大军正沿路追击的消息。林丹汗对这几年迅速发展的辽东早就眼红,对强大地辽东军更是心怀戒心,他曾派人偷偷用重金买了几柄辽东军长枪、手雷,对这些新式武器惊叹不已,暗自与自己军队相比,却发现自己竟是毫无胜算。林丹汗马上找来族中能工巧匠想要仿制,可并未成功。正是摄于辽东军战力强盛,才一直不敢轻启战端。今日却是最佳的良机,在林丹汗看来,辽东军虽然大破盛京,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可损失必然惨重。此时的辽东除了一些伤兵外,再无大军防守,正是天赐良机,如能能攻破辽东,一举占据辽东自是最好,就算实在不行,只要能在辽东抢夺一番也是占足了便宜,最重要的是如果能抢到辽东军长枪和手雷的制作方法,那自己便可大量生产,到时别说辽东,就是北蒙、大明也不放在眼中。而且辽东军就算最后能胜过后金,恐怕也无力再追究自己犯境一事。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南蒙共有军卒十二万左右,除了各地必要的守卒,林丹汗此次共调集全境六万铁骑,准备马踏辽东。不过大军出征却非易事,更别说本是游牧民族的蒙古,想要调集大军没有半月根本不可能,又要准备粮草,据暗探估计,蒙古就算想要进攻辽东也得一月之后。同时山海关的田立也传回消息,说大明也已得知关外大战之事,虽尚未明确让其出兵,可也下令让他将关外战事必须每三个时辰一封秘信,报与朝庭。吴三桂之父吴襄也传来秘信,说他已被变相软禁在家中,朝堂之上也正为此事争论不休,武将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消灭吴三桂收复辽东,而文臣则以国力空虚,境内乱匪未平为由,拒不发兵。况且此时吴三桂正在对大明死仇后金用兵,丝毫未有反象,如果此时对吴三桂用兵,怕是要寒了天下人地心。如今每日朝堂之上都是如同菜市场一般,文武百官也毫无风度,一个个如同商贩一般叫嚣不已。朱由检本就耳根子软,也是拿不定主意,看来只要辽东军不遭遇大败,朝堂之上关于明军出关一事就算争论到明年恐怕也无定论。得知这些消息地吴三桂暗骂林丹汗这个小人,竟想要趁火打劫。他却忘了,自己早已下定决心,一旦平定后金,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林丹汗了,这应该算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他惦记别人,却不许别人算计于他。 不过今日的辽东可不是当年初建时的辽东,境内各州都有新军守城,又有吴三辅驻守义州,虽说暴熊团死伤惨重,可剩下的战士却都是百练成钢,加上全境几十万义务兵和新投靠的镶黄汉旗几千军卒,就算再无援军也可叫这六万蒙古大军有来无回。更何况蒙古大军要一月后才能发起攻击,到时后金恐怕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了。至于大明,吴三桂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可不是白送的,朝中那些文臣能为自己说话,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在起作用,不然以他们的为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恐怕大叫着要发战争财人大有人在。看到吴三桂的将旗,城上的鳖拜心寒不已,没想到吴三桂竟然亲至。而当正在用饭的皇太极得知吴三桂已率飞弹部队赶到城下时,面色大变,竟连手中饭碗也掉在了地上。吉林城不比盛京城,城池虽然坚固,可却没有红衣大炮防守,在辽东军的飞弹下,可以说是如同纸糊竹扎的一般,根本不可能阻止辽东军。其他各路援军不知何故至今未有一人前来,皇太极仅凭着手下一万多将士甚至没有与吴三桂交战的勇气,匆匆整军后,命鳌拜坚守城池,他自己却再次率军踏上了逃亡之路。 鳌拜虽未见识过辽东的飞弹,可早有耳闻,在辽东军第一枚飞弹落在城池之上时,亲眼见识了飞弹威力的鳖拜便知自己若继续留在吉林城,也不过是送死而已,当下率领着三千兵马从其他城门逃出,一路北上,直奔长春府。投奔叔父费英东去了。皇太极和鳌拜先后逃走,吉林城一下子成了不设防的城市,而后金建国时间还短,城中百姓本就以汉人居多,对后金根本谈不上忠心,为免战火波及自己。百姓们马上推举城中得高望重的长者出城跪降。不用打仗当然是好事,得知皇太极和鳌拜已分头逃走,吴三桂派一排军卒接收了吉林城,自己却率大军继续追赶皇太极。至于鳌拜,吴三桂虽然对其恨之入骨,可眼下却只能以大局为重,让鳌拜再多活几日。皇太极出了吉林城,不敢有片刻停留,率大军直奔宁古塔。准备会合宁古塔的杜度。希望能有实力反戈一击。在宁古塔可是有镶白女真旗和正红汉旗两万多大军,再加上附近驻守阿勒楚喀的正白女真旗和镶红汉旗、驻守三姓副都统辖区的两蓝汉旗,共计有近八万大军,再加上自己地两黄旗。可凑出十万大军,足以与吴三桂再一较高下。可皇太极那曾想到此时杜度的境地竟还不如自己。 当日吴宇率骑兵二团从水路入后金,即兵分四路,分头出击,短短三天时间。便占领了汪清、珲春、东宁、双城子,惊得杜度忙四处求缓,同时上书皇太极请求援军。也正是杜度的这封求援信才使得皇太极等错估了形势,为日后大败埋下了伏笔。吴宇攻破后金城池后,只是将后金守军斩杀,对普通百姓却是秋毫不犯,甚至还将城中钱粮分发给城中困难百姓。吴宇的大名很快便在宁古塔的汉人中争相传颂,各城汉民都盼望着吴宇能早曰攻破自己所在的城池,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有些偏远地小城,竟发生暴乱,起因更是简单,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开始只是在一座小城中有几名汉民议论辽东军,被后金守军听到,想要将其置罪,不料此举激怒了城中汉人。在后金各小城中,汉民约占了七成左右,后金却一成不到,其余是其他各族百姓。愤怒的汉人手执铁搞、棍棒冲向了城中府衙,其他各族百姓只是冷眼观望,无人插手。面对几千汉人,城中仅有的百余后金官差、守卒那里还是对手,大部分死于乱棒之下,仅有几人乘乱逃命。而宁古塔的大军防守吴宇还来不及,那里还能派出大军平乱。 这座小城一时间竟成了自治之所,城中几千汉人推举出德才出众之人暂代城主之责。新被推举出的城主张肖不过四十余岁,却有大智,当年还曾中过大明的秀才,若不是后金树起反旗,他恐怕早已是金榜题名,成了大明的官员。张肖从小便熟读诗书,心中自有忠义,此时有机会脱离异族统治,重归大明,当然心中高兴。不过他也知道,若是等后金缓出手来,自己这座小城恐怕绝无幸理。思量之下,张肖毅然在城上树起辽东的大旗,对外宣称自己已投靠辽东。没想到此着竟真的收到奇效。本来有一只三百余人地后金小队奉命至小城平乱,可一听说小城上树起了辽东大旗,这些人竟被吓得半路而逃。张肖又派人到四周各城中散布流言,说辽东大军即将到来,自己城中便有辽东信使,鼓动各城中汉民举起义旗,反抗后金统治。此时宁古塔因吴宇地到来早乱成一团,各城守军大部分都被调集到一起,对抗吴宇所率辽东大军,城中守卫力量薄弱。而百姓们也早听到风声,后金竟是接连大败,看来他们的好日子不长了。再加上有人鼓动,顿时宁古塔境内竟是反旗四起,一夜之间竟有十几座小城暴动成功,汉人在十几年后终于又重掌城中大权。不过这些人心中却是底气不足,没有一个靠山,若是等后金军腾出来手,自己这些人万万不是那些后金军的对手,若是落在后金手中,恐怕只能是生不如死。 各城竟不约而同的派出信使赶到张肖处,他们也想要讨一面辽东地大旗,以威慑后金。那曾想众人竟从张肖处得知,他也不过是假冒辽东的威名而已,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就算他们此时再想向后金军投降,恐怕也照样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最后只能听从张肖的意见,暂时挂上辽东大旗,并组成联盟,组织城中精壮汉民成立守城队,一城有险,各方支援。各城义军联盟结成后,公推张肖为暂时盟主,只等找到辽东大军后,再进一步商议各城未来如何治理。对此吴宇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他怎么也没想到,未等自己大军赶到,竟已有十几座小城划到辽东治下。此时的吴宇正率五千骑军从珲春赶往宁古塔,其余三路兵马在副团长阿桑、吴初,以及第三营营长刘利的带领下分从汪清、东宁、双城子杀向宁古塔。当杜度得知此消息时,真是吓得不清。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辽东到底派来多少大军,只以旗号计,辽东可是有四团八万余人,而他自己手里不过只有镶白旗的一万兵马,那里是东军兵马的对手。当下收拢治下各城守军,增强城防力量。同时宁古塔哨骑四出,分往各地求援。他自己自知连丢十几座城池,就算能从宁古塔逃得一命,皇太极恐怕也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早已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准备。 好在其余各路兵马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杜度被灭,恐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他们都令信使带回书信,答应派出援军,只是路途远近不一,抵达的时间也是有先有后。待到第二日夜里,坐镇府中的杜度听到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虽不知来者何人,但据哨马四报,辽东四路兵马最近的也不过刚过妥芬河,还未抵穆勒恩。所以杜度镇定得很,来者应该是友非敌。收拾一番忙率亲卫上了城头,叫人点亮城头的灯笼火把,准备迎接远来的援军。杜度刚登上城楼,大队兵马便已赶到城下。有守城将官在城上大喝道:“来者何人?” 城下大军中奔出十几骑,等到了离城不过十几米处时,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上前回道:“我等乃镶红汉旗士兵,得闻辽东军即将来犯,我家都统大人特率我等星夜驰援,还请城中兄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再叙。”杜度在城上听得分别,那问话的守城将官回头请示杜度,杜度看城下大军军服旗帜确是镶红汉旗。只是黑夜中看不清人影,不知来军到底有多少人。此时确是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杜度谨慎的示意那守城将官,让他请出城下大军的将领上前答话。那守城将官才又道:“不知贵军梁轩梁都统可在?我家大人请他上前叙话。” 守城将官话音未落,那十几骑最中间一人已答道:“我乃梁轩,城上可是杜度杜大人?”杜度借着那人身边火把,勉强看清答话之人确是梁轩,这时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也走到城墙处。向下一拱手道:“梁大人,多谢你星夜驰援,这份情意杜度记下了,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梁大人海涵。” “杜大人这是那里话,我等多受大人照顾,何需如此客气,再说若真由辽东军横行宁古塔,我也难逃其责。只是我等从鸡西一路西来。 赶了大半天的路,已是人困马乏,还请大人打开城门,让我手下儿郎入城休息……““好,好,好,梁大人稍待片刻,我即刻命人打开城门,请大军入城,到时还请梁大人过府一叙,我为大人接风洗尘!”说完杜度对那守城将官道:“快打开城门,迎梁大人入城!”“喳!”那守城将领得令而去。片刻功夫城门吱吱呀呀被打开。城下梁轩却并未急着入城,而是站在一边指挥着大军入城。骑兵们骑着战马,八人一排,排着整齐地队伍进了城门,全军鸦雀无声,只有战马的马蹄声落在青石路上,声音格外清脆悦耳。城上杜度见大军开始入城,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那里不对,暗道:难道是自己听说辽东军要来,紧张过度,疑神疑鬼?片刻后城下大军已有三千多进入城内,这时杜度身后一名亲卫小声对另一人道:“没想到镶红汉旗军容竟如此整齐,决不差与咱们,万余兵马竟无嘈杂之声,看来他们的都统梁大人确是有几分本事。” 听到此话杜度突然打了个机灵,大叫不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总觉得城下大军不对劲。别人杜度也许还不清楚,可这个梁轩的镶红汉旗因同样驻扎在宁古塔,虽然表面上与自己平级,可严格说起来却是受自己管辖。自己也曾几次到镶红汉旗驻地视察军情,最近是次就在两月前,那时的镶红汉旗虽不能说是一盘散沙,可顶多也就是与明军相仿,如何会在两月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再说镶红汉旗驻地鸡西距此不过大半日地路程,若是按他们的抵达时间来算,他们应该是天近黄昏时分才启程的。可信使早已派出,梁轩等人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为何偏偏要等到黄昏才启程?而且这个梁轩本是商人起家,最是懂得享受,虽说有几分本事,可能做到这个镶红汉旗旗主之位更多的却是靠金银买来的,而皇太极也是看他确是真心投靠,又主动承担镶红汉旗全军军备,可以省下不少钱粮,这才让其当上了这个旗主。要是往常达个梁轩决对是第一个冲进城门的,那里还会等大军入城?这种种的矛盾、种种的不合理只有一个解释,正在入城的军卒决非镶红汉旗!而那梁轩今日如此反常地表现定是受人胁迫! 杜度一急之下,拔出腰间战刀,大喝道:“快关城门!他们是辽东军!”城上所有后金军士闻言都是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关闭城门,阻止大军进城。可此时已经晚了。已经进城地三千余骑兵立即拨转马头,向城门杀来。而正在城门附近的骑军也已拔出马刀将身边正在发愣的后金一刀两断,后面的骑军加快了马速,向城中冲杀进来。一时间城门内外已是乱作一团。 第71-75章 第七十一章大败后金 宁古塔城门附近的几百后金军不到片刻功夫便已被一一斩杀,那里还能阻拦城外大军入城。而此时这支大军也已重新打出旗号,借着城上灯笼火把,杜度看得分明,旗上一只脚踏轻云的战马,仿佛要腾空而至一般。杜度绝望的叫了声:“辽东飞马团!”随后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城墙之上。没了旗主的指挥,城中后金军更是群龙无首,那里还是辽东大军的对手。来得这支队伍正是吴宇所率的辽东第二骑兵团。两曰前,四路大军明着是向宁古塔而来,可实际上吴宇却命速度最快的阿桑族长率领着骑兵一营星夜兼程,直奔镶红汉旗驻地鸡西而去。 阿桑族长的骑兵一营不亏是全辽东速度最快的骑兵营,一日一夜间竟赶路四百余里,在第二曰中午时分便已赶到鸡西城外。而此时的镶红汉旗不过是刚刚得到杜度的求缓信报,旗主梁轩正召集全旗将官议事,整座鸡西城便如不设防的城市一般。阿桑命人抓了几个俘虏问明了情况后,仅派出一支不到百人的精锐,换上了镶红汉旗的军装,混入了镶红旗军营,将正在议事的镶红旗将官一网打尽。当得知自己已成为辽东军的俘虏时,众将官却是表情不一,其中近一半将官竟是表情兴奋,好像看到了亲人一般,主动与辽东军卒交谈,询问镶黄旗情况。看来他们也已得到镶黄旗已投靠辽东的消息。而以旗主梁轩为首的几名将官虽然面露沮丧,可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提出要见辽东军主将。阿桑颇有自知之明,若论行军打仗自己还行,可若说是与人谈判、招降。恐怕连冰凌学院的一年学员还不如,生怕一时说错了话,反而坏事。反正团长吴宇不入将至,阿桑竟将梁轩等镶红汉旗所有将领关在小屋内,等吴宇到来再去处理。没想到这一关竟关出奇效。这梁轩本是商人出身,家中钱财无数。最是珍惜性命。可被关在小屋中的两个时辰当中竟无人问话,只听到军营先是乱了一阵子,随后便鸦雀无声,梁轩就是在笨也知道,镶红汉旗已被辽东军收服。眼见自己与辽东军谈判最大的本钱也没了,在辽东军眼中自己恐怕已没有了利用价值,别说以后的荣华富贵,就是保命恐怕都成问题。 所以当吴宇赶到鸡西,来见梁轩等人时。未等吴宇开口。达梁轩一认准吴宇是辽东军中最高将领时,二话不说,便跪地乞降,同时愿将自己家中所有钱财全部献与辽东军。只求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吴宇看着奇怪,还以为阿桑对梁轩等人用了大刑,可再看屋中众人表情,又不似受了刑罚。不过对梁轩主动乞降,吴宇还是十分高兴。当下安慰梁轩。辽东军不是土匪强盗,不会要他地钱财,不过却有一事需要他鼎立协助。梁轩本以为能保一条性命便已是万幸,那曾想辽东军不但不要他的钱财,还好言相劝,只是希望自己帮他们一个小忙而已。梁轩当然是义不容辞,其实也不容他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镶红汉旗本就是梁轩凭一人财力而建,皇太极见梁轩忠心于后金,也就很少插手其中。军中将领大部分本就是受尽苦难的汉民,能得辽东收留便已是万幸,就连那些对梁轩忠心的将领,见到连梁轩如此表现,也是失望透顶,而且连梁轩都已跪地乞降,自己还反对什么。当下后金镶红汉旗几十员将领竟无一人反对,全部降于辽东。在这些将领协助下,镶红汉旗一万五千骑全部并入辽东,为辽东再添实力。而吴宇请梁轩帮忙的事情便是要他去宁古塔骗开城门。不过担心镶红汉旗刚刚投靠,怕其中有人暗中给后金军通风报信,吴宇没敢让他们同行,只是令阿桑率一营留在鸡西,接管鸡西城防,同时也防备镶红汉旗中有人再次反水。他自己却带着梁轩及天马团其余四营立即赶往宁古塔,以求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本想凭借天马团地强大战力可一战而定,可没想到正是因为飞马团军容整齐让杜度看出了破绽。不过已有三千飞马铁骑入城,就算杜度反应过来一切也都已晚了。辽东飞马团四营总计一万五千余人,本就比城中后金镶白旗多出五千,战力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伪装即已被识破,便不用再装下去了,飞马铁骑也亮出了辽东军的招牌武器长枪、手雷。 本就是出其不意,以多打少,武器又先进许多,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吴宇率领的飞马团便已占领了全城。待到天色刚刚放亮时,吴宇已站在城斗看着手下将士开始打扫战场。此战辽东军伤亡千余人,真正失去战力的不过两三百人。而后金镶白旗的一万大军被打死打伤四千余人,俘虏三千人左右,另有近三千人乘着夜色逃出城外,不知去向。不过拔掉了宁古塔这个大钉子,俘虏了杜度,吴宇便已心满意足,逃走的三千余人,根本翻不起大浪,也就没放在吴宇眼中。而这逃跑的三千余人虽暂时逃过一劫,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后竟一头扎进了张肖等人的地盘,陷入了全民战争的汪洋之中,终于还是难逃被俘地命运。皇太极自出吉林以来,因辽东军追得甚紧,一路上不敢停歇,也就无法得到最新战报。本来他还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凭宁古塔收拢各地军卒,准备与辽东军作最后决战。可他那里知道,自己眼中地希望之地竟会成为他最后的埋骨之所。吴宇却很快得到吴三桂指示,让他留在宁古塔静待皇太极自投罗网。 就在吴宇刚刚占领宁古塔不到三日,皇太极便已率大军赶到宁古塔城下。一路奔波、劳累不堪皇太极刚到城下,却见城上一片肃静,竟无一守卒,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派人上前问道:“城上可有守军?大汗率军亲至,还不叫杜度大人出城迎接!” 那知未等问话之人话音落地,却见城上突然旌旗招展,只是正面却不是后金镶白旗的旗帜,而是一只飞马图案。同时站出大军无数,军容整齐,手中武器却是一杆杆长枪。其中一人上前笑答道:“末将吴宇,在此恭候大汗多时了,至于杜度大人正在城中等侯大汗,不知大汗可还要入城一叙?”“啊!”皇太极坐在马上一见辽东飞马旗便已是心胆俱裂,待吴宇报出姓名,皇太极已是面色铁青,他当然知道吴宇可是辽东大将之一,随吴三桂几次大败后金,算得上足智多谋。今日吴宇既然占了这宁古塔,自己恐怕难逃此劫。皇太极指着城上吴宇,一时怒火攻心,说不出话来。其余万余大军也听到吴宇所言,眼见唯一的希望也已破灭,顿时乱作一团,有许多意志不坚的两黄旗军卒立即打马而逃,其余众将士齐齐望向皇太极。此时的皇太极感到自己已是走投无路,有心逃向他处,城上吴宇恐怕却不会轻易放他离去,而后面又有吴三桂及两万大军追赶,这天下虽大,却再无他皇太极容身之地。皇太极遭遇接连打击,就算他性情无比刚强,此时也是心生绝望,拔出腰间战刀,仰天长叹:“想我皇太极自幼随父纵横沙场几十年,攻大明、服朝鲜、摄蒙古,唯一败绩便在这辽东,今日终被辽东坐大,竟被吴三桂一黄口小儿逼得走投无路,我还有何面目立于这世间?就算死我也不会降于他吴三桂!待我到阴间再找他算帐!”说完战刀一横,向颈间抹去。 周围亲兵听皇太极说到其一生英勇,最后却败于辽东,正心生感概。没想到他说到最后竟心生绝念,横刀自刎,众将忙上前阻拦,可终是不及。这时突见一把长刀横空而至,一道银光闪过,竟准确的将皇太极手中战刀击飞。只是还是慢了一步,战刀在皇太极颈间划过,鲜血顷刻间溅出老远。好在只是划伤,未伤及动脉,保住了皇太极的性命,不过皇太极又急又气之下竟昏了过去。众亲卫忙将皇太极搀扶到马下,进行救治。而那甩刀之人却正是皇太极长子豪格。豪格自幼习武,早在十几岁便随皇太极东征西讨,今曰随皇太极一行逃到此处。眼见父亲举刀自尽。才将手中战刀及时扔出,救了父亲一命。随后豪格也打马奔到皇太极身边,高声叫道:“父汗……父汗……” 只是城上吴宇却没有时间欣赏他们父子情深,高声喝道:“开火!”反正城下这两黄旗后金军可以说是后金的绝对主力。投降的可能性极小,与其冒着危险招降他们,还不如抓紧时机将他们打残、打怕。一时间城上几千只火锁,齐声发言,城下后金大军本来准备进城休息,排着密集的队形。集中在城下,最近的士卒距城墙不过五六米。 这下正方便了城上辽东军,打得后金军死伤无数。若不是皇太极亲卫以身挡住了城上辽东军地子弹,正抱着皇太极痛哭的豪格此刻恐怕已跟着他的父亲黄赴黄泉。一直跟在皇太极身边的范文程一见形势不好,忙对豪格道:“贝勒爷,大汗此时并无性命之忧,还是思量如何对敌要紧!”豪格也早被城上枪声惊醒,只是他自小一直跟随皇太极征战,从未独立领兵,一时间竟没了主意,只好问范文程道:“范学士可有良策?速速道来。” “咱们还是先离开宁古塔城下再作打算不迟,不然再过片刻,恐怕全军已剩不下几人。”确如范文程所言,城下万余两皇旗大军,此时已死伤两千佘人,另有千余人已四散而逃,只有最忠心的将士依旧守护在皇太极和豪格身边,等待命令。“好!”豪格想了想,此时后金全境可去的地方实在是不多,向四下看了看,道:“全军向北撤退,若是走失,咱们便在依兰会合!”说完他已抱起皇太极,跳上战马,在亲卫地掩护下向北而逃。依兰,乃满语依兰哈喇的简写。译成汉语,依兰为三,哈喇为姓,故依兰原称三姓。三姓者,卢,舒,葛三家也,此三家,乃是女真人中的望族,八旗军中的劲旅,在开创后金基业的征战中,立有汗马功劳,因此才以“三姓”命名此城。 从唐朝至今,历朝历代都在此建城设防。唐渤海国在依兰设德里府;辽灭渤海后,黑水袜褐改称生女真,设五国部;明设胡里改卫、后金在这里设三姓副都统衙门。而且早在1126年,北方女真人灭掉北宋,俘获了徽宗赵佑,钦宗赵桓,押解到当时的五国城,便是今天的依兰囚禁。二帝在这里“坐井观天”忧郁而死,便这座小城成了“声闻塞北三千里,名贯江南十六州”的历史名城。同时依兰也可以说是女真的发祥地,后金地六世祖猛哥铁木真尔在依兰地马大村度过了他的青少年时代,后来他的子孙南下定居辽东,进而统一了民族,建立了今天的后金。只是今日这里却成了后金最后地避难之所,后金最后的力量都集中在这附近,在依兰驻守着后金两蓝汉旗,多尔衮所率的正白旗也驻扎在不远的阿勒楚喀,再加上城中卢、舒、葛三家家奴也有几千人,加起来可以召集超过五万的大军,虽然还不足以击败辽东军,可仗着地势险要,山多林密,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不知在依兰迎接皇太极地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豪格虽命大军各自逃命,可城中辽东军却不会让他们轻易而去。就在后金军刚刚掉转马头的一刻,宁古塔厚重的城门被推开,早已准备多时的飞马团一营、二营先后冲出城门,杀向这些心无斗志,只知逃命的后金骑兵。后金军卒中逃得快的,随豪格、范文程等人逃过了此劫,可还有许多后金军一时没有反映过来,马上便被冲出城门的几千辽东军包了饺子,虽然他们极力反抗,可在长枪、手雷之下,所有的反抗只能是为辽东军再添战功而已。宁古塔城下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结束,不知是因为吴宇下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的格杀令,还是因为这两黄旗确是忠于后金,总之战后打扫战场时,在这宁古塔城下竟收集出六千多具后金军尸体,俘虏却只有区区九十三人,至于皇太极、豪格、范文程等重要人物却无一被伏。而辽东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也伤亡近两千人,不得不说这后金两黄旗能够横扫塞外,确有其不凡之处。战斗结束不久,吴三桂也率大军赶到,见到吴宇,三桂略显激动,紧紧拉住吴宇双手。虽然两人分别不过几曰,可这几日间关外可以说是风云际会,战事不断,两人能够毫发无伤的再次会面,都感到无比高兴。 吴宇将战况汇报与吴三桂,当吴三桂听说后金残部已逃往依兰,眉头一皱,要知这依兰可是后金起兵之地,在依兰不论是女真族还是其他民族,甚至连那里的汉人都对后金极为忠心,当年三桂派人四处考察地形,在其他地方都得到了当地汉人的暗中帮助,唯有在依兰,竟连汉人对自己派去的哨探也是心怀敌意,为了搞到依兰的地形图,三桂在这里可是损失了近百精干哨探。可以说在依兰,皇太极等人便如同回到家一样,占据了地利、人和。不过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即已与后金开战,便只能一口气将其彻底剿灭,绝不可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当下三桂命吴宇率飞马团其余三营留在宁古塔,率领已经投降的后金汉旗军,以连排为单位,四处出击。务必要将其余后金残部全部消灭。而他则率圣狼团前往依兰,会合飞马团一营、二营,准备将后金有生力量消灭在依兰,使后金水无翻身的机会。此去依兰若是快赶当日夜里便可抵达,不过吴三桂所率圣狼团自开战以来,连番大战,后来为追击皇太极,几日间行进千里,从未进行过彻底修整。全军虽然士气高昂。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全军士卒都已有些劳累不堪,就连三桂也时常觉得精神力不能集中。所以大军此去依兰,只是在日间行军。未等天色暗下来,便全军休息,养精蓄锐,反正他皇太极也已再无退路,不怕他再逃到天上去。大军走走停停。直到第三日才赶到距依兰二十余里地地方,而此时已近黄昏,三桂命全军就地扎营,全军休息,派出哨探去找阿桑族长等人前来会合,只等明日一早便要攻城。 很快阿桑族长与吴初便已率军赶到,三桂亲自出营迎接,谁让阿桑是他吴三桂的岳父,而吴初又是他的长辈,三桂小时可没少在骑在吴初脖子上玩耍。将二人迎到自己帐中,吴三桂才道:“此番辛苦两位子,不知现在依兰城守卒几何?城中战力强否?”阿桑虽然久经杀场,可对战况、形势的分析却不如吴初,而且自己身为三桂岳父,也没有必要与其他人争宠,当下道:“吴团长对情况比较了解,还是请吴团长说吧。” 吴初也不推辞,道:“那好,末将如有不到之处,还请阿桑团长补充。”然后才向三桂汇报道:“据哨探探明,现在依兰城中除原有的两蓝汉旗外,皇太极的两黄女真旗残部约四千人也已逃入城中,昨日多尔衮也已率正白女真旗赶至城中,城中现有正规军不到五万人,城中三姓家族家奴也有四五千人之多,这些家奴不次于正规军,甚至还在两蓝汉旗之上,与女真旗持平,实力不容小视。而且依兰城中近十万百姓恐怕也都是后金地坚定拥护者,就连城外各村落也得小心防备,昨日我与阿桑团长本想说服城外小村落百姓投我辽东,可没想到,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怒目相视,若非见我军容强大,恐怕当场便会开战。我们有几支小队因脱离了在部队分散行动,马上便遭到了当地居民的袭击,虽然没有什么伤亡,可咱们在这里便如同瞎子一般,无法获得准确的情报。也许攻破依兰城并不难,难就难在若是城中军卒溃败而逃,就凭咱们这不到三万的部队根本无法阻拦,要是皇太极也逃了,咱们可就功亏一溃了。“三桂知道吴初所言确是有理,而且蒙古林丹汗犯境在即,若是此次再被皇太极逃了,自己已无暇去满山遍野的搜寻,那此次对后金作战恐怕便不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而只能画上一个省略号,若皇太极再次积蓄起力量,还是麻烦一个。就算他无法再聚大军,可皇太极一日不死,已经俘虏的这些后金军恐怕便不会真心投靠辽东。不过此时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他皇太极命不要太好,希望他此次再劫难逃吧。“嗯,吴团长所言有理,不过这一切还是等攻下依兰再作计较吧,实在不行咱们便留下一个营,务必要将皇太极擒获,宁可错杀,不可错过,若是有胆敢包庇者,格杀勿论!”听着吴三桂的话,阿桑和吴初都已明白吴三桂的意思,皇太极若是真地逃了,这依兰附近恐怕便要变成人间地狱。不过即要成大事,必不能心怀仁慈,只要将依兰这个池塘地水放干了,还怕他皇太极这条大鱼跑到那去。 第二日,修整了一夜的辽东军来到依兰城下,这座历史名城,再次成为了关内关外各大势力的焦点。此战若是辽东军胜,则宣布纵横关外几十载,曾经与大明不相上下的强大势力地彻底灭亡,同时也意味着辽东达个比后金更加可怕的巨人真正站了起来,虽然这不是各方所愿意看到的。若是后金胜,则辽东、后金两败俱伤,恐怕本来还在观望的朝鲜、大明都会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在这块大蛋糕上分上一块,而距辽东、后金最近地蒙古恐怕会顾不得点齐大军,便会攻向此地,以获取最大的利益。吴三桂率军站在依兰城外的土丘上,看着不远处的依兰城,仿佛看到了女真这支强悍民族当年挥师南下的骁勇身影,只是这一切都将在今日随着依兰城的湮灭而成为历史。三万辽东骑军静静的站在距依兰城五里左右的地方,全军无一人喧哗,只能听到战马的声音,所有辽东军也都明白此战的重要性,若胜,则后金必亡,若败则辽东形势大坏,各方势力必然落井下石,恐自身不保。后金军今日竟也一反常态,竟全军出城,五万大军依托城墙,按盔甲颜色,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城前的空地上。最中央是两蓝汉旗的三万将士,两翼则是正白女真旗,而皇太极则率两黄旗残部和城中三大家族家奴所组成的一万中军负责压阵。 看着后金军的阵势,吴三桂对身边众将道:“没想到皇太极在接连打击下竟还能清醒的分析形势,作出如此布署,确有其不凡之处。” 祖泽远当然明白吴三桂的意思,点头道:“皇太极确非常人,知道在我军飞弹的攻击下,坚城并不足为凭,反而限制了后金骑军的强大野战能力,才会将大军列于城下,准备与我军展开对攻。”吴初却在一边道:“管他皇太极如何,就算他再厉害还不是被咱们逼得走投无路,逃到这边远小城,只要咱们一股作气拿下这依兰城,后金就算是彻底灭亡了,其余小城怕是传檄而定,到时咱们再去找那蒙古小儿好好算算旧帐,竟敢在我军与后金决战之时,趁火打劫,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桑与吴初同在一团。脾气相投,私交甚好,闻言也道:“不错,就凭后金这些土鸡瓦狗如何是咱们敌手,我和吴初仅用两营便可将他们追得狼狈而逃,此时咱们有三万大军。捉那皇太极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却忘了自己虽然有三万大军,可后金有五万余人,近一倍与辽东军。吴三桂听几人所言,不仅暗道:这阿桑和吴初终究是旧式军人,若让他们冲锋陷阵自然不在话下,可让他们分析形势,主导大局却是差了许多,而祖泽远不亏是经过系统教育的新式军人,任何时侯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准确的分析形势。确是大将之材。不过眼下士气高昂却也不是坏事,有什么样的将领就带出什么样的队伍,阿桑和吴初因为自身勇猛过人,所有二人所率两营也是个个英雄。从来不知退字怎么军,那怕是面对十倍百倍的敌军,他们也敢嗷嗷叫着冲上去。“好,即是如此,命令下去。全军准备,命飞弹军换飞弹,开战后自选阵地,自由射击。骑兵一团由泽远率领为中军,直突后金正面,争取一举突破敌军,生擒皇太极。阿桑、吴初分率各自骑兵营分为左右两翼,迎战后金正白女真旗。”“是!”众人闻令而去。可未等辽东军发起攻击,后金却率先吹响了进攻地号角,只见后金正面的三万两蓝汉旗驱动战马,向辽东军杀来,大军行进所卷起的巨大烟尘竟将依兰城笼罩。两翼的正白女真旗也分别杀向辽东军两翼。吴三桂没想到后金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有勇气率先发起攻击,当下命人吹响冲锋号,辽东军按三桂吩咐全军发起冲锋,迎向气势汹汹的后金军。辽东、后金的最后决战终于打响。 双方正面几万大军片刻后即轰然撞在一起,一时间战场中喊声冲天,战马嘶鸣,刀光耀眼,鲜血四溅。后金军虽然兵力战据一定优势,可辽东军却是训练有素,他们以班排为单位,相互呼应,更有手雷在手,往往在局部战局占据着优势。而后金军却是凭借优势兵力剿杀辽东军,一时间双方胶着在一起,不分上下。两冀地大军也很快交手,在阿桑和吴初的率领下,两营骑兵面无惧色,反而是一脸兴奋,真如一只只下山猛虎般冲向几近一倍于自己的后金军。后金正白旗在多尔衮和多泽的指挥下也决非弱旅,双方同样战成一团,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输赢。随着时间推移,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却依旧战了个旗鼓相当。不过随着第一声飞弹响起,战局立即发生了巨大转变。在开战之初因为飞弹射程有限,无法有效威胁到距辽东军千米之外的后金铁骑,因此只能充当观众。而此时双方集中在依兰城下几平方公里的地方内,辽东军的飞弹部队马上转移,在战场周围的几处高地上设置起了飞弹阵地,瞄准了后金军密集的地方果断发射飞弹。此次飞弹军所用飞弹与几天前在盛京城下所有飞弹有所不同。辽东飞弹按用途分为攻城和歼敌两种,攻城型飞弹火药实足,爆炸后所产生地威力巨大,是攻城地利器。而歼敌型飞弹中火药只有六成,其余却是黄豆粒大小的铁珠或是石子,飞弹炸开后这些铁珠、石子如出膛的子弹般,在方面百米之内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辽东军深知这种飞弹地巨大威力,不过他们也清楚如何才能避免受到伤害,在第一枚飞弹响起后,所有辽东军再听到飞弹落下的声音时,立即下马卧倒,所以在这弹如雨下的战场中,虽然难免误伤辽东军,可毕竟杀伤的后金军是辽东军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从而影响了战场地局势。不过吴三桂却没想到,今天的后金军竟是如此顽强,正面两蓝汉旗伤亡几近一半时,皇太极不但没有下令撤退,反而将自己身边的两蓝旗残部和三姓家族的家奴军也派了上来,再次与辽东军战成一团。双方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从清晨战到黄昏,战场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夕阳收去最后一缕光线后,后金军才鸣金收兵,辽东军也已无力追击,更别说攻城了,只得全军撤退,回到大营休息,只待明日再战。 第七十二章后金湮没 伴着满天星斗,战场上却并未沉静,四处不断传出呻吟声。双方都派人高举火把来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如此以来整个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白天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双方将士,此时在战场上相遇却只是狠狠的相互瞪上眼,无人敢轻启战端,就算是看到敌方的伤员,也无人能狠得下心来再补上一刀,只是高举火把晃上几晃,自有对方人上前救治。 依兰城中的临时汗府依旧是灯火通明,除多尔衮正在外寻视城防,组织抢救伤员外,其余仅存的后金将领齐聚府中商议战局。皇太极稽神也大不如前,自辽东犯境以来,皇太极可以说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整个人瘦了十几斤之多,不过此时却不是放松的时侯,只要有一丝大意,恐怕便是国灭家亡的下场。看着下面仅剩的十几名文武大臣,皇太极也难免伤感,半月前在盛京大殿上,向下望去,还是百余位大臣,不过半月时间,变化之大,让人一时难以接受。“范学士,派往蒙古的使者可有信报传回?林丹汗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皇太极微闭着双眼,轻揉着两边太阳穴问道。这几日皇太极竟时常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可自己今年不过四十有一,正是壮年,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迈了吗?“启禀大汗,信使已经回来了,不过……”范文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吧,与蒙古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林丹汗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可是他又提出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 “大汗圣明,那林丹汗确是在趁火打劫,竟提出要我们割让阿勒楚喀给他们牧马,并要负责给他们百万两白银以作军费……”“什么?竟想让我割地给他?真是好大的胃口!”皇太极也顾不得头痛,猛的睁开双眼。虽然知道蒙古林丹汗必会狮子大张口。可皇太极以为打发他们一些粮草、金银珠宝也就不错了,没想到他们竟会提出割地一事,父亲交到自己手中的江山,自己不但未能扩大,反而已被辽东夺去近一半,若是再将阿勒楚喀割给蒙古。自己还有何面目面对九泉之下地列祖列宗?这已经超出了皇太极的底线。 汗息怒。”范文程在说出这句话时便已料到皇太极的反应,也早已想好对策。“大汗,林丹汗提出的要求虽然过份,可眼下咱们最大的敌人却是辽东,实在不宜与蒙古搞僵,只要咱们能逃过此劫,别说给他们阿勒楚喀就算把吉林割让给他们也无所畏,只要让辽东、蒙古结下死仇,无暇顾及我后金。等咱们东山再起之时便是他辽东、蒙古血债血偿之时!若是咱们战死城下。一切都如过眼烟云,就算把辽东交给咱们,也无用此。” 一边的豪格也劝道:“父汗,范学士所言不错。辽东军战力强大,今日一战咱们损失惨重,两蓝汉旗三万人伤亡近万,两黄旗和三大家族家奴万余人也伤亡大半,只有多尔衮所率正白旗损失较少。可也仅剩下不到六千。反观辽东军,拥有飞弹、手雷这等利器,全军三万余人,死伤还不到一万,咱们兵力占优尚不能胜之,明曰再战,恐怕凶多吉少啊!”皇太极虽然心比天高,可无奈眼下形势逼人,不得不作出妥协,道:“罢了,罢了,阿勒楚喀就割给蒙古吧,只要能保住后金最后一口元气,这个骂名不由我来背吧!不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偿还!” 没想到皇太极话音未落,门外却有人插言道:“大汗不必为难,末将可为大汗解忧!”随着一声巨响,大门竟被人踢开,未等皇太极等人看清门外之人,却从门外冲进几百士卒,各个手执利刃,将殿中众人包围。殿中众人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聚在皇太极身前,以防不测。以豪格为首地众武将拔出随身兵刃将皇太极、范文程等文臣保护在中央。这时从门外又走进几人,皇太极借着火把灯光,终于看清来人。怒道:“多尔衮,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你要造反吗?”来人正是多尔衮及其弟多锋。多尔衮哈哈一笑,讽刺道:“皇太极,你不亏是我们的大汗,我们如此明显的意图你竟然也能发现!” “你……”皇太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豪格一举手中战刀喝道:“多尔衮,你真胆敢造反?你就不怕城中几万大军不答应吗?你就不怕城外辽东军趁咱们大乱之机坐收渔翁之利吗?”“我怕,我怕得要死!可我更怕错过了这次再也无法报我杀母大仇!”多尔衮此时已是泪如雨下,指向皇太极喝道:“你当年杀我母亲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至于城中几万大军,你以为我在阿勒楚喀这些年在干嘛?如今正白旗具是我等亲信,他们已将城中几万大军缴械,他们还能有何做为?城外的辽东军虽然可恶,那吴三桂更是堪比魔鬼,可我早已被那个魔鬼所利用,再说只要能报了母仇,就算是投靠这些魔鬼又有何不可?” 说完多尔衮又冷笑道:“如此说来,皇太极你倒是应该感谢我才对,你只要一死便可保全你一世英名,所有的骂名全由我替你背,你还有何遗言,快说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等忌日!”皇太极一拍椅背,道:“那吴三桂几次三番从我军手中逃脱俱是你在暗中相助,我后金能有今日也全拜你所赐?”看着多尔衮微微点头,皇太极大恨,道:“我只恨我当年一时心软,斩草却未除根,留下了你们这两个祸害……” “算了吧,皇太极,你还会有心软之时?当时你不过是看我与多铎年幼,却手握大军,想要拉拢我兄弟二人对付阿敏和代善、莽古尔泰而已,你以为我会领你这个情吗?多说无宜,多铎,为母报仇就在今日,给我杀!”多铎幼年丧母,若非多尔衮百般照顾如何会有今曰,所以对多尔衮的话他从来都是确信无疑。听多尔衮一声令下,一摆手中战刀第一个杀了上去,其余军卒也具是多尔衮亲信,随后也杀了上去。可怜皇太极手下曾有十几万大军,几百万百姓,可此时在他身边的不过十几人,其中有力反抗的不过七八人而已,那里是这几百士卒的对手,就连皇太极也不得不持刀抗敌。不到片刻,冲在最前面受到多尔衮等人重点照顾的豪格便传出一声惨叫。 皇太极抬眼望去,却见豪格身上插了三杆长枪,鲜血正顺着长枪流下,片刻即将白腊杆染成血红。眼见豪格是不行了,可那多锋竟怪叫一声,手执利刃扑上前来,一刀斩下豪格头颅,提着豪格长辫,狰狞的看向皇太极。皇太极手中一顿,惨叫了一声:“不……”声音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吼声。随多尔衮前来的这些士卒早已把性命卖给了多尔衮,当然不会再对皇太极的身份有所顾忌,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大汗,几把长刀一齐向皇太极砍来,特别是多尔衮已经忍了几年之久,眼见皇太极分神,一刀下去,正砍在皇太极右臂。其余几名军卒也刀刀见血,皇太极瞬间失了右臂,混身是血。到了此时,皇太极也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不过他却强忍着伤痛,指着多尔衮道:“就算我下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未等皇太极说完,多尔衮上前一刀刺入了皇太极心脏,皇太极一把抓住多尔衮胸襟,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嘴一张开。却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正喷在多尔衮脸上。多尔衮毫不在意,用手一擦,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皇太极,冷冷发笑,低声道:“皇太极。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把你的妻女儿子一个不剩的送到地府去陪你,决不让你在地府寂寞。若是见到代善和莽古尔泰也告诉他们快去地府寻亲,我会把他们的亲友也全部送支地府报道,让他们在地府团聚!”皇太极听完此话,喉头微颤,双目睁得竟比平时大上一倍,最后终于是气绝身亡。堂中众人见皇太极、豪格先后阵亡,也知大势已去。今后恐怕不再会有后金。几名跟随皇太极征战多年的老将军一刀劈开眼前敌人,看了倒地身亡地皇太极一眼,叫道:“大汗,末将来陪你了!”说罢回刀自刎。一腔忠血洒在地上。 范文程在多尔衮闯进来时便知大事不好,又听那多尔衮竟有意投靠吴三桂,范文程顿时绝了最后希望。若是多尔衮想要取皇太极而代之,自己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论是谁当上后金大汗。都需要自己为其出谋划策。可多尔衮若是投了辽东,在场众人谁都可以投靠辽东,唯有自己不行。若是落在吴三桂手中,自己必然性命难保,而且还不知这吴三桂会用什么招术对付自己这个叛国之人。看到皇太极阵亡时,范文程从地上拾起一把不知谁掉落的战刀,想要自尽,却不料刀刚及颈,却被人一脚踢在手腕上,范文程只觉手腕欲断了一般,刀也不知飞到何处。抬头一看却是多铎,只听多锋自念道:“你可是我们兄弟送与吴三桂的厚礼……” 范文程只觉双耳如雷鸣一般,再也听不到多铎说些什么,看来自己终是难逃吴三桂的毒手。此时堂中反抗之人已尽被诛杀,只有几名文臣想要自尽却被多尔衮手下拦了下来,押在一边等侯发落。多铎此时提着滴着鲜血的战刀来到多尔衮面前,道:“大哥,咱们终于报了母仇,可咱们真地要投降于那吴三桂吗?此时皇太极、豪格已死,放眼后金唯有大哥可继承大汗之位,若咱们说动城中几万兵马归附咱们,咱们大可与辽东一战!况且还可向蒙古求缓,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多尔衮自母亲死后,一直与多铎相依为命,对这个弟弟他从未忍心责骂,可今日却一反常态,怒道:“胡闹!你以为就算咱们收服了城中几万军卒就可以对抗吴三桂了?你真是太小看他了。哥哥自当年与吴三桂在酒馆中相遇便知其决非池中之物,并非哥哥妄自菲薄,几年来他吴三桂可以说是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哥哥却根本无力反抗。再说这才是短短几年,他竟已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豪霸,更在半月之内即杀得我后金七零八落,十几万大军都不是其对手,你以为就凭你我兄弟二人就可以与其苑敌了吗?今日就算咱们不动手,皇太极也必逃不过明日之战。何况你以为吴三桂驱大军入侵后金,会不防备蒙古吗?就算吴三桂不能及时回援,恐怕蒙古也无法攻入辽东半步。咱们若是再继续与之为敌,可以说毫无胜望,到时再想投降怕是他吴三桂再不容我等。还不如在咱们手中还有些实力时投靠于他,也许还能获得重用,保我女真一脉不绝。 若等将来他吴三桂登上大宝,咱哥俩也可算是开国之将,一生荣华富贵决非妄想,岂不好过冒险与之为敌?“多铎虽并未真将多尔衮的话听入耳中,可大哥即已做出决定,他也不敢反驳,低声道:“那咱们现在就请辽东军入城?” “不错,依兰城毕竟是三大家族的地盘,咱们只靠六千军卒恐怕无法威慑多久,为免夜长梦多,咱们马上却迎辽东军入城,到时咱们便是大功一件。”吴三桂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刚才还在营中与众将商议明日如何对付后金大军,却一直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减少损失。今日后金军的顽强让吴三桂感到头痛,若是强攻虽可胜之,可损失必然惨重,恐怕几年都无法回复元气,到时防守也许还行,却再无力进攻。就在众人一愁莫展时,帐外却突然有人来报,说后金有使者求见。众人不知此时后金派人来又有何事,等后金信使说明来意后,帐中众人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依兰城中的后金军竟然想要投降辽东?而皇太极和一众大臣已被斩首v皇太极那尤带血迹,尚未暝目的头颅时,却由不得众人不信。有了多尔衮的投靠,依兰城唾手可得,辽东大军当夜便进驻依兰城。不过吴三桂却不敢掉以轻心,多尔衮即能忍那皇太极几年之久,直至今日才乘机发难,得报杀母之仇,那自己这个灭其国的大仇人,多尔衮又会如何呢?只是此时正是用人之机,何况后金尚未全部归顺,自己因有蒙古犯境,只能率部返回辽东,尚需多尔衮帮助平叛四方,因此吴三桂对多尔衮也只能暗中防备,在多尔衮当面却不能流露出半分恶意。为了拉拢多尔衮、多铎兄弟二人,三桂先是好言相劝,又当即任命二人为骑兵一团第六营正副营长,编制暂定为一万人,兵员便在这依兰城中的女真族降卒中挑选。骑兵营组建后,就地出击,务必要将原后金所属的三姓、阿勒楚喀辖区残留敌军全部巢灭。 为了制约多尔衮,防止其趁自己与蒙古交战时,重收后金,自立为王,三桂又在依兰城中连发命令,任命留在盛京的阿敏为骑兵一团七营营长,编制同样暂定为一万人,由其在两蓝女真旗残部和盛京后金降卒中挑选兵源,负责剿灭盛京、吉林的后金残敌。阿敏同样是杀死多尔衮兄弟母亲的重要帮凶,今曰多尔衮即敢杀死皇太极,阿敏又岂不不心寒,恐怕也要防备其一二,只要这两人不能联手。便不怕残余的后金势力重立新主,这二人便也只能给吴三桂当枪使。为了以防外一,三桂又命吴宇率骑兵二团剩余三营驻守宁古塔,在平定宁古塔的同时,防备多尔衮及阿敏谋反。吴三桂自己在依兰休整两日后,又命阿桑和吴初率两营军卒押解此战所获几万俘虏和近万伤兵返回辽东。而他自己却率骑兵一团剩下的万余骑兵不知去向。五日后,瓦察尔图察汉浩特林丹汗的汗帐中,看着手中战报地林丹汗正踌躇满志。几日前下令调集境内各部六万大军,现在已有四万聚集在自己周围,其余两万大军三日内便可抵达,到时自己便可率六万大军南下辽东。想及自己少年即位至今已有三十年,今日终可一展报复,林丹汗如何能不得意。 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有人来报。称境内竟发现大股辽东军骑兵。他们四处残杀各部落百姓及牲畜,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林丹汗心中一惊,暗道:辽东报复来得好快,自己大军尚未出动。他们竟已深入蒙古境内,难道辽东与后金之战已经结束了?辽东竟已能抽出手来对付自己?林丹汗忙叫人召集部下帐中议事。片刻功夫,林丹汗手下几员大将先后赶到,正是当年随林丹汗一起攻击大明毛剌关的齐赛诺延、巴克、色本、桑噶尔等人。巴克依然未改当年的火爆脾气,一进帐便大叫起来:“大汗。听说辽东狗贼竟敢到我蒙古境内杀我族人,你快下令,让我率部下儿郎去将他们一一斩杀,好为我族中百姓报仇血恨。” 林丹汗一听眉头一皱,道:“巴克,你是听谁说的?”巴克满不在乎的道:“现在城中都已经传遍了,就连城外那几万听令而来的军卒也正嚷着要回部落,杀那些辽东狗贼一个片甲不留。” 林丹汗面色更是难看几分,自己也不过刚刚得到消息,为何城中却已传遍,这分别是有人故意散布这一消息,想要在自己军中造成恐慌。要知自己调来地这六万大军来自境内各大小不同部落,一旦这些这个消息被确认,那些大部落还好些,应该还有防备的能力,可一些小部落壮丁具已被自己调出,如何还能抵抗辽东铁骑。只要有一个部落被辽东袭击,这些临时抽调来的壮丁为了保护自己部落的家人和财产,马上便会四散而去。 色本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上前一步道:“大汗,这恐怕又是辽东的诡计,不过城外各部落好像信以为真,不少人向我等打探消息,有几个小部落甚至想要离去,被我强行留下。大汗若是不能及早澄清谣言,恐怕对我军不利。”没想到林丹汗却依旧未开口,色本心中一动,失声道:“大汗,莫不是这谣言竟是真的?” 林丹汗微微点头,道:“辽东犯境已不是谣言这么简单,我刚得到探哨来报,已有几个部落被辽东铁骑一举扫平,整个部落寸草不留,这谣言恐怕正是辽东特意散布,专为动摇我军军心。我现在最关心的却不是达支犯境的辽东军,而是辽东与后金之战到底如何,辽东竟然能在与后金大战后,立即派出骑兵犯境,难道他们此战损失并不惨重?还是故意如此,想让我等产生错觉,不敢轻易南下攻击辽东。”一向足智多谋的色本也只能低头沉思,只因情报太少,此时还无法得知辽东与后金一战结果如何。“来人……”林丹汗高喝一声,帐外马上进来一名亲兵。林丹汗吩咐道:“马上派人令各地哨探加紧探明辽东与后金一战战况如何,如有消息马上来报,不得延误。” 林丹汗等人在此拿不定主意,可在距他不过百里之外地一处山丘上,吴三桂却是得意得很。吴三桂当日率一万大军出了依兰城,直奔蒙古境内。一路上众人并不急于赶路,反正林丹汗想要聚齐大军,没有半月根本无法成行。而吴三桂率军一进入到蒙古,针对蒙古各部落分散地特点,加上各部落青壮大多已被林丹汗调走,防御力量薄弱,马上令全军以连为单位,分赴各处,各自为战,务必要发扬出游击战的精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打一枪换个地方,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吴三桂的策略很快便收到成效,仅仅刚进入蒙古境内不过两天时间,各连捷报频传,二十余个辽东骑兵连便如蝗虫过境一般,所过之处,片草不留,已先后剿灭蒙古十几个临时聚居之地,甚至有几连骑军联合消灭了一个有两千余人的小部落。随后吴三桂又利用遍布草原的辽东商人将这一消息传遍整个草原,在草原上造成了一片恐慌。 三桂看山丘后的五百亲卫已休息得差不多了,一挥手,五百精锐骑兵翻身上马,三桂一马当先奔了出去,五百亲卫紧随其后。只看这一队骑兵行进间动做划一,便知其训练有速。三桂之所以敢以身犯险也是因为有这五百亲卫保护,再说这五百人所骑战马全是千里选一,若形势不好,撤退时无人能追得上,在这茫茫草原上,要想全歼这五百骑兵,没有几万人围追堵截恐怕根本想都不要想。吴三桂在这里杀得痛快,林丹汗却仿佛被置于蒸笼中一般难熬。不过三日功夫,境内已有几十处被袭,这些地方少的只有十几名族人,多的却有几千人,加在一起已有近万百姓伤亡,损失的牛羊更是不计其数。谁知这却仅仅是一个开始,就在林丹汗愁眉不展时,又有人来报,一支奉命前来会合的骑军中了辽东军埋伏,全军两千余人,侥幸逃生的不到百人,而据那逃生人称,伏击他们的辽东军竟不过千人,却打得他们根本无还手之力。此言一出,林丹汗也不得不重新估算辽东的实力。 随后各处消息不断,却偏偏没有一个能令林丹汗感到高兴。先是派到北方防范北蒙的探哨来报,北蒙竟有调兵迹象,而兵锋所指正是自己。派去后金打探消息的哨探也有回报。称当日依兰城下一战,辽东虽然损失了近万军卒,可当天夜里那后金贝勒多尔衮竟斩杀了皇太极,举城投降,此时已被吴三桂封为骑兵一团营长,正与早先投靠辽东的阿敏各率大军平叛后金残余势力。而辽东军却早已返回辽东,严阵以待。林丹汗一听此言便已知后金灭亡已成定局,没想到后金竟如此不堪一击,仅不到半月时间便已被辽东彻底灭亡,原本想要趁辽东后金两败俱伤之机,进攻辽东已是不可能。林丹汗暗恨,这都怪蒙古军制害人,自己虽为大汗,可平时手中可用之兵不过万人。其余军卒俱是各部落私兵。每想要调兵时,先要需各族族长同意,不能像大明、辽东一般,所有军队统一管理。统一调配,可以如臂使手般得心应手。若自己能有一支几万人的队伍,便可以抓住后金、辽东相持之机一举攻陷辽东。看来达一陋习是到了非改不可地时侯了,不然等辽东实力大涨,挥军北上。自己临时调军如何来得及,到时拿什么来抵挡辽东大军。虽知事已不可为,可林丹汗还是有些不甘心,长叹了口气,命人将色本和齐赛诺延叫到帐中,至于巴克和桑噶尔两人性情过于暴躁,若让他们冲锋陷阵还可以,让他们处理政事,只能是帮些倒忙。二人进帐口尊大汗,林丹汗让二人稍坐,亲笔修书一封,命色本即刻派人送至辽东,同时令齐赛诺延至城外军营安抚人心。 色本拿着林丹汗的亲笔书信,大吃一惊,道:“大汗,难道咱们便如此掩旗息鼓,坐视辽东吞下后金不成?此时若不能进攻辽东,削弱其力量,等辽东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将后金彻底消化,辽东实力至少增长一倍以上,到时咱们那里还有与之抗横的本钱?”这一切林丹汗又如何不知,将案头哨探送回的信报递与色本,色本一目十行扫过,怒道:“察哈尔欺人太甚,竟如此不顾大局,难道他忘了大家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难道他们以为辽东将来会有好果子给他们吃吗?” “现在说这些都已晚了,辽东与后金之战,辽东损失并不严重,相反,他们击败后金,俘虏了后金几万大军,其中大部分是汉人,这些汉人本就怀念故土,对后金不忠,想必只要稍许恩惠,便是辽东最好的兵源,辽东如此一来势力必然大涨。少了后金这个最大地敌人,只要半年,实力便可更胜往惜。虽明知如此,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只派出几只游骑便已揽得咱们天翻地覆,各部不安,又有察哈尔从中作梗,咱们兵力有限,根本不足以两线做战。何况咱们今日虽可召集几万大军,可一旦开战,若胜还好说,巨大利益可以堵住各部落人的嘴,若战事不利,你以他们还会支持咱们吗?唉,咱们若是也能像辽东一样有一支长备之军,何惧他人?”色本和齐赛诺延也是无言以对,只能摇头而去。两日后,林丹的亲笔书信才终于交到吴三桂手中,此时的吴三桂正与手下亲卫围坐在篝火边,手举一只几斤重的烤羊腿吃得正香。听说有林丹汗亲笔书信,将手中羊腿交与一边亲卫,双手油腻在衣襟上擦了擦,接过书信,打看一看,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林丹汗这蒙古汉子竟也懂得这些虚套。” 一边亲卫好奇的问道:“师长,那林丹汗说些什么?”“他在信中祝贺咱们大战告捷,还感谢咱们歼灭后金,说是为其去了哽喉之刺,可在他心中,恐怕咱们才是他最大的心病吧!他还说愿与咱们世代交好,永世不起兵戈,那他瓦察尔图察汉浩特附近聚集的几万大军难道是要开狩猎大会不成?最后他竟说有小股汉匪深入草原,残杀蒙古百姓,希望咱们能出兵剿灭!” 四周亲卫听后都是哈哈大笑,汉匪?那不说是在说自己吗,可自己如何才能剿灭自己确实是一个大难题。看着书信三桂知道,这是林丹汗在向自己示弱,表明态度。自己威压蒙古,迫其撤兵的目地已经达到。这倒不是三桂惧怕了蒙古,只因蒙古大军若进入辽东,不论最后胜负如何,倒霉地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辽东很可能在这场刀兵之中化为乌有。能阻敌与境外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七十三章得胜返辽 吴三桂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对四周亲卫笑道:“即然他林丹汗不欢迎咱们,咱们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充当恶客,只是这里烤羊腿确是美味,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尝到。”“师长,等咱们把这蒙古也划入到咱们辽东的地盘,这烤羊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边亲卫当然明白吴三桂心思,接道。 “好,等咱们下次来他林丹汗若不亲自给咱们烤上几只羊腿,咱们便不走了!”想让蒙古大汗亲手给他烤羊腿,除非蒙古亡国,林丹汗成为他的阶下囚方有可能,吴三桂对蒙古的野心昭然若揭。三日后,吴三桂终于率大军凯旋而归。从辽东出发之日算起,至今已有近一月时间,得知吴三桂回城的消息,义州百姓穿上了节日的盛装,自发走上街头迎接他们的师长,城中大小官员更是出城十里列队相迎。骑在马上看着两旁百姓发自内心的笑容,三桂觉得自己所受的苦和累便都值了。此次从后金押解回来的几万汉旗俘虏,使几万家庭重新团聚,难怪全境的百姓如同过年一般高兴。待大军行至内城城门时,三桂看到杜凤、塞罕贝、碧艳站在城门下,忙跳下马来,三位夫人带着一阵香风扑到三桂怀中,泪流不止。虽只有短短一月时间,可三人却仿佛过了几年一般,每曰军中战报都牵动了三人的心,她们可以为一次小胜而兴奋的彻夜不眠,也会为一场小雨而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当她们得知辽东大胜的消息时,激动的泪流满面,满以为终于可以等到三桂回来了。可没想到丈夫却又率军孤军深入蒙古境内。只把他们吓得花容失色,今日终于等到三桂大胜而归,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当着几万大军和全城百姓的面扑到了三桂怀中。 三桂抱着三位夫人,看着她们有些消瘦的脸庞,低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为夫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三桂与夫人们在城门口上演地这一幕只看得四周军民尖叫不已,这才是他们心目中那个有血有肉、敢作敢为、情义无双的辽东大帅。不过四人站在城门口,已经阻住了大军入城的道路。其他人却不敢打扰三桂,唯有三辅上前几步,笑道:“三位嫂嫂,大哥可是毫发无伤,有什么贴心话还是回府再叙吧!”一句话说得三女面如桃花,杜风自小与三辅一起长大,打骂惯了。没有那么多忌讳。一下子跳出三桂怀中,伸出小手要掐三辅耳朵,口中骂道:“我让你乱说话,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三辅如今怎么说也是一团之长。要是当着全城军民的面被人掐着耳朵,颜面何存,偷偷扫了四周一下,低声道:“小嫂子,你就饶了我吧。给我留点面子,等四府我再向嫂子请罪。”杜凤今日心中高兴也就没再为难三辅,只是笑骂道:“你个小猴子也长大了,知道要面子了,好,等回府再教训你。” 被三辅这么一打岔,几人也不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继续亲热,三桂松开了怀中的塞罕贝和碧艳,二女红着脸低头不语。三桂心中高兴,对着全城百姓喝道:“今日我辽东大胜而归,全军放假三日,军民同庆!”这个消息马上传遍全城,顿时城中更是如同欢乐地海洋,人人面带笑容。而三桂却顾不得一路劳累,返回帅府,处理军政。此仗虽然是胜了,可善后事宜却一点也不比打上几场大仗轻松,此战中死伤的几万辽东军卒、俘虏的后金大军、新收的几十座大小城池及城中几百万百姓都需要一一进行处理。在接收了后金地盘后,辽东将直接与朝鲜、罗刹两国接壤,如何与两国交好,防备其趁自己立足未稳之机讨取便宜也是克不容缓的事情,不然恐生内乱。而且辽东自立之事虽然已是天下人皆知,可毕竟自己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官员,受着大明的管治,无论如何都得向大明通报一声才行。三桂坐在府中翻阅着书案上各地报来的信报,脑中快速的将各地信息进行处理,直至看完最后一封,才终于长出了口气。抬头一看外面,天色竟已经黑了,从用过午饭后坐在这里,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有七八个小时了,难怪肚子也要造反。听着外面不时响起地鞭炮声,三桂知道这时城中百姓在庆贺辽东大胜。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三桂抬眼一看,却是碧艳。碧艳手中端着一只汤碗来到三桂身边,轻声道:“老爷,你都忙了几个时辰,也该歇歇了。这是我叫人炖地鸡汤,快趁热喝了吧。” 三桂接过汤碗,打开一看,里面翠绿的葱段、鲜红的大枣、嫩黄的姜丝,加上已被撕成一丝丝地雪白的鸡胸肉,不用问也知道,这决不会是下人炖的,只有夫人们才知道自己的喜好,炖得出如此合自己心意的鸡汤。几口鸡汤下肚,吴三桂只觉得混身都暖了许多。“炖了半天了吧!”三桂好似随意地问道。 “可不是嘛,凤儿都热了好几次了,要不是下人说老爷已经忙完了,还不知得热多少回。”碧艳此时正站在三桂身后为他轻按双肩,突然反应过来,轻捶了三桂几下,道:“你又骗我……”三桂哈哈一笑,将鸡汤放在案上,反手将碧艳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碧艳艳似桃花的双颊,道:“辛苦夫人了,不过这些小事还是下人们做就是了,别累坏了你们。” “不辛苦,我们都愿意看着老爷喝我们亲手炖鸡汤的样子。”碧艳又看了看案上已被收拾整齐的信报,道:“老爷都看完了吗?凤儿和贝儿还等着老爷一起用饭呢!”“你们还没吃?”自己是忙得忘了用饭,可凤儿她难道也一直等着自己?“可不是嘛,凤儿说什么也要等着老爷一起吃饭,都把我们饿坏了,老爷要是忙完了就快走吧,可别把你的宝贝凤儿、贝儿给饿坏了。” 第二天一早,鸡刚叫过头遍,三桂便因心中有事惊醒过来,轻轻拉开碧艳搭在自己胸前的玉臂。为怕吵醒熟睡的碧艳,三桂抱着衣裤,只着内衣出了内室。穿戴梳洗完毕后,孤身来到书房。辽东此次大捷歼灭了称霸关外数十载的后金,虽有所损失,但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总体实力大涨,境内军民又是上下齐心,百姓只知有吴不知有朱。而大明此时却内乱不止,躲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等叛军尚未完全剿灭,国库空虚,各地贪官无数,恶霸横行,百姓怨声载道。如此以来只要尽快消化此战胜果,辽东不论是从领土面积,还是从经济、军事来说都可与大明相提并论,再不需仰人鼻息生存。只是现在辽东名义上还属于大明治下,吴三桂也还担着大明辽东总督的官职,取得如此战果当然要向大明报捷,看看朱由检又会有何反应。铺开纸墨,三桂奋笔直书。此战已是天下皆知,有些事情想要瞒也瞒不住,三桂也不需将战果再有任何夸大,便足以振惊全国。 奏折传入山海关,不到三日便已被快马送到朱由检案头。从辽东对后金开战之日起,大明朝堂之上围绕是战是和的争吵便一日未曾停息,只吵得朱由检头痛不已。当看到被日夜兼程送到案上的奏折及锦盒中皇太极那颗斗大的人头,朱由检却是喜忧参半。与大明对峙几十年的后金终于被灭,固然欣喜,可随着后金灭亡,一个更大的危机却已摆在眼前。辽东虽然不同于后金,但也相差无几,当年后金又何尝不是大明治下。可还不是反了?如今的辽东实力更胜后金,他后金当年最为鼎盛时期,全国控弦军士达十几万之多,却还是被袁崇焕阻在宁远城下,从未攻到山海关。可辽东却无需一兵一卒,便已兵陈关下。又有威力无比的飞弹,就算山海关上有火炮数十门,怕也挡不住那密集地飞弹。最可怕的是这股宠大的势力却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已叫朱由检寝食难安。但是现在辽东羽翼已丰,想要对辽东开战,不但要考虑到军事、经济等方面因素,还因辽东本属大明治下,若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开战理由,百姓会如何想?加上前不久刚刚集全国之力才将李自成等叛军彻底压制在商洛山中。平叛的十几万大军此时尚围在商洛山周围。本想让大军休整一段时日,便开始进山剿匪。可若与辽东开战,必无瑕顾到李自成等叛军。山中叛军便会再次乘机而起,四处流窜。自己费尽心机经营的大好局面将一夜尽丧。况且将一旦开战,若能势如破竹,迅速击溃辽东还好,可若是战败,反而激怒了吴三桂。他若率军反攻山海关,朝庭大军又能守得住几日?攻打辽东朱由检又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可若由辽东曰益壮大,则大明危矣!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苦思半日,还是不得要领,只得令人召来朝庭重臣,书房议事。很快内阁首辅周延儒,阁臣何如宠、钱象坤,兵部尚书杨嗣昌及刚刚返回京师述职地总督洪承畴被叫到御书房内。 未等朱由检开口,被叫来的这些人便已知道今日必是为辽东之事。只因吴三桂在上奏报捷的同时,已命大明境内所有辽东商贩对辽东此次大捷广为宣传。这些商贩大多是辽东密探,属黑鹰营。他们一方面为辽东赚取白银,一方面为辽东打探消息。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大明境内,特别是京师附近此时已是尽人皆知,几年前饱受后金摧残的百姓们甚至自发的燃起鞭炮,仿佛过年一般为辽东大捷庆祝。如此重大的消息,事关大明兴衰,位居高位的这几位又如何能够置若惘闻。只是达几人看法不一,待朱由检询问几人意见时,自是各抒己见。不过今日却不同于往日朝堂之上,原本一力主和的周延儒、何如宠、钱象坤几人此时却是一力主战,反而是杨嗣昌、洪承畴心存顾忌。 周延儒今日一反常态,却也是迫不得已,原本以为关外吴三桂不过是一区区总督,只掌管了四州之地,全境人口不过百余万,军士仅几万人而已,又有后金、蒙古牵制,根本不足为虑,加之吴三桂多次派人送上厚礼,俗话说:吃人嘴短,既然拿了人家好处,当然就处偏向着辽东说话。况且此战一开,若是败了不仅是白白劳民伤财,还令大明丢了颜面。就算胜了,对自己也是无利。自己身为内阁首辅当然不能亲自领兵作战,而那杨嗣昌却是圣眷正浓,若被他在辽东大胜,自己恐怕地位不保。可杨嗣昌万万没想到辽东竟以弹丸之地,几万之兵仅一月内便横扫后金,虽然此时战火未平,可连后金大汗皇太极的人头都已被呈了上来,他后金还能有什么机会反扑?灭亡已是早晚地事。辽东强盛却不符合自己地利益,这头猛虎已经严重危胁到大明的安危,一旦辽东造反,大明兵败,那自己的荣华富贵向谁去要?自己此时已是位极人臣,就算能投靠辽东,他吴三桂难道还能将他皇帝的位置让给自己吗?为了保护自己地利益,周延儒极力鼓吹辽东的危害之处,建议朱由检趁吴三桂在后金之地立足未稳之机,举全国之兵将其一举歼灭,将这个危机消灭在萌芽之中。杨嗣昌、洪承畴却在辽东攻击后金中,看清了辽东的实力。辽东全境军卒虽不过十万余人,却能将两倍于己的后金大军迅速击溃,杨嗣昌自问办不到,洪承畴更是坦言,就算举大明全国之力,也无法像辽东一样在一月内扫平后金。况且现在辽东已尽得大明百姓之心,许多百姓为感激吴三桂为自己报得大仇,竟将吴三桂画像立于堂前,每曰叩拜。唯今之计,对辽东只能是好言相抚,以安其心。同时尽快消除国内各路叛军,扩充实力,也许几年后方可与辽东一战。朱由检听双方争论不休,眉头一皱,道:“辽东真的如尔等所言,不可力敌吗?”“启禀万岁,辽东虽然势大,可关外尽是苦寒之地,产粮不多,所以辽东虽空有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却不过是我大明十之二三,带甲军士不过十几万,若我大明举全国之力,不难将其尽灭。只是如今我境内流寇未平,邻近四方皆有不平之意,若是轻举妄动,就算能将辽东尽灭,恐怕也是死伤惨重,若其他势力来犯,恐无力应对。况且如今国库空虚,此次剿寇粮饷尚未全部发放,若要集全国之军,攻击辽东,怕这些军卒要闹事。若是能等上几年,流寇尽灭,同时征召新军入伍,严加训练,当可有余力与辽东一战。”杨嗣昌答道。 周延儒一听,心中不满,质问道:“还要几年之后?几年之后辽东恐怕更胜今日。如不能趁辽东境内不安之良机迅速将其剿灭,难道要养虎为患不成?况且只要歼灭吴三桂,咱们大明版图足可扩大近一倍,足可再现开国盛世。杨尚书一意阻拦,莫不是与那吴三桂有旧?”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杨嗣昌怒道。何如宠、钱象坤向来以周延儒马首是瞻,关键时刻当然要偏向周延儒说话。何如宠言道:“启禀万岁,万万不可养虎为患啊!当年若是在后金刚刚举兵时,便派大军围剿,何至于有今日之祸!今日辽东虽尚未公开造反,可万岁圣旨竟是出不了山海关,他吴三桂举兵攻击后金,事先不但未曾请旨,把咱们蒙在谷里。就是战后,他吴三桂缴获后金金银财宝无数,也未见他呈给万岁一件,他眼中还有万岁您吗?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又皆会是忠义之辈?其举兵造反恐怕指日可待。”“是啊,万岁。辽东刚刚与后金两败俱伤,实力大损。若不乘此良机将其一举歼灭,必然后患无穷。况且咱们还可联络蒙古、朝鲜等国一同用兵,相必他们对后金之地也是眼红得很,只要将后金之地分他们一部分,必可说动他们起兵伐吴。辽东之富天下可见,辽东四城本就属大明领土,再归我大明,蒙古、朝鲜也是无话可说。单是其水泥、长枪便可使我大明经济、军事再上几个台阶。万岁,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望万岁早做决断,不可因小人而误国家大事!”钱象坤说到小人时,扫了杨嗣昌和洪承畴一眼,言下之义不言而喻。这几人的一番慷慨陈词。说得朱由检心动不已,他对辽东的各类新特物品也是喜爱不已,只恨那吴三桂不知好歹,竟不知献上。自己怀中的怀表还是周延儒所献,这叫朱由检如何不恨吴三桂。杨嗣昌、洪承畴身在军旅。论口舌如何是周延儒几人对手,虽明知辽东不可轻犯,可一时间却又只知在那里大叹:“尔等误国!尔等误国啊!” 周延儒见杨嗣昌再提不出什么新鲜的意见,暗自冷笑,对朱由检恭声道:“陛下宏谋远虑,却非一般臣工所能明白,若能军发辽东,一举成功,利在社稷,功在千秋,可保我大明中兴几十载,陛下便是我大明中兴君主,到时那些反对之人自然哑口无言。”“好,就依先生所言。杨尚书,明日你便回前线留下部分军卒继续剿匪,其余各路大军北上京城会师,准备出关平辽。这联系蒙古、朝鲜共同出兵之事便交与先生办理,望先生早传嘉报。”朱由检敌不过“中兴之君”的诱惑,加上对吴三桂的嫉恨,终于下决心出关与吴三桂决一死城。“钱象坤!” “臣在!”“明日早朝后,你便带人将吴三桂之父吴襄等一众人等押入大牢,待我大军会师之日便用这些人祭旗!” “万岁不可!”堂下几人异口同声叫道。 朱由检诧异地看着众人,道:“这又是为何?即已决定兵发辽东,那吴襄用来祭旗,岂不是刚好合适,为何诸位爱卿竟出言反对?”周延儒出言反对是为了怕将来大明与辽东一战胜负难料,若大明战败,吴三桂知道今日之会,必会将自己碎撕万段,以解心头之恨,留吴襄一命,不过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可这个理由却是不敢明言,只好望向杨嗣昌,希望他能说出个合理的借口。杨嗣昌果然不负重望,道:“启禀万岁,联络蒙古、朝鲜一事尚未进行,若他们不同意一同对辽东用兵,我大明恐怕独立难支,若此时便将吴襄关进大牢,为时过早。况且若用那吴襄祭旗,岂不是彻底关闭了招安之路?且易激起辽东十几万铁骑、数百万百姓与我大明死战到底的决心,最后就是能胜,也必是惨胜。而留吴襄一命,与大局无关,却可让吴三桂心存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如形势对我不利也可借之与吴三桂谈判,岂不胜过取其性命!” “不错。留吴襄一命也可显万岁宽宏仁义之心,必使辽东军民心生仰慕,争相来投。”周延儒在一边道。“好,就依爱卿所言,务必派人严守其府门,不可让吴襄出府与叛贼吴三桂互通消息。”辽东义州帅府内,吴三桂正端坐堂上,与祖大寿、吴三辅等人商议军情。碧艳达时却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字迹未干的纸条,娟秀的字迹正是碧艳亲手所书。如果细看,不难发现上面所述内容恰是当日朱由检及周延儒、杨嗣昌所言。如此机密却在第二曰便被传到辽东,由此可知辽东暗探确是无孔不入。这却是黑鹰营的功劳,他们早已收买了宫中许多小太监,且在京城派专人养有信鸽,如有急报,可在一日内传到辽东。而且所通信件全是密文,不经过翻译,外人就是擒获信鸽也不明其所言内容。碧艳收到信鸽,翻译后见事关重大,马上来找三桂。三桂看罢将纸条递与身边的祖大寿。祖大寿看完又传给下一人,一会功夫便已在堂上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众人本就对大明没有什么忠义可言,对大明犯境一事也是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伎这么早而已。最后还是吴三辅心直口快,问道:“大哥,那朱由检竟想联合蒙古、朝鲜之兵共犯我辽东,大哥可想出应对之法?不行的话干脆让田叔在山海关举起反旗,只要咱们控制了山海关,他朱由检就是派出再多大军恐怕也出不了山海关。” “他朱由检此举只是自掘坟墓,何必暴露田立,田立在山海关还有大用,如此小事尚不需他插手。蒙古人心不齐,南蒙北蒙势如水火,此时大战已是一触即发,林丹汗根本不可能抽出手来攻我辽东。朝鲜虽号称军卒几十万,不过真正能形成战力的不过七八万人,不然前几年曰本登陆朝鲜时,他们也不会向大明求援。此时大明日见衰败,朝鲜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再说他们还要防备日本再次登陆,所以就算他们派兵,顶多也就是派些烂兵而已,不足为虑。反观大明,他们十几万大军费时几月才将一众流寇围困于商洛山中,一旦大军撤回,那李自成又岂是善与之辈,恐怕未等他们出关,反旗便会再次举起,大明首尾不得兼顾,我倒要看看到时他朱由检如何应对。”可以说朱由检此举正合吴三桂心意。不然大明十几万大军威压之下,李自成恐怕难以幸免。按史料记载,本来后金恰在此时攻关,才解了李自成之围,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直至推翻了大明王朝。可现在后金已被自己灭了。他李自成又到那里去找救兵。没想到朱由检却自掘坟墓,竟想出兵关外,进犯辽东。看来天意使然,虽没了后金,可李自成却注定是他朱家王朝的掘墓人。 话虽如此,可对大明却不可不防。三桂当即下令众人尽快补充此战损失。对新入伍的军卒严加训练,以待大战。同时三桂传信多尔衮及阿敏,命两人尽快解决战斗,并命吴宇给予一定协助,争取在十日内收复后金所有城池,消灭所有反抗力量,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力争为不久之后的大战创造一个安定的环境。此时的朱由检却已完全沉浸在周延儒为他勾画的美好蓝图中,信使已经派出。围在商洛山周围地大军也已开始集合。先锋部队已陆继向京城进发。京城附近几省的民夫在官府一声令下,虽是百般不愿,可也只能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随大军出征。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待蒙古、朝鲜四信,便可出关灭辽。而远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日子却不好过。两月前,李自成率几千残部,原本想要突破潼关,与外号曹操的罗汝才会师。却不料罗汝才的行踪被明军识破,一战而溃,逃到均州与房县山中。无人接应的李自成孤身闯关,最后却是大败而归,只有十八骑随其逃入商洛山中。后来又有包括其夫人高桂英在内地几百失散部下来投,才使李自成重新燃起了斗志。可被困山中的李自成已是孤立无援,山外十几万大明官军牢牢把守着各路关口,使李自成插翅难飞。缺衣少粮的李自成只得在山中与四处捉拿他的官军打游击。不过商洛山中普通百姓本就是为躲避大明的那些贪官污吏的盘剥,才不得不躲进山中,虽然生活艰苦,却胜在自由自在。李自成一来,很快便得到了他们的信任,不但为其通风报信,赠衣赠粮,而且有许多青壮加入到李自成军中,仅一月有余,李自成竟在十几万明军的眼皮子底下,召集了千余的部下,如今老营便驻扎在一个叫杜家寨地古老山寨。山寨坐落在一处向阳坡地,到处长满荒草,不过寨外左边是悬崖深谷,右边是森林,后面连着一座高山,十分隐蔽,又是易守难攻,加上李自成等人机警,大军从未在杜家寨附近出现,才没有被人发现老营所在。因大军新败,最近又是苦战连连,如今老营中多是老幼伤残,大军总管、中军主将高一功本应负责老营警戒等事宜,可如今李自成军中将领所剩无几,新召地千余部下急需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率领,所以高一功不得不率部转战山中,与明军捉迷藏。也正是由于高一功和李自成各率一部队伍行踪不定,才能将几万进山剿匪的明军戏弄于股掌之上,保证了老营的安全。老营便只能由高桂英率领十几名骑兵负责。好在高桂英本是高迎祥地侄女,自小便受叔父影响,武艺稽湛,嫁与李自成后,抽空识文断字,也是略通文墨。这些年的军旅生涯便她举止老练,明辨是非,遇事果断,又心细如发,将老营打理的井井有条,免除了李自成的后顾之忧。 昨日李自成率军趁明军不备,攻陷了一座山寨,缴获了许多粮草,足够大军用上十几日。最重要的是竟还找到了一些伤药,这些伤药如今可是好东西,老营中几十个伤兵因缺少伤药只能咬牙硬挺着,那怕是再有些伤风恐怕也挨不过去。有了这些伤药,他们不但性命无忧,只需几日,自己义军还可再添上几十员战将。因此李自成取了东西后,命大军在山中继续与明军足迷藏,他自己却率十几名亲卫和几个伤员连夜赶回老营,送上老营急需地物资。可他没想到,此次回来,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半夜赶回老营的李自成未等喝完一碗热汤,便听外面有人大叫:“闯王在哪儿?闯王在哪儿?有天大的好消息!” 李自成一听便知是高一功回来了,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将手中汤碗交给一边的高桂英,笑道:“一功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如此不知稳重?真不知他什么时侯才能真正长大。” 第七十四章意外来客 高桂英闻言摇摇头道:“你也有几日没见过一功了吧。这段时间一功恐怕比以前十几年成熟的还要快,连我这个姐姐都有些不敢认他了,今日他如此激动必是有了不得的大喜事,咱们快出去看看吧。”说完拉着李自成出了房门。两人来到院中时,整座老营都已是喧闹一片。李自成小声对身边高桂英道:“一功到了那里,那里便一定热闹,只是不知一功又在那里吹嘘什么。” 高桂英轻推了李自成一把,示意他快点上前问明到底有何喜事,来到山中的这一个多月,每日听到的都是些坏消息,高桂英实在是希望能有一个令人振奋的喜讯来提升一下全军士气。 “一功,到底有什么喜讯,快快道来!”李自成心中也迫切想知道到底有何喜事值得高一功如此高兴。“闯王!”一个高大的汉子分开人群来到李自成面前,刚要见礼,却被李自成一把抱住。“你我已有近一月未见,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待处理完正事,让你姐姐温些老酒,咱们痛饮一番。”两人分率两支队伍在山中出没,平时大多派些亲兵将缴获的物质送回老营,难得有机会同时回到营,当然要好好叙叙。“闯王,待我说出这天大的喜讯,恐怕你就得连干三大碗老酒也会觉得不过瘾。”高一功兴奋的道。 “到底是何喜讯,快快道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高桂英在一边实在是等不及了,插言道。“闯王,杨嗣昌撤兵了!”“什么?杨嗣昌撤兵了?那洪承畴、孙传庭、熊文灿等人呢?” “估计也会撤兵,听说他们现在正在集合队伍,准备北上。先头部队已经开拔。”老营中所有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雀跃不已,有些人竟激动的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自高迎祥遇难后,各种打击可以说是接踵而至,最后闯潼关失败,全军几千人马只剩几百人逃到这莽莽大山之中,又被十几万大军围困。其中的艰幸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今日终于听到明军撤退的消息,终于可以走出大山,只要走出大山,不论到了那里,那些饱受迫害的穷苦百姓都会积极地加入到自己这支队伍中来,别看现在只有千余人,可转眼间便会成倍增加,达到几万人,几十万人。“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不绝我义军!”李自成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在原地转起圈子。过了半晌,才再次问道:“这消息可靠吗?从何而知?这些明军为何北上,不会是明军搞得以退为进的把戏吧!“高一功被李自成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他只是从几个逃荒的难民口中得知。大山外围的明军调动频繁,有几支部队已经北上,封锁也不像以前那般严密,这些难民才能进入大山,至于李自成所问的这些问题他却是一个也答不上来。“我……。我只是从逃荒地难民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一高兴便急着给大家报信,详惜我也不知。”说完高一功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站在那里低头不语。李自成沉思片刻,才道:“一功此来报信有功,我带回许多腊肉,桂英你去做两个小菜,一会我与一功庆功。” 高一功却是渐愧的道:“闯王,我……”“好了,不必多言,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既然那些难民可以进来,那咱们便可以出去。只要出了这商洛山,那里都是咱们雄起的地方。” 未等李自成话音落下,却听外面一阵吵闹声。片刻后,两名义军押着一人走进大寨。其中一人上前道:“闯王,我们抓到一名奸细!”“奸细?如何知道他是奸细?”李自成皱眉问道。若抓到这人真是奸细,那这老营可就不安全了,全军应该马上转移才行。 “闯王,冤枉啊!我不是奸细,我是真心来投靠闯王的,我还带来山外消息,希望闯王明鉴!”那被押之人奋力想要挣脱两名义军,无奈最后却再次人按住。“到底是怎么回事?”闯王向那两名义军问道。其人一人答道:“启禀闯王,我兄弟二人在山下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不断向山中张望,最后竟顺着小路上了山坡,我二人便将他按倒在地,并在他怀中搜出路引,上面证明他姓徐名就,字功成,竟是京城人氏,还是个秀才。他有功名在身,不去享受他的荣华富贵,跑到咱这深山老林里,还说是要投靠闯王,不是奸细又是什么?” 李自成脸色一沉,向一边的高一功使了个眼色。高一功立即明白过来,喝道:“来人,将这个奸细给我推出去斩了!”院中十几名亲卫走上前,不由分说,将这人双臂剪至背后就往外推。没想到到了此时,这人反而不在挣扎,只是叹了口气,道:“人人都道李闯王胆大心细,应有一翻作为,可没想到手下却竟是些刚复自用之人,真是枉我徐某人闻名来投,只希望来世能长上一双慧眼,识透这人心吧!”李自成见此人竟毫无惧色,道:“慢着。一功,这人既是主动来投,杀之不祥。若是如此便要问斩岂不断了天下志士投靠之路?不如先听他说说山外形势,若他真是奸细早晚露出马脚,再斩不迟。” 高一功闻言道:“听闯王吩咐!”那些亲卫也松开了这人双臂,不过却是人人手按刀把,只要这人一有不对恐怕便会血溅五步。 徐就揉了揉双臂,刚要开口。一名闯王亲卫过于紧张,还以为徐就要不利于李自成,“呛啷”一声,战刀出鞘,对准了徐就。徐就却是不慌不忙走了过去,用拇指食指捏住那名亲卫手中刀尖,抖了几下,最后又用食指轻弹刀刃,赞道:“好刀!”在场众人本是草莽出身,见这徐就竟如此从容,心中佩服此人确有胆色,只是却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不敢大意。高桂英拱手道:“徐壮士,有礼了,不知徐壮士从何而来,为何要投我义军?” 徐就回礼道:“请教不敢当,我本是京城人士,在京城也算小康人家,不过那朱由检昏庸,搞得我大明百姓民不聊生,更恨那周延儒本是小人,只因得皇恩宠,在京城横得霸道,见我家有一家传世之宝碧玉麒麟,竟派人索要,我父不舍,那周延儒便让人网罗罪名,将我老父下入狱中,我百般走动,最后又献宝于他,才将我父放出大狱,只可怜我父年迈,又失了传家之宝,一股心火竟撒手西去,父仇不报,何以为人子?早就听说闯王为人仗义,因此来投,不为他事,只望能为我父报此大仇!”高桂英与李自成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如这徐就所言属实,真心来投,确是一大助力。眼下大军虽被困山中,无法求证,可徐就此事知情人必是不少,日后当可查个究竟,不怕这徐就欺骗自己。高桂英又问道:“还要请教山外明军是否是真的撤了,其中原由如何?” “据我所知,山外明军确有撤军打算,只因关外辽东吴三桂月前挥军北上,仅用一月时间便平了后金几十万大军,朱由检因此坐立不安,生怕吴三桂势力渐大,危胁到自己的皇位,想要派大军出关,趁辽东与后金两败俱伤之机,一举荡平辽东,收复失地。做他的中兴之君。”“什么?后金竟被灭了?此话可当真?”李自成略显激动的问道。“应该不假,这消息如今已是天下皆知,闯王被困山中才不知此信。可恨那朱由检竟不知安抚如此有功之臣,竟还想要派军剿灭,此举不亚于自毁长城,不过这也正是闯王的机会到了。” “此话怎讲?”徐就见李自成目光闪烁。当是心中已有定计,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但徐就只身来投,为表诚意,还是答道:“辽东既能在月间便击败后金几十万大军,实力虽然有损,可辽东四城并未受到战火侵扰,恐怕不是十几万明军可以轻易欺辱的,两军一旦开战。明军必无暇顾及闯王。到时便是闯王东山再起的良机。” 未等李自成开口,高一功已叫道:“闯王,咱们还等什么,赶快收拾行李。趁明军撤退时机,冲出这商洛山,到时只要闯王义旗一举,各方百姓必然争相来投!”李自成微笑着点点头。徐就却大叫道:“闯王,不可!这是明军之计!” 高一功一听大怒。道:“好你个徐就,刚才说明军撤退是真地是你,此时又说明军撤退是计,你不是在消遣我们吧!”“启禀闯王,明军要出关剿灭辽东确是不假,可按道理决不会如此匆忙,十几万大军出关所需粮草、民壮也非短时间可以备齐。而且就算明军撤军也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杨嗣昌、洪承畴极具谋略,该不会犯此错误,可学生进山时却偏偏看到各处明军都在赘理行装,撤退的消息也是尽人皆知,若说其中无诈,难以叫人相信。” 李自成低头沉思,这几年与杨嗣昌、洪承畴打的交道着实不少,若非他们自己也不会落得如今境地,若是瞧不起他们,便等于瞧不起自己,看来他们是想在撤走之前抓住时机引自己自投罗网。自己确是过于乐观,若不是徐就提醒,自己也许便傻傻的闯进了杨嗣昌等人为自己布下的陷井当中。 想及此处,李自成竟向徐就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提醒,若非先生,我几千义军恐怕就此断送,日后还望先生不计前嫌,为我义军出谋划策,自成在这里感激不尽。”李自成此话便是已认同了徐就在义军中的地位,徐就忙上前扶起李自成,道:“闯王万万不可如此,闯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功成来投闯王一是为报父仇,二是为这天百穷苦百姓一个希望,一个生存下去地希望。还望闯王不嫌功成浅薄,让功成能够跟随闯左右,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好,好一个给百姓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今日我李自成在此立誓,日后若有所作为,必不负先生今日所言。不过还希望先生能屈尊任我军军师,时常随我左右,提点一二。”看徐就想要推辞,李自成眉头一皱,道:“莫不是先生嫌这军师之位太小?那好,我便将这闯王之位让与先生……”徐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道:“多谢闯王厚爱,只希望闯王今后不要再轻言让位之事,闯乃是我军的一面旗帜,这闯王之位除您外无人再能担当。只是功成初来军中,便当此重任,一怕军士多有不服,二怕能力有限,误了闯王大事。”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先生过虑了,不说先生一句话点醒我等,免去了全军覆没之险,就凭先生秀才之名在我全军也再无第二人,我等虽然举了反旗,可毕竟都只是些泥腿子,心中对先生这等读书人也是仰慕得很,断不会有人心生不满。你们说是不是啊!”李自成对周围义军问道,立即引起一片赞扬之声。高一功也道:“军师不仅谋略过人,就连胆色也非常人可比,我等心服。”李自成一把拉住徐就,道:“军师即已就位,还请屋中详谈,如何应对眼下局势还请军师教我。” “敢不从命!”说完李自成、徐就两人对视而笑。高一功也随后进到屋中,准备听军师教诲。高桂英则去收拾了几个小菜,庆祝徐就来投。其余人等则各回原位,该休息的休息,该放哨的放哨,刚才还吵闹不休的老营,一时间除高桂英帐中一点灯光外,再次重归于寂静当中。几日来,小小的潼关卫大军云集,不断有各处军马赶赴此处,稍作休整后,便继续北上京城,准备出关平辽。只是外人却不知,这些北上的军队或是大张旗鼓,以少充多;或是白天出城,晚上却又悄悄转回城中,所以这潼关卫看似只是个中转站,城中兵马并不多,可实际上城外山中已聚集了几万兵马。杨嗣昌因要留守京师,统一指挥各路北上军马,便派洪承畴至潼关亲自坐镇道台衙门指挥。洪承畴也知此事事关重大,来到潼关后一道道命令不断发出,只为能在北上之前将李自成一众反贼尽数消灭。 这时有人来报,说孙传庭求见。这孙传庭与洪承畴有师生之宜,而且孙传庭本也有几分本事,在剿灭流寇过程中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颇得洪承畴看重。洪承畴让人将孙传庭让内府中,说了几句寒暄之言后,便直接进入正题:“传庭,你帐下军卒可布署妥当?”“启禀恩师,属下各路军卒都已布署妥当,只要他李自成敢出了商洛山,保他有来无回!”孙传庭恭敬的道。“好,自逆贼高迎祥死后,陕西各路反贼只剩下李自成这一路,此战若能将其生擒,传庭可是立下不世之功了,我等可也放心北上出关与那吴三桂决一死战,再无后顾之忧!” “闯贼被闲商洛山中,本就缺衣少食,听说其帐下反贼不过千余人。而我军已有三万余人,此战就算不能生擒,也定要将其斩杀阵前,以竟陕西剿贼全功,上慰宸衷。下安百姓。不过这全赖恩师调度有方,又亲临前敌,鼓舞士气,门生碌碌无为,何功之有!”孙传庭话虽如此,可眼中的得意又如何能瞒得过旁人。陕西四路贼军其中大天王和过天星俱为其亲手所剿。如今都已投诚,孙传庭确有骄傲的本钱。“传庭有此必胜之心甚好,不过也不可大意,闯贼向来狡诈,还不知他是否识破我等计谋。唉,只是我等实在是拖不起了,万岁催促的密令已是一天一道,兵部紧急檄文也是一曰未断,若不是有杨大人顶着。咱们恐怕现在已在北上路中。不过十日内若是不能全歼闯贼。咱们也只有依旨北上一途,否则不但杨大人不好交待,咱们也得落个抗旨不遵的大罪。”“恩师放心,想那闯贼本不过是一无赖。如何能识破大人计谋,十日明间足矣。而且就算他识破此计,恐怕也只得硬闯。曹变蛟与贺人龙已率大军进山多日,虽然山中村落多与贼寇互通声息,不过曹、贺两位将军此次实行坚清壁野。只要是不服管教的村庄山寨一律以通贼之罪予以剿灭。听说此策已颇见成效,剩余村庄山寨俱是人心向善,胸怀杀贼报国之志,一旦遇见流贼即向两位将禀报,现在两位将军已找到闯贼踪迹,并与之大战几场,打得闯贼损兵折将,这商洛山他恐怕是呆不下去了。而通往河南、湖广、蓝田、渭南的各处关隘均有重兵把守,潼关又有大人坐阵,他李自成此时已是鸟入笼中,插翅难飞。” “即是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这李自成本就是屡败之贼,却是败而不乱,部下也是忠心,非其他各路流寇可比,他一日不死,我便一日放心不下。只希望此战能以竟全功。”第二日一早,洪承畴换上二品锦鸡补子大红拧丝蟒服,头戴六梁冠,腰系玉带升堂议事。堂上朱由检亲赐地尚方宝剑用黄缎绣龙套子装着,供在大堂正中的条几上,倍显威严。各路文武将官早已到齐,分立左右,毫无声音,见洪承畴升帐,各路文武官员先由孙传庭、丁启睿等文官按品级依将见礼,随后是武将们上前行礼。此时的洪承畴不复昨夜与孙传庭密谈时的和蔼,而是面色庄重,威严无比。 众将见过礼后,洪承畴才沉重的语调,简洁的词句道:“自天启末年以来,内忧外患不断,交相煎迫,迄无宁日。流贼愈剿愈多,灾变愈演愈烈,百姓死亡流离,各地往往赤地千里,炊烟断绝,易子而食之事时有发生,惨不忍睹。十几年前东虏又日见势大,几次入塞,残杀我百姓。虽前不久辽东总督吴三桂率军平灭后金,可吴三桂本就是狼子野心,自其掌辽东以来,几年间万岁圣旨竟是出不了山海关,整个辽东已成为他一家之天下。因此万岁痛下决定,将要趁辽东与后金两败俱伤之良机,派大军出关,一举平定辽东,再现开国之盛世。但自古攘外必先安内,倘若流贼不除,大军亦不能安心出关。今曰各路反贼俱已或降或灭,只有闯贼李自成冥顽不灵,全无畏罪投降迹象。不过此贼先是在潼关闯得一头鲜血,退居商洛山中又有大军日日痛剿,现在全军不过千余人,其中又有许多老幼伤残,望诸君激励将士,一战以竟全功,勿使一贼漏网。我辈报君恩、救黎民在此一战。此战有生擒或斩首闯贼者,我将亲自上书万岁,予以嘉奖,望诸君勿负上意!” 说完洪承畴从座上站起,取过堂上尚方宝剑,兴过头顶,高声道:“此战全凭孙传庭孙大人指挥,本人将携尚方宝剑亲临督战,大小将领凡有不听调遣者,杀!作战不力者,杀!临阵退缩者,杀!”一连三个杀宇出口,堂上气氛顿时仿佛凝结一般,压得下面众将有些喘不过气来。众将也纷纷离座,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齐声道:“不敢辜负上意,愿与闯贼决战到底!” 洪承畴这才轻轻将尚方宝剑归位,道:“众将请起。请孙大人训示!”孙传庭也不谦辞,犀利地目光扫过堂中群臣,道:“望各位将制军大人的三杀令传遍全军,倘若诸君有作战不利,致使闯贼漏网者,从士卒算起,直至本人,俱为军律所不容。此战务必不使一贼漏网!” 众将再次齐声答道:“谨遵钧命!”商洛山老营中李自成与徐就等人一夜未眠,几人就天下大势相谈甚欢,直至东方吐白。这时突听营门处马蹄声响起,直入大营。那战马进了大营却不安分,喷着响鼻,四蹄乱踏,搅得全营不得安宁。李自成微微一笑道:“必是捷轩回来了,他这战马与捷轩一般,只要不是在战场上,便一刻也安宁不得。”李自成话音未落,就听了阵“咚咚”有力的脚步声从帐外向此处而来。徐就面色一变,随即站了起来,道:“莫不是总哨刘敏宗、刘爷回来了?” “不是他,还有谁能天天打仗却依旧如此精神十足。”高桂英笑骂道。说着推开帐门,恰好来人也到了门口,顺势便进了帐中。来人口中还笑道:“劳烦大嫂亲自为我开口,真是不敢当啊!”话虽如此,可他人却已坐在了刚才高桂英所坐的位置,自顾自的拿起尚温的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借着室中油灯,只见来人年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骨棱棱的宽脸,双目炯炯,神态剽悍,内穿铁甲,外披一件半旧斗蓬,头戴铜盔,腰挂双刀。 徐就站起身形见礼道:“学生徐就,见过总哨刘爷!”刘敏宗一手举着酒壶,双眼看了过来。徐就只觉此人双目仿佛能看穿人心肺一般凌厉,不过徐就却不慌乱,依旧是从容不迫,与刘敏宗对视片刻,不落下风。看得刘敏宗一阵赞赏,放下酒壶,双手挽住徐就,道:“好。好一个智勇双全的秀才,我在山下就听那般儿郎说咱营中来了个了不得的大秀才,原本还以为他们吹牛,一见才知,他们所言十不过一二,咱们营中有了徐军师。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不敢,学生只会纸上谈兵,那里如刘爷一般久经杀场,日后还要刘爷多多点提才是。”刘敏宗哈哈一笑道:“咱家原本不过是个打铁的,只有几把子力气而已,如何敢说点提二字,还望军师不以咱家粗鲁,多多指点。” “好了,你们两人一见面便是点提、指点的。都是一家人那来得这么多客气话。”高桂英回到帐中笑道。李自成也道:“不错。你二人一文一武,俱是我义军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日后合作的机会多得很,就不要客气了。敏宗。昨夜我们谈了一夜,正好你也过来了,你先说说此去收获如何?”近日来明军一改往日策略,进山地大军已多达万余人,义军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山中已不能久呆,刘敏宗此次外出正是奉命打探四周局势,看能不能找个明军薄弱之处,大军好突围而出。“他娘的,各处出山之路皆有明军重军把守,就连山中各处山寨、村庄也驻守了明军,原本给咱们通风报信的村民也不敢随意出村出寨,我们此次回来只能是晓伏夜行,可还是与明军打了几个照面,折了几名弟兄,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回到老营。娘的,还不知那帮明军会在他们的战报上如何吹嘘,也许又会说伤亡咱们几十几百个弟兄了吧!” 大家对明军这种虚报已是见怪不怪,若是按明军战报上所言,义军仅是伤亡人数怕不是都要有几十万之多,可义军全军最多时也仅有几万人而已,其余皆是生存不下去的穷苦百姓随军而行,却被明军当作义军尽数剿灭。 “唉,明军若非如此,如何能被女真鞑子几次扣边,差点攻下了京城。更可恨地是辽东总督吴三桂率军平了后金,却为朱由检及朝中一众大臣所顾忌,竟要出兵平辽,朝廷无道至此,不灭更待何时?”徐就叹道。“朝廷无用,胡人当然来犯。杨嗣昌、洪承畴等人也就是抓抓老百姓还行,就连咱们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若是真的出了关,如何是关外辽东铁骑的对手,这大明怕是存不久矣。”李自成也道。“这吴三桂我倒也听人说过,算得上一条好汉,竟仅用月余便剿灭后金几十万大军,若将来有缘一聚,倒也痛快。不过咱们却也不能弱了他,等咱们出了这商洛山,趁朝庭大军出关之际,攻下他几座城池,各方必风闻风来投,必可更胜当年高闯王雄风。”刘敏宗略显激动的道。“好了,还是说说眼前吧,如今明军各路大军封路,曹变蛟、贺人龙又率几万大军入山,跟得甚紧,一招不慎,恐有全军覆没之险,万万不可大意!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咱们商议商议!”义军自起义以来,因军中并无军师,就连读书人也没有几人,所以有什么大事,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商议,李自成虽为统帅也很能听得进各方意见。 刘敏宗顺手往火堆中加了几断劈材,大声道:“这曹变蛟、贺人龙不知好歹,咱们势必要给他一个教训,不如咱们趁其不备,杀他个回马枪,解除此后顾之忧,若是不能把他们杀怕了,咱们如何全力冲破官军封锁?”李自成沉思片刻,道:“你们看怎么样?”说是问向众人,可眼光却是一直盯着徐就。徐就点头道:“刘爷所言甚是,不过此战却不宜真打,不然咱们就算将来真的能冲出这商洛山,恐怕实力不济,也难以再有作为。依学生之见,不妨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引得明军上当,自己撤去包围。” “就你们这些书生花花肠子最多,咱可不明白。不过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听着就不错,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如何才能让这帮明军上当?”刘敏宗叫道。“这却要劳烦刘爷了。”徐就笑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咱家即是义军一份子,只要能让全军突破明军封锁,出了这商洛山,咱家这百十来斤就算是买给你了,就算是要了咱家的老命,也全凭你一句话。”“好,只要刘爷有这个决心,若是大军不能完好无缺的出了这商洛山,我这颈上人头任刘爷处置。” 第二天深夜,山中一处深峪内,营帐密布,旌旗招展,上面斗大的“曹”字迎风飘扬。这里正是明军总兵曹变蛟的营帐。在离此处十余里的地方,同样是战马嘶鸣,灯火通明,却是副将贺人龙的部队。两人自入山以来,互相招应,不论是行军还是安营都相距不过十余里,方便联系,也防止流寇偷袭。 两人都已接到洪承畴密令,让他二人这几曰加大搜山力度,务必要找到闯贼踪迹。两人也已听说洪承畴的三杀令,不敢怠慢,今日白天两军人马跟随着一股败军来到这里,只是搜索了这附近几十里的地方,却没见到一名流寇,二人不敢大意,怕贼寇夜里袭营,两人已约好,若见到对方营中被袭,便率军支援。这算这样,曹变蛟还是心中不安,直到深夜也未安睡。吩咐亲兵取来宵夜,准备用过饭后再行安寝,不然这样守下去,明天必无精神,那里还有力搜索闯贼。很快宵夜便被端来,就在曹变蛟刚要动筷之际,突听营外一阵马蹄声直奔大营而来,随后便是震天的喊杀声。曹变蛟心知来的必是闯贼一伙,暗叫:来得正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闯贼自投罗网,那咱家也不用客气了,若是能在此擒得闯贼李自成,自己必可凭功再升一级。曹变蛟知道闯贼一伙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余人,自己现在手下可是有近万军马,那里怕他袭营,所以也没有想过要贺人龙支援。曹变蛟出了营帐,只见营中已是四处起火,许多士卒拿着刀枪却慌乱异常。曹变蛟暗骂了几声,自己早已告诉他们。堤防夜里有人袭营,没想到这些人竟还会如此慌乱,这些从各地召来的民壮确是烂泥糊不上墙。叫来亲卫,传令下去,各军集合,再有敢在营中四处乱跑者。就地格杀!很快营中安静下来,各部都按队排好。而此时营外偷袭者也暴露在火光之中。曹变蛟见来袭者不过三四百人,大多破衣褴衫,其中只有十几名骑兵而已,心中胆气一壮,看来闯贼确是已山穷水尽,竟连袭营都只派出这几个人。只是贼军中并未打出闯贼旗号,看来闯贼李自成不在其中,不免心中有些遗憾。大叫一声:“给我杀!杀死一名贼寇赏银五两。活捉一人赏银十两。有胆敢后退者,杀无赦!”众将士闻言,鼓噪而进。可营外那几百名偷袭者见明军来攻,却如同乌合之众一般退却。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让曹变蛟这有力的一拳如同砸在了棉花上,好不难受。可在夜中曹变蛟又不敢派大军追击,山路崎岖不说,若是误中了闯贼的埋伏。可就追悔莫及了。只好叫上几十名稽明部下,尾随其后,察看其落脚的地方,一旦确定马上回报,待天明大军再行进剿。 贼军虽然退了,可明军还是有近百伤亡,营帐也被烧不少,火势更有愈演愈烈之势,曹变歧只得命人收拾战场,救治伤员,扑灭营火。未等营中收拾妥当,却听营外马蹄阵阵,竟比刚才那股反贼之势还要大上许多。曹变蛟不知来者何人,忙部下集合,准备迎敌。待来人赶到营盘之外,终于看清对方旗上竟是个贺字,原来是贺人龙见曹变蛟营中起火,忙亲自带了全军中仅有的两千骑兵来援。两人见面自是一番客套。贺人龙嘴上说是担心曹变蛟,可实际上两人心中都明白,闯贼全军也不过千佘人,不论是遇上曹、贺那个,都只能是有来无回,贺人龙之所以如此热心,不过是想分几分功劳罢了。可曹变蛟却不能直言,还得领贺人龙这个人情。未等二人进营休息,把酒言欢,突见对面山中火光冲天,在夜色中分外明显。贺人龙不用细看,大叫了声:“不好,是我的营寨!必是贼军偷袭!”说罢也顾不得与曹变蛟客气,急令随其前来地两千骑军重上战马,准备赶回营中救援。曹变蛟此时也明白了,贼军攻营不过是虚张声势,竟是要调动贺人龙的人马来援,好个声东击西之计。既然贺人龙能率两千骑军来自己营中想分功劳,自己当然也不能让其专美,对贺人龙大声道:“贺将军先行一步,我率营中骑兵随后就到!”说完让人叫召集全营三千骑军,准备支援贺人龙。 待曹变蛟聚齐三千骑兵出营时,贺人龙的人马已冲出营门一里有余,只见一片火光在山中快速行进。曹变蛟忙命人加紧步伐跟上,免得未等自己赶到,贼军便被贺人龙全歼了。等二人率军翻过几座山头,赶到贺人龙营前时,大营中听不到丝毫喊杀声,只见几千军卒正有条不紊的收拾战场。贺人龙下马找到偏将,问道:“刚才可有贼人来袭?” 那偏将答道:“确有贼人来袭,不过贼军只是在营外射了几百火箭,未等末将率军出营交战,便已撤退,如今已不知去向。”见营中没有折损一人,贺人龙终于放下心来,却突听身后曹变蛟大叫:“不好,中了贼军调虎离山之计了。” 贺人龙回头一看,却见山峰另一侧,曹变蛟扎营的地方已是火红一片。也难怪曹变蛟惊慌失色,其军中精锐不过是这三千骑兵,此时却全被其带到此处,留守的五六千步卒大多只是刚刚入伍不到三月地民壮,若是闯贼真的率人来袭,恐怕凶多吉少。蛟心急如焚,顾不得多说,一带马缰,率三千骑军回营增援,只希望营中那几千步卒能多守片刻,等到自己回来。就在曹变蛟率三千骑军尾随贺人龙出营之时,在不远处的山上几人却是谈笑甚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只听一人大笑道:“军师初来便将那曹变蛟、贺疯子戏耍得团团乱转,简直比咱们自己人还要听话,真是痛快,痛快之极啊!”借着月光,不难看清,说话之人正是闯王李自成。 第七十五章夜袭军营 在其身边一身着长袍之人回道:“闯王过奖了,只是这两人急于歼灭我义军,却不知我义军乃是应天而成,岂是他们所能抗横,此战之后,这两条疯狗怕是再不敢跟在咱们后面狂吠,咱们下步计划也可继续进行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加入闯王军的新任军师徐就。“那曹变蛟和贺疯子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攻营了?”刘敏宗在一边插言道。“不急,再等等,总要等他们赶回贺疯子大营松上口气,咱们才好攻营,不然岂不是落得个趁人之危的骂名?”徐就眼见大局已定,竟有了说笑之心。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徐就估计明军大队人马应该已快到了贺人龙的大帐,才道:“闯王,你下令吧!”李自成翻身上了乌龙驹,大喝了一声:“全军准备!”刚才还坐在树下闲谈的近千义军全体上了战马,手执刀枪,只等闯王一声令下。李自成反手拔出腰间花马剑,将背上斜背着的长弓和腰间挂着的牛皮箭囊摆到了合适的位置,才命令道:“随我冲啊!” 说完自己宝剑一挥,镫子一磕,跨下乌龙驹如流星赶月般顺着山间小路直奔明军大营而去。刘敏宗、高一功等人紧随其后,生怕闯王有什么闪失。后面十几名偏将,近千骑兵如同奔腾澎湃的洪流一般,向着明军阵营横扫而去。明军大营中军卒们正忙于救火,收拾残局,何况刚才贼军已经来袭一次,又听曹大人说贼军是虚张声势,真正的目标却是贺大人的营寨,一个个都已放松了警惕,刀枪早已扔到了一边。那曾想大人的骑军刚走不久。不远处的山上突然传来一片震人心魂的喊杀声,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未等明军反应过来,来人便已冲进大营,最前面那杆“闯”字大旗只叫人心中发慌。刹那间刀剑碰撞声,士卒临死前凄凉地惨叫声响成一片,黑夜中也看不清来人到底有多少。只见黑密的山林中,无数贼军源源不断的冲杀出来,只惊得明军大叫:“不好了,贼军来袭了!快逃命吧!”负责留守的副将一见,不好斩了几个只知逃命的明军,却根本无法挽回败势,这些刚刚入伍几月的官兵在其骨子里还保留着那着小农思想,只知自己地性命要紧,根本没有与敌军决一死战的狠心。有几人见副将要砍自己。竟拿枪来架,这名副将差点便死在乱军之中,最后只能被胁迫在几千败军中四散而去。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些官军本就失了主帅。无法统一抗敌,有的还在各自为战,大多数却已是满山遍野的溃奔逃命,互相践踏。义军一见明军退却,更是来了精神。到处追赶着败军砍杀。留守的明军只是步军,如何逃得过义军骑兵。只有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明军营盘即被攻破,留守的几千明军被杀两千余人,被俘一千余人,其余都趁着夜色逃入山中,不知去向。李自成不敢让人马追杀过远,免得待曹变蛟、贺人龙回援时,来不及收拢人马,赶快敲锣收兵。这时徐就见大局已定,也在两名李自成亲派给他的亲卫保护下来到战场。 这时负责打扫战场的刘敏宗赶了回来,一见徐就,狠狠地柏了徐就肩膀一下,大笑道:“军师确是不凡,只是略施小计便能让咱们以少胜多,打败了几千官军,等将来咱们恢复了实力,攻城拔寨自是不在话下!” 徐就连称不敢,李自成问道:“捷轩,俘虏地官兵现在何处?可作了处理?”“没呢,往日俘虏官兵咱们都收入营中,待过个月余,与官军战上几场,这些人没了退路,也就死心踏地的跟着咱们了,可这次一下子俘虏了千余官兵,咱也不知该怎么办好,马上突围在即,那里有功夫管这些官兵,要不然干脆杀了算了!那些官军抓住咱们弟兄可是从不留情,弟兄们死得可是太惨了。”刘敏宗望着闯王建议道。李自成暗自盘算了一下,也确是无计可施,自己全军也不过千余人,若是收了这千余俘虏,即要防着他们,那还有精力与官军交战。可放了他们,这些人必会重返明军军营,再次与自己做对,也只有杀了最省事。看李自成刚要下令,徐就忙道:“刘爷此言差矣,咱们义军又岂能与那些无良官军相比。再说这些官军本也是穷苦百姓,迫不得已才被强征入伍,若是杀了他们,他们家中父母妻儿岂有活路?而且咱们义军从高闯王到李闯王,何时不是以仁义行天下,若是真杀了他们岂不是坏了咱们名声?咱们若是放了他们,他们定会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又岂会助纣为虐?就算有些无奈之人真的回到官军之中,他们又岂是无心无肺之人?到何时不念着咱们的好?反而会把咱们义军地仁义传遍全军。这次是咱们势单力薄,无法收容他们,等咱们队伍壮大了,再遇上他们,他们又岂会不争相来投?” 徐就一番反问,只问得刘敏宗低下了头,就连闯王也是长叹一声,道:“若不是有军师指点,咱们可是犯了大错了。捷轩,你这就去对他们说,若愿意留下的,咱们欢迎;愿意返乡的,咱们发给路费;就算想要重回官军的,咱们也不阻拦,只希望他们念在今日之情,不要真心助纣为虐,也不妄咱们今日一番惜意。”刘敏宗此时对这个新来的军师已是心服口服,可他是个粗汉,说不出什么好听地话,只是看了看徐就,便打马而去。这时高一功又高兴的打马跑了过来,一见李自成便大叫道:“闯王,这次咱们可是大丰收啊!” 李自成笑道:“何事让一功如此欢喜?”“闯王,咱们这次破官军大营共找到粮食三千余石,足够咱们大军一月之用。白银千余两,还有一些珠宝等物。就连军让我们找的盔甲、军服也有两千余套。” 未等李自成说话,徐就却在一边高兴的道“好,好。如此咱们下步计划就更是万无一失了。”李自成微笑点头,道:“命人将好东西全部带上,马上撤退。” “是!”高一功高兴的去收拾战利品。李自成看着义军全军将士无不喜笑颜开,互相帮忙,将东西绑在马背上,不到一刻钟,全军即已收拾完毕。 “军师一来咱们便打了个大胜仗,我得军师真是如虎添冀,日后再不怕明军。只是现在条件简陋,对不住军师了,待咱们出了这商洛山,我再摆上几桌宴席,好好庆贺一下。”李自略有愧疚的对徐就道。“多谢闯王美意,待出了商洛山,咱们不醉不归!”片刻功夫后,闯王军千余骑兵已趁着浓浓夜色,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见踪迹。待曹变蛟和贺人龙率五千骑兵赶回大营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片狼藉,所有营帐全被付之一炬,粮草被搬运一空,六七千军卒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其中有二百余人不见了衣甲,全军正聚在营中忙着救火。曹变蛟气得提起马鞭,朝着身前几个败卒狠狠抽了下去,大骂道:“妈的,还救个屁火,贼军呢?贼军跑到那去了?你们不去追击贼军,救火有个屁用?如此大败,若被洪大人知道了,军法之下,你我都是死罪!” 一边的贺人龙知道这事若真是如实上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百般劝说,并答应帮其隐瞒真像。还愿意助曹变蛟多抓些山中百姓顶贼军之数,才让曹变蛟放下心来。可就算抓了再多的百姓来顶贼军。却不见一名贼军将领,也是不好交待。此时情况也不容曹变蛟再率军追击贼军,一旦失了贼军踪迹,再想找到闯贼,可就难了。 第二天午时左右,坐镇潼关的洪承畴才接到曹变歧与贺人龙战报。说是与贼军主力在山中大战一场,虽斩杀贼军两千余人,可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再无追击之力,请其降罪。洪承畴不明真相,还以为曹变蛟与贺人龙一心为国,真与贼军大战一场,虽然失了贼军踪迹,可想来贼军主力也所剩无几。而且此时又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不但没有降罪,反而通令全军,嘉奖二人。在商南城外三十里处,群山之间有一座刚刚修建不久的山寨。山寨便修在两山之间。寨中有三百明军把守,居高临下,就算来上两三千贼军也可守上几天几夜。更何况寨中烽火台早已架好巨木,一旦有人来袭便可点燃,若是白天则履以湿革。滚滚浓烟就算在商南城也可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夜里冲天火光也可通知附近大军来援,真可畏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日午时寨外来了一队八百余人的明军队伍。 寨中守卒见来了一队官兵,却不敢大意,一是贼军诡计多端,曾有过冒充官军冲关之事;二则未接到上峰命令,不知来者何人。这队明军官兵打头之人上前叫关,关上守卒用绳子坠下一只巨大竹蓝,令其坐在竹蓝中上关详查。来人上关后未待取出令牌,城上一守卒却认出来人正是自己老乡,且是曹变歧曹总兵手下副将李成。守城将领一看有人识得来人,且又是曹大人副将,顿时放松了警惕,验过令牌,看过文书之后,道:“原来李副将是要到湖南催要粮草,只是为何不从商南走,反而走这小路?”李成顿时满腹委屈,道:“唉,还不是洪承畴大人催得急,令曹大人近日加强搜查,务必要找到贼军下落。我家大人不敢怠慢,日夜巡查,昨日又与贼军在山中大战一场,今日行军至此处,粮草却已供应不上,曹大人便命我率人限三天之内取回粮草,若迟一曰便要军法从事。如此以来,我那还敢再绕路商南,只好从此出山,方可保证三日内回到军中缴令。他们这些做大人的,那知道咱们下面人地苦啊!“最后这句话却说到了守城将领心中,附和道:“可不是,我来此处已快一月,贼军一个没见到,可弟兄们口中却要淡出个鸟来了,要是再守下去,弟兄们恐怕也要造反了!” “真是辛苦兄弟了,等剿灭了贼军,我请兄弟到城中酒楼好好吃上一顿。眼下却还要麻烦兄弟放我等出山,若是耽搁了军务,我们曹大人可是军法甚严啊!”“麻烦什么,都是贼军给闹的。来人,打开寨门,让弟兄们过去!” 下面十几个守寨官兵上前撤去了顶在寨门上的粗木,又费尽力气才打开寨门。李成见寨门已打开,拱手道:“如此兄弟便下去了,不然手下这帮人还不知要给弟兄添多少麻烦!”说完告辞下了寨墙。 看得出这些骑军确是着急,个个都紧催着战马一路跑进寨中,片刻功夫,这队八百余人的队伍已全进入寨中。而李成也汇入到了这队骑兵当中。城上官兵将领还在挥手向李成告别。可没想到,这队人马中一人突然拔出腰刀,大喝了声:“杀!”随着这石破天惊的一个“杀”字,刚才还相谈甚欢的友军转眼便成了催命地罗刹,惊得寨中官兵个个目瞪口呆,未等反应过来,站得近的几十名官兵已是身首异处。城上守城将领更是不知所措,大叫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弟兄?” 来人中一人高声回道:“今日让你死个明白,我们便是你们这群狗崽子要找的闯王军,我便是闯王李自成!”“什么?你便是李自成?快点烽火求援!”守城将领急道。寨中烽火台建在山上,义军实在是无力阻拦,片刻后狼烟便已升起,直冲去宵。可下面的几百官兵却那里是这帮如狼似虎的义军的对手。若是李自成不报名姓还好,一报了名姓,这些官兵却更加胆怯,朝庭派出十几万大军抓闯贼都没有抓到,如今自己寨中不过三百人,贼军却有八百佘人,又被人家骗开了寨门,这仗可怎么打下去啊?仅是片刻功夫,在义军一片“投降不杀!”的喊声中,剩下的二百余名官兵再无反抗之心,纷纷将手中刀枪扔到了一边,跪地乞降。八百义军仅伤亡十几人而已。 义军也不敢多做停留,离此寨不到十里便是另一座大寨,三十里外就是商南,城中三千守军用不上一个时辰便可赶到,而且附近还有许多巡查小队,一旦被他们缠上,想走可就难了。自称闯王之人见官军再无人抵抗,忙道:“快,撤出此寨,只要出了这商洛山,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我李自成东山再起之地!” 所有义军来不及打扫战场,只是将死伤战友带上,呼啸而去。此战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可城上守将却如同过了万年一般,混身衣甲早已湿透,双腿还在不停的发抖。虽然在贼军手下保住了性命,可贼军从自己山寨破寨而出,自己这个责任可大了,恐要性命不保。这时见到寨中烽火的各路援军也已纷纷赶到,守城将领更是心如死灰,暗恨这些援军,今日为何来的这么快。寨中的情况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只好据实上报。天色将暗时,此处战报便已报到了洪承畴案前。洪承畴看罢,一把将战报柏在桌上,怒道:“饭桶、一群饭桶。如此无用之人我还留你何用?来人,传令下去,将这山寨所有军官就地斩首,所有军卒一律杖五十,发配边关。”亲卫忙下去传令。其他人见洪承畴气盛也不敢来劝,纷纷低首躲避。 洪承畴发过火后,长叹了一声:“此贼误我大事!今后国中再无太平可言,我十几万大军辛苦几月,竟因这区区几百人而前功尽弃。可恨啊!苍天无眼,难道我大明真该决于我等之手吗?”第二日再得战报,出了商洛山的贼军已打出闯贼大旗,一路过了南朱阳镇,到达栾镇附近,抢夺了一批粮草后。继续东进,已快到伏牛山一带。据各地回报,为首之人头戴白色尖顶旧毡帽,身披铁甲,外罩半旧青布羊皮长袍,背上背着长弓,腰挎花马剑,及朱漆描金的牛皮箭囊,如此打扮的。在闯贼军中除李自成再无他人。这帮贼军一日间行军几百里。看来商洛山中已再无让其留恋之物,就算还有贼军也必是些伤残老幼,已被闯贼放弃。既然闯贼已突围而出,再守在这商洛山周围也是无用。而且京师催得正紧,朱由检生怕再过上一段时间,辽东吴三桂有所准备。洪承畴已无瑕再重整大军追击李自成,只好听天由命了。当即上书杨嗣昌,说明情况。同时命商洛山周围十几万大军原地整军,准备北上入京,出关平辽。杨嗣昌得信后,也是仰天长叹:“天不助我!”可面对朱由检及一班朝臣的问责,他也实在顶不住了,只好同意洪承畴撤兵商洛山,尽快赶到京城。 三日后,洪承畴带着满腹的不甘随军离开了潼关大营,率军北上。半月后,当明军最后一支队伍离开商洛山,出了潼关后,在商洛山的闯军老营中发出了振天地欢呼声。几百名义军冲出营房,将站在院中的徐就高高抛起,接住,再抛起,直到徐就头错脑胀,连连求饶,这些人才放下徐就。徐就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勉强走到中军大帐前,对着帐前一名穿着青布长袍之人苦笑道:“没想到弟兄们这么热情,可若是再来几次,我恐怕命不久矣!” 那人哈哈大笑道:“军师此言差矣,这说明咱们这些弟兄已经将军师当成了自家人,有咱们这些弟兄保护,你就是想有什么意外也难啊!”仔细看这说话之人,竟是官军战报中所讲,此时应该已进入伏牛山脉的李自成!“我李自成在此代全营老幼伤残谢谢军师了,若非军师,咱们如何还能有这出山之日!”徐就连称不敢,“这都是闯王军众将士上下齐心,如何是我一人功劳。”李自成点头道:“是啊,咱这闯王军别的不敢说,可就是心齐,不论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那怕将来有朝一曰发展到几万、几十万人,也必是如同一心!只是不知捷轩执我利剑,穿我战袍,突围而去,现在怎么样了,真是让人惦念啊!” “闯王放心,刘爷一身武艺,又向来胆大心细,断不会出什么意外,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出山汇合刘爷去吧!”“好,这商洛山我也是一刻呆不下去了,传令下去,今夜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山准备与捷轩会合,到时咱们闯王军的大旗必将重新插遍中原大地!” 此时地刘敏宗也已得知明军撤围的消息,叫过高一功,令其率军在伏牛山南脉驻扎,收拢难民,训练军伍,自己却亲率五百亲兵一路小心绕四商洛山,接应闯王。第二日,两军在当日刘敏宗破寨而出的地方胜利会师。两军相见,上至李自成、刘敏宗,下至普通军卒,人人喜形于色,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 两人分别不过半月有余,可刘敏宗一见到李自成,激动的双眼通红,如此一个五尺多高的汉子,竟也有如此感性的时侯。“闯王……”“捷轩……”两人手拉着手,臂挽着臂。自从杨嗣昌率军围剿义军以来,大军几次战败,今日终于走出困境,仿若隔世一般。“闯王,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在伏牛山破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不但得了一笔银子,更打响了闯王军的旗号,不过半月,便有几万百姓来投,我从中择其稽壮,训练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 “大明朝昏庸无能,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今日我等出了这商洛山,必要为这天下百姓闯出一个青天!”“我等愿誓死追随闯王!”众将齐声应道。“好!从此咱们便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再有军师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李自高兴地道。六月的北京城泉泽遍野,群峰叠翠,山光水色,风景如画。做为大明朝皇帝的朱由检却无心观赏这些美景,近几日各处战报不断,被困商洛山的李自成竟在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中脱围而出,辽东吴三桂也已彻底剿灭了后金的残余力量,占据了原本属于后金的大片江山。而派往蒙古的信使也有回信,南蒙的林丹汗竟无瑕东进,正准备与北蒙决一死战。唯一算作好消息的便是朝鲜总算答应派大军配合大明一同进攻辽东,可等朝鲜国王国书传到京城,朱由检才知道,朝鲜竟仅派了两万军卒,实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只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出关平辽之事已是闹得天下皆知,若如此半途而退,自己这个皇帝曰后还有何颜面面对朝中文武百官,面对天下百姓。因连年征战、剿匪,国库已经空虚,朱由检甚至连此次大军出征的军费都拿不出来。还是周延儒慷慨解囊,一人便独捐了十万两白银,朱由检无暇追问其银子来源,只是大喜,几次在朝庭之上夸奖周延儒一心为国为民,下旨封其为太师。可朱由检那里知道,区区十万两白银在周延儒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就连此时的大明国库的存银恐怕也没有周延儒家中库银之多。仅是辽东这几年供其白银便多达五十万两之巨。此时用十万两白银便买来一个太师的头衔,真可畏合算之极。有了周延儒的带动,其余朝臣也是个个不甘人后,或多或少都捐献一些,短短五日光景,各方捐献的银两竟达三百万两之巨,足够此次大军北上争战。只是苦了那些清官、好官。平时不知敛财,朝庭这几年国库空虚,奉禄也是时断时续,养家糊口都还不够,如何有余钱捐献出来。好在朱由检也没有糊涂到家,虽然面色不喜。但总算没有因此制那些清官之罪。不过朝中许多原本还算清廉之人,此时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为官之道。此举直接导致大明朝上至太师、阁臣、六部尚书,下至普通官吏,人人都只知向“钱”看,朝庭风气日益败坏。随着洪承畴等各方将领率军进入京师重地,各项出征准备也进入到了最后阶段。经过宫中上师卜课扶鸾,终于确定六月十八为吉日,宜出行,诸事皆顺。 六月十八日。各路大军将领率军中稽锐到城北校场。朱由检亲自登台犒军。先是发诏,宣读了吴三桂一十二条大罪,只说得这个吴三桂罪大恶极,将大明朝的内忧外患都归罪于他一人。若不是他大明朝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可他却忘了若不是吴三桂自幼从军,几次大败后金,后来又奉诏入京,助其登基,除阉党魏忠贤。平陕西乱匪,前几年又在后金入关时便出围魏救赵之计,率军北上围困盛京,他朱由检今日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同样若不是吴三桂这几年在辽东抗击后金,皇太极已不知几次南下扣关。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吴三桂剿灭了朱由检无可耐何的后金,实力大增,已威胁到了朱由检的皇位,若不杀之不足以平其心中怒火。宣读完吴三桂的罪诏,朱由检又大赏四方。杨嗣昌以兵部尚书身份入阁,并为此次北上出征平辽大元帅,总领全军。宣、大、山西总督卢象升挂兵部待郎衔,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率宣、大、山西八万精兵为中军。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陕西巡抚孙传庭因此次剿匪不利,未获升迁,不过准其率军出征,戴罪立功,若出战不利则两罪并罚。孙传庭被任命为先锋,率三万大军出征,洪承畴率十万大军为左军,总理六省军务的熊文灿率其帐下八万大军为右军,山海关总兵田立率边关五万大军为后军,负责接应大军及粮草供养。同时派出秉笔太监王承恩为监军。全军在校场阅军后,号称五十万大军,直接北上出关,开赴前线。 六月二十八日,明军先锋孙传庭抵达山海关,只是他却不敢妄动,朱由检深记当年大军出关与后金之战的惨败教训,严令杨嗣昌等将,一路只能稳扎稳打,切忌分兵,违者军法从事。孙传庭在山海关等了三日,中军及左右两军也先后到达山海关,全军三十万大军祭天盟誓,大开关门,直奔辽东杀来。六月三十日,明军先锋已抵达绥中城下,孙传庭骑马站在城外一处山丘上,看着眼前地这座巨大城池,心生感叹。这几年,因为水泥的问世,辽东四城早已是今非昔比,原本只是座小城的绥中今日却不下于关内任何一座大城。绥中城全城周长近五十里,外城城高十五米,内城城高二十米,城宽十米有余,城外护城河深达五米,宽八米,若是想强攻绥中城,仅是这护城河便得有几千人用性命来填。孙传庭在城外半晌,只见城周四面城门紧锁,吊桥高高吊起,却不见城中有一丝动静,心生疑惑,不知辽东军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原本想等中军杨嗣昌、卢象升等人上来再商议攻城事宜,可自己身为先锋,如诸位大人问起,自己却无言以对,岂不让众人耻笑。 叫过手下总兵曹变蛟,令其率本部兵马上前攻城,若遇敌军反击速速撤回,不可恋战。曹变蛟在商洛山中吃了闯贼的大亏,虽然有贺人龙帮其隐瞒,洪承畴、孙传庭并未追究其责任,可手下原本的万余军马,等出了商洛山时只剩下六千左右,实力大损,已不如副将贺人龙。他心中早憋着一股劲,想要在此次出关平辽中再立战功,一雪前耻,所以才主动请缨,加入到孙传庭的先锋军中,而贺人龙却正在洪承畴手下听令。得令的曹变蛟信不过旁人,令其亲卫百余人先前查探情况。可直到这百余人进到城下护城河畔,也不见城上有辽东军攻击。曹变蛟一狠心,令手下仅剩的三千步兵抬着攻城梯冲到护城河边,准备攻城。 第76-80章 第七十六章空城绥中 这些步兵硬着头皮将攻城梯平放在护城河上,小心的踏过护城河,却一直不见城上有辽东军来攻。之后他们将攻城梯搭到了城墙之下,也未见到一个辽东兵出来。心惊胆战的明军士卒小心冀冀的爬上攻城梯,很快便上到城墙之上,看着城内排列有序的大小房舍,一条条笔直的街路,可偏偏没有一点声音,城中不但没有辽东军,就连一名普通百姓也没有。站在城墙上的明军仿若梦中。 绥中城竟是一座空城! 曹变蛟得知此信大喜,来报孙传庭。孙传庭听到此信却是面色不善,曹变蛟不知其因,问道:“大人,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绥中这座在坚城,想来必是辽东军怕了咱们,匆忙逃命。大人为何不喜反而忧心重重?” “喜从何来?你以为吴三桂与关内乱匪一般常常不知其所为?你也不想想他吴三桂用三年时间,发展辽东,凭辽东四州之地十万甲士,仅用一月便平了纵横关外几十载的后金,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此举必有深意。何况你看城中可有丝毫狼籍?” “不曾,据手下来报,城中路上干干净,各百姓家中除一些不能带走的重物外,家什一件不剩,就是剩下的东西,也是摆放整齐,不见丝毫慌乱。”“这便是了,辽东军是有意为之,放弃此城。唉!吴三桂连如此坚城都能说弃便弃,必有更厉害的招术等着咱们,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令全军城外驻守,等杨大人到来再作定夺!” 曹变蛟表面上点头称是,可心中还是有此不以为然。很快中军杨嗣昌、卢象升也抵达绥中城下,孙传庭将城中情况一一禀明。并将自己想法也说了出来。杨嗣昌和卢象升对视一眼,对孙传庭所言深以为是,不过城中即无一人,大军总不能被一座空城所吓倒,杨嗣昌命孙传庭率三万先锋先进入城,打点一切。以防辽东军留有死士,行刺军中将领。很快孙传庭来报,城中确是空无一人,就连一只鸡狗都不见,看来辽东军确是真的放弃了绥中。站在城下的杨嗣昌问卢象升道:“依卢大人之见,此城若有三五万守军,大人若想攻下此城需时几日,损失如何?”卢象升沉思片刻,道:“城中若有三五万守军。仅凭我中军十万将士若想攻下此城怕是难了。若是全军三十万大军同时攻城,至少需五日左右,损失必倍于守城军队。” 就在这时,先锋军有人来报。在城守府正堂桌案上发现书信一封,上书“杨嗣昌大人亲启”。说完递过书信。 杨嗣昌亲手打开信件,书信不长,仅几句话而已。“得知杨大人率军远道而来,无礼以赠。现将绥中借与大人暂歇,望大人笑纳!只望大人体恤下情,以保绥中原貌,等来日城中百姓重返绥中,当有安居之所,末将感激不尽!”杨嗣昌看罢将书信递与卢象升,卢象升几眼扫过,叹道:“好个吴三桂,好大的气魄,好狂的口气!如此坚城说送便送了,他难道就没想过这绥中一旦到了咱们手中,他还有机会重回绥中吗?不论将来战况如何,这绥中我是要定了!” 杨嗣昌听后苦笑道:“卢大人,这绥中城是送给咱们了,可你真敢率军死守此城吗?”“我……”卢象升刚想说:我怎么不敢!可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这绥中城是辽东军一手修建的,谁知他们修城是到底留没留有通往城外地暗道。若是在自己守城时,突然从城中杀出一只辽东精锐,自己恐怕哭都找不着调。“唉,这吴三桂确非常人可比,事事早料先机。在这信中说得明白,绥中借与咱们暂歇,咱们就是暂歇恐怕也得有些胆量才行。” “我就不信了,咱们十余万大军守在城中,他还敢来攻城不成?传令下去,今夜全军进城休息,警哨双倍!”卢象升从军几十年,还真从未受如此冤气,被杨嗣昌一激,更是非绥中不驻了。而辽东军早在明军先锋未出京城时,便已得到线报,朱由检竟举大明北部半壁江山之全部兵力出关,几员大明知名将领尽在其中,看来朱由检这是破釜沉舟了。不过明军要出关平辽早已不是什么新闻,在大明境内已是尽人皆知,吴三桂也早有安排,利用大明调军的这一月时间,对辽东军政也进行了一系列部署。辽东在原来五团的基础上新成立了骑兵三团和步兵四团、五团,骑兵三团团长由祖泽远担任,副团长为多尔衮和在与后金大战中表现出色的原步兵三团骑兵营营长许立担任。步兵四团团长为原二团副团长王顺,副团长为阿敏和祖大寿之弟祖大弼。步兵五团团长为原一团副团长吴安,副团长为原后金镶黄汉旗旗主黄胜和原步兵一团三营营长李国保。此时辽东正规军已有骑兵三团六万余人,步兵六团近十三万人,近二十万大军,其余各城警察部队共有五营两万余人,民兵更是多达四十万之多,足以与明军相抗,甚至还占有优势。 辽东四州中绥中距山海关不过一百二十余里,明军若是加紧行军,用不上一日的功夫便可抵达绥中城下,军马往来,粮草供养十分方便。就算自己能在绥中大胜明军,因距山海关太近,明军败军只需一日功夫便可撤回山海关,两地之间又多是平地,少有山脉,不足以设伏阻击。吴三桂深知存地失人,人地两失的道理,既然绥中不足以安守,便干脆放弃绥中,免得城中百姓无辜伤亡。而且将绥中百姓全部东迁,过锦州、义州,直接安排到刚刚占领地后金国都盛京当中。临海的冰凌学院也全部迁走,决不给明军留下一针一线,一粒粮食。只是绥中百姓对此颇有意见,但他们的不满决非是舍不得家园,不信任辽东军。这些年来,在吴三桂的领导下,辽东百姓终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人人都以吴三桂为万家生佛,在辽东百姓中十有八九家中供着吴三桂的画像,日日上香祷告,对吴三桂的命令无人不服。而且吴三桂还给这些迁居的百姓每户白银五两,并在盛京周围为他们划出田地,建好了房舍,甚至许诺,等将来大战结束,若是想重回绥中的,由他亲自派人帮他们重整家园。 绥中百姓不满的是在此大战即将打响之际,自己却成了累赘,特别是城中近十万民兵,几次上书请愿,要求守卫家园,就算不能守在绥中,也要求进驻宁远或是义州、锦州,他们也要为辽东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经不住十万民兵和几十万百姓的苦苦哀求,吴三桂只好从绥中十万民兵中挑选五万精壮,进驻宁远,协同守城。同时吴三桂命步兵一团、二团、三团进驻宁远,与城中十五万民兵共同守城。骑兵一团、步兵四团进驻义州,骑兵二团、步兵五团进驻锦州,骑兵三团则一路北上,阻击朝鲜援军,并负责监视南蒙林丹汗,守卫胜利果实。当得知明军已进驻绥中城时,吴三桂连夜召集部下,大堂议事,商量退敌之法。 很快除骑兵三团外,其余两支骑兵团、五支步兵团正副团长,辽东各部部长及宁远县长在内的众将聚集一堂。大战在即,众人无暇闲话,吴三桂高座堂上看着下面众将,道:“泽远!”“未将在!”祖泽远为宁远县长,负责城中守城准备事宜。吴三桂当然要先问他。“城中普通百姓可已安全撤离?” “全城五十一万百姓,除十万民兵外,已全部撤离,目前全城共有民兵十五万,随时愿为守护宁远而战!”“好,祖大任!”祖大任主管军事后勤。此时大战即将打响,而辽东军最大的优势便是长枪、手雷、火炮,这些弹药若不准备充分,最后辽东军难道要用长枪当烧火棍使不成。“末将在!” “城中粮草可齐全?守城所需军械可已发到各军手中?”“城中粮草足够城中大军三月军用,枪械、弹药也早已发放完毕,军械所新研制的火炮已摆在四面城墙,每面城墙五十门,只要明军敢来,保他有来无回。” 三桂点点头。道:“明军此次来攻我辽东。据内线回报,朱由检严令大军务必稳扎稳打,不得分兵,所以我才敢下令放弃绥中。回军宁远,只要宁远不失,他们断不敢绕过宁远攻打锦、义二县。不过如此以来宁远则将面临明军三十万大军的轮翻攻击,战况必然惨烈,我将亲自坐镇宁远。看众将英勇杀敌,望众将不负辽东几百万百姓所托,务必要使明军折马于宁远城下!”堂中众人齐声答道:“愿与明军决一死战!” “好!”随后吴三桂又详细问询了义、锦两州布防情况,对守城的一些细节问题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众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方才散会。许有利、吴宇、阿桑族长、吴初及步兵四团、五团正副团长不敢耽搁,又连夜出了宁远,回到锦、义二州,以防明军突袭。 吴三桂回到后堂,碧艳早已备好宵夜等侯多时。三桂开了一夜地会,早觉腹中饥饿,接过莲子粥,喝了一口,只觉冷热适中,味道鲜美,抬头看了碧艳一眼,轻道:“明军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宁远必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两军交战刀箭无眼,明曰一早你便收拾行囊去义州吧!也免得我心中挂念。”可直到三桂快要将粥喝了,也不见碧艳回话,抬头一看,才发现碧艳双眼通红,泪水欲滴,忙放下粥碗,上前抱过碧艳,道:“艳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 碧艳反身抱住三桂,在三桂耳边轻述道:“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分飞!难道夫君以为我也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吗?你将我赶到义州,免了牵挂,可我在义州又如何安心?再说来宁远时,两位妹妹若非要照顾孩儿,恐怕也跟来了。姓们将你交给我,若我只身回义州,两位妹妹又如何放心得下!若夫君在宁远有了什么意外,我们又如何活得下去?”说到此处,碧艳已是泪水涟涟。吴三桂只好认错道:“好了,艳儿,是我错了,只顾得自己安心,却忽略了你们的感受,即是如此,你便留在宁远好了,想来他明军三十万大军不过如土鸡瓦狗一般,如何能攻得下我宁远坚城!”转眼又过了三日,七月二日上午,孙传庭率三万先锋已抵达宁远城外十里的地方。虽说明军自出关以来,一路平安,还未碰到一名辽东军,可孙传庭还是不敢大意,安好营寨,命曹变蛟率本部六千人马迫近宁远城,查看动静。曹变蛟因上次率军登上空无一人的绥中城,受到了嘉奖,得到赏银五百两,此次一听又是探路的命令,二话没说,率军直奔宁远而来,以为还能捡到便宜。可没想到曹变蛟到达宁远城西城门时,看到地却是与绥中截然相反的景象。这宁远城竟比绥中城还要大上几分,仅是西城城墙便长达十五里,高有二十米,城门外设有瓮城,十米宽的护城河河水湍急,城上旌旗密布,人头攒动。 就在曹变蛟打量着宁远城时,城上守卒也已发现了曹变蛟的大军,忙报与吴三桂。吴三桂一听来敌仅有几千之数,暗叫:来得正好,此次交战,正缺少祭旗之人,便借尔等人头一用。遂命步兵一团、二团骑兵营共计六千铁骑做好好准备,务必要一击得手。而此时宁远城下的曹变蛟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这些年他奉命在陕西境内剿匪,那些乱匪贼兵见到官军只知逃命,从未有人敢主动撩其虎须,加上辽东军几日前放弃了绥中,更让曹变蛟错估了形势,以为辽东军不过如此,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辽东军会把自己当做一块肥肉,想要一口吞下去。在宁远西城门下停滞片刻后,曹变蛟令步兵在城下三里处原地待命,他自己却率三千稽骑打马飞奔,绕城而去。既奉命查看敌情,若是连宁远城到底多大都不知道,岂不让人耻笑。因是与明军首战,吴三桂也是相当重视,亲自上了西城墙,看到曹变蛟舍了步兵,只率骑兵绕城查看情况,吴三桂忍不住对一边祖大寿、何可刚及吴三辅冷笑道:“这明军还真未把咱们当回事儿,竟只留三千步兵在此。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原本以为一团、二团骑兵足以全歼城下明军,可见其分兵,只好叫上吴三辅,可真畏是杀鸡用了牛刀。 “末将在!”三人齐声应道。“一团、二团所属骑兵营分从东门、北门出城,拦截明军骑兵,三团所属骑兵营由西门出城,半个时辰内剿灭城下这三千明军步兵!随后原地设防,阻止明军骑兵溃逃!” “末将遵令!”祖大寿和何可刚命身边亲卫下去传令。吴三辅却是亲自跑下城墙,看来他是要亲率骑兵营出战。吴三桂也未阻拦,他知道若不让三辅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他是不会消停的。而且三团的骑兵营营长许立已调任骑兵团三团任副团长,现在骑兵营还缺少一名主将,三辅也正好亲自率军出战。吴三辅自两月前惨胜后金,这些日子真可畏食不能安。睡不能眠,那些惨死的将士仿佛时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痛定思痛,为了增强第三团战斗力,提高军卒在战场上的保命水平,吴三辅对手下军卒训练更加凶狠,不过吴三辅自己也是身先士卒。要求军卒达到地训练目标,他自己总是以身作则,第一个完成。所以步兵第三团训练虽苦,却无一人退却。仅两月时间,第三团整个变了个样子,人人眼中凶光毕露,就连祖大寿和何可刚也常叹后生可畏,对吴三辅提出的演习方案百般推拖,不想往枪口上撞。活该今日城下这三千明军倒霉。碰到了吴三辅这个煞星。片刻功夫。西城门前高悬的吊桥被放下,三道城门同时被打开,吴三辅手执战刀,一马当先。冲出城门。后面三千骑兵如狼似虎,紧随其后。 正坐在城前三里处休息地三千明军步兵,一见宁远城门突然打开,随后冲出几千骑兵,被吓了一跳。总兵曹大人又不在此处,众人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只是却没有一个敢逃跑。在商洛山那次大败之后,曹变蛟一狠心,连斩手下百余军官士卒,并严令众人,日后作战,若是再敢无令而退,定斩不赦。好在留守的副将还算有几分胆色,大叫道:“列圆阵!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居中,准备迎敌!”压着心中一般邪火的吴三辅等人根本未将这些明军放在眼中,在他们眼中,这队明军不过是待宰羔羊一般。大军冲到距明军阵营五百米处时,吴三辅大叫一声:“分!”只见三千骑兵依次分为左右两队,向明军包围过去。而三千明军虽眼见被辽东军包围,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知道,此刻就算想逃,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只能枉送性命,还不如结阵自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待包围圈形成,吴三辅令身边亲卫挥动令旗,全军向前压上,同时命一连、二连一会儿从左右向敌军穿插,三连、四连、五连负责掩护。三千战马相距五米左右,随着战鼓声踏着同一鼓点,步步向前紧逼,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巨大的压力使被围的这些明军心惊胆寒,手心冒汗,为首地副将头上冷汗直流。未待辽东铁骑迫近到百米范围,内圈的一名弓箭手因手心汗水过多,手一滑,利箭带着一阵尖啸划破长空,直射向四周的辽东军。 被困明军早就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见有人开弓射箭,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下令,全都将手中长箭射了出去,随着长箭出手,众人憋了半天的这口气也松了下来。只是双方相距百米,而这些明军又非训练有素的精兵,更非百射百中的神箭手,长箭歪歪斜斜的飞到辽东军眼前时,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被辽东军一刀劈飞。吴三辅见明军士气已泄,随即命司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三千铁骑如潮水般涌向明军。一连、二连各自集中了全连五百余人,仿佛两只利刃直刺向明军。一路上手雷开路,战刀狂劈,只杀得眼前明军哭爹喊娘,无人敢撩其锋锐,纷纷避让。两连骑兵在明军中央会合后,随即以排为单位,向四方杀去。明军中央地都是弓箭手,那里是辽东铁骑地敌手,被辽东军从中央开花,外面又有三连骑兵配合着步步紧逼,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一连、二连在明军阵中如履无人之地,那里有反抗,那里便会召来如雨般的手雷。只两刻钟而已,三千明军便损失上千人,其余幸存的明军也早已乖乖的放下手中兵器,跪地乞降。而辽东军损失只是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站在城上看着这一切地吴三桂对身边祖大寿、何可刚等人大笑道:“三辅虽经磨难,但终已成材。已知两军交战士气为先,制造出其不可战胜的气势,令明军举止失措,避免了箭雨的袭击,减少了部下伤亡。再加以时日,三辅必可独当一面,成为我辽东将帅之材。” 第七十七章首战告捷 祖大寿、何可刚看着城下正打扫战场的吴三辅,含笑点头。回想自己像吴三辅这般大时,还不知那里鬼混呢,而吴三辅却已是一团之长,手下统领着几万将士。至于吴三桂,他们根本就不曾去想,若是硬要与这个怪胎相比,自己还不如趁早自尽,等来世投个好胎,也许还能与其一较高下。 吴三辅在城外简单的打扫了战场,将俘虏的两千余人押入城中,等侯发落。他自己又率三千骑军原地待命,准备阻击即将逃窜至此的大明骑军。仅过了片刻功夫,只见城上令旗挥舞,告诉吴三辅,明军败兵即将至此,令其做好准备。吴三辅大叫一声:“上马!”刚才剿杀三千明军步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尚未杀得过瘾,希望一团、二团的弟兄能给自己多留几个,可千万别都杀光了。不过眼前的明军还是让吴三辅失望了。只见刚才甲胃鲜明,气势汹汹的三千明军稽骑,此时竟只剩几百人,个个丢盔解甲,好不狼狈,而其身后不到五百米处,尚跟着几千辽东铁骑,自己若是再不上去,恐怕连最后一口汤也喝不着了。 三辅挥舞着手中战刀,大喝道:“冲锋!千万不可逃了一个明军! 扫遍天下,唯我暴熊!“ “唯我暴熊!唯我暴熊!”三千人齐声附和着,打马冲向了溃败的这支明军。败军中的曹变蛟怎么也没想到辽东军战力竟如此之强。自己本想在城外打探一番便回军禀明情况。可怎料,自己率三千骑兵刚刚行到宁远城东门处,竟发现这里已有三千辽东军等侯多时,战旗上一只猛虎,正虎视单单。本以为身边这三千精骑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足以将眼前这支辽东军击溃,可双方交战。才发现,不堪一击的竟是自己。双方未等短兵相接,便被一片手雷炸得死伤惨重,等两军冲到一起时,仅是一个照面,竟又倒下三百余人。这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三千精骑已损失三分之一,这仗还能打下去吗?曹变蛟总算头脑清醒,不敢再与辽东军硬拼,掉头就跑,三千辽东铁骑紧追不舍。等曹变蛟刚跑到北城门处时,这里竟突然又冒出三千辽东铁骑,打着一只战狮旗号。一番交战,再次折损了一千余人。曹变蛟才侥幸逃脱。可身边军卒也只剩下三五百人而已。本想汇合了西城下的三千步卒,令其掩护自己撤退,可那曾想,未到西城门下。便看到原本驻扎三千步卒地地方,竟有一支铁骑在等着自己,仅看地下的血迹和一个个弹坑,便可知那三千步卒已是凶多吉少。未等曹变蛟想出对策,对面这支辽东军已高喊着“唯我暴熊”的口号冲杀上来。 事已至此。曹变蛟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决一死战。四头对仅剩的这几百明军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冲破辽东军最后一道封锁,咱们便可安全返大营。你们都是我大明最英勇的将士,今曰便让这帮辽东狗贼见识见识咱们大明英雄的本色!随我冲啊!”几百明军也知今日若不拼命,怕是再无生理,决难逃出辽东军包围。当下也是个个紧握战刀,跟在曹变蛟身后,向辽东军扑杀过来。吴三辅眼看这几百拼死明军,却是毫不紧张,喝道:“好,即然你们不知死活,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辽东铁骑地厉害!若是用了手雷也显不出咱们的本事,全体都有,取刀,迎敌!杀无赦!” “杀!杀!杀!”三千辽东铁骑齐声喝道,声音直冲云宵。很快两军便已冲杀到一起,此时真可谓人人拼命,刀刀相拼。曹变蛟虽是明军有数将领之一,确有些本事,在以往的大战中,少有败绩。可那是在对农民军,如今与辽东铁骑硬拼,那里还是敌手。几百明军很快便被淹没在辽东军中,在辽东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战阵中,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曹变蛟率领着身边十几名亲兵还在勉强硬撑,不过败亡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这时步兵一团、二团的骑兵营也已赶了过来,吴三辅好不容易有机会发泄一下心中怒火,而仅剩这百余明军也已在自己大军包围之中,当然不想再让他们来分杯羹,当下手中战刀又加了几分力气,将身前一名明军一刀斩落马下,大喝道:“投降不杀!”被围的百余明军眼看已是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大部分都放下手中战刀,跪地乞降,只有曹变蛟却是心有不甘。本想充当先锋,再取战功,也好将功赎罪,没想到今日却连小命也葬送于此,恨恨的道:“你们辽东军以人多欺负人少,不是英雄所为,你要是个爷们,就跟老子单对单,若是败了,老子没有二话,立即投降。” 吴三辅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明军竟也有你这等人物,爷爷便答应你,你若是能胜过爷爷手中这把战刀,爷爷便豁上被大哥责骂,放你一次又如何!所有人停止攻击,退后二十步,待我与那斯决战一场!”两军闻言同时罢战,辽东军依言退后二十步,不过却是战刀平举,双目紧盯着被围在中央地这十几名明军。明军其余人也退后几步,为二人留出空地。二人打马来到中央空地,不再答话,静静地看着对方。曹变蛟本以为吴三辅不过是十几岁少年,耐性有限,又是战据全场主动,必然心高气傲,沉不住气,到时一定会露出破绽。可没想到这吴三辅年纪虽轻,却是沉稳之极,一双虎目半睁半闭,让人不知其心中想法,手中战刀斜指地面,反射着阳光,更显得雪亮异常,刚才自己亲眼见其连斩自己几员部下,刀上却一丝血迹不见,确是一把好刀。曹变蛟那里知道,吴三辅今日能如此沉稳却是用部下性命换回的血的教训。吴三辅、曹变蛟僵持了近一刻钟,最后沉不住气的竟是曹变蛟,他本就被辽东军所困,生死全在人家一念之间,就算自己真能战胜对面辽东小将,也不见得他们就能饶过自己。曹变蛟从军十几载,今日却第一次感到死,亡竟离自己如此之近,这种死亡的压力让其有些快要疯狂。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暴发!而曹变蛟终于选择了暴发。只见他双目圆睁,手中战刀紧握,双脚狠狠一夹跨下战马,战马跟随其多年,当然知其心意,“咴儿!”的嘶叫了一声,四蹄狂奔,向吴三辅冲了过来。 吴三辅就在曹变蛟启动的一刻,半睁半闭的双眼猛的一下子张开,仿佛夜空中两点星光一般,直视对手。随后轻踢马蹬,启动战马,迎向曹变蛟。两人战马越来越快,双方本来相距不过三十米左右,短短片刻便已撞在一起,只见一阵刀光闪耀,两马便已错开,巨大的冲力使两匹战马冲出十余米才停了下来,两人一勒马缰,同时掉转马头,再次对望,却无人开口。此时曹变蛟头上头盔也已不见踪影,仔细一看才发现,正落在刚才两人错马而过的地上。而吴三辅却是右臂负伤,鲜血已浸透了其衣袖,战刀也已交到左手,应该是无力再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曹变蛟获胜,仅剩的十几名明军刚想出声相贺时,不想“哐当”一声,曹变蛟突然将手中战刀掷于地上,翻鞍下马,走到吴三辅马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我曹变蛟无以为报,日后愿为将军牵马缒蹬,死而后以。” 原来就在刚才二人两马相错之际,曹变蛟率先发起进攻,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横斩向吴三辅胸腹。本来曹变蛟是想迫其硬接此着,以探虚实。而且在曹显蛟看来,眼前之人不过十几岁,就算再怎么苦练,难道还能比自己力气更大?若是能一刀将其斩落马下,才能在辽东军面前立威,也更显自己本事。那曾想曹变蛟一刀斩来,吴三辅却不是接不架,硬是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整个人后仰。上身已贴在马鞍之上,让曹变蛟的一刀落了空。而他手中战刀却没闲着,斜刺向曹变蛟面门。 曹变蛟因为力气使得太足,虽中途变招。一刀斩向吴三辅手臂,却终是慢了一步,只能眼见那雪亮的战刀直刺向自己,在这一刻,曹变蛟已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吴三辅却在即将刺到曹变蛟的一刻。战刀一抖,刀尖险之又险的从曹变蛟面门划过,正挑在他的头盔上,将其头盔挑落地下。而曹变蛟中途变招,虽慢了一步,却还是划在了吴三辅地右臂上。曹变蛟心里明白,这决非对手失误,而且就算失误,在当时的情况下,那一刀刺中自己面部可是要比挑落自己头盔容易得多。面对如此人物,曹变蛟是无论如何也再生不起为敌之心,只希望能在今后的日子里随其鞍前马后,以报其大恩。见曹变蛟跪地乞降,吴三辅忙跳下战马,将战刀插入地上,一只左手扶起曹变蛟,道:“将军快快请起,只要将军愿入我辽东军,咱们便是战友,便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城上吴三桂及祖大寿、何可刚等人虽顺距离稍远,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结果却是让众人欣喜,三桂笑道:“没想到这个三辅竟也学会了以德服人了!”说到此处,三桂好像想起什么,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只笑得祖大寿、何可刚不明其理,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以德服人不正是咱们所追求的吗?而此时在宁远城外十里处,已安好营寨的孙传庭接到快报,杨嗣昌及卢象升大军已到营外五里。孙传庭不敢怠慢,率众亲出大营迎接两位大人。半个时辰后,杨、卢二人赶到营前,紧随其后地是万余精骑。 在其身后却是十万大军,只见满山遍野的各色旗帜,密密麻麻的人头,全军已排出十几里之外。孙传庭亲自跑到两人前面,道:“启禀杨大人、卢大人,营寨已经建好,请两位大人入营吧!” 杨嗣昌一摆手道:“不急,先让大军入营。宁远城情况可打探明白?城中有多少辽东军守城?守城将领又是那个?”孙传庭不知该如何回答,暗骂曹变蛟,怎么去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回来。“启禀大人,末将已派曹总兵率本部人马前去打探消息,只是他到现在还未归队,末将也实是不知。” 就在这时,营外跑来一匹快马,片刻间来到几位大人面前,拱手道:“报!总兵曹大人回来了。”孙传庭忙道:“快叫他前来见我!” 未等那探马去叫,曹变蛟已经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只是却显狼狈,头上头盔也不知去向,长发散落,甲胄上鲜血点点,后面跟着百来名骑兵,基本上人人带伤。杨嗣昌沉声道:“曹将军为何如此狼狈?难道是遭了辽东军埋伏不成?”曹变蛟将头上散发整理后到脑后,才下马行礼道:“大人,末将奉命前去,本想率骑兵绕宁远城一周以打探辽东军虚实,那曾想辽东军竟派出九千骑兵,分从东、北、西三座城门出兵阻击我军,末将寡不敌众,惨败而归,全军六千余将士,仅剩下这百余人,还望大人为我弟兄报仇雪恨!”说到此处,曹变蛟声音已是略带哭腔。未等杨嗣昌开口,孙传庭大怒道:“我只是叫你去打探消息,那个让你绕宁远城了?你只率三千骑兵、三千步兵竟敢在宁远城下示威,辽东军若是能轻易让你回来才是怪事!”说完又转身对杨嗣昌道:“杨大人,末将管束不利,致使首战失利,折了我军锐气,请大人降罪!” 孙传庭表面是在骂曹变蛟,可最后却说是自己管束不利,自请罪责,实际上是将此罪揽在了自己身上。 杨嗣昌当然也听明白了,只好作罢,道:“曹变蛟,你即已与辽东军交战一场,想必对其实力有所了解,详细禀来!”“是!辽东军战力之强,确是末将从所未见,开始交战他只派出三千骑兵而已,人数与我军相等,可交上手不到一刻钟,便将我三千骑兵打得溃不成军,特别是他们的手雷,威力巨大,未等我军冲到近前已是死,伤惨重,末将最后只好溃败而归!” 杨嗣昌点点头,对辽东军威力巨大的长枪、手雷他也早有耳闻,曹变蛟败在辽东军手中,确也怪不得他。“你可看清城上是何人旗帜?到底是何人负责把守宁远城?”“启禀大人,城上旗帜无数,不过最中央打的却是吴字大旗,而且我在城下观望,旗下似乎站着一位年轻将领,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其两旁站着两员老将,身后打着祖、何将旗。” “看来是吴三桂亲自驻守此城,我等要想取此宁远,看来是要费些力气了!”卢象升却插言道:“吴三桂亲驻此城可以说是利弊均等。他在此城,辽东军必然士气高涨,咱们攻城不易。可一旦攻下宁远,活捉了吴三桂,其余辽东将士则不足为虑,辽东便成为我囊中之物。” 杨嗣昌微微点头,“卢大人所言不错,自古以来便是福祸相依,有其利便必有其弊。今日大军初到,又折了锐气,实不适攻城,传令下去。全军入营休息,待明日一早再战。夜间多派警哨,防止辽东军夜袭。同时传令与洪、熊两位将军,加紧行军,明曰务必赶到即定位置。”七月三日,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城外的山林中百鸟啁啾。百花齐放。乳白的晨雾在明丽的阳光照射下,慢慢散去,片刻后已是蓝天放碧,红日高悬,一阵微风吹过让树木花草抖落了身上的露珠,好一派平静详和的盛夏清晨。只是这一切很快便被城外明军阵营中地一声声低沉的战角声所打破。明军十万大军在战角声中聚集起来,整军完毕后,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宁远城行来。而此时宁远城中也传出了清脆的号声。城中几十万大军在号声中起床。用过早饭后,有序的上了城墙,等待这场决战。日上三杆,明军十万大军已列着整齐的方阵站在宁远城下。与城上辽东军对峙。杨嗣昌知道明军火炮厉害,长枪犀利,不敢上前亲自答话,只是派孙传庭上前质问吴三桂。 孙传庭虽百般不愿,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孤身一人打马上前,来到城下,大声道:“吴三桂,吴将军何在?末将孙传庭奉万岁旨意前来宣旨!” 城上一人探出头来,朗声答道:“吴三桂在此,只是不知孙将军前来传旨为何要带三十万军马,难道我这辽东便是龙潭虎穴不成?还是孙将军心虚,不如此不敢入我辽东?”“休得放肆。”孙传庭高举手中黄绫圣旨,大声道:“圣旨在此,吴三桂,你还不速速出城接旨,末不是要造反吗?” “哈哈哈!没想到孙将军竟如此幼稚,可笑那朱由检竟如此天真,难道你们以为我吴三桂是白痴不成?城下十万大军箭上弦、刀出鞘,历朝历代有如此宣旨地吗?这凭这区区三尺黄绫,就想要我吴三桂束手待毙?妄想。”说完吴三桂对城上辽东军大喝道:“自古以来,官逼民反!想我吴三桂十四岁从军入伍,这些年来,为大明可谓鞠躬尽粹!远的不说,两月前咱们十余万辽东将士,浴血奋战,剿灭了后金大敌,保我北疆安全,保我辽东几百万百姓安居乐夜。可如今他朱由检竟趁人之危,派三十万大军来剿我辽东。如果你他朱由检真是个有道明君这也没什么,可你们睁眼看看关内!这些年灾祸不断,酷吏横生,百姓流离失所,难以维生,难道你们想让辽东几百万百姓也过上这种日子吗?英烈祠中几万将士的英灵在看着咱们,咱们能让他们的血白流吗?咱们能束手待毙吗?”“不能、不能!”城中几十万辽东将士齐声大喝,只振得鸡狗无声、飞鸟折翅,就连城外十几万明军也是心惊胆寒,骑兵跨下战马更是不安的嘶鸣不已。孙承宗气急败坏的骂道:“吴三桂,你是真要造反啊!难道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你就不怕为你列祖列宗摸黑?” “哼,公道自在人心,他朱由检趁火打劫,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惜挑起此战,置你们三十万将士安危于不顾,置辽东几百万军民生死于不顾,他那点还像个有道明君?更可笑的是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忠臣良将,却行助纣为虐之事,朱由检起兵攻我辽东,你们不但不知劝说,反而率兵而来,将来成为大明朝的罪人,成为历史地罪人!”明军挑起此战本就无甚道理,只是迫于朱由检之意才不得不来。孙承宗被吴三桂一番痛斥,已是无话可说,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未出。“吴三桂,你不要忘了你父吴襄尚在京城,若不是万岁念你父子功劳恐怕此时早已下了大狱,你在这里公然举旗造反,难道就不念及与吴襄地父子之情吗?你就不怕你父被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吗?难道你就甘心担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吗?” “哈哈哈,你来看看这是谁!”吴三桂也不与其争辩,将身边一位长者让到城上。“孙将军,还认得老夫否?吴襄在这里向各位大人问安了!”“你、你不是被困在京城吴府吗?怎么……怎么会……”孙承宗大惊失色,城上之人正是大明兵部待郎、吴三桂之父吴襄。孙承宗曾与其打过交道当然认得。“多谢孙将军挂念,只是家人对我甚为挂念,我也只好顺父意返回辽东,以尽孝道,却让孙将军难做了。”吴襄也非腐朽之人,而且这几年辽东的变化有目共睹,辽东百姓远比关内百姓幸福得多,这也让他对大明朝的忠心有所松动。辽东势力日涨,吴襄心中也明白,辽东与大明之战不可必免,再说自己父亲、妻儿都在辽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检以自己威胁辽东。何况自己虽说答应袁将军,辽东军决不主动踏入山海关一步,可也不能束手待毙。 而吴三桂熟知历史,就算吴襄能逃过此次大劫,待将来李自成势大攻陷惊城时,吴襄恐怕也是难逃劫数。所以在取得对后金大胜,回到辽东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务必要将吴襄从京城接到辽东来。开始吴襄还不愿,最后吴老爷子一封家书,吴襄也不得不按父命返回辽东。只是此时关内已开始戒严,吴襄等人绕路从海上回来,耽搁了时日,几日前才到辽东。三桂虽想让父亲退到义州,以保安全,可吴襄又岂能让吴三桂独自一人面对凶险,执意要留在宁远,与辽东军共进退。三桂劝说不下,也只好依了吴襄。而被朱由检看守起来的那个吴襄不过是一吴府家将冒充而已。听说孙承宗的惊叫,后面杨、卢两心知城上吴襄定然是假不了,没想到吴三桂年纪轻轻,却是事事算无遗漏,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有任何机会。既然劝说已经无效,那便只有战场上一决胜负了。杨嗣昌大手一挥,军中几十面战鼓齐声响起,先慢后紧,声音直入人心肺。让人的心脏也随着鼓声的节奏所变化,心跳越来越快,让人直觉得热血沸腾,仿佛混身有一股使不尽的力气,想要发泄出来。 前线的孙承宗听到战鼓声便知杨嗣昌要发动攻击,不再与城上吴襄答话。打马而回。随着激昂的鼓声,明军十三万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宁远城靠近。这时有传令兵打马来到杨嗣昌面前,下马报道:“启禀大人,洪承畴将军已于昨夜到达连山驿,连山驿中无一名辽东军,洪将军已占领连山驿,同时命人占领了长岭山堡、寨儿山堡、望海台一线,可保义、锦二州辽东军无法及时支援宁远。熊文灿将军也已率大军赶到中军后十里之地,随时待命。” “好。我倒要看看他吴三桂驻守此孤城。能守上几日。命前军开始攻城!”随着杨嗣昌一声令下,宁远城下杀声暴起。明军骑兵在前、步军在后,鼓声动地、喊杀连天,大小旗帜满山遍野。迎着朝阳向宁远城冲杀而来。待明军前军三万人冲杀到宁远城下一里左右时,城上新式火炮率先发言。这种火炮全为精钢所制,重不过千斤左右,且可随时拆开,每块几十斤左右。更加便于运输,可威力却不下于红衣大炮,这可是辽东军械所三年地最新成就。城上五十门新式火炮将一枚枚开花弹射入明军之中,炸得明军死伤惨重。 后面督战的卢象升虽然知道宁远城必不好攻,也知宁远城上有红衣大炮,可却没想到竟有如此之多,竟有五十门,比山海关还要多上几十门,看到手下将士未等冲到护城河边便有千余人倒地不起,忙令前军分散队形,注意防炮。如此以来三万前军如同放养的羊群一般,各自为战,向宁远城靠拢。在付出三千余人的代价后,终于有人冲到了护城河前,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悍不畏死的明军冒着城上密集的枪弹冲上云梯。只是城上辽东军手中长枪也不是烧火棍,一排排了弹如同死神手中地镰刀,不断的收割着明军性命。很快负责掩护的明军弓弩手、火铳手也冲到了护城河边,千万弓弩和火锁,对准城头齐射,暂时压制了城上辽东军火力,随后明军的自制火炮也被推了上来,停在距城墙百余米的地方。只是明军的火炮与辽东军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大多为生铁所铸,不便沉重,需要十几人才能推动,而且射程有限,不过二三百米而已。甚至还有许多松木炮,就是用松木中间剖开挖空,外用铁箍固定,这种松木炮只要打上几炮便会炸膛,威力更是可怜,只有百余米而已,不过胜在制作简单,易于携带。明军冒死终于运送上来百余门各式火炮,只是未等他们点火,城上辽东火炮却已经开始点名,只是一轮齐射,便将明军火炮打掉大半。不过剩下的明军火炮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炮弹落在宁远城上,同样给辽东军造成了巨大伤害,使城上辽东军攻势为之一顿。城外三千多明军趁机踏着云梯过了护城河。只是迎接他们的却非胜利的曙光,而是死亡地阴影。 城上辽东军火炮以其精准地射点,简易的操作让明军的火炮手明白了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几十门火炮齐鸣,再次稽确地打在了明军火炮阵地上,明军仅剩的火炮随之烟飞灰灭,只有五门火炮幸免,可明军火炮手却也明白了,此时的火炮阵地简直就是送死的修罗场,几名幸存的火炮手再也顾不得军令,他们是宁可死在明军军法之下,也不愿被炸得粉身碎骨。死在军法之下起码还能留个全尸,可被辽东军火炮炸死,恐怕就是做鬼也是个残废。明军失去了火炮地支援,面对城上手持先进武器的辽东军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站在护城河边的近万弓弩手、火锁,手,距城墙不过几十米,正在城上辽东军的手雷和长枪射程之中,在辽东军的打击下,死伤惨重,护城河上架起的几座云梯也早已被炸断,落入护城河中。准备冲过护城河的明军面对十米宽的护城河望而兴叹,无计可施。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的三千明军最是倒霉,退路被断,后军无法及时支援上来,前面又是二十米高的城墙,没有云梯,他们就是想拼命都找不到人,真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第七十八章庆功酒宴 辽东军却不会让这些明军安然的呆在城下,一枚枚手雷、一个个油罐砸了下来,巨烈的爆炸,熊熊的大火片刻即让这三千明军死伤近半。其余明军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掉头向着来路跑去去,面对十几米宽的护城河,他们也毫无畏惧,纷纷跳下几米深的河水,拼命的向岸边游回,只想留得一命。可事与愿违,将后背交给辽东军,可以说是他们最大的失误,辽东军在城上居高临下,每一枪都会带走一条性命,鲜血将护城河水染红,千余具明军尸体漂浮在护城河上,让岸边的明军心生恐惧。可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督战队,雪亮的战刀,锋利的箭矢让他们不敢撤退,如其死在自己人手上,还不如死在辽东军枪下。 站在后面督战的卢象升眼见自己手下三万大军已死伤近万,却只是刚刚摸到明军城墙,这些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要说不心痛那是扯蛋,而且此时对辽东军最有威胁的火炮军竟已被彻底消灭,若想不出新办法,如此下去,这三万大军只能是白白送死。卢象升顾不得督战,打马来找杨嗣昌。来到杨嗣昌面前,未等卢象升开口,杨嗣昌已急道:“卢大人,如此下去怕是不行,三万前军竟不到一个时辰便损失万人,就是把其余几万大军全部投入战场,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不知卢大人可有良策?若是不行不如让他们先撤下来休整一下,再做打算。”“多谢大人体谅下官难处,我正是来找大人商量撤兵一事,没想到辽东军火力竟如此厉害,打得我们竟是毫无还手之力。还有那高达二十米的城墙,以前真是见所未见。下面军卒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攻打。” 说完卢象升命人鸣金收兵。前线的明军听到锣声,顿时只知仓皇逃窜,那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城上守将祖大寿、吴三辅看着城下明军败军大笑,吴三辅还打趣道:“嗨,别急着走啊!咱们再多亲热亲热如何!”只知逃命的明军那里还有人去理会于他。明军首战告负,白白折损了近万人。整座明军大营凄惨一片,明军将领在杨嗣昌的帅帐中苦思对策,可明军虽有三十万大军,面对宁远孤城,及城中几十万粮草充足的守军实在是无计可施。直到一名副将上前道:“启禀大帅,末将倒是知道一些攻城地办法,只是不知对这宁远城有无效果。” 杨嗣昌身负皇恩圣旨,朱由检可是命他务必要在一月内拿下辽东最为富裕的四县,以解朝庭国库之急。不然一月后这东征的三十几万大军粮饷都成问题。若是在宁远城下耽搁太久。谁知道京城那班大臣会传出什么话来,那多疑的万岁又会生出什么主意。所以听到王明说有攻城之法,忙道:“噢,陈副将有何良策。快快道来!”陈明这才道:“属下先祖陈规曾著《守城录》一书,末将自幼研读,总算颇有心得,书中曾提及许多攻城利器,愿献与大人。”说完陈明将其所知道的攻城之法一一道与杨嗣昌。 杨嗣昌听后抚案大笑。道:“亏我自相熟读兵书,竟不知攻城还有如此手段,今日有陈将军之助,必可攻克宁远,以报天恩!” 就在杨嗣昌自以为得到攻城之法时,宁远城中大小将领却在为今日之战大摆庆功宴。吴襄高坐首席,吴三桂及祖大寿分坐左右相陪。今日一战,折损明军万余人,自己伤亡不到千人,实可畏大胜,且折了明军锐气,让其见识了辽东军的威风,全城将士士气高涨,如此一看,在宁远守上几月,不成问题。而据大明内线消息,明军全军也不过只有一月粮草,一月之后,无粮无饷地明军如何还会听上锋号令,死命攻城,到时他朱由检要想的恐怕不是如何攻打辽东,而是要担心如何安抚军情,防止他们造反才行。虽是庆功宴,可城外三十万明军也非草人,所以吴三桂下令,全军肉管饱、饭管够,唯独不许饮酒,违令者军法从事。所以宴席上,众将只得以茶代酒,只是席间气氛却有些异样,全无往日那种轻松、自在。众人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也明白,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这便是吴襄。这连吴襄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在众人吃得差不多时,吴襄才开口问道:“三桂,如今明军三十万大军陈兵城外,你可想好了对策?”“父亲放心,儿早已定下计策,保证让这些明军有来无四,好好给朱由检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将领一个教训,要让他们此后提起辽东便得身冒冷汗,见到辽东军便得退避三舍。” “好,我儿三年将辽东经营成世外桃园,为父回来这一路上,只听辽东百姓把你当做万家生佛一般。为父渐愧,身在京城,无功于辽东,不过有儿如此,为父也确是可以放心了。只是为父自小从军,至今也有近三十年之久,恍若一梦啊!特别是这几年在京城,虽然无甚大事,可只觉得太累,是心累啊!为父也想歇歇了,等此次击败了明军,辽东大定,你便为父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为父也可以安养天年了。”此话一出,在座的大小将领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父子争权,兄弟争位,在历朝历代的大户人家都不罕见,更别说是皇宫内院了,为争夺皇位,那些所谓的皇族那里还有一点父子之情、兄弟之谊,相互之间甚至比生死仇敌还要狠毒,真可畏无可不用其极。吴襄毕竟是吴三桂的父亲,而且吴襄现在也是正值壮年,若是他存心要与儿子争权,还真是让下面这些人难做。到时形势一片大好的辽东恐怕便要陷入内斗之中,面临四分五裂地局面。其他如祖大寿、吴三辅等人虽然手中实力不弱,可这些年对吴三桂早已是心服口服,只要有吴三桂一日,这些人根本无争权之意。至于何可刚等这些外人,更不要提了,吴三桂能看重他们,就已让他们感激泣零,早已将身家性命交与吴三桂,以报其知遇之恩。未等吴三桂开口,坐在另一侧的祖大寿狠狠的一柏吴襄肩膀,道:“妹夫,好样的!有你这句话,咱家也就放心了,再等上几年,等我也觉得累了,便和嫂子与你做个邻居,咱们弄上几亩菜地,没事时养养花、种种菜,岂不是天下第一等美事!”其实在坐众人中,祖大寿是最紧张的一个,本应紧张的吴三桂却是心有定计,毫不念及此事,可祖大寿不行。别看吴三桂也要叫他一声舅父,可实际上,却与他祖家根本就是毫无血缘关系,若是吴襄真要与子争权,祖纤又岂能不帮自己丈夫?不为自己亲生儿子吴三学打算一番?他祖大寿就算对吴三桂再怎么心服,恐怕也只有站在吴襄一边。可面对吴三桂,他却是半点胜算也没有。别看如今祖家在辽东军政中都占有重要地位,掌握着辽东军几万人马,可一旦打出反旗,这几万人中能有十分之一听其号令就算不错了。祖大寿生怕吴襄不知如今辽东形势,不知吴三桂在辽东军民心目中那不可捍动的地位,冒实行事,开口夺权,所以从开宴起,十分稽力倒有七分放在了吴襄身上,只要吴襄说出不该说的话,他可是准备冒死劝说的。吴襄听了祖大桂的话,苦笑道:“大哥,你也把我想得太过卑鄙。 三桂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若不替他着想,还能想着谁?就算我不念父子之情,也论不到大哥你来教训我。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路过义州,去看望父亲时,他老人家第一件事便是让我立下毒誓,来辽东决不许与三桂争权。万事听三桂吩咐,若是我不念父子之惜,老爷子便也要不念父子之惜了,到时他那枣木拐仗可不是摆设。老爷子说了,先将我的腿打折,看我还怎么争权。再说如今辽东的一切都是三桂一手经营起来的。就算你让我当上这个辽东总督,那怕将来有朝一日辽东成为一方霸主,建立起一个诺大的帝国,让我做什么王爷、皇帝,我怕也当不来,咱没有那个本事啊!“祖大寿笑道:“若真有那一天,三桂真能荣登大宝,那你怎么也是个太上皇啊!而且还是最轻松的太上皇!”虽然自三年前众人便已知吴三桂有自立之心,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吴三桂。人生在世也不过只为名利二字。一旦吴三桂荣登大宝,众人可畏是名利双收。不过今日却是第一次说得这么直接,说得这么透剔,说得这么大胆。再看吴三桂也全无否意。只是微笑不语,众将更是心中有底,顿时议论纷纷。襄却转过头凝重地看着三桂,道:“桂儿,为人处事、形势分析、行军打仗你都比我要强。我吴襄有子如此,此生无憾。辽东在你手上必然会更加强大,几百万辽东百姓也必将会更加富足,大明早晚是你手下败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少念及一点旧惜,给大明留一条生路,只要大明不是直接葬送在你的手上,我也就算是对得起大明、对得起死去的袁将军了!”三桂直到此时才开口,道:“父亲放心,儿决不会让父亲食言,我辽东军决不会主动进入大明境内一步。不过大明已是垂死之身,如果他不举全国之力攻我辽东,也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可如今只要他大败而归,根本用我来动手,其境内的农民军便足以将其灭亡。到时恐怕他们还会主动请我们入关,以平乱军。” 听到三桂表态,众将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平,没想到吴襄当年一句誓言,竟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不过也因为吴襄的表态,众人心中一块石终于落了地,顿时宴会上地场面立刻热烈起来,众人直到深夜才各自回营。第二日一早辽东众将登上城墙,却发现城外寂静一片,明军竟是毫无动静。吴三桂眉头一皱,不知明军在搞什么鬼,派人出城打探明军消息。十几名探哨用绳索坠下城墙,小心的摸向明军大营。直到天色昏暗,才有探哨回城报于三桂,明军五里外的大营中喧闹无比,只是守卫森严,无法混入其中,只有等天黑才好行动。即然明军不来攻城,三桂当然也乐得清闲,命全城军卒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终于有探哨回报,明军竟派出万余大军在宁远城四周山林中砍伐木材,同时明军营中正在制做各类攻城器械,有许多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知其用途。对此三桂却只是微微一笑,在绝对力量、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明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受条件限制,明军所制做的攻城器械再先进,再稽致,顶多是代表了冷兵器时代的颠峰之作,如何与自己手中的长枪大炮相抗衡?不过三桂确也十分期待明军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让自己开开眼界。时间在等待中流逝。转眼已过了半月。这半月当中明军竟一次也未到宁远城下,看来他们是想要准备充分后,一战而定。而吴三桂这几日也没闲着,即然你们大量制做攻城器械,那我就做守城准备好了。找来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等人,大家在一起各抒己见,一步步完善着城上地各种守城设施,此时多准备一分,交战时损失便会减少一分。 这日清晨,杨嗣昌终于再次率大军来到宁远城下,此次杨嗣昌率卢象升、熊文灿地近二十万大军直扑西城门,而孙传庭则率不到三万先锋军绕路东面,准备攻击东城门。吴三桂看明军部署,不问而知,东城门只是牵制而已,西城门的二十万大军才是明军的主力,遂将城中第一第二步兵团调到西城墙,十五万民兵中的五万也在西城门下待命,其余三面城墙便交给吴三辅地第三步兵团及十万民兵。西城门下近二十万明军停在城外三里的地方,以防止辽东军火炮攻击,随后只见明军令旗一挥,明军左右一分,中间空出八条十几米宽的大路,几百明军推着重达万斤的红衣大炮缓缓走上前来,这可是杨嗣昌特地从山海关调来的,一路上封锁消息,便是为了打辽东军一个措手不及。此事就连山海关总兵田立也不知,更无法事先通知吴三桂。绕是吴三桂再怎么沉稳,见到这八门红衣大炮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明军竞运来这个重武器。自己城上的新式火炮不论从那方面来说都要比这红衣大炮强上许多,可唯有这射程,却是不及这红衣大炮,若是不能将这八门红衣大炮打掉,自己便只能被动挨打。 八门红衣大炮在城下一字排开,随着卢象升一声令下,八门红衣大炮争相发言,一颗颗炮弹落在了宁远的城墙上,好在宁远城厚达十余米,又都是用水泥所垒,抗击打能力极强,一时半会倒是无忧。可炮弹落在城上,守城的辽东军却是死伤惨重。明军趁着辽东军正被红衣大炮压制,几千明军步兵四人一组,抬着千余门赶制出来的松木炮冲上了战场。辽东军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将这些松木炮运到射程范围,在这些明军刚刚进入到一里范围时,城上火炮也怒吼起来,只是因有明军红衣大炮压制,五十门火炮能按令发射的不过二三十门,虽然是弹无虚发,可面对明军千余门松木炮,也是显得无能为力。在明军冲到百米左右时,几千明军手忙脚乱的将剩下的七百余门松木炮安放妥当,随后七百余门松木炮同时发射。虽然松木炮威力有限,可还是打得城上辽东军一时抬不起头。不过城上辽东军却并不紧张,他们也知道,明军无论是红衣大炮还是松木炮因为质量问题,不可能连续发射时间太长,红衣大炮连续打上十几二十发炮弹便会因为过热而停下歇息。松木炮更是不堪,若是能打上十发炮弹而不炸膛便算上是质量过关了,所以最后攻城的主力还是明军的步兵,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该论到辽东军的火炮发威了,到时那管你是多少明军,面对火炮、手雷地洗礼,只有失败一途。 可没想到明军竟未趁着城上辽东军无力反击的时侯攻城,反而是派出三千骑兵冲了上来。兵锋直指宁远城西城门。只是他们冲到城门外时。却不是攻城,而是取过马鞍后的一只布袋,将布袋中的东西倒在西城门外后,便全军撤退。城上祖大寿用千里眼一看。却发现这些明军骑兵倒出的竟是铁蒺藜,三千骑兵共计在西城门下倒出了几万枚之多,看来明军是要彻底封锁城门,防止辽东军出城偷袭。不过祖大寿却不紧张,战争期间。辽东军从没想过要从城门出去。为防止明军从城门攻入,城门后已被工匠们用大块石头,混合水泥垒死,厚度与城墙相等,就辽东军自己想出城,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是打不开城门。明军骑兵撤退后,其后军再次鼓声大作,只见近万明军在偏将陈明的指挥下,八人一组抬着一个个仿佛车厢一样地东西。这东西长四米左右,宽两米有余,里面为木制支架,前后无遮拦,下面无底,在木制顶盖及两侧加上一层皮笆,然后再覆上一尺多厚的稷藜,最后再盖上皮笆,最后又在上面糊上半尺多厚的泥浆。只见明军将这些车厢抬到距城墙五百米刚好进入辽东军火炮射程以内的地方,往地上一放,后面的明军按次序,将手中的车厢与前面一个对接整齐摆放好。辽东军虽不知明军这是在弄什么玄虚,不过本着敌人要做的事,我们就坚决不能让其完成。城上几十门火炮冒着敌军的炮火,对其发动了猛烈进攻,只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随着这种怪异地车厢越来越多,仅是短短半个时辰,明军竟用这种车厢在宁远城下摆出了十条车厢长龙,直通护城河。一名辽东军趁着明军火炮攻击地间歇,将一枚手雷扔到了最前的一节车厢上,没想到一声巨响过后,车厢竟是丝毫无损。就在这车厢长龙摆放好后,明军红衣大炮及松木炮竟也不再像开始那般齐射,而是开始轮番射击,以保持火力压制不间断。而后面的几万明军步兵每人扛着一袋泥沙,列好队形,排成一排依次冲入车厢之中,五百米的距离不过几分钟而已,冲到护城河边地明军将所负泥沙扔到河中转身又进了车厢长龙,向回奔去。车厢内两米宽的距离足够两人并排而行。 祖大寿一看不好,若是如此下去,护城河很快便会被填满,而明军更可从这车厢长龙中源源不断的冲到城下,却不会受到巨大损伤。叫过城上炮营营长,命其暂时不要攻击明军火炮阵地,全力攻打这怪异的车厢长龙。炮营营长得令后,亲自操炮,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明军车厢长龙上,一阵烟雾过后,被击中的那节车厢却只是在车顶露出一个一米多粗地大洞,整个厢体却是无损。只见厢体中的明军竟打开了厢体一侧的小门,将被炸死、炸伤的明军推到厢体外,以免造成阻塞,随后小门一关,整座车厢还是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一般。“手雷!用手雷把出口给我封住,决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将护城河填平!”祖大寿叫道。顿时几十枚手雷落到了明军车厢出口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气浪竟连城上的辽东军也可以感觉得到。猛烈的冲击力直将车厢冲翻,里面七八名明军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可这却依旧阻拦不住明军的步伐,后面的明军冒着城上辽东军的手雷长枪,悍不畏死的冲出车厢,将手中沙袋扔到护城河中,那几名被炸死的明军尸体竟也成了填充物,被扔到河水中。同时后面明军又抬来几节车厢,放在护城河前,保护明军士兵继续填河。 祖大寿眼看护城河已经是越来越窄,忙令守军继续用手雷封锁出口,以减缓明军填河速度。就在这时一名辽东军卒大叫了声:“大人,你看那是什么?”祖大寿闻声向城外望去,只见明军阵营中推出了几十台简易的投石车,祖大寿城外眉头一皱,不知道明军在火炮横行的今天,拿出这种古老的东西能有什么用。还是解决这些恼人车厢更为重要。遂令道:“炮营先不用去管那些投石车,集中火力,务必要将这些车厢炸毁!” 炮营依令行事,很快几轮齐射便将明军的车厢长龙从中拦腰斩断,不过明军却迅速清理场地,再次搬来新的车厢,使车厢长龙始终不断。而此时明军的投石车已被推到距城墙二百米处的小山丘上。只见明军将一枚枚炮弹放在投石车上,转眼间,几十枚炮弹飞向宁远城城墙,只是这些炮弹竟在将要落在城墙上时发生了爆炸,爆炸威力虽然不大,可其产生的浓烟却是久久不散。几名闻到浓烟的辽东军片刻即感到窒息,口鼻出血。“不好,有毒!这是烟球和毒药烟球!”祖大寿看到最先吸到烟雾的几名士卒先后倒下惊道。明军的烟球和毒药烟球制作十分简单,烟球是以火药三斤外面敷上一斤黄蒿,要投弹时再以烧红的锥子刺入点燃包裹火药的厚纸层,放在炮车上发射,算好距离与燃烧速度,球落至敌军阵营时,刚好点着球火药引起爆炸。毒药烟球的成分就复杂了,重量大概是五斤,爆炸后释放出毒烟。可以使敌方士兵口鼻出血。 只是一轮攻击,明军的烟球和毒药烟球便使几百名辽东军失去了战斗力,更有千余人身体不适,战斗力被大大削弱。“炮营,调整角度,先灭了这些投石车!”此时也顾不得再去管城前车厢长龙。若让明军无休止的发射这种毒烟球,城上辽东必然死伤惨重。好在因为这种投石车射程有限,距城墙仅有二三百米的距离,一轮火炮过后,这些投石车便所剩无几,只是城上迷漫着毒烟,给辽东军造也了极大的不便。明军投石车被灭,却又有几万名明军冒着炮火分别冲上了上风处地几处山丘,每人背负着干草或薪束。转眼便堆成了一座座小山。随后又有人在其上淋水,履盖上浸有毒液的湿草,最后一人将火把投入其中,这些草料因为带着湿气。发出浓烟,后面又有明军用鼓风机加速浓烟飘散,巨大的烟柱顺风飘向宁远城,片刻功夫,浓烟已将宁远城西城墙方圆几里之内笼罩其中。城上五十步之外已是难以分辨人影,加上烟中有毒,许多辽东军眼睛红胀,迎风流泪,极度不适。炮营再也找不准城下目标,只能盲乱开炮。 本来坐镇城中的吴三桂在得知城上情况后,不顾众人劝阻,执意上了前线,未等登上城墙,便闻到了刺鼻的气味,大骂道:“没想到明军竟然敢发动化学战……”跟随而来的吴襄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化学战?桂儿可有破解之法?” “化学战就是……”吴三桂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何为化学,难道要跟他们讲讲元素周期表?最好只能无奈的道:“就是毒气战!”吴三桂闻了闻这刺鼻的气味,好在气味并不十分浓烈,看来烟中即使有毒也不可难太严重。这也是必然的,明军拢起的火堆,腾起的烟柱已持继了几刻钟,他们就算想寻些巨毒,一时间又上那里去找,所以只能找些简单的毒药,这毒烟说到底,还是烟比较多,毒只是微乎其微而已。“叫所有人将手巾浸湿,捂住口鼻,可减轻危害。若没有手巾,便将衣襟撕下来浸水,也一样有效!”这个时代没有防毒面罩,而且三桂也没想到明军竟然还懂得用毒,只好用这个土办法解一时之急。明军后方杨嗣昌手执一具千里眼,看着宁远城上毒烟迷漫,还有几个辽东军昏迷时一着不慎跌落城下,白白丢了性命。杨嗣昌高兴之极,对身边陈明道:“陈副将可是立了大功,若非你想出这些妙计,我们想要填平这护城河还不知要费多少力气,等此战大胜,我必亲自上书万岁,请求嘉奖!” 陈明心里虽然高兴,可还是谦卑的道:“这都是末将应尽的本分,何来功劳。此战若胜,全赖大人指挥有方,调度有力!”卢象升见此情景也十分兴奋,道:“杨大人,护城河已经填得差不多了,城上辽东军战力大损,是否可以开始攻城了?” 杨嗣昌又取过千里眼向战场上看了看,终于下定决心道:“卢将军、熊将军,你二人共计十六万大军分为四队,每队四万人,轮番攻城,务必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进攻,不给辽东军以喘息之机!告诉全军将士,若是不能攻下这宁远城,除非全军阵亡,否则誓不撤军!最先攻入宁远城地,不论是谁,都官进三级,赏银千两!”“是!”卢象升得令后,叫人擂响了几十面战鼓,命自己手下四万大军开始攻城,其余十二万大军原地休整。待所有明军依令捂住口鼻时,已有三千多辽东军因吸入过多烟尘而昏迷,好在卫生队看过之后,说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只要休养上几天便可无恙。其余略感不适地辽东军和民兵却只能继续坚守岗位。 奉命在城上休息的二团团长何可刚知道这一情况后,跑上来主动要求替换一团。却被三桂劝回。因为三桂知道,明军第一波攻击只派四万余人,这是要与辽东军展开持久战,待这四万明军损失的差不多时,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必然接踵而至,决不会给辽东军留下休息的时间,战争越往后将越加艰苦,若是此时便将二团也派上来,到时若是以疲军战新军,损失将无法估计。所以二团只能做为预备队,暂时保留。不过此时城上正规军和民兵都还有一万多,足以抵挡明军地第一轮攻击。 第七十九章各式战车 七八架高达二十余米的望楼车、巢车被明军推上战场,以监视城上辽东军动静,车顶有明军士卒以旗帜传递信息。随后便是近百架与宁远城相平的高台,每座高台四周及顶上都覆有四五层生牛皮,增加保护力量,枪弹难以穿透。台上又有十几名手执弓弩、火锁,的明军,负责火力压制,台下则是百余名士卒负责推动高台前进,靠近宁远城城墙。其后便是各式各样的攻城云梯,如:飞梯、竹飞梯、蹑头飞梯、杞车、行天桥、搭天车、行女墙和云梯等多达几百架。云梯是士兵用来越过城墙进行攻击的器材,尤其在明军来说,火炮威力不够,城墙的破坏极为困难,藉由云梯直接进行攻击正是攻城战的重要手段。其中飞梯、竹飞梯、蹑头飞梯构造较为简单,飞梯和蹑头飞梯的前端都装有车轮,以便在推梯附城时较为迅速。竹飞梯更只是以一支大竹为主干,在梯身上安装踏脚的横竿而已。而杞车、行天桥、搭天车、行女墙和云梯,说是梯其实已被改装为车型。行天桥是在梯子的顶端设有一段女墙,可以在与守城部队短兵相接时提供简单的防护,至于行女墙和云梯则更在车体部分增置了生牛皮作为乘员的防护,可以使乘员在攻城前的损失减少到最低。搭天车和云梯是以粗大的木头作为车座,梯子每段各长十米左右,以转轴相连接。 作战时乘员必须在车内以人力将云梯推至预备攀登的地点,然后以车后的睃轳将第二节梯放出,第二节梯的前端设有铁钩,可以迅速的固定梯位,武装乘员便可由梯攻入城内。大大减少了攻城军卒的伤亡。 同时冲向城墙的还有许多头车、撞车。头车是专头用来掩护明军挖地道所用地车辆,与那些车厢样式相近,只是比他们还要坚固,简直就是一座移动式堡垒,停在城下便可以无视城上的攻击,就连手雷也难以将其炸毁。明军便可在车中挖掘地道,直通城下,若是城墙不坚固,恐怕几下便要倒塌,而遇到坚固的城墙,便会在地道中埋上炸药,就算炸不塌城墙,也可炸出一条通道。撞车则是坠有一根千斤重的巨木,借助巨大的惯性撞击城墙、城门。使其倒塌。只是撞车在厚达十米的宁远城下用处不大。而其中最多地却是各种运兵车。轩辊车、木牛车和尖头木驴多达千架。轩辊车和头车差不多。只是构造简单的多,车子的容量大概是十个人,共有四个路轮。它的车底是空的,所以乘员可以在里头推车前进。车顶和两旁则用生牛皮覆盖,又糊有烂泥。由于轩辊车是尖顶的,所以可以减少炮石的破坏力。尖头木驴的车形和轩辊车很接近,却更加稽细坚固。尖头木驴车顶的斜度更大,车脊则换为较坚固地大木。为增加行车地安定性。路轮又增加成为六个,车长为5米,高两米半,车的乘员一样是十名。比较起来最简单的还是木牛,是以坚木厚板组成的平顶攻城车,一样有四个路轮。想来是因为明军时间不多,所以这木牛四周不但未糊烂泥就是连生牛皮也未铺,只是在车顶填了近尽厚地泥土而已,防御力较低。 随着明军各式战车、云梯的登场,明军正式的攻城战终于正式开始了。此时宁远城墙上还四处迷漫着毒烟,一直等到明军攻入城下不到百米的时侯,城上的辽东军才终于看清这一个个庞然大物。辽东军地年轻将领接受的是冰凌学院的超时代教育,别说看过,就是听也没听过这些东西。毕竟这些东西的出现距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虽在明朝也曾大显其威,可随着大明朝立国,中原大地上已平静了几百年,就算关外各族时有寇边,可他们那些蛮族那里知道这些东西,这些凶器早已失传。若非陈明先祖陈规留有《守城录》一书,里面详细介绍了这些攻城器械的制作、使用之法,这些东西怕是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就连祖大寿、何可刚这些老将也只是曾听别人说起过其中几样,一时间那里能想到什么有效的解决之法。吴三桂倒是十分沉着冷静,因为后世正处于各种知识爆炸的年代,他虽没亲眼看过这些东西,可这些东西早已被搬上了屏幕,虽然不知这些东西的具体操作过程,但总不外乎于是些攻城器械而已。对一边呆愣的众人大喝道:“这些不过只是攻城器械而已,有何可怕?命令炮营,给我瞄准了,狠狠的打!” 炮营将士对吴三桂的命令自然是无条件执行,纷纷调整角度,瞄准了这些庞然大物,纷纷开炮。这第一炮自然还是本事最为过硬的炮营营长李山亲自操刀,李山确是未辜负他李大炮的外号,一炮便击中了一架明军的行天桥。明军这些攻城器具虽然也做了许多防备工作,可那里敌得过火炮的威力,虽着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行天桥从中天折,上面的十几名明军纷纷坠落,大部分当场损命,侥幸未死的也是骨断腿折,再无继续战斗的能力,只知躺在地上苦苦哀号。木制的架子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架子下许多明军纷纷逃出,辽东军终于可以看清目标,一阵枪响,逃出来的百余明军当场丧命。一炮中的,城上不论是炮兵还是普通军卒顿觉信心百倍,看来这些东西只是个头比较大而已,并没什么可怕的,一炮下去还不是照样完蛋。虽说明军的这些大家伙抵不住辽东军火炮轰炸,可却数量众多,各类战车、运兵车多达上千架。加上城下明军红衣大炮和松木炮干扰,城上仅有的五十门火炮根本无法阻拦其接近城墙。 三桂见形势不妙,连调南北城上二十门火炮过来支援,只是仅城墙便长达十里之远,南北城上火炮要想调运过来起码也得一个时辰以上,而明军的第一轮攻击却已是迫在眉睫。面对明军的各式攻城车,和士气高昂的攻城部队,辽东军却并不紧张,停战的这几日他们也没闲着,在城上堆积了大量守城器材。木棺、砖檑和泥檑堆积如山,其中木棺是采用巨大的木材,修成长一米左右,粗半尺的木柱,然后在木柱上钉上逆须钉,以增加檑木投掷时的杀伤力。泥檑顾名思义是以土混合猪鬃、马尾或毛鬣三十斤做成长一米左右,直径五寸的柱型。砖檑是用烧砖的技术烧成,大小约为长一米直径六寸左右。每隔上十几米,还设有回收型檑木,即是在普通檑木两端系上绳索,可以用绞车收回。不过这种檑木却是巨大无比,长有三四米,粗则一尺以上,上面半尺多长的逆须钉发着阵阵寒光。此外还有狼牙拍、飞钩等许多杀伤力极大的兵器。狼牙拍的拍面是由长两米、宽一米半、厚十公分的榆木板钉满五寸长,重六两的狼牙铁钉二千二百个,四面各装上一刀刃,以加强杀伤力。狼牙柏的操作是由两组绳子来控制,敌军一但进行攻城,就用一组绳子将柏面举起与城墙垂直,恰敌军攀爬至拍面下方,立刻将拍放下,等杀敌过后又可马上收回,循环使用。飞钩又名“铁鹕”,它的设计有点像是在钓鱼,末端利用一段铁链来增加抛掷时的稳定性,然后再加上钩锋长利的铁钩。铁钩是运用在敌军士兵穿著沉重的铁甲攻城时,因为头戴物笠,又担心矢石攻击,不敢抬头的心理,只要他们聚集在城下,就立刻将飞钩抛下,飞钩会钩住盔甲。每次可以钩到两三个人。 此时的护城河已被明军填出了十条超过十米宽的道路,直通城下,明军各式战车在火炮的掩护下,虽然损失了十之一二,可其余的却已经安然抵达城墙。各式云梯搭在二十米高地城墙上,几万名明军冒着城上辽东军的枪炮。冒死攻城。前面一人刚被城上檑木砸得头破血流,惨叫一声从云梯上跌落城下,后面却又有十几人不顾生死,抢着冲上来。辽东守卒见明军太多,几枚手雷扔下,顿时炸死炸伤一片,随后巨大的狼牙拍带着风啸,扑天盖地般落下,七八名明军士卒被钉在狼牙拍上。性命不保。而城下更有几千明军在头车的掩护下。开始挖地道。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宁远建城时,为保城墙稳固,地基竟打了十米深。他们挖开泥土看到的竟是堪比稽铁的水泥基座,别说他们用铁锹、铁镐来挖,就是用炸药来炸,恐怕也也非一时之功。不过明军却不气馁,一方面令人继续深挖。非要挖到城下下可。另一方面运来大批炸药,准备炸开城墙。只是这两种方法都是收效甚微。向下挖了仅两米左右,护城河地水便返了上来,泥浆上涌,使明军无计可施。而近百斤的炸药被点燃后,整座城墙都为之一颤,可等烟尘散尽,明军才发现,竟只炸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缺口,相对于十米宽的城墙来说,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土工作业的明军还算幸运,虽然徒劳无功,却因有头车掩护,并没有什么大的伤亡。而利用各式云梯开始攻城的明军却面临着血的考验。城上各类守城器具齐全,加上又有手雷相助,明军战车、云梯仅是刚到城下,未等开始攻城便损失了三分之一,若不是近万明军弓弩手、火铳,兵掩护,现在恐怕已差不多全军覆没了。城上辽东军用火炮逐一轰平了冒着浓烟的几处小丘,城上毒烟已经开始慢慢散去,战场主动权已开始向辽东军倾斜。只是杨嗣昌等人却不管这些,这半月来一直没有捷传回京城,朱由检已几次下旨,促其尽快决战。若非派来地监军秉笔太监王承恩为前线地几位将军求情,恐怕这些人此时已身陷大狱了。因此无论是杨嗣昌还是卢象升、熊文灿,此时已顾不得保存实力,若几日内再无捷报,自己怕是要人头不保。相比之下,牺牲这些军卒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就连卢象升对自己这些子弟兵也下了格杀令,四万大军务必要攻满三个时辰方可撤回休整,若有人敢后退半步,不但就地格杀,而且以叛国罪论处,诛其九族。在格杀令的威逼下,四万明军只好舍生忘死,向宁远城发起自杀性攻击。 短短一个时辰而已,在宁城西城这座绞肉机里,便已有万余明军和三千多辽东军失了性命,而此时明军的各类攻城器械也已所剩不多,无奈之下,明军竟取出了钩索,甩上城墙,仅凭一根绳子向城上爬去。后面压阵的卢象升眼看军卒坠绳而上,眼中只觉一湿,若非时间紧迫,明军只能做出这些攻城器械,何必要采用这种最危险地攻城方式。要知用钩索登城,二十米高的城墙起码得半刻钟左右,可在这半刻钟里,辽东军只要几刀斩断绳索,高空坠下的明军便只能变成一滩肉泥。随着地上尸体不断增加,两军的血肉已达半米多厚,明军便站在这半米厚的肉糜、血河中继续攻城,却未有一人后退。 两个时辰后,在火炮地掩护下,明军攻击最为激烈的地方,终于有人登上辽东军城墙,只是未等他双足立稳,便已被辽东军一枪击毙,可是他的壮举却大大激发了明军的斗志,原来这道二十米高的城墙也非不可逾越的天堑,原来也是可以登上去的。而卢象升也适时的传令道:“刚刚那名登上城墙的勇士被追封为副将,赏赐白银千两,其家属由朝庭供养,其子成年可从军,继承父职!”这道命令便如同一剂兴奋剂一般注入了明军全军心中,被追封为副将、赏银千两固然让人眼红,可最后一句“其子成年可从军继承父职”,那便是说,只要他的儿子从军,马上便是副将之职,这可是许多军人追求了一生也未获得的荣誉,这足以让其余明军拿命来拼。不过杨嗣昌却倍感意外,要知副将之职若无足够的军功根本不可能担任,就连那些朝中大佬家的世子想要当上副将也得亲身到军中镀镀金才行,就连自己也无权颁布此等命令,卢象升何以敢胆大如此。没想到问及卢象升时,卢象升却微微一笑道:“几万大军攻城,所穿盔甲大同小异,刚才那人只是在城上呆了一刹那而已,何人能认出他来?而此时那人也已不幸丧命,死无对证,谁能指认出来?而且就算有人知道那人,恐怕也不会出面指认,要知人心难测啊!”事后确如卢象升所料,幸存的明军无人出面指认那人到底是谁,所以这第一个登上宁远城城墙的勇士只能充当无名英雄,而卢象升所说的奖励便也成了一句空话。 不过在城下攻城的明军却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只知道既然第一个攻上城墙的能有如此奖励,第二个攻上城墙的奖励必也不会少,如果能在城上站稳脚跟,那还不立即封为总兵啊!所以城下两万多明军更加悍不畏死,只想用自己的性命搏上一搏,就算自己最后不幸战死,也有儿孙可以继承这些荣华富贵,死了也值。如此以来,城上辽东军所面临的压力却更大了。一个时辰后,四万明军攻击的时间已经到了,连续作战三个时辰的明军早已疲惫不堪,若非刚才卢象升的超常奖励,这些人恐怕早已溃败。杨嗣昌看到这引些人既使再用命,也已无法给辽东军带来更大的压力,当下果断下令,命熊文灿立即派四万大军接替正在攻城的明军,务必要不间断攻城。其实这也是明军的无奈之举。半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陈明的全力监督下,才终于赶制出了那些个攻城器械,可在刚才的攻城战中已损折地差不多了,一旦撤军。再想接近宁远城,恐怕就难了。所以杨嗣昌只能用此添兵之策,用城下仅存的明军来牵制城上力量,以减少明军前进中的损失。很快能文灿的四万大军奉命冲向了宁远城,确如杨嗣昌所料,城上守军正忙于应付攻城的明军,对能文灿的攻城大军无法兼顾,且有十条比较安全地行军路线,四万大军仅损失了三千余人便顺利冲到了宁远城下。而幸存的第一梯队也开始撤退。以作休整。若是交战不利,明天此时,他们还得再次攻城。可没想到,第一轮攻城的四万明军能够完整撤下来的竟只有五千余人。另有八千伤兵,其余两万七千余人已尽数倒在了宁远城下。战况如此之惨烈,让明军也是使科未及,若是一日一夜间攻不下宁远城,明日此时便只能派这些人继续攻城。他们还能行吗?不过事已至此,已再无退路,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明军生力军的到来,城上辽东军也将走兵换将,将原来祖大寿所率的步兵一团换下,换上了由何可刚指挥的步兵二团。民兵也进行了更换,双方再次以全新阵容相抗。不过经过三个时辰的苦战,明军所备的各种攻城器械所剩无几,只能用钩索攻城。虽然辽东军地滚石擂木也已消耗怠尽,可他们毕竟是居高临下,占据地利。而且明军城外地松木炮仅剩下几十门,辽东军从南北两面城墙调来的几十门火炮已经到位,辽东军已是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不过辽东军撤下的步兵一团损失也是不小,全军两万余人阵亡三千余人,受伤更是多达七千余人,全团战力损失一大半,不过受伤众人中有近五千是被毒烟熏倒,只要歇上两日,便可无恙。而第一轮上城地两万民兵却是有一万多伤亡,大多也是被毒烟所伤。好在明军鼓风机已全部被摧毁,而且风向也已改变,明军再想用毒烟攻城,已是不太可能。明军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头车下的明军已经将宁远城墙炸开了近五米深,可宁远城墙实在是太坚固了,而明军炸药威力又不够,除了这条类似于地道的小洞外,整座城墙竟是纹丝不动,毫无垮塌的迹象。再次经过两个多时辰地苦战,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军四万攻城部队伤亡达到两万余人,而城上辽东军死伤却还不到五千人,明军想要消耗辽东军有生力量的目标远远没有达到。所以明军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后方的军卒点起火把,密切关注着城上的战斗,为前线的战友捏了一把汗。 可攻城的明军只是不断看到自己的战友一个个从城上跌落下来,摔成一滩肉泥,却便终无人再能攻上城墙,士气难免下降。看到己军士气下降,熊文灿一步跳上鼓车,挽袖露臂,抢过鼓手手中鼓锤,狠命的擂起战鼓,一曲满江红传遍战场。激昂的鼓声刺激了正在攻城的明军,有将军为自己亲自擂鼓助威,明军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踏着战友的尸体,迎着辽东军手雷爆炸所溅起的血水、肉泥,如潮水般涌向城墙,那怕是一根简陋的飞梯,也会有几名明军同时登上,只希望能冲上宁远城墙。可在辽东军的手雷长枪下,他们却是毫无机会,只能为城下已达近米高的尸体中再加高一分。在这最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明军损失竟高达万余人,四万奉命攻城的明军已经基本尚失了再战的能力。而辽东军在明军疯狂的反扑下也损失了三千余人。特别是一门红衣大炮竟然打中了一门城上辽东军火炮,引发了旁边炮弹的大爆炸,竟炸死炸伤辽东军百余人。杨嗣昌看明军攻击节奏已明显下降,及时调卢象升剩余的四万大军接替了损失惨重的第二梯队,对宁远城展开了攻击。而辽东军却已再无人可换,第一步兵团仅剩下不到万人,而且已是疲惫不堪,虽然休息了三个时辰却并未得到彻底缓解。第二步兵团也只剩下一万余人,民兵更是损失惨重,伤亡了一大半,最后的一万民兵也早已调上城墙,同样是损失惨重,只能堪堪敌住明军攻势而已。面对明军的疯狂进攻,吴三桂无奈之下只好下令第一、第二步兵团剩余军卒同时登上城墙,以抗敌军。直到此时,辽东军三个步兵团共计九千骑兵却依旧没有参战,却被吴三桂严令呆在营房,不准出营半步。 不过越到此时,辽东军武器先进的优势便越加明显。明军的松木炮早已不再,而八门红衣大炮也只剩下三具还可以继续发炮,负责掩护的弓弩手经过高强度的射击,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恐怕连端起饭碗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辽东军因各种原因损失的火炮只有不到三十门,其余的还在不断射出催命符一般的炮弹,城下那十条车厢长龙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同时因为辽东军全军都已准备了长枪,体力消耗有限,足以继续打下去。明军的第三轮攻击一直持继到凌晨,双方交战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宁远城下已堆积了七八万具双方将士的尸体,最高处已达五米多高,这还是辽东军不断用手雷轰炸的结果,不然尸体恐怕已经有十米高了。杨嗣昌眼看东方已经开始发白,而己军负责掩护的火炮只有两门还能工作,已不足以压制辽东军火炮,天色一旦大亮,最后的四万明军想要冲到城下,恐怕得付出几倍的代价才行,所以杨嗣昌也顾不得到没到时间,便令熊文灿将最后一个梯队的四万大军全部派上战场,是死是活便只看这一着了。借着夜色,明军四万大军叫喊着冲向宁远城,而城上辽东军特别是第二团的官兵已经连续战斗了六个时辰,在这种高强度下的战斗,就算是铁人恐怕也要化了铁水了。许多辽东军官兵因为连续扣动扳机,手指已经麻木。臂膀也因为长枪的后座力已经失去知觉,在这种情况下再与达四万明军交战,必然会出现失误,而导致损失惨重。 所以吴三桂只能急调步兵三团派军前来支援。虽然在这一曰一夜里,三团负责防守的东城门也是枪声不断,可明军先锋孙传庭却只是佯攻而已。每次只派上千余人,未等冲到城下,便已在辽东军的炮声中抱头鼠窜,所以三团基本上没有一点损失。得到命令的吴三辅也知情况紧急,为争取时间,令负责守南北两座城门地四营五营支援西城门,又将二营、三营派往南北城墙,同时又从负责守卫这三面城墙的十万民兵中抽调五万支援西城门。如此以来,东城门只剩下吴三辅率率的一营和一万五千名民兵。共计不到两万人。不过用来对付孙传庭的三万先锋却是足够了。南北城墙上同样是一营正规军和一万余名民兵负责把守,就是这样,吴三辅还闲南北城墙上人太多了,命二、三两营向西城门靠拢。一旦发生险情,务必要在第一时间进行支援。不到半个时辰援军即已到达,有了吴三辅派过来的两营正规军及五万民兵,西城墙上的情势立即发生了根本性转变,明军第三、第四梯队共计六万余人在城上十几万辽东军地打击下。锐气尽失,竟第一次出现了逃兵,虽然只有几十人而已,而且未退上几步便已死在了督战队的箭下,可这还是沉重打击了明军的士气。面对辽东军的增兵,杨嗣昌一咬牙,道:“将兵器发给所有民壮,同时命令刚才休息的第一、第二梯队剩余官兵,只要还能动的,便都给我上,负责监督民壮,有胆敢后退的,格杀勿论!攻下宁远城,个个有赏,若是攻不下,万岁必然要我的脑袋,不过我会先要了他们的小命!” 统帅都已心存必死之心,手下将士那个敢怠慢,第一、第二梯队共计三万明军,加上各将地亲卫队、后勤兵、军中文员全算上也有五万余人,在卢象升、能文灿地亲自带领下,赶着刚刚被武装起来的十万民壮冲向了宁远城。面对这些已经拼了命的明军,城上压力也是巨增。明军十万民壮本是普通百姓,从未经过任何军事训练,辽东军守军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也是心生同情,不忍伤害,专打那些在后面压阵地明军军卒。 可在明军刀枪威逼之下,这些无辜的百姓却不敢手下留情,只能拼命的冲上城墙,直到一名民壮冲了城墙并用手中利刀将一名不忍伤其性命的辽东军守军砍伤,才让城上这些辽东军认清了眼前形势,此时的这十万民壮已不再是百姓,即已拿起刀枪,出现在战场上,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总归是自己地敌人,自己若是手下留情,倒霉的便只能是自己。顿时城上枪城大作,手雷如暴雨般落到城下。这些民壮虽然在后面看了半天,也领略了战场的残酷,可刚才只是旁观,此时这些不长眼的子弹和手雷,却不管你是民壮还是明军,一律通杀。转眼间便有几千民壮被炸得血肉横飞,尸横当场,顿时将这些民壮吓坏了,纷纷掉头逃跑。可后面压阵的五万明军却更是无情,一阵强箭劲弩,将跑在最前面的近千民壮一一射杀,在鲜血和战刀、利箭面前,这些民壮再次胆怯了,只好转头又现宁远城冲杀过来。只是这次城上辽东军却不会再次手下留情,这些本来只会扛着锄头的民壮那里能敌得过长枪手雷的威力,不过却是大大消耗了辽东军的弹药。而第三、第四梯队的五万明军趁着辽东军射杀民壮的时机,混在民壮中攀向城墙。此时城下明军和民壮加起来共有近二十万之众,而城上辽东军还能战斗的却只有不到三万正规军和五万左右的民兵,十里长的西城墙每一尺每一寸都笼罩在战火之中,到处都是双方战士喊杀的声音。 南北两面城墙上的辽东军见战火已快要燃到自己所把守的地方,不但不急,反而大喜。负责把守南北城墙的步兵三团二营、三营从开始到现在还未经历战火,眼看战功都被一团和二团拿走,就连四营五营也已奉命赶到西城墙,只有自己却是寸功未立,难免着急,此时终于可以参战,当然是兴奋不已。 第八十章守株待兔 见明军终于攻到了自己身前,不等团长吴三辅下令,二营、三营的两营营长已是见猎心喜,令副营长率四连五连继续守在城上,自己却率一、二、三连向着西城墙冲了过来。有了三团的部分援军,西城墙上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所以吴三桂也就未指责他们。 西城墙血战持继了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大亮,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当中,明军十万民壮已损失了五万之多,正规军也损失一万有余,伤亡人数竟与前三波攻击的损失相持平。而辽东军伤亡也不小,有两万民兵和五千正规军退出了战场。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宁远城终于被明军炸穿了!一条近三未高,五米宽的地道直通城内。地道附近的三千余名明军和民壮顿时如同潮水般涌入地道之内,毕竟与辽东军近身搏杀总比登那二十米高的城墙要好得多。可等他们冲过地道才发现,这里竟早已有千余辽东军围守,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了自己。明军在城下炸城墙,巨大的响声辽东军岂能听不见,不过辽东军却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畏惧明军,也就丝毫没有阻拦他们,只是派了两连士兵持枪等待,守株待免。后面还有明军源源不断的从地道冲进城内,冲过地道的几千明军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 “打!”随着辽东军将领一声令下,千余长枪喷出火光,并伴随有几百枚手雷同时砸向明军。三千明军本就已是精疲力尽,在辽东军的打击下,马上溃不成军,四面逃窜。可他们又如何跑得过子弹,随着一声声枪响。明军身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带着满心的不甘倒在血泊之中。可后面明军却不知前面情况,仍然继续从地道中冲了出来,却只能为辽东军的军功章上再添上一笔笔功勋。明军在此牺牲了整整八千士卒,尸体已经快要将地道口堵死,后面的明军才抬着十几辆残破的木牛车和尖头木驴冲过地道。摆在了地道口处。木牛车和尖头木驴虽然残破,却有效掩护了明军士卒免受枪弹之苦。明军迅速从后面冲上七千余士卒,在这些运兵车的掩护下,勉强站稳了脚根。那知这一切却都在辽东军预料之中,城上何可刚见又冲进七千明军,负责阻击地千余辽东军已经有些吃力,大声命道:“抛石!将地道堵死!”随着何可刚一声令下,城上一车车上千斤重的巨石被倾倒下来,正落在地道口处。几十车巨石很快便将地道口处封死。被堵在地道中的明军虽然全力搬运石头。想要重新打开通道。可地道过于狭窄,又不断有巨石滚落下来,砸得明军死伤惨重,不敢再靠前。 “倒泥浆!”几十车混合了水泥、沙石的泥浆又倒在了这些巨石上。将其中缝隙堵死。不到半个时辰,泥浆便将这些巨石凝结成块,彻底将洞口封死,明军再想打开地道,恐怕只有重新用炸药再炸出一条通道才行。被困在城内的七千明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来时地地道被巨石封死。退路被断,心急得不行,有心拼命,可在前面千余明军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始终不能前进一步。封死,地道后,一枚枚手雷不断从城上扔下来,落在明军阵营中,炸死炸伤明军无数。仅过了两刻钟左右,在辽东军一阵“投降不杀”的喊声中,剩余的三千余明军终是无奈的放下了手中兵器,举起了双手,投降了。 明军在此处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攻城的力度也有所下降。卢象升和熊文灿先后打马来到杨嗣昌身边。卢象升眼看自己的子弟兵已死伤大半,双眼通红,血丝密布,激动的道:“杨大人,快下令吧!不然恐怕便没有机会了!”熊文灿也道:“杨大人,不能再等了,这些攻城的军卒已经是精疲力尽,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一直站在城外三里左右观战地杨嗣昌看着城下惨烈地战斗,却摇头道:“辽东军还没有彻底疲惫,咱们还差最后一把劲啊!”卢象升和熊文灿闻言对视一眼,卢象升嘴角略一抽动,终于下定决心,道:“末将愿亲率大军再次攻城,杨大人可要看准了时机啊!”熊文灿也道:“末将愿跟随卢老将军一同攻城,杨大人保重!” 杨嗣昌听闻此言,终于动容,城下战况激烈,两人若是亲临前线,炮石误伤恐怕是难以避免,二人这已是有了必死之心。杨嗣昌顿时激动的道:“两位大人若亲临指挥必可激发我军士气,我杨嗣昌必不负两位大人一番心意,马上依计行事,必可大破辽东!”卢象升和熊文灿也不多话,打马率亲卫冲向了宁远城。同时杨嗣昌也令人在后面点起了五道狼烟,狼烟顺风而起,冲起十几里高,就算在几十里外也可以清晰的看见。西城门下明军在卢象升和熊文灿的亲自指挥下,再次掀起了一次攻城狂潮,一片片箭雨落在城上,杀伤了近千辽东军军卒。辽东军当然不会示弱,用长枪、手雷疯狂还击,双方再次开始了拉据战。守在东城地吴三辅自昨日便守在东城门,虽然城上枪炮声不断,可打得实在是不过瘛,孙传庭只派少量骑兵骚扰城门,却连一次象样的攻城也没有。一天下来,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可也不过打死不到百余明军,吴三辅无聊之极,令一连士卒在城上监视,其余军卒原地休息,自己虽不敢下城,却令人抬来一把太师椅,摆在城头上,他自己便坐在上面,仿佛观赏风景一般,看着城下不到千人的明军骑兵在辽东军的炮声中,好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乱窜。手下传令兵不断将西城门战况禀报与他,当听到辽东军大战上锋时,吴三辅哈哈大笑,当听说辽东军损失惨重时,面色铁青,只恨不能立即率军冲到西城门去,与众将士共同守城。直到刚才,一名传令兵将西城门惨烈的战况告知三辅,听到西城门下竟有近二十万大军攻城,心里也实在是为西城门的将士捏了一把汗。可吴三辅却因自己职责所在,不能亲自率军支援西城,只能站起身形,看着西城门方向的浓烟、烈火,听着众将士震耳欲袭的喊杀声,却无可耐何。 就在吴三辅为西城门焦虑时,突听望楼上负责观察敌惜的军卒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明军又来攻城了!” 吴三辅开始还没当一回事,道:“急什么,这一天明军起码也攻了十几二十四了,这次你怎么这么激动啊!难道是孙传庭终于想通了,把他的三万大军都派上来了?”望楼中的军卒大声回道:“不止、不止三万,起码有十几万!” “什么?十几万?不可能!明军那里还有这么多兵马!”吴三辅口中虽然不信,却还是上前几步,趴在城墙上向城外看去。只见城外五里左右,烟尘翻滚,虽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可吴三辅也算是久经杀场,仅凭烟尘,便知来敌决不少于十万之众。“望远镜!”身边亲卫忙将望远镜递与吴三辅,借着望远镜,吴三辅终于看清,烟尘中到处都是明军军卒,恐怕说是十万还是少了。“他妈的,明军竟然还跟我藏了这一手,不过这么多明军到底是那儿来的?”吴三辅的问题没人回答,他也顾不上仔细分析,大声喝道:“鼓响警钟,命所有人城上待命!速去城西请求援兵!”很快仅剩下的一营正规军和一万五千名民兵整齐的站在了城墙之上,严阵以待。明军也已在距城墙一里多的地方停了下来,直到此时,吴三辅才看清了明军到底有多少人。怕不有近二十万之众!不仅是吴三辅倒吸了口凉气,城上的辽东军们那个不是心中如打鼓一般。吴三辅暗道:妈地,虽然老子我求战心切,可也不能一下子派来这么多吧!这不是诚心要撑死老子吗!看到明军停的位置,城上辽东军暗恨不已,看来这些明军也已知道。城上的火炮射程不过五百米左右,他们才敢如此大胆的靠近城墙。明军中一杆大旗上面白底黑字,斗大的洪字显得分外显眼。来人正是洪承畴。原来自半月前,洪承畴奉命取了连山驿、长岭山堡、寨儿山堡、望海台一线后,大军驻守在那里防备义、锦两州辽东军来援宁远。可半个月过去了,义锦两州丝毫没有出兵迹象,反而是杨嗣昌因心中底气不足,发来了军令。令其在连山驿、长岭山堡、寨儿山堡、望海台等地留些许守卒,防备辽东军支援。而令他自己率其余大军及军中民壮。 务必要与七月十八日抵达宁远城东城外。若见西城附近燃起五道狼烟,则全力攻打东城门,务必要不计伤亡,一攻而下。若是延误了军机,则军法从事。洪承畴得令后,在连山驿等地共留三万军卒,而他自己则率其余七万大军及军中十万民壮赶到宁远城外,等侯命令。就在刚才。终于看到西城门外燃起了狼烟,洪承畴马上率全军十七万余人会合了先锋孙传庭的三万大军,共计二十万大军来攻宁远。看到城上辽东军已做好了守城地准备,洪承畴也不多言,刚才孙传庭已将前线情况一一讲明,洪承畴明白,自己若不能一战攻下宁远东城墙,那在西城门的杨嗣昌、卢象升、熊文灿及几十万将士一日一夜的努力便白费了,十几万已经牺牲的将士的血便白流了。洪承畴大手猛的一挥,百余面战鼓同时响起,二十万明军仅留下洪承畴的三千亲卫,其余所有军卒同时冲向了宁远城城墙。看着二十余万人同时冲锋的场面,确实让人心潮澎湃,可心情大好的那是明军。城上辽东军全军也不到两万人,面对十倍地敌军,若不心虚才是怪了。更何况这两万人中,正规军不过三千人左右,其余都是民兵,他们从未真正上过战场,那里见过这种场面,虽然这些民兵没有一个逃跑或是后退地,可两条不停发颤的腿却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恐慌。 吴三辅也看出这一点,跳上那张太师椅,大吼道:“咱们辽东的爷们没有孬种!明军十倍于我又能怎样?为了咱们辽东几百万百姓不再受明朝奴役之苦,为了保卫咱们辽东地大好局面,就算咱们今天死在这城墙之上也是值了!三团士兵一字排开,相距一米,向前一步,守住城墙,宁死不退!” “宁死不退!宁死不退!宁死不退!”三团军卒每前进一步,便大喝一声,一直走到女墙之前,才停止前进步伐,迅速将长枪架在城垛上,严阵以待。看到三团士兵英勇向前,一万多民兵也鼓起了勇气,虽然不如正规军那般训练有素,可也井然有序,在各自班排长的带领下,插在这些士兵中间,城上近两万辽东军散发出阵阵杀气,只等城下明军来攻。明军刚刚冲入火炮射程之内,便遭到迎头痛击,五十门火炮先后怒吼着射出一枚枚炮弹,明军因阵形过密,死伤惨得,转眼便死伤千余人。可千余人对于二十万明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空出来的地方马上便被后面的明军添满,竟丝毫看不出损失了千余人。这些明军顾不得脚下踩着战友的血肉,继续冲向宁远城。明军不到两分钟便冲出五百多米,已经赶到护城河前。冲在最前面地万余明军将肩上扛着的沙袋扔入河中,河水为之一顿,不过十米宽五米深的护城河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添平的,越是靠近城墙的地方越深。可战场的形势却不容明军再回去取沙袋,前面的明军就算想转身都没有机会,被后面的战友推涌着跌落在护城河中,五米多深的护城河水瞬间便将他们淹没。 未等这些落入河中的明军挣扎,马上又有明军士卒被推入冰冷河水中,将他们压在下面。足足损失近万人才将护城河彻底填平,明军踏着战友用自己的身躯铺就的道路,继续冲向城墙。好在冲在最前面的大多都是民壮,虽然损失惨重,却对明军整体战力影响不大。冲到城下的明军虽未葬身于护城河,却被城上辽东军打得抬不起头,稍远一些的,有长枪阻击,已经冲到城下开始爬城的明军却被密集的手雷炸得尸骨无存。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冲到宁远城下,城上仅有的两万明军要守在长达十里的城墙,也是顾此失彼。一条条钩索牢牢的钩在城垛之上,无数明军、民壮顺着钩索爬了上来,从远处望向宁远城,只见密密麻麻的一片,根本无法分辨人影,人命在此时恐怕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辽东军奋力斩向钩索,可这些浸过猪油的钩索有鸡蛋粗细,三刀两刀还真是斩之不断,短短片刻,不少动作快的明军已爬了十余米高。这时明军中的稽锐约有两万余人也赶到了护城河岸边,他们却不忙于过河,而是取出弓弩,向城上射来,掩护攻城部队攻城。毫无防备的辽东军在如雨般的箭矢下,损失不小,一时间无法有效攻击顺绳而上的明军,还是吴三辅轻验丰富,命三团士卒将拉去引线的手雷在手中握上几秒再扔出去,如此以来手雷未等落地便发生爆炸,四溅的弹片将爬城的明军射成马蜂窝一般,大大降低了明军的攻城速度。 可明军实在是太多了,十里长的东城墙,每一米都有明军进攻,辽东军虽然拼死抵抗。可终是人少力单,半个时辰后,明军在损失了五万大军后,终于有人踏上了城墙。城上辽东军枪中子弹早已射完,顾不得安装子弹,几名辽东军手持长枪同时向这名明军刺去。锋利的刺刀在这名明军身上开出十几个透时窟窿,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城上情况便已含恨倒下。可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明军顺着钩索源源不断地冲上了城墙,辽东军顾此失彼,很快便有几十名明军战据了城上一处垛口,建立了第一块攻城阵地,掩护着身后的明军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守在这里的辽东军和民兵在班长孙兴的带领下,虽然奋勇杀敌,可身上手雷早已丢光了。又来不及补充。长枪也来不及填装子弹,只能用刺刀与明军展开生死搏斗。可刺刀在近战中那里及得上大刀长矛,很快守在此处的十几名民兵及三名辽东军便被百余明军包围。好在吴三辅及时将自己亲卫派来支援,几十名援军在外围围成一圈。可里面地辽东军和明军早已杀成一团,为了不误伤自己人,他们不敢用手雷,只能用长枪杀敌。可射完一轮后,明军已扑了上来。根本不给这些援军装弹的时间,随着城上明军越来越多,这几十名援军也陷入了包围之中。最开始被围困的三名辽东军和十几名民兵此时只剩下五人,而且是个个带伤,孙兴眼看战友为了自己陷入重围,身上明明挂着五六枚手雷,却因为顾及自己的安危而不敢使用,不由大急,面对明军砍来的一刀不避不让,反而一枪刺向了这名明军的心脏,两人一刀换一枪,明军被刺中心脏,口中吐出血沫,倒地身亡,孙兴也被砍在肋下,断了两根肋骨。四周明军见其面色狰狞,悍不畏死,不由得后退几步。而孙兴则手捂肋下,向着援军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扔手雷!不要顾及我们,为了师长、为了宁远、为了百姓战死,我们死得其所,此生无憾!”可几十名援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发一言,只是紧握手中长枪,更加用力的刺向明军,想要为孙兴解困。可面对百余名全副武装的明军,仅能自保而已,无法前进半步。 孙兴一看自己的喊话竟无法说动来援地几十名援军,知道他们念及战友兄弟之情,不忍让自己与这些明军同归于尽,可眼下形势紧急,城下明军正顺着此处绳索不断涌上城墙,若等他们站稳了脚,城上两万辽东军如何是十几万明军地对手。既然援军不听自己劝告,孙兴只好转头对身边几名被困战友道:“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为了辽东便是死了也值了!”几名战友异口同声答道。“好,那你们便跟我来!”说完孙兴竟抛下手中长枪,对准了面前一名明军扑了过去,口中叫道:“你们这些王八蛋,给老子死吧!”那名明军眼看孙兴满身鲜血,圆瞪着双目,说话间,口中血沫不断涌出,好不恐怖。他不敢正视孙兴,两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城边,才被城垛挡住。而此时孙兴也已冲到其身前,这名明军被吓得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手中战刀乱舞。孙兴却嘿嘿一笑,道:“晚了!”也不顾眼前长刀,任由长刀刺入自己腹部,一把抱住那明军,纵身跳下城墙。城上城下双方军卒都听到了那明军凄惨的叫声和孙兴得意的笑声。剩下地几名辽东军大叫着:“班长,等等我们!”也纷纷扔了手中长枪,冲向面前明军。四周明军何时见过如此疯狂的人,纷纷避让,竟让他们都成功的抱着一名明军跳下城墙。 那几十名奉命来援的辽东军眼看战友为了大局竟投城自尽,眼中饱含着泪水,大叫着:“为战友报仇!”掏出手雷,扔向明军。明军本就被孙兴等人夺了士气,再被手雷一顿狂轰乱炸,近二百人的明军竟被几十名辽东军赶下了城墙,总算暂时保住了此处安稳。可十里长地城墙,此处不过是一个缩影而已,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明军,攻上城墙的明军也有千余人,他们最多的几百人,最少的几十人为一队,牢牢控制了几米宽的城墙,等待后援。而被困的辽东军却更是英勇,有手雷的,便引爆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没有手雷的,便如孙兴一般,临死也要抓上两个明军,跳下城墙。 随着城上明军越来越多,辽东军的防线已是漏洞百出,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全线失守。吴三辅此时也急了,早拔出随身战刀,与亲卫一起冲向敌军。就在这关键时刻,突听城下一阵枪响,吴三辅回头望去,竟是祖大寿率万余军卒及时来援。辽东军一见援兵到了,顿时士气大涨,高喊着“为战友报仇”的口号,配合着祖大寿的援军,向明军杀去。经过近半个时辰的苦战,终于将两千余明军压缩在靠近城墙的几处位置,因为人员过于密集,后面的明军虽然爬上了城墙,却无他们立足之地,不少明军硬是被自己人挤下了城墙,摔死在城下。这时祖大寿也终于与吴三辅会师,吴三辅激动的道:“多亏舅父来得及时,不然这东城墙恐怕便要不保了!不过舅父率近万人来援,西城墙那边还能顶得住吗?” “三辅放心,西城下明军已攻了一日一夜,早失了锐气,我来时城下仅有十几万明军而已。咱们却有师长亲自坐阵,而且昨日受毒烟之害的兄弟也基本康复,重新返回战场,如此以来城上便有两万多正规军和近五万民兵,足矣抵挡明军攻势。反倒是此处不容乐观,就算加上我这万余人,城上也不过只有两万多人,而明军却还有十几万大军。”“舅父放心,只要三辅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三团还有一个人,也决不会让明军占领城墙。” “好。舅父便含命陪君子,若是能战死在沙场之上,也不枉我祖大寿人世间走上这一回!”祖大寿被三辅激起了豪惜,随后又道:“三辅也不必过于担心,你哥哥也已按计行事,临来前他反复告诉我。咱们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明军必败!”“好,就算豁上我这条命,也必保东城墙半个时辰内不失。”吴三辅转身对辽东全体将士,大声叫道:“师长已派出几万援军来支援咱们,只要咱们再坚守半个时辰,便可全歼城下明军!你们有没有信心与我共守此城,与宁远共存亡?” 听说师长吴三桂已派来援军,辽东两万多人顿时信心百倍。齐声喝道:“愿与宁远共存亡!”说着手中长枪、战刀越发有力的砍向城上被困在一隈的明军。就在吴三桂下令祖大寿增援东城时。同时也派出亲卫,至城中军营中通知在此已歇了一日一夜的九千骑兵按计行事。 三个步兵团共计九千骑兵眼看着战友们在城上与明军殊死搏斗,自己却呆在兵营里好吃好喝,吃饱喝足了便倒头大睡。早已憋得“嗷嗷”直叫。听到集合号,全军九千余人竟在不到一刻钟时间里,穿戴整齐,牵着被缠了四蹄、戴了嚼笼的战马站在操场上,全军鸦雀无声。只听到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点将台上吴三枷手执战刀。一言不发,望着下面近万骑兵,他知道,宁远此战最后决胜的关键便在于自己及台下这近万骑兵了,自己知道,台下众人心里也都清楚,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遂战刀猛地一劈,喝道:“暂编骑兵第一纵队全军出发!我军必胜!”说完走下点将台,跨上战马率先冲出军营。为防止惊动明军,近万骑兵早已被严令不得声张,所以众人只是目光挚热的看着吴三枷出了军营,众人紧随其后,向东城门附近行去。大军来到距东城墙百米左右的一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门口有两名明辽东军把守,一见吴三枷,忙打开院门,吴三枷也不废话,打马进了宅院。这宅院中却是怪异无比,院中竟不见一座房舍,在庭院中央竟是一个三米高、五米宽的大洞。不过众辽东军却不见惊诧,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把,排着整齐的队列冲入洞中。 借着火把,可以看到地洞一路向地下延伸,不到百米便已深入地下十米左右,此时地辽东军竟是行在护城河之下。好在城外明军只顾攻城,那里还能听到自己脚下沉重的马蹄声。大军在地下行了两刻钟,走了大概有五里左右,地势才渐渐向上。很快前面有军卒回报吴三枷,在地洞出口处并未发现明军。吴三枷率军冲出地道后,原地整兵,因地道过于狭窄,前军已经出了地道,最后面的军卒恐怕还没有进入,再次等了半个小时,近万骑兵才全军冲出了地道。吴三枷率全军潜行到距战场两里多的一处小平原上列好队形。在四周小山丘的掩护下,只顾攻城的明军并未发现这群煞星。吴三枷回头向城下望去,只见十几万明军正与城上辽东军战得难解难分,巨大的喊杀声,就算距其两里也听得一清二楚。吴三枷手中战刀一指远处的宁远城,对着眼前近万骑兵大声道:“明军正在攻我宁远城池,想要夺取咱们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这方乐土,咱们地战友兄弟们正为保卫宁远而浴血奋战,咱们又岂能落人之后!此战是咱们三个步兵团骑兵营首次联合作战,定要打出咱们地威风,给明军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一团骑兵营担任主攻,由中路进攻,二团骑兵营在左路,三团骑兵营在右路,务必要一举将明军阵形打乱,争取全歼城下明军。” 暂编骑兵第一纵队的万余人此时仿佛一只只被关已久的小老虎,人人瞪着血红地双眼,只等吴三枷最后一声令下,必要将眼前的明军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吴三枷最后大手一挥,喝道:“攻击!攻击!攻击!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说完一带马缰率先冲出,近万骑兵紧随其后,一旦战马奔跑起来,想要不惊动明军是不可能了,所以开始的禁口令此时也已失效,万余骑兵高喊着:“辽东必胜!辽东必胜1”仿佛一群下山的猛虎冲向了十几万明军。 第81-85章 第八十一章明军溃败 最先发现这支骑兵纵队的正是在城上苦战的吴三辅,他虽然时刻关注着明军的攻城战,可同时也时不时望向城外,只希望援军能早日到来。在辽东骑兵纵队还未发起攻击时,他便注意到城外两里处人影晃动,只是眼前正与敌军拼杀,无瑕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不过他也知道这支部队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援军。 待骑兵纵队打出各营的旗号,向明军发起攻击时,吴三辅也终于可以确定来人的身份,在城上大喝道:“咱们的援军来了!弟兄们再加把劲,把城上这些明军赶下城去,配合援军将明军全部歼灭!”一听此话,城上不论是辽东军还是明军纷纷纷向城外望去,只见不远处黑鸦鸦的一片骑兵,手执雪亮的战刀正冲向明军阵营,辽东军固然的欢喜异常,明军却是心惊胆寒,许多人呆愣半响也没清醒过来,直到被身边的辽东军一刀斩杀,才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只能带着不甘投身地府。城上明军心惊,城下明军却更是胆寒。明军为了攻城,所有骑兵早已放弃战马,变为步卒参与攻城,可此时却突然冒出这么多辽东军骑兵,阵前即无拒马,又无骑兵可以迎敌,加上宁远城前几里范围内都是平原,正利于骑兵冲锋,这让自己拿什么阻拦这些辽东骑军啊! 洪承畴本来端坐战马之上,看到已有几千明军攻上城墙,正高兴不已,等城上军卒站稳的脚,区区一万多明军如何是自己十几万大军的对手,只要攻下东城墙,内外夹击之下。宁远城还不是唾手可得。可当他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看到万余打着辽东大旗的骑兵突然从天而降时,便知胜利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虽然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却是可望而不可及。若是让这近万辽东军冲入阵营,别说击败辽东。就是自保都是问题。洪承畴立即下令,命城下部分军卒回援,阻击辽东骑军。可正在攻城的明军早已打乱了建制,城上辽东军在攻击时,第一目标便是明军旗长、百人队队长这些低级军官。所以面对洪承畴的命令,城下明军虽撤回来五六万,却是毫无章法,乱轰轰地涌过来,不但无法形成战力。反而将洪承畴的三千亲卫冲得乱了阵形。而军中的弓弩手早已射光了随身所带的弓弩。无法压制辽东骑兵的进攻。 这时辽东骑兵在吴三枷的率领下已经冲到近前,洪承畴再想重新整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全军各自为战,阻击辽东军。明军虽占有数量优势。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杂乱无章。而辽东军却是一群训练有素地下山猛虎,双方刚一接触,高下立判。正面冲锋的一团骑兵营首先便是千余手雷开路,炸得明军血肉横飞。待两军冲到一起,辽东军借助马力,一刀下去,竟可以连斩三五名明军士卒,只杀得明军哭爹喊娘,那里还有人敢撩其锋锐,纷纷避让,想等辽东军停下战马时再与其交战。那曾想辽东军却不与其过于纠缠,充分发挥骑兵速度优势,只在明军外围砍杀片刻,即在吴三枷的率领下,折向另一侧,明军一旦追赶,马上便会召来成片的手雷。辽东一团骑兵营全军三千余人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不断的剔除着明军的血肉,在其身上划出一道道深及白骨的伤痕。而二团、三团的骑兵营却绕过阻击地明军,分从左右两路冲向宁远城下还在攻城地明军。城下明军眼见几千辽东骑军向自己冲杀而来,那里还敢继续攻城,纷纷靠城结阵自卫。而城上明军因没了后续部队,很快再次被吴三辅、祖大寿率军围困在城上一角,在大片手雷的狂轰乱炸下,几千明军无力还击,死伤惨重。 而城下结阵自保的明军也不好受,在辽东军骑兵的攻击下,百人以下地小队,转眼便灰飞烟灭,而几千人结成的大阵,辽东军却不与其交战,绕过他们,只攻击零星的明军。左右两支骑兵营便如同一片筛子,将大队的明军筛过,却将小队明军全部斩杀,等两军在城下碰面时,死伤在其手下的明军已多达两万人,只剩下十几个明军大阵,约有六七万人。此时城上地辽东军也已将仅剩的几千明军全部消灭,终于可以腾出手来配合城下辽东骑兵围歼明军。从开战便一直没有发挥多大作用的火炮,此时也是大展雄威,几十门火炮对着洪承畴身边的几万大军狂轰乱炸,在其紧密的阵营中炸出一块块无人地,惊得明军不敢再聚集在一起,生怕召来明军火炮。可他们一旦分散却马上会引来在其外围不断游走的骑兵,让其分也不是,聚也不是。同时城上一片片手雷、子弹如暴风雨一般落在城下结阵自保的明军之中,城上打击刚刚结束,马上便是六千骑兵的疯狂扫荡,不到一刻钟,一个几千明军的大阵便被杀得片甲不留,只有几千具明军尸体在向世人宣告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看着这群凶神恶刹不断的屠杀着自己的战友,剩余明军胆怯了,特别是剩下的三万多民壮,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刚才进攻宁远不过是因为有明军在后面督阵而已,决非他们自愿,而此时明军已是自顾不瑕,这些民壮站在城下又要受城上城下两方夹击,他们经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压力,终于炸营了! 城下十几个大阵中有大半都是民壮,只见他们一个个丢下手中刀枪,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四散而去。城下剩余的几万明军本来还在观望,却突听自己阵中有人大叫道:“辽东军太厉害了,再打下去也是送死,还是快逃命吧!”这几万明军早就失了主见,又听到有人大叫逃命,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军令,纷纷跟在这些民壮身后,四散而逃。只是却没有人发现,喊话之人正是明军总兵曹变蛟。吴三枷一见明军几万民壮突然炸营,城下明军也纷纷四散而逃,顿时心中大喜,放弃了继续围攻洪承畴,转而阻拦这几万逃兵,仗着骑兵速度远超这些民壮,几次拦在这些民壮前进的路上。这些民壮已经被辽东军打怕了,根本不敢向其发起进攻,只要一见辽东骑军拦在前面,不由自主的便改变方向。很快后面追击的辽东骑兵便看明白了吴三枷的意思,两支骑兵营分从左右阻拦这股溃军,诺大的战场上,只给他们留下了一条逃亡之路,便是通往洪承畴所率的几万大军。这些溃军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凭由辽东军摆布,最后一头撞上了阵形还算完整的洪承畴所率的几万大军。洪承畴眼看溃军冲了过来,马上命人阻拦,若是自己阵营也被冲乱,那便只剩下败亡一途了。可这些溃军左右后三面都有辽东军骑军不断追杀,那里还顾得了其他,上前阻拦的几千明军围眼便被冲散,气得洪承畴指挥着刚刚集合起来的千余亲卫,大声喝道:“再有敢闯阵者,杀无赦!” 这千余亲卫马上冲上前去,阻拦溃败的明军,刚刚杀了几十个冲在最前的民壮,后面明军心中一寒,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溃军中有人叫道:“咱们拼死拼活,为这些官老爷卖命,没想到在辽东军手上逃得一命,却要死在自家人手中,妈的,他们既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便与他们拼了!”随后溃军中又有近百人大声附和,“对,与他们拼了!冲啊、杀啊!”如果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附和的人中大多都是曹变蛟的部下。 几万溃军虽然已扔了手中刀枪。可人数却是这千余亲卫的几十倍,而且为了逃命,这些溃军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这千余亲卫那里是几万溃军的对手,片刻间即被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溃军淹没。而此时洪承畴已再派不出成建制地军队来阻拦这些溃军,只能任由几万溃军冲入自己的大阵。面对这些已经有些疯狂。一心只想逃命的溃军,明军无人敢拦,纷纷为其让出道路,甚至有许多明军也加入到了这支溃军当中。未等溃军从洪承畴阵中通过,后面紧跟着的近万辽东骑兵也已冲杀上来,不断收割着这些还想顽搞到底的明军性命。城上火炮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要有超过百人的明军队伍,马上便会有炮弹落下。洪承畴看着眼前地形势,知道此仗自己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战败的恐慌迅速蔓延了所有明军。越来越多的明军放弃了抵抗,转身逃往城西,他们知道在城西还有几万明军,也许可以救自己一命。若是不行便一直向西,逃进山海关,便安全了。就连洪承畴的亲卫也放弃了自己的主帅,加入到了溃军之中。孙传庭及贺人龙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还好尚有几百忠心部下围聚在洪承畴身边,曹变蛟竟也赫然站立其中。几人苦劝道:“大人。事已不可为,咱们还是快撤吧!” 洪承畴却是目光迷离,自言自语道:“撤?往那里撤?跟着这些溃军撤往城西,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就算能逃回山海关,以万岁的性格,难道还会饶过我等不成?此等大败若不杀几个罪臣何以掩天下百姓幽幽之口。而咱们便是最该杀的罪臣,恐怕等着咱们的只能是千刀万剐,被诛九族。”这时曹变却突然道:“大人,咱们在连山驿一带不是还有三万大军吗?不如咱们撤回连山驿再做打算。” 洪承畴本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自为官以来,步步青云直上,一帆风顺,时至今日不过四十左右,那里真地甘心如此回京送死,闻言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暗道:明军此战已是凶多吉少,不过若能逃回连山驿,会合了三万大军,总算可以保得一时性命。若明军真能转败为胜,自己率军从连山驿进军,与明军前后夹击,倒也不怕落人口实。若是明军战败,等辽东军腾出手来,自己想逃回大明可就难了,到时恐怕只有……。可眼下情况紧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咱们便回连山驿,会合了大军再做打算!”说完洪承畴在几百人地掩护下没有随溃军西下,反而率军东上,直奔连山驿。为防止被辽东军认出,洪承畴下令,所有军旗全部舍弃,他自己也丢下头上头盔,脱去身上战甲,冒充普通军卒向东逃命去了。因为战场过于混乱,辽东骑军又仅有不到万人,那里还会有人注意到达支仅几百人的溃军,大军都跟在那几万逃向城西的明军,竟让洪承畴顺利的脱离了战场,安全地撤四到了连山驿。两刻钟,最后一名还在抵抗的明军也放弃了抵抗,转身便跑,至此洪承畴所率近二十万大军攻击宁远已是彻底失败,明军除战死了近十万以外,有两三万人跪在战场中乞降,另有小部分躲入附近深山之中,其余败军都绕过北城,逃向了城西。近万明军骑兵无瑕收降,一直紧随败军身后,如同赶羊一般,不断收割着后面明军的性命。而明军留在城上的钩索却成了辽东军进出宁远的唯一通道。很快城上下来三千辽东军,收服降兵,救治伤员,其余一万两千多明军中又分出一万人,在祖大寿地率领下,从城中操近路,直奔城西,支援吴三桂。 逃命的几万明军个个拼死赶路,生怕自己逃得慢了,被明军追上。可明军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体力实在有限,未等跑上几步,便沉两只腿仿佛有千斤重,有的实在累得不行了,索性放弃了逃命,在路边一坐,只等辽东军来杀。那曾想万余辽东军对这些人竞是视而不见,绕过他们,还是在追那几万溃军。明军看到辽东军竟然不杀投降之人,降兵是越来越多,很快路边竟已坐满了欲降的明军,最后这些降军竟阻住了大路。辽东军早被严令,不得杀俘,无奈之下,辽东军只得下马,将这些已经累得动弹不得的明军抬到路边,才得以继续前进。 同时吴三枷也派出传令兵,通知吴三辅派人来收降。吴三辅得知后大喜,亲自率领着三千军卒一路行来,不断收编大明降军,好在这些降军已无反抗之心,不然就凭吴三辅的三千人,恐怕还不够这几万降军一阵冲杀的。未降的几万溃军在辽东骑兵的追赶下一路逃向城西。两刻钟后,这些人终于见到了杨嗣昌的帅旗,这些溃军死里逃生,满以为会合了大军便可留得性命,他们那里知道此时的杨嗣昌情势也不容乐观。为了牵制城西的明军,卢象升和熊文灿亲自到冲杀到城下督战,几万明军在两人的带领下,几次冲上城墙,在城上与辽东军展开撕杀。可就在刚才,城东的辽东军赶到此处,有了这万余人的支援,辽东军一鼓作气,终于将已经杀上城墙的几千明军杀下城去。杨嗣昌也看到城上辽东军竟来了援军,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这些明军的来处,可他心中却不愿细想,或者说是不敢想,他宁愿想信这些辽东军是吴三桂隐藏的兵力,也不希望他们来自城东。如果这些人真的是从城东而来,那城东洪承畴、孙传庭所率的二十万大军必是凶多吉少,自己此战便毫无胜理。 就在杨嗣昌还在下令部下疯狂进攻宁远城时,又是一个噩耗传来,老将军卢象升竟被辽东军火炮炸伤,被人抬下来时,混身血肉模糊。早已不醒人事。卢老将军被重伤激起了其部下的怒气,他们高喊着为卢老将军报仇的口号,冲向了宁远城。只是宁远城有了援兵的支援不但实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胜利地消息,士气疯涨。此时的宁远城便仿佛一只洪荒猛兽一般,不管你来多少人。都是一口吞尽,连骨头都不吐。战到此时,杨嗣昌所率的共计十六万大军和十万民壮,已仅剩下不到十万人,而此时宁远城上辽东军却还有五万余人,加上祖大寿所率的一万援军,双方兵力已十分接近。明军在五倍于辽东军时未曾攻下宁远城,此时兵力接近,就更不可能了。杨嗣昌看着城下攻城的明军伤亡惨重。面色铁青。双眼血红,心中不忍,这些可都是大明朝万世基业的保障啊!不过他也清楚,此战大明朝是调集了全国北境地大部的兵马。若如此便撤军,不旦战死的将士白白牺牲了,全军功亏一溃,日后再也不可能尽起几十万兵马出关攻辽。虽然南方还有近百万军队,可他们连自己的部下都还不如。更何况南人善舟,若让他们到北方来,就凭北方的气侯便足以杀死他们一半兵马,杨嗣昌只能咬牙坚持,只希望东城门的洪承畴能够尽快攻下城门,里应外合之下攻陷这座宁远城。可事与愿违,杨嗣昌不但没有等来洪承畴大胜的消息,反而迎来了从东城门撤下的几万溃军。 当看到近万辽东骑兵赶着几万好像丧家之犬的溃军冲向自己时,杨嗣昌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地打击,一口鲜血如桃花万朵般喷在身前。此时杨嗣昌已经不敢再想如何攻下宁远,他要考虑地是如何为大明保存这一点最后的力量,以防日后辽东军的疯狂报复。不过眼下的危机却是这几万溃军所造成地,仅凭自己手中这不到三千压阵的兵马,如何能拦得住急于逃命的几万溃军,若是让他们冲到自己军中,就连自己恐怕只能被其裹胁着逃命。一旦自己帅旗后退,必造成全军的大溃败,到时不用旁人,只是溃军身后的近万骑兵便足以让自己全军覆没。“速命熊将军率军后撤与我会合,结阵自保!”杨嗣昌命道。传令兵挥动令旗,同时鸣金收兵。城下熊文灿也早已看到几万溃军正向杨嗣昌冲去,虽然担心,可没有杨嗣昌地命令,却不敢后退半步。听到后退命令,立即停止了攻城,城下几万明军也早已厌战,闻令纷纷脱离战斗,在熊文灿的率领下向杨嗣昌靠拢。 而杨嗣昌想要等熊文灿率军回援,阻击溃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手下几千亲卫列出箭矢阵,以求自保。好在溃军也并非想要攻击杨嗣昌,面对刀出鞘、箭上弦的几千亲卫,他们不敢冲击,乖乖的顺着阵形两侧绕了过去。不过后面的辽东追军却不会放过这几千亲卫,如能斩杀敌军主帅,这个功劳可是不小。这三千亲卫跟随杨嗣昌多年,忠心自不必说,武艺也是超群,未等吴三枷率军冲到近前,明军已是箭如雨下。吴三枷没想到这几千明军竟然还敢还击,大意之下死伤了百余骑军,不过这也激起了吴三枷与之一战的兴趣。几息之间,吴三枷所率的近万骑军便已杀到近前,两军碰撞之下,辽东骑兵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明军的箭矢阵冲毁大半,被辽东军分割包围,败亡就在眼前。明军仅剩下千余人紧紧围在杨嗣昌身边,保卫其安全。就在吴三枷再想要攻击杨嗣昌时,熊文灿已率大军赶了四来,及时将杨嗣昌救到阵中,吴三枷也不敢与这七八万大军近战,骑兵若是失了速度优势,极易被这近十倍的明军所淹没。杨嗣昌与熊文灿分别不过几个时辰,此时相见却是分外激动,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下一刻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多谢熊将军及时来援,不然我恐怕便要命丧辽东军之手了!”“这都下属下应尽之本分,只是未能攻下宁远,实是有负大人所托!” 杨嗣昌闻言叹道:“唉,这不怪你,实在是我料敌不明。整整三年间,大明的探子竟无法得知辽东一点情况,知己而不知彼,那里还有不败之理。更未曾想辽东军战力竟如此之强,咱们共计近五十万人竟拿不下这座宁远城,反而被其所败,洪承畴、孙传庭恐怕都已是凶多吉少,卢老将军此时人事不醒,生死不知。文灿,你马上率其余军卒撤回关内,为大明保存一丝元气……”“大人,末将愿率军断后,咱们大明离不开大人您啊!”熊文灿激动的道。 杨嗣昌一摆手,苦笑道:“若有生理,我岂能自寻死路?可我身为此次全军大帅,五十万人战至只剩下不到十万人,全军大败,你以为就算我能回到朝中,以万岁的脾气还会留我一条性命吗?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我被窝窝囊囊的在菜市场被斩首示众不成?文灿,你就成全了我吧,身为武将,能战死杀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人……”熊文灿此时已是泪花闪现,却不知该如何劝下去,若是杨嗣昌真的回到朝中,被斩首示众恐怕还是轻的,搞不好是要被诛连九族的。“文灿,你回到朝中可将此战之罪尽压我身,此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万岁应该不会过于怪罪于你,日后北疆安危可就尽负于你。此次大战,咱们损失固然惨重,已再无力出关平辽,不过辽东损失也不小,想来几年内应该没有余力进攻大明。但你切不可掉以轻心,以辽东现在的实力,恐怕用不上几年便可更胜往夕。文灿,日后大明安危可就看你一人了!”“大人放心。文灿但有一息尚存,必不让辽东狗贼入关……” “听说闯贼李自成在伏牛山一带重新打出反旗,短短几月便已聚集了几万兵马。说实话,此次出关平辽却是我大明无理在先,他吴三桂虽有不臣之心,却并未公然打出反旗。况且辽东四周有蒙、朝牵制,又有罗刹、日本、西藏等虎视单单,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无力南下攻我大明。你回朝后要将此中原由向万岁说明,如能议和还是议和吧!闯贼李自成才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如不能平灭境内贼军,千万不可再出关与辽东大战,切记、切记!““我一定会上书万岁,讲明利害,只是杨大人。难道事情真的再无可挽回了吗?”杨嗣昌摇摇头。才道:“此战咱们大败,总得有人出来顶罪,只有我战死杀场,或可保全你们。不必多言,快快去吧!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末将万死不辞!”“我若战死,还望文灿帮我照顾家人,不求他们如何富贵。只求他们不会因我而被诛连,此生能衣食不缺便可。” “我必会以死相谏,以保大人一家老小,只要有我熊文灿一口饭吃,便不会让大人家人饿到。”“有文灿这句话我就放心,你速率全军撤退回绥中,会合田立一道反回关内,切不可在绥中逗留。我率一万将士留下来断后!” 熊文灿知道杨嗣昌主意已定,不可更改,只能饱含泪水,率领着六七万残军向绥中方向退去。这些明军一听撤退,高兴不已,至于此战是胜是负,与他们这般小卒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保住自己一条性便已是大喜。吴三枷见明军要退,本想率军追击,谁想杨嗣昌竟率一万大军列好阵势,阻住了吴三枷。留下的这一万军卒除杨嗣昌千余亲卫外,其余也都是信念坚定,对大明忠心耿耿之辈,既然留下阻击敌军,便已有必死之心。见吴三枷率军冲了上来,明军个个拼命阻拦,不求一击杀死辽东军,只要能折断一只马腿,为战友赢得一些时间,便可含笑而去。 仅第一轮冲锋,明军便损失千余战马和几百骑兵。吴三枷见这些明军悍不畏死,也是头痛的很,以自己手下骑兵换这些已是必死的明军,实在是不值啊!无奈之下,吴三枷只好下令撤退,准备绕路前进,以减少伤亡。可谁知这些明军竟在杨嗣昌地指挥下,屡屡拦在大军前进的路上。只气得吴三枷大骂明军不知死活,只好下令,先击杀这支明军再说。近万骑兵绕着杨嗣昌的大军不断扔出手雷,炸得明军损失惨重。宁远城上虽然还有几万辽东军,可经过连番大战,早已是稽疲力尽,而且城门早被堵死,就算他们想要出城杀敌,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只能借用明军留下的钩索,顺绳而下。吴三枷所率的骑兵与杨嗣昌大军纠缠了近半个时辰,直到城上辽东军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列阵迎了上来,杨嗣昌才不得不放弃继续阻拦吴三枷,转而面向吴三桂所率地两万大军。不过此时杨嗣昌手下万余军卒仅剩下五千左右。吴三枷却被杨嗣昌勾出真火,势必要灭了杨嗣昌才肯上路追击熊文灿。吴三桂见吴三枷不肯上路,打马找到吴三枷,斥责道:“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不将明军残军彻底赶回关内去,咱们如何能够放心得下?现在全军只有你这近万骑兵战力最强,你不去追击熊文灿,难道要让我率步兵追击不成?何况此地仅剩下几千明军,而逃跑的明军却多达近十万,你还不速速去捞取战功,等待何时?“吴三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领着剩余的七千余骑兵踏上了追击之路。不过此时距熊文灿撤军已过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而宁远距绥中还不到百里,明军又是全力逃命,所以吴三枷追了近半个时辰,在距绥中不到四十里的地方,才看到因体力不支掉队的明军,而且越往前追,掉队的明军越多。不过等吴三枷追到绥中城下时,熊文灿已率领着近六万大军安全的进入了绥中城,至于掉队的近四万明军,熊文灿却实在是无力救援,只能是生死由命了。 第八十二章连夜撤军 吴三枷率领着近万骑兵站在绥中城下,望着近二十米高的城墙,吴三枷知道,别说自己区区不到一万的骑兵,就算把此时宁远城所有军队都拉上来,要想硬攻绥中恐怕也只能是损失惨得。更何况,负责压运粮草的山海关总兵田立率山海关两万军卒正在绥中城内。若是田立此时暴露身份,配合城外的辽东军确可将熊文灿所率的六万大军全部残灭,而留守在山海关的杜龙也可不费吹灰之力夺下山海关,为辽东打开南下的大门。只是此时却非与大明全面开战的良机,经过与后金、大明两番大战,辽东虽然大获全胜,可损失也是不小,更何况刚刚占领后金领导土,还未真正消化,在许多地方还是人心不稳,随时有暴乱的可能。加之蒙古、朝鲜动向不明,若辽东真与大明开战,这些人若不趁机入侵辽东那才是怪了。到时后方不稳,如何还有余力进攻大明。吴三桂在与明军大战之前,便曾多次嘱咐众将,此战以将明军赶回关内为目标,切不可穷追猛打,田立和杜龙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日后还有大用。如果真有一日与田立阵前对峙,便让田立小胜一回,将那些败兵救回关内,也让田立立上一功,方便日后行事。 所以吴三枷与田立分在城上城下对峙,却无人出口挑衅,轻启战端。一边的熊文灿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激怒了辽东军,再次开战,此次他算是见识了辽东军的强大战力,别说自己现在仅剩下八万大军,其中又有六万疲军,就是再多一倍。他也不敢出城与辽东军决战。连统帅都是如此,下面那此军卒就更别提了,此时若是有人敢逼迫他们出城与辽东军再战,他们可是暴乱的心都有。吴三枷在城下一挥马鞭,指着城上明军大喝道:“尔等不要得意,三日后我家大帅必会率辽东大军前来攻城。到时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也不等明军答话,掉转马头率军向宁远而去。走出不远,吴三枷便令一连骑兵埋伏在绥中城周围,监视明军,以防明军大动作。四程的吴三枷一路上收伏明军无数,回到宁远一统计,竞达三万四千余人。不过此时宁远城下的战事也早已结束,杨嗣昌所率的万余断后军卒大部分战死,只有少数几百人投降。杨嗣昌在最后被吴三桂所率大军团团包围。本来吴三桂还怀有惜才之心,想要劝降杨嗣昌,谁料杨嗣昌眼见败亡已不可避免,竟自尽身亡。算是为大明尽了忠。绥中城上田立与熊文灿见吴三枷率众离去,对视一眼,田立心中却是明白,吴三枷此话不过是在吓唬明军,只要自己在这绥中城。辽东军便万万不会来攻。可熊文灿却不知这些,一听辽东军三曰后便会来攻城,胆寒不已,连道:“田将军,咱们如今只剩下这八万残兵败将,而这绥中原本又是辽东军地,谁知他们在城中布下了什么埋伏,咱们不如马上率军撤回山海关,两地相距不过一百多里,明日一早便可抵达,如此方可保全大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田立故作沉思,片刻后才道:“熊将军此言甚是,仅凭咱们现在这些军马确非辽东军之敌,不过将军所率的六万大军现在怕是已无力行军,依在下之见,不如让大军休息半日,待天色渐暗,咱们连夜出城,只要速度快些,明天天亮便可抵达山海关。到时凭山海关的险要,再加上城上十门红衣大炮和全城十几万将士,便不怕辽东军再来攻城。” 熊文灿虽然心急如焚,他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辽东呆下去,可回头看看城内随自己撤回来的这些败军,从进入绥中城后便横七竖八的躺在城中大街上,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起身,实在是无力再次行军,只好同意田立的意见。 傍晚时分,田立属下两万军卒将这六万残军一个个唤醒,并送上香喷喷地饭菜。这些残军从一早到现在还没用过饭,早已是饿得不行,若非实在太累,早就起来寻吃的了。此时见到热呼呼的米饭,一个个如饿死鬼投胎一般,一人最少吃了两碗白饭。好在田立本就负责全军后勤,在这绥中城早已储藏了大批粮草,才够全军八万余人吃食。在这些残军中,竟然发现了先锋孙传庭和其部下贺人龙,两人自宁远城下大败后,便被裹在败军中,随军一同逃回了绥中。只是当熊文灿问及洪承畴时,两人却是眼睛一红。熊文灿不用问也知,洪承畴定是未能随大军及时撤回,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众人在一起不胜唏嘘。此战前后左右中五路大军,除后军田立所率的两万大军未有伤亡外,其余四路近三十万大军竟仅剩不到四万,二十万民壮也仅剩下两万,五路大军将领,杨嗣昌此时恐怕已经战死在宁远城下,卢象升伤重昏迷,人事不醒,怕也是难以活命。洪承畴凶多吉少,仅有孙传庭、熊文灿和田立幸存,真不知回到关内,这战报该如何报上去。全军用过晚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田立和熊文灿传令全军,连夜上路,反四关内。众将士一听终于要离开辽东,也顾不得劳累,他们心中早已将辽东军比做地狱的恶鬼,离他们可是越远越好。此次行军明军轻装而发,许多明军为了减轻重量,竞连自己的兵器也不要了,至于田立早些时日带来的粮草,也不敢带走,生怕走得慢了被辽东军发现。 熊文灿手下一名副将临走前还建议熊文灿将这绥中城一把火烧了,将其化为灰烬,也可解心中恶气。未等田立开口相阻,熊文灿却已一巴掌抡了过去,骂道:“你是生怕辽东军不知咱们撤退啊!要不就让你留下来,待明天天明时放火烧了这绥中城,如何?”“我……”那副将怎敢留下来,若被辽东军知道是自己烧了绥中城,恐怕自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难逃一死。还是田立在一边为其解围道:“熊将军,不要怪他了,他也是一时心急,咱们还是快走吧!” 明军连夜撤军当然瞒不过辽东军,不过辽东军却故作不知,任由熊文灿等人撤回山海关,这倒不是辽东军心慈手软,只因辽东军此时也是精疲力尽,实是无力追击。另一方面,吴三桂是有意为明军留下几分力量,以免大明境内的李自成迅速坐大,在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时,便攻下京城,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大明和闯王军斗去吧,自己还是征讨关外来得更实惠些。与大明一战到此还不算彻底结束,在连山驿一带还有几万明军,虽然他们已是进退无路,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尽快将其剿灭,为此战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才是正经。五日后,宁远城已基本恢复了往日平静,吴三桂命祖大寿率其部下驻守绥中,何可刚驻守宁远,他自己刚率吴三辅的步兵第三团和吴三枷所率的暂编骑兵纵队共计两万余人赶赴连山驿一线。 此时已退据连山驿三天的洪承畴及其三万余部下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据探马回报,关外明军或降或死,其余明军早已退回关内,如今辽东只剩下自己这支孤军,仅凭自己这三万余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如何与辽东几十万兵马相抗?就在洪承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又有探马来报,义锦两县都有大股骑兵正在向连山驿一带运动,同时宁远也有一支人马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正向自己扑来。洪承畴听后面色青黄。连手中茶杯掉落地上都不知道。一直跟在洪承畴身边的曹变蛟小声问道:“大人,如今形势对咱们极为不利,是战是降,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啊!”“是战是降?是战是降……”洪承畴不断自言自语,却直到辽东军兵临城下,他也未有定计。此次义锦两县来人正是骑兵一团和二团。共计近四万人,加上吴三桂所率两万余人,辽东军已有六万大军齐聚连山驿城下。几日前宁远大战,辽东正规军也不过三个步兵团而已,却敌住了明军四十余万大军的疯狂进攻,如今形势逆转,明军却成了劣势一方,看着城下密密麻的辽东军,洪承畴实在是难起反抗之心。可身为大明属臣。儒家忠君思想早已深入到其骨髓。要让他投降于辽东叛军,他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时辽东军中有人打马上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三辅。只见吴三辅在城下高喝道:“洪将军。宁远城下一别,别来无恙啊!末将吴三辅代我家大帅问侯将军。” “有劳吴将军挂念,不过你我本非朋友,有何事直说便是。”“那好,我家大帅派我前来。只是想劝洪将军一句。明军五十万大军尚且被我等击败,能逃回关内的不过七八万人而已,以将军现在手下仅有三万官军,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大人是战是降,还望早做决断!” “哼,我等即身为大明官员,只有血战到底,如何会投靠与尔等?不必多言,只管一战便是!“就算洪承畴心有降念,可现在当着敌我全军几万人地面,让他如何舍得这个脸皮开城投降。 “洪将军不必如此武断,有几个人还想见见洪将军,等将军见过之后再做决断不迟。”吴三辅说完,一挥手,身后有人带着十几人从辽东军中走到阵前。洪承畴一见大吃一惊,来人却是自己一家老小,他们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落到辽东军手中?不过此时却不是详问的时侯,洪承畴指着远处的吴三桂大怒道:“吴三桂,我本以为你是个军人,敬佩你一身本事,可没想到你竞会行此小人之事,战场撕杀,你死我活本无可非议,可你为何要拿我家人威胁与我?此等行径与小人何异?”吴三辅一笑道:“洪将军误会我家大帅了,我家大帅不过是怕将军掂念家人,不能做出正确决断,所以才特地将你的家人接到此处与将军团聚,何来威胁之说?来人,将洪将军家人送到城下,请洪将军接收。”很快有人将洪承畴一家老人送至城下,才又返回军中。“洪将军如此终可放心了吧!我等在城下暂歇片刻,等将军与家人叙过了旧,再做决断也是不迟。” 洪承畴没想到辽东军竟真会如此轻易放了自己家小,忙命人打开城门,将家小接到城上。不过洪承畴此时也想明白了,如今连山驿被困,自己家小在辽东军手中和在自己手中又有何区别,若是自己一心反抗到底,最后连山驿被破,自己身亡,自己家小还不是要落入辽东军手中?不过不管怎么说,洪承畴却知自己已是欠了辽东军一个天大的人情。洪承畴与家人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看到自己最为宠爱地小妾阿香已是身怀六甲,洪承畴可真是百感交急。自己今年也是不小了,家里妻妾不少,可却偏偏膝下尚虚。所以在临出关之前,还几次派人送书信与家中,嘱咐家人,务必要照顾好阿香,可没想到今日相见却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不由得洪承畴不反复思考,若自己不答应辽东军,自己身死事小,洪家从此断了香火,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自己列祖列宗。 阿香也看出了洪承畴的忧虑,何况在阿香被接到辽东军中时起,便一直有人向其宣讲辽东军的种种好处,也讲明了如今的形势,让其劝洪承畴投降辽东。“夫君可知如今朝内情况?”洪承畴抬眼望阿香,疑道:“你难道知道?快快讲来,杨嗣昌、卢象升等诸位大如今怎样了?万岁可曾怪罪他们?”洪承畴被困连山驿,根本不知朝中现在情况,忙问道。“我等关心夫君安危,所以四处打探,还好熊文灿大人念及旧情,将朝中文报抄了一份送于府中,我才知道一些。杨嗣昌大人已经战死辽东,尸体恐怕还在辽东,卢大人也是身负重伤,回京后便气绝身亡。而且那文报上还说、还说夫君也已战死辽东……”说到此处,阿香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道:“妾身本也想随大人一同上路,可……可腹中骨内却是大人最后一点香火,我才不得不苟活于世……”洪承畴听到此处,悲从心生,抱住阿香。阿香此时已说不下去,还是洪承畴大夫在一边接道:“万岁得知明军大败,五十万人回去不到十万,一怒之下不但不念及旧情,竟要将杨嗣昌杨大人一家老小尽数斩首示从,将卢家与咱家全家发配边疆,又要将熊文灿大人削职为民。只有田立田将军因接应有功,未赏未罚。”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田立是走了秉笔太监王承恩的路子,送上了无数金银,才得王承恩在朱由检面前为其说了好话,朱由检又想到,当初自己能登上大宝,全亏田立及吴三桂。可如今已与吴三桂彻底撕破脸皮,若是再降罪于田立,恐怕天下人都会说自己忘恩负义,这才未怪罪于田立。洪承畴听到此处惊道:“那……那杨大人的家人可被斩首?” “没有,因田立为其说项,听说又撒了大笔银子,请周延儒等人劝阻万岁,万岁这才改变了主意,最后只是将杨大人家小发配边疆,卢家和咱家全家被削职为民,抄没家产,而熊大人官降一品。仍任三边总督,准其戴罪立功,田大人仍是官居原职。只是,只是我等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洪承畴暗道了一声:好险,若非田立为其奔走,几位大人的家人包括自己在内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啊!看来这个田立倒真是人重惜重意的好汉子。如有机会,定要报此大恩。“那你们怎么会落入辽东军手中,到了此处?” “圣旨一下,咱家家产尽数被抄,归于国库,我们已是无家可归,若非田大人赠于我们一些白银,我们恐怕此时已不知流落到何处了。”说到此处,大夫人及一众家人已是泪流满面。一夜之间从诰命夫人到普通百姓。从家财万贯到食不裹腹,这其中的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我们在客店中住了几日,可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区区一点银两又能用几天。可没等我们想到法,那个帐房王海眼看咱们洪家已是没落,竟携带着仅剩的银子跑了。” “什么?那个王海竟胆敢携款私逃?枉我对他如此信任,日后若是让我见了他,我非活剐了他不可!夫人。那这几曰你们是如何度过的?”“好在当初官兵抄家时,因仰慕大人声望,又因大人是为国捐躯,所以他们也是手下留情,我们这些妇人身上地金银首饰并未没收。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当了身上的首饰,勉强度日。一天夜里,突然来了几个人,拿着大人的手书,说大人如今身在辽东,并未身亡,我与众位妹妹开始还不相信,可手书上确是大人笔迹,而且上面还有大人的印章,我们达才信了,跟他们出了京城,上了大船,一路来到这里。天见可怜,没想到竟真的见到大人。” 洪承畴暗叹辽东真是好手段,竟可模仿自己笔迹,连印章也是不差分毫,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如今自己家人团聚,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是战是降,自己真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如果与辽东军一战,自己没有半分把握,也许这便是自己与家人相见地最后一面了。若是让自己投降辽东,自己自幼熟读史书,这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自己又岂会不知,而且就算投靠了辽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就在洪承畴还在犹豫不决时,曹变蛟率领一小队人马来到洪承畴身前,低声道:“大人,如今是战是降,您拿个主意吧!”“我……”洪承畴吱唔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曹变蛟看洪承畴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突然道:“既然大人不好开口,这个罪人便由我一人来承担吧!” 洪承畴还不明白曹变蛟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曹变蛟对身后那队人马一使眼色,从中冲出十几个人,竟将洪承畴身边亲卫按倒在地。曹变蛟自己也拔出腰间战刀,押在了洪承畴颈上,道:“大人,恕末将无礼了!”“曹变蛟,你这是要造反啊!”事已至此,洪承畴那里还会不明白曹变蛟的意思,他这是要开城投靠辽东。这时周围明军眼见主将被曹变蛟擒住,马上团团将其围住,只是洪承畴还在曹变蛟手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弟兄们!”曹变蛟将洪承畴交给身边一名同伴,对周围明军大喝道:“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咱们在此为朱由检拼死拼活,可咱们的那们万岁却丝毫不领惜,咱们的大帅杨嗣昌杨大人已经战死杀场,为国捐躯,可朱由检却不但未念其功,反而将其家人尽数发配边疆。咱们的洪大人一心为国,却又如何?那朱由检以为洪大人也已战死杀场,竟将洪大人一家贬为平民,并抄其全家,若非辽东军将大人家小接来,他们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其他如卢大人、熊将军等人也未有好下场,尽数被贬,这样的皇帝那里还值得咱们为他卖命?咱们今日死在此处倒还不要紧,可咱们的家小日后如何生存?你们难道就忍心眼看着他们被人欺辱吗?” 四周明军听了曹变蛟的话犹豫了,许多人手中地刀枪已垂了下去。曹变蛟一见,又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洪大人,是否如此!”从明军望向洪承畴,洪承畴却是一言不发。此时洪承畴内心也是矛盾得很,虽然曹变蛟所言句句属实,但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若是反驳于他,相信军中还会有一大半站在自己一边。可就是真的如此,又能怎样,难道自己就真的不顾众将士对自己的信任,不顾他们的性命,率领他们与城外辽东军作垂死挣扎吗?自己于心何忍啊!何况自己家小就在一边,难道也要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为国捐躯吗?洪承畴下不了这个狠心,只能是低下头,一言不发,任由曹变蛟自由发挥。众明军见洪承畴并未反驳,便知曹变蛟并未撒慌,顿时议论纷纷。 曹变蛟见洪承畴默许了自己的所做所为,信心更足,大声道:“既然他大明对咱们不仁,也休怪咱对他不义。想来他辽东竟连后金降将都能善待,还将那多尔衮、阿敏封为副团长,咱们怎么说也是与其同根同源,又岂能亏待咱们?,我已下定决心,投靠辽东,弟兄们意下如何?愿意随我一同投靠辽东便跟我下了城墙,打开城门,迎东军军入城!”说完,曹变蛟令部下缚起洪承畴双臂,押向他向城下走去。周围几千明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未有一人出言反对,反而为曹变蛟让出一条路来。“他娘的,早就听说辽东百姓家家安居乐夜,人人吃得好,穿得暖,当兵的不但不受气,还有军饷可拿。咱就算回到关内,没准那狗皇帝一声令下便要了咱的人头,还不如在辽东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咱是下定决心投靠辽东了,走……”一名壮汉说完扔了手中长刀,跟在了曹变蛟。等人身后。曹变蛟暗自高兴。只要有了第一人,就必会有第二人,果然如此,未等曹变蛟走上几步,只听身后刀枪落地声不绝于耳,回头望去。只见城上几千名明军竟都已扔了兵器,跟在自己身后。洪承畴虽有心投靠辽东,可眼见自己手下众军卒放弃抵抗,还是心中一凉,双眼溢出泪水。几千人走到城下时,守在城门附近的明军也早已得到消息,未待曹变蛟开口,便已扔下了兵器,打开城门。其实城中明军那个不知若是与辽东军开战。恐怕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中凶险。能保住一条性命又何乐而不为呢?曹变蛟押着洪承畴,后面跟着万余已放弃抵抗的明军走出城门,来到辽东军面前。 吴三桂在后面见到明军已弃械出城,他亲自柏马上前。接受明军投降,叹道:“今有洪将军和曹将军投靠我军,我辽东军更是如虎添冀,扫平蒙古、朝鲜指日可待!”说着,吴三桂亲自上前扶起跪倒在地的曹变歧。又为洪承畴解开缚绳。洪承畴听吴三桂并未提起大明,知道这是吴三桂照顾自己情绪,不过日后辽东与大明必有一战,而且以两方实力来说,大明恐怕是凶多吉少。面对吴三桂的热情,洪承畴也实在是无话好说,如今自己已是走投无路,若不投降,又能怎样,只好顺水推舟道:“多谢吴将军厚爱,承畴愿为将军为马前卒,以报将军大恩。”洪承畴既已投靠了辽东,不管是以什么理由,今后便只有一心向着辽东了。不过他却不知,曹变蛟当日在宁远城下便已被吴三辅所折服,早已投靠了辽东,此后诸事自然都是辽东在暗中安排的。洪承畴投降辽东后,其余几座城池中地明军自然是传檄而定,并未费辽东军吹灰之力。至此辽东军与大明之战,再次以辽东大胜而告终。此战明军损失四十余万人,其中军卒近三十万,民壮十几万,战死有十几万之多,投降的也有二十余万,仅有不到十万军卒返回关内。大明北方经此一战已是兵尽粮绝,别说再次出关,就是剿灭关内各地反军都是力有不及。给了李自成一个发展的机会。 而辽东军此战也损失了十余万人,其中步兵三个团损失都在一半以上,十五万民兵死伤十万之众,不过彻底消除了大明对自己的威胁,并俘虏二十余万壮丁,对地广人稀的辽东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场及时雨,也算利大于弊。至于朝鲜派来的几万杂兵,刚过鸭绿江便停步不前,待几日后传来明军大败地消息,未用辽东动用一兵一卒便已灰溜溜的逃回境内。随后那朝鲜国王竟上书吴三桂,自称属臣,愿年年进贡,只求一时平安。吴三桂因接连与后金、大明两场大战,辽东也急需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虽未同意朝鲜国王的请求,不过也下令骑兵三团返回境内,未再派兵入朝。朝鲜国王自以为捡了个便宜,辽东不但未追究自己,也未向自己索要钱物。他那里知道,吴三桂既不同意纳其为属国,便是打定了要征讨朝鲜的主意,只是现在一时无力跨过鸭绿江畔而已,等吴三桂缓过手来,朝鲜便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在辽东与大明大战之际,南北蒙古在边境线各自率近十万大军对峙了近半个月之久,只因双方势均力敌,无人敢轻易开战,最终却因西蒙也调集了五万大军,陈兵边境。南北蒙古怕被西蒙白白捡了便宜,只好偃旗息鼓,各自率军回境,一时间关外竟是一片安宁,再无战事。 吴三桂也率领各部重要将领坐镇义州,处理战后事宜。不过吴三桂反回义州的第一件事却没有接见辽东任何将领,而是提审了一员后金被俘小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鳌拜。鳌拜随其叔父避于长春,可当多尔衮率军围住长春城后,鳌拜自知就算自己降于辽东,恐怕也是难逃一死,本来还想顽抗到底,可其部下却不想为其陪葬,竟趁夜将其生擒,献于前来征讨的多尔衮。当日在盛京城下吴阳等辽东壮士的血决不能白流,发下的誓言历历在目,吴三桂当然不会忘记,此时一见鳌拜真是恨不能生淡其肉。 第八十三章厅中议事 鳌拜被抓后,本还以为,就连阿敏、多尔衮等后金贝勒都能不死,还被吴三桂封为辽东军副团长,想来自己也应该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一见吴三桂便跪倒在地,乞救吴三桂饶命,并发下毒誓,愿一生忠于吴三桂,为其冲锋陷阵。 可没想到吴三桂却是一柏桌案,喝道:“鳌拜,事到如今你竟还想活命?吴阳等人正在等你上路呢,你若不死,他们又岂能瞑目?来人,将其押到城门外,斩首示众!” 辽东军卒不顾鳌拜的挣扎,将其押至城门外,一刀斩下其头颅,回来向吴三桂缴令。吴三桂亲自携带着鳌拜血淋淋的人头,来到英烈祠,祭奠当日死在盛京城下的十几名烈士。看着上面一排排的牌位,每个个排位便代表了一名为辽东而英勇牺牲的辽东将士,只是不知今后还会有多少人会为辽东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希望他们泉下有知,看到如今鼎盛的辽东,能够倍感欣慰。祭奠完毕,吴三桂召集各部、各团将领,对这近半年来两场大战的得失作以总结,并确定今后的战略方向,发展目标。第二日一早,各部将领都已赶到议事大厅,未曾开始开会,吴三桂站起身形,首先道:“接连的两场大战,已奠定了我辽东在关外不可捍动的地位,只是这一切都是辽东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咱们在这里为这些阵亡的辽东英勇将士默哀三分钟。”说完自己一脸悲痛,低下了头,心中默默怀念着那些不朽的灵魂。众将也都依言站起,特别是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等步兵三团的将领,更是心中悲切,全团士卒损失了近一半,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好战友好兄弟。回想起他们当日在城上的悲壮义举,许多将士临死前还大喊着:“辽东万岁!”的口号,拉响了怀中手雷,义无返顾地与明军同归于尽,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力保宁远不失。 短短的三分钟一晃即逝。吴三桂召呼众将各自入座,未等其开口,却听下面吴三辅大声道:“师长,这大明真是欺人太甚,咱们为其歼灭后金大敌,他们却反倒趁机攻我辽东,若不给其几分颜色瞧瞧,如何让我等咽下这口恶气,如何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十几万将士!”吴三辅此言一出。顿时惹来下面众将的一致赞成。唯有新近投靠的洪承畴面色难看。洪承畴投靠之后。吴三桂并未安排其职务,只是让其跟随在身边,熟悉辽东情况,以洪承畴的本事。特别是其对关内情况地熟悉,吴三桂将来还有大用。而曹变蛟却早被吴三辅预定,拉到团中做了骑兵营的营长。曹变蛟本为明将,自见过辽东军的军容军貌及其强大的战斗力后,更觉得自己的渺小。虽然现在仅为一营之长,手下仅有三千骑兵,可他却知道,就算自己当年最为鼎盛时期,手下万余军卒时,恐怕仅以战力来说,也不如这三千骑兵。特别是当他听说了这支骑兵营当年的战绩后,更是以能加入到这支队伍为荣,所以他不但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反而十分感激吴三辅对自己的信任。听到下面众将的议论,吴三桂轻咳一声,待下面安静后,才道:“辽东接连两场大战,虽然都是完胜对手,可咱们自己也是损失惨重,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再发起大的攻势……” “那就这么算了?”吴三辅急道。吴三桂一笑道:“算了?没有这么简单,我辽东甚是任人欺负地?不过有许多东西在战场上得不到,却可以在谈判桌上轻易获得。“吴三桂此言一出,下面各将马上便想到了当年吴三桂年仅十几岁,便敢孤身一人与后金四大贝勒谈判,仅用一点粮食便得到了几千匹战马地事情。特别是多尔衮更是身有体会,当年吴三桂率军围困盛京,可是没少与自己谈判,最后谈得自己连皇太极的黄金龙椅都送了出来,可几年后,后金还是被辽东所灭,自己更成了辽东一员,由此可见吴三桂谈判的巨大威力。 不过洪承畴听说吴三桂并不打算开战,心中总算好过一些。他新投辽东,对大明还是旧恩难忘,而且他对此时的大明更是知之甚详,知道若是辽东真下了狠心,直逼关下,仅凭山海关几万明军,恐怕真地抵挡不住辽东军的攻势。他还不知,此时山海关在田立手中,跟在吴三桂手中却并无区别。洪承畴正在暗自为大明高兴,没想到吴三桂却突然道:“洪将军,依你看,明军此战之后,国内情况如何?若我与大明谈判,大明最后底线应该在那里?”洪承畴心中一紧,不过自己新投辽东,却不敢不如实回答道:“启禀将军,此次明军出关,已动员了黄河以北各省的绝大部分兵力,大战之后,回到关内的仅有十万军卒,连防守各城恐怕都有些困难,更别说与辽东军相抗了。依末将看来,大明的底线恐怕只有领土,只要大人不向其索要领土,不试图进入山海关,其他一切都可以谈,而且应该都可以谈得拢!” “好!咱们俘虏了明军二十余万军卒,当然不会再送回大明,有了这些人,只要过上一看半载,咱们地实力起码可以再提升五成。不过这些军卒大多都是有家小的人,若是明军迫害其家小,他们恐怕也不会安心在我辽东为我效力,所以我此次谈判的目的也非常简单,只要大明将这些人的家小安然送到我辽东,其他的都是小事。”祖大寿等人听后,微微点头,吴三桂此话算是说到了重点,只有将这被俘的二十余万明军家小接到辽东,才可让这些人安心,真正把辽东当做自己的家,才能让他们为了辽东甘心战场撕杀。何况经过与后金的大战,此时的辽东已是疆域广阔,面积已达几百万平方公里,可全国人口,加上原本的后金人口也不过千余万而已,相对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洪承畴听吴三桂说完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吴三桂好大的口气,二十余万明军,其家小恐怕也有几百万之多,朱由检会如此轻易答应吴三桂的条件吗?不过吴三桂却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已经开口,便必有迫使朱由检不得不答应的为“法。一晃已是半月过去了,辽东四县,特别是宁远和绥中虽经战火,可并未破城,所以城中各类设施都是完好无损,特别是田立在绥中撤退时,更是故意为辽东留下了大批粮草,所以当初避难到盛京的辽东百姓很快便又重返两城,不过也有一部分百姓见盛京附近土地肥沃,愿意留在了盛京,更有许多人在吴三桂的优惠政策下,准备举族迁往更北面的广阔土地。 辽东四县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同时对新占领的广大地区,吴三桂也极为重视,这些地方可是吴三桂日后的重要所在。不过因为这些地方原属于后金,地名十分拗口,吴三桂便取来地图,重新划分边境,按照后世的叫法将其一一更名。从山海关起包括后世的整个辽宁省被划为辽东省,辽东省以北分为吉林省、黑龙江省,再往北后世属于俄国的广大疆域被暂命名为北盛省。同时将原本绥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县县长提长为省长,其中原绥中县卢田被任命为吉林省省长,原宁远县祖泽盛被任命为黑龙江省省长,原义州县卢园被任命为北盛省省长,原绵州县吴三学被任命为辽东省省长。各省下面依次设市、县、乡、村四级府衙。并派出了大量的冰凌山庄学员,远赴吉林、黑龙江、北盛等地,帮助各地百,姓恢复生产,以心复人心。在军事上也进行了一定改革。将原有步兵、骑兵部队划分为野战军和驻军两种,其中野战军负责主动出击,打击敌人。而驻军则主要负责保护本地安宁。原有的骑兵三团和步兵五团都是当之无亏的野战军,不过为了尽快使各地驻军尽快形成战,吴三桂还是从原有各团中抽调了几万精兵和一些将领,充实到各省驻军当中。并配以各县民兵以及俘虏的后金、大明军卒,成立了四支驻军,每军四万人左右,分驻四省,以防止其他势力染指四省。四省驻军战时为兵,平时则负责开垦荒地,自济自足,相当于后世的建设兵团。九月,正是秋高气爽。风轻云淡的好时节。山海关上明军依往常一样。正在城上巡逻。如今地山海关在田立几年苦心经营下,又有辽东支援,早已牢牢掌握在田立手中,关中三万军卒都已投靠辽东。家小也早已接到辽东享福。至于朱由检派来的监军、暗探都在田立掌握之中,根本翻不起来大浪,更是无从发现田立等人暗中所谋。半月前辽东大胜明军,山海关众军卒虽然未参加到此战当中,却也是高兴无比。就连此时巡逻也觉得脚下轻快。 突然城上一名守卒发现,关外几里烟尘滚滚,好似有大队人马正在行军。虽然达守卒也知道山海关外除了辽东军再无此大队人马,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忙敲响了警钟。城中各大军营明军听到警钟迅速集结,随后开赴到山海关城上,严阵以待。坐在府中的田立听到钟声,也忙披挂好盔甲,通知城中众将城上集合。不到两刻钟,山海关内副将以上将领,及监军高起潜已站在山海关之上,城下情景却上众人大惊。只见城下五里之外站着大队人马,最前排是一溜摆开的新式火炮,有一百余门,黑黝黝的炮管斜指天际,其后是手持长枪地步兵,烈着整齐的队列,骑兵分列左右,只见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密密麻麻一片,恐怕有十几万人。城上众人看到此惜此景却是有喜有悲。暗中已投靠辽东的众将看到辽东军整齐的军容倍感欣慰,暗道自己没有投靠错人。可监军高起潜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本来只是宫中朱由检身边一名太监,因平时能说会道,常常能揣摩到朱由检的心思,得朱由检看重,才被派到山海关来任监军。在山海关的这几年,高起潜可是享尽了清福,军事政务都不需其管理,也没有机会让他插手。他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未敢与田立抢权,不过他却管着关内钱粮,手中有此大权,中饱私囊更是常事,短短几年下来,他已有了不下百万的家产,更常有下属献上金银珠宝,供其享用,他每日的工作便是吃喝玩乐。特别是半个多月前,明军在关外大败,可田立却因接应有功,高起潜不但未受责罚,反而受到朱由检暗地嘉奖,赞其监督有功,这更让高起潜欣喜不已。可谁料今日辽东军竟在关下陈兵十几万,只知吃喝玩乐地高起潜怎么不心惊。 看着眉头深皱地田立,高起潜上前一步,双腿有些发抖,小声问道:“田……田将军,可有对策?” 田立早已得到辽东消息,所以对辽东军兵陈关下并不吃惊,不过高起潜问起,田立还是指着城下辽东军,故做为难的道:“高将军,你看辽东军此次可是有备而来,仅是阵前那百余门火炮便不可小视,据半月前撤回来的军卒讲,明军这种火炮虽射程不如红衣大炮,可威力却一丝不差,若是这百门火炮齐发,咱们这山海关虽然结实,怕也承受不了多长时间。一旦城墙被破,以辽东军这十几万大军,咱们城中这三万军卒恐怕不是敌手啊!”“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山海关被破,辽东贼军便可一路南下,兵锋直指京师,我大明危矣!”高起潜一听急了,拉住田立的手道:“将军快想办法,不然你我恐怕都要性命难保!” “难啊,只是不知辽东军到底为何而来。高将军可还记得当日熊将军所言?”“熊文灿?熊将军!”高起潜沉思片刻才想起当曰熊文灿在酒宴上所讲地话。当日明军败军安然撤回山海关,高起潜设宴为众将士接风压惊,熊文灿因心中有事,惦念杨嗣昌、卢象升、洪承畴等人安危,同时也为战死杀场的几十万大军悲痛不已,多喝了几杯。醉酒之下对众人提起辽东军,赞其军容强大,不可力敌,言语间有几分埋怨之气,在座众将都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劝其饮酒,可熊文灿却大声道:“如今辽东羽翼已丰,而我大明却是内忧外患,再经此一战,已是不如辽东,不过好在辽东四周有蒙古、朝鲜牵制,一时间也无瑕南下,当前对辽东不可再用兵,反而应当与其议和……” 熊文灿此言已属大逆不道,若是传到朱由检耳中,恐怕撤职都算轻的,以朱由检多疑的性格,就是将其斩首也非不可能。好在高起潜还算明大体,如今大明朝中已再无大将,此战幸存的熊文灿、田立便是大明的基石,他们若是再有失,那还有人来保卫大明北疆。所以对宴会上熊文灿所言便权当其酒后乱语,未曾上报与朱由检。此时想起熊文灿当日所讲,暗自沉思片刻,才抬眼道:“田将军是说议和?”“不错,此时已是敌强我弱,不议和,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若非辽东四面有蒙古、朝朝鲜等敌,就算咱们想要议和,恐怕人家还不答应呢。” 高起潜却担忧的道:“辽东大军压城,他们到底有何想法,就算辽东有议和之心,恐怕以万岁的性格也不会同意啊!”“这却需要高将军向万岁讲明其中厉害,如不议和,我山海关顶多支撑半月,便有破城之危。一旦山海关被破,通往京城一路之上再无险关要隘,辽东军几日便可围困京师,后果严重!” 高起潜一咬牙,道:“好,不过还需先试探试探辽东军意图。我才好向万岁禀报!”未待明军派人喊话,却见辽东军中一支骑兵小队冲到城下,在百米外停步,领头之人却是吴宇。 吴宇冲着城上明军大喝道:“我乃辽东军骑兵二团团长吴宇,城上可有人答话!” 吴宇自幼跟承吴三桂,当年入陕平贼,关外围困盛京等几场大战中都有其身影,别说山海关这些已暗中投靠辽东的明军,就是远在京城。甚至长江以南。也是威名赫赫。田立上前一步道:“我是山海关总兵田立,久仰吴将军大名,不知吴将军有何见教?”吴宇当年随吴三桂在京城时便与田立相识,这几年虽然大家相见甚少。不过却有些交情,吴宇也十分敬佩田立的能够忍辱负重,为了辽东孤身打入明军内部,而田立对吴宇的本事也十分欣赏。吴宇哈哈一笑道:“见教不敢当。”随后面色一沉,冷冷的道:“我不过就是代我家大人问问诸位。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说我们也是大明地子臣,可尔等为何如此无情无义,我辽东十几万将士为了辽东百姓,为了大明北疆安宁,不顾生死,出兵攻打后金。此战我们未曾向大明索要一粒粮食,未曾请求大明一名援军,可尔等竟趁我辽东惨胜之时,竟派兵出关,攻打辽东,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田立故做为难,眼光却看向身边的高起潜。高起潜做为朱由检派到此处的监军,与朱由检关系远非田立等人可比。他可以越过田立,直接向朱由检单独汇报。而且有许命令也是朱由检单位密密派给高起潜的,所以田立故意为难高起潜。 高起潜一起跟在万岁身边,也见识过一些大场面,况且见辽东态度并非十分蛮横,此战不一定打得起来,心中安稳不少,小声对田立道:“田将军,辽东即未否认是大明子臣,想来也并非一定要与大明开战,议和一事大有希望,你就说万岁是受了庸臣蒙蔽,误会了辽东将士,待我们秉明圣上,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田立暗道:好,有了你这句话我就好办了。田立高声将高起潜所言复述一遍,没想到吴宇却高声道:“噢,没想到万岁竟是受人蒙蔽,我等本也自然相信万岁英明神武,断不会擅自出兵,来灭我辽东,我们也相信万岁会给我们一交待,不过这总得有个期限。我身后这十几万将士都是粗人,耐心不好,若是等不及了,外一闹出些什么不愉快可就不好了。还有,此战有许多明军愿意投靠我辽东,只是他们家人却还滞留在大明,他们希望能够举家迁往辽东,一家团聚,想来万岁也不会不通人情吧!不然这几十万明军因思家心切,瞒着我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事后我们就算追究其责任,恐怕也晚了。” “吴将军放心,半月之内,我们便会给尔等一个交待,将军还有何要求,不妨一并说出来,我必会禀明万岁,请万岁定夺!”“即是如此,我便直说了。不到半年,我辽东接连两场大战,耽搁了春播,加之又有几百万百姓新投靠辽东,我辽东已有近千万百姓,此时却已是食不裹腹。而且两场大战,我辽东军损失惨重,有二十万人牺牲,另有五十余万人受伤,失去了劳动能力,这伤亡的七十万人身后便是七十万户家庭失去了家中劳力,生活是一天不如一天,还望万岁体谅下情,给这七十万户一定补偿,并支援我们一批粮草,让我们安然渡过难关,等明年秋天粮食收获后便不需支援了。不然若是辽东一旦大乱,我等恐怕再无力约束军中士卒,我怕他们会攻进山海关,抢夺粮食,以求温饱。”其实辽东经过三年准备,不但从关内购进大批粮草,还有海军从海外买进许多粮草,辽东存粮足够辽东境内所有百姓一年之需,况且今年春耕也并未耽搁,战火并未燃到辽东四县腹地,加上今年辽东地区风调雨顺,必然又是一个大丰收。吴宇向明军哭穷,不过是本着吴三桂一贯的谈判稽神,有便宜不古是傻蛋,所以才会如此。关上田立等将士还好些,知道吴宇不过是满天要价而已,可高起潜却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余万人的安葬费、七十余万户的安家费,几百万辽东百姓所需的粮草,这到底需要多少银两才能满足辽东军这巨大的胃口啊!况且还有被俘的二十余万明军的几百万家属都想要移居辽东,万岁能答应吗?就算万岁想要答应,如今国库空虚,这笔钱从那儿来?未等高起潜想出对策,城下吴宇却又道:“我辽东地处苦寒之地,百姓衣不遮体,万岁的千万子民在此受苦,境内各类生活必需品缺乏,还望万岁体谅我等,在山海关外开放互市之地,并免去我辽东赋税!” 高起潜听到吴宇此话,更是担心,免去赋税还好说,反正这几年也见辽东有一分赋税上缴,可开放互市?关外缺少铁矿这是尽人皆知之事,自大明开国以来,便一直以此遏制关外蛮族,一旦开放互市,辽东得到大批铁器,大明朝恐怕更是危险。可他那知道,辽东早已通过海军不仅从关内,更从海外各地购进了大批生铁。而如今辽东击败了后金,占领了鞍山、本溪一带。要知鞍山铁矿区在近四百年后可是全国生铁储量开采量最大的矿区,在鞍山、本溪和辽阳3市,东西长85公里,南北宽60公里,面积约5000平方公里的地区内保有铁矿石储量近106.5亿吨,一旦开采出来,恐怕比大明全国铁矿产量还要多上几倍。打败后金后。三桂即已派出大批技人员,到鞍山一带寻找铁矿。不过辽东却不想让大明知道此事,以防大明对辽东戒心更重。高起潜正在震惊之时,城外十几万辽东军却齐声叫道:“望万岁体谅下情,救我们于水火之之中!”十几万人同时高喝,只振得山海关也为之颤抖。此时城上城下这几十万人不过是在做戏而已。只为了给高起潜及城中一帮明军暗探看。 可高起潜却不知道,他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十几万人同时高喝的场面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被这突然的呐喊声吓得双腿发抖,扶住了城墙才勉强站立。不过他却不敢立刻否决辽东军的条件,外一激怒了城外辽东军,他们一怒之下率军攻城,自己可是要小命不保啊!这等事还是请万岁亲自定夺好了。想及此处,高起潜哆嗦的对田立道:“田……田将军。先……先答应他们。一切……自有万岁做主。” 田立心中暗自发笑,面上却十分严肃,点点头,才探出城墙。对城下吴宇道:“我等会将将军意见禀告万岁,万岁慈悲为怀,必会为辽东几百万百姓着想,尔等放心好了。”“即是如此,便多谢田将军了。我等便在这城下等万岁答复。不过我军缺少粮草,还请田将军支援一二。” 此时关内确有大批粮草,这些本来都是为出关的五十万明军准备地,可谁曾想明军败得如此之快,逃回关内的还不到十万人,如此以来便有大批粮存在山海关,只是田立却不好做主,毕竟山海关钱粮是归高起潜负责。转头望向高起潜。此时高起潜早被城外辽东军惊破了胆,那里还敢说个“不”字,而且连连点头。田立这才道:“吴将军放心,辽东本属我大明朝,你我本是同朝为官,你等有困难,我们当然不会见死不救,辽东军这半月的粮草便由我们负责。”“多谢田将军!如此我等便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吴宇返回辽东军阵营。辽东军在吴三桂的指挥下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以等明军消息。看到辽东军撤退,高起潜才松了口气,也顾不得与田立等人客气,转身跑下城墙,返回府中写起奏折,未等墨迹干透,即派人曰夜兼程,命其务必尽快将奏折送往京城。一日一夜,那名信使在途中连换了五匹快马,才终于在第二天近午时才赶到了京师,将密报递与宫前太监。 此时的朱由检正在文华后殿东头一间铺着黄垫子的龙椅上批示奏折。一边几名宫女太监正小心伺候着。朱由检看着手中地奏折若有所思,沉思片刻,招头看了一眼一名手捧茶怀的宫女。宫中这些宫女和太监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别看那些太监到了外面,一个个飞扬跋扈,可在宫中却比猫狗还要听话,生怕什么时候惹得万岁爷不高兴了,一句话便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他们时刻关注着朱由检,根据他的一点点细微的动做行事,以求万岁心意。那怕万岁轻轻的挑眉毛,这些人便会立即迎合万岁心意,更别说此时朱由检看了那名宫女一眼。如此明显的暗示,这名宫女若还不能猜出万岁的心意,恐怕早被赶出宫中了。宫妇小心地捧着一个堆漆泥金盘,将茶杯举到朱由检身前。朱由检接过茶杯,淡淡地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咂了一口,随即便将茶杯递了回去,轻声道:“传周延儒。”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向门外高声喝道:“传周延儒入宫面圣!”随后旨意被传到午门之外,自小小太监前往周府传旨。不过一柱香时间,外面便有人道:“回禀万岁爷,内阁首辅周延儒求见。” “叫他进来!”朱由检一挥手,眼睛却一直还在案上的奏折上。只是却是目光游离,心思明显未在其上,不知在思考什么。“臣周延儒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刚要给朱由检叩头。周延儒虽然倍受皇宠,在宫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到了宫中却不敢有一丝放肆。更何况自明军从关外败退这半个月来,朱由检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点小事,都会大发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员,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责二十,此时恐怕还昏迷未醒,自己可不敢在此时触怒朱由检。 第八十四章气恼崇祯 自明军从关外败退这半个月来,朱由检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点小事,都会大发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员,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责二十,此时恐怕还昏迷未醒。周延儒知道朱由检心情不好,更不敢在此时触怒朱由检。朱由检对周延儒却是宠爱有加,只是略一挥手,“免礼,来人赐坐!”一边自有小太监捧来绣墩。“谢万岁!”周延儒小心的坐在绣墩上,不过他可不敢完全坐实,身体前倾,以方便随时站起来,听侯万岁吩咐。“周阁老,此次我大明派军出关你说到底是对还是错?”周延儒一听此话,忙站了起来,道:“启禀万岁,那吴三桂狼子野心,尽人皆知,若不尽早将其铲除,必为我大明后患!” “如此说来便是对了?”“万岁圣明!”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可即是对,却为何会败得如此狼狈,三十余万北疆悍军,加上二十余万民壮,整整五十万人啊!能够撤回关内的却不到十万!而且据各地密探回报,我大明百姓竟有许多人对此次派兵出关,颇多怨言,朕这个皇帝当得难道真的如此失败?”“这……,他们不过是帮愚民罢了,如何知道这等国家大事,万岁不必担心!” 朱由检闻言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们,我是担心辽东!他们大胜之后,为何反倒毫无动静了?这不合常理!”周延儒也许没有什么真本事,不过跟在朱由检身边这么多年,却早学会了如何顺着圣意说话,不然他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想来辽东先与后金大战近一个多月。歼灭后金十几万大军,就算他辽东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毫无损失。随后又与我大明大战一场,咱们虽然损失惨重,可据败军回报,辽东军也折损了七十万人,就算打个对折。辽东军也至少损失了三十余万人,已经元气大伤,恐怕也无力再战。”在大明上至将军、下至步卒,不论自身武艺如何,可却都有一个本事,便是夸大战功,明明只杀了三两个敌人,他们也敢夸大十倍、百倍,若不如此。如何会有战功?所以此次败四的明军。更是将这种传统发扬光大,辽东宁远城加上民兵全军也不过二十余万人,可到了明军口中,却有近百万之众。而他们被百万敌军击败,更是无话可说。况且他们还在这百万敌军面前,英勇作战,打死打伤明军七十余万人,这可是了不得的功绩。而吴宇也正是因为知道明军的这份战报。才敢在山海关下欺骗高起潜。 朱由检微微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此次找周阁老前来,却还有一件事,据各地回报,闯贼军自进入伏牛山竟也毫无声息,依周阁老之见,这李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万岁宽心,自闯贼军被困商洛山几月以来,在我大军痛剿之下已损兵折将,能逃出商洛山的不过几百人而已,难成气侯,他们此时恐怕已经是人心散乱,也许已经消亡了。”周延儒这可是在胡说八道,他为内阁首辅,各地战报报到京城,首先便得他先过目,然后捡重要的报与朱由检。据各地战报,逃进伏牛山的李自成早已重新树起闯王地大旗,招兵买马,短短一个多月,已在山中聚起了一支十佘万人的队伍。虽然其中有许多老弱病残,可青壮也有几万之众,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并未出山,只是在山中休养生息。周延儒为了粉饰太平,竟将此奏章压下不报,以宽慰朱由检。“嗯,希望如此吧!”未等朱由检话音落下,外面有小太监高声道:“启禀万岁,有山海关急报送至。”“呈上来!”朱由检眉头一皱,山海关急报,必是与辽东有关,不知关外辽东又有何动作。小太监急步将奏折送至案前,朱由检接过,打开奏折一目十行,飞快扫过。猛的一柏桌案,大怒道:“辽东竞敢如此无礼,他吴三桂真是欺人太甚!” 只吓得周延儒及宫中一众太监宫女心惊胆颤,跪倒在地。周延儒跪倒在案前,道:“请万岁息怒,若是气坏身子,恐怕更让辽东狗贼得意。只不知吴三桂又有何动作?”朱由检强压怒火,道:“都起来吧!”说完将奏折递与周延儒。“你看看,吴三桂竟敢如此放肆,提出这许多条件,他难道真以为大明对他无可奈何了吗?马上派人传令,召集全国各路兵马,联要御驾亲征,誓与辽东狗贼决一死战!” 此时周延儒也已看过战报,虽然对辽东提出的这些无礼要求也十分气愤,可他更知道,若要再与辽东决战却更加不智,此时黄河以北,只剩下京城十万守军,尚堪一战,其余各城守卒怕是连那些普通民壮还都不如,而且全算上也不过二三十万而已。若想要从南方调兵,不说战力如何,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等他们赶到山海关,恐怕只能给自己收尸了。何况朱由检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潜伏在伏牛山中的闯贼军也有几万兵马,若是将京城及各城守军全部调开,若是闯贼趁机攻城,如何防守?到时前有辽东大军,后有闯贼军,大明恐怕难以幸存。 周延儒只好苦劝道:“万岁不可!我大军刚刚与辽东大战一场,惨败而归,军中士气低下,如何能与辽东军决战?况且陕西等地因今年又遇旱灾,全境几百万百姓人心不稳,若是大军一走,这些百姓怕是要造反啊!而南方路途遥远,调集大军又非十天半月可以赶到,到时若是辽东军破了山海关,大明危岂!望万岁三思!” “三思?还三思什么!不战难道就这样答应辽东的这些条件?你看看他们都提地是些什么条件?若国库中真有这许多粮草银两,我早派人率百万大军出关扫平他辽东了,还能容他如此猖狂?”其实朱由检又那里真的想打,当年自己能登上皇位,全靠吴三桂率军支援,当日他可是曾亲眼看到过吴三桂手下军卒的强大战力,这些年辽东更是兵强马壮,竟能消灭大明宿敌后金,与之为敌,怕是非智者所为。可吴三桂提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过份,要想安置几十万户百姓,给近千万户百姓筹集粮草这得需要多少银两?没有几千万两能行吗?此次派军出关还是各位朝臣捐献,才筹到了军费,此时让朱由检还到那里去找这么多银子。所以朱由检才不得不下决心与辽东决一死战。“依臣之见,辽东虽胜我大明,可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此次所提要求虽然过份,不过他们也应有议和之诚意,这些条件大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国内各地尚未完全平静,若是贸然举全国之力攻伐辽东,怕国内有失啊!” 朱由检听闻此言不再激动,即有议和之望,他当然也不想再次开战。“如能议抚,抚亦未尝不可,只是群臣可能明白其中道理?不要又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说是折了我大明威风。”“万岁放心,陛下宠谋远虑,就算一些臣工一时不能明白万岁苦心,但如抚事告成,利在社稷,有目共睹。隆庆年间大明对蒙古俺答议款,反对者何其多也,可款事告成,俺答受封,从此西北再无战事,调西北大军于东北,方抵得住东胡攻伐,臣工们那个不心服口服。今日之事与之仿佛。” 周延儒口才确是不凡,几句话说得朱由检十分满意,频频点头。“好。明日早朝便由爱卿提出议和之事,不过依卿所见,应派何人去辽东方可即显我大明议和之诚意,又可不坠我大明之威风?”“这……”说到人选周延儒却是真的犯了难,而这议和一事又是自己一力推动的,若自己不能想出一个好人选。难道要自己亲自去到那危险的地方?苦思片刻才终于想起一人,道:“启禀万岁,臣倒是想起一人,便是的宁王殿下朱导采。当年吴三桂在左掖军时,宁王殿下便是神机营将军,两人应该有些旧情,何况宁王又是皇亲,足以显示大明诚意。” 朱由检对朱寻采可是十分看重,而且朱寻采又是自己登基的重要功臣。所以才封其为宁王。并将其留在京中,遇有军事,时常寻问,深得朱由检信任。“好。便是宁王了!不过依你之见,辽东所提要求到底应如何应对,才能议和成功?”“启禀万岁,如今国库空虑,这安抚辽东百姓之事恐怕是万万不可答应。不然只会更加助长辽东气焰,不过他们索要被俘明军家属一事倒可应允……” “不可,万万不可,这些人在我大明一日,被俘明军便不敢为辽东刀指大明,一旦将他们家人送出关外,这些人又岂会记得咱们大明的好?再说那吴三桂最擅拉笼人心,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被俘明军恐怕便会真心投靠辽东,到时咱们岂不是平白多了二十余万敌人?”“陛下宽心,辽东经此一战,损失惨重,三五年内恐怕无力破关。几年之后,大明在万岁地经营下国力必可一日千里,又岂是他吴三桂所能望背的。而且辽东本就缺衣少粮,咱们再送他几百万百姓,看他用什么来养活这些人,到时恐怕不用咱们动手,这些无衣无食的百姓便可将他吴三桂生吃活剥了。再说辽东提出这么多要求,咱们若是一件也不答应,恐怕也不好说话。“周延儒为了能促成此次和谈,可真畏是下了力气,若是吴三桂知晓,怕不是会赏他几万两银子,再封他一个辽东特使也说不定。 朱由检沉思片刻,觉得周延儒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陕西、山西等地之所以匪军成群,不也正是因为天降横灾,百姓无食,才会举起反旗的吗?直闹得自己食不安、寝不眠,倒也可让吴三桂尝尝这种滋味。“好,那便答应他们吧!不过这互市,依爱卿之见当开否?” “互市当然是能不开则不开,如今辽东对粮铁等物所需远胜我大明需要战马,而商人逐利,若是互市一开,必会有大批商人为辽东运去粮草,那咱们想让辽东陷入内乱的计谋可就白费了。不过这赋税倒是可以免去,反正这些年也未见辽东有一两银子入了国库,就算咱们强收辽东税银,辽东没有大明一名官员,这税银多少还不是他吴三桂自己说得算?还有最后一条,辽东要咱们大明给他们一个交待,万岁可曾想过?”“不用想了,杨嗣昌身为平辽元帅,一切责任自然都是他的,就是他唆使我进攻辽东。而且若是一个不够,卢象升、洪承畴都是帮凶,反正达些人都已身故,杨嗣昌、洪承畴尸体尚在辽东,难道他吴三桂还能从坟墓中将他们挖出来鞭尸不成?” “万岁圣明,想来他吴三桂也是无话可说。不过为了安其心,奖其平后金有功,万岁不妨再大方些,给其一些虚名,不妨封其为辽东王,准开府设衙。”十日后,山海关一带秋雨绵绵,不过刚刚九月而已,可气温却在连日地大雨中下降了许多。山海关外的辽东军大营中,十几万将士挤在几千座临时营帐中避雨,为驱寒气,吴三桂可是从山海关明军手中要了几千斤生姜,高起潜却不敢反对。吴三桂及一众随军将领坐在中军大帐中,喝着姜汤,闲话家长。一名传令兵掀开帐门,大声道:“报,有明军使者前来传信,说大明使臣已抵达山海关,明日即可商谈议和之事。” “噢,来得倒是不慢,可打听清楚了来者何人?”吴三桂放下手中汤碗问道。其余众将也倾耳细听。未待那传令兵回话,帐门再次被掀开,走进来一明军将军打扮之人,此人面色黝黑,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让人可以感到杀气。 帐中众人见到这名突然闯进来的明军将军不但未见紧张,反而个个面露笑容。吴三辅更起身走到来人面前,两人未开一言,便是拳脚相加,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大帐中打了起来。吴三桂等人不但不开口阻拦,反而笑着将自己坐椅挪开,为两人腾出地方,围在四周观望。两人年纪相当,武艺相差无几,又无决死之心,打得自然是无比热闹,只听着拳风四虐,喊杀声不断,可其中却并无凶险。打了有一刻钟,两人虽都击中对手几次,可并不在要害。这时吴三辅趁来人一个不留神,一拳偷袭其面部,来人眼看已躲闪不及,却是一个撩阴腿,踢向吴三辅下阴。只听两人同时“哎啊”了一声,吴三辅紧捂着下阴,原地跳个不停,而来人却捂着鼻子,泪流满面。只看得帐中众人哈哈大笑。过了半响,吴三辅先缓过劲力,刚才那一下,来人脚下明显留了九分力气,不然吴三辅恐怕就是辽东的第一个太监,可吴三辅却不但不领情,反而道:“杜龙,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枉我与你兄弟一场,竟然出此阴招,若是我吴三辅从此落下什么毛病,我饶不了你!”来人正是杜凤的哥哥杜龙,为了辽东,他以田立侄儿的身份加入明军阵营,在田立的帮扶下,年纪虽轻,此时却已官至山海关副总兵,与田立共同把守着山海关。此次打着信使的名义,来见众位兄弟。可没想到吴三辅竟也在此,吴三辅与杜龙自幼一起长大,虽然感情深厚,可毕竟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每次见面都要先打过,再叙旧。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竟被吴三辅一拳打在鼻子上,不然以杜龙的性格就是死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流泪。吴三辅竟还敢说自己不仗义,揉马上着通红的鼻子,道:“吴三辅。你竟还敢说我不仗义?若不是我脚下留惜,你从今以后恐怕就要绝后了。可你倒好,竟然来真的!” “少来,我若是不留力,你现在早就被我打昏了,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吴三辅这确也是实话,不然以吴三辅的力气,别说将杜龙打昏,就是一拳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不要闹了。大哥此次前来可有什么好消息?”吴三桂问道。杜龙即是杜凤的亲哥哥,自然便是吴三桂大舅哥。杜龙虽自小便生活在吴家,与吴家兄弟不分彼此,可唯独对吴三桂却是从心底敬佩。听吴三桂问自己,忙道:“明使昨天便已抵达山海关,来人还是你地熟人,便是现今的宁王殿下朱寻采。”“噢,竟然是他。大明竟能派个王爷前来,看来确是有议和之心,不过这朱导采我与其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还是知道一些,为人颇有些谋略,不太好对付。” 吴三辅在一边插言道:“朱寻采有什么好怕的,有田叔和小聋子在,那朱寻采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杜龙顾不得追究吴三辅叫自己外号,得意的道:“不错,昨日朱寻采来到山海关,田叔便设宴为其接风,我和高起潜做陪,席上那朱寻采可是什么都说了,大明的底线便是不会给辽东一分银子,一粒食,不开通互市,按他们的话便是要将辽东百姓饿得造反才行,让辽东无瑕南下。不过他们到是可以将被俘地二十余万明军家属送到辽东,并答应五年内不收辽东赋税。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那朱由检竟然大方的要封你为辽东王,并准你开府设衙!” “这朱由检没安什么好心,以为咱们辽东缺粮,才会答应送咱们几百万百姓给咱们,他是想让咱们内乱,可他那里知道,咱辽东这三年积攒下的粮食足够辽东千万百姓一年之需。”吴宇在一边冷冷的道。吴三桂也点点头道:“不错,朱由检答应的这些条件都是无足轻重,减免赋税?哼,他能从我辽东收到一颗粮食都算他有本事,至于封我当这个王爷,不过是形势所迫,想要讨好于我罢了。不过这却是正合我意,对咱们辽东来说,其余都是次要的,唯有这几百万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咱们辽东现在最缺的便是人,只要有了人,其他一切都好说。”杜龙在辽东大营不能久留,通报了谈判时间地点后,便率随行军卒返回山海关,向朱寻采禀报一切。第二日一早,天色阴暗,还飘着毛毛细雨,不过双方还是按照昨日商议的,在山海关城外五里的地方,搭起一座临时军帐,以做谈判之所。因山海关中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明军玩什么花样,所以吴三桂亲自率人来与朱寻采谈判。毕竟与朱寻采共事一场,来见见这位老朋友也不错。 朱导采可不像吴三桂这般高兴,自当日在大殿上,便鳖了一肚子气,来时地这一路上,心中可是把周延儒地直系旁系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一心想与她们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当日大殿上若非周延儒极力宣扬议和,并一力举荐自己,自己也不用远到千里之外的这苦寒之地遭罪。而且此次议和,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难逃卖国贼的骂名,这怎么能让朱寻采这位珍惜羽毛地宁王殿下气恼?不过在见到吴三桂时,这位宁王殿下还是显示出了其良好的教养,大步走上前来,紧紧握住吴三桂的大手,道:“自京城一别已有几年,吴兄风采可是更胜往日啊!” 吴三桂也是呵呵一笑,道:“末将见过宁王殿下!宁王殿下客气了,末将怎敢与宁王殿下相比!宁王殿下自助万岁登基以来,可是深得万岁信任,如今手握京师三营兵马,真可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提起助朱由检登基一事,朱寻采面色一僵,要知当年朱由检能坐上龙椅可全靠吴三桂,可如今朱由检却是恩将仇报,竟想灭辽东,若非吴三桂还有些本事,恐怕此时尸体都已经凉了。朱寻采不过是在朱由检登基时帮了些小忙,却因是皇室宗亲,便坐到王爷的位置,这如何能叫人心服,而这件事也使得自视甚高的朱寻采心中永远的痛。不过朱寻采毕竞非常人可比,虽心中不高兴,可还是哈哈一笑,转眼脸色一变,道:“吴兄可不要误会了万岁,万岁可是一日也未忘吴兄的功劳。此次明军出关,不过是受人蒙骗,都怪杨嗣昌等人。这不万岁醒悟过来,马上派兄弟前来降旨。”说完面色一正,低声道:“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心中虽是百般不愿,可还是不得不率众部下跪下接旨。只见朱寻采从怀中取出圣旨,展开后,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金蛮贼祸国几十载,万姓涂炭,凡我臣子,谁不切齿!逐来天心厌乱,运有转机,吴三桂驻守辽东,经三载若心经营,终将后金贼酋一鼓荡平,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可恨朝中杨嗣昌、卢象升、洪承畴等小人谗言,致使大明刀兵相加于辽东,不缔自毁长城。幸有朝中文武百官明辨事非,现已将杨嗣昌一族发配至九边,卢象升、洪承畴全族已贬为庶民。现特封辽东总督吴三桂为辽东王,准其自设府衙!还望爱卿不计前嫌,一心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钦此!“诏书宣读完毕,吴三桂等人领旨谢恩,山呼万岁。其实这圣旨本是应在和谈后,才取出宣读的,可朱寻采见吴三桂心气不顺,恐不利于谈判,为显诚意,才先将圣旨请了出来。只要吴三桂接了旨。就说明他还自认为大明的属臣,一会儿谈起来,便好说话了,更何况你吴三桂即自认为大明辽东王,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虽说万岁一时糊涂派兵攻打辽东,可你身为臣下,还有什么理由攻击山海关?那不是造反了吗?“吴兄,万岁可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然我大明开国以来除了那个奸臣魏忠贤自封为王外,封过几个外姓王?你可不要辜负了万岁一片心意啊!”吴三桂点头称是。朱寻采见吴三桂未反驳自己,自以为得计,继续道:“至于吴兄所提要求,万岁也曾反复斟酌。不过如今国内日子也不好过。连年天灾兵祸,国库仅有不到十万两银子,救灾尚且不足,还望吴兄体谅万岁的苦处。” 吴三桂因早知道了大明的谈判底线。他根本不在乎明军的银子,他只在乎那些百姓,遂道:“宁王殿下所言甚是,是臣大意了!”双方本就有谈判地诚意,而且双方低线也并不矛盾。所以谈判进行的也还算顺利,到晌午时分,双方已基本谈妥。不过吴三桂却要求对降军的家属要由辽东军亲自带回才行,在所有百姓一日没有抵达辽东时,山海关外辽东军便一日不会撤军,而且辽东军在山海关外粮草也必须由大明提供。 对此朱寻采虽是百般不愿,可谁让大明如今的信誉并不是太好,一月前即能派兵出关攻辽,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而朱导采在来之前,也已受朱由检委托,若是辽东再有什么要求,如非紧要,答应他们便是,此时若是派人回京请示万岁,来四便得两天,而且想来这不过是些小事,万岁断不会为这点小事再次翻脸。况且山海关下十几万辽东军一天所需的粮草也绝非小数目。所以朱寻采便答应了吴三桂,先让他们派人去找那些被俘百姓的家属,总比双方僵在这山海关下,白白浪费粮食要好得多。不过在朱寻采地极力力争下,辽东军最后答应,派入关中的辽东军仅有三千人,而且要在当地官府的监督下招人,并由山海关总兵田立负责最后核对。同时留在山海关下接应的辽东军也不得超过五万人。即是田立负责核对,吴三桂更无担忧,便答应了下来,至于派入关内的辽东军,吴三桂特意选的都是三年前才迁到辽东的大明百姓,这些人在辽东生活了三年,家小早已迁到了辽东,而且这些人以自身为例,才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同时吴三桂还许诺这些人,带回的大明百姓越多,奖赏越高,同时按每招到一千人便发一两银子,到时到底能找到多少人回来,便要看这些人地本事了。谈判结束后,吴三桂无瑕在山海关外久留,辽东刚经大战,百废待兴,新占地后金地盘,若不能及时消化,恐怕蒙古、朝鲜便会插手进来,到时再想将他们赶走,恐怕就闲难了。再说还有田立照应,也不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吴三桂命吴宇率骑兵二团两万余人留在山海关下,对外称五万大军,赚取明军粮草,他自己率其余大军返四辽东,加紧辽东建设。 当辽东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反乡之路时,大军中却有一人黯然神伤,这人便是明军降将洪承畴。当吴三桂将圣旨交于他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大明奋斗了半辈子,忠心了半辈子,最后竟成了谗言小人。自己最后到底是投了辽东,若说自己是小人也还算名副其实,可杨嗣昌、卢象升却是忠心耿耿,特别是杨大人,为了掩护明军撤退,亲自率军断后,为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可也落得了个国家罪人、民族罪人,这叫洪承畴为两人感到不值,也为自己投到辽东感到有几分庆幸,若是自己当日也战死在战场上,恐怕也难逃这个谗言小人的封号。至此洪承畴对大明是彻底死了心,就算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得返大明,恐怕朱由检也会将自己这个已经战死地明将下令处死。再看辽东,上至吴三桂,下至普通百姓,没有人瞧不起自己这明军降将,就连后金的多尔衮、阿敏都可重率大军,纵横于战场之上,想来只要自己一心投靠辽东,必可再掌兵权,重现往日的铁马金戈。 第八十五章兄弟情深 转眼又是一年,秋风送爽,关外辽东的大地上处处稻浪翻滚,沉甸甸的玉米、稠密的大豆、火红的高梁,到处都弥漫着成熟粮果的香气。辽东百姓看着自己田里的庄稼高兴的合不拢嘴,加上辽东赋税甚轻,只有二十税一,这让百姓们再也不需担忧冬天无粮可吃,大家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安稳的冬季。在义州城外金黄的田野中,一队人马正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为首之人穿着一身劲装,身边是几名普通百姓打扮的农夫,后面跟着几名一身盔甲的武士牵着几匹高头大马随行。一行十余人,走走停停。为首之人不时下到田间,摘取一个豆荚,或是采下一个稻穗,与身边农夫议论着今年的收成。这时突然有一匹快马飞奔赶上到这行人,马上骑士跳下马来,几步跑到为首之人面前,跪倒在地,道:“启禀王爷,吴宇将军已经率军回城,正在府中等侯。” “噢!吴宇回来了?好,来人,备马回府!”跟在后的随从忙牵过马来,为首之人翻身上马,临走还不忘与几名老乡道:“我今日有要事在身,待有瑕之时再与诸位详谈!”说完打马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几名农夫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在辽东能被称为王爷的唯有辽东王吴三桂。可没想到一早偶遇的这人便是辽东王。其中一人猛的一拍大脚,懊恼的道:“俺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敢与辽东王争执! 俺……俺……“ 另一名农夫一拍这人肩膀道:“行了,老王,你就不要后悔了,能与辽东王争论,想来你也是咱辽东百姓第一人。以后你可有的吹了!”老王一想也对,转怒为喜,道:“那是,等再过上十几二十年,俺便与俺的孙子说,当年你爷爷我可是曾经与辽东王说过话。他还曾亲口叫过俺大叔哩!老孙,你也不错啊,刚才王爷还夸你有几分才学呢!” 老孙了听此话,也是眉开眼笑,道“行了,老王你就别吹了。都说咱们辽东王关心百姓,平易近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竟能与咱们这些老农一起呆了一上午。只讨论这田间小事。咱辽东百姓能有这样一位明主。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王爷将来真能登上大宝,那才是全天下人的福气!”这时其中一名年纪略轻的农夫,小声问道:“刚才那人便是辽东王吴三桂?咱们刚才跟他说话不曾恭敬。老王甚至还几次反驳于他,你们就不怕他怪罪于你们,竟还有心情在此说笑?” 老孙回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与老王等人哈哈大笑,道:“小张。你刚从大明来辽东不久,还不了解咱们辽东,只要你有理,你甚至可以到县衙门口骂娘,而他们不但不会降罪,还会将你当上宾相待,不过若是无理取闹,别说县衙不答应,就是咱也不答应!““别说了,王爷已经走远了!”老王叫道。说着他便跪倒于地,恭恭敬敬地向着吴三桂远去的背影,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道着:“王爷你便是咱辽东百姓的明主,希望王爷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让咱辽东百姓一辈子都过着这种好日子。”其余众人也都跪倒于地,心悦诚服的为吴三桂祝福。两刻钟后,吴三桂已率人回到了义州城王府。刚一进府门,吴三桂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吴宇。吴宇也看到了吴三桂,刚想行礼,却被吴三桂一把抱住,“兄弟,一年不见,想死我了!”说完狠狠的柏打着吴宇地背部。吴宇奉命驻守在山海关下,接应大明百姓出关入辽,一年来未曾回辽东一次。而吴三桂也因军政事务繁忙,无瑕到山海关看望吴宇,两人已是一年没见了。 吴宇被三桂抱住的一刻还有些迟疑,可当三桂一声兄弟叫出来时,吴宇便知道,眼前这人虽已贵为王爷,在辽东,就算说他是皇帝也不为过,可他心中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未变,还是自己尊敬的兄长。吴宇也狠狠的抱住了吴三桂,狠狠的拍打着三桂坚实的背部,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与思念。直到碧艳与小凤儿从堂中出来,才打断了两人。碧艳一笑道:“你们二人还真是兄弟情深,吴宇回到府中,我让他进去歇歇他都不愿,一意要站在院中,等你回来,只想早一刻看到你。”吴宇听后憨憨一笑,只看得小凤儿大叫道:“没想到咱们辽东有名的铁血战神也有如此憨厚地时侯,若是传了出去,非惊掉许多人地眼球不可!”小凤儿虽已为人母,可性惜却并未改变,而三桂也认为人之本性才是最可爱的,从未因为自己身为王爷,而却改变小凤儿。“好了,走,咱们到堂中再叙。”说完抓着吴宇的手,两人并肩进到屋中。碧艳亲自为二人端来清茶。吴宇连称不敢,却被吴三桂一把拉住,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嫂嫂给你端杯茶有什么不敢的,快给我坐下,跟我说说这一年来成绩如何?” 说到正事,吴宇将茶碗放到一边,道:“这一年来,咱们派入关中地三千人个个都是成绩斐然,王爷恐怕是要破财了!”“破财?好,我喜欢,这种财我舍得,快给我说说,咱们共从关内接出多少百姓?其中男女老幼各是多少?”吴三桂深信吴宇的能力,对此事只交给吴宇和各省省长协调办理,他只是问过几回,却从未详细查询。“咱们共从关内接出百姓三百六十二万余人,其中男子一百一十一万,女子二百六十一万,四十五岁以上老人七十九万,十六岁以下孩童一百一十万,其余皆为青壮年,其中男子五十二万,女子一百三十一万。这些人大部都被送往吉林、黑龙江、北盛等地,另有小部分留在辽东。” 吴三桂一听,满意的道:“好,这一年真是辛苦你了,接应这些失明百姓出关,各地官府没有难为你吧?”“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去年西北各地大旱,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若没有咱们,恐怕还得再次隐入深林,沦为盗贼,所以各地官府都是大加配合。还有几县县令,爱民如子,竟携全县百姓集体出关。如今大明北部各省,尤其是陕西、山西等去年灾区,除被咱们接到关外的之外,其余大部都加入到李自成的闯军当中,这几省已是千里无人烟。同时,咱们还送入关内近万人,都是对辽东忠心不二,训练有素的老兵,如今已打入大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军中,虽只一年,可因各方都急缺人才,他们当中最高的已做到明军参将的位置,等将来,咱们入关,这些人便是最好的内应。” 吴三桂听后连连点头道:“好,好,如此说来他朱由检应该感谢咱们才对,若非咱们将这几百万百姓接到关外,恐怕他李自成又可以平白多出几十万大军。碧艳,如今咱们辽东四省共有多少百姓?”碧艳负责情报工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所以这些数据碧艳可是张口就来。“现在辽东省人口最多,有五百三十二万,吉林三百七十八万,黑龙江二百一十九万,北盛二百六十七万,总计一千三百九十六万人,其中民兵有一百三十六万人。八支野战军经过一年调整也已满编,其中步兵十一万三千余人,骑兵五万八千余人,四省驻军共计十六万三千余人。” “嗯,虽说去年咱们接连两场大战,损失了许多将士。不过却也锻炼出了一大批钢铁战士。经过这一年的调整,咱们辽东实力不但未降反而提升一倍有余,足以应对几场大战。”吴宇一听,便知吴三桂又要开战,忙问道:“咱们这回要对那里用兵?可不能落下我,便让我做个前锋吧!” 吴三桂见吴宇求战心切。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时机未到,不过这次你们骑兵恐怕作用不大,还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吴宇顿时急了,可任他再怎么问,吴三桂也是只笑不答,直到晚上为吴宇接风洗尘时。吴宇还是念不忘。却也未从三桂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了,辽东各地庄稼已收得差不多了,吴三桂派入关内的暗探不断传回明军、李自成、张献忠的消息,结合这些情报。吴三桂知道,应该差不多了,遂命全境辽东军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开战。八月二十五,有暗探传回消息。潜伏在伏牛山中的李自成经过这一年的休整,终于不甘寂寞,暗自联络谷城地张献忠准备在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重新举起反明大旗。李自成自有了徐就的帮助,真是如虎添翼,不断招揽流民,并不时派军下山抢夺山处各处富豪,以充军资,闯王军不断发展壮大。不过在徐就的劝说下,李自成吸取了以前战败的教训,并未急着攻打县衙,而各地官府也不愿上报敌情,免得被上方降罪,双方暂时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而张献忠自被招抚以来,率军驻守谷城,可明军为防其重新造反,不但不给其实权,并命左良玉率军就近监督,就连粮饷也是时断时续。 在接到李自成的书信后,与手下商量了一个通宵,张献忠及其手下本就是草莽出身,早受够了这个鸟气,最后终于决定,重新举起反旗,配合李自成。二人商议,李自成率军攻向洛阳一带,而他张献忠则率军直扑襄阳,与李自成遥相呼应。吴三桂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命手下八个野战团、四省驻军及海军将官务必要于九月初一到义州集合,商量辽东下步打算。九月初一一早,随着北盛省驻军将官赶到义州,辽东各部将领已经到齐。众人虽都在辽东,可这一年来也是聚少离多,去年八个野战团都有些损失,大家都忙着训练军卒,四大驻军更是全新组建,为使其尽早形成战力,各部将官几乎是吃住在军营,连回家地时间都没有。而海军虽然未有什么大的战事,却是辽东军的经济命脉,离开海军,辽东恐怕早就散了,更别说在各省、市、县实行二十税一的政策。如今的辽东军却已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只要吴三桂一声令下,兵锋所指,当是无可匹敌。各部将官齐聚一堂,吴宇更是早早来到堂中,一见到三桂,忙凑上前来,小声道:“师长,这次总可以说了吧,我几日可是急坏我了。” “就你着急!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一会儿在会上,我自然会说明咱们辽东军的下步打算。”说完大步走到首位坐下。吴宇只好无耐的回到坐位。 看众人已经到齐,吴三桂轻咳了一声。堂下众人顿时肃静下来。吴三桂这才道:“经过这一年的休整,咱们辽东军不但已经恢复了往日战力,更倍之于从前,大明意图削弱咱们辽东地意图已彻底破产。而且据关内暗探四报,潜伏在伏牛山地李自成和谷城的张献忠准备在重阳之日重新打出反明大旗,到时大明必然是自顾不暇,再无力染指辽东。如此良机,咱们当然也不能坐而视之,当利用这有利契机,扩大我辽东领土。今日召大家前来,便是想与诸位商议一下,咱们应该兵指何方,才更有利于我辽东日后发展。”堂下众人一听,顿时乱成一锅粥一般,与身边人小声商议着。过了有两刻钟,吴三桂才轻轻一咳,止住了下面众人的议论,道:“大家商量的怎么样了?是否已有定策?祖团长,你先来说说吧!”说完看向坐在向边地祖大寿。祖大寿年老持重,不知三桂心意到底如何,一时间他实在是不知该攻向何方。沉思片刻才道:“如今辽东四面为敌,分为大明、朝鲜、南北蒙古,咱们辽东此时虽然已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强者,不论攻向何方都可一战胜之,可攻打这几方也是各有利弊。如攻打大明,先不说信誉问题。大明南面有李自成、张献忠牵制,此时内部不稳,又有田立配合,可兵不刃血夺下山海关,大军直指京城,想来用不上十天半月便可攻下京城。可攻下京城又能如何?到时大明南北受敌必然瞬间垮掉,到时咱们若想在关内站稳脚,就必须消平灭李自成、张献忠这伙乱贼。可就算平灭了他们,咱们还要面对南方的大批明军,此战没有十年八年,怕是无法获得全胜。”堂中众人闻言,点头称是。吴三桂闻言微微一笑,从祖大寿所言及堂下众人,特别是原来的明将,如何刚、洪承畴等人沉思的表情便可看出,在场众人中之所以赞同祖大寿所讲,并不是因为故国难舍,而是纯以辽东利益为先,就连洪承畴也丝毫未因祖大寿所言而感到不满,看来众将已是真将辽东当做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这才是吴三桂最为满意的。 祖大寿见大家无语,又接道:“再说北面,便是北蒙。虽说北蒙实力不强,想来只要派出咱们辽东三支骑兵团,用不上一月便可将其彻底消灭。”在坐众人,特别是骑兵团的几名主官闻听此言,个个挺胸抬头,自豪无比,只需一月便可歼灭北蒙,当然是开战首选。可没想到祖大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无言以对。“可大家不要忘了北蒙的背后却有罗刹国的影子,而据探子回报,这罗刹国占地甚广,仅以疆域而言却比大明还要广阔,其军事实力也不容小视。以咱们辽东目前的实力,若是与之正面为敌。实是不智。再说东面的朝鲜,其国内并不安宁,南北派、老少派内斗不已,几年前又曾有日本入侵,国内实力大损,若非有大明派军支援,恐怕他朝鲜此时已经亡国了。不过其领域虽然不大,却多是高山丛林,骑兵无法展开。只能依靠步兵步步为营。若想占领朝鲜,恐怕费时费力不说,损失恐怕也不会小。而且朝鲜与日相邻,若是咱们对朝鲜用兵。难保日本不会出兵。最后再说南蒙。说实话,咱们辽东周围这几大势力中,只有这林丹汗所率地南蒙看似强大,可实则最为弱小。他本来就是以一种结盟的方式,将草原上一些中小部落结合在一起。组成的势力。林丹汗虽自称可汗,可实际上他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军队不过三四万人左右,其余都是靠向所属的各部范征集军队。而经过咱们辽东这些年的渗透,一旦与其开战,除其本身地三四万军队外,其余各部落能听其号令的不过几支而已,大多部落只会观望,却不会采取任何实际动作,一旦辽东获胜,他们只会争相来投,决不会再起与之为敌之念。” 刚才白白高兴一场的众骑兵将领,此时再次活涌起来,若是攻打林丹汗,只能以骑兵对骑兵的方式,不然以蒙古骑兵来去如风的特性,步兵上去,恐怕连人家的脚毛都赶不上。就连一向沉稳的祖泽远也面露喜色,望向三桂,道:“师长,都说这柿子应该拣软的捏,咱们就拿这林丹汗做开胃菜也是不错。何况去年咱们与明军开战时,若非有北蒙牵制,他林丹汗恐怕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若不让他长长记性,恐怕他就忘了这世上到底谁才是老大!” 吴三辅在一边也插言道:“师长,就打林丹汗吧!明安那狗贼至今还躲在北蒙境内,听说颇受林丹汗看重,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怜咱们战死的那些弟兄,若是知道我无法为他们报仇,恐怕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一听吴三辅提及当日在范河城下战死地弟兄,在坐众人心中也都不好受,在坐许多人都是亲自经历过那场战斗地,特别是骑兵三团的副团长许立,闻听此言,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三桂面前,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述道:“师长,当日在范河城下,在那些战死的兄弟坟前,末将便曾立誓若不能用明安、尚可喜地人头来祭祀他们的亡灵,便叫我许立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水不翻身!” 当年吴三桂也曾亲自率军支援吴三辅,不然现在步兵三团恐怕便不存在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战士至今仍牢牢记在吴三桂心中,吴三桂又岂能不想为他们报仇?可是自己现在身为辽东王,所考虑的便不能是一朝一夕的得失,不能让仇恨蒙住了自己地双眼,自己要为全辽东一千余万百姓、几十万军卒考虑,要为辽东未来的发展考虑。战争不过是政治的一个手段、一个延续而已,决不能为了战争而战争,只有以利益为前题才能发动战争,不然必然是得不偿失。不过这些话三桂却不能直说,毕竟堂中众人多是行伍出身,就算说出来,他们恐怕也不能理解,反而会伤了许多人的心。三桂站了起来,扶起许立,坚定的道:“战死弟兄的仇我一定会报!我吴三桂也在此发誓,若不能将明安、尚可喜的人头带到那些弟兄坟前,便让我吴三桂不得好死!”许立听闻此话,顿时放心了,只因吴三桂所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过。当日在盛京城下为吴阳等人立誓,也许还会有人不以为然,可在今时今日,特别是用鳌拜的人头祭奠过吴阳等人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敢拿吴三桂的话当成耳边风。此话若是被躲在南蒙的明安和现在还不知去向的尚可喜听到,恐怕他们就算睡觉也会睁一只眼睛,以防不测。不料三桂却又话锋一转,道:“仇虽是要报,却不争朝夕,咱们还是听祖将军把话说完,再做决断不迟。”有了吴三桂的话,许立总算是可以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依言回到座位。祖大寿这才接道:“若是单单攻打南蒙,咱们不需费吹灰之力,可一旦对南蒙开战,谁敢保证西蒙、北蒙不会插手。别看他们现在打得欢,可说到底,他们毕竟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若是林丹汗真的面临绝境,向两方请求援军,西蒙、北蒙恐怕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吞下林丹汗。就算他们与南蒙的矛盾不可调合,可西蒙背后的藏教、北蒙后面的罗刹却断不会希望咱们辽东继续发展壮大,必然会命其与咱们辽东为敌。就算我所讲的都是多虑了,咱们真能顺利攻下南蒙,可蒙古人的习性大家也都知道,他们逐水而生,整个南蒙没有一坐象样的大城,就连他们的汗城在咱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堆瓦砾一般,根本没有多大的防守功能。更可虑的是蒙古境内多是平原,极少有山,更无法采集石头筑城,这对习惯居住在大城中的咱们极为不利。若想守住南蒙,没有几万骑兵根本不可能。而且到时还要时刻防备西蒙、北蒙的偷袭,到时咱们兵力怕是不够啊。” 此时的吴三辅及许立也已冷静下来,不过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吴三桂,他们多希望吴三桂能够下令攻打南蒙。只有吴宇却已经明白了三桂的心思,想起前几日三桂所讲的,“这次你们骑兵恐怕作用不大,还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再结合今日吴三桂的态度,吴宇已经可以肯定,吴三桂心中的目标必是朝鲜。不过此时吴宇也有些无法接受吴三桂为何一定要攻朝鲜,而放任明安这个大仇人。见祖大寿已经将四周敌人的情况说得差不多了,吴三桂才道:“祖将军已将情况基本说明,我知道大家意见是偏向攻打南蒙,想要擒获明安。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不过我的意思却是攻打朝鲜。”吴三桂此言一出,下面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吴三辅抢先道:“大哥,刚才祖将军也说了,攻打朝鲜只能用步兵,而且费日时久。损失必然惨重,又要防备日本,大哥为何要非要攻打他们?” “攻打朝鲜有几点理由。一是攻打朝鲜并非如祖将军所言般困难。朝鲜境内虽然多山,不利于速战,不过却三面环海,以朝鲜现有的海军来说,根本不是咱们辽东海军地对手。有海军的帮忙,步军可以从任何地方进行登陆,在朝鲜境内形成多点开花的局面。想来以咱们辽东军的实力。横扫其全境,不需用多长时间。二是为了咱们日后发展着想。一旦咱们占领了朝鲜,不但可以解除后顾之忧,还可获得大量百姓及物资。这些都是咱们辽东紧缺的。更可在朝鲜建立海军基地,为将来海军纵横各大洋打下基础。最重要的是,咱们日后还可以朝鲜为跳板,直接攻打日本。”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吴三桂最重要地目的,其他人也许还未认清日本对中国的危害。 可吴三桂却是知之甚详,在他眼中,大明、蒙古不过都是小问题,只有日本、罗刹才是其眼中钉,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心。只是目前罗刹国实力强大,若要与之开战,必然是两败俱伤,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不过日本却不同,几年前日本入侵朝鲜,败于大明、朝鲜联军手中,国内政局一直不稳,实力大损。据探子回报,日本竟在今年发布了“锁国令”。规定除特许船以外,严禁其他船只驶往外国。如此一来,整个日本已再对大明、朝鲜构不成任何危胁,也就不需要再怕日本趁火打劫。不过这些情况,辽东将领却不知道,三桂向碧艳一招手,碧艳取出一张告示,交与三桂。三桂顺将将其递给一边的祖大寿,道:“你们先看看这个。” “锁国令?”祖大寿惊道:“是小日本的锁国令?”“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未等祖大寿看完,一边的吴三辅一把抢了过去,仔细念道:“德川幕府锁国令。一、除特许船只以外,严禁其他船只驶往国外。二、除特许船只以外,不得派遣日本人至外国。如有偷渡者,应处死罪,偷渡船及船主,一并扣留。三、以去外国并在外国构屋营居之日本人,若返抵日本应即处以死罪。但如在不得已之情势下,被迫逗留外国,而在五年之内归来日本者,经查明属实,并系恳求留住日本者,可予宽恕。如仍欲再往外国者,即处死罪。四、如发现有耶稣教蔓延之处,汝二人应即前往戒谕。五、发现耶稣教教士者,应予以褒赏。告发人之功绩优良者,赏银百枚。其他告发人,依其忠行情节,酌量褒赏。六、外国船来到,应即呈报江户。并应按照往例,通告大村藩主,请其派遣监视舰船。七、如有发现传播耶稣教之”南蛮人“或其他邪言惑众者,应即押解至大村藩之牢狱。H八、外国船所在各种货物不得由某一地方全部包购。九、禁止官吏在长崎直接购买外国船之货物-十、外国船之货物应列单呈报江户。但可以按照往例令其交易,不必等待江户批示。十一、外国船装来之生丝,应于确定价格后,全部分配于五处。十二、生丝以外之其他各种货物,应在生丝价格确定后,按丝价标准,各立行情,进行交易。日以前抵达长崎。迟到者不列入分配额中。十六、驶抵萨摩、平户及其他任何之港口,交易必须按照长崎之丝价,在长崎丝价未确定前,不准交易。上列诸条,应各遵守查照办理。” 第86-90章 第八十六章闯王出山 待三辅将日本锁国令全文念完,三桂才接道:“日本自丰臣秀吉发动对朝战争失败死后,德川家族先后打败四十几家大名联军,取得征夷大将军称号,在江户建立幕府,随后势力一日千里,早已成为日本的实际统制者。只是去年,日本岛原边遭灾荒,当地农民、天主教徒、浪人发起起义,给当朝者沉重打击,最后日本竟是借助荷兰船炮才击败了起义军。德川幕府胜利后,为防止其余地方教徒起义,德川幕府才发布了这个锁关令。”这下众人才终于明白了吴三桂为何执意要攻朝鲜。没有了日本这个危胁,若能攻下朝鲜,不但不需增加防守兵力,甚至可以减轻防守负担,从根本上减少了一个大敌。至此,众人再无人对三桂攻打朝鲜有任何异意。而三桂对此也早有准备,随即令碧艳取出一张朝鲜地图,挂在大堂之上,众将围于地图前对朝鲜地图指指点点,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下手。 三桂亲自站在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朝鲜半岛现在君主为全州李氏,北方与咱们以鸭绿江和图们江为界。因君主姓李,所以被称为李氏朝鲜,简称李朝。正式国号朝鲜国。李朝建都于汉阳,现改于汉城,至今已有300余年历史,为大明朝贡国,此次若非大明国内有李自成、张献忠起义,恐怕大明绝不会坐视咱们攻打朝鲜,所以此次可以说是机会难得。朝鲜全国分为八道,即:京畿道,含汉城府、开城府。首府在汉城府。庆尚道,含庆州府、尚州牧、晋州牧;设左兵营、右兵营、左水营、右水营。首府在庆州府。全罗道,含全州牧、罗州牧;设兵营、左水营、右水营。首府在全州。忠清道,含忠州牧、清州牧、公州牧;设水营。首府在清州。黄海道。含黄州牧、海州牧。首府在黄州。平安道,含平壤府、宁边大都护府、义州牧。首府在平壤府。江原道,含江陵大都护府、原州牧。首府在江陵。咸镜道,含咸兴府、镜城都护府、北清都护府。首府在咸兴府。因其境内多山,所以此次出征只有五支步兵团,三支骑兵团分驻辽东、吉林、北感三省。以防大明、南蒙、北蒙趁我攻朝之际来攻我辽东。“三桂此言一出,五支步兵团团长当然是个个兴奋,连回答的声音也是响亮无比。可吴宇、祖泽远等人却是面露失望,不过实情如此,只能点头称是。“吴徽团长!”三桂又道:“此次攻朝,海军最为关键,在九月五日前你可调集多少船只在东港待命,可运送多少士卒?”吴徽闻言沉思片刻才答道:“九月五日前可调各类舰艇2000艘左右,可运送军卒七万三千余人。” “好。足够用了。祖大寿、王顺。你二人率部务必于九月十日前赶至昌城,九月十三日准时渡江,从北攻打朝鲜。何可刚、吴三辅、吴安,你三人回去后立即调集全军秘密向东港附近运动。九月十日随我登船,九月十三日,务必要在仁川打响登陆第一枪!”“是!”堂中众将全部面色严竣,齐声应道。 转眼已是九月初九,正当嵩县、汝阳城中富户、官员喜庆重阳节时。李自成却与刘宗敏分率兵马,同时赶到两城城下。两城虽紧临伏牛山脉,可这一年来,李自成一直躲在伏牛山中,虽连破了几十个山寨,人马迅速壮大,可他们却从未攻过任何一座城池,各地官府都已认定李自成的闯贼军兵力微不足道,根本无力进攻中原地区,所以毫无防备。当嵩县守城军卒看到几万手持木棍、铁枪的闯王军如潮水般涌向城池时,想要报警、关闭城门时已经来不及了。冲在最前面的高一功已率着近千骑兵冲到城下百米左右,一阵箭雨射下,城上城下仅有的几十名守卒已是一命呜呼。随后千余骑兵率先冲进城中,随后几万闯王军也涌入县城,小小的县城瞬间已是人满为患。还在喝酒吃肉地县令及县中十几名大户被高一功堵在县内最大的酒楼中,随后被押了出来。县令被伏,城中守卒更是无心恋战,不到一个时辰,嵩县守卒或死或降,几名大户家中家丁也已被诛,县城中已再无反抗势力。李自成马上命徐就在城中贴出安民告示,同时在城上挂起“闯”字大旗,向世人宣告,闯王军又回来了!不久后负责进攻汝阳的刘宗敏也派人传信,汝阳也已攻下,全军损失不过百余人,却杀死杀伤明军三百余人,现在正在清点战利品。李自成得信后高兴异常,全军只损失几百人,却攻下两座大明县城,待收缴了城中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家产后,便可继续招兵,按照原定计划,率军继续南上,攻打洛阳,擒获福王朱常为指日可待。不过眼下却不宜继续行动,谷城张献忠还未传来消息,若是其不举反旗,自己可是孤掌难鸣,更怕那张献忠若是真的忠于朝庭,反而打出平贼旗号,再配合附近官兵,自己恐怕也是难以讨好,弄不好还要重演当日被困商洛山之事。 这一夜李自成便率全军三万余人驻守嵩县,与驻守汝阳的刘宗敏互成犄角之势,以防明军来攻。半夜时分,闯王军攻打嵩县、汝阳地消息也已传至洛阳。本来洛阳的巡道王胤昌还不相信,可随后几名从嵩县逃出的守卒也逃至洛阳,证实此事属实。王胤昌不敢怠慢,连夜召集知府冯一俊、总兵王绍禹等人,共商大事。可一时间众人却拿不出人主意,最后还是城中富绅,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道:“这洛阳是福王殿下封地,此事还应禀明福王殿下,再做定夺。” 可没想到众人前往福王府求见时,府中下人却以福王殿下已经休息为由,拒不接见。无奈之下众人只得联名上书万岁朱由检,禀明实情,请求援军。只可惜远水终解不了近渴,王胤昌等人的奏折还在上京的路上,在嵩县驻守了一夜的李自成在第二日清早便已得到信息,在谷城的张献忠也已于昨日打出反旗,并向远近各处发出飞檄,上面言道:“朱朝凡百举措,莫非倒行逆施;苛暴昏乱,无与比伦。而缙绅贪如饕餮,以百姓为鱼肉;贼兵凶逾虎狼,视良民为仇敌。献忠目触身接,痛恨切齿。今于谷城重举义旗,顺天救民,义军到处,只诛有罪,凡是开门迎降,秋毫无犯,倘敢婴城拒守,屠戮无遗。特此飞檄远近,咸使知闻!“随后大军连夜向襄阳方面开进。有了张献忠的遥相互应,李自成的闯王军再不是孤军作战,他忙召集大军,并告知汝阳的刘宗敏同时向洛阳进发,于九月十一日在洛阳城下会合,准备攻打洛阳。 关中战火再燃,辽东也是大军频繁调动。吴三桂亲率的步兵三个团近七万人也已在东港登船,一路向朝鲜仁川而去。祖大寿与王顺也已悄悄率部赶到宽甸,与昌城隔江相望。只是朝鲜对此却是毫不知情,没有一点防备。九月十一日,洛阳巡道王胤昌的奏折已摆在内阁首辅周延儒的案上,可周延儒却依旧未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闯贼已是强弩之末,也就能攻打一两个小县城,决无力攻打洛阳这等坚城。所以他不但未派援军,反而去信安慰洛阳各级官员,要其不要紧张。可不到一个时辰,驻扎在谷城附近的总兵官左良玉又有奏折上报,说张献忠竟也重树反旗,并已率军向襄阳方向运动。两股贼军同时动作,周延儒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这两人同日举旗,必然有所联系,可现在黄河以北只有京城三营的十万兵马还堪一战,其余十几万军卒最多入伍不过一年,如何是这些贼军的对手?周延儒不敢将实情报与朱由检,怕朱由检责其无能。反而将两封奏折暗自扣下,只希望洛阳、襄阳守军能够坚守城池,那些贼军久攻不下,自然会撤走。 可惜事情却并未按照周延儒所想那样,十一日一早,李自成与刘宗敏共率八万余大军在洛阳城处五十余里的地方汇合,闯王军游骑几次接近洛阳城外,只是见城上明军守备甚严,才不敢轻举妄动。而此时城中也已是风声鹤呖。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明军士卒却因已几月未领到粮饷,咸有怨言,有许多人暗中打定主意,早听说闯王智勇。闯王军仁义,一旦闯王军攻城,则干脆趁机投了闯王军算了,省得在明军受气。巡道王胤昌也知兵无粮饷,则军心不稳。再次请吕维祺劝福王散仓济民。没想到吕维祺见到福王,刚一说出:“请福王发出几万饷银,以稳军心。”那福王便腆着个大肚子不耐烦的道:“我朝养尔等这些废物有何用处?一听贼军要来攻城,便只知要银子,难道我这福王府便藏有摇钱树、聚宝盆不成!”这福王本是神宗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当年差一步便废立太子,让这福王继位,最后却被满朝文武大臣劝阻。虽然如此,可神宗皇帝死前,赏赐其地金银珠宝无数,这些年在洛阳,他又从王庄、王店、茶引、盐引等方面聚敛钱财,其金银珠宝已堆满了几十间大屋,可他却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只知聚财,却不舍花出一个铜板,吕维祺想让其发银犒军,岂不是如同要在铁公鸡身上拔毛,根本不可能。吕维祺虽然也多少了解一些这个福王,可眼下却已是十万火急,闯贼军已是兵围城下,送往京师的奏折却迟迟不见回复,更没有一点援军的消息。吕维祺只好实言道:“福王殿下,若是没有饷钱,怕是再无军卒肯守城池,若是贼军真的来攻,一朝城破,危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怕到时悔之晚矣!” “无人守城?城中巡道、知府、总兵都是干什么吃的?若真无人守城,便将他们家小尽数赶上城楼前去守城,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向我要银子!”说完福王便令家丁将吕维祺乱棒打出。可怜吕维祺一生为大明朝鞠躬尽粹,可在朱氏兄弟眼中却还不如一条狗。吕维棋没能要到粮饷,无功而返,气坏了巡道王胤昌等人。可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良策,只得接连派出信使赶往京城,请求援军。 李自成和李宗敏等闯王军却不会等他们,当天夜里,便令大军向洛阳城靠拢,待到二更时分,八万闯王军已将洛阳城围得水泄不通。三更左右,东城门内早已按军师之计混入城中地二百余闯王军,手执快刀杀向城门,守城明军一方面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根本毫无斗志,这二百余人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杀败守城的五百多名明军,冲到了城门之下。随着两扇厚重的城门被打开,城外几万早已整装待发的闯王军在刘宗敏的带领下,点起火把冲进洛阳城。几千闯王军骑兵一进入洛阳城,马上以几百人为一队,布满城内主要街巷要道。随后几万步兵也依次入城。此时城中守官早已听到四起的喊杀声,心知情况不妙,一个个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想要趁乱混出城去。城中虽有几千兵马,可没有了将官的统率,这些本就满腹怨言的明军根本是毫无反抗之心,很快闯王军便已控制了洛阳城。直到此时福王府中地福王才知大祸临头,忙令家丁保护自己带上金银从后门逃难。可李自成等闯王军攻打洛阳最大地目的便是这福王府,只有夺了福王府的金银、粮草才能继续扩大闯王军,才会有更多的百姓投靠过来,当然不会让福王轻易逃走。最先入城地几千骑兵有千余人直接杀向福王府,将福王府前后各门堵死,防止福王趁乱逃走。 当福王及几十忠心家丁刚刚赶到后门处,从门缝往外一看,才发现门外早已有几百闯王军手执利刀弓箭将福王府后门团团围住,为首之人竟是高一功,由此也可见李自成对这福王府的重视。福王眼见最后的退路也被封死,自知此劫难逃,已被吓得瘫倒在地。几十家丁虽然忠心,可福王这些年养尊处优,体重怕不有二百五十斤,无人能背负得动。正在这些人急得团团转时,门外高一功也听到门内好像有动静,命人开始攻打府院。几十家丁平时干个欺男霸女、强买强卖什么的,还算称职,可面对门外几百闯王军,那里还是对手。这些听刚听到门外有人喊了声:“动手!”未等他们有所动作,院外闯王军已是几百支箭矢飞了过来,马上射倒一片,若非一名家丁忠心,见势不好,扑倒在福王身上,为他挡了几支箭矢,这福王恐怕此时已是箭猪一般。高一功率人撞击院门,只几下便将院门撞倒,见到地上瘫倒的这个胖子。能吃成这等身材的,在这福王府中除了福王恐怕再无旁人。至于剩下的几名家丁早在众军卒的快刀下成了亡魂。待高一功押着福王来到前院,李自成、徐就已率人攻占了前门,正在打扫战场,原来还在顽抗的福王府家丁一见连福王都已被擒,那里还有抵抗之心。不到片刻整座福王府已成了闯王军的天下。 李自成看到终将这个体肥如猪的福王擒获,笑着对徐就道:“此次多亏军师妙计,咱们才能如此轻易攻下这洛阳城,军师当记头功!”徐就连道不敢,“还是闯王治军有方,全军将士一心。加之大明上下昏庸无能,百姓苦不甚言。闯王才是民心所向,所以能如此轻易攻下这洛阳城。” 未等李自成再开口,高一功已押着福王来到近前,道:“闯王、军师,你二人就不要客气了,咱们闯王军离了你们二位那一位恐怕都无今日之威!闯王是咱们全军的根本、全军的旗帜。而军师却是咱们闯王军的智囊,没有军师时,咱们闯王军何时如此顺利过?”李自成和徐就听后相视而笑。高一功这时提过福王恨恨的道:“河南百姓一个个瘦得皮包骨,为何独这厮独肥?整个河南地民脂民膏怕不都被这一个独吞了。” 周围许多河南籍的义军军卒一听此话,顿时想起若不是这个贪财的福王,自己又怎么会家破人亡,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杀死他、杀死福王这个狗贼!”李自成当然不可能放过福王,不过却不能立即将其处斩。他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福王处死。以获取民心,震慑其余明军。安排人将福王押下去,李自成带着徐就、高一功在这福王府转了一圈。福王府是在原来的伊王宫的基础上扩建而成,占了整个洛阳地三分之一左右。李自成等人只走了一小半的地方,便已花却了一个多时辰。大军刚刚入城,诸事待决,李自成当然没有功夫将福王府走遍,只是叹口气对徐就等人道:“你们看。这宫城中不知有多少亭台楼阁,单是一座房子盖成,加上里面陈设,花的钱就需要千百普通百姓家中之产,建成全部福王府,又该花去多少银子?浪费多少民力?使多少人家倾家破产?妈的,他们朱家在全国有几十处王府,单只一项,就会使得人心离散,民怨沸腾,他朱家若是不亡,才真是苍天无眼!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在西门外刑场将朱常洵及一众明军狗贼斩首示众,以平民愤,以安民心!” 这一夜洛阳城中处处寂静,只有福王府中却是灯火通明。为了尽快清点出福王府的财产,闯王军可是派了大军连夜清点,李自成亲自监督。看到府院中越来越多的粮草、金银,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自成也不禁暗叹:这个福王实在是太富有了。几千闯王军忙了一夜尚未将所有财产清点完毕,天色渐亮时,高一功来报,在福王府中仅搜出的粮草便足够二十万大军一年之用,金银珠宝更是无数,在场众人无不喜笑颜开,这下子闯王军再不必为粮草军饷发愁了。很快天色便已临近午时,李自成亲率军牟将福王等洛阳城中一众明军将领押至西门外刑场。此时洛阳西大街至西门外刑场的街道两旁早已被洛阳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大明国立国几百年,在这洛阳西关刑场处死地人犯不知凡几,可却从未有过大明王爷被处斩,百姓们当然要来瞧瞧热闹。更何况,这位福王在洛阳不过十几年,却已便洛阳天高三尺,无数百姓因为他地一言而家破人亡,人人都想要亲眼看到他被伏诛的样子。 午时三刻,负责监斩的徐就大声道:“朱常洵,你身为亲王,富甲天下,当如此饥荒之年,却不肯发分库中金银,不肯散一粒粮食,赈济饥民,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哀号遍地,千万百姓因你而亡。按你罪恶如山,本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能稍泄民愤。不过我闯王军本是仁义之师,不行那残忍之事,姑且从宽,判为斩首,立即处决!”随后命令道:“刀斧手,将这狗王行刑台,立即行刑!”此时的福王再无当日地嚣张,仿佛一条死狗一般,被两名刀斧手从地上拖到行刑台,让他面朝正南,跪倒在地。可这福王早已混身瘫软,根本无法跪好,两名刀斧一人上前提住福王发髻,另一人手中大刀一闪,只见一道白光一闪而逝,朱常洵的头颅飞落地上,一股鲜血迸出三尺以外,从刑场到城头,看斩的百姓们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随后徐就又接连监斩大明官员十七人,洛阳城中作威作福、罪大恶极的这些大明官员被斩杀一绝。就在福王朱常洵伏诛的时侯,张献忠也已率大军攻陷襄阳城,正在大肆收刮城中财产。张献忠可不比李自成,李自成在洛阳城中只杀贪官污吏、不仁富商,对普通百姓却是秋毫不犯。可张献忠却是纵兵在襄阳大抢三日,可怜襄阳城中百姓不但未盼来救星,反而身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家中有些资产的被抢夺一空,容貌略为可人的妇人、少女无不落入魔爪之中,生不如死。更可恨的是明军总兵左良玉空率三万大军却不敢上前剿匪,反而驻军于谷城停步不前,任由张献忠肆虐襄阳。而且这左良玉竟还不知廉耻的上书朝庭,说其在谷城与张献忠苦战一场,杀敌万余,已将张献忠赶走,只是自己也损失惨重,正在谷城休整。 为了找到这“敌军”的万余头颅,可怜了谷城的这些无辜百姓,左良玉以通匪之名,将谷城及其周围村镇一扫而平,整个座谷城已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张献忠这个混世魔王在谷城驻守几年未曾杀害他们,最后却死于官兵之手。远在山海关外的辽东众人也已得到李自成、张献忠举兵的消息,留守的吴襄按吴三桂走前所布置的,在九月十三日这天,发布了檄文,以朝鲜暗通后金,对辽东图谋不诡为由,正式对朝鲜开战。同时派辽东省四万驻军整装待发,以掩人耳目。可实际上步兵五个团的十万余人,此时早已到位,准备打朝鲜一个措手不及。辽东省作为关外最大的商业贸易城,也有许多朝鲜商人往来其中,当他们听到这一消息时,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被打得不知所措。他们经常往来于辽东、朝鲜。对双方军事实力早已是心中有数,朝鲜如何是辽东军的对手,一旦开战,辽东是必胜无疑。许多心思灵活的朝鲜商人竟找到辽东政府,主动要求投靠辽东,并愿为辽东作向导。 只求加入辽东。当然也有许多心怀国家的忠义之士,连忙上路,返回朝鲜,企图向朝鲜报信。可未等他们走出辽东省地境,奉命潜伏在昌城周围的祖大寿、王顺已经打响了进攻朝鲜地第一枪。昌城作为朝鲜与辽东接壤之地,朝鲜虽然派了重兵把守。可朝鲜自当年日本入侵以来,再未经过大战,士卒懈怠,毫无战力。加上辽东军火器犀利。特别是曾在宁远显威的新式火炮经过这一年的研发,又研制出几个新的型号,步兵用火炮,射程最远可达五里。威力更加巨大,又有长枪配合,岂是手执大刀长弓的朝鲜军所能抵挡的。昌城地朝鲜军何时见过这等威力巨大的火炮,二百门火炮同时发射三轮,六米余高的昌城城墙便已坍塌。城中朝鲜军死伤无数。眼见火炮威力,听其巨大响声,仿佛打雷一般,城中军民已被惊得毫无反抗之心。仅用了半天时间,昌城便已落入辽东军手为,城中五千守军尽数被俘,而辽东军却是只有十几人负伤而已,这入朝的第一战可以说是打得毫无精彩可言。同日下午,远在汉城的朝鲜王朝在未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驻守仁川的朝鲜海军被突如其来的一百余艘辽东战舰堵在仁川港中。此时辽东海军舰船上也已安装了新式火炮,重达两千多斤,射程更是远达十五里之多,而朝鲜的船舰本就没有防备,加上舰队所有船只多为老式战船,就连火炮都未配全,仅有地几艘新式战舰其火炮威力与辽东新式火炮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射程仅有五里左右。 许多朝鲜战舰未等启动,便已被辽东战舰打得东倒西歪,沉入水中。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朝鲜舰队才终于有五艘战舰勉强启动,向着辽东舰队开过来。负责此战地海军一团副团长祖泽沛看到朝鲜战船开来,不但不惊,反而大喜,对身边人道:“妈的,打固定靶如何能显出咱们辽东舰队的威风,终于有几个活动靶可以打了。传我命令,001至010宇字舰,两艘为一组,各自瞄准一艘,如果十五分钟内打不沉这些破船,回去后我关他们禁闭!” 辽东海军战舰按舰船大小,以宇宙洪荒为序进行排名,而祖泽沛提起的宇字舰便是目前海军中威力最大地战舰。至于天地玄黄则暂时保留,待日后再出现威力更加巨大的铁甲舰时再进行排序。祖泽沛的命令刚传下去,只见宇001至010字十舰纷纷启动,向着朝鲜舰船迎了上去,在距朝鲜舰船十里时,一个横切,全部以左舷面对朝鲜舰船。只见每只战舰上的二十余门火炮同时怒吼,随后更是以平均三分钟两发的速度一阵疾射。可怜那五艘朝鲜舰船未等冲到自己火炮射程内,便已有四艘中弹,其中三艘被炸在重要部位,舰船已经发生倾斜,看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沉入海中。另一艘虽然中弹,甲板被炸碎,燃起了熊熊大火,可却依旧顽强地向着辽东舰队冲来。唯一一艘未中弹的舰船更是不要命一般,也顾不得自己船上火炮是否能打到辽东舰船,只知盲目发射。可惜那些炮弹在距辽东舰船一里左右的地方便落入水中,无法给辽东舰船带来任何实质性伤害。负责这艘朝鲜战船的辽东005宇战和006宇狼两艘战舰虽未受到任何伤害,可仅是在每一轮攻击中竟未能击中敌舰便足让两舰舰长面带愧色。两人此时竟顾不得站在甲板上继续指挥,纷纷抢了炮手的信置,亲自操炮,瞄准了敌舰。能当上一舰之长的,不仅要有过人的头脑,同时对船上任何一个职位、任何一个工作都要可以胜任才行,作为主力战舰的两名舰长对开炮更是拿手好戏。在两名舰长的带动下,这次两舰共计近五十余门火炮同时齐射,竟有近一半落在了这艘倒霉的敌舰上。 第八十七章仁川登陆 随着隆隆炮响,这艘这艘逃过第一轮轰炸的朝鲜战舰几乎被火炮覆盖了一遍,同时引起了舰上炮弹的殉爆,战船被这巨大的爆炸力炸得从中断裂开来,成了最先沉入海底的战舰。其他辽东战舰见005、006已经率先完成了任务,顿时眼都红了,一阵疾速发射,不到五分钟每艘战舰竟射出近一百多枚炮弹,那四艘朝鲜战舰平均每艘要承受二百发炮弹的轰炸,他们如何能受得了。转眼间便已全部沉入大海。看着十艘战舰纷纷传回完成命令的旗号,祖泽沛忍不住大骂道:“这帮败家子,平均用了几百发炮弹才勉强炸沉一艘破船,竟然还敢炫耀,光是炮弹的钱恐怕都比这几艘破船值钱了!等回去再收拾这帮小子。”话虽是这么说,可祖泽沛脸上还是洋溢出笑容。辽东海军以前只是作为经济建设的重要一环,这些战舰也只是作为护航力量而已,虽然与各方海盗没少较量过,可这次却不一样,海军还是第一次作为作战主力出现在战场上,而且第一次作战便是出国对外作战,又取得了如此战绩,的确值得记入史册。这时整个战事也已基本结束,仁川港内的仁川舰队五十余艘战舰被击沉三十一艘,被俘二十三艘,只有三艘见势不好,逃往釜山,准备会合朝鲜另一支海军釜山舰队。 据事后统计,此战整个仁川舰队全队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战死五千六百余人,被俘四千余人,其余跳入海中逃回岸上。舰队水军节制使、水军虞侯、军佥节制使、水军同佥节制使等大小官员死伤无数。仁川舰队算是彻底灭亡了。眼看海战已经结束,吴三桂马上命海军战舰靠近海岸,向岸上各处军事目标进行延伸攻击。一百余艘战舰共计一千余门火炮将仁川港所有地方整整犁了三遍。整座仁川港再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目标,吴三桂这才命令后面的运兵船在战舰的掩护下进行登陆。当何可刚、吴三辅、吴安纷纷率所部冲上岸时,却是郁闷无比。本想大展身手的他们,上岸后才发现自己除了为这些战死的朝鲜军收尸外竟是无事可做。跟着吴三桂一同上岸的海军团长吴徽看着郁闷地这些步军将领哈哈大笑,这仗可是打出了海军的气势。吴三辅愁眉苦脸的走到吴徽面前,小声道:“叔父。我知道你们海军厉害,可你们海军吃肉,总得给我们留口汤喝吧!下次若是再这样,我可不陪你们玩了!”吴徽一脚踢向吴三辅,笑骂道:“你急什么,我们海军也就这一下子,下面还得看你们的。” 吴三桂这时也走过来,叫过各团团长,道:“咱们第一步的登陆作战算是结束了。 达到了预定的目标。不过没想到朝鲜军队竟如此不堪一击。咱们原定地作战任务做一下变动。海军原定目标不变,除留下十艘战舰驻守仁川外,其余战舰分为两部分,小部分掩护货船马上返回辽东。先运送五万民兵和大军所需给养。其余战舰马上开往釜山,务必要将朝鲜剩下的釜山舰队给我消灭。“吴徽闻言,点头称是。吴三桂又继续道:“咱们原本以为朝鲜海军再怎么不济也可支持一天左右,到时汉城必定有所防备。可没想到,咱们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将仁川舰队全部消灭。想来汉城就算得到消息,恐怕也来不及做什么,所以我命令:抽调各团骑兵营,加上我的亲卫营共计四营骑兵,由吴三辅率领,马上向汉城开进。如果汉城没有防备,你即率军攻打汉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汉城。如能将朝鲜国王擒住,咱们日后便可少了许多麻烦。若是其有所防备,三辅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需驻守城外监视即可,等会合了后军再行攻城不迟。何可刚,你率二团、三团步兵立刻向汉城开进。如三辅已攻下汉城,你即率军入城,歼灭残敌,安抚百姓。”说到此处,吴三桂突然面色狰狞的道:“若是那些朝鲜百姓不知好歹,胆敢反抗,就给我革杀勿论!决不可心怀妇人之仁,让我们的辽东将士百百牺牲,知道吗?” 何可刚久经战场,当然明白战场上不可心软,不然失败的可能就是自己,当下面色严肃的道:“师长放心,如有反抗,革杀勿论!”三桂之所以叫何可刚率步兵为后援,就是怕吴三辅狠不下心来对付那些百姓。听到何可刚如此严肃,便知他已领会了自意思,继续道:“若是敌军有防备,便作些试探性攻击,能攻下固然好,如敌军反抗顽强,便等我率五团赶到再作商议。吴安,你率五团马上打扫战场,建立临时营地。咱们大军孤军在外,所带的粮草给养仅够十天之需,若是被人夺了仁川,切断了咱们地海上粮道,咱们这十万大军恐怕就危险了。打扫完战场留一营原地防守,其余人跟我一同进攻汉城。” 众将齐声应:“是!”随后各将按三桂所令,纷纷离去。吴三辅地任务最紧,可以说是在与时间赛跑,他在短短一刻钟时间里召集了四个骑兵营,向汉城狂奔而去。好在这仁川港因距汉城较近,又是朝鲜最大的海港,所以两地间早已建立了平坦的官道,虽不如辽东的水泥路,可在全是条石铺就地官道上,战马也跑得飞快。这一路上不断可以看到朝鲜败军向汉城撤去,当这些败军看到飞奔的辽东骑兵时,不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一些胆小的朝鲜兵甚至跪倒在路边,双手高举着武器想要投降。不过辽东骑军实在是没有时间,他们打马飞奔,只想以最快速度赶到汉城。这些人心中知道,这入朝第一仗已被海军拔得了头筹,自己却不能弱了他们,不然总以绝对主力自称的步兵若是斗不过海军这些“保姆”,自己日后还不得被海军笑死才怪。只有快夺下汉城,才能赢回这个面子。 仁川距汉城不过70余里,可朝鲜这些年官员腐败,竟在这一路上设了九座检查站,以盘剥百姓。不过也多亏这些检查站,从仁川撤回的败军,每过一个检查站都要耽搁一些时侯。这些检查站是朝鲜皇帝亲自下旨所建,而且朝鲜也有规定,若是军队不听调遣,私自离营,以谋反论处。所以当这些检查站看到大批败军时,当然要进行详细询问。等这些检查站的官员搞明白了事情原由时,顿时被吓得个个面无人色。辽东军竟然已攻下了仁川,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可没有为国尽忠的决心,当下携带着家产随败军一同向汉城而去。当吴三辅率军赶上这些败军时,竟距汉城还有二十几里路,而几千败军竟被拦在一个检查站前面。这个检查站的官员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辽东军竟会突然攻打朝鲜,反而嚷嚷着要以谋反重罪处决这些败军。可当他们看到万余辽东东骑军以排山捣海之势冲过来时,却全都傻了。几千朝鲜败军早已被辽东打得没了脾气,看到辽东军竟追了上来,顿时大叫着四散而逃,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这处检查站转眼前竟已是空无一人。不过吴三辅却也没时间追击这个败军,面对前面的路障,冲在最前面的辽东军只好取出手雷,一阵巨响,这座检查站已只剩下几根在冒着浓烟的巨木,而辽东军却已打马冲了过去。刚才是因有败军在前面开路,路上早已空无一人,可从这检查站开始,这一路上,行人、货车却是多了许多。吴三辅为了赶时间,也管不了许多,这一路上如有人拦路。前锋几枪便结果了敌人,若有货车等物拦路,马上便是几枚手雷,炸开道路。七十里路,吴三辅率军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已赶到了汉城城下。 此时汉城还象往日一样,城门前百姓穿流不息。城门口十几名军卒三五人聚成一堆。这些在这里站岗也有几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平时若是看到有顺眼的女子便上前借着盘查为由,占点小便宜;若是见到有富商出入,便上前百般刁难,只为几个大钱;若是见到宫员入城,马上一个个如同三孙子一般,卑躬曲膝,可就是如此还经常挨上几鞭子。当他们看到远处滚滚的烟尘时。却被吓了一跳。虽说汉城邻近海岸。时常有台风登陆,这种情景也并不少见,每年总会看到几次。可台风来临前总会有些征兆,不知今日这台风却为何卷着烟尘突如其来。更可怕的是。大地也在颤抖,莫不是地龙翻身了?未等他们想明白其中奥妙,城上守军却已看清了,在滚滚烟尘中竟是数不清的战马和全副武装的战士。城上朝鲜士卒当然知道本国决无如此精壮地骑兵,就连当年侵略朝鲜的日本和支援自己的大明也未见有如此骑兵。这股骑兵到底从何而来?所为何事?难道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天兵天将不成?不过不管来者何人,看其架势恐怕来者不善。守城的朝鲜将领一看不好,马上大叫道:“快关城门!”可城下士卒还不知到底何事,一时没反映过来。不过短短一两分钟而已,吴三辅率领着万余骑兵已冲到了距城池不过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城下守卒这才看清了在滚滚烟尘中竟是几万骑兵,而且个个手执长枪,顿时被吓得手脚发软,急忙去驱散城门口地百姓,想要关闭城门。 可厚达近尺的城门重达几千斤,又岂是说关就能关上的。朝鲜守军不过刚刚推动城门,辽东骑军已风驰电掣一般冲到城下百米左右。冲在最前面的辽东军个个都是神枪手,随着一阵枪响,城门附近的十几名守卒阵亡了一半,剩下的几名守卒忙躲到城门后,使尽吃奶力气推动城门。可惜他们没有天生神力,本来十几人想要关城门也要费些力气,这时少了一半人,剩下的这几人又个个被吓得手脚发软,那里能推得动这厚重的城门。费了半天力,两扇城门间还有四米多宽的空隙,而这时辽东骑兵却已冲进了城门。只见一道道白光闪过,城门口地几名朝鲜守军只是捂着脖子,圆睁着双目,嘴角抽动,不过眨眼功夫,鲜血顺着他们地手流了出来,只听扑通几声,几名守军已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几寸长的口子不断涌出血泡。冲在前面的辽东骑兵根本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自己心中有数,这几人必死无疑。随后的辽东骑兵纷纷冲入城门,直到几千骑兵已冲入城中,城上地朝鲜守卒才有几支稀疏的箭支射下,可只射伤了十几名辽东骑兵,却引来了辽东骑兵的报复。这时正要进城的却是曹变蛟,虽然加入辽东军不过一年时间,他却早已融入了辽东军,而且凭着他自己的肯学肯干,也获得了手下人地爱戴,没有人会再提及他是大明降将,而曹变蛟对待自己手下这些军卒便是如亲兄弟一般,眼看自己十几名兄弟受伤,曹变蛟大吼了一声:“妈的,敢伤我兄弟……”可未等他有所动作,却又被后面的骑兵胁裹着冲进了城。 进了城,曹变蛟一带马缰,吩咐身边副营长率军继续随吴三辅冲锋,他却率领着亲卫加强排百余人从城门边上的马道直接冲上了城墙。汉城虽是朝鲜首都,可城墙却不过四五米而已,别说与辽东重城相比,就是比大明的城墙也要差上许多。曹变蛟没费吹灰之力,便已冲了上城墙。而城上这些朝鲜军卒还在守城将领的催促下继续向城下辽东军射箭。看到这一切,曹变蛟顿时火了,大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百余亲卫本就是从全营选出的,个个都有一身本事,一听曹变蛟发了话,当然是个个争先,而且自己这可是在打国外作战,当然不能丢了辽东军的脸。辽东军在吴三桂的教育下,“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句话可是深入人心。如果是与大明作战,大家毕竟是同祖同宗,也许杀起来还会心软,可朝鲜不比大明,对这些朝鲜人,辽东军却是无人手下留情,先是长枪,再是手雷,最后却是马刀,如此一番下来,城上仅有的近千朝鲜守军,竟被这百余人打得鬼哭狼号,死伤大半。曹变蛟刚才喊完便盯上了那名守城将领,这可是自己参加辽东军以来的第一场大战,而这朝鲜将领虽然不知其品级,不过即能负责把守皇城,想来官职也婿一枚手雷,扔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不但那朝将将领,就连他身边的几名军卒也被这颗手雷炸得尸骨无存。 要说曹变蛟这扔手雷可是其一项绝活,仗着其一身武艺,臂长力大,百米内可以说是指那儿打那儿,命中率在九成以上,吴三桂曾看过其扔手雷,夸其可以顶一门火炮来用,从此这曹变蛟在辽东军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活动火炮”。因是吴三桂亲自封的,所以当有人叫起他这个外号时,他不但不恼,还沾沾自喜。今日这门“活动火炮”终于开了利市。其他辽东军见曹变蛟开了张,个个不示弱,仅是短短一刻钟左右,竟将这千余朝鲜军全部歼灭,没留一个活口。这时曹变蛟才大喊了一声:“走,找团长去,想来团长那里更有许多大买卖可做!”此时近万辽东骑兵也已全部冲进了城门。将城上守卫一事交给后来的骑兵,曹变蛟却率领着这百余骑兵呼啸着向城中杀去。而此时的吴三辅却已率大军杀到了朝鲜皇宫。因没有防备,朝鲜皇宫虽说是守卫森严,可用来对付普通百姓还行,用来对付辽东军,那可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近五千朝鲜军守在皇宫外墙上,一个个手执利弓,箭雨不断射向辽东军。可此时的辽东军长枪射程经过几次改良,已有了大辐提高,精准射程已可达一百五十米,在三百米内,子弹都有着较大的杀伤力。吴三辅为了减小伤亡,只命大军在皇宫二百余米的地方向城上射击,虽然准确度有所下降。可也大量消灭了朝鲜守军。而朝鲜军虽然占据地利。利箭却怎么也射不到二百米,就算勉强射到二百米,射到人身上也已是毫无杀伤力,比蛟子叮上一口疼不到那儿去。就在城下明军与城上朝鲜军对峙时。各骑兵营所属炮排已经从马上卸下了便携式火炮。这种被三桂命名为骑兵炮的火炮射程虽然较步兵火炮短了许多,精准射击下,射程不过二百余米左右,最远射程也不过五百米,可却胜在体积小巧。全炮不过一百余斤,拆卸后可分为六大块,每块还不到二十斤,负在马背上并不影响马速,而在关键时刻,这种骑兵炮却可以发挥巨大作用。四支骑兵军所属地骑兵排每排六十人,共携带骑兵炮八门、炮弹四十发。炮排从停马到将火炮组装完毕,校正好炮位不过用了一刻钟时间而已。很快三十二门骑兵炮便已斜指朝鲜皇宫城墙,各炮手也已就位。吴三辅见一切就绪,大喝道:“给我打!务必要将宫门给我炸开!” 黝黑的炮弹尖啸着飞向朝鲜宫门,只是一轮精准打击,朝鲜宫门及其上的城门楼便已成了一堆瓦砾,城门上二百余朝鲜军卒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过能守在朝鲜皇宫的朝鲜军确是整个朝鲜最为精锐的部队,即使面对辽东军如此犀利的火器,也没有一人后退,依旧顽强地继续阻击着城下的辽东军。吴三辅却不会对他们心软,见宫门已被炸开,吼道:“二团、三团炮兵排从宫门向内延伸轰炸,五团、师长亲卫营炮排分向城上左右攻击。”朝鲜皇宫内及左右宫墙上的朝鲜军一见宫门被炸开,连忙吼叫着上来支援,妄想重新封锁宫门,不料却正被辽东军火炮炸个正着,一颗颗炮弹正落在人群最密集处,只听得声声凄惨的叫声,各处想要上前支援的朝鲜军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吴三辅听得各处喊杀声小了许多,大吼道:“辽东的将士,咱们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跟我冲啊!”说完他自己已打马冲在最前面。好在宫门左右的朝鲜军已被炸得差不多了,不然吴三辅恐怕要危险了。此时已不需精准射击,所以负责压制朝鲜军的炮排为了给冲锋地辽东骑兵以最大地火力支援,继续向宫内又作了一次延伸射击。随后重点便放在了左右宫墙之上。很快平均每门火炮仅有的五发炮弹已经射光,炮排的将士又将火炮拆卸开,绑在马背上,自己却跨上战马,随大军冲进朝鲜皇宫之中。 此时的朝鲜皇宫已是一片混乱,辽东军来得实在太快了,若不是宫门上地朝鲜军阻拦了辽东军一刻钟时间,宫内的宫女太监恐怕直到被抓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提前一刻钟得到了警报,却丝毫未能组织起任何有效反击,他们实在是安逸得太久了,以至于许多宫中守卫都忘了该如何作战。冲入皇宫的辽东军放眼所望,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太监宫女,许多人背上背着、手上提着一个个大大的包裹,可当他们见到辽东骑兵时,顿时一个个傻了眼,就连手中包裹落在地上也不自知。地上散开地包裹中金光银光珠光宝光一片,可这些却丝毫不能让这近万辽东骑军变色,在他们眼中,这些金银珠宝从师长下令攻打朝鲜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是属于师长的,属于辽东千余万百姓的。 在这些辽东汉子眼中最重要的是军功,只要有了军功,不但金银珠宝不用愁,加官升职更是他们最想要的。所以他们视这些金银珠宝如粪土,无人再多看一眼,只是盯着四处乱逃的宫女太监,防备有人偷袭。吴三辅对部下的表现十分满意,见宫中慌乱一片,却已基本看不到一个宫中守卒,忙叫人抓住几名宫女太监询问。这些宫女太监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一被抓住,未待三辅问询,马上叽哩哇啦讲了一大堆。可三辅却听不懂他们讲什么,好在吴三桂在攻打朝鲜之前已作了准备,每营都安排了几名初懂朝语的军卒。一直跟在三辅身边的近卫中就有一人懂得朝语,听后道:“团长,他们求咱们不要杀他们,并说他们的皇帝和大臣已经逃往后门,想要逃跑。” 吴三辅喝道:“留一连战士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不可使一人逃出宫外,这些金银珠宝现在可都是咱们辽东的了!”说完他又叫那几名被俘朝鲜宫女指明路径,率军追了下去。朝鲜皇宫虽然在朝鲜算得上一座雄伟建筑,可若与大明相比,别说京城的紫禁城,就连刚刚被李自成攻下的洛阳福王宫都还不如。吴三辅仅追了一刻钟左右,便已看到前面许多朝鲜军卒正保护着几辆大车狼狈而逃。这群军卒虽未打明旗贴,可只看那几辆大车,上面镶金缀银,就连大车两边车窗都是用上好的丝绸所遮掩,不用问也可知道,这必是朝鲜皇上的坐驾。未等吴三辅求证,那几名被俘宫女已抢先答道:“那就是我们皇帝的车驾,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既然已找到了正主。吴三辅及一众辽东将士也顾不得那几名宫女,随意扔到一边,大军向着朝鲜大军追去。好在这些辽东军将士还算懂得怜香惜玉,都是看准了地方,将她们扔到软土的地方,虽然被磕伤碰坏在所难免。不过总算保住了性命。三千多朝鲜军卒一见这些辽东军顿时如见虎豹一般,不但不敢停下列阵阻击,反而跑得更快了,可他们大部分是步兵,又赶着几辆大车,如何跑得过轻装而来的辽东骑兵。 仅片刻功夫,双方相距已不到百米,冲在最前面的吴三辅亲卫虽坐在奔驰地战马上,可手中长枪命中率却依然奇高。十中七八是一点问题没有。这些年辽东军大力训练军卒。特别是骑兵们,基本不需再认真瞄准,已达到意到枪到的程度。为了达到这一要求,辽东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平均每人每天要打出五十发左右的子弹。若非这几年辽东富足,子弹的成本又有所下降,仅此一项便基本可将辽东的经济彻底拖垮。辽东军卒也都明白这一道,所以才会那么在意朝鲜皇宫的金银珠宝,决不许有人抢了自己已经到手地钱财。本来只顾逃命的朝鲜军一见身后的辽东军如此凶悍。就算再怎么拼命逃跑,恐怕也跑不过辽东骑兵,到时不仅自己危险,就连皇帝恐怕也逃不过此劫,皇帝若是被这些来历不明的敌军活捉了,朝鲜还有何脸面存于世间。当下便有两千余朝鲜军卒分兵出来,原地列阵,想要阻击紧追不舍的辽东军。可双方现在仅相距不到百米,未等朝鲜军列好阵势取出弓箭,几千辽东骑军已呼啸着冲了上来,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刀下无一合之将,只见鲜血四溅,朝鲜军不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不过这些朝鲜军也确是算得上顽强,即使在这种情况,也无一人后退,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只想用自己性命来托延辽东大军,以求能让皇帝能够逃出生天。 在这些朝鲜军不要命的攻击下,辽东军损失虽然轻微,却仍然被他们拌住了前进的步伐。那怕就是两千只鸡、两千只狗,要想杀完也得费些功夫,更别说是两千手执利刃又不要命的人了。最后还是吴三辅看到渐渐远去的朝鲜军,心急不已,硬是率着百余亲卫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其余大军却依旧被仅剩下千余人地朝鲜军纠缠着,一时无法脱身。吴三辅率领着百余亲卫一刻钟后终于再次追上了朝鲜军,可朝鲜军却不因见其人少而轻视,竟派了五百余人上前阻击,其余人赶着大车继续逃命。吴三辅虽然心急如焚,可自己仅有百余人,对方却是自己五倍之多,想要冲出过去,也得费番手脚。就算自己武艺强些,能够勉强冲过去,可仅凭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拦得下还有四五百人地车队。吴三辅最后只能看着远去的车队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心中怒火发泄到了眼前这五百余人身上。如此以来,这些人却是倒了霉,而且追上来的辽东骑兵更是越来越多,很快便将这五百余人全部消灭。吴三辅还不死心,再次率人寻着踪迹追了上去。没想到这些朝鲜败军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耽搁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已,却一直快要追出皇宫了,还未看到朝鲜皇帝地马车。当吴三辅率军已看到皇宫宫墙时,吴三辅知道这个朝鲜狗皇帝必是已经从后门逃出了皇宫,一旦他们混入城中百姓中,再想找到他们恐怕就难了。正在这时却突听宫外有喊杀声,其间还伴随着熟悉的枪声、手雷声。吴三辅一路追来明明没见到有人超过自己,可宫墙外却又是那支部队竟跑到了自己前头?吴三辅忙率军冲出了皇宫后门,竟看到有百余辽东骑兵正围着三百余朝鲜军撕杀,朝鲜军虽然人数多过辽东军,却已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不过这朝鲜军却死不后退,在他们当中还有一辆大车,只是不知其余朝鲜军去那里了。 再看正在进攻的辽东军,竟是自己的手下骑兵营营长曹变蛟。这时曹变蛟也看到了吴三辅,忙大叫道:“团长!我是变蛟,快来,这里有条大鱼!” 第八十八章工曹判书 原来当时曹变蛟杀尽了城墙上的朝鲜军,率军入城后,未等他们赶到朝鲜皇宫正门处,便已听到爆炸声,不用问也知道,必是辽东火炮在发威,随后又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看来团长已率人攻进皇宫了。曹变蛟眼看自己就是赶到皇宫处,恐怕也只有打扫战场的份。曹变蛟当然不甘心,他知道宫中的朝鲜军决不是团长的对手,只有溃逃一途。当下派人从路边抓了几个朝鲜人,询问皇宫其他城门。这些朝鲜人早已被这些天神般的辽东骑军吓得丢了魂,再说能在朝鲜京城呆着的,特别是能在这皇宫附近停留的也没有一般人。被抓的这几人中有一人竟是朝鲜的工曹判书崔光任。这崔光任本来是奉旨进宫面圣的,没想到刚出府门不久竟听到有人大嚷有人攻城。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人喊着:“城破了。”随后只见城中百姓四处乱跑,乱成一团。崔光任见此情景,便信了几分。总算他还有几分忠心,没有只顾自己逃命,反而催着下人快此赶到皇宫。只是这一路行来,四处都是逃命的百姓,他的大轿是无法再前行了,崔光任也只好下轿步行。没想到刚行到此处,便遇到辽东骑军。崔光任身边下人忠心护主,忙将崔光任身上朝服扯了下来,以求保大人一命。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被曹变蛟抓了个正着。这个崔光任被一名辽东骑兵一把抓起,横放在鞍前,这崔光任也确够悬腐,事到此时竟然还想着自己的身份及李朝的面子,大叫道:“我乃朝鲜工曹判书崔光任,尔等到底是何人,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竟如此辱没我李朝官员!” 好在随行的这百余人中还有一人能勉强听得懂朝语。一听崔光任此话,忙跑到曹变蛟马前,禀道:“营长,咱们这回可发了,竟抓了个大官!他说他竟是朝鲜的工曹判书崔光任!”一听此话,曹变蛟也是哈哈大笑。在大军入朝前。吴三桂特地对手下这些将领将朝鲜军政讲了个明白。李朝的政治结构采用的是中央集权制。官职其本仿照中国,分为正从九品,由正一品到从九品,共计十八品。其中,正三品分正三品堂上和正三品堂下。正一品至正三品堂上,称为堂上官。正三品堂下到正七品,称为堂下官或参上官。正七品以下为参下官。其中敕任官正1品至2品,奏任官正3品至6品,判任官正7品至9品。武将上。 大将1品副将参将从2品。正领、副领、参领、正尉从3品,副尉、参尉从六品,正校、副校、参校另外决定。在国王下面,有辅佐机关——议政府。其首领称“领议政”,相当于大明地内阁首辅。领议政之下为左右议政,与领议政同为正一品。再下为从一品左右赞成、正二品左右参赞。再下有舍人等职官。议政府之下有吏、户、礼、兵、工、刑六曹,相当于大明的六部。其首长称判书,相当于中国的六部尚书。检察谏议机构为司宪府和司谏院。其他机构有奎章阁、经筵厅、弘文馆、艺文馆等。 史馆称春秋馆。内廷供奉机构有内医院、尚衣院、司仆寺、内资寺、内赡寺、礼宾寺、济用监、内侍院等。此外还有宗庙署、社稷署、长兴库、义盈库、冰库、平市署、图画署、息民署、造纸署、瓦署、归厚署、典狱署、典牲署、掌苑署、司圃署、养贤库等机构。武职机构有五军营、内三厅、训练院、世子翊卫司、扈卫厅、捕盗厅、镇抚营、管理营、龙虎营等。首长称大将、中军、使等。曹变蛟没想到在路边随便抓个人也是个大官,竟相当于大明的六部尚书,这可是个从二品的大官,曹变蛟兴奋地道:“你告诉他,咱们是辽东骑军,问问他这皇宫还有没有其他门户,让他领咱们去。” 那名略懂朝语的辽东骑兵好不容易将这句话讲给崔光任听,没想到这个崔光任竟有几分骨气,不但不答,反而破口大骂。曹变蛟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可仅看其表情,便知没有什么好话。待那名辽东骑军黑着脸翻译了几句,曹变蛟脸上已强看到几条明显的黑线。原来这崔光任竟说辽东善自开战,破坏大明与朝鲜的和约,是为不仁;破坏两国兄弟之情,是为不义:不告而战,是为无信;见到自己这个二品的大员,竟然不知见礼,是为无礼。曹变蛟没想到自己竟成了不仁不义、无礼无信之人,只气得冷笑几声,道:“去年你朝鲜竟敢派兵想要趁我与大明开战之机攻我辽东,难道你们就有道理了?我们此来只为讨个公道而已!”那崔光任还想反驳,曹变蛟却没有功夫与他磨牙,直接拉过一名下人,把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架,不用曹变蛟再费话,那人已乖乖告诉曹变蛟,皇宫除正门外另有一处后门,那后门便在离此不远处,绕过宫墙便可看到。曹变蛟命部下将其余下人全都放了,只押着崔光任赶往皇宫后门处。待他们赶到宫门外,便看到有一队几百人的朝鲜军架着几只马车慌忙逃窜。到此时竟还能坐在马车中的,一定是大人物。曹变蛟大喝一声便率人冲了上去。 这队从宫中逃出来的人马正是保护朝鲜王的那队军马。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后面追兵,没想到在这里竟还有曹变蛟这只拦路虎。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分兵出三百人,来迎战曹变蛟。可曹变蛟地目标却是那几辆大车,见到朝鲜军迎了上来,却不与其交战,而是仗着马快,在皇宫后门这片宽阔地广场上绕了个圈,锋头直指几辆大车。坐在车中的朝鲜王,第一次后悔,当初为何要将这后门处也修得如此宽广,若是此处是一条窄巷,这些敌军如何能绕过那三百步军,来攻自己。不过此时说什么都已晚了,此时逃命要紧,只能催促军卒保护自己快些逃命。经过手下军卒奋力撕杀,总算杀出一条血路,保护着朝鲜王及前面几辆大车冲出了重围,可曹变蛟最后竟也是下了决心,硬是率领着手下将最后一辆大车拦了下来,又用手雷将拉车的几匹好马炸死,这辆车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而奉命迎敌的那三百余朝鲜军这时也赶了过来,个个宁死不退,死死的缠住了曹变蛟,便曹变蛟再无瑕去追逃走的那几辆大车,直到吴三辅赶来。 有了吴三辅的大军支援,只用了两刻钟便将这些还在顽抗的朝鲜军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将大车中人拉出来一看,此人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六岁,却身穿明黄长袍,在辽东军的包围下虽然面色苍白,却还有几分魄力,强自镇定的道:“我乃李朝世子,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攻我皇城,难道就不怕我朝鲜几十万大军将尔等碎撕万段吗?”吴三辅闻言大笑道:“也不怕告诉你,我乃辽东吴三辅,此来就是要攻下朝鲜的,至于你那几十万大军,根本不放在我们眼里。来人,将这个世子带下去,不得虐待,将来还有大用!” 这时有人来报,说何可刚已率步军赶到城外,正率军镇压还在反抗的朝鲜军,请吴三辅过去议事。汉城作为朝鲜王城,守军当然不会少,共有七万余人,只是城中地方狭小。除驻守在城内的两万近卫军和驻守仁川的两万余人外,尚有龙虎营三万大军驻扎在城南二十里左右的军营当中。朝鲜王在二百余护卫的掩护下总算出了汉城,一众人拼命赶到龙虎营驻军处。朝鲜王从得知汉城被袭到城破逃亡至此还不到两个时辰,可他却如同经历了几世一般,有了这三万大军,总算是可以松口气。就在朝鲜王在军营中休息时。汉城中大小官员,只要还没有被捉的,也都投向此处军营。在他们看来,毕竟这里还有三万大军,就算再不济,不能反攻汉城,起码也可抵挡一阵,若是形势不好,再逃就是了。 很快官员们越聚越多。当得到朝鲜王竟也安全撤到此处。更是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朝鲜王休息片刻便召来随自己一同逃亡到此地一众文武大臣议事。在临时大殿中,朝鲜王还未从世子被俘、汉城失守的阴影中走出来,却不得不强打精神,道:“众卿可知来敌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强捍!我皇城竟在不到一个时辰内便已告失守?”满殿的文武百官直到此时。竟没有一人能搞明白这些敌军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要攻击自己。不过众臣却不敢直言自己一无所知,领议政朴正楠为推托责任,率先向军方发难,指责其未能尽忠职守。竞被人家打到家门口,还不知来者何人,导致全军溃败,汉城失守。随朝鲜王一同逃出来的左右议政及参赞、各曹判书也随声附和,将此战失利的责任全部归于军方。军方众将当然不甘示弱,称自己只负责领军,可情报工作却是归于左议政直接管理,此战失利要怪情报部门未能提前预警,才导致被打了个揩手不及。双方竟就在临时大殿中吵了起来,仿佛一群公鸡打架一般。 朝鲜王本就头疼,看到下面这些群臣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侯竟还有功夫互相指责,不禁大怒。若是平时朝鲜王顶多是一言不发,退朝了事,谁让朝中是主弱臣强,自己根本压不住这些臣子。可今天朝鲜王却是猛得一拍龙椅,怒道:“尔等眼中可还有孤!如今汉城城破,世子被抓,城中几十万百姓正惨遭敌军蹂躏,危险还未解除,你们不但想不出一点主意,就只知在这里推诿责任,那里还有一点大国臣子地样子?”堂中众人见朝鲜发了火,终于住口不言。过了一会儿,还是领议政朴正楠上前一步道:“启禀我王,在咱们朝鲜四周不过日本、辽东、大明、蒙古、罗刹几方势力,想来攻我汉城之敌也不外乎这几家。罗刹人臣曾见过,与来敌模样皆然不同,定不会是罗刹。日本前不久刚刚发布了锁国令,严令其全国百姓不得善自出海,咱们也派了大量探哨监视他们,未曾发现其有任何异动,而且日本就是要来攻我朝鲜,也必是从釜山登陆,可见来敌并非日本。而来敌能直接攻到汉城,必是从水路而来。蒙古虽然骑兵厉害,可从未听说过他们有大量火器,更别说战船了,也定不是蒙古。所以依臣之见来敌不是大明便是辽东。” 左议政金相听后也上前道:“大明与我朝鲜世代交好,当年日本进攻朝鲜还是大明派军支援,若非大明,我朝鲜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当年他大明都未曾占我朝鲜一草一木,如今又为何会突然不宣而战?而这些年,我朝鲜不但年年进贡,又两次奉旨出兵助其剿灭后金、辽东,虽然未有什么大功,可大明对我朝鲜却也是赞赏有嘉。依老臣之见,来者必是辽东吴三桂!定是来报复去年我朝派军帮助大明之事。”下面众臣无不点头称是,在他们心中,大明虽然强大,却是泱泱大国,断不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只有辽东吴三桂这个暴发户、土匪才会如此。不过却也有人看不清形势,问道:“那辽东难道不是大明属地吗?听说去年大明出关与辽东大战一场,打得辽东大败,最后赔了银子,大明才未继续追究……” 在场众臣如同看着白痴一般看着说话这人,只看得他头皮发麻。不过因说话之人正是朝鲜王亲弟逍遥王李轸,因其身份特殊,无人敢明言指责其无知。高高坐在堂上的朝鲜王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李轸总是自己弟弟,众人看他的笑话,便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只好开口道:“李轸,你所说不过是大明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若是大明真的胜了,他又岂会不继续攻战辽东,反而封那吴三桂为辽东王?而且据我朝商人回报,说此战本是辽东大胜,歼灭大明三十余万大军,最后迫得大明不得不议和,所以辽东不但不属于大明,反而与大明是生死之敌。”虽然敌人已经可以确定,可面对辽东军无比强大的实力,众臣却无人能想出对策。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推开,龙虎营副使上前来报:“启禀我王,有敌军正向我军营而来……”朝鲜王被这个消息吓得一抖,急忙问道:“可曾看清来敌有多少人?打着何人旗号?如今距大营还有多远?” “来敌有近两万人之多,为首之人打着辽东吴字大旗,此时距我大营不过五里,再有两刻钟便会赶到营前。我家大人命我率五千骑兵掩护我王及诸位大人撤退。”未等朝鲜王开口,领议政朴正楠急问道:“难道只能撤退吗?来敌不过两万,就不能将来敌歼灭?那怕就是驻守大营也可以,待各路勤王兵马来到,咱们便可反攻汉城,岂不更好?再说此处距汉城甚近,咱们只要驻守这里一日,便如同一面不倒的旗帜,城中失散的军卒百姓必会争相来投,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不怕斗不过辽东敌军。” 龙虎营副使赵如虎苦笑道:“大人,咱们龙虎营虽然人数与来敌相差无几,可据探哨来报,来敌俱是手持火枪。就凭咱们这些只拿了大刀、长矛的军卒如何是人家敌手?就连李彦将军自己也不知到底能顶住多久,来前曾反复叮嘱于我,让我们尽快动身,他已决心于大营共存亡。还请我王早做定夺,咱们应该撤往何处,若是迟了。恐怕李大人的一片心意便白费了。至于城中百姓和失散的军卒就算来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只能是白白送死罢了。在辽东军地火炮、火枪之下,人数根本不足为凭,不然汉城也不会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被破了。”朝鲜王对辽东军的厉害是身有体会,四五百人却被辽东一百余人围攻,说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如今仅靠朝鲜自己恐怕是无法与辽东军相抗,可自己就算能逃得一时又能逃得一世吗?若是朝鲜全境被辽东所占,自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又有何用?逍遥王李轸却突然道:“既然大明与辽东是死敌,那咱们干嘛不请大明派军来援?” 朝鲜王又岂会想不到此点。只是大明去年刚与辽东开战。损失惨重,双方又刚刚签订了和约,难道真的会为了朝鲜再次撕破脸皮吗?不过此时也确再无他策,只好道:“朴正楠。你马上派人去大明拜见大明天子,说明我朝鲜此时情况。大明与我朝鲜向来是兄弟之邦,况且若我朝鲜被灭,大明也必是唇亡齿寒,早晚被辽东吞并。想来大明天子应该能想明白此处利害。”朴正楠一听暗喜。忙道:“此事事关我朝鲜生死,若是派其他人去恐怕大明天子会说我们失了礼数,臣愿亲身前往,必为我朝鲜请来救兵!”朴正楠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怕死罢了,此去若能请得援军固然是好,外一请不来援兵,自己便赖在大明,怎么也可保自己一条性命。朝鲜王一时没想到此节,反觉朴正楠此话有理,道:“好,辛苦爱卿了。爱卿此去可多携带金银珠宝,务必要请来援军,不然我朝鲜危矣。” 就在堂中众人说话的功夫,辽东军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已抵达朝鲜龙虎营营帐外不足两里的地方。一名前哨回来禀报:“启禀师长,前方一里便是朝鲜龙虎营所在,只是此营甚为坚固,四周城墙不亚于汉城,营中防备森严,营外广立鹿角等物,不利于我军强攻。”吴三桂随第五团赶到汉城时,汉城城中战斗已基本结束,只有何可刚、吴三辅正在打扫战场。而且他们也早已从俘虏口中得知,在距汉城二十里处有处军营,朝鲜王等一众大臣应该都躲在其中。 为了斩草除根,吴三桂马上点齐兵马直奔朝鲜军营而来。听了前哨回报,吴三桂不急反笑,道:“此处军营守卫如此森严,营中必有大人物,看来朝鲜王应该就在其中。传我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步兵就地组装火炮,将营门给我炸开。” 辽东军此次攻朝可是作了充分准备,不仅有骑兵炮,步兵炮更是多上几倍。得到命令地各营火炮手马上将身上背负的火炮部件一一摆在地上,不到一刻钟,五十门步兵炮已准备就绪,对准了还算坚固的龙虎营营门。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炮声隆隆,营门如同积木一般坍塌下来,营门上近百名朝鲜军卒被活活埋在瓦砾当中。这震耳欲聋的炮声终于将还在大殿中争论不休的朝鲜众臣惊醒,朝鲜王再也顾不得体面,急急从龙椅上跑了下来,口中大叫着:“快,快撤,全军向南撤军,等待大明援军到来。”朝鲜王虽然受到惊吓,却并未吓傻,他总算还知道北方不可去,那里可是辽东的地盘,只有向南才有一线生机,实在不行,还可借船出海,到大明避难。几十名文武大臣一个个如同被惊的兔子,再也没有了所谓大国的体面,还是小命要紧。众人在赵如虎及五千骑兵的保护下从大营后门逃出,一路向南而去。而正在攻打营门地吴三桂还不知朝鲜王已经逃了,看到营门在一轮齐射中坍塌,大喝道:“杀啊!踏平龙虎营,活捉朝鲜王!”三千骑兵及八千步兵大喊着:“踏平龙虎营,活捉朝鲜王!”地口号向着敌军大营冲去。 吴三桂的三千近卫骑兵仗着马快,不过片刻功夫已冲到营门前,营门附近的朝鲜军还想顽抗,却被辽东军的手雷炸得东倒西歪,根本没有人能阻拦这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辽东骑兵,骑兵冲进营中,雪亮的骑兵刀如同一道道闪电,收割着朝鲜军的性命。八千步兵有了骑兵在前面开路,在吴三桂的亲自率领下,很快便冲入大营。可当他们冲进大营才郁闷的发现,三千率先冲进敌营的骑兵,此时正以班为单位,四处圈杀着朝鲜军。几万朝鲜军竟被三千骑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龙虎营正使李彦骑在马上,看着自己手下军卒一片片的倒下,只觉眼中湿润,可为了朝鲜王能够安全撤离,在这种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不但不能下令撤退,还不得不含泪令身边近卫对擅自撤退的军卒进行格杀。可这一切在吴三桂率军冲入大营后,都变得无关紧要。辽东步军以连为单位排着整齐的队列,四面出击,在长枪手雷的连翻攻击下,朝鲜军未等靠近辽东军便已被斩杀,两万朝鲜军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道防线,阻拦着辽东军前进的步伐。仅仅一个时辰,龙虎营的两万精兵所剩无几,只有李彦身边的五千负责压阵的骑兵损失不大。李颜也知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总算拖住了吴三桂一个时辰,想来朝鲜王应该已经安全了,如果此时自己突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部下都已为国捐躯,自己就算能逃得性命,也无颜面对那些战死及幸存的战友,只有一死。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 手中大刀一举,李彦高声喝道:“为了朝鲜、为了死去的战友,跟我冲啊!”五千骑兵都是李彦最忠心的部下,看着挥舞着大刀冲向敌军的李彦将军,再看看不久前还在一起谈笑,此时却倒在血泊中的战友。这其中还有一些竟是死在自己地箭下,他们只觉得心中有口恶气,已是不吐不快。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见这些骑兵只是大叫着,随着李彦冲向阵列整齐的辽东军。吴三桂刚才见这队朝鲜骑兵未参加大战,还以为他们是怕了,没想到此时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自小纵横战场,未有一败的吴三桂心中对这些明知必死,却仍然有勇气主动发起冲锋的朝鲜军也是十分喜爱。可这是战场。自己不能因为自己地一点私念而拿自己手下的军卒性命开玩笑,看着这些一脸决然的朝鲜军,吴三桂知道,此时劝降不过是天方夜谈罢了。此时表达对这些朝鲜战士敬佩的唯一办法。便是让他们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让他们可以光荣的却见他们死去的战友。吴三桂大手一挥,三千近卫军片刻功夫即聚集在吴三桂身边。这些近卫军的主要责任便是保护吴三桂,所以在吴三桂率军进入大营后,即折返回吴三桂身边。只由八千步兵四处征讨对敌。三千近卫军都是辽东军中的杰出之辈,虽然面对五千朝鲜军却无人面露忧色,反而兴奋不已。他们将长枪负于背上,拔出雪亮地战刀,三千把战刀如同一座钢铁丛林一般,迎着阳光散发出阵阵寒气。 久不上战场地吴三桂此时竟也被朝鲜军激发了心中斗志,反手接过身边护卫递过的大刀,已有几年未饮过鲜血的战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强大的战意,在吴三桂地轻抚下,发出阵阵刀鸣。吴三桂一带马缰,手中大刀向敌军斜指,吼道:“杀!!” 三千近卫军因一直跟在吴三桂身边,很少有机会纵横沙场,这让三千从各团选出来的战士早憋着一股劲,刚才不过是小试身手,却又因为要保护吴三桂,不得不撤了回来,此时见到吴三桂要亲自出手,自己也终于能杀个痛快,顿时人人举奋,仿佛一只只恶狼般盯着不远处的敌军发出阵阵狼号。五千对三千,结果却是不容置疑,战局并不会因为李彦的意志而转移,双方战士的个体素质及武器质量地差距远远不是人数的优势可以转变的,只见双方在大营中央的空地终于撞到了一起,辽东军的战刀一刀便可将朝鲜军手中的武器一刀两断,随后刀势不减,直接将敌军劈成两段。冲在最前面的吴三桂更是锐不可挡,手中大刀上下翻飞,手下无一合之将,直到遇到敌军主将李彦,两人大刀对磕,爆出阵阵火花,吴三桂也是大叫了一声:“好力气!”随后大刀一摆,再次向李彦砸去。 李彦却是有苦自知,仅仅是一下而已,自己虎口却已是发麻,可面对吴三桂一刀快似一刀,却不容他有暇考虑其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用手中大刀迎战。十几刀后,李彦的虎口崩裂,鲜血淋淋,就在李彦自觉双手无力,以为就要战死沙场时,吴三桂却突然停止了攻击,盯着自己。李彦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吴三桂,只见对方正在用欣赏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李彦明知对方手下留情,却不但未有欣喜之感,反而心中愤怒,瞪着吴三桂。吴三桂此时对这个李彦却更加喜欢了,刚才是喜欢他宁死不屈的性格,现在对他一身本事也十分佩服。看他年纪不过三十五六,却能架住自己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要知这几年吴三桂虽然事务繁忙,可一身武艺却从未扔下,在辽东能接下自己这一阵狂刀的也不多见,平时练武要想找个对练都困难,就连好战的吴三辅也是推三阻四,如被逼得没法,也得再拉几个一起对抗吴三桂,不然用吴三辅的话来说,那不是对练,纯粹是自找虐待。就在吴三桂与李彦交战的片刻,辽东军朝鲜军却是胜负已分,五千朝鲜军已死伤大半,仅有两千余人还在顽抗,而辽东军死伤不过百余人而已,此时正在继续围攻剩下的两千余朝鲜军。 第八十九章收降李彦 吴三桂见大局已定,叫过一名懂朝语的近卫,让其为自己担当翻译。“将军一身好本事,三桂甚为佩服。只是此时胜负已分,没有必要让这些朝鲜战士白白送死,我想邀将军把盏言欢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李彦却丝毫不领三桂之情,暗自伸了伸双臂,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肌肉,总算恢复了几分力气,喝道:“只有战死的李彦,没有屈膝投降的李彦,你要战便战,让我投降决不可能!” 三桂却不以为忤,若是李彦真的如此便投降了,反而让三桂瞧不起,正是他这种刚毅的性格才是吴三桂最欣赏的。“就算将军不惜此身,一心报国,可你就不为这些被俘的朝鲜军卒着想吗?将军若是战死,他们恐怕也是难逃一死!”面对吴三桂的威胁,李彦毫不在乎,冷笑道:“既然身为战士,从入伍的第一天,便有为国捐躯的觉悟,若真有那屈膝投降的朝鲜军卒,你若是能替我杀了他们,我只会感激你。” “就算这些军卒有必死的觉悟,可汉城几十万百姓呢?难道他们也是该死之辈?若是将军执意不降,我只会以为你朝鲜一族意志坚定,忠君为国,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杀尽你朝鲜一族,以除后患!而且你李朝世子此时也正在我军看管之下,明日我便用其鲜血祭旗,我辽东军所到之处,朝鲜一族必然是寸草不留!”吴三桂此话不过是在吓唬李彦而已,若吴三桂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只会激起朝鲜反抗的决心,朝鲜就算实力再不济,也有几百万百姓。而且占据天时地利,辽东军远道而来,只会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得不偿失。“你……”李彦一听此话,面色激动,大刀一摆。指向吴三桂,却又无话可说。李彦不知道吴三桂是在吓他,他既为朝鲜重臣,对辽东当然有所了解,而吴三桂的凶名更是远近皆知,平后金、战大明,那次大战死在辽东军手中的人不是以万计,若真是因为自己,而导致汉城几十万百姓被屠杀,李彦可就成了朝鲜一族的罪人。“怎么样。李将军可考虑清楚了?李将军也不希望因为你而导致朝鲜被灭族吧!”吴三桂再次加压。 “我……”李彦没想到吴三桂竟如此无赖。竟用汉城几十万百姓和世子地性命来威胁自己,心中的斗志已被瓦解,手中的大刀垂落地面,单手倒拖着刀柄。吴三桂见时机已到。一拍战马,冲了上来,一刀将李彦战刀打飞,马上有几名亲卫冲上来,将李彦抓下战马。看押起来。其余还在顽抗的朝鲜军见主将被擒,各自放弃了对手,想来解救李彦。吴三桂不想再继续残杀这些朝鲜军,小声对李彦道:“李将军既已投降,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些朝鲜勇士送死吗?”李彦看着这些奋不顾身想来解救自己的朝鲜军卒,两行清泪滴落衣襟,连自己都已放弃抵抗,还有什么理由要求这些军卒为国尽忠。“咱们……已经败了,不要再作无畏的牺牲了!”虽然只是短短地一句话,李彦却断断续续的用了半天时间。这句话说完,李彦一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若不是身边的辽东军卒扶着,恐怕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营中仅剩的三千多朝鲜军本来还抱着死拼到底的决心,可一听李彦此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一般,连李彦都说“已经败了”,并已被敌军生擒,那自己如此拼死拼活的又是为了什么?也不知是谁最先扔了手中兵器,一会儿功夫,这三千余人已全部放弃了抵抗,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们为自己而哭,为战死的同袍而哭,为汉城而哭,为朝鲜而哭,整座大营地朝鲜军沉浸在悲痛之中。而辽东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却并未显得如何兴奋,他们也为这些朝鲜军而感到悲伤,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给他们带来地,不过这些朝鲜军确实值得自己敬佩,若非吴三桂用汉城几十万百姓威胁李彦,恐怕这些朝鲜军只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决不会有一人轻言投降。龙虎营被攻陷,汉城附近再无大股朝鲜军,吴三桂率军在汉城休整了两日,开仓济民,安抚朝鲜百姓。只是朝鲜百姓似乎并不领情,城中因有大军驻守还好些,城外小镇山村却处处都有朝鲜百姓组成的义军,企图反抗辽东军的统制。为此吴三桂等辽东将领也是头痛不已。而被俘的万余朝鲜军虽被收缴了刀枪,却无人肯投靠辽东,尤其是李彦竟学习了三国中地徐庶,虽未再有反抗,面对每日前来劝降的辽东众将却使终一言不发。吴三桂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等彻底攻占了朝鲜全境,再来想办法。 此次辽东攻朝除了为消除隐患,扩大领土,获得粮草军饷外,朝鲜百姓也是吴三桂的重要目标之一,辽东领土太大,可人口却是稀少,辽东建设发展急需大量人口。只是没想到朝鲜百姓却如此顽强。此时若是将这些朝鲜百姓移民到辽东,恐怕他们不但不会安心建设,反而会处处破坏辽东建设成果。同时逃往南方的朝鲜王在路上发布了“告朝鲜国民书”,号召全朝鲜百姓为了民族不被灭绝,为了朝鲜不被敌人奴役,拿起手中的长枪大刀,与入侵者决一死战!很快这封“告朝鲜国民书”便传遍朝鲜,各处朝鲜百姓纷纷组织起来,想要保卫国家不被灭亡。吴三桂看着这封“告朝鲜国民书”,心知若不使出些手段,此风只会愈涨愈烈。吴三桂遂令大军分头出击,自己亲率近卫营及何可刚地二团向南推进,吴三辅率三团向北,以会合祖大寿、王顺的第一、第四团。五团则在吴安的率领下,驻守汉城及仁川港,配合海兵保证水路畅通。 各团出征前,吴三桂又召集各团首领,要其务必要发挥辽东军敢打敢拼的精神,特别是一团、四团,要稳扎稳打,如遇朝鲜反抗势力,不论是正规军还是起义军,务必要打残灭战,不打击溃战,要最大限度消灭朝鲜的有生力量,要将朝鲜的反抗军打死、打怕,打得他们不敢再正视辽东军,打得他们一提起辽东军便不寒而栗,再兴不起反抗之心。不论是朝鲜正规军还是起义军,都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而辽东军却已基本完成了向热兵器的转变,面对这些不堪一击的朝鲜军,辽东军完全可以以一当十,所以辽东各部不再以团为单位,不然一团两万余人,足可当朝鲜军十万大军,可此时朝鲜特别是汉城以北的广大地区,面对辽东军南北夹击,已很难再组织起超过五万人的大部队,大多只是三两万人的部队,对辽东军进行堵截。所以辽东一、二、四团,全部以营为单位,对朝鲜各城进行猛攻。有了火炮的支援,朝鲜的各座城池在辽东军眼中不过如沙滩上的城堡一般,如遇有大城或是难啃的硬骨头,则几营相互呼应,聚集起来,攻城拔寨,势不可挡。同时,吴三桂还令驻守汉城的吴安,将朝鲜世子请出继承朝鲜王位。朝鲜世子李昊本来还傲骨十足,对辽东军上下十分不满,可当他亲眼看到在汉城刑场摆着的上千颗朝鲜义军被砍下的头颅和已被鲜血浸透的沙土时,李昊终于害怕了,只能改变了主意,配合辽东军,成了辽东军手中的木偶,辽东军让他往东,他决不敢往西。李朝未来得及撤出的其余大小官员也尽数被请进了皇宫。家小也被安置在宫中,宫中守卫也全部是辽东军卒。每日早朝如往日一般,不同的是在李昊地龙椅边上还摆着一把比龙椅略小一些的太师椅,每日都有辽东将领坐在上面旁听。每日上朝,包抱李昊在内的朝鲜大小官员,都得看辽东将领眼神行事。不然也许第二天便不用再来上朝了。 短短五天时间,祖大寿及王顺所率的一团、四团已攻到安州、德川、永兴一线,此线以北的广大地区已尽数归于辽东。战斗中辽东军彻底贯彻吴三桂的作战意图,所有反抗势力被连根拔除,被俘地近十万朝鲜军被押至辽东义州境内的鞍山矿厂,在当地驻军的看押下成为矿厂的主要劳力。同时辽东派出的大量军政人员在民兵的护卫下已开进这些地方,并迁来大股辽东百姓,开始了最初期的建设工作。吴三辅所率的三团也攻到南浦、松林、新溪一带,与祖大寿遥相呼应。双方大军约好三日后在平壤城下会合。一旦攻陷平壤,则汉城以北再无朝鲜正规军,一切尽归辽东。五团在吴安的率领下,也是不甘寂寞。除一营驻守仁川、二营驻守汉城外,其余三营一路向东,分头攻下了议政府、春川、束草、江陵等地,彻底封索了南北交通,使南方地朝鲜王再无法向北方传递任何信息。而北方地战报,也无法告知朝鲜王。辽东军各团进展最为缓慢的便是吴三桂及何可刚的南下部队了。五天时间,他们只攻到清州、荣州一线,一方面是因为南下部队只有一团两万余人,加上吴三桂的亲卫营,也不过六个营地兵力。而南方各城却在朝鲜王的统一指挥下,充分发挥其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与辽东军大打游击战,使得辽东军每前进一步都要面对朝鲜百姓无尽的骚扰。为防止粮线被袭,还得派出大军保护粮道,直到海军将五万民兵运到朝鲜负责押运粮草工作,吴三桂及何可刚才终于能腾出手来,展开手脚清理这些烦人的苍蝇。 由祖泽远率领地海军也再次传来捷报,朝鲜的最后一支海上力量釜山舰队也已在三日前被全歼,辽东舰队已占领了釜山,此时的朝鲜已经被辽东海陆大军彻底包围。据探哨来报,朝鲜王已由釜山逃往光州,并召集起了一支多达二十余万的大军,企图作最后的顽抗。只是这支二十多万的大军其中正规军不过七万左右,其余尽是临时征招的普通百姓,战力实在是有限。而奉命前往大明请求援军的朝鲜领议政朴正楠这时已赶到了大明京师。朴正楠自当日人龙虎营逃出后,先是随朝鲜王一路撤到大田,随后便携带着李朝几代积攒下的财宝来到群山,在群山找到船支直奔大明天津港,随行的还有左参赞陈守成及十几名护卫。朴正楠后却发现四处都是衣裳褴褛的逃难百姓,这完全不符合朴正楠心目的中大明上朝的形象。这些百姓看到朴正楠等人如恶虎一般扑了上来,若非那十几名护卫还有些本事,朴正楠恐怕已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而四处巡逻的大明军卒当然也不会放过朴正楠这一行十几人,若非有朝鲜王的亲笔信函,朴正楠等人恐怕已被当作反贼抓了起来。不过朝鲜王的亲笔函对这些普通士卒来说,远远不如朴正楠手中的白银管用,最后朴正楠用了一千两白银,才请得一旗大明官兵护送其上路,以保安全。当朴正楠一路风尘赶到京城时,才发现京师守卫更加森严,从随行的大明军卒口中才知道,原来此时的大明竟也是内忧外患,国内几路反军竟已攻下几省要地,虽距京城甚远,但各处逃难的难民却已蜂涌京城,给京城治安带来了极坏的影响。得知这一切的朴正楠却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感到悲哀。高兴的是如此以来大明恐怕不会派出援军支援朝鲜,那自己也就可以远离战争,不用再返回朝鲜去面对辽东如狼似虎般的大军,可以保住自己一条性命,而此行携带的金银珠宝足够自己十世所用。悲哀的是如此以来朝鲜更是凶多吉少,从此以后自己恐怕便成了一个没有祖国、没有民族、没有根的人。 朴正楠向大明礼部递上了朝鲜王的亲笔书信后,便在驿站等侯消息。因朝鲜与大明属君臣关系,每届朝鲜王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向大明请封,若没有大明的圣旨,这朝鲜王即使登了基心中也是不安。而近些年,若非有大明的帮扶,依朝鲜国内实力别说抵抗日本侵略,就是朝中君弱臣强的现状也足以让朝鲜王被赶下王位了。因此礼部官员得知是朝鲜来使,不敢怠慢,马上将朝鲜国书呈于朱由检。坐在御书房正因李自成、张献忠等反贼而向周延儒等人大发脾气的朱由检看到朝鲜王亲笔书信后,反而半天没有言语。下面刚刚被骂得狗血临头的周延儒等人也感到事有反常,却不敢出声,生怕再惹恼了朱由检招来祸端。朱由检呆了半天,才颤抖的举起朝鲜王书信对着周延儒等人道:“如今闯贼未平,辽东却又再起战端,难道真是要天亡我大明不成?” 周延儒等人一听,吓了一跳,以为辽东又来攻打山海关,忙道:“万岁,那辽东又怎么了?难道他又来攻我大明?”朱由检沉声道:“朝鲜王来信,说辽东十几万兵马攻打朝鲜,朝鲜国都汉城已经失守,他正率人撤往南方,求咱们速派援军,以救其于水火之中。” 下面众臣听了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攻打大明就好,至于攻打朝鲜,打就打吧,与自己并无多大干系。而朱由检却是心中明白,这朝鲜与自己确是唇亡齿寒之理,若是朝鲜被辽东攻占,辽东不但可再腾出几万兵马,且可征召朝鲜百姓为军。为其征战四方。可见到众多臣子却是不急,当下怒道:“尔等可知朝鲜便是明日之大明,朝鲜被占,辽东实力必然凭空再涨上一半,若是吴三桂心怀不诡,趁我大明内乱之时来攻。我大明以何阻拦?”周延儒不管怎么说,作这个首辅大臣也有几年光景,眼光倒还是有些,当然也明白朱由检并非危言怂听,只好道:“启禀万岁,朝鲜虽然危急,可我大明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仅是国内李自成、张献忠两股巨匪便已闹得我大明四处不安。他们自重阳之日起兵以来,不过半月光景。李自成已攻下洛阳。昨日据报这闯贼正率军围攻开封,一旦开封被破,闯贼距我京城则不过几日路程,京师危矣!而那张献忠一路南下。已破了襄阳,正率军东进,直奔武昌府。而朝中却因去年与辽东大战,已是兵力匮乏,仅是剿匪都嫌兵力不足。那里还有余力去管朝鲜死活?再说此时咱们还得对辽东好言相劝才是,不然辽东若是再反起来,咱们大明可是危矣!” 朝中情况朱由检也不是不了解,只是在他心中却一直对吴三桂痛恨有加,吴三桂与自己年纪相仿,而自己却贵为天子,可他吴三桂原本不过是一普通将官而已,可短短几年功夫,自己这个大明天子却是四处窘迫,吴三桂所率的辽东却是蒸蒸日上,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他吴三桂吗?朱由检心中实在是不服。可如今看来,国内未平,实在是无力再援朝鲜,只能任由辽东攻占。朱由检长叹了口气,才道:“即是如此,延儒,明日便由你接待朝鲜来使,却不可坠了我大明威风,只叫他再等上一等,等我大明平了匪患必会出兵援朝。”周延儒点头称是,可心中却明白,朱由检如此只是不想让朝鲜小看了大明,要想出兵援朝恐怕得等上一段时日了。想当年后金何等强大,却不过几月功夫便已被辽东占领,朝鲜实力还不如后金,恐怕用不上十天半月,朝鲜便已成了辽东的属地,到时也就不用再谈什么派兵援朝了。 第二日周延儒亲自接待了朝鲜来使朴正楠一行,按朱由检所言般,只是让朴正楠等人等上几月,大明必会派兵援朝。朴正楠因另有打算,也不着急,说了些感激不尽的话后,竟与周延儒品茶论道。只是急坏了一边的朝鲜左参赞陈守成。当日辽东攻城时,陈守成可是亲眼见到了在辽东军的勇猛,枪炮之下朝鲜军卒虽然奋不顾身,却只落得个尸骨无存,在辽东大军之下朝鲜如何还等得起?别说几月,就是几天之后,朝鲜还存不存在都说不准。如此危机关头,总议领朴正楠竟还有功夫与大明首辅品茶论道,陈守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周大人,如今我朝鲜已势如危卵,盼大明援军如久旱盼甘露一般,还请大人念在我朝鲜向来与大明交好,念在朝鲜几百万百姓地面子上,在大明天子面前美言几句,救我朝鲜于水火之中!” 周延儒本来与朴正楠相谈甚欢,还在暗赞这个朴正楠懂事,不料陈守成却再次提及朝鲜一事,心中暗恼,当下面色一沉,道:“朴大人,这位是……”双方见面时朴正楠已经介绍过陈守成,听到周延儒再次问及此人身份,朴正楠不相信周延儒真的会忘记了陈守成。朴正楠毕竟也是久居官场,马上明白过来,周延儒这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陈守成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不知规矩,竟在双方大人谈话时随意插言。不过陈守成总算是自己人,而周延儒也不自己区区一个小国领议政能得罪的,再说若是以后想在大明定居,还得周延儒多多帮忙才行。朴正楠只好道:“周大人,这是随下官同来的左参赞陈守成,只是从朝鲜一路奔波至此,陈参赞路上便已病倒,只是心中仰慕大人,今日听说大人亲来,才带病来此,因此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周大人海涵。”随即朴正楠一挥手,对过来的两名护卫道:“带陈参赞回房歇息,不要让他再说些不知所谓地话,让他好好养病,一会我再请大夫为他看病。” 此次朴正楠远赴大明所带都是他的心腹,两名护卫不待陈守成再说什么,一左一右便将陈守成带了出去。一出房门,那陈守成才反应过来,刚想大叫,却有一名护卫低声道:“朴大人让您不要再胡说八道,我等只好得罪了!”说完将一块汗巾硬塞在了陈守成口中。陈守成还想挣扎,可他本是文官,如何是左右两名护卫的对手,一名护卫照准陈守成后脑就是一掌,陈守成顿时昏了过去,任由两名护卫将其带回房中。 朴正楠等陈守成被带离后,又道:“我等自知大明的难处,只是我王令我等若不能带回大明援军,便不准我等返朝,因此求周大人帮忙在京城寻一处宅院,也好让我们静待大人的好消息。”随后一招手,几名护卫捧过几只礼盒,朴正楠上前一一掀去上面的红布,顿时斗室中一片珠光宝气,一尺多高的碧玉佛像、拳头大小的珍珠、镶嵌各色宝石的金龙,就连见惯各色珍宝的周延儒也被这几件宝物所惊。要知这些宝贝可是李朝几百年所积攒的宝物中最为优秀的,本来是让朴正楠献与大明天子,以请求大明援兵的贡品,此时却被朴正栖拿来取悦于周延儒。朴正楠看到周延儒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神色,心中暗喜,忙叫护卫将礼品呈到周延儒面前。周延儒看着这几件宝贝眼睛都亮了几分,尤其是当中的那件碧玉佛像,全身不见一丝杂色,绿得让人心醉,再看佛像更是栩栩如生,眉目神态无一不精,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谁知刚一触手,却是一片凉意,让人从心头爽到全身,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不过周延儒毕竟是身为大明首辅大臣。这等宝贝虽然罕见,却也不足以让周延儒忘乎所以,他知道朴正楠重礼之下必有所求,将手缩回,背于身后,谈谈的道:“朴大人这几件东西倒也有趣……”朴正楠一见周延儒感兴趣。忙道:“这些东西若是放在我这儿,也是白白糟蹋了,还请大人不以这些东西粗陋,帮臣等保管一二!” 周延儒见这朴正楠如此会说话,点点头道:“嗯,那好,我便帮你保管一段时间。不过朴大人远来是客,我大明贵为天朝大国,当然不会怠慢了朴大人这等贵客。我在城南有处宅院。一直无人打理。朴大人若是不嫌弃便先委屈一阵子,等我大明平了匪患,再出兵援朝,必会还朝鲜一个公道。“到此时。双方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特别是朴正楠仅用了几件宝物便换了周延儒的一座宅院,不说这宅院到底值多少钱,只要这宅院挂在周延儒名下,便是万金难求。 自己在这京城中也就可以立得住脚了。待周延儒走后。朴正楠率领着十几名护卫来到陈守成房中。此时陈守成竟被绑了手脚,口中塞了块破布,哼哼呀呀的乱叫,一见朴正楠更是眼中冒火,折腾地更欢了。朴正楠即已有心定居大明,不再管朝鲜死活,当然不会让陈守成坏了自己的好事。若是陈守成将自己所做所为告于朝鲜王,别看朝鲜王正在逃难当中,可只要一封书信交于大明天子,自己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不过朴正楠念在陈守成毕竟与自己同族,同朝为官也有十几年,一时还真不忍心将他处死,想要给他留条活路。一挥手令护卫将陈守成口中破布取出。未等朴正楠开口,陈守成却已是破口大骂,指责朴正楠忘恩负义、背祖忘典、不忠不孝,若非四周护卫都是跟随朴正楠多年,对他忠心不二,恐怕陈守成这一番话早将这些护卫拉到自己一边。朴正楠一直等陈守成骂累了,才叹口气道:“守成兄,你之所言确是有理,可如今我朝鲜被辽东十几万大军围困,想求得大明援军,谁知大明竟也是自身难保,眼看朝鲜便要落入敌手,我又能怎么办?难道真要回朝鲜受死吗?”“死又如何?国之不存、生有何欢?为国为民而死,死得其所!总好过你这等贪生怕死、苟活于世强上百倍!” “陈兄此言差矣,若我朝鲜几百万人都如陈兄所想,那我朝鲜岂不是将亡国亡族?我也不过是想为我朝鲜留条血脉而已!“ 陈守成与朴正楠相交多年,却不知这朴正楠竟会无耻到这等地步,明明是他贪生怕死,竟还能找出种种借口,对这种人陈守成实在是羞与为伍,干脆眼睛一闭,不再理朴正楠。随后三天,无论朴正楠说什么,陈守成都是闭口不答,朴正楠见陈守成实在顽固,又怕他回国告密,最后只得令人将其处死,并报于大明,说陈守成病重而逝,可怜陈守成一心为国,最后却不但不能为国杀敌,反而死于自己人手中,想来一缕亡魂也必是不甘。而同时,祖大寿、吴三辅分从南北攻向平壤,一路上破城拔寨,朝鲜百姓、军卒如陈守成这等忠君为国、宁死不屈的有之,如朴正楠般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也决不占少数。不过不管怎样,在辽东的绝对实力下,任何人也不能阻拦辽东军地前进步伐。 九月二十四日,祖大寿所率的一团、四团终于在平壤城下与吴三辅的三团顺利会师,双方除各地战后留守的军卒外,共有四万多人,整整两个团的兵力。而平壤城中却集合了汉城以北各地的朝鲜败军、难民,仅正规军便有近十万,普通百姓更是多达五十余万,双方人数相差十倍有余,兵力也相差两三倍。更可怕的是,此时逃入平壤城的,都是一心为国,誓死不降的朝鲜人。祖大寿、王顺及吴三辅都可算是久经杀场,初到平壤城下便作了一次试探性攻击,谁料平壤城中地军民个个视死如归,火炮虽然将平壤城墙轰塌了十几米,可城中百姓却硬是冒着火炮,用浸满了鲜血地石块将城墙重新垒起,使想要乘机攻城的辽东军无功而反,还损失了几百将士。 第九十章大军南下 祖大寿等人坐在帐中对这些朝鲜军民也是无可奈何,此次大军入朝,因是秘密行动,没有大批民兵随同,弹药携带本就不多,又横扫了朝鲜大半地方,弹药已消耗的所剩无几,虽然后来入朝的百姓给辽东军运来一批弹药,可也是杯水车薪,刚才的一阵炮击后,仅剩下不到千枚炮弹,想凭着这点炮弹攻打平壤这座坚城,恐怕最后是得不偿失,两败俱伤。性急的吴三辅在大营中已经坐不住了,在帐中来回踱步,王顺也是心急,吴三桂已几次派人送信,南方虽然形势大好,可仅凭一个团的兵力也无法占领朝鲜南部,让众人早日结束北方战事,尽早南下。只有祖大寿还算镇静,只因战事进行到此时,已大大超乎了祖大寿意料,本以为辽东固然强大,可朝鲜也不是泥捏,怎么说也有几十万大军,数百万百姓,可没想到,不过短短十天,朝鲜竟已攻下大半,这已让祖大寿感到不可思意,若非最后有这死守不降的平壤城,祖大寿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朝鲜的诡计。 如今汉城以北已只剩下平壤一座孤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不急的话,只需守上几个月,不用辽东进攻,这平壤城中恐怕便已饿死大半。看来回踱步的吴三辅,祖大寿开口道:“三辅,不要急,坐下歇一会儿,就算你把这里踩出一条大沟,平壤城也不会有半点损伤。”吴三辅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道:“舅父,我能不急吗?大哥几次派人来信,让咱们尽早南下,可这平壤城却如同乌龟壳一般,里面几十万人却都躲在这个乌龟壳里面。无一人敢出城与咱们决战,难道他们就不怕在乌龟壳里呆久了,头上长绿毛?““噗!”的一声,一边正在喝茶的王顺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口茶水全喷在了地上,“长绿毛?哈哈哈!” “王叔你笑什么。都这时侯了,你还有心思笑。咱们在这平壤城下都等了整整一天了,却依旧想不出办法,大哥早就急了。”说到此处,吴三辅懊恼的低下头,突然眼睛一亮道:“王叔笑得这么高兴,难道王叔有了破城的办法?”“破城?谈何容易啊!最可惜的是弹药不能及时运过来,咱们辽东军最大的火力优势无法发挥出来,想要破城。难啊!”王顺也是自小从军。沙场征战几十年,却还是自从加入了辽东军后,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痛快淋漓地胜利,就拿此次入朝来说。仅仅十天,便已打下朝鲜半壁江山,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可上到吴三桂,下到吴三辅再到最普通的军卒,对这一战果却好像并不知足。竟还嫌慢,这实在是让他想不明白,是自己真的老了,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祖大寿这时才道:“三辅,坐下!你也是一团之长,怎么还如此性急!这样如何能带好兵?”吴三辅只好苦着脸依言坐好。祖大寿这才接着道:“早些年便听说朝鲜这个民族虽然久困孤岛,生活困顿,却也养成了他们艰苦顽强、宁死不屈的性格。想来此时平壤城中这几十万军民才是朝鲜真正的精华,若仅凭咱们这四万军卒强攻平壤,注定是得不偿失。” “这帮高丽棒子,都到了这时侯了,竟还不降,只是找死罢了,若说宁死不屈,顽强拼搏,我就不信还有比咱们辽东百姓更加有资格说这话地!”吴三辅不服气的道。祖大寿摇摇头道:“你说的是咱们辽东最开始的住民,这些住民都是在后金、蒙古反复蹂躏下还能坚持下来的百姓,他们可以说是我大汉民族的骄傲!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从来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可你再看这几年从各地迁来的百姓,无论是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已是远远不如咱们辽东的原来地百姓。真不知道三桂如此大力迁徙人口到底是对是错。”吴三辅听后,也是无话可说,不说远地,只说最近一年,辽东省四城中的犯罪率竟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五百,各种犯罪行为都是时有发生,吴三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辽东的进步还是退步。不过好在现在整个辽东境内各村镇都设置了学校,学校的老师都是从冰凌学院将要毕业地学员。按照学院规定,新毕业的学员必须到各地实习一年后,方可正式毕业。而孩子是最具有可塑性的,有了这些学员,只要再过上几年,等这些孩子长大了,辽东必将又是另一番情象。不过这些都不是自己现在应该关心的,自有吴三桂去操这个心,而且这也都是以后的事情,眼前最重要地是如何才能攻下平壤这座坚城。“好了,三日后三辅和王顺你们就南下会合三桂,争取早日将朝鲜南部攻下……” 祖大寿道。“舅父有主意了?三日便可攻下平壤?”吴三辅一听高兴的问道。 “攻下平壤?没有一月功夫想都不要想。我只是说让你们南下,谁说非得攻下平壤后才能南下。”“不攻下平壤?那舅父的意思是……”吴三辅听了祖大寿的话仿佛想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没有全明白。“这三日,咱们三个团便在平壤城外广挖战壕,三日后三辅的三团和王顺的四团立即南下,这里有我率一团围困平壤,虽说平壤城中朝鲜军民众多,可战力有限,我想凭我一团的一万五千余人若不急于进攻平壤城,足可围困平壤几月。等你们扫平其他地方,再回头来攻平壤也不迟。若是能生擒朝鲜王,这平壤城也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 面对平壤坚城和城中几十万宁死不降的朝鲜军,吴三辅也是极为郁闷,好像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这下子终于可以南下了,当然高兴,叫道:“好,就依舅父,待我跟大哥扫平了朝鲜其他地方必会再回来助舅父入下平壤,到时必要血洗平壤,让他们知道与我辽东做对的后果。”十月二日,吴三辅及王顺率领的三万大军顺利抵达大田,会合了吴三桂。而这时海军也从釜山登岸北上,全团一万余人已占领了大邱。以大田、大邱、釜山为分界线,只有西南尚有大股朝鲜反抗势力,其余地方再也找不到百人以上的朝鲜义军,而且随着辽东百姓不断迁入,及朝鲜百姓的迁出,各地朝鲜百姓抗意识也谈了许多。只有平壤城中的几十万军民却是依旧不降,反而几次出城,试图南下,却被祖大寿率军赶了回去,只留下几千具尸体。而辽东大军则在吴三桂的率领下,向朝鲜王所在的光州紧逼。虽然大军所经之处,朝鲜百姓以死相抗,可辽东军却是步步为营,根本不为所动,对朝鲜百姓的骚扰不以为然,大军只是坚定的向光州行进。吴三桂知道,只要攻下光州,生擒了朝鲜王,这些还在反抗的朝鲜百姓根本翻不起来大浪。等平定了朝鲜全境,便将朝鲜百姓全部迁往辽东各省,并迁来辽东百姓在朝鲜生养,用不了几年,便再无辽东、朝鲜之分,大家都只是他吴三桂帐下的百姓而已。一路上辽东大军只要遇有抵抗的朝鲜军民,一律抓回辽东,以作苦力,对安份的百姓却是不扰分毫。朝鲜百姓渐渐对辽东军也不再像开始那般抵触,甚至有些小城看到辽东军开来,知道无力抵抗,只能献城而降。不过当大军行至南原附近时,却发现再也看不到一个朝鲜百姓。大军开进南原城,城中别说人,就连只鸡狗也不见一只,粮食更是见不到一粒,所有水井都已被填死。 听到属下来报,吴三桂皱起眉头。看来朝鲜这是要坚清壁野,以拖慢自己大军行进速度。粮食还好说,有海军从辽东源源不断运来,而且进攻朝鲜这些日来,辽东军也没有从朝鲜百姓手中抢过一粒粮食,就连从各城府库中夺来的粮食也大部分发给了朝鲜百姓。可水井被填死却是难坏了辽东军。而且朝鲜百姓不但填死了水井,就连池塘小溪也不放过,全部放了粪便,污了水源。这种水若是喝下去,恐怕就得大病一场。而此处距光州还有近二百里,大军又非骑兵,想要赶到光州城,正常来说,还得一两天的功夫。无奈之下。三桂只得令全军就地驻营。重新开挖水井,并作好储水工作。各部忙了一个下午,好在人多好办事,终于在天黑前解决了饮水问题。不过在第二日傍晚时分。各部储水又已基本用完,只好再挖水井。仅仅不到二百里路,辽东军竟行了近三天,直到十月十日,辽东六万大军才终于赶到光州城下。因为有了这三天时间。光州城已做好了各种守城准备。城中聚集了二十万正规军,还有临时武装起来的三十万民壮,普通百姓也有四十余万,吴三桂要想凭自己手中这六万大军攻下光州城,损失恐怕再所难免。仗打到这个份上,辽东军也已没有了退路。不然等朝鲜援过劲来,联系了蒙古、大明,三面夹击之下,到时倒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只有一股作气,彻底拿下朝鲜,才能震慑住蒙古、大明等各方势力,为今后的发展赢得时间。在吴三桂指挥下,辽东军当天便兵分四路,将光州城团团围住。本来应该一鼓作气,马上开始攻城,以激发全军士气,可吴三桂却不得不无奈的下令全军歇息一晚,派出部分军卒连夜挖井,不然没等光州城攻下来,辽东军恐怕便要渴死了。 第二天一早,辽东军入朝以来地第一场攻坚战开始了。光州城四面城门前整齐的摆放了几百门火炮,随着各团团长一声令下,城外近千门火炮同时开火,区区一座城门楼根本无法承受火炮巨大的威力,不到一刻钟,吴三桂亲自压阵的北门城门包括左右五六米的城墙便倒塌下来。吴三桂刚想下令骑兵出击,没想到从倒塌的城门内竞涌出成千上万地朝鲜军。北门前所有辽东军都暗自嘲笑朝鲜自不量力,竟想出城与辽东军作战,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刚想要出击的辽东军就地列阵,只等朝鲜军出了城门,便要开使收割他们的性命。可这些涌出城门的朝鲜军只冲出城门不过三五十米,便停下了脚步。跟在吴三桂身边的吴三辅突然大叫道:“这些人根本不是朝鲜军,他们只是朝鲜普通百姓!” 吴三桂忙接过亲卫递来的望远镜,仔细观望,确如吴三辅所言,最开始涌出城的根本不是朝鲜军,而是衣衫不整的朝鲜百姓,吴三桂搞不清朝鲜王为何要将这些百姓派出城,难道想让这些百姓来阻止自己攻城吗?这时城内又突然冲出无数衣着整齐的朝鲜军,每个朝鲜军都押着几名朝鲜百姓,手中地大刀长矛不是指向城外地辽东军,而是逼迫着这些朝鲜百姓。“卑鄙!他们竟想以这些百姓当炮灰!”吴三桂怒道。不过辽东对这光州城势在必得,也管不了眼前到是朝鲜军卒还是普通百姓。“命令骑兵冲锋,步兵跟进,火炮分批次发射,掩护大军冲锋!”辽东军各部依令而行,骑兵再次驱动战马,杀向城前的几万百姓,步兵也小心的跟在后面,毕竟一旦接近城墙,城上的朝鲜弓箭手也不会让辽东军轻易地攻入城内。 二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三团的骑兵营和吴三桂的近卫营共计六千骑兵如同猛虎一般杀入一万多朝鲜百姓组成的阵营。这种战斗没有一点悬念,面对凶悍地辽东骑兵,朝鲜百姓如同待宰羔羊,虽然极力反抗,却终究不是辽东军的对手,片刻功夫便死伤大半。后面被朝鲜军看押的朝鲜百姓眼看着自己的亲友一个个死在辽东骑军的马刀下,都是双眼血红,愤怒到了极点。后面朝鲜将领看已经差不多了,这些朝鲜百姓已经被激起了怒火,已经由绵羊变成了双眼冒着绿光的恶狼,忙道:“驱赶所有百姓冲上去,让他们为自己的亲友报仇!” 几万朝鲜百姓被驱赶到了战场,因为痛失亲友的伤痛已经使这些朝鲜百姓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无比疯狂,根本不知惜命,这些大多手无寸铁的朝鲜百姓竟然用自己的双手做为武器,扑向了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的辽东骑军。辽东骑军都有着自己作为战士的尊严,不愿将自己手中战刀斩向这些无辜的百姓,只想绕过这些百姓,冲入城中。可这些百姓却不如此想,他们看到自己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被辽东军分尸,对这些辽东骑军已是恨之入骨,恨不能生淡其肉。他们奋不顾身的扑向战马,因手中没有兵器,竟无所不用其极,有的竟以牙齿为武哭,抱着战马,狠命的啃咬起来,痛得战马咴咴直叫。辽东战马都经过严格训练,别说是普通百姓,在战场上就是手执兵刃的军卒想要靠近战马也得费一番功夫,转眼间,许多朝鲜百姓被战马踢出老远,胸骨塌陷,眼看命不久矣。 可朝鲜百姓实在太多了,被踢出去一个,马上使有两个、三个扑了上来,马上战士虽然极力想要保护战马,可顾此失彼,许多战马竟硬被三四名朝鲜百姓生生抱住马腿,被摁倒在地。马上战士随后即被淹没在朝鲜百姓的大潮中,许多战士竟被朝鲜百姓咬得混身鲜血,一命呜呼。眼看着自己的战士竟死在这些疯狂的百姓手中,吴三桂恼怒无比。虽然辽东军行至光州,弹药已是不多,平均每门火炮仅剩下五枚炮弹,刚才已用了两发,不过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了,眼前这些老兵。他们每个都是吴三桂的心头肉,死一个都要难过半天,若真要死成千上万的辽东军才能拿下光州城,吴三桂势必要屠城以泄心中怒火。“命令炮兵,一轮齐射,给我狠狠的打!告诉所有战士。不得心软,拿出他们的本事来,虽然残杀百姓算不得本事,可是死在这些百姓手中更是他们的耻辱!”冲在最前面地六千辽东骑兵听到吴三桂的命令,终于不再手下留情,雪亮的战刀如一道道闪电收割着朝鲜百姓的性命,一枚枚手雷不断被扔入朝鲜百姓人群中。辽东军一旦发起狠来,又岂是这些普通百姓所能抵挡的,疯狂的朝鲜百姓不断减少。随着辽东火炮地袭击及步兵的到来。这些朝鲜百姓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为亲友报仇的疯狂终于在死亡面前冷静了下来,仅剩的一万多朝鲜百姓终于知道害怕,随即便向城中逃窜。辽东军乐见其成,若是这些百姓能冲乱朝鲜军阵营。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只是在后面跟着,却不急于进攻。 面对这些败退的朝鲜百姓,由两万正规军和四万民壮组成的督战队却不会手下留情,手中利刃直指这些百姓。为首的将官大喝道:“不得后退,不然革杀勿论!”说完对身边一名亲卫一点头。这名亲卫手执弓箭,瞄准了最前面的一名朝鲜百姓,一箭将其钉在地上。这些被驱赶到城外的百姓都是从汉城附近逃难至光州地老弱病残,家中壮丁早已战死,与这些督战队没有任何联系。而且城中粮草有限,白白养着这几万百姓也是无用,朝鲜王才会用他们充当炮灰,不求杀伤辽东人马,只求拖延一些时间而已,所以督战队才会如此无情。其余朝鲜百姓一见虽然心惊,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不管怎么样,自己毕竟还是朝鲜人,想来这些督战地朝鲜军也不会真的将自己赶尽杀绝吧!可辽东军却不一样了,自己手上已染了辽东军的鲜血,况且这些辽东军已不知杀了多少朝鲜军民,必不会因自己而手软。可事实上,他们想错了。督战的朝鲜大将,并未因为同族同胞而手下留情,一声令下,几千只利箭射向这些百姓,几百名冲在最前面地朝鲜百姓不论妇孺老幼,俱被射杀。朝鲜百姓被震慑住了,只能停在原地,不敢再前行半步。那朝鲜将领再次大喝道:“尔等懦夫,从汉城一直逃到光州,还想逃到那里去?一旦光州被破,我朝鲜则亡!此时正是尔等为国尽忠之时,不可再退,再后退半步,杀无赦!为了朝鲜,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杀向那些辽东狗贼!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仅剩的这万余朝鲜百姓心知若是后退,必然是死,且有许多人心怀爱国之志,被激起了爱国之心,忘记了生死,再次转向了辽东军,只是迫于辽东军的强大战力,不敢冒然发起攻击而已。 战场上再次寂静下来。就在这时,朝鲜百姓中跑出一名五十余岁的老太太,抱起了一名死在自己人箭下地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一脸的稚气未脱,可此时胸前一支利箭穿透了他心脏,早已绝了气息。老太太抱着那少年,大声哭泣。“我的孙儿啊!你死的好惨,可怜我崔氏一族就此断了血脉,我对不起你死去爷爷、父亲……”老太太如杜鹃泣血一般,老泪纵横。哭了片刻,老太太突然抱着少年的尸体站了起来,一指城内的朝鲜军,骂道:“你们说我等都是懦夫,那你1门呢?我夫、我儿为了朝鲜,组织我家中百余族人在汉城附近与辽东军死战,唯有老妇与孙儿随我王一路撤到此处,不求其他,只求在我王庇护下,保我崔氏最后一点血脉,我家中百余族人最后全部战死沙场,也算死的壮烈。可你们身为朝鲜军队,上不能保全国家,下不能保卫百姓,自己不敢与辽东决战沙场,竟驱赶着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冲上战场,可怜我孙儿才十二岁,最后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竟是死在你们手中,你们还有何颜面指责我们?你们若真的忠君为国为何不早上战场,与这些辽东军决一死战?”老妇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望苍天。“我好恨啊!”说完一把拔出少年胸前利箭,反手插入自己胸膛。 城内城外几万朝鲜军民俱被这崔氏老妇所惊。而这时辽东军也已赶上了仅剩的这一万多朝鲜百姓。辽东军心中也为崔氏的刚义所感叹,可是为了辽东能够崛起,他们舍弃了心中的慈悲,手中的战刀义无反顾的斩向了这些手无寸铁的朝鲜百姓。虽然辽东军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可这万余朝鲜百姓面对死亡,却仍然无一人投降。也许朝鲜王已经放弃了他们,可他们却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朝鲜人。不过他们却用冷默来表现着自己对朝鲜王的不满,面对辽东军斩向自己的战刀,他们没有激烈的反抗,只是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看着辽东军,看着城内的朝鲜军。一条条无辜的性命就在这种冷默中失去,就连辽东军也心有不忍,许多辽东军实在是下不去手,就只用刀背、枪托将这些朝鲜百姓砸昏。三团骑兵营营长曹变蛟也觉心中郁闷,面对这些不知反抗的朝鲜百姓,连他也有些不忍下手,最后大叫了一声:“啊……!你们倒是反抗啊!”可这些朝鲜百姓却仍然冷默的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没有反应。与这些百姓讲不通,曹变蛟战刀一指城中朝鲜军,“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爷们?竟然眼看着自己的百姓死在我们手中,难道你们真的就只是一些懦夫!”“我受不了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刀下!” “对,我们不是懦夫,不能眼看着百姓被辽东军残杀!”城中朝鲜普通军卒终于爆发了,开始只是几十个性急之人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情,手执大刀冲出残败的城墙。随后成千上万的朝鲜军高喊着:“我们不是懦夫,与辽东军决一死战!”冲出城墙,杀向了辽东军。朝鲜将领也知人心不违,此时若是再横加阻拦,恐怕会激起兵变,只好无奈的看着几万大军毫无队列可言。如同一盘散沙般的冲向战场。上地两万多辽东军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朝鲜军不但不惊,反而大喜,斩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朝鲜百姓,他们都觉胜之不武,心中有愧,可与这些朝鲜军卒交战,却没有了这种心理负担。 当下所有辽东军都放弃了仅剩的三千朝鲜百姓,他们现在是宁可绕路,也不想再斩杀一名朝鲜百姓。不然就算这些铁血战士也会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而朝鲜军同样无颜面对这些朝鲜百姓。双方大军竟只在这三千朝鲜百姓周围撕杀。而这三千朝鲜百姓便如同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一般,虽然周围都是惊涛骇浪,可偏偏没有一朵浪花溅在这座孤岛上。朝鲜大军虽然人数占优,也有决一死战地气魄。可辽东军却更加气势如虹,手中火枪、手雷更是收割人命的利器,双方初一交锋,一排手雷便已取了几千朝鲜军的性命。若不是辽东军弹药不足,这几万朝鲜军恐怕不等冲近辽东军便得损失大半。很快双方八万大军已纠缠在了一起。辽东军平均每人只剩十几发子弹,两三枚手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侯,他们尽量不用,不过辽东军毕竟是训练有素,决非朝鲜临时拼凑的这些杂牌军所能对抗的。仅凭长枪前的刺刀,辽东军竟然与数倍与自己的朝鲜军拼了个旗鼓相当。而六千骑兵却成了这场战斗的关健。朝鲜多山,战马甚少,此时光州城全城也不过只有一万骑兵而已,这一万骑兵可是朝鲜王保命地本钱,当然不会随便派到前线,所以别看朝鲜人多,可却全是步兵,无人可挡辽东六千骑兵地锋茫。 城前大战持续了半日,朝鲜六万大军死伤过半,辽东军损失也有近四千余人,不过朝鲜军却无人言退,硬是顶住了辽东大军的攻击。北城朝鲜军舍命相抗,保住了城墙,可其余三面城墙的朝鲜军卒却没有他们这般决死之心,最先取得突破的竟是祖泽沛所率领地海军。祖泽沛自釜山上岸以来,为了加强自己陆战的能力,硬是从战船上拆了十几门威力巨大的火炮。这些火炮射程都达十五里之远,威力更不是步兵炮所能比的,虽然搬运费力,可却大大加强了全军进攻实力。一路行来,许多城池只是几炮而已,便已是墙塌城陷,举城投降。今日祖泽沛奉命进攻光州城东门,他率军赶到东门便将十几门火炮在距城墙五里的地方架了起来,将炮管调整到与城墙一平地位置,用实弹平射城墙。这些火炮就算在十五里外都有巨大的杀伤力,如今距城墙只有五里的距离,威力倍增,第一轮齐射便将城墙打得千创百孔,几枚炮弹甚至穿透了五米厚的城墙。很快被攻击的城墙只剩下不到两米高的基座,以上部分全部坍塌,城上朝鲜军卒坠落城下的不计其数。 见攻击取得效果,祖泽沛再次令各门火炮调低角度,争取将城墙彻底击毁。连继三轮齐射,光州东城墙已被炸出了一道十余米宽的豁口。见城墙被破,朝鲜东城守将也如北城一般,派出了几万朝鲜百姓充当炮灰。可祖泽沛却不是吴三辅,吴三辅是因缺少弹药才不得不下令部下与朝鲜军展开混战。祖泽沛作为海军副团长,而此时辽东军后勤运送全部是由海军担当,所以祖泽沛所率的万余人的弹药当然要优先补充,特别是他们的火炮弹药,因与其他部队都不相同,就算他们抢去也没有用,所以最是充足。眼看几万朝鲜人从城中冲出,祖泽沛根本不需多加考虑,马上令所有火炮换开花弹,向这几万朝鲜百姓发起了攻击。在所有辽东将领看来,虽然一枚炮弹便需几十两白银,可如果可以减少辽东军的伤亡,他们宁可用十枚炮弹来换一名辽东军卒的性命。 第91-95章 第九十一章不堪一击 城中被驱赶的朝鲜百姓未等冲出城墙,十几发炮弹便已准确的落在了那十几米长的豁口上,近千名聚在一起的朝鲜百姓连辽东军的样子还没看到便已失去了性命。祖泽沛更是得势不绕人,马上令火炮一点点抬高射角,向城后作延伸射击,只打得后面的近十万朝鲜百姓和朝鲜军卒血肉横飞,城墙豁口处已成了朝鲜军民的坟墓。 祖泽沛仗着弹药充足,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的炮击,东城墙被炸塌了近百米,城内千米以内化为平地,五里以内基本无人敢站,若是与辽东军面对面相搏,这些人也许不怕还能鼓起勇气,拼杀一番,可像现在这样,连敌人的影都还没见到,便已丢了性命,实在是不值。所有幸存的朝鲜军民都撤得远远的,生怕从天而降的炮弹收去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朝鲜王知道了这一情况,也是无可奈何,全城被围,城内军民本就人心不稳,若是让军民再作无畏的牺牲,恐有兵变之忧。当祖泽沛得知其余三面城墙都未取得进展时,哈哈大笑,对身边人道:“没想到咱们海军不仅是海上的霸主,就是这陆战也是无人能敌。此战之后,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嘲笑老子。传我命令,全军攻城,若是咱们能拿下这光州城,咱们今后便可扬眉吐气,回到辽东,咱们个个都是英雄!”万余海军听后吼叫着冲向城墙。此时光州城东城墙已不能再称之为城墙,正面百余米全部被毁,只有点点弹坑及片片血迹向人们述说着刚才炮击的猛烈。周围根本没有朝鲜军的存在,这万余辽东海军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入光州城。冲入城中半天才遇到了奉命赶来的千余朝鲜军。万余士气正旺的辽东海军如下山猛虎般,转眼便将眼前这千余朝鲜军全部歼灭,兴奋之下,竟忘了留俘虏。朝鲜军刚才为躲避辽东火炮。四散而去,此时朝鲜王想要马上将他们集中起来对抗辽东军根本不可能。朝鲜军只能是分批赶来,却正犯了兵加大忌,应了添薪战术。 如果一下子有几万朝鲜军赶来,仅有万余的辽东军也许还会被迫列阵防守,可如今朝鲜军都是几千人一股梯次而上。正可让辽东军充分发挥火力优势,不到半个时辰已歼灭了七八股朝鲜军,打死打伤朝鲜军近四万人,而辽东军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朝鲜军这时才警醒过来,停止了攻击,将仅剩下地三万余军卒集中起来,又派人四处搜索百姓,将他们驱赶到战场上来。朝鲜王也将其最后的底牌,一万骑兵派了上来。以求一举击溃这万余辽东军。可当四万朝鲜军驱赶着几万朝鲜百姓冲上战场时。才发现那十几门火炮竟被推进了城,已列阵而待,万余辽东海军将士将十几门火炮围在中间,想要攻击这十几门火炮必须得先将眼前这万余全副武装的辽东军消灭才行。朝鲜军虽然明知辽东军战力极强。可朝鲜王的命令却也无人敢违,而且若是光州失守,朝鲜怕是真的要被灭国了,这些朝鲜军民也是不甘当这亡国奴。近十万朝鲜军民硬着头皮向辽东军发起了进攻。 最先冲上来的当然是那些朝鲜百姓,在朝鲜将官看来。这些四处逃来地百姓达四万多人,就算不能冲入辽东军阵营,也可大量消耗辽东军的弹药。这些朝鲜百姓面对自己身后的刀枪,只能向辽东军发起自杀般的进攻,可没想到,从四面八方拥向辽东军的朝鲜百姓刚刚冲到距辽东军百余米的位置,只听得自己身边爆炸声不断响起,无数百姓被炸到了半空中,落地时却已断为两段,无数弹片更是四处横飞,威力之大,直飞出几十米之远,就算在后面压阵的朝鲜军也死伤大片。可再看辽东军中的火炮却偏偏一点动静没有。原来刚才祖泽沛见朝鲜军停止了攻击,便知不好,那朝鲜王定是在调集军马。要知光州城中可有近百万朝鲜军民,除去严守其他城门的三十万军民,朝鲜王起码还可调动几十万人来围攻自己,仅凭自己这万余人,就算把弹药打光恐怕也无法将这几十万人全部歼灭。而火炮威力固然是大,可仅有十几门火炮在面对十万敌军进攻时,恐怕不等发上两炮,敌军便已冲到近前。好在自己弹药充足,祖泽沛便命火炮手将大部分炮弹临时改装为地雷,趁着朝鲜军整军地时间,将这些地雷埋在了自己周围千米范围内。刚才见朝鲜百姓冲得凶狠,祖泽沛令人引爆四周几百枚地雷,只炸得这些朝鲜百姓死伤无数,剩下地朝鲜百姓再也不敢继续冲击辽东军,就算被自己人杀死,起码还能落个全尸,可死在这些辽东军手下,竟是粉身碎骨。 这时辽东阵中的火炮也开始发威,一枚枚炮弹准确的落在后面的朝鲜军中。这些被临时聚集起来地朝鲜军,大部分还是半天前从东门撤出的军卒,先前便已见识过辽东火炮的威力,此时这要命的炮弹就落在自己身边,那个不怕。而且这四万大军中,又有一大半是刚刚放下锄头,临时征招的民壮,何时见过这等残酷地战争。许多朝鲜军卒未等炮弹落向自己,便已被吓得四散而逃。而这时逃回来的朝鲜百姓又一头撞进朝鲜大军,使得朝鲜军阵营更加混乱。许多朝鲜将领想要约束自己手下军卒,可他们自己都是两腿发软,那里还能管得住这些军卒。辽东军四周三万朝鲜军竟然未等与辽东军接战便已溃败,实在是让人惊叹这些朝鲜军的素质。不过也并不是所有朝鲜军全部如此。这些败军没跑出多远,便被人拦了下来。只见一万手执利刃的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形,立于马上。马上骑士个个英武不凡,手中长枪大刀熠熠生辉。站在朝鲜败军身后的这一万骑军正是朝鲜王的最后底牌,他们也不亏是朝鲜王最为看重的力量,的确算得上是训练有素,面对几万四散溃败的军民,丝毫不曾胆怯,依旧巍然不动。 只见其中一人大刀一挥,向着乱军喝道:“擅退者—死!”随即四周一万骑兵同时齐声应道:“擅退者,死!死!死!”喊话的不是别是人,正是原来的龙虎营副使赵如虎。不过因龙虎大营已全军覆没,正使死活不知,朝鲜王特令赵如虎续任正使一职,负责统率这一万骑兵。败兵被这一连三个死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这些人看看眼前的督阵骑军,再看看身后万余辽东军及那威严的火炮,不知该何去何从。辽东军也看到数万朝鲜军民被拦了下来,心中暗惊,若是这些人转过头来,不顾生死冲向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父,自己武器虽然先进,可在这空地上既无地利,也难以抵挡五倍的敌军的冲锋。这时辽东阵中的火炮手王二愣子大骂了一声:“狗娘养的高丽棒子,看老子炸死你们!”说完不管一边惊立的辽东军,自己抱起一枚炮弹填装进了炮膛,对着几里外正在喊话的赵如虎反复瞄准了半天,一炮轰了过去。自古战场上一个人改变战局的历史数不胜数,几年前的吴三桂便是一个,年幼的吴三桂在宁远城一炮炸伤了后金大汗,扭转了整个战局。今日王二楞子这一炮也不遑多让,这一炮准确的落在赵如身边不足三米处,爆炸的巨大威力将毫无防备的赵如虎整个炸到了半空中,十几枚弹片已将其打穿。未等其落地,便已口吐鲜血,不醒人事。赵如虎身边亲卫也是损失惨重,十几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祖泽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也是一惊,不过他马上清醒过来,看着不远处惊慌失措地朝鲜败军。猛的拔出腰间战刀,猛的一挥,喝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冲啊!”说完自己率先向着几万败军冲去。看着己方大将被辽东军一炮击毙,就连那一万训练有素的骑兵也心有余悸,几万败退的朝鲜军民更加不堪,又看到辽东军如洪水猛兽一般向自己冲来,他们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心,哄的一下子向着骑兵冲了过去,此时地他们已经望了什么亲友之仇、灭国之恨。他们只是一群相要逃得性命的可怜虫而已。没有赵如虎。这些朝鲜骑兵面对几万败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没等他们想出对策,这几万败军已冲到他们眼前,这些骑兵转眼即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吞没。丝毫不能阻拦半分。祖泽沛趁机率大军跟在朝鲜败军身后不断掩杀。这些只知逃命的败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先是冲向了距此最近的北门,妄想从北门逃出光州城。可未等冲到城门,便听到城外的喊杀声。方知这里竟也有辽东军,只好转头又向西门跑去。 这些败军在北门扎了一头,转身便逃却不要紧,却将北门正在苦苦坚持的几万时鲜鲜军吓了一逃,暗道难道光州城已经被辽东军攻破了?正在他们疑惑之间,却见无数辽江军冲杀而至,祖泽沛看到这里战斗还未结束,马上命一营二营随自己从内向外猛攻,而三营、四营则继续追击朝鲜败军。看到城内竟有几千辽东军攻来,吴三桂立刻下令全军发起总攻,他自己也率领着身边百余名亲卫杀上了战场。城外本来便已落了下风的朝鲜军在辽东军内外夹击之下,紧绷的神精终于断裂,也不知是那个最先放下了手中兵器掉头就跑,在不到一刻钟地时间里,三万多朝鲜军民竟四散而逃,双方苦战了半日地战场上只剩下那三千幸存的朝鲜百姓。吴三桂手中兵力有限,实在是无法追击这些败军,会合了祖泽远后,命祖泽远率军支援南门,而自己却率吴三辅及两万大军直奔城中的城主府,是到了该会会朝鲜王的时侯了。光州城作为朝鲜有数地大城,城主地位崇高,城主府更是占地甚广,竟有上百万平米。除去四面城门驻守的朝鲜军民外,还有五万从各地聚集来的朝鲜军驻守在这城主府当中。城主府四面围墙内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手执刀箭的朝鲜军。 看着防守严密的城主府,吴三桂也紧皱眉头,若不是自己手下火炮弹药已经用过,只要几炮便可轰塌这尺余厚地城墙。可现在吴三桂却不敢下令强攻。不论是自己三千亲卫骑兵,还是吴三辅所率的步兵三团,在经过半日的苦战后,此时都已有些劳累,若是强攻,损失必然不小。不过好在这座城主府已是朝鲜王最后的安身之所,也不怕他再逃到天上去。吴三桂看着墙内目光闪烁的朝鲜军,便知他们根本不敢出府与自己交战,索性下令吴三辅派人将城主府四面团团围住,就地设置阵地,待其他几路兵马赶来再攻不迟。想来各团总能剩些炮弹吧,只要有了火炮,这座区区城主府还不是手到擒来。半个时辰后,祖泽沛、何可刚、王顺先后赶到城主府外围,众将会合到一起后,除了祖泽沛却是个个有些面色潮红。吴三桂不用问也明白,这些步兵团将领从未将海军放在眼中,未曾意识到海军的重要性,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才是战场上的王者,可这次攻城,却被顽强的朝鲜军阻于城外,若不是祖泽沛率军来援,此战还不知得拖到什么时侯,伤亡恐怕也得再翻上一倍。此时面对祖泽沛当然会有些不好意思。吴三桂有心让他们接受这次的教训,这几年这些步兵团太过依赖于先进的火器,对战士的训练也主要是集中在火器的训练上,虽然自己反复强调战士个人素质的重要性,可这些人却不放在心上,导致现在的新兵已是大大不如往日。而自海军成立以来,不论步兵、骑兵,从上到下的大小将领从来都是把海军当作自己的后备,若不是海军每年为辽东贡献上无数粮饷,海军的地位恐怕还要低。 为了改变各团的这种现状,吴三桂将各团团长、副团长叫到了一起。开始整整五分钟时间,吴三桂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众人。众人开始还不知为何,片刻后却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吴三桂的眼睛。看到众人已经在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吴三桂才开口道:“近几年咱们辽东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胜,在各团中骄傲自满的情绪都不同程度存在,更可怕的是就连一些将领也自以为天下无敌。可事实却在告诉我们,就连朝鲜这一区区弹丸小国,仅凭着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和一些只装备了大刀和长矛,临时征召入伍的民壮也可以让我们寸步难行、死伤惨重。你们都先说说各自伤亡多少。” 众人依言依次报出自己全团伤亡人数。何可刚二团伤亡三千余人、吴三辅三团伤亡四千余人,伤亡最多的王顺,全团伤亡竟达近六千人,若不是祖泽沛及时赶到,王顺的四团差一点被朝鲜击败。只有祖泽沛所率的部队伤亡不过几百人,比较之下,更让这些步兵团将领们抬不起头。海军伤亡最小是因为他们有火炮掩护,而且一万多海军将士都是参军两年以上的老兵,每日在大海上漂泊,无事可干,自然是训练为主,又时常常与各路海盗交战,战力自然是一日千里。而伤亡最大的四团成立不过一年,全团战士大多都是从被灭的后金征召而来。从未经过大战,伤亡多些倒也是有情可原。不过此战辽东军伤亡竟已过万,若是其他势力能有如此成绩,恐怕已是高兴不已。可辽东军却高兴不起来,当年平灭后金,辽东军伤亡也不过几万而已。朝鲜与后金相比,实力连其十分之一都还不如,一战之下,伤亡竟也过万,看来辽东军整体实力已有所退步。不过吴三桂心中明白,表面看来辽东军战力确是不如从前,可要知道此次入朝作战,来的全是步兵,而辽东军最精锐的却是骑兵一团、二团。加上短短几年中。辽东接连与后金、大明作战,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许多都已阵亡,或是因伤退伍,现在各步兵团中。最开始参军地老兵人数仅占不到十分之一,大多都是班长、排长,入伍两年以上的占到十之三四,有一大半都是刚入伍不到两年的新兵,能打到这种程度。在吴三桂心中已经非常满意了。只要经过朝鲜之战能够存活下来的士卒,便都是经过血与火洗礼的合格战士,战力恐怕可以上升数倍。 只是为了压制眼前这些人的骄傲情绪,吴三桂才不点破,反而继续道:“想当年,咱们辽东军刚刚成立之时,全军仅依靠大刀长矛便可屡败后金,可现在全军都装备上了火器,面对朝鲜却也伤亡惨重,为何咱们武器先进了,大家反而却好像不会打仗了?说到底,就是大家已没有了当年地那股子冲劲,没有了当年旋风狼骑的那股子狠劲!”别人也许不理解旋风狼骑所代表的意义,可祖泽沛、吴三辅等年轻将领,当年却都是旋风狼骑的一员,回想起当年,自己可以仅凭百余骑,便敢冲到后金几万大军当中,那是何等气魄,再想想现如今,自己好真的已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每次冲锋陷阵,自己再也没有第一个冲上战场,只有等战斗将要结束时,自己才会率军杀上,抢夺手下部将的战功,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脸红。吴三桂看着众人涨红的脸,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而且眼前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好了,等朝鲜一战结束后,全辽东将开展一次大练兵活动,大家都要好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全辽东地百姓失望。至于海军地问题,你们回去后也好好想想,要知道,全世界海洋的面积是陆地的25倍,要想在征服世界,首先便要征服海洋,海军的作用可想而知,将来也许还要抽调步兵团充实到海军当中,以增强海军实力,你们若是再瞧不起海军,便是在瞧不起你们自己。”听了吴三桂地话,众人头低得更沉了,只有祖泽远仰胸抬头,好像是一只刚刚斗胜了的小公鸡。吴三桂一指祖泽远笑骂道:“你得意什么?还不快去把重炮给我运过来,难道你要凭血肉之躯强攻这城主府不成?”祖泽远嘿嘿一笑,忙组织部下去东城门处运送十几门重炮。吴三桂见祖泽远走了,又对吴三辅等人道:“好了,你1门也都先回军去吧,待泽远运来火炮,听我号令,准备攻城。” 几千斤的重炮因是从战船上拆下来的,下面根本没有车轮,来时还可以将重炮拆御成几大块,用马车运送,可此时时间紧迫,只能全凭人力肩扛背推,用了半个时辰才分别将重炮运到了城主府外千米的地方。好在城主府建在光州正中心地位置,四面连接着条十几米宽的主街,不然这重炮恐怕还真是无用武之地。城外一战全凭重炮立功,用去的炮弹更是不计其数,好在祖泽远此行携带的弹药够多,所以现在还剩下近千枚,平均每门重炮还有几十发炮弹,对付眼前这座城主府是足够用了。 吴三桂令亲卫朝天鸣放三枪,听到枪声的辽东军从城主府四面同时发起了攻击,随着轰轰炮声,仅有尺余厚的院墙瞬间倒塌,炮弹竟然去势不减,一连穿透了几道墙壁,一直打到城主府中央的大堂之上。光州城城主府已被临时改为朝鲜王议事大殿,朝鲜王及随朝鲜王一路撤到光州的几十名文武大臣正聚在厅中议事。只是短短半日功夫,光州城已经失守,只剩下这座城主府,连光州城坚固的城墙及几十万大军都未能拦住辽东军,如今仅凭城主府那尺余厚的城墙和五万军卒又能起什么作用?朝鲜王愁眉不展的坐在上位,看着堂中众人大呼小叫的商量对策。堂中武官大多赞成要与辽东军血战到底,不死不休。想来辽东军现在不过仅有六万人左右,可城中朝鲜军却多达三十万,只要上下用命,不难将辽东军赶出城去。只要保住光州,朝鲜就还有希望,若是能打成持久战,便可再次引明军入朝,甚至可以与蒙古结盟,到时必可将辽东军击败,将他们赶出朝鲜。可文官却惧怕辽东军,婉转的提出应该向辽东议和,以保全性命,积蓄力量,日后时机成熟时,东山再起。双方谁也说不服不了谁,争论的正激烈时,突听到府外炮响,没想到转眼竟有一枚近一米长短的黑色家伙穿过几道墙壁落在大堂之中。 好在这是一枚专门用来破城的实心弹,不然堂中众人恐怕幸存不了几个。不过看着这黑黝黝的家伙,众人还是只觉得后怕,若是砸在人身上,绝无幸理。这下子本想与辽东血战到底的武将们一下子没了声音,而想要议和的文官们声音却突然高了许多。有人甚至已高声叫道:“吾王明鉴!此时不降,待辽东军杀入府中,恐怕一切便都晚了。听说辽东军对待敢于反抗他们的人,全部斩首示众,而安分守己的,却是秋毫不犯。咱们只要放下武器,不再作无谓的反抗,想来尚可保全一条性命,不然恐怕马上便要身首异处!”朝鲜王本来还一心想要与辽东抗衡到底,那怕丢了自己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此时的这枚炮弹却让朝鲜没了主张,自己从汉城一路撤退至光州,可辽东军竟只用了几日功夫便追了上来,沿途无数大小城镇、几十万军队、上百万民壮竟不能阻止辽东军的前进步伐。此时仁川、釜山两支舰队已全辽覆没。辽东海军已彻底控制了朝鲜周围海域,自己就算再想要退,又通退到那里去?只有投海喂了鱼虾。可朝鲜王心中也实在是不甘心如此投降,想朝鲜李氏王朝建国已有几百年历史,今日竟在自己手中覆灭,自己有何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理祖列宗,如何面对朝鲜几百万民众,特别是那些为抵抗辽东军。而英勇就义的朝鲜军民。正在朝鲜王犹豫不绝时。府外几万辽东军齐声吼道:“投降不杀!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声音直振得厅堂晃动,朝鲜王脸色顿时刹白,“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了看堂下已是魂不附体地众臣。暗自叹气,如此臣子如何能是辽东军的对手?不再理会这些大臣。朝鲜王一人向堂外走去,他想要看看府中众军士是否还有与辽东军再战的勇气。众臣一见朝鲜王要出门。忙跟了上来。出了大堂,眼前形势却让朝鲜王更加气愤,只见院中四处都是丢盔御甲的朝鲜军卒,手中兵器也早已不知去向,大多只知抱头鼠窜,这那里还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恐怕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四面院墙也都已被辽东火炮击毁,只剩下一段段断垣残壁立在那里,向府外看去,一队队列阵整齐的辽东军甲胄鲜明,手中火枪被擦得油亮,正对准着了院中。此时只要不是白痴,便明白这仗再打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罢了,罢了!没想到李朝立国几百年,今日终于断送我手。”朝鲜王心灰意冷的自言自语道。 “来人!”朝鲜王喊道。可过了片刻,却依旧不见有人上前,朝鲜王回头一看,那班文武朝臣刚才一出大堂,看到堂外情景竟是被吓得退了回去,只有这几名胆大的站在门口,听到朝鲜王招唤,小心翼翼地来到朝鲜身边。朝鲜王气得胡须翻卷,指着这班朝鲜大臣骂道:“你们……,你们可还有一点儿国之栋梁地样子?难怪我朝鲜几百万军民竟被辽东十万兵马征服!”说到此处,朝鲜王只觉得心口阵阵发痛,已经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援过劲来,轻捂着胸口道:“算了,投降辽东后,大家也许再无见面的机会,希望你们好自为知吧!”说完朝鲜王独自一人大步向院外走去。直到此时那些躲在大堂中的朝鲜群臣才感到面红耳赤,倍感羞愧,而朝鲜王身边几个尚算忠之人忙拉住朝鲜王,苦劝道:“大王保重,万万不可轻身犯险……”堂中大部分官员也跑了出来,在朝鲜王面前跪了一地,齐声道:“请大王三思!” “轻身犯险?今日之后朝鲜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还保重什么?三思什么,再说难道呆在这院中就安全了吗?也许还会有辽东火炮轰来。”朝鲜王一把推开几名拦路的臣子,继续向前走去。辽东军见一名头戴王冠、身穿龙袍之人向院外走来,马上有人禀报吴三桂。片刻功夫,吴三桂便已率人赶至此处,看到来人穿着,吴三桂便知此人必是朝鲜王无疑。 一会儿功夫,朝鲜王已来到辽东大军面前。辽东军早已得到命令,左右一闪,为其让出一条小路,直通后军吴三桂等将领所在之处。朝鲜王此时已是一无所有,仅剩下一条不值钱地烂命,根本不再怕辽江军搞什么鬼,面色从容,大步走入了辽东军阵中。一路上看到身边的辽东军,虽经连番大战,却依旧军容整齐,个个脸上洋溢着胜利地微笑。再与府中四散而逃的朝鲜军一比,朝鲜王知道自己败得不冤。几十米地距离,转眼即至。吴三桂此时虽然是战胜的一方,却依旧尊重朝鲜王,早已下了战马,在距朝鲜王还有十几米时,便已迎了上来。朝鲜王看到来人,已知眼前之人便是辽东吴三桂,看其看纪不过二十左右,面若玉盘,若不是脸上一道伤痕,朝鲜王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好似文弱书生般青年,便是率军攻陷朝鲜全境,素有“杀神”之称的吴三桂。 第九十二章朝鲜投降 朝鲜王知道自己此时已是亡国之君,那里还有资格评论旁人,见吴三桂已来到眼前,轻撩起龙袍下摆,便要跪地称臣。不想吴三桂却一把拉住朝鲜王,道:“久闻朝鲜王之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仅凭朝鲜王竟敢孤身一人入我辽东军阵,这等气魄便足以称为英雄。我吴三桂虽不敢以英雄自称,但素来敬重英雄,这一跪便免了吧!”朝鲜王被扶起,心中却是感慨万千。自登上王位以来,只跪天跪地,还从未跪过任何人,本以为今日献国乞降,必会遭到吴三桂等辽东上下的侮辱,不想吴三桂竟是如此人物。他那里知道,吴三桂将其扶起,一方面固然是有英雄惜英雄的想法,可更重要的是要收买人心,收买朝鲜王的、收买朝鲜文武百官的、收买朝鲜几百万军民的心,只有如此,才能将朝鲜彻底瓦解,收归己用。“多谢吴将军!败军之将何敢自称英雄。不过吴将军若想让我等伏首称臣,还需答应我几个条件……”说到此处,朝鲜王看了看吴三桂面色,却发现吴三桂面色不改,依旧微笑着看着自己。可再看其身边众人,却是个个怒目相视。“朝鲜王有何条件不妨直言,只要我吴三桂能做到的,定不推托。”吴三桂心中虽恨朝鲜不知好歹,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朝鲜王也知此时与辽东讲条件甚为不智,可又不得不为,不知自己内心无法愿谅自己。“请恕我无礼,这第一,还请将军善待我朝鲜军卒、百姓,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无辜的。第二,请将军放我李氏族人一条生路,我们不求富贵,也不会带走任何财产,只要将军能让我们凭自己劳动,有一条活路便可以。第三,望将军能保留我李氏一族宗庙,如此我死而无憾!” 吴三桂一听朝鲜王这三个条件。确是一点也不过份。而且就算朝鲜王不说,自己恐怕也得如此办理。当下哈哈一笑,道:“朝鲜王过虑了,只要朝鲜百姓不与辽东军为敌。便已是我辽东百姓,我又如何会对自己百姓动武?不过那些顽抗到底的……就不要怪我了。”“不敢、不敢。待我亲笔书信一封诏书,宣布我朝鲜向辽东投诚。让境内所有军民放下武器,就地接收整编,只要是我朝鲜军民应该不会继续抵抗贵军。就算那些继续顽抗的,也再不能算是我的臣民,他们的死活,也再与我无关。” 三桂见朝鲜王如此明理,未等自己开口,他已主动要写退位诏书,心中十分满意,点头道:“如此就好。至于说李氏宗庙和你李氏一族,你且放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骗你,你们再想当这朝鲜王是不可能了,不过只要你们答应举族迁往辽东,不违反我辽东律法,我可保你李氏一族一生富贵,衣食无忧。若有真心想要到我辽东军政部门效力地,我也可根据其能耐给予妥善安排。李氏宗庙我特许你们留下部分李氏子孙,自己守护。”朝鲜王听后大喜,若是吴三桂说会继续让自己担任朝鲜王的话,自己反而会不安心,想必等自己毫无利用价值后,难逃一死。可吴三桂只说要自己举族迁往辽东,便会保自己一族富贵,等自己李氏全族迁到辽东,安份守己,再不会成为吴三桂的心腹大患,想必以吴三桂如今的身份断不会为了自己这些人食言而肥。 “多谢吴将军美意,我李氏一族愿迁往辽东,乞求吴将庇护。”朝鲜王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尊严,跪倒在吴三桂面前。吴三桂这次没有再拦他,朝鲜王既然真心愿降,从今以后便是辽东普通一员,若是不跪才是对自己的不敬。有了朝鲜王带路,辽东军顺利的进入城主府,那些早被惊破了肝胆的文武官员和军卒没有半点反抗,乖乖地放下了手中武器,反而是城中普通百姓听说朝鲜王已投降,李朝已彻底灭国,个个百色凄惨,痛哭流泣,甚至有部分人竟当街烧纸,为李朝送行。随后自有原朝鲜官员处告奋勇,为辽东军带路,安抚光州城中四散地军卒百姓。天色将暗时,光州城中已再无朝鲜军反抗的声音,所有关键部位都换上了辽东军守卫。 第二日,朝鲜王的诏书和吴三桂的安民令便被辽东信使传往朝鲜各地,贴在各城镇显眼位置。光州西北各地不战而降,其余各地原本躲入深山地朝鲜军民得到消息后,虽难免悲痛,可如今连朝鲜王也已降了辽东,并劝所有朝鲜军民放下武器,安心接受辽东军改编,自己就算再抵抗下去又能如何?这人总还是要活下去,这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吧!大部分朝鲜百姓听从了朝鲜王和辽东军地命令,走出了大山,回到了村落,听从辽东军安排。不过也有部分朝鲜军民心怀故国,他们不再承认自己是李朝百姓,只说自己是朝鲜人,为国而战,为朝鲜一族不灭而战。这部分人也知眼下辽东军势大,不可力敌,大多躲入了深山老林,不与辽东军接触,只等有利时机再图东山再起,另有小部分人悄悄潜藏在普通百姓当中,表面上归顺了辽东,却在暗中发展势力。不过还有一部分竟毅然打出反辽大旗,想要作困兽之斗,这部分人便是被困平壤的几十万朝鲜军民。当在光州城暂歇地吴三桂得知这一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朝鲜竟也有如此不怕死的真英雄、真豪杰。不过佩服归佩服,吴三桂却不敢找这些人把酒言欢,更不会对这些人手下留情,这些人便是自己彻底掌握朝鲜的最后阻碍,不过吴三桂觉得此时在这朝鲜大地上死得人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起刀兵。若是能将这些人劝降,不但可以增加辽东实力,更可减少辽东军的伤亡。 未等吴三桂想出攻陷平壤之策,得到消息的朝鲜王已来主动求见。就算朝鲜王不来,吴三桂也正要派人去请他,毕竟他李氏一族在朝鲜称王近三百年,在朝鲜百姓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想来只要朝鲜王出面,平壤城中几十万百姓总会有一部分放弃抵抗。吴三桂在大厅接见了朝鲜王。此时的朝鲜王已在诏书中宣称自己退位,承认吴三桂为朝鲜的新任统治者,所以见到吴三桂时,只是自称姓名道:“臣李宗见过吴将军。” “李卿请起!不知李卿有何要事?可是为了平壤城?”吴三桂为了安抚民心,特封了李宗为朝鲜招抚使,专门负责安抚朝鲜军民。李宗虽然不想做辽东官员,可为了朝鲜几百万百姓和李氏一族子弟,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就任此职。不过他和吴三桂心中都明白,只要朝鲜一旦安定,李宗的这个招抚使也就当到了头,到时便是他归隐田园之时。“谢将军!”李宗起身后,继续道:“臣此来正是为了平壤城中几十万军民,还望将军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吴三桂面有难色的道:“李卿,不是我不给他们活路,是他们自寻死路啊!我本以为朝鲜的土地上所留的鲜血已经够多了,可有的人却偏偏拿我的仁慈不以为然,非要逼我大开杀戒。”说到这儿,吴三桂双眼神一闪,狠狠的道:“即然他们不知感恩,想要见识见识我这杀神的手段,我便如了他们的意,只希望他们能够承受得住!” 俗话说: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李宗几天前还是这朝鲜的王。他自是知道,这天子之怒后果如何。如今的吴三桂除了还挂着大明辽东王地名义外,实际上在辽东及朝鲜的这片土地上,他就是这里的天子,吴三桂一句话足可决定平壤城中几十万军民的生死。李宗一听吴三桂要大开杀戒,忙再次跪倒在地,乞求道:“望将军三思,臣愿亲自到平壤城劝服城中军民来降。只求将军再给他们一条活路!”李宗此言正合吴三桂心意。吴三桂当然不会拦他,上前将李宗扶起,道:“李卿确是一心为了朝鲜百姓啊!好,如此便给李卿半月时间。半月之后,便是我辽东大军攻城之时。到时必将平壤城化为齑粉,寸草不留!” 李宗来前便科到就算自己不来请命。吴三桂恐怕也会派人传令自己至平壤劝降,所以对自己的请求,吴三桂必会答应自己,不然自己也不敢以新降之人便请此重任。可李宗却不敢冒险,外一吴三桂恼怒之下,令人强攻平壤,自己可是见识过辽东火炮的威力,别看平壤城高墙厚,可也难以抵挡辽东巨炮,到时城中军民恐怕难以活命。为了保全朝鲜一族的血脉,李宗只得自投罗网,主动请命。 早一刻赶到平壤,也许便能多劝一名朝鲜百姓出城投降,保全一条性命。李棕当即辞剔了吴三桂,在几名护卫的保卫下匆忙赶往平壤城。为了赶时间,李宗推去了辽东军为他准备地大车,跨上了一匹战马疾驰平壤。自出生便是锦衣玉食李宗虽然对骑马并不陌生,可自从当上朝鲜王后,何时再骑过马?那次出行不是车仗仪队一大堆,自己只需舒服地坐在车轿中便可以了。所以三日后赶到平壤城的李宗已是疲惫不堪,更惨的是两条大腿内侧的细肉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下马后竟已是无法站立,若非身边有人搀扶,恐怕已跌到在地。负责围城地祖大寿得知李棕到来,亲自来迎,一见李宗受伤严重,马上找来军医,帮李棕包扎上。李僚心中惦念城中朝鲜军民,请求祖大寿让他到城下劝降城中军民。祖大寿在李宗未到时,便已接到吴三桂的亲笔信,让祖大寿配合李宗对城中顽抗地朝鲜军民进行劝降,就算不能兵不刃血的拿下平壤,也要减少城中军民地敌意,待将来攻城时,也可减少伤亡。祖大寿当即答应了李棕,派人将李宗抬到平壤城下。此时的平壤城已是戒备森严,城门左右各有一杆白底红字的大旗迎风展开,有三米多宽,上面红色的大字在白底的映衬下,更加分明,仿佛用鲜血写成一般。李宗待靠近一些,才看清城上那血红的大字左边是“保家卫国”、右边是“血债血偿”。八个大字一下子映入李宗眼帘,更深深刻在李宗心中。看着这八个大字,李宗不禁再次泪洒衣襟,内心有说不出的苦楚。城上朝鲜守军远远见到两名辽东军抬着一副单架向城前走来,不知辽东军又要搞什么鬼,当即禀明城中主帅。 此时平壤城的主帅是朝鲜大将白傲天。白氏在朝鲜亦为一名门大族,历史上白氏人物辈出。其始祖的白宇经原为苏州人,唐朝时为仕,官至吏部尚书,后为奸人所陷逃亡至新罗,新罗宣德王宠之,援以左仆射司空兼大司徒之官爵。至李氏王朝,白家子弟更是能文能武,人才辈出,白傲天更是其中翘楚。他自幼好舞枪弄棒,又拜了当年朝鲜兵曹判书为师,学习兵法,后受朝鲜王赏识,积功升为大将,官至一品,负责守卫平安道,包括平壤府、宁边大都护府、义州牧。白家子弟中为官为将者也不在少数,且多在北方为官,此次辽东军入辽,首当其冲的便是是白氏一族。在连番大战中,白氏一族为保卫朝鲜,抵抗辽东军,万余族人幸存的不到两千,白傲天作为白氏一员,恨不能杀尽辽东军,为族人报仇。而且白傲天自幼熟读史书兵法,崇拜儒家思想,自幼便养成了忠君为国的忠贞之志,生平最敬佩的便是那些忠贞不屈的志士,在他看来,自己一世不过几十年,只有像那些英勇不屈之士流芳千古才算没有白活一回。所以他虽明知就连朝鲜王也已投靠了辽东,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心想着要为朝鲜尽忠,要为死难的几十万朝鲜军民报仇。可惜白傲天却忘了,自己祖辈也是汉人,与辽东军流着相同的血液。他更不明白,史书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在今日朝鲜必败的情况下,他却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想要阻止辽东一统朝鲜,将来的史书上,也许根本不会留下他的大名。就算留下一丝痕迹,恐怕也只会留下骂名,说他不知深浅,竟妄想与辽东大军相抗,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以此来警示世人,辽东是不可战胜的。 白傲天接到部下传信,说城外有人接近,不敢大意,辽东军围城已有十几天,可只要自己不派兵出城,辽东军却从未有人接近平壤,难道辽东军真要攻城了,才会派人与自己接触?带着满腹疑问,白傲天马上率亲卫赶至城上。这时朝鲜王也已赶至城下,白傲天身为一品武将,自然认得朝鲜王。不等李宗开口,白傲天已跪倒在城头上,哭述道:“参见吾王,吾王圣体可还安好?臣以为再也见不到万岁了……”城上朝鲜军卒一听城下之人竟是朝鲜王,马上也随着白傲天一同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宗看着城上成千上万的朝鲜军民齐齐的跪倒在城头上,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顾不得腿上重伤,挣扎着从单架上站了起来,在两名辽东军卒的掺扶下,颤抖的道:“众卿平身!”此时的朝鲜王心情激动,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他身边的两名辽东军卒却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来前,祖大寿便已反复叮嘱二人,李宗此时虽然已不再是朝鲜王,可他身份特殊,万万不可大意。决不能让李宗与城中朝鲜军会合。迫不得已之时,准许二人便宜行事。这便宜行事,便是说若李宗不知进退,二人可以将他就地格杀。所以这两名辽东军卒相互一打眼色,一手搀扶着李棕,另一只手却悄悄按在腰刀之上。只要这李宗再有什么不轨行为,恐怕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李宗此时也察觉到了两名辽东军卒地动作,心中一惊。警醒过来。急忙对城上白傲天道:“白将军,往日之事不必再提,我已不再是朝鲜之主,只是辽东吴三桂将军手下一安抚使而已。如今朝鲜全境已尽归辽东。白将军又何必一意孤行,执意顽抗到底呢?不如早早降了辽东。不但可以保全城中几十万百姓性命,白将军一生荣华富贵也是不在话下。也许你我还有同朝为官的之日。”李宗口中虽然是在劝白傲天投降,可心中却如同滴血一般。朝鲜文武百官无数,就是一品大员也有十几位,平日里各个满口仁义道德,忠君为国,可待辽东大军入境,兵临城下,除了这白傲天外,竟再无一人有此壮举,就连自己这个朝鲜之王也是举城投降,心里真是无比惭愧。 白傲天此时已依言起身,可听到朝鲜王此话,再看到朝鲜王双腿上包裹着的伤布,面色一变,死死盯着城下两名辽东军卒,怒道:“辽东狗贼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如此虐待吾王。吾王不必担心,我马上派人迎吾王入城!”说完对身后军卒喝道:“来人,打开城门,迎吾王入城!” 城上几千军卒齐声应道:“是!”马上有人拉弓瞄准了城下两名辽东军,引箭待发,只要两人敢有稍动,马上便要二人命丧黄泉。别有人向城墙奔去,要打开城门,迎接李宗。可李宗如何敢轻举妄动,不说身边两名辽东军卒时刻威胁着自己的性命。就算自己真的不顾自身安危,又能幸运的逃脱虎口,顺昨入城,可如今李氏一族全在辽东军手中,难道自己能不顾他们的死活吗?若是辽东军气恼,自己李氏一族几千人岂不是要人头落地?李棕只能在城下喝道:“慢!”白傲天只得一停手,喝止了手下。李宗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白傲天不顾自己,强行令人营救自己入城。“白爱卿不要误会,辽东军并未虐待我,所有投降的朝鲜军民也都无恙。我腿上之伤是因为急于到平壤来见将军,一路鞍马劳顿,磨得破了皮,并无大碍,还是辽东军为我包扎。”白傲天急道:“那也不行,吾王乃我朝鲜一国之君,岂能被人对待,待我请吾王入了城,再详谈不迟!”说着又要令人出城。李宗这时才真地急了,这白傲天确是忠君为国,可为何如此呆板,竟丝毫不知变通,难道他就不明白朝鲜此时已是昨日黄花,就算自己真能安然入城也不可能凭一座孤城东山再起,恐怕只能白白送了性命,更会连累李氏一门及无数无辜百姓。“白傲天,你即还认我为主,为何却不尊王令?难道你不知我已禅位于吴三桂吴将军,他才是今日朝鲜之王吗?为何还要率着这几十万军民苦守平壤,负于顽抗,难道你不知道辽东军实力之强,实非人力可挡,你真地要困守平壤吗?” 白傲天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国,李宗竟会如此数落自己,虎躯一震,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身体仿佛一下子重了百倍,动作缓慢的再次跪倒在地,向着李棕连磕了三个响头。 李宗虽远在城下,可也看得清清楚楚,这白傲天额头竟是血红一片。刚想劝说白傲天,不想白傲天却已站起身形,抢先道:“臣一生无愧于天地,对吾号令更是无有不从,只是这次却请吾王恕臣抗命不尊,我白傲天即为朝鲜之臣,平壤之守官,便当守这朝鲜之地,就算是死也死得壮烈,断不会投靠他辽东吴家小儿,作那忍辱偷生之事,不然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如何面对我白家死难的族人和为抗击辽东身死地朝鲜军民!臣也知此等大罪按律应诛九族,只是臣眼下却还有留得这有用之身,报效朝鲜,以抗辽东,待将来黄泉之下,臣必负荆请罪。”“你……”李宗虽明知白傲天这番话不是特意针对自己,可白傲天这几句话却如根根利刺刺在李宗心上。自己又保尝愿意投靠辽东,可为了李氏一族血脉能继续流传下去,为了朝鲜几百万军民能够活下去,李宗不得不降。过了半响,李宗才缓过气来,道:“白将军,难道你就不为城中几十万军民想想?你难道想让他们与你一同与这平壤城共同殉葬吗?” 白傲天听后竟自豪的道:“如今平壤城中六十七万军民,都是我朝鲜的英雄,人人与我同心,更与辽东军有着亡国灭族、毁家杀亲的血海深仇,那怕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也誓与辽东血战到底,决不会投靠辽东。”此时平壤城中这六十七万军民大多是从朝鲜各地逃难至此,确是与辽东有着三江四海的仇,心志不坚之辈早在辽东军攻陷自己家园时使已放弃了放抗,甘当辽东顺民。正是有了这些人的支持,白傲天才会如此坚决的反抗辽东。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抗击辽东的路上,决不作那软弱无能之辈。白傲天说此话时,故意放大了声音,城上近万朝鲜军卒听后,只觉得热血沸腾,刚才还有一些人见到朝鲜王竟充当了辽东的说客,心中有了些想法,可此时早已将这种想法抛到了一边,齐声叫道:“誓与辽东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看着这些已有些疯狂的朝鲜军民,李宗也是无可奈何,这第一日的劝降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不过李宗并未死心,一连几日,每日来到城下,苦苦劝说。开始白傲天还每日来拜见朝鲜王。可几日后白傲天竟避而不见,朝鲜王的声威在城上守城军卒眼中已是荡然无存,十几日后,就是连城上军卒也无人再理朝鲜王,只剩下朝鲜王自己在城下唱着独角戏。 转眼吴三桂的半月之期将至,李宗却未能说服城中一人出城投降,看到吴三桂亲率吴三辅、王顺共计三万大军赶到平壤城外辽东军营,李宗便知道平壤城完了。城中几十万百姓恐怕是九死一生。李宗这几日劝降无果。吴三桂也早已知道,他对城中这个朝鲜大将白傲天也十分感兴趣,没想到朝鲜已沦落到今日的境地,竟还有人会为了朝鲜作这孤胆英雄。看来每个民族到了最后地时刻都不缺乏白傲天这种英雄。若不是双方水火不容,吴三桂恐怕真有心结交这位朋友。只是自古以来。各国的上位者却少有这种与敌决战到底的气势,若是朝鲜王宁死不降。朝鲜决不会如此轻易易手,各地反抗民众必然是层出不穷。可是事情没有如果,朝鲜王李宗即已降了,朝鲜各地除了平壤外,已再无超过百人的反抗军,与初到朝鲜时,朝鲜全民皆兵的情况相比,反差竟是如此之大,看来这都是朝鲜王李宗的功劳。既然城中这几十万军民不知好歹,执意要与辽东军为敌,吴三桂也已下了决心,便让他们见识见识辽东军的手段,对那位自己颇为欣赏的白傲天,吴三桂知道,此时最尊重他地作法,便是让其为朝鲜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朝鲜尽忠。当下吴三桂顾不得歇息,连夜召集各部将领开会,布署攻城事宜。因何可刚要率军驻守南方,镇压心怀不诡之人,祖泽沛也已率队返回海军,所以平壤城下只有祖大寿、吴三辅和王顺所率各团,好在随着辽东民兵有百姓地迁入,各团分守各地的军卒已全部归队,加上吴三桂的三千亲卫,及三万民兵,此时平壤城下已有九万余人。 辽东军人数虽然不如朝鲜军,可现在辽东军已不是攻光州时的辽东军,弹药充足地辽东军,别说是攻平壤,就是再打一次朝鲜战争也是足够了。如此以来,平壤城必然是手到擒来。所以吴三桂此时并不需要什么计策,任何计策在决对实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所以吴三桂只是简单布置了各部任务,祖大寿率一团攻西城,吴三辅率三团攻南城,王顺率四团攻北城,同时吴三桂命各团抽调一个营,由自己亲自率领,攻打东城门。同时三万民兵平均分为四部,配合主力部队,作好后勤保障。各部依令去作准备,总攻时间定在第二日早八点。 就在众将即将散去时,李棕再次求见。事已至此,李宗还是不死心,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希望吴三桂能对平壤城手下留情。吴三桂心中也不想再打什么攻城战,虽然自己已有十足把握攻下平壤,可此战一开,不仅朝鲜军民必然死伤无数,辽东军也不可能实现零伤亡。要知这些朝鲜军民若是不死将来可都是辽东地百姓,那怕他们始终不肯真心投靠辽东,就是用他们来作苦力也是好的。而辽东军卒更是个个宝贝,能少死一个,辽东便多一分力量。因此吴三桂再次给了李宗最后一个机会,也是给了平壤城中几十万军民最后一个机会。他命各部明日攻城只炮击平壤城,算是给平壤城中百姓一个警告,待后日,再全面攻城,到时是再有执迷不悟者,则不要怪辽东军手下无情了。能得到吴三桂这个答复,李宗已经非常高兴,只要见识了辽东火炮地威力,想来必会有人回心转意。第二日,平壤城外辽东军架起了五百门各式火炮。城中许多朝鲜军民从未见过辽东火炮,不知这些黑家伙到底有何用处,可待吴三桂一声令下,五百门火炮如同五百只喷火巨龙,一枚枚炮弹落在城墙内外,仅仅是巨大的声响便已吓傻了许多百姓,更别说一枚枚实心弹击穿了城墙,无数开花弹将城上守城的军卒炸得血肉横飞。只是一轮攻击而已,便已让城中军民惶恐不安,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多人只是呆在原地,不知躲藏,随即被一枚枚炮弹炸得尸骨无存。 第九十三章威慑百姓 辽东军按令,今日只是要给朝鲜军一个警告,并不想开始攻城,所以辽东军为了节省弹药,每一刻钟才一轮齐射。可即是如此,每个城门仍有百余火炮集中射击,仅仅两个时辰而已,天色不过刚刚近午,平壤城北城城墙便已在无数人的惊叫声中垮塌了十余米长。 看到已经差不多了,各团弹药虽然充足,可这些炮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啊!吴三桂下令停止炮击,只令李宗再次上前劝降。李宗在城外,亲眼目睹了辽东军火炮攻城,成千上万的朝鲜军民葬身炮火之中,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的子民,可自己却只能眼看着他们丧命,李宗真是心如刀绞。一接到吴三桂命令,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城下,看着坍塌的城墙,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未等开口,泪水已先流了下来。站在城下大声哭述道:“城中的朝鲜子民,不要再与辽东大军为敌了,快快放下手中刀箭,出城投降吧!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回家团聚。白傲天、白傲天何在,快快出来答话!”过了半响,白傲天才站了出来,此时的白傲天虽已没有了当日的风彩,满身灰土,可眼中坚毅的目光却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决战到底的决心。看到朝鲜王在城下劝降,却不理会,对朝鲜王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自己为了保卫朝鲜,可他却几次到城门劝降,打击城中军民士气,若非念及往日君臣之谊,白傲天真想令人将其击毙当场。当下向着远处辽东军喝道:“辽东小贼。你们不要得意,不过仗着火器犀利,若你们敢入我平壤城,必叫尔等尝尝我朝鲜战士的厉害,叫你待死无葬身之地!” 李宗此时真是后悔莫及,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白傲天如此执拗,怎么就让他当个这个将军,眼下辽东军随时可以将平壤城化为灰烬。可这白傲天竟还是认不清形势。难道他就不能暂时委屈求全,日后再图复朝大计吗?如今全朝鲜只剩下一个平壤,就算他白傲天真能守住这平壤城,又能如何?不说粮草问题。就算他能坚守上三年五载又有何用?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到白傲天身边。小声对其道:“启禀将军,北城有部分军民竟趁着城墙塌陷之机。想要跑出城外,投靠辽东军。”“什么?投靠辽东,难道他们不知道辽东乃我朝鲜生死大敌,与我们有着亡国杀亲之恨吗?他们就处投靠了辽东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了吗?等他们没了用处,还不是难逃一死?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如此糊涂,马上派人将北城封锁,再有敢私自出城者,格杀勿论!”白傲天没想到竟真有人惧怕了辽东,大怒道。那亲兵得令而去。不过可惜的是那些急于逃命的朝鲜军民却不领情,这部想要出城的百姓大多都是平壤城中普通百姓,并未接触过辽东军,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说亡国之恨,那只是白傲天这等人才有资格谈起,这些普通百姓平日也未受过朝鲜王什么大恩,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而此时辽东军的大炮厉害,再不出城恐怕性命难保。所以在面对阻拦自己去路地人,这些人再顾不上什么军令,终于与那名亲兵所率的百余人发生了冲突。 随着急于逃命的军民越聚越多,奉命封锁北城的军卒也不断增加,场面已是如一桶火药,那怕再有一点火花,便会好生惊天爆炸。幸好白傲天及时赶到,白傲天在平壤城驻守七八年,官居一品,不仅在平壤,就是在整个朝鲜也是破有威望,不然也不会有几十万军民聚到平壤,助其守城。想要出城的军民中见白傲天赶来,慑于白傲天往日虎威,不敢开口。最后一名已是风火残烛的老人摇摇晃晃的来到白傲天身前,跪倒在地,苦苦挨求道:“求大人放我们出城吧,老汉只是想死在自己家中而已!不想做那孤魂野鬼。”随后又有十几名普通百姓齐声乞求道:“大人我们不会投降辽东,我们只想留得一条性命回家与家人相见而已。求大人放过我们吧。” 白傲天却知道这条口子不能开,不然必定军心不稳,平壤难守。当下面色一沉,道:“国之不存,家将安在?来人,将这乱我军心之人拉下去,斩首示众!”面对几千手执利刃的朝鲜军卒,这些想要逃命地百姓那里有敢有反抗之心。刚才讨饶之人更是不堪,已经瘫软在地上,只在大叫:“求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 白傲天却根本不去理会,大手一挥,自有亲卫上前,将其到一边,片刻后有十几名军卒各自提着一颗血淋淋地人头回来复命。那名老者死不暝目,圆瞪着又目,仿佛在怒视着这白傲天。白傲天看着心烦不已,指着那颗人头,冷声道:“给我都挂到城墙上,有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者,定斩不赦!”未等人头挂上去,刚才聚集起来的几千百姓早已四散而去,生怕再惹恼了白傲天,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而此时的李棕还站在东城门下,对城上军卒苦苦哀劝。可这些朝鲜军卒却丝毫不为所动。白傲天处理完北城之事,也未再回到此处,他实在是不想面对李棕。 吴三桂看到李棕地劝降丝毫没有效果,派人将其带回,毕竟李宗还有些用处,不能让他在此时有了什么意外。随后又令各部带回,夜里严防朝鲜军夜袭,明日便是大破平壤城之时。事已至此,李宗也是无话可说,吴三桂也算是仁至义尽,给了自己半个多月时间,可惜自己却未能劝说一人来投。只是李宗此时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也不知是该为这城中几十万宁死不降的朝鲜军民感到悲痛,还是该为还有这些忠于朝鲜之人感到欣喜,他只希望明天地太阳永远不要生起才好,这样便可保下城中几十万军民的性命。只可惜太阳却不会如李宗的心愿,依旧不知疲倦的按时升起。今日之战吴三桂特命两人贴身保护李宗,不得让他靠近战场,以防他情绪激动,闯入阵中,白白丢了性命。李棕不能上战场,便寻了一处高地,遥望着平壤城,心中默默为城中军民祈祷,希望他们能逃过此劫。 很快四路兵马如昨日一般将平壤城四面围住,阵前百余门大炮排成三排,瞄准了平壤城墙。昨日破损严重的城墙,经过城中军民一夜的修整,已基本恢复。可就算这城墙再坚固,也决不是辽东火炮的的敌手。随着三声枪响,平壤城四面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声。不过因昨日已攻过一次,这回城中朝鲜军民在看到辽东军兵围城墙后,便已纷纷躲了起来,在第一轮炮击中,损失并不严重。不过今日辽东军是下了决定,要一战而平此城,所以再不像昨日一般,每一刻钟才发射一轮。今日城前的五百门火炮,自开火之后,便未曾停歇,对平壤城城墙狂轰乱炸了整整一个时辰,四面城墙先后坍塌了长短不一的一段。随后辽东火炮向城内及缺口左右做延伸射击。将城墙内两百米化为平地,才停了炮击。四面辽东军同时向平壤发起了攻击,几万辽东军高喊着口号,如同狼群一般冲入平壤城内。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城内竟看不到一个朝鲜军卒,整座城中压雀无声,仿佛一座死城一般。从东城入城的吴三桂见到城中毫无动静,却不敢大意,反而更加小心。只令亲卫营派出尖刀排向内探路,其余大军原地待命。 尖刀排共计六十余人,全部下了战马,手执长枪腰挎手雷,小心翼翼的向城中行去。吴三桂用手中望远镜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情况不对,吴三桂便会马上令人上前支援。可尖刀排前行了百余米,却还未遇到一名敌人。三桂眼看尖刀排的六十余人已轻转过一个街角。消息在了自己地视线之中。三桂为了保险起见。又等了近一刻钟,却依旧未有消息传回。就在三桂以为自己过于小心,刚想令全军前进时,突然听到城中距自己近二百余米的地方传来一阵枪响。并伴随着手雷的爆炸声。三桂听到战斗的声音,反而不再紧张。只有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即然双方已交上了火,以朝鲜军的实力。不可能是自己手下精兵的对手,想来一会便会有捷报传回。过了不到一刻钟,巨烈地枪声、手雷声便已停止,只剩下零星地声响。三桂估计尖刀排遇到的不过是一支小部队而已,应该是已经击退了敌军,正在打扫战场。三桂暗自冷笑,朝鲜军太过幼稚,他们实力本就不济,竟然还敢分兵抗敌,岂不是自寻死路?可三桂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来报信,心中再次犯起了嘀咕,要知这尖刀排可是骑兵营中的王牌,全班虽然只有六十人,可其中参军三年以上的老兵占了大多数,有几个已经跟了自己五六年,若不是自己舍不得,这些人到了各团当个连长绰绰有作。久经战事地他们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为何不派人回来报信呢?就在三桂疑惑时,突然看到刚才尖刀排行过的路上,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正在向自己这方狂奔。片刻功夫,黑影已到了身前不到三十米地距离,本来档在三桂身前,保护三桂的几名亲卫惊叫道:“是二虎!”三桂对自己手下亲卫营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每个人他都叫得上姓名,当然知道二虎正是尖刀排地副排长。一把推开拦在自己前面的亲卫,探头望去。 这时二虎已经来到三桂身前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可看到二虎的样子,三桂却是大吃一惊。此时的二虎,混身泥土,手中的长枪早不知丢到那里去了,口角鲜血不断滴出。三桂抢身上前,叫道:“二虎,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虎见到三桂,神色欣喜,可一张口,一大口鲜血吐出一米多远。“师长……”声音低沉凄凉,若非三桂耳力好,恐怕还听不到。二虎只说了这两个字,双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好在三桂也已赶到了二虎身前,一把抱住二虎。可双手刚触到二虎后背,就连久经杀场,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吴三桂也不禁大叫了一声:“啊!二虎!”这时其他亲卫也已赶了过来,开始还不知二虎为何如此虚弱,可每一个看到二虎后背的人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二虎的背上竟插着五六支长箭,二虎整个后背已是血肉模糊,其中两支长箭只剩下不到半截,箭矢恐怕已经刺透了二虎的身体。三桂刚才要抱二虎时,正模到了一支长箭,才会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二虎,这是谁干的?其他弟兄呢?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三桂不禁担心二虎,同样担心刚才一同去探路的尖刀排六十余名战士。二虎本就身负重伤,全靠着坚强的意志才跑了回来,可刚才先是开口叫了一声“团长”,一口气泄了出来,已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可三桂不小心碰了他后背的伤口,虽让二虎的伤势雪上加霜,却巨烈的痛疼却也让二虎神志清醒了许多。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二虎一把拉住三桂的手,叫道:“团长,千万不可轻易派军入城,那帮高丽棒子不仅在大街上挖了陷井,所有房屋里都暗藏着朝鲜军卒,我们便是上了当,吃了大亏,若不是排长为了让我报信,拼命掩护我突围,尖刀排恐怕不会有人幸存。” 原来尖刀排按三桂命令进入城区后,便以班为单位,分为五队,其中一班、二班分从左右沿路前进,三班拖后十余米,行在路中央,四班、五班则在后面负责断后。尖刀排行进间步步为营,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开始百余米未遇到任何敌人。可这一切就在尖刀排转过街角后,便发生了变化。这些在无数大小战事中幸存下来的战士,对周围的环境有着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特别是排长李存壮和副排长二虎都是在京城神机营时便已跟随吴三桂,至今已有六七年之久,参加过的大小战事也有几十场,对身边的危机更加敏感,不然也不能在这些大战中幸存下来。二虎原本负则断后,李存壮则居中策应,二人感到危险后马上会合到一起,并命士卒四下查探,却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身有军命在身,二人不敢耽搁太久,便又令各班继续上路。 尖刀排又向前行进了近百米,依旧未见任何异常,路边所有大小店铺也都进去仔细查探过,未见敌踪。可众人依旧不敢大意,行进间互相照应。突听三声锣响,李存壮等人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聚在一起,以防不测。可锣声刚停,便见大街两则的屋顶上竟一下子冒出无数手执强弓的朝鲜军民。他们也不答话,便是一阵箭雨落下,毫无防备的辽东尖刀排六十余名军卒当场便有十几人被射中要害,倒地身亡。另有二十余人射中,伤势不轻。李存壮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进屋!躲避箭雨!”剩余十几名未受伤害的军卒连拉带拽的将二十余名伤兵带进了街边屋内,可就在这短短的片刻,又有五人中箭身亡。辽东军进屋后,马上仗着火力优势,倚在门窗处向外面敌军射击。尖刀排不亏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弹无虚发。仅一轮便打死近三十人。可屋外的朝鲜军民实在太多了,有近千人,又个个不知死为何物,即不躲避,也不隐藏,只知全力进攻,一时间双方僵持在这里。 仅剩地三十名辽东军牟被朝鲜军的强力弓弩压制,无法突围。只能希望大部队在听到枪声后。来支援自己。可就在这时,刚刚才搜索过的屋子里,竟然一下子冒出了七八名身强力壮,并手执快刀的朝鲜军民。刚才因形势紧急。辽东军的三十余人分头躲避,每间屋里最多不过五六人。少的只有两三人,又在集中精力抵抗街上的朝鲜军。对这突出现在室内的敌人没有防备。而且室内狭小,火器地优势并不明显,突袭之下竟被这些人得手,人数少地,全军覆没,不过辽东军死前也未让这些朝鲜军好过,他们引爆了身上的手雷,死前又赚了几个。人数多的在稳住形势后,很快将敌军全部歼灭,这些突袭的几十名朝鲜军无一生还。短短一刻钟时间而已,尖刀排六十余人只剩下九人,集中在两间相邻地房子中,分别由李存壮和二虎率领。李存壮用一枚手雷将两门屋子中间的墙壁炸开,两支小队会合到了一起。在这危急时刻,李存壮依旧头脑冷静,他知道,仅凭自己这几个人,固守待援恐怕是不可能了,而且自己若不能及时将情报传回,恐怕大军行进间,也要吃大亏,眼前只有突围一条路可走。当下将众人叫到自己身边,道:“眼下咱们人单力薄,只有突围一条路,若是情报不能及时传回去,咱们大军恐怕还要吃亏。所以我命令,咱们分为两组,我率老李、柱子、铁蛋、白脸儿五人负责掩护,二虎带小毛、小魏突围……” 二虎一听李存壮让自己突围,急道:“排长……”“这是命令!别以为突围便会轻松,外面有近千名敌军,不管是掩护还是突围,咱们生存地机会基本为零,不过为了城外几万兄弟能早有准备,减少伤亡,咱们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师长面前,把情报送到!都听明白没有?” 虽然尖刀排此时除了排长只剩下八个人,可声势依旧不减,同时大声应道:“是!”随即个自检查身上的枪支弹药,将其摆在最合手地位置,希望可以为自己增加一分生的机会。 李存壮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几年的战友,眼睛也难免红润,本想到明军中混口饭吃,没想到最后却跟了吴三桂。不过那怕就是今天这种必死的情况,李存壮也没有后悔过,用他的话说,跟了吴师长,这一辈子没白活,值了。只可惜二虎是自己从村里领出来的,今天也是凶多吉少,自己怕是要对不住二虎的父母了。小毛和小魏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不过十七岁,军龄却已有两三年,希望他们能逃过此劫,继续跟在师长身边,替自己保卫师长。李存壮伸手将自己腰间的连发短枪递给二虎。二虎一愣,要知这种连发短枪可以连发六枚子弹,在近战中威力无穷,只有副连级以上将领才能配带。自己因为是师长的亲卫营,所以待遇一率上调一级,才会配以这种连发短枪。看到李存壮将自己的连发短枪递给自己,马上道:“不行,这是保命的家伙,我不能要。”李存壮怒道:“现在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保命,而是如何才能将情报及时报告师长,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努力保住性命,突围出去。拿着!”将连发短枪往二虎手中一拍,转身走了。片刻功夫,众人已收拾妥当,李存壮大喝一声:“老李,你们跟我冲,二虎,你看准了,一有机会,马上带小毛和小魏突围,切不可顾及我们,不然我们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二虎流着泪,点头答应。 李存壮将长枪背在背上,一手握了一枚手雷,未等出屋,便扔出一枚,趁着门外烟尘四起之机,一脚踢开房门,冲了出去。老李等人紧随其后。五人冲出房门马上将手中手雷向四面扔出。四周朝鲜军未曾想这几名被困的辽东军竟还敢突围,被炸了个措手不及,死伤近三十人。可朝鲜军实在是太多了,马上便有几百支利箭向几人射来。李存壮等人也不是莽夫,既然敢正面冲出,决不是毫无防备,几人中力气最大的老李和铁蛋高举着刚才拆下来的桌板,将其他几人护在中间。一寸厚的梨木桌面虽然结实,为李存壮等人拦下了大部分箭雨,可还有不少从缝隙中穿入,老李只觉小腿一麻,马上知道,自己中箭了。可李存壮等人就在自己身后,老李不敢后退一分,只能强忍着疼痛,继续阻挡着箭雨。李存壮和柱子、白脸趁机又扔出几枚手雷,将附近几幢房屋炸毁,上面的朝鲜箭手也落入废墟当中,久久不见爬出,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朝鲜军的攻势也为之一缓,可马上便是更加密集的箭雨扑天盖地的射来。李存壮及柱子、白脸儿也不敢撩其锋锐,将头缩回了两块桌板当中,只有老李和铁蛋继续挥舞着桌面为大家◇挡箭雨。 等这轮箭雨过后,躲在中间的李存壮等三人毫发无伤,柱子一拍身前的铁蛋,道:“好样的,咱们再来上几回,没准不需要援军,便能将这些狗贼杀尽!”说完柱子端起长枪,瞄准了房上一名朝鲜箭手,枪响人倒。“嘿,铁蛋,看咱枪法是不是又有长进?你小子羡慕吧!别急,哥哥知道你举着桌面没办法杀敌,哥哥一定把你那份给你赚回来。”说话间,柱子已又射出两枪,两名朝鲜箭手中弹跌落房下。可是柱子却发现身前的铁蛋有些不对劲。两人感情虽胜过亲兄弟,可提到上阵杀敌,二人互相之间可是谁也没服过谁,要是以前,铁蛋早就反驳自己了,可今天铁蛋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生气了?柱子手中长枪未停。身子却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干掉一名敌人后,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铁蛋,却是惊呆了,“铁蛋!”随后却只觉得咽喉仿佛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双眼也被泪水模糊。此时的铁蛋双手还紧紧把住身前的木板,可胸前却被十几支穿板而入的利箭射出一个个血窟窿。万箭穿心啊!可铁蛋为了不惊到他人。竟只是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整张脸也因为疼痛而变形,他直到死,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仍旧用他那坚实的身躯为战友、兄弟们拦着箭雨。李存壮等人也注意到了铁蛋。仅看到铁蛋脚下那一滩鲜血,又听到柱子一声惨叫。便知铁蛋怕是已经牺牲了。众人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饱含着热泪。手中的动作更快了,一颗颗复仇的子弹射向了四周的朝鲜军。此时李存壮等人冲出房门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却把周围近千名朝鲜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这时朝鲜军的第三拨箭雨也已赶至。铁蛋已经牺牲了,没人舞动地木板只能护住小小地一块地方,圈内几人忙一矮身,躲避箭雨。可另一面老李的背部却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眼中,十几支长箭正是向着老李射去。老李因担任着保护其他几人的重责,不能躲避,只能一咬牙,只希望这轮箭雨不要射中自己要害,让自己可以再为战友们挡上一轮箭雨,自己便是心满意足了。 就在老李以为自己非死即伤时,一道黑影猛的扑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老李。老李一愣,这时箭雨已至,十几支利箭射在了老李身后地黑影身上。老李回头一看,竟是白脸儿。白脸本名叫白连君,却因长得俊气,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潜质,所以众人只管他叫白脸儿,而不呼其名。数箭地白脸看老李回头看自己,强露出一幅笑脸,道:“老李,我力气不如你,可挥不动这么大一块木板,不能掩护大家,我就偷个懒,先去歇歇,大家的安全就靠你了,你多受累了!”白脸儿此时地一张笑脸却让老李无比揪心。他知道白脸所说的固然是理由之一,可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宁远与明军大战时,曾为其拦了一箭,救了白脸一命,今日白脸这是来报恩来了。“兄弟,谢谢你!你放心,只要我老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倒下!”白脸听了此话,含笑而去。五人冲出来,不过几分钟时间便已死了两人,老李也是重伤在身。这一切,躲在屋中的二虎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弟兄们命丧黄泉,自己却只是躲在这里,二虎心如刀绞,可为了大局,二虎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此时朝鲜军已连射三箭,气力有些不够用,又已射杀了两人,略有些大意。二虎看出便宜,低声对小毛、小魏道:“跟我冲!”说完二虎一马当先,冲出了房门,一手一支连发短火统,根本无需瞄准,枪口对着四周的朝鲜军射去。跟在他身后的小毛、小魏不断将腰间手雷扔向敌军,一时间打了个朝鲜军措手不及。二虎见朝鲜军已被自己打蒙了,攻势已援,也不纠缠,马上带着小毛、小魏转身向着来时的小路跑去。临走前向李存壮等人深情的望了一眼。 被困的李存壮等人看到二虎带着两个小鬼已冲出去十几米,而朝鲜军却被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中一阵高兴,手中的长枪打得更快了,弹无虚发,转眼间又打死了六七名朝鲜军卒。可就在几人为二虎感到高兴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李存壮几人不用看,仅听声音便知道是小毛。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刚才还平整的大路,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大坑长五米有余,宽竟直抵大街两侧房舍,此时坑边两人正是二虎和小魏,小毛却不见踪影,想必是掉进坑里了。原来刚才二虎趁朝鲜军发呆之际带着小毛和小魏冲出老远,二虎特意让小毛和小魏先进,自己断后,可没想到冲在最前面的小毛一脚踏进了这个陷井,掉了下去。 第九十四章舍生相助 小毛掉入的陷井可是朝鲜军为辽东大军精心准备的,陷井里原本有支木支撑,人走在上面根本不会掉下去,所以二虎等来时并未陷落。而在陷井附近却有朝鲜军守在此处,若有大队敌军杀来,马上拉动拴在支木上的绳索,将支木拉倒,如此以来,再有人走在上面,便会掉下去。如此精密的陷井本没想要用在这几名探路的辽东军身上。可没想到这仅剩的几名辽东军确是顽强,竟要突围而去,躲在附近的朝鲜军怕他们回去报信,心中一急,拉动了绳索,将小毛陷了进去。 二虎和小魏站在坑边看着四米多深的陷井大急,陷井如此巨大,又这么深,别说救小毛,就是回去报信也难了。而就在此时,躲在陷井两侧的朝鲜军也手执兵器冲了出来,要将这三人斩尽杀绝。平时就十分机灵的小魏看着陷井,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竟一下子也跳进了陷井当中。二虎大急,以为小魏傻了,叫道:“小魏!” 小魏却不理二虎,对着小毛急道:“快将支杆树起来,让二虎哥踩着支杆过去,回大营报信!”小毛马上明白过,将已倒下的横杆重新树了起来。这横杆因为要支撑着整个陷井,还要保证人马走在上面不会陷落,所以都是选用的五寸见方的巨木,高矮与陷井一齐。小魏见小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忙向前跑去,在离小毛一米多的地方又树起一根支杆。整个陷井不过五米多长,两根支杆间距一米有余,与两边陷井也同样一步左右。小魏看着还在发呆的二虎,再看看后面马上便到冲到的朝鲜军。急道:“二虎哥,快过啊!师长等着你报信呢!” 看着陷井里的两名小兄弟紧紧地抱着支杆,殷切的看着自己,二虎也明白过来,不过自己一旦过去,陷入绝境的两人恐怕马上便会赶来的朝鲜军分尸,心中不忍,刚想说话。却被人打断。 小魏大声叫道:“二虎哥快走吧。不要想了,我们现在就是想出也出不去了,你快回去报信,让师长给我们报仇。我们就是死,也值了!”二虎也知情况紧急。拖延不得,一咬牙。眼中满含热泪,大叫一声:“不为兄弟们报此大仇,我二虎誓不为人。”说完迈开大步,踏着弟兄们用鲜血和生命为他铺就的道路冲过了陷井。而此时朝鲜军也已赶了过来。小毛、小魏自知无法幸免,只是对望一眼,能有兄弟陪自己一同上路,这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寂寞。未等陷井中的小魏、小毛拿起武器,便已被无数利箭射中,两人带着十七岁少年的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离开了人世,不过临死前却还望向城外地方向,他们舍不得离开战友,舍不得离开这个美丽地世界。二虎虽然冲过了陷井,可朝鲜军来得太快,除了几人将利箭对准陷井中无力反抗的小毛、小魏外,还有十几人瞄准了正在狂奔的二虎,利箭带着风声射向了二虎。二虎虽然已听到了身后利箭的响声,他已无暇躲闪,生生承受了这些利箭。其中一箭竟已穿过了二虎地厚重的胸膛。可这一切却不能让二虎有丝毫停顿,只让二虎更加拼了命地向前冲去,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路。可此处距街头拐角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若无奇迹,二虎恐怕未等冲到街头,便得死在敌人利箭之下。这在这时,二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李存壮地声音:“二虎,你一定要活着去见师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二虎勉强回头张望,正见被困在大街中央的李存壮、柱子,还有老李三人竟每人握着两枚手雷,冲出了两块木板的掩护,正向自己这里赶来。可大街两侧的朝鲜军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转眼间几百支利箭射向他们。李存壮等人本就是在拼命,根本没想过还能活下去,在朝鲜军的利箭射穿他们的前一刻,三人借着前冲之力,使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手雷扔向了站在陷井边上,正准备攻击二虎的朝鲜军。随后几百支利箭射中三人,每人身上至少挂着几十支长箭,混身顷刻间便被鲜血染红。 这时他们扔出的六枚手雷也已准确的落在了陷井边上,巨烈的爆炸将附近的几十名朝鲜军炸得东倒西歪,当场便炸死一半,另有几人见情况不好,着急之中跳进了陷井,反而保全了性命,剩余未死之人也身受重伤,再也无力拉弓射箭。二虎脚下未停,却不断回头,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壮烈牺牲,心中虽痛,泪水涌出,却不敢哼声,后背的伤口仿佛将自己整个人都要撕裂了一般,二虎只能紧咬着嘴唇,生怕一口气吐出,就会立刻倒下,再也挪不动双脚。李存壮、柱子、老李三人眼看陷井边上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的朝鲜军,而二虎的身影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三人都欣慰笑了,随后仿佛三座高山一般轰然倒下,含笑九泉。二虎的成功突围气坏了朝鲜军将领。自己千余人,而辽东军不过六十余人,又是伏击,还有许多陷井,最后竟还是让二虎逃脱,让自己的布置提前暴露,坏了白将军的大事。不过此时却不是指责手下的时侯,想来辽东军有了防备,大军马上便会赶来为死去的战士报仇,还是多想想如何面对辽东军的疯狂的报复吧。 二虎勉强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身上的伤口已让他痛得肌肉痉挛,面色铁青。三桂忙叫道:“卫生队,卫生队,快将二虎抬下去治疗,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尖刀排六十余人只剩下这一个,他可不想让这个仅剩下的种子也在此牺牲。卫生队上来将二虎小心的抬上单架,可二虎却紧紧抓住了三桂的手,吃力的道:“师……长,一定要……给弟兄们…… 报仇!”三桂双手握住二虎满是鲜血的大手,狠狠的一点头。二虎看到师长已经答应了自己,这才松开了三桂的手,任由卫生队将他抬起。看着二虎远去,此时三桂脑中全是两个字:报仇!辽东军将士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让朝鲜军血债血偿! 三桂此时已明白白傲天的计策,他是想仗着城中有利地形及平壤城中的几十万军民与自己打巷战。都怪自己大意,本以为只要辽东军一旦入城,城中朝鲜军民应该是争先来投才对,没有料到平壤城中的这些军民决死之心如此坚决,白白损失了尖刀排的六十余名军卒。一边亲卫营营长吴习眼中闪着泪光,目送抬着二虎的单架远去,直到看不到才转过身来,跪倒在吴三桂面前,道:“师长,我愿率三千亲卫杀进城去,为二虎报仇雪恨!”“胡闹!”三桂喝道。 “师长!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啊!”吴习急道。“谁说我不为弟兄们报仇?可你这三千亲卫都是骑兵,入城巷战能占到便宜吗?看来这些朝鲜贼军不见棺材是不落泪啊!不将这平壤城炸成废墟,不让他朝鲜军民血流成河,他们是不会死心的。”吴三桂知道吴习是心急,也没有多责怪他,而是转身下令道:“传令兵!马上到各团将此情况报与各团长,叫各团小心,不可轻敌!如敌军抵抗顽强,不必珍惜弹药,用火炮将城中全部移为平地,务必要减少战士伤亡。此战如有全军损失超过一成者,无功有过。” 传令兵得令而去,不过他们还是晚到了一步,各团都已展开了攻势,在朝鲜军的顽强抵抗下。各团死伤不小。损失最重的便是性的吴三辅所率的三团。从总攻开始,吴三辅便率全军直接冲入城中,却被朝鲜军层层阻击,开战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损失了四百多人,全军却不过只前进了不到五百米。直到传令兵将吴三桂的命令传到,吴三辅团才改变战法,不再强攻,而是全军撤回。随后集中了全团火炮。步步为营,只要有可疑地地方,根本不需用人去探,近的火炮轰炸。近的手雷探路,如此以来损失大大降低。吴三桂看到传令兵走后。也调集了全军火炮,一字排开。相距五米左右,步兵跟在火炮之后充当护卫,骑兵作为机动力量,跟在三桂身边,全军徐徐前进。 很快大军便来到刚才尖刀排被伏的地方,三桂一声令下,一百余门火炮同时开火,将大街两侧所有房屋全部炸倒。刚才得手的朝鲜军此时正躲在屋顶,只等辽东军靠近便会万箭齐发。可没想到,辽东军竟远在几百米外便停了下来,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枚枚要命的炮弹。只是一轮齐射而已,方圆几千米之内便已再见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朝鲜军从屋顶摔落下来,死伤无数。更倒霉地是那些躲在屋内地窖中地朝鲜军,本想开战后从屋中杀出,打辽东军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辽东军却是先下手为强,这些人未看到辽东军一眼,便被活活埋在了瓦砾之中。炮击过后,三桂一挥手,跟在火炮后面的步兵排着战斗队形,上前打扫战场,看到可疑的地方就是一枚手雷扔进去,看到重伤倒地的朝鲜军,便补上一枪,减少他们地痛苦。最受辽东军欢迎的还是那些尚有一战之力地朝鲜军。看到尚能站立的朝鲜军,辽东军马上便会派上与敌军人数相等地军卒,与之单挑。此时双方虽然言语不通,可往往一个手势便能让对方明白自己意思,朝鲜军看到倒地不起的士卒往往会被辽东军一枪毙命,而只要能站得起来的军卒马上便会有一名辽东士卒上前邀战,虽然辽东军武艺非凡,到此时已有上百人死在单对单之下,对方却只有十几人受伤,可在决斗中死于对方刺刀下,总比那些想要装死逃命,却被辽东军一枪击毙的胆小鬼好得多。 辽东军有意以此练兵,朝鲜军因白傲天有“后退一步,斩立决”的军令,同时因与辽东军有血海深仇,个个宁死不降。不过其中总有胆小之辈,可刚才有一人上到了决斗场上便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没想到辽东军急于为战友报仇,一个挺刺,干净利落的将其大开膛,心、肝、脾、肺洒了满地,这名胆小的朝鲜军卒在战友的鄙视下一命呜呼,可他直到死也不相信,对手竟会杀自己这个已放弃抵抗的人。可这就是事实,此后朝鲜军彻底绝望了,再没有人会放下武器投降。在这片被炮击过的废墟当中,到处都能看到辽东军和朝鲜军士兵手执武器对战的景像,旁边还围了许多双方军卒,为自己的战友加油。一旦有一方战败,双方马上会另派一组人上场,继续决斗,直到朝鲜军卒被全部歼灭。很快这片废墟上的几千名朝鲜军民被全歼,大军不再停留,继续用火炮开路,大军步步为营,徐徐前进。可越往城内走,各类建筑越密集,朝鲜军民也越来越多,炮兵也来报,炮弹只剩不到千枚,恐怕是打不到城中心了。 三桂站在远处,只见到朝鲜军无人投降,却不知是自己手下晖卒断了他们投降之路。不过就算三桂知道,恐怕也不忍心责怪这些军卒,毕竟他们也是一心为战友报仇,无可厚非。可朝鲜军的顽强抵抗却让三桂头痛不已,许多身负重伤的朝鲜军竟也奋起反击,虽然不能得逞,却也将辽东军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再失去了火炮的优势,自己手下不到两万人便得逐间房屋的进行搜索,逐寸土地进行争夺,死伤必然惨重。三桂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当正午,辽东军虽然个个勇猛,可此时也不过只行进了千余米,距城中心还有一大半的路程,而越往城中心,敌军的抵抗越激烈,看来此战决非一时半刻可以了结的,手下军卒也已是一脸疲惫,看来想要彻底结束战斗还得另想他策。“命令全军暂时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注意设置阵地,防止朝鲜军反扑,告诉后勤部队将午饭运上来。你再问问各团他们弹药是否充足,如果有多余的运过来一些。”吴三桂令道。 “是!”传令兵得令而去。一会功夫,炮声隆隆、枪声阵阵的战场寂静下来,不过传令兵带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各团为了减少伤亡,也都消耗的大量炮弹,恐怕是无法支援吴三桂了。不远处尚未攻下的朝鲜军阵地,到处人头攒动,看来朝鲜军实力尚存大半,不宜强攻。“命各团团长来此开会!”片刻功夫,祖大寿等人骑着快马,带着几名护卫赶到吴三桂的临时大营。此时吴三桂正站在一张地图前,皱着眉头。看着几人赶来,一招手,道:“都过来看看,先说说你们的部队现在的位置。” “是!”众人在这张平壤的地图前用手指着自己军队现在的防线,三桂依几人指点的位置,在地图上迅速画出了一个圈,圈内便是尚未占领的地方,圈外却已成了辽东军的阵地。虽然已占领的地区有大半个平壤城,可未占领的地方直径差不多还有三四千米,近三十平方公里,要想用火炮逐寸土地进行覆盖,弹药是不够了。就在吴三桂皱眉苦思时,亲卫上来道:“师长,饭菜已经送上来了,先吃饭吧!”三桂一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祖大寿等人,道:“你们也还没吃吧,叫他们把饭菜端上来,大家在这吃一口,一会再商量如何继续进攻。”营中也没有桌椅。众人只是手捧着一只大碗,下面是洁白的米饭,上面盖着红烧肉和酸菜粉条,众人也都饿了,蹲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待几人放下碗筷,三桂才将众人叫到地图前,道:“这白傲天看来是要与咱们血战到底了,我军战至此时。尚未俘获一名俘虏。你们如何?” 吴三辅抢先道:“那帮高丽棒子一个个不知惜命,临死还要反咬一口,我团虽然歼灭了几万敌军,却同样没有抓到俘虏。”祖大寿和何可刚也随之点头。“本想给这些朝鲜军民一条活路。可此时看来若是不将其彻底打痛、打醒,让他们绝了最后的希望。想要对剩余朝鲜军劝降是不可行了。我命令,各团依托现有防线加固阵地。同时收集柴草菜油,一个时辰后,各团同时点火,给我火烧平壤城!”听了三桂的命令,只有三辅大声叫道:“是!”随后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祖大寿、何可刚却面有犹豫,要知此时城中尚有近四十万朝鲜军民,火一旦放起来,这四十万军民恐怕难以幸存。 最后还是祖大寿上前一步道:“师长,城中尚有三十余万朝鲜军民,其中必有无辜之辈,这火烧平壤恐怕是有伤天和啊!若是消息传了出去,对我辽东军的名声也是大有影响。” “有伤天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白傲天既然敢据城死守,便应想到最后必是城毁人亡地结局,那帮朝鲜军民既敢助其守城,便早应有必死的觉悟!况且我辽东军卒个个英雄,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们死在朝鲜军的陷井当中?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这个命令既是我下的,一切后果自是由我承担。”“师长,如果有人投降,咱们收是不收?”何可刚不敢像祖大寿一般质疑吴三桂的命令,却打起了埋伏。“收,怎么不收。一旦有人投降全部给我看好了,将来押回辽东开矿练铁,他们可都是好劳力。同时命令各团骑兵营在城外游击,不准放过一个朝鲜人。”三桂看着何可刚,不知他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可是这火一旦放起来,烈火封路,那些朝鲜军民就是想投降,恐怕也无路可逃啊!” 吴三桂看了看何可刚,哈哈一笑道:“好你个何可刚,竟在这里等着我呢!”何可刚连道不敢,“我只是看这些百姓有些可怜罢了,他们恐怕也是被那白傲天逼迫无奈,我就不信这些朝鲜百姓真的甘心为他白傲天与平壤城一同化为灰烬。” 吴三桂沉思片刻,道:“既然你们都为这些朝鲜百姓说情,那便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各团放火时只放一处火头,给他们一个警告,告诉他们,再给他们半个时辰时间,若是仍旧顽固不化,就怪不得我们了,到时做了枉死鬼,不要来找我们。”“师长,如果他们真的是被白傲天胁迫,恐怕仍旧无法逃脱白傲天地看管。依末将看来,半个时辰后放火时,可以将中央街道留出来,如果真有想要投降之人,必然会趁乱逃出火场,也算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何可刚道。“好,如此以来,咱们也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若再不投降,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却怪不得我们。不过你们也要严防朝鲜军狗急跳墙,临死反扑。” 一个时辰后,各团派人点起了火头,此时正是秋风呼啸,而且朝鲜本就是半岛,海风甚大,火借风势,火助风威,大火很快便烧了起来。同时各团也都派人到阵前喊话,劝降朝鲜军。 朝鲜军一见辽东军竟敢放火焚城,顿时慌了手脚。坐镇城中地白傲天虽然早知仅凭平壤一座孤城必然无法与辽东军相抗,最后必然是城毁人亡的下场,可在他看来自己既有坚城守护,城中又有几十万军民,辽东军就是想攻下平壤城,也得死伤惨重。如果辽东军死伤过半,必然会调其他各地守卫来援,到时各地不甘臣服于辽东的朝鲜百姓只要树起义旗,便可使辽东首尾不能兼顾,也许自己可借此机会光复朝鲜,到时自己便是拯救朝鲜的第一人。可没想到,辽东军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先是用火炮覆盖攻击,随后放了大火,就是不正面攻城。白傲天虽然知道大火一时半会儿还烧不到自己,可更让白傲天头痛的是城中十几万百姓已经要阵压不住了。辽东军攻城时所遇到的朝鲜军之所以宁死不降,是因为那些人都是白傲天精心挑选出来的,与辽东军有着刻骨仇恨的军民,白傲天是想用这些人激起辽东军的仇恨之心,不再接受朝鲜军民的投降,以达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目的。而这些心志不坚之辈俱被白傲天押到城中心附近,并有军卒看守,留待最后时刻,这些人就是想投降,恐怕杀得眼红的辽东军也不会接受,双方只能是拼到最后。现在白傲天的如意算盘已全被打乱,辽东军根本不与自己正面相抗,各种卑鄙手段层出不穷,未等激起辽东军的杀性,反而是自己手下这些军民已经怕得不行。白傲天只得组织军民上前扑火,好在辽东军只是放了几处火头,火势虽大,可在几万朝鲜军民的共同努力下,大火很快便被扑灭。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因有军卒看守,所以趁乱出来投降的朝鲜军民不过几百人而已。不过辽东军却通过这几百人了解了城中情况,对劝降朝鲜军更加信心十足。 很快辽东军再次纵火,这次却不同与第一次,辽东军这次将所有收集来的柴草、菜油全部用上,同时放起几百处火头,却只留了大街左右百米的地方未放火。几米高的火头借着风势转眼便成为十几米高的熊熊烈火,向城内席卷而去,城中本就多是木制建筑,遇火即燃,几万军民虽奋力扑救。可城中只仅有几口水井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看着越燃越烈的大火及滚滚的浓烟,城中几十万朝鲜军民终于感到了绝望。白傲天坐镇城主府,听手下来报,辽东军正四面放火,看来是要火焚平壤城,不禁心中一寒,为何同是汉人。大明便能处处以君子自居。而这辽东却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火烧平壤,难道他就不顾及城中尚有几十万无辜百姓吗,难道他们就不怕背负“屠夫”地骂名吗?直到此时白傲天才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辽东军如此不讲道理,心狠手辣。便该早放城中百姓出城,起码尚能为朝鲜留些种子。此时却是悔之晚矣。烈火封路,何人还能冲出城去?是自己害死了城中这几十万百姓,自己便是朝鲜最大的罪人啊!白傲天思及此处,恨不能自尽以谢全城父老百姓。各部大小将领也先后赶至白傲天将营,问计于他。白傲天此时又能有什么办法。恰在此时,又有亲卫上前禀报,“启禀将军,城中四处起火,唯有城中四条主路及左右几十米内并未起火,只是每条街路尽头,都有辽东大军把守。同时有许多咱们自己人在那里喊话,劝降。城中百姓正涌向各条街路,属下已镇压不住,请将军示下!”白傲天一听心中大喜,看来这辽东军还是为城中百姓留了一线生机,忙对身边大小将领命道:“快组织城中军民准备顺路出城,告诉他们万万不可再作无畏反抗,千万不能激起辽东军的杀心,不然性命难保。” 众将听后却是一愣,白天亮上前一步,道:“将军,这恐怕正是辽东军的诡计,他们故意留出道路,诱咱们出城投降,以此瓦解咱们的军心,等咱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再将咱们一网打尽。”白傲天苦笑道:“辽东军若真想要咱们的命,还用使计吗?只要将那几条街路封死,咱们便是插翅难飞,只会被困在这平壤城中,最后化为灰烬。他吴三桂年纪虽轻,可从他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地确算是一代枭雄,断不会做出此等无用之功,此时即留出那几条大路,便是要放咱们朝鲜百姓一条生路。”说到这里,白傲天长叹口气,才继续道:“亡国百姓便如无根游萍,也许此生再难有所作为。若非辽东地广人稀,他吴三桂恐怕也不会放这些百姓活命,而落入吴三桂手中,恐怕此生便只能成为他辽东地苦力,生不如死。也许几代之后,或是咱们朝鲜百姓彻底融入辽东,或是重新自立时,才能改变这种状况吧!” 一边副将徐宵一听还有活命的机会,忙道:“将军,既然可以活命,咱们何不将计就计,让大军混入百姓当中,等出了城,再突起发难,就凭城外那几万辽东军,怎是咱们十几万精兵的对手?”“你以为那吴三桂是白痴吗?他能凭着十几万大军便横扫咱们朝鲜全境,进退之间条理分明,毫无混乱,由此可见其头脑必然极为冷静,手段极为周全,又怎么会让咱们有可乘之机?咱们一旦出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被迫放下兵器,不然便是格杀勿论的下场。到时咱们就算有十几万人,可手无寸,又岂是几万全副武装地辽东军对手?只能是白白牺牲罢了。此举反而极易激起辽东军的怒火,一旦辽东军恨极迁怒于其他百姓,下令屠城,咱们如何自处?” “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白天亮急道。白傲天未理会白天亮,反而问那名亲卫道:“你可知辽东吴三桂身在何处?身边护卫几何?”“启禀将军,据报,那吴三桂地将旗树在东城外,另有近万步兵和三千骑兵负责守卫。” “好!”白傲天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传我将令,命各部马上组织全城百姓分从西南北三面出城。白天亮,你负责协调各部,务必要在大火封路前,将全城百姓护送到城外,同时要告诉他们,不论辽东军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冷静对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朝鲜尚有一丝血脉,我朝鲜必有重新崛起地一天!”“大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白天亮一时激动,忘了白傲天对他的告诫,在军中不得称其为大哥,白傲天也不会把他当作是自己的族弟。 第九十五章慷慨赴死 不过此时已是生离死别的时侯,白傲天也未责怪白天亮,只是上前一步,拍拍白天亮的肩膀,道:“天亮,以后大哥不在你身边,白氏一族便全得靠你了,替我好好照顾你嫂子和你侄儿。你那火爆的脾气一定得改一改,遇事要冷静,多为我白氏几百名族人想想,为我朝鲜的几百万百姓想想,一切都要从大局出发,明白吗?” “大哥!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只要咱们能出了这平壤城,保全性命,必可东山再起,总有一日要让辽东军血债血偿。”白天亮拉着白傲天的衣袖泣道。这时白傲天的夫人和儿子也从下人那里听说辽东军焚城,以为再无生路,来寻白傲天,想与白傲天共同迎接死亡。却正好听到堂上众人的话,一双水目看着白傲天,她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同意小叔的话啊!可她却是最了解白傲天,知道白傲天一旦做出决定,便尤如板上钉钉,无可更改。她只能紧紧的将儿子抱在怀中,从今以后,便只能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了。“唉!我又何尝不知此理。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次辽东侵略我朝鲜,短短十几日便横扫全境,就连朝鲜王最后竟也献城投降,我朝鲜百姓会如何看待此事?他们必会认为:连我王都都投降了,我还反抗什么?为谁反抗?不如甘心当个顺民算了,起码还可保住自己一条性命。长此以往,我朝鲜百姓恐怕真的再难有血性,复国一事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再难实现。今日我便是要用我的性命、我的鲜血来激起所有朝鲜百姓的反抗之心,只要能在百姓心中种下一点点反抗的火苗。早晚会有一日形成燎原之火,将辽东烧得尸骨无存,复我朝鲜便大有希望!”看着满堂激动地众将,白傲天喝道:“时间不多,快保护城中百姓出城去吧!保护好你大嫂和侄儿,大哥一会儿也要上路了!”白傲天说完将夫人和儿子交与白天亮,率先走出大堂,去取盔甲兵刃。白天亮等人眼含泪水。最后看了白傲天一眼。先后冲出将军府,去组织百姓出城。 躲在角落里的白傲天看到众将都已出了大门,才牵出战马,一拍马颈。低声道:“只剩你我两个要去赴那死亡之约,不知你怕是不怕!”那战马却不知凶险。因久随主人,见主人与自己亲昵。晃了晃斗大的头颅,将头靠在白傲天身上。白傲天翻身上马,却不急着去东门,而是坐在马上看着城中百姓依次向其他三处城门奔去,直到各条街路上人迹稀少,想来大部分都已撤出平壤城,他才一带马缰,孤身一人打马向东城门而去。此时城中已是浓烟密布,打马冲在街上的白傲天并无决战前的紧张,反而心情平静,只因此战胜负早已无丝毫悬念,一路上看着自己熟悉的街路,白傲天要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里,那怕是死,也不会忘记。突然身后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白傲天回头一看,却见到浓烟之中无数人影正向自己奔来。白傲天勒缰观望,片刻后,来人已到面前,只见打头的正是白天亮,其身后却跟着几百名骑兵,看到白傲天,全军停下了脚步,齐声叫道:“将军!” 却再无下文。白傲天却是怒火中烧,喝道:“白天亮,你这是作甚?忘了我对你的交待了吗?还不快回去!”平时极为畏惧大哥地白天亮,此时面对白傲天地怒火,却嘿嘿一笑,道:“大哥放心,百姓出城自有手下军卒护卫,大嫂和侄儿我也已安排妥当,弟弟又甚会让大哥孤身上路?这些儿郎也早有决死之心,望大哥成全!” 明知必死,几百朝鲜军卒却无人退缩半步,反而齐声道:“望将军成全!”到了此时,白傲天知道劝也劝不回去了,只能是饱含泪水,看着这些一意要陪自己一同上路的兄弟,心中感动万分,道:“好,我朝鲜尚有尔等好儿郎,辽东绝我朝鲜之心,必不可能实现。走,便让我等见识见识他吴三桂到底有何本事!” 说完掉转马头,拍马前行。无人注意间,白傲天悄悄擦去了眼中泪水。 几百人一同上路,不同于白傲天一人,马蹄声响彻平壤城。待走了大半路程时,平复了心境的白傲天却觉得身后声音不对,回头望向身后这些勇士,没想到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刚才不过几百人的队伍,此时竟已是黑鸦鸦一片,竟有万余人之多。紧跟在自己身后地正是自己帐下各部将官,仔细一看,二十余名将领竟是一个不缺,看他们表情,那有一点赴死的感觉,反而是个个面带笑容,好像是大军凯旋而归时地胜利景象一般。就算白傲天平时对为人再怎么严肃,此时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感动,顾不得维护什么将军形象,凭由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不断道:“好,好,都是我地好兄弟,都是我朝鲜的好儿郎! 能有这么多兄弟相陪,这算是阎罗殿,咱们也敢闯上一闯!此次必要让辽东狗贼见识见识咱们朝鲜儿郎的威风!”说完白傲天一拍战马,加速向前冲去。近万朝鲜骑兵高声唱起了朝鲜民歌,紧随其后。坐镇东门的吴三桂开始还在奇怪,其余三处城门不断传来消息,各处都有大量朝鲜百姓出城投降,为何独独自己的东门却不见一人。此时听到嘹亮的歌声及战马奔驰的声音,他才明白,看来这东城门却是朝鲜军与自己最后决战的地方。不过吴三桂却不紧张,别说还有万余步卒早已布置好了阵地,便是自己手下亲卫营三千兵马,也足以在十万大军中任意驰骋。耳听着歌声越来越近,三桂命各部严阵以待,万万不可放走一名敌军。自己却已让部下牵过战马,跨坐马上,静待敌军到来。 万余朝鲜军的的歌声不仅传至东门,更传至其余三门,几十万如潮水涌出一般的朝鲜百姓放缓了脚步,他们从歌声中听出了这些战死的决死之心,他们在心中默默为这些战士祝福。很快歌声从这帮投降的百姓中响起,刚才还如同难民一般无精打采,如同形尸走肉一般的朝鲜百姓在歌声响起的刹那仿佛换了人,一个个挺起了胸膛,随声高唱,他们在歌声中重新找到了自己身为朝鲜一族的自豪感。就连负责看押这些人的辽东军也为其感叹,从没想过只是一首歌而已,竟可让这些朝鲜军民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各部将领却从中看到了朝鲜一族的顽强、坚韧,看来想要彻底征服这个民族,决非易事,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而听到歌声的众人当中,心情最为激动的便是远离战场的朝鲜王李宗。李宗因被勒令不得靠近战场,只能在城外寻到一处山丘,远眺城中。在看到火炮攻城时,李宗的心都要碎了,他为城中几十万百姓担心不已,看到辽东军竟放火焚城时,李宗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痛楚,跪倒在地上,向着城中的方向磕头,他这是在为城中无数战死的军民送行。最后听到城中几十万人齐声唱起这送别的歌声,李宗从中听到了希望,只要这些人心中一点希望之火不息,那朝鲜便永远也不会被灭,只要时机一到,必然会再次崛起。只是李宗却小看了辽东军民的融合性,更小看了吴三桂的本事。要知辽东本是苦寒之地,原居民本就是由各族部落组成,而被吴三桂统一后。蒙古、女真被融入辽东,此时辽东人口中占绝对多数的却是几百万从关内迁徙而来的汉人,他们放弃故乡迁至辽东,守土观念极为淡薄,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便不会再想其他。那些迁往辽东朝鲜百姓便如一条小溪般,很快便会融入辽东这片汪洋大海。 高唱着送别歌的朝鲜军在白傲天地率领下,很快冲到了辽东军阵地前。万余辽东军早在城外设置了防守阵地。万余把长枪对准了这些朝鲜军。百余门大炮也早已较正好的炮位,只等吴三桂令下。白傲天虽见辽东军已有准备,却毫不胆怯,他此时本就找死来的。更有近万弟兄相陪,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只希望自己及这些弟兄的死能有些价值,能激起全朝鲜几百万军民的反抗之心。那他便可含笑九泉了。吴三桂看到近万骑军从浓烟烈火中冲出,心中对这些朝鲜最后的战士也是十分钦佩,上前喊话道:“白将军,如今朝鲜已尽归我手,你又何必一意孤行,自寻死路?我知将军忠君为国,不敢劝你等归顺我辽东,为我辽东效力,不过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答应我再不反抗辽东,我便放尔等一条生路,任你们做一名顺民,如何!” “哼,不必多言,你们仿若强盗一般闯入我朝鲜,鸠占鹊巢,竟还要求我们不要反抗,任由你们胡作非为,天下那有这般道理!这天下只有血战到底的白傲天,决无曲膝投降地白傲天!我白傲天便是死,也决不会投降你们这帮强盗,早晚有一天,我朝鲜百姓会将你们这帮强盗赶出我们地家园,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弟兄们,为了朝鲜的未来,与辽东血战到底,誓不投降!”白傲天一举手中马刀,向身后近万大军喝道。“血战到底,誓不投降!血战到底,誓不投降!”近万怀着必死之心的朝鲜勇士高举手中战刀,向辽东军喝道。 白傲天手中战刀向眼前辽东军一指,吼道:“冲啊!为死难的朝鲜百姓报仇,为战死沙场地弟兄们报仇!”说完白傲天反手用战刀一磕战马,白色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地仇恨,长叫一声,放开四蹄,如一道白色闪电一般向着辽东阵地冲了过来。近万骑兵紧随其后。吴三桂见白傲天一心为国尽忠,便也不再苦劝,大手一挥,道:“开炮!”亲兵马上用旗语向阵后百余米处的炮兵阵地传达命令。百余门火炮齐声怒吼,一枚枚炮弹在朝鲜军身边炸开,无数朝鲜军在四溅地弹片中坠落马下。可却没有一人后退,仍是高喊着口号向辽东军阵地冲杀而来。待冲近辽东军阵地百余米时,近万朝鲜骑兵所剩无几,只有不到三千人。白傲天向身后望去,却只见一地狼藉,到处都是坠马身亡的朝鲜军卒,鲜血已将地面染红。白傲天紧咬银牙,一声不吭,只是握着战刀的手更加用力,手上青筋蹦起老高。 这时吴三桂又下令道:“开枪!不得让朝鲜军冲入阵前五十米。”万余长枪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朝鲜军,平均每人都有十几把长枪瞄准了他们,在如此密集的弹雨中,冲在最前面的白傲天当然无法幸免,连人带马被打得血肉模糊,好似一团烂肉一般。其余幸存的朝鲜军看到白傲天惨死,高声呼喊着:“将军!将军!”可白傲天此时已绝了气息,那里还能回应他们。侥幸逃过此劫的白天亮驱马赶到白傲天身前,一个蹬下藏身,将白傲天的遗体抱起,此时白傲天的一身白衣已被染成血衣,白天亮身上也已是血迹斑斑,可白天亮却好像没有看到,小心的将白傲天放在自己座前。低声道:“大哥,兄弟与你共同战场杀敌!”说完一马当先,顶替了原来白傲天的位置,继续向辽东军阵前冲来。而此时还能跟在白天亮身后的朝鲜军已不足千人。许多辽东军也为他们的这种战友之情感动的落泪,心中不忍。只可他们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更没忘记师长的命令,手中长枪不断响起,在辽东军阵地前五十米便如有一条生死线一般,只要朝鲜军没有冲过这条线,便可保住一条性命,可只要踏过此线半步,马上便会立刻被毙。正在冲杀的朝鲜军也都看明白了这一切,可却无人停下脚步,明知前进必死,却依旧冲了过来。白天亮带着大哥白傲天更是第一个冲过这条生死线,很快便倒在了辽东军的枪口之下,可后面的朝鲜军依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近万朝鲜军在辽东军的强大火力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全军覆没,无一幸免。看着眼前近万具朝鲜军尸体,吴三桂也不禁为之长叹一声,道:“朝鲜并非无热血儿郎,只是略嫌太少,如果朝鲜人人如此,我辽东就算再强大,恐怕也不敢攻入朝鲜半步。来人,传令下去,为这些壮士收尸,厚葬。但切记不可树起墓碑,为其张目。”吴三桂也明白白傲天等人为何要一心寻死,只是这白傲天怕是要失忘了,孙悟空又如何能跳出如来佛的手掌?那些贪生怕死的朝鲜百姓又怎能再掀起什么大风浪! 战场上枪声、炮声、嘶杀声将停,其余三城城门的朝鲜百姓便知道,这些最后的战士必是不幸遇难了。整座平壤城顿时一片寂静,不知是谁最先唱起了悼歌,很快全城几十万朝鲜百姓同声高唱。同时所有人面向城东方向,跪地为其送行。就连远在城外的李宗也不例外。辽东军对这些朝鲜百姓也不敢强行驱赶,此时这些朝鲜百姓正是心情悲忿,万众一心的时侯,若是过度刺激他们,而引发骚乱,则是得不偿失,便也由得他们去了。随着平壤城的陷落。辽东大军征朝之战已经全面结束,辽东军仅用十几万大军便占领了朝鲜全境,死伤战士仅有不到两万。朝鲜军民死伤却达近百万之多,而且其中大多为青壮男子,仅靠着剩下的老弱妇孺,朝鲜百姓再想反抗辽东的统制已是痴心妄想。幸存的几百万朝鲜百姓,在步兵二团、三团、四团地护卫下赶往辽东四省。虽有许多朝鲜百姓故土难离,可在辽东军的强制驱赶下。也不得不收拾家当。前往辽东。如有反抗者,辽东军则将其逮捕,押往辽东省的铁矿厂,让其接受劳动改造。直到其思想彻底转变为止,不然便只能老死于山中。朝鲜百姓逐步迁离后。从辽东迁来的百余万百姓及十余万民兵迅速接收了朝鲜,成立了各级府衙。吴三桂将这片刚刚征服的土地从中一分为二。划分为朝南、朝北二省,并在两省成立驻军,将祖大寿的步兵一团布署在朝北,吴安所率的步兵五团布置在朝南,自己则亲率亲卫营,坐镇汉城,两边策应,以镇压各地的朝鲜反抗军。 同时,海军因在此战中已被各级将领所重新认识,吴三桂为增强海军实力,牢牢将辽东附近海域握在手中,借此良机下令批准成立海军二团、三团、四团,每团暂时编制为三个营,一万人左右,待日后有条件时再行扩编,达到五个营地规模。其中海军一团团长不变,仍为吴徽,驻守辽东省宁远。二团团长为原海军一团副团长、一营营长祖泽沛,驻守朝北省平壤。三团团长为原海军一团副团长、二营营长吴之,驻守朝南省釜山,四团团长为原海军一团三营营长孟斌,奉命驻守黑龙江省海参崴。新成立地海军各团具是以各自原部为骨干进行扩编,不足兵卒则从各步兵团抽调一小部分,再从各省驻军及民兵中抽调。而一团则是在原四营、五营基础上进行扩编。辽东海军经此次改革,一举成为附近各大势力中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牢牢控制着渤海、黄海、日本海、鲸海等广大区域,各国船支经过这些海域,无不向辽东海军交缴一定税款,才可安全通过。同时辽东海军还将触角伸向东海、南海,及东南亚各地,进一步拓展了海上航线。 而朝鲜各地的反抗军因为朝鲜百姓的迁徙,顿时如失水地鱼儿。新迁至朝鲜的百万百姓以汉民为主,并有少部分女真、蒙古人,在迁到朝鲜后,官府分给他们大片土地,让他们从一无所有地穷苦百姓成了富农,虽然这些土地的还是归当地官府所有,他们只有耕种权,可仅仅是这样,便已让他们心满意足,官府收地税只有十分之一,剩余的俱归他们自己所有,这与他们原来的日子已是天壤之别。如此以来,他们对朝鲜反抗军当然没有什么好感,不但不会再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反而积极配合当地驻军、民兵,将这些企图破坏自己美满生活的强盗一一抓捕。短短一个月时间,朝鲜各地的反抗军或是被捕押到辽东,或是下山投降,已锐减至原来的百分之一,不足为患。吴三桂眼看朝鲜形势一片大好,心中也十分高兴,同时据各地暗探来报,大明境内一切都如自己所料,李自成、张献忠已将大明搅得天番地覆。李自成自兵围开封府以来,大明已是举国动荡,朱由检得闻闯贼兵困开封也是心中一惊,忙召内阁诸位大人商议对策。可这些阁老们本就是文官,那里知道武事。如今大明名将仅剩下熊文灿、田立等有数几人,可这些人却要防备辽东,不能轻易调离,最后还是周延儒想起因出关入辽大败而获罪入狱的孙传庭及其手下将领,进言道:“启禀万岁,居倒是想起一人,不过此人却正是待罪之身……” “什么待罪之身,只要不是谋反,一切都好说。快说此人是谁,可能替朕剿灭这两股反贼?”朱由检此时可真是被李自成和吴三桂等人给吓怕了,只要不是谋反,能助自己保住皇位,保住大明万里江山,其他都不放在朱由检眼中。周延儒这才道:“此人便是原总兵官孙传庭,后因入辽作战不利,被下到狱中,不过此人到也是久经战阵,虽败于辽东军手中,却实有几分将才,又与闯贼交过手,曾将闯贼困于商洛山中达几月之久,若非闯贼狡诈,恐怕早已亡于其手。此次若能派其率军出征,想来可将贼军一举荡平!”朱由检对孙传庭此人倒也知道,连道:“好,既然爱卿赞其为将才,朕便下旨暂免其罪,准其戴罪立功,并加封其为二品平寇将军,令其率军出征!如此次能剿灭贼军,朕自然大大有赏,可若是战败,则两罪并罚,定诛其九族!” 此时距孙传庭入狱已有近一年之久,若非熊文灿、田立等人念及旧情,派人上下打点,恐怕孙传庭早已枉死狱中。这日正在狱中休息的孙传庭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不由得抬眼望去。 过了片刻,只见几名狱卒来到门外打开牢门,见到孙传庭更是笑脸相迎。孙传庭不禁暗自嘀咕,这狱卒今日是怎么了,往日见到自己从未理会过自己,莫非今日犯了羊角疯?这时只听到了阵脚步声响起,一群禁军待卫护送着一名太监来到狱门前。那老太监见到孙传庭,随即将手中圣旨展开,道:“孙传庭上前接旨!”孙传庭这时才突然醒悟过来,看来自己的苦难终于是过去了,万岁终于想起了自己,自己总算是等到了重见光明的一天,忙掸去身上的尘土,跪倒接旨。老太监用他那阴阳怪调的声音宣读了圣旨,圣旨中与当日朱由检在殿中所言相似。可这一切听在孙传庭耳中却如天籁之音一般,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艰难度日,今日终于得以脱困,只喜得孙传庭觉得就是这肮脏的牢房也仿佛花园一般。因前线军情紧急,孙传庭出狱后见过万岁,朱由检亲加慰谕,并责令其还星夜施援开封。孙传庭不敢怠慢。第二日便于校场点兵,率着东拼西凑的五万明军急赴开封,以解开封之围。只是朱由检为保京师安全,只调了一万京军,归孙传庭调遣,其余四万却是各地驻军及普通百姓,战力可想而知。对此孙传庭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自己能从大狱中出困已是侥天之幸。那里还敢再讨价还价。可没想到。大军刚出京城,便遇到连绵大雨,道路泥泞难行,一日行军不过二三十里。兵器也多生锈,马匹草料受了霉湿。吃下肚去,马瘟大作。行程更加慢了,如此下去,想到开封怕不得几个月之久。 朱由检虽也知道路难行,可还是一封封圣旨不断传到孙传庭手中,催其速行。孙传庭自知自己本是待罪之身,若不能有番作为,依着万岁的脾气,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再被夺兵权,重新被押入大狱。只好令心腹用皮鞭驱赶着手下军士冒雨行军,希望可以早日抵达开封府。李自成自围困开封至今已有近月,却仍难见效。要知开封城可是七朝古都,城墙异常坚厚,城前护城河引黄河之水,又深又急,加上城中军卒用命,巡抚高名衡、副将陈永福可畏文武相益得彰,两人亲自登城率众坚守。周王朱恭枵就藩开封,见贼军围城很急,城内又急缺粮饷,他早听说过福王朱常洵因其苛刻,死守家财,最后却落得个城破身亡的下场,万贯家财白白便宜了贼军,朱恭枵为保城池,竞捐银三百万两,用作军糈,又开谷仓赈济贫民,深得城中百姓之心,全城军民誓死与开封城共存亡,顽强的抵挡住了闯王军地连番攻城。 李自成见开封城久攻不下,又听说孙传庭率五万大军来援开封,真是心急如焚。这曰一早,亲自到阵前督阵,指着城上守城明军,大骂道:“尔等冥顽不灵,竟敢拦我义军,待城破时,必定让你们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李自成话音未落,城上副将陈永福却暗自拈弓搭箭,一箭直奔李自成射来。李自成此时距开封城尚有近二百米远,看到城上有人向自己射箭,根本未曾在意,要知寻常人射箭,最过不过百余米,这箭恐怕未等到近前,怕早已力尽落地。可谁曾想这陈永福却是武艺高强、力大无比,用的竞是一把五石硬弓,只见箭矢便如一道流星一般,转瞬即至。眼看着那利箭射向自己咽喉,李自成此时再想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略一摆头,那知虽躲过了咽喉要害,却被射中了左眼。李自成大叫一声,从马上直翻下马鞍。义军见主帅受创,不知生死,个个心惊不已,不知所措。城中陈永福看出便宜,竟点齐城中千余骑兵,打开城门,杀将出来。好在刘敏宗、高一功等人正在李自成身后,看到闯王受伤,忙上前将闯王抢了回去。却也无瑕再组织手下大军,城外几万闯王军竟被陈水福所率的千余骑兵杀得大败而归,大军退了二十余里,直到陈永福率军得胜而归,闯王军才堪堪止住败势,就地安营。李自成眼见手下大军大败而归,恚恨万分,不顾手下将士阻拦,竟一把将射入自己左眼的箭矢生生拔出,却连眼珠一同带出,血流不止。这时随军的医生尚炯才刚刚赶到。因闯王军中并无正规医生,而尚炯总算学过几年医术,活人无数,又一直跟在李自成身边,忠心耿耿,为人颇有几分急智,闯王军众人只称其为老神仙,而不呼其名,以表敬意。尚炯见李自成伤重,忙为其止血,包扎伤口。可自此李自成便失了左眼,成了独眼龙。 待尚炯为其包扎完毕,李自成顾不得伤痛,召集手下将士议事。未等众将坐下,李自成便大声怒道:“区区一座开封城竟阻我大军一月之久,今日又夺我一目,此仇不报,我李自成何以为人!”说到此处,李自成左眼一痛,只觉得钻心一般,李自成赘个面部都已铁青、变形,可他却强忍伤痛,继续道:“传令下去,今日在此地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全军拔营,围攻开封。不将开封攻下,大军誓不退军!他们即敢夺我一日,我便要他全城百姓十倍、百倍报之!” 第96-100章 第九十六章得将金星 众将看着面色狰狞的李自成,只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陌生,却又都知李自成此时正在盛怒之中,无人敢上前规劝,只得遵令而行。第二日,李自成再次亲率五万大军重返开封城下,与城中守卒隔城相望。这一日在闯王军竟接连七次发动大军攻城,却被城上以逸待劳的明军打得死伤惨重。李自成见今日天色已晚,只得鸣金休兵。可在营中,李自成却是无法安心养伤,心中只是想着如何才能尽快破掉开封城,以解自己心头之恨。苦思之下,却难有良策,只得命人唤来李就。李就也知李自成现在心急如火,而他确也有破城之策,只是此策却过于歹毒,一旦成功,城中百姓存活的怕是死无一二。而此时正处于盛怒之下的李自成一旦攻破开封,定会屠尽城中几十万百姓。若非迫不得已,李就实在不想献此毒计。所以面对李自成的问询,只是推托自己也是无计可施,想等李自成冷静下来后,再行献计,也许可以救城中百姓一条性命。 只可惜这天下并非只有李就一个聪明人,就在李就刚要告辞时,却有人来报,说营外来了一人,自称要献计于闯王,可保闯王一举攻破开封城。李自成听后大喜,忙令人传其来见。并请徐就一边就坐,看看来人献计是否真的可行。片刻功夫,一个像貌不俗,穿着一件半旧的圆领羊皮袍,头戴方巾的中年人进到营中,见到李自成,即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道:“小人牛金星见过闯王。” “唣。你便是牛金星牛启明先生?”李自成惊道。李自成、徐就等人早听过牛金星大名,更知其本为当朝举人,只因对朝庭官场黑暗气愤,而流落在野。因与尚炯本是同乡好友,常听尚炯说起其人其事,李自成心动之下,便请尚炯书信一封,请其来见。没想到那信如石沉大海。已是一月有余。不见动静,今日这朱金星却突然来见。牛金星微微点头,却是含笑不语。 “牛先生快请坐!来人,速请老神仙。还有敏宗、一功他们来此议事!”说完又为牛金星引见道:“这位便是我闯王军军师徐就,你们都是有文化之人。不同与我们这些莽汉,想必更有许多话题可聊。”牛金星上前见过徐就。道:“久闻徐军师有诸葛之才、徐良之计,今日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徐就也还了一礼,道:“常听老神仙提起牛兄,此时方知其所言不虚,闯王有牛兄相佐,必将前途无限!”两人客套的功夫,尚炯、刘敏宗、高一功等人已赶至营中。尚炯与牛金星多年未见,一见面即相拥而泣,述说其同乡之情。直到闯王心急牛金星的破城之计,轻咳了一声,才打断二人。尚炯上前一步,道:“闯王,今日有牛兄相助,开封城必归于我闯王大军。” “嗯,牛兄有何妙计,不妨道来,如真能攻破开封城,你便是我闯王军地右军师!”李自成此时想破开封城已经是望眼欲穿,竟许此宏愿。“金星才疏学浅,谬蒙将军厚爱,敢不效全力?不过此计甚毒,一旦实施,必将使开封城中几十万百姓死伤无数,想来闯王军中能人无数,必早已有人想到此计。”说至此处,牛金星看了一眼徐就,才继续道:“只是怕闯王背负上那千载骂名,才不敢献策。金星本就是一无用书生,如此必遭天谴之大罪便让金星一人背负好了!”“不妨,此计却是越毒越好。这开封军民死守城池,不但取我一目,并使我大军死伤无数,若不能屠尽全城,又怎对得起我军死难的战友?”李自成一听牛金星竟可破城,恶狠狠的道。“要破开封城实则简单之极,如今城中引水自固,闯王只需堵住下游,掘开上游堤坝,引来黄河之水,还怕此城不破吗?”牛金星竟为一己高官厚禄,不顾城中百姓死活,出此毒计,实为小人之所为。李自成此时正是只为破城,其他一切都顾不上了,闻听此计,连叫:“好,好计,我得启明便如虎添冀,待破了开封城,我再设宴相谢!”说完,李自成看了一眼徐就,眼光不善。 徐就知道李自成必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却也不做解释。而其人却是面色各异,尚炯见好友得闯王重用,当然是心中欢喜,高一功本就只有一身武力,见破城有望,当是高兴不已。而刘敏宗却是眉头紧皱,可一看李自成高兴的表情,不敢开口,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就。此时正值河南大雨,黄河潮水泛滥,不到三天时间,便已在下流筑起一道堤坝,待李自成一声令下,众军卒将上游大堤掘开,只听得河水汹涌,好似万马奔腾一般,直向城中涌去。城中巡抚高名衡眼看城外贼军接连三日不见攻城,心中疑惑,不知这些贼军又有何毒计。放心不下,亲自巡城,猛见白浪滔天的向城中滚来,再要命人搬土筑堤,如何还来得及。不过一赛间,十几米高的大浪拍向高名衡,高名衡被大浪打入城中,城上守卒无人还能站立,俱被卷入洪水。洪水入城,平地水深三米有余,淹倒房屋无数,几十万居民生还者不过十之三四。不过周王及副将陈永神速等人却已架舟远去。 看到城中洪水泛滥,李自成却早有准备,率军架了小舟直入城中。城中军民侥幸逃过洪水的多蹲在屋顶上,无路可逃,只好束手待毙。李自成一人不伤即取得开封城,当然大喜,也不食言,当即封牛金星为右军师。待将城中军卒全部拿下,李自成方命士卒将上游堤口堵死。不到半日,城中洪水已退,李自成终于得偿所愿,占领了这七朝古都。开封城中幸存的十几万百姓尽被李自成所俘,对这些不知好歹,胆敢阻抗自己的百姓,李自成当然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自己一只眼睛便是丢在了开封城下。为了出心中这口恶气,李自成令人将城中老幼一率斩首示众,年青的男子在闯王军的看押下,打扫开封城,女子则被发给各营。转眼李自成占领开封城已有十几日,突有警骑来报,那孙传庭已率军赶至长恒,不日即可赶到开封城外。李自成听了大吃了一惊,他与孙传庭在商洛山中周旋了几个月,当然知道孙传庭的厉害,当即令宋野率三千军卒为先锋,刘敏宗及徐就率大军沿河御敌。李自成则坐镇开封。这个宋野刚投入闯王军不过一月有余,却因做战勇猛,足智多谋,深得李自成喜爱,而且这个宋野意还是李自成的老乡,李自成当然要高看他一眼,参军不过一月便成了闯王军中有数的将领之一。 宋野来到黄河沿边驻军不前,想要待明军过河时,击其过半。可没想到等到天黑,也不见明军有任何动静。随后刘敏宗和徐就也率军赶至,大军在河岸边等了三天,也不见有明军前来。 原来孙传庭率军赶到长恒,便遇到了逃难至此的周王及陈永福等败军,他听说开封已破,又听闻贼军势大,加之自己手下军卒一路劳顿,实不是贼军对手。不过若是在以前,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孙传庭那怕就是率千人也敢冲击贼军十万人,可今日不同往日。在辽东经历了生死考验,又被捕入大牢一年之久,孙传庭越发觉得生命的可贵。再也没有往日的锐气。所以在长恒一连驻守了三日,军卒已基本恢复过来,他却依旧不敢进军开封,只是驻军自守,与贼军隔河相望,不敢轻易言战。明军等得起,李自成却等不起。开封城因洪水没城,城中粮草都已尽毁。而十万闯王军却不能无粮而生。无奈之下。李自成只得舍了开封古城,率军向汝宁进发。而张献忠破了襄阳后,又率军下黄城、破武昌,正在其得意时。左良玉因吃不住万岁接连几道催战旨意,只得率军攻打张献忠。左良玉偷袭之下。终于使张献忠吃了败仗,只得率军逃往长沙。 此时李自成及张献忠的两股义军已是将战火燃遍了山西、陕西、河南、湖广等省。熟话说湖广熟,天下足,做为大明最重要的粮仓湖广如今战火四起,整个大明都已乱成了一锅粥。这一切自然是吴三桂所乐于见到地。吴三桂率军在朝鲜已休整了大半个月,朝鲜全境反抗军已是杳无踪迹,各地新迁来的辽东百姓也已在此安家落户,到处一派繁荣景象。就在吴三桂准备要率军反辽时,一道密报却让吴三桂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令亲卫营马上收拾行囊,连夜返回辽东。亲卫营军卒眼看吴三桂面色铁青,便知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是个个神色紧张。全军日夜兼程之下,只用了五天便赶到了丹东。 到了丹东,众亲卫见到辽东的重要将领竟早已在此等侯,就连平时不理军政的吴襄竟也已在此。其余如祖泽远、吴宇、许有利、吴洪、阿桑、吴初、多尔衮、许立等人也一旁静立,碧艳夫人也放下辽东事务,赶来此处。众亲卫这才意识到所发生的事到底有多么严重,不过令众人奇怪的是,此来的都是骑兵各团将领,步兵却是一个不见。亲卫营营长吴习也被要求参加此次会议。待吴习进了屋却只看到众人个个神色紧张,师长吴三桂更是面色苍白,而阿桑族长竟已是泪流满面。吴三桂示意众人坐下后,才问道:“碧艳,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塞罕贝和凤儿如何会不知所踪?” 碧艳上前一步道:“这还得从咱们从关内迁来大批百姓说起。”原来因辽东突然迁来大批百姓,辽东省便显得有些拥挤,虽然多余百姓不断迁往其他各省,可这些人地迁徙却让喀喇沁部地族人们动了心,特别是那些老人,毕竟他们在喀喇沁部原驻地生活了大半辈子,辽东虽好,可他们却是故土难忘。而随着辽东势力日益增长,原本占据了喀喇沁部驻地的各部落,因为害怕辽东突然发兵攻打自己,都撤了出去。喀喇沁部这些老人们在得知这一情况后,请示族长阿桑他们是否可以回到喀喇沁部驻地。阿桑在辽东呆了这些年,对辽东军政也有所了解,不敢作主,便询问过碧艳。碧艳再三考虑,喀喇沁部原驻地可畏水草肥美,正是生养战马的好地方,白白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而且此次要求回去的大都是老人,这些人因年纪大了,辽东已不再让他们做什么工作,只是每月按时发放银两,希望他们能颐养天年。他们若是回了喀喇沁部,还可为辽东再养些战马,而四周也再没有其他势力存在,应该十分安全,所以碧艳便同意了这些老人请求。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碧艳还派了一支三百余人地骑兵连随这些老人一同返回喀喇沁部原驻地,如此以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一年来,这些喀喇沁部族的老人们充分发挥余热,为辽东奉上千匹上好战马,已成为辽东重要地战马基地之一。前几日喀喇沁部突降暴雨,百姓们受灾严重。碧艳本想派几人带着给养去支援喀喇沁部,被塞罕贝知道后,塞罕贝惦记着族中百姓,反正自己留在辽东也不过是带带孩子,静急思动,便主动请缨,要亲自去看望这些受灾的百姓。碧艳虽知这一路并无危险,可还是怕她过于劳累,不想让他去。谁知塞罕贝竟说动了小凤儿,两人一同来求碧艳,碧艳终于说不过两人,只得同意了。为了保护两人安全,碧艳特意派阿桑族长地警卫连沿途保护两人。 塞罕贝和小凤儿带着大批给养来到喀喇沁部驻地,驻地的百姓见族中小公主亲自来看大家,当然高兴。而且当塞罕贝和小凤儿到达喀喇沁部驻地时,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的大雨竟奇迹般的停了,天上碧空如洗,辽阔无边的草原被红艳艳的朝阳镀上了一层金光。草叶上的露珠像是镶在翡翠上的宝石,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各式的野花更是将碧绿的草原装扮的无比绚烂。小凤儿虽自幼生长在辽东,可却并没到过大草原,初次来到草原的她,马上被这碧绿的草原所吸引,留连忘返,而且喀喇沁部的百姓为了欢迎两人的到来,特地准备三日后举行篝火晚会。如此以来塞罕贝和小凤儿便留在了草原,准备等晚会过后再反回辽东。可谁知就在这几天里竟发生了意外。此次大雨不仅喀喇沁部百姓受了灾,草原上其他各部也都是灾情严重,许多小部落已经断了粮。林丹汗虽几番下令各部,不得善自进入辽东地境,以免引起两国开战。可当各部得知辽东为喀喇沁部运来大量给养时,对生的渴望压过了对辽东军的恐惧。特别是内喀尔喀部,他们不但历史悠久,而且勇士众多,原为达延汗第五子阿尔楚博罗特之后,因其子虎喇哈有子五人,故称喀尔喀五部,分别为为巴岳特、侉儿侉、扎鲁特、木伯哈、齐布什部。五部之间,时而互相联合,时而彼此倾轧,争掠频繁,因而大大削弱了自身,才会被林丹汗压住一头。名义上归林丹汗统领。可实际上五部共有六万铁骑,对林丹汗的命令常常不以为然,自行其事。况且此次喀尔喀各部受灾极为严重,若不能尽快得到给养,全族几十万百姓便有灭族之险。因此这些平日里内讧不休的喀尔喀五部竟首次联合出兵。由五部中实力最强的扎鲁特部吉赛族长为首领,率五部的三万铁骑杀向喀喇沁部驻地。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夺些粮草,辽东如今正与朝鲜战火正酣。又岂会为了些许粮草而与自己这些草原上雄鹰开战。两面树敌。他们却不知道,此举却为他们招来了灭顶之灾。 三万喀尔喀铁骑在大雨过后第二天夜里便赶到了喀喇沁部驻地,如同一阵狂风暴雨一般冲向大营。虽然此地久无战事,可因为塞罕贝和小凤儿的到来。驻地特意加强了警备,营地四周了望塔上地警哨看到夜色中黑鸦鸦的敌军。吹响了警哨。驻地中五千余牧民和六百多骑兵闻警而起。可未等他们做好作战的准备,喀尔喀部的铁骑已踏营而入。夜色中的喀尔喀铁骑便如凶神一般残杀着这些百姓。六百骑兵顾不得还击。他们此时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两位夫人,只要两位夫人不伤,自己就是战死杀场,也决无怨言。塞罕贝虽生于草原,却自幼便是喀喇沁部的小公主,从未真正上过战场,还是嫁于吴三桂后,才和小凤儿学了一些本事,若是对付普通人也许还可以,可面对几万铁骑,她根本是毫无用处。反而是小凤儿自幼习武,一身功夫不在吴三辅、祖泽沛之下,一见有敌来袭,马上披挂好一身盔甲,手执战刀,想要出营迎敌。可营中军民那敢让她轻身犯险,特别是阿桑族的亲卫连,全连士卒都是从喀喇沁部精心选出地勇士,对阿桑族长忠心耿耿,对族中地公主塞罕贝更是关心之至,生怕她有半点危险。 眼看敌军势大,不可力敌,忙将塞罕贝和小凤儿保护在当中,迅速向另一侧退去。小凤儿虽不愿意,却又不能对这些人动手,只得随其退去。驻地中的五千牧民和驻守此地的骑兵连看到两位夫人被保护远遁,不但没有怨言,反而松了口气,在他们心中,吴三桂便是他们的神,两位夫人即是神地夫人,自己能为其献身,当然是无怨无悔。可喀尔喀部的三万铁骑却不理你是谁地夫人,特别是扎鲁特部吉赛族长更是色中恶魔,虽只远远看到两位夫人的背影,却已是心神摇曳,魂魄飞扬,急令部下追击两人,务必要将两位美女擒下。营中仅剩地几千牧民和骑兵连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几千牧民不顾自己老弱的身体,竟也拿起了久不用的战刀,仅靠着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血肉长墙,将这群恶魔拦了下来。三百骑兵更是个个以一当十,在三万喀尔喀铁骑中舍命撕杀,仗着手雷威力巨大,竟硬是将三万铁骑拦在大营中,不得寸进。只有一个千人队从营外绕了过去,继续追击塞罕贝等人外,其他人再无人能冲破他们的阻拦。 手雷再厉害,却总有用完的时侯。仅有的三百骑兵又如何是敌人三万大军的对手,几千牧民更是不堪一击,很快全营五千余人便尽丧敌手,不过却也让敌军损失惨重,吉赛手下竞有超过三千勇士葬身此处,如此结果却令吉赛更加铁了心的要将逃走的几百人抓住,为死去的战士报仇。不过此时塞罕贝和小凤儿已在亲卫连的保护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碧艳说到这儿,却停了下来。吴三桂急道:“那她们俩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碧艳却摇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这都已经十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她们的消息?” “这些消息是一个幸存下来的牧民告诉我们的,他当时身中数刀,昏迷过去,也许那些喀尔喀骑兵急于追击小凤儿她们,只是将营中粮草补给带走,并未进一步打扫战场,他才能幸存下来,可他也只知道这些,若不是他,咱们恐怕一时半刻间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而我们得报后,马上让阿桑族长派出全团骑兵在草原上寻找小凤儿她们,可草原实在太大,一时间还未寻到。同时我也派人去与林丹汗交涉,林丹汗也答应马上派人帮助我们寻人,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信息传回来。”碧艳一脸歉疚的道。“喀尔喀、林丹汗!敢动塞罕贝和小凤儿,真是不知死活!若她二人真有什么意外,我必将这些人杀尽,以为其报仇!”吴三桂咬牙切齿的道。“那喀尔喀部的骑兵可曾返回部落?”“据报喀尔喀部出征的三万铁骑其中的两万带着粮草已返回部落,只有此次出征的首领扎鲁特部吉赛族长及其族中一万铁骑至今未曾返回部落,可我们问及喀尔喀部,他们也不知其去向。” “狗屁!他们还能不知道吉赛的去向,定是看咱们刚出征朝鲜,以为咱们不敢再兴大军征讨他们,他们才故意如此托词。想不到这些蒙古鞑子竟敢不将我们放在眼中,看来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行了。来人,传令下去,草原上所有暗探马上行动,收集所有信息,务必要找到两位夫人的下落。派人向与辽东交好的各部落,请他们协助我们,同时令三团骑兵马上全军集合,准备兵发喀尔喀部。”说及此处,吴三桂冷冷一笑,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吉赛的下落吗?我便打到你知道为止!”众将见吴三桂动了真火,无人敢劝,况且此时也无法再劝,塞罕贝本是喀喇沁部的小公主,阿桑族长对自己的小女儿最是宝贝,吴三桂若不下此令,他恐怕也会冒死出兵,攻打喀尔喀部,为女儿报仇。而小凤儿自小在吴家长大,与祖泽远、吴初等吴家家将自然是感情深厚,更何况二女自嫁于吴三桂以来,处处以主母自居,为辽东百姓几次请命,深得辽东百姓爱戴,就算吴三桂不出兵去救。恐怕这些百姓也不会答应他。更何况还有喀喇沁部五千多牧民惨死于敌手,此仇不报,何以安抚人心,若对此次置之不理,必会寒了辽东百姓的心。 在座众将都是年青将领,除吴洪外,最大的不过二十左右,一听有仗打。个个不甘示弱。只有吴襄不无担忧的道:“桂儿,咱们若是兵发喀尔喀部,恐怕林丹汗不会置之不理,咱们刚与朝鲜战过。此时再与林丹汗决战,可有完胜的把握?其他势力的动向也不可不注意。还有最重要地一点,便是天气。今日已是十月中旬,咱们若是在一个月内不能有所斩获,到时天降大雪,骑兵别说打仗,就是自保都成问题,不可不早作打算啊!” “父亲放心,咱们此次征朝,用的全是步兵,骑兵并未参战,何况现在朝鲜已基本稳定,又有三团步兵已赶回辽东,若要他们在草原上与蒙古骑兵展开对攻也许还略显不足,可防守却是有余。而咱们周围各大势力更是不足为虑,大明被李自成、张献忠闹得自顾不瑕,当然不会有时间来顾咱们,朝鲜已尽归我手,也不需考虑,北蒙、西蒙与林丹汗本就是世仇,不但不会派兵救援,恐怕一旦得知咱们要对林丹汗动手,他们便马上会军趁火打劫。至于说天气,一月内足以解决所有战斗,就算不能解决,我也会将所有骑兵调回,待来年开春后再继续征战。”吴三桂虽然心急,可对父亲的问询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如此就好,你就放心的去攻打他们好了,家里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坐镇,必保辽东无失。”吴襄也是心中惦念儿媳,他可不想让一双孙儿孙女,小小年纪便没了娘,即然三桂已有必胜的把握,自然是全力支持三桂。“好,如此众将听令!”三桂猛的站了起来,看着堂中众将命道:“我不管现在各骑兵团团所在何处,三日后各团必须赶到义州补充好弹药,随时准备出征。”“是!”三支骑兵团各将领马上起身应道。“碧艳即刻带人保护我父返回辽东义州,负责协助我父总领辽东所有军政。同时传令步兵一团、五团暂不返回辽东,务必要保证朝鲜各地安宁。其余步兵二、三、四团分别调往辽东、吉林、黑龙江三省与蒙古边境之地,严防蒙古大军入境,如有人胆敢不经允许,擅自踏入我辽东一步,杀无赦!各省驻军也进入五级最高战备状态,武器弹药全都发下去,加强巡逻防护,特别是对刚从朝鲜迁入的百姓,务必要加强防范,如有人胆敢心怀不轨,全部关起来,等我扫平蒙古回来再行审问,如有人胆敢反抗,允许各部将其当场击毙。辽东全境所有民兵按属地就近集合,归当地驻军管理,配合驻军做好防备工作,一旦有敌入侵,马上发放武器,参加战斗!海军各团加快建团速度,做好各自海域防范工作,外来船只一律不行靠近我海岸线,过境般支由海军各团负责武装押送出境,若有胆敢反抗地,允许海军各团视情况,自行决定是否需要进行攻击。” 碧艳在一边将三桂所讲一一记录下来,随后派人将命令传达到各部。各骑兵团将领也马上行动起来,派出通信兵调各团到义州集结,他们自己却随吴三桂一同赶向义州,随行地还有吴三桂三千亲卫。 桂等人日夜兼程,两日后便已赶至义州,众人虽是早到了一天,可各骑兵团却早已集结在义州城外,武器弹药也早已发放下去,只等吴三桂一声令下,便可全军开拔。吴三桂从朝鲜一路奔波,已是十几日未睡一个好觉,虽然时间紧迫,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当夜吴三桂及众将领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三团骑兵六万余人集结在城外的大校场上。吴三桂也是亲自披挂上阵,站在校场前的点将台上,看着下面这些热血儿郎,高声道:“喀尔喀部竟然对我辽东不宣而战,三万铁骑踏平了喀喇沁部营帐,五千兄弟姐妹被无情斩杀,骑兵连三百壮士无一生还,如此血仇,我们岂能不报!更有我们草原的明珠塞罕贝和杜凤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如此大恨,我们岂能不理!为了我辽东地百姓,今日我们在此会师,兵发喀尔喀,为我们的百姓,为我们地战友报仇!” 第九十七章分而化之 在场的六万骑兵闻言唰的一声拔出战刀,平举于胸前,三起三落,高声喝道:“踏平喀尔喀!报仇雪恨!” 吴三桂大手一挥,道:“出发!”六万骑兵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先后冲出了大校场,直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此时的喀尔喀五部对辽东出兵却一无所知,根本毫无防备,他们正召集了全部族人聚在一起,分发掠夺回的大量粮草。在他们看来,辽东虽然强大,可不过是仗着火器之威罢了,在这无边的草原上,这些汉人如何是自己这些草原雄鹰的对手。再说天气渐冷,别说辽东,就是自己也不敢再有大动作,不然不说人,就是战马也吃不消这寒冷的气侯。直到三日后,吴三桂亲率六万骑军兵围喀尔喀各部时,这些沉浸在喜悦中的各部部长才如梦初醒,好在各部本就召集了全部百姓欢庆胜利,得知辽东已将自己包围时,慌忙召集部下备战。 吴三桂此时虽心急如焚,却并不莽撞,喀尔喀五部拥有骑兵六万多,若是再加上全族百姓有几十万,若是危急时刻,这些百姓上马便是战士,到时自己仅凭六万骑兵想要全歼几十万骑兵,就算获胜也不过是惨胜,到时林丹汗若不趁火打劫才是怪事。所以吴三桂对其余四部只是派出骑兵二团、三团将其围住,却不开战,却调了骑兵一团的两万多骑兵及自己的三千亲卫将扎鲁特部团团包围。扎鲁特部本有铁骑近两万,是五部中实力最强的,可由于部长吉赛率一万铁骑至今未归,他们反而成了最弱的一部。本想向其余四部求援,可由于吉赛平时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占据着水草最为肥美的草原。并时常对四部进行劫掠,早已引起了四部不满。而吴三桂为了达到分化四部地目的,派人送去亲笔书信,说明自己此次率军前来,不是为了夺回粮草,那些粮草便算是辽东与众人交个朋友,送与他们的礼物,不再追究。可扎鲁特部吉赛却是欺人太甚。竟掳了他吴三桂的两位夫人。至今不知所踪,只要扎鲁特部将两位夫人送回,辽东大军必定马上撤军,并与他扎鲁特部结为兄弟之盟。巴岳特、侉儿侉、木伯哈、齐布什四部一听。放了心,既然不是为了那些粮草。那便与自己无关,这一切都是他吉赛自作自受。谁让他色心不死,竟敢掳夺吴三桂的两位夫人,别说是向来重视忠贞的汉人,就是自己,虽不把女人当回事,互相之间也常送一两个姬妾以加深彼此的感情,可若是老婆被人强夺了,恐怕谁也咽不下这口恶气。正好借此次机会让辽东军好好教训一下扎鲁特部,若是扎鲁特部从此实力大损,自己则正好可以分一杯羹。 见其余四部见死不救,可急坏了扎鲁特部的众人,虽然对自己地部长吉赛痛恨不已,可此时他们却是真地不知吉赛的去向,只知吉赛率令着一万铁骑去追当日逃走的几百辽东军,至今不知所踪,这让他们拿什么交与辽东军。吴三桂本想使出这招围魏救赵,让他们派人召回吉赛,塞罕贝和小凤儿便安全了。可大军在扎鲁特部营外等了半日,见还无消息,吴三桂等人心中大急,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吉赛地去向。不过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他们是否知道吉赛的下落,总是要打上一仗才行。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营外骑兵炮同时炸向扎鲁特部营门。蒙古各部本就是逐草而生,当然不会筑城,扎鲁特部所谓地营帐也不过是一道一米五左右的土墙,里面是一道三米高地木制围墙。这种简单的防卫如何是辽东军火炮的对手,几炮便将扎鲁特部营门炸得支离破碎,随后火炮向营中延伸而去,将营中扎鲁特部百姓打得鬼哭狼号,死伤惨重。留守的扎鲁特部大头目阿喇拜眼看着自己族人转眼间便有近千人倒在血泊中,其余众人也是四散而逃,那里还有一点草原雄鹰的样子。大军继续留在营中,只是被人家当作靶子来打,却根本发挥不出自己骑兵的优势。阿喇拜忙召集部中剩余的一万余勇士,并给族中老弱妇孺发放兵器,令其待一万骑兵发起冲锋,紧随大军之后,一同杀出大营,在草原上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因正面营门被辽东军炮火包围,阿喇拜不敢硬抗辽东火炮,只好率领着全族四万多人来到大营后门处,命人打开营门,准备逃命。可惜辽东军早防着他们,后门处由骑兵一团副团长许有利亲率三个营万余骑兵埋伏在附近山丘后。就在营门被打开的瞬间,未等阿喇拜率军冲出来,许有利已率领骑兵一营的三千铁骑冲了上来,三营、四营则在外围列好阵势,手执火枪远远的瞄准了这些扎鲁特部的骑兵。阿喇拜一听到营门外的喊杀声,便知不好,可此时却只能破釜沉舟,与辽东军决一死战,若是连营门都冲不出去,恐怕只能被困死在营中。“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这些山林中的猛虎,草原上的雄鹰断不会怕了这些汉狗,跟我冲啊!”阿喇拜高举战刀大喝道。 四万蒙古骑兵眼看已被包围,也知道此时再不拼命,恐怕以后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个个高声号叫,上至六七十岁老翁,下至十几岁的孩童都紧握着手中武器向着辽东军扑杀上来。许有利看到这些急于拼命的骑兵却不着急,反正营门只有十几米宽,每次冲出来的不过八九骑,在自己近万大军面前,他们根本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最先冲上来的几千骑兵刚刚冲出营门便被许有利所率的骑兵一营士卒用手雷打了回去。正与后面大部队撞在一起,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混乱一团。辽东军趁机用长枪收割着蒙古骑兵的性命,让蒙古骑再也不能组织起有效攻击阵形。混乱中,也不知是那个愣头青竟驱马撞上了四周几米高的木制营墙。连日大雨,使得地面酥软之极,木制营墙竟被他撞倒一块,营内营外不论是蒙古骑兵还是辽东铁骑都是一愣,随即都反应过来,辽东军迅速向四周分散,而蒙古骑兵则马上使出看家的本领,用平时放马时练出的绳套绝技套住四周营墙的木杆,随后向反向拉扯,本就不甚牢固的营墙成片成片的坍塌下来,仅剩下一米多高的土墙。蒙古骑立即驱马越过土墙,冲出营帐,四散而逃。辽东军虽然已将全军分散,可扎鲁特部大营一周足有几万米,只有三营近万军卒的辽东军一时间也无法将所有人全部拦截下来。许有利眼看这些扎鲁特部的骑兵要逃,也没有时间再去请示吴三桂,当即下令,命各部以连、排为单位,以半日为限,追击敌军,天黑前务必要返回此处,以防不测。 在正门处的吴三桂也看到了溃败的敌军,同样命各部追击,只留了亲卫营负责保护自己及打扫战场。看着自己眼前的缴获的大量粮草及成千上万的牲畜,吴三桂却还是高兴不起来,随着各部依次归队,抓到的扎鲁特部俘虏已有近万人,挨个审问,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族长吉赛的下落,塞罕贝和小凤儿也是毫无消息。阿桑族长自从得知塞罕贝遇险以来,双眼已哭得通红,现在眼泪都已流干,得知扎鲁特部已被攻下,急忙来见三桂。一见到三桂便拉住三桂的手问道:“怎么样,可有塞罕贝的下落?”三桂看着阿桑这几日来因为担心女儿,仿佛已老十岁的容颜,却只能痛苦的摇摇头。阿桑族长满怀希望前来,没想到却再一次失望,“桂儿,你可一定要救救塞罕贝啊!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可如何是好!” “岳父放心。就算是踏平整个草原。我也一定会找会塞罕贝和凤儿,要是他们有什么意外,我便叫所有草原上的蒙古人为她们陪葬。来人,传令下去。命各团将侦察人员全部给我派出去,找遍草原地每个角落。务必要找到两位夫人的下落。命各团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将这喀尔喀五部彻底给我扫平。为无辜丧命的五千牧民报仇血恨!”第二日清晨,仅次于扎鲁特部的木伯哈部营外的辽东军突然多了近两万人,几百门火炮也整齐的摆在了营门口,木伯哈部长土谢图顿时大惊失色,不知辽东军为何要围困自己,亲自来到营门处问询。 吴三桂一挥手,辽东军派人押出一名扎鲁特部小头目,那小头目竟一口咬定自己族长吉赛与土谢图向来交好,只有土谢图才知道族长的下落。土谢图一听被吓得差点跌落马下,土谢图身为一部之长,当然不是傻子,在这片草原上谁不知道,自己与吉赛因实力相差无几,吉赛一直有心要统一喀尔喀五部,自己及手下一万五千余铁骑是他最大的障碍,所以两人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昨日辽东军兵困扎鲁特部,其余三部都曾派人向自己问计,若不是自己将他们压了下去,恐怕各部早已尽起大军,与辽东军决一死战了。可土谢图此时却后悔了,暗笑自己真是太过幼稚,竟相信了辽东军地鬼话,为了想要当上这喀尔喀五部地老大,竟然见死不救。这报应来得还真是快,不过一夜功夫,便轮到了自己。土谢图也不屑于辩解,他也明白,今日辽东军即然敢兵围自己,自己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除非自己能将吉赛或是将吴三桂的两位夫人交出,不然便只有全族投降方能免此一战。可土谢图又如何甘心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只是冷冷一笑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你要战,便战!”说完头也不回的回营了。吴三桂本也没想过自己这些鬼话能说服任何人,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见土谢图如此干脆,连道:“好,传我命令,准备火炮攻击,各部将此营给我团团围住,不可放走一人!” 片刻功夫,几百门火炮开始肆虐木伯哈部大营。土谢图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一座座营帐被炸得粉碎,无数族人命丧黄泉,可满腹地苦水却只能自己默默咽下。昨日扎鲁特部那边响起炮声时,自己还与族中将领坐在大营中喝酒吃肉,高兴的谈论着一旦扎鲁特部被灭,喀尔喀五部便只能以自己马首是赡,到时自己便有了与林丹汗叫板地本钱。谁知不过一夜而已,昨日的扎鲁特部便是今日地自己。 辽东军火炮整整轰炸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土谢图站起身形,抖去身上的尘土,看向营中,刚才还一片繁荣的大营此时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到处都惨号的族人,营帐大都已化为灰烬,无主的战马在营中四处奔跑,想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土谢图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直到此时,他还未有一点失败的自觉。辽东的火炮确是非人力可抗,可一旦近战,这天下还有何人是蒙古骑兵的对手?想当年自己的先祖成吉思汗率蒙古铁骑纵横天下,谁人敢当!今日便叫这些辽东狗贼也见识见识蒙古骑兵的厉害。他曾与明军交过手,知道火炮并不能持久射击。想来辽东炮击停止后,马上便会派军入营,与自己决战。忙对身边近卫喝道:“传令下去,所有还能骑得动战马、拿得动刀枪的人全部到此地集合,咱们便与他辽东决一死战!”很快近三万族人骑着战马来到了土谢图的面前。只是这些人却是凄惨无比,许多人满头鲜血,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而已,有的人断了一臂,却只用一手执刀,面色刚毅的骑在马上。土谢图见到自己族人的惨样,也不禁哽咽。土谢图顾不得擦去眼角泪水,高喝道:“辽东狗贼欺人太甚,竟用那不知所谓的借口来攻我部,意图灭我木伯哈部,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与辽东决战到底!”几万幸存的骑兵眼看自己族人惨死于辽东军炮火中,个个义奋填膺,要拼死为族人报仇。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土谢图看到众将士士气高涨,暗叹军心可用。正当他想要下令全军出营,攻打辽东军时,停止了一会的辽东火炮竟又响了起来,几百发炮弹正落在密密的人群中,一时间木伯哈部损失惨重。土谢图没想到辽东军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眼看近三万将士,只是一轮火炮竟损失了四五千人,若不是自己自做聪明,聚集全族将士,又怎会有如此惨重的损失,只气得他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刚刚提起的士气,在这轮火炮的打击下,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众人再也顾不得土谢图的命令,只知四散而逃,整座大营再次乱做一团。一连三轮齐射,辽东军才再次停下炮击,随后四周近三万辽东大军从四面八方一起冲入木伯哈部,但凡抵抗的,就地格杀,放下武器,跪在一边的,辽东军倒也是手下留情,并不理会。木伯哈部虽然还有两万多族人,可在辽东炮火的打击下,早已失了锐气,那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仅仅不到一个时辰,木伯哈部全部已放弃了抵抗,部长土谢图早已命丧辽东军手下,剩下的万余族人也已全部跪地乞降。 巴岳特、侉儿侉、齐布什三部在得知木伯哈部也已被辽东军所灭时已是当天深夜。三部上至部长,下至普通百姓无不大惊。可各自营外都有两万多辽东军已将其团团包围。三部之间就是想通个信都已是不可能。就在三部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时,他们分别接到了吴三桂的请柬,邀请各部部长至其营中有要事商议。三部的首领虽明知这是辽东军设下的鸿门宴,可却依旧无人敢拒绝,仅靠自己族中这不到一万人的精兵和几万百姓如何是营外两万辽东军地对手,若是惹恼了辽东军,惹恼了吴三桂。他们连夜攻营。自己恐怕连明日的太阳都看不见。而赴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命丧当场而已,两者相比只是多活一刻少活一刻的区别。因此三部部长都当即同意率人赴宴。半个时辰后,三部部长各自仅带了十几名亲卫,前来赴会。他们心中也明白。此时在自己身边带上一千和十名护卫其实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还不如少带几个人。以显自己的诚意。几人在辽东军吴三桂的将营外不期而遇,因为是在辽东军的地盘上。众人无瑕细谈,甚至不敢轻易开口,只是互相打了声招呼,便各自低头不语。不过仅是一个照面,三人便都已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地无奈和苦闷。 这时营中有人走出,正是骑兵三团团长祖泽远。祖泽远一见三位部长,先是敬了一礼,才道:“我乃吴三桂将军帐下骑兵三团团长祖泽远,奉我家将军之令,有请各位帐中议事,请三位部长进帐详谈。”三人当然也明白,自己地身份确是不值吴三桂亲自来接,能有祖泽远来迎自己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对祖泽远不敢怠慢,给祖泽远回了一礼,连道不敢。祖泽远根本就没把这三名部长放在眼中,说完话只顾转身回营,未理三人。三人没想到连辽东军一个团长也会如此强硬,相互苦笑几声,都明白自己这一步迈进去,能不能再完整的走出来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三人进营后便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辽东军竟会用一具尸体来迎接自己。只见一进帐地地上正摆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虽然已看不清面目,可三人却仅从其衣着便认出此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木伯哈部地部长土谢图。而且在土谢图尸体边上还跪了一人,众人却不认识。吴三桂见自己给三人准备的下马威已见了效果,达到了自己地目的,这才轻笑一声,站起身形向三部首领走了过来。 既然已经给了一巴掌,当然要再给两个甜枣,不然若是将三人吓得傻了,反而不妙。“久闻三位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深夜惊扰三位,吴某真是过意不去,可这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请三位见谅。”说完便要行大礼。三部部长此时心中明白,眼下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里还有自己反驳的机会。当下只能再次苦笑,上前扶起吴三桂,其中侉儿侉部部长杰尕格年纪最长,在这三人中还算有些威望,其余二人都看向他,意思是让他出头。杰尕格只好开口道:“不敢当吴将军夸赞,只是不知吴将军深夜召我等来此有何要事,还请将军明示!” 吴三桂向三人见礼本来就是作作样子,见三人来扶,顺势而起,道:“确是有几件要事,吴某若是问不明白恐怕今晚是睡不着了,所以只能冒昧请三位部长来此为吴某解惑。”三位部长闻言暗道:你想不明白问题,睡不着觉,便把我们也都找来,让我们陪你,真是岂有此理。可这话三人只能暗中腹诽,那敢说出。嘴里还得道:“能为吴将军效劳,实是我等荣兴,只是不知吴将到底要问什么,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久闻蒙古人最是直爽,如此我不也客气,就直说了。”这时手下也已搬来椅子,吴三桂一指,道:“众位请座。”说完自己也回座坐下,才继续道:“想来几位对吴某此次率军来此的原由也都清楚,几位族中遇天灾,为了全族百姓性命,来劫我大营,这本无可厚非,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众位若是明言相告,我辽东虽不富裕,可送几位一些粮草也是不在话下。可是那吉赛……”说及此处,吴三桂也不禁气愤,狠狠的一拍桌案,案上茶碗一阵乒乓乱响,三部部长被吓得不轻,见吴三桂面色不善,不禁心中暗中恨那吉赛,劫粮便劫粮,为何偏偏要将辽东营中老幼斩杀怠尽,还死追着人家的两位夫人不放,这不是自取其祸吗! 吴三桂见三位部长都被自己吓得脸色发白,才暗暗压下自己心中怒火道:“可那吉赛竟杀我五千百姓,更可恨的是竟还打我两位夫人的主意。可怜那些冤死的百姓,可怜我的两位夫人,至今生死不明,我吴三桂若不是不将吉赛斩首示众,日后必遭人耻笑我无能,竟连自己夫人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看着面色铁青的吴三桂,三位部长也是心寒,杰尕格站了起来,一抱拳道:“吴将军请安心,两位夫人吉人自有天象,必可安然无恙……”吴三桂却一摆手,道:“我率大军灭了扎鲁特部,本以为可以得到其族长吉赛的下落,可没想到其全族竟无一人知晓,不过据此人……”吴三桂一指跑在土谢图尸体旁那人,继续道:“他是扎鲁特部族人,据他讲吉赛与土谢图向来交好,说土谢图也许会知道吉赛的下落,我这才不得已派人与土谢团交涉。可恨我好言相求,可那土谢图竟毫不领情,反而恶语相向,我这才不得不派人围住其营帐,只求将其迫出,给我一个交待。可那土谢图却躲在营中不出来见我,我只能派军攻其大营。只可惜土谢图竟在乱战中被打死,这吉赛的下落更是无从问起。而据此人讲,喀尔喀五部同气连枝,亲如一家。三位部长应该知道吉赛的下落。我因心念夫人,只好连夜将三位请来,不知三位何以教我!” “荒唐,真是荒唐!”齐布什部部长腾特沃杰一听此言顾不得再等杰尕格开口,而是情不自禁的道叫道:“在草原上,谁不知道我们喀尔喀五部向来不合,不然又甚能让他林丹汗一枝独大,尤其是吉赛仗着手下兵下马壮。经常到我们各部掠夺。尤其是与土谢图部长不合。此次若非天灾,要保全族人性命,我们又如何会派军听他调遣!”“腾特沃杰,你说的这个荒唐是在说我了?是我错听谣言。才会害死了土谢图,你可是要为他向我报仇?”吴三桂说此话时已是面似寒冰。就连帐中其他人都觉得帐中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几度,最可怜的是腾特沃杰。直接面对吴三桂地怒火和杀气,只觉得腿都有些发软,没想到这吴三桂看起来年纪轻轻,竟会如此威严,这一身的杀气,到底是要杀了多少人才能形成的啊!他那里知道,吴三桂仅是此次入朝,虽未亲手杀死几人敌人,可随着他一道道命令,死在辽东军手中的朝鲜军民可是达近百万,再加上夫人失踪,心中一股邪火,气势更是迫人。腾特沃杰面对吴三桂的怒火反终于清醒过来,这里可不是自己的齐布什部,而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此生再难走出此门半部,忙道:“不是,不是,吴将军我不是在说您,我是在说此人。”说着一指跪在土谢图尸体边那人。“这人只是小人,他的话万万信不得。” 吴三桂一摆手,打断了腾特沃杰,道:“算了,我也不想管你说地是谁,我现在只想知道吉赛地下落,如果各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是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吴某恐怕便要对不起各位了。”吴三桂见这戏演得也差不多了,他本就知道喀尔喀五部之间的关系,不然也不会用这分兵之计,连扎鲁特部族人都不知吉赛下落,这些人又如何能够知道。吴三桂今日将这三部首领召集来,便是怕夜长梦多,想要连夜收服这三部,才可安心对付将要赶来的林丹,进一步搜寻两位夫人地下落。三人一听吴三桂此言,心中一寒,看来这吴三桂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知自己等人不可能与吉赛有任何联系,却非要以此来逼迫自己表明态度,明明就是想要吞并自己。可自己现在就是明白了吴三桂的想法,又能怎样,反抗吗?就凭自己族中不到一万勇士和几万族人,又如何是辽东军地对手,扎鲁特部、木伯哈部两部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地上土谢图身上的鲜血还未凝固,事实告诉他们反抗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不但是自己,还包括了全族几万族人的性命,自己如何敢拿全族几万人的性命来开玩笑。既然不敢反抗,便只有投靠辽东了。可这投靠却总得让这吴三桂有所表示才行啊! 巴岳特部和齐布什部两部部长毕竟还有些年轻,看不透眼前的形势,此时那里还有他们讨价还价的本钱。 还是老持成重的杰尕格老谋深算,见得风浪多了,自然明白自己眼下的身份,竟然站起身形,来到吴三桂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吴将军,老朽自知有罪,听信了吉赛恶贼的馋言,冒犯了将军天威,冲撞了辽东将士,我愿率全族勇士归降辽东,以报效将军,以此恕我等大罪。望将能不计前嫌,收留我等。”一边的巴岳特部和齐布什部两部部长没想到今日老狐狸竟会如此胆小,可吴三桂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后悔末及。“杰尕格部部长客气了,我正准备扩充辽东骑兵,如老部长真心来投,这骑兵团副长一职非老部长莫数了!” 杰尕格欣喜若狂,要知自己全部落族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万人,勇士只有七千左右,可辽东军骑兵团却有两万余人,虽然只是个副团长,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比自己这个部长强得太多了。巴岳特部部长连卡田和齐布什部部长腾特活杰一听,暗骂:又让老狐狸抢了先机,自己若再不投降,最后恐怕连个营长都要当不上了。二人也忙上前一步道:“请将军收容!” 第九十八章闻警而动 吴三桂见三部部长跪地乞降,这才展开了笑脸,道:“三位快快请起,你等若是真心投我辽东,我吴三桂必不负三位,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只有吉赛此人若不杀之,我誓不摆休,还望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三部本就与吉赛没什么交情,而且这些年那年不得打上几仗,说是死仇也不为过,而且此时又已投靠辽东,当然要积极显示自己的忠心。三人齐道:“将军放心,我们三部在草原上也还算略有薄名,我们即该派出勇士向各大小部落询问吉赛下落,只要得到他的消息,不必将军出手,我们自当将其人头斩下,献与将军!”“好,三位有此心意我便多谢了,只是找到他的踪迹便可,如此大仇,我又岂会假手他人,必亲手斩下其狗头,以雪大恨!”三桂见已兵不刃血收了三部,为免再出意外,继续道:“既然三位已决心投靠我辽东,还请三位部长连夜收拾行李,待明日一早,咱们便先转回辽东,我必会选上一块上好草原交好三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们那敢说个不字,齐声应了下来。这一夜三部灯火通明,到处人声鼎沸,无数族人忙碌着收拾行囊,准备明日上路。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三部中的忙乱依旧未曾停止,看来一时半刻还上不了路。这时一名辽东哨探快马扬鞭从草原中一直奔向吴三桂。哨探来到吴三桂面前翻鞍下马,大声报道:“启禀师长,北蒙林丹汗亲率八万大军正向这里赶来,此时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吴三桂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大笑道:“来得好快啊,不过来得正好。就算你不来找我还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倒是送上门来了。”众辽东将领开始还以为吴三桂被气得在说反话,想要上前宽慰,可再看他的表情,却又不像。 吴三桂却不知众将心思,转头令道:“来人,却通知三部首领,让他们率领其全族勇士到我这里集合。他们若问就说我想看看三部勇士的风采。” 祖泽远追随吴三桂时间最长。闻听此令,心中一动,道:“师长,你是想让这三部与林丹汗交战?”吴三桂点点头道:“不错。这三部昨夜刚刚投靠我辽东,谁知道他们是真降假降。而且喀尔喀五部原本名义上就归林丹汗所统。此次让他们双方交手,便是要断了这三部再重投林丹的可能。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后路。从今以后,他们便只能实心实意为咱们辽东效力,不然就算想要背叛,恐怕也的不到好地买主了。” “可是他们若是拒不与林丹交手,甚至战场上临阵反戈又该怎么办?”祖泽远有些担心的道。“拒不交手?这可由不得他们,双方交战,他们站在两军中间,总得有所选择吧!不然只会被双方夹击。至于说反戈,我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除非他们不要全族老弱妇孺的命了。泽远,待三部勇士出营后,你立即率三团兵分三路,将三营营地团团包围,就说是有敌来袭,要保护他们安全。同时派人看好另外两部的俘虏,万万不可让他们趁乱搞出什么事来。我与吴宇在此压阵,看看他林丹这位大汗到底有些什么本事,竟只率八万骑兵,就敢来与我辽东军做对,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辽东军的厉害,叫他来得去不得!”“遵令!”祖泽远得令而去。片刻功夫,便见三部营帐中一团混乱,半响后三部部长才亲率着几千不等的勇士来到吴三桂面前。三部部长率着不到三万族中勇士来到吴三桂大军之前,才发觉不对,只见辽东军两团骑兵列阵整齐,在后面几百门骑兵炮已经一字摆开,这那里是要检阅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是在备战。三部部长对视一眼后,一齐拍马上前,杰尕格小心的道:“不知将军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族中正收拾行囊,如此一来怕是要耽搁许多时间。” 三桂一笑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那林丹亲率八万骑兵来此,我想请三位来此助我退敌。”看着三部部长吃惊的样子,三桂才继续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各位,林丹地八万骑军还真没放在我眼中,在此野战我辽东军只要一个团便可与其战个旗鼓相当,两个团便可将其杀得大败而归。不过各位原本便是林丹部下,请三位来,便是想让三位与林丹做个彻底了断,何去何从,各位好自为知吧!”三部部长闻言不禁苦笑。他们发现自从和辽东军打上交道,见过吴三桂以来,苦笑地次数竟比此前一生都要多。这次又是明知吴三桂是想让自己上战场充当炮灰,与林丹汗彻底决裂,可自己依旧是无可奈何,只能好像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若此时自己还率领着这些勇士守在营中,也许还有反抗的本钱,最不济,也可以固守待援,等那林丹汗来后,里应外合,击败辽东军。可现在族中勇士已被调了出来,各部大营已被辽东军包围,若自己敢说个不字,别说留在营中的族人,就是自己身边这些勇士恐怕也活不了几个。再说自从见识了辽东军的强大后,自己地反抗之心早就弱了,若真能得到吴三桂的信任,加入到辽东,也许比依附林丹还要好上几分。“将军放心,我等自愿投靠将军,自该听将军调遣,万死不辞!”三人对视一眼,齐声答道。“好,爽快,即是如此便劳烦三们率部中勇士为先锋,我亲率辽东骑兵一团为中军,二团分左右两翼,三团留守此处,负责保护三部族人及另两部俘虏,不知三位意如何?” 三部部长那敢说个不字,当下应道:“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不过片刻功夫,又有哨骑来报,此时林丹及其八万大军已赶到距吴三桂等人不足五里的地方。辽东众将抬眼望去,已隐约可见远处黑压压的大军,远远听到千军万马行进间的雷定之声。吴三桂对林丹也是久仰大名,自己父亲当年便曾与其交过手,也曾不止一次称赞过林丹及其帐下将士的勇猛,确可称为是一只虎狼之师,不可轻辱。不过吴三桂虽然不会轻视林丹,却也断不会有丝毫畏惧之感。毕竞按历史记载,这林丹最后被女真皇太极打得仓惶逃窜几千里,最后染病身亡。而此时历史虽然发生了改变,林丹汗实力有所提升,可自己却平了女真几十万大军几百万百姓,又何惧林丹的八万大军。当下哈哈一笑道:“众军列阵,众将随我上前一步,去见见这位草原上有名的英雄!” 吴宇一笑道:“不错,是应该去见见,不然自今日后也许便再也见不到这位英雄了。”一句话顿时将再场紧张的气氛冲得淡了许多。 辽东众将及三部部长随吴三桂来到阵前,等待即将到来的林丹。此时不远处烟尘滚滚,林丹及八万大军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如同一条黑色巨蟒一般分开茂密的草丛,快速向辽东军靠近。大军一直行到距吴三桂等人一里左右的地方,只见为首之人一手勒住马缰,一手高高抬起。其身后八万大军马上减缓了速度,随后既在为首之人身后依次列好阵势。双方十几万大军俱是一声不发,现场的空气仿佛也凝结起来,一阵寒风吹过,双方战旗呼呼作响。战马仿佛也感这种压力。不安的用四蹄刨地,并发出阵阵嘶鸣。吴三桂独自一人打马前行,来到两阵中间,对面阵中为首之人也驱马来到吴三桂面前,双方互相打量了有半天,来人才试探的问道:“辽东王吴三桂?”“不错,正是吴某,来人可是林丹汗?”吴三桂久闻林丹此人。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却觉得这林丹虽已年近五十,却依旧身体强壮,下颔胡须如同一根根钢刺般坚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发出迫人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不可轻视。三桂竟已有些开始欣赏眼前这个蒙古汉子了。 “正是。今日得见辽东王,方知天下人果不欺我,没想到辽东王竟是如此年青,确是让老朽自愧不如啊!” “不敢,吴某也是久仰林丹可汗大名,吾父曾与大汗在毛剌关交过手,多次对我提及大汗及大汗手下将士英勇无敌……”“噢,你说的可是吴襄吴将军?没想到吴将军竟还记得我这个手下败将。当年虽是攻战双方,阵营不同,可我对吴襄将军地本事却是真心佩服,若非其率三千军卒及时支援毛剌关,以少胜多,也许现在在这长城内外的格局将是另一番景象!” 林丹一提起当年毛剌关之战,总是感慨万千,那一战不仅是自己生平首次苦战,自己手下四将俱是重伤,就连自己也差点丧命,这一切却都是拜吴襄所赐。同时这一战更让林丹见识了大明的强盛,让其在之后的二十几年中一直不敢再轻易扣关。而自己虽败于吴襄之手,可双方各为其主,林丹对吴襄却并无多少恨意,只是佩服他的本事。吴三桂没想到林丹竟是如此无遮拦的一条汉子,对当年曾败于父亲之手,竟是毫不在意,心中对这林丹汗当然是更加欣赏,面容也和善了许多。“来前父亲还叮嘱于我,若是有缘见到大汗,让我为其向你问好,说是将来有机会,愿与大汗把酒言欢。”“吴襄将军真是有心了,代我谢过吴襄将军美意。不过吴襄将军却是虎父无犬子,你年纪轻轻便已先平女真,后抗大明,复灭朝鲜,这一件件、一桩桩确是让我等汗颜啊!” “多谢大汗谬赞,只是不知大汗今日来此有何要事?”吴三桂因颇为欣赏林丹,加之朝鲜大战虽然已经结束,可善后事宜尚未结束,而喀尔喀五部也未安置妥当,吴三桂竟已兴不起与林丹交战之心,只想送与林丹一个台阶,让其速速撤兵算了。“我是听闻喀尔喀五部竟然私自出兵,偷袭辽东,并致使将军两位夫人至今下落不明。他们毕竟归我管理,因此我才特率大军来此,想叫喀尔喀五部给辽东一个交待,不过此时看来,还是晚到一步,这喀尔喀五部恐怕以后再也不存在了。”的确,这喀尔喀五部被灭两部,投降三部,已是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吴三桂没想到这林丹确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林丹率八万大军来此,本意是想要支援喀尔喀五部,只是此时见其已被辽东所灭,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难道还能让辽东将这入嘴地肥肉再吐出来不行。自吴三桂十三岁从军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吴三桂身上占到任何便宜。而且见辽东军军容整齐,尤其是大军后面地火炮最是惊人,林丹实是毫无战胜的把握,只好装做无事之人,能完整的撤回去便是是侥天之幸了。 “多谢大汗牵挂,吴某也知此事略显鲁莽,不过确是因心挂两位夫人安危,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大汗见谅。” “无妨,无妨,这喀尔喀五部虽然义上归我管辖,可他们却经常是自我行事,从不问及我等,今日归于辽东,也是天意。不过既然此地已经事了,族中尚有要事,就此告辞了!”林丹汗确是急于离去,自己得知辽东出兵喀尔喀部,心中大急,却来不及调集其他军卒,只能率自己手下八万大军日夜赶来,自己的汗山此时却正是空虚,若有内部有人心怀不诡,或是北蒙、西蒙趁机来攻,恐怕汗山危已。况且自己这八万大军一路行来,早已疲惫,可辽东军却是以逸待劳,又有火器相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为防夜长梦多,还是早走早好。“即然大汗还有要事,我也不便挽留,待下次有机会,再与大汗把酒言欢!”三桂也未曾真想留过林丹,早走早好,自己正好可以尽快将喀尔喀五部消化,也好早日继续导找两位夫人。“如此,便告辞了,后会有期!”林丹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吴三桂同样一礼。 林丹汗拍马向自己阵中走去,吴三桂也掉转马头准备回营。喀尔喀三部部长此时终于放下一颗心来,看来算是逃过一劫,终于不用与林丹的蒙古骑兵拼命了。不过众辽东将领却是心有不甘,今日若与林丹一战,就算没有十成把握将其留下,也有七成以上。不过他们也明白,若真与林丹一战,不但耽误了寻找两位夫人的最佳时间,而且以后的变数更是无穷,所以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就在这时,只见一支不到百人的辽东骑兵小队从林丹汗大军一侧向辽东军大营疾驰过来。林丹汗当然也看出了来人都是辽东军,却未在意,他早知吴三桂派出无数探骑四处打探两位夫人的消息,想来这队骑兵也是刚刚赶回来复命的吧。只是看这支不到百人的骑兵小队,竟有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尤其是这些人身上有一股子杀气,恐怕就连自己的亲卫军也不如。不过刚才与吴三桂相谈甚欢,而对方也没有什么敌意,便任其从自己大军一侧通过,自己忙于整军撤退,也未过多留意。只见这只骑兵小队来到吴三桂身前,为首之人急道:“师长,刚才我看到尚可喜和明安两人俱在林丹军中,还望师长为当年死难的几万辽东军做主!” “什么?尚可喜和明安!许立。你可看清楚了,真是他们两人?”吴三桂一听是尚可喜和明安心中也是一紧。当年那一战自己虽然去得晚些,可仅从战后情景,便可知,那一战可真算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吴三辅的步兵团死伤惨重,无数辽东英雄死在那处山丘之上,至今那处山丘依旧是寸草不生。土地依旧是一片暗红色。自己当年可是在几万将士面前发过誓,必定要用尚可喜和明安两人头颅来奠这些死难的将士。早知明安逃到了北蒙,投靠了了林丹,而尚可喜却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也投到了林丹帐下,看来这笔陈年旧帐是真得要算一算了。本来应该风平浪静的局面。终因及时赶回的许立而再次波涛汹涌。许立当年可是曾与尚可喜和明安都照过面,手下骑兵营将士便是死这两人及其部下手中。对两人真是恨之入骨,一听吴三桂所言,马上道:“师长,尚可喜和明安两人便是化做灰,我也认得出来,何况那明安与当日并无两样,只有那尚可喜虽穿了一身蒙装,可他那双眼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如真地认错了,我许立自愿挖去双目……”“胡闹!就算认错了又能怎样,咱们辽东军与北蒙林丹必有此一战,不过早晚而已,就算真拿这两人的性命来换我辽东军任何一人的性命我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是你许立的一双眼睛。你马上带人上去,告诉林丹,就说我吴三桂还有要事相商,请他留步!” “是!”许立一听吴三桂答应了自己,顾不得激动的心情,忙率着身后不到百人的部下向林丹大军赶去。 林丹此时已传下命令,令全军准备撤退,突然看到许立这支骑兵竟向自己奔来,忙令大军停止动作,原地警戒,以防外一。自己却率着一千亲卫军迎了上来。许立率军赶到林丹面前,一勒马缰,战马从急驰到静止竟不到四步,林丹看得暗暗吃惊,能做到如此程度,恐怕自己都做不到,要知让急驰的战马如此迅速停下来,一方面要马上骑士有着惊人的臂力,另一方面骑士要与战马有着绝对地默契才行。而更令他吃惊地是来人身后那近百骑兵,竟不比为首之人差上多少,最多也的不过七步,便将战马停了下来。“林丹可汗,我家将军有要事与可汗商议,还请将军稍待片刻!”说完也不顾林丹是否同意,自己却已率人赶回辽东阵营。林丹心中纳闷,不知又有何变故,竟让吴三桂出言留客。 他却又不能置之不理,看到吴三桂依旧是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刚才负责传令的那队骑兵也已退回阵营,只好一人打马上前,来见吴三桂。刚行至吴三桂面前,吴三桂便一拱手,道:“劳烦可汗又跑一趟,实在是吴某之罪,还望可汗见谅。”“无妨,只是不知吴将军相召有何要事?” “吴某只是想向可汗要两个人,不知可汗是否可忍痛割爱?”“要人?谁?”林丹汗一听更加疑惑,不知这吴三桂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向自己要人。“尚可喜和明安两人。想必可汗也知道当年山丘血战这事,这两人本不属于女真族,却在我辽东军与女真一族决战之机,相助女真,使我辽东军死伤惨重,无数战士血洒疆场。只是战后这两人却不知去向,我当日便曾当着几万军士发誓,必将这两人斩首,以祭奠死难的辽东众军。刚才那人便是曾在山丘血战中幸存地骑兵营营长,他亲眼看到尚可喜和明安两人竟都在可汗军中,所以吴某也只是厚颜向可汗讨人了。” “这不可能!尚可喜和明安即已投靠于我,又无大错,我岂会将他二人交给你?如果换了是吴将军你,你会交吗?”尚可喜和明安当年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林丹,在林丹帐下为其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林丹汗当然不会轻易将二人交出。“不会!”吴三桂根本不需考虑,而且这种事情,只要是心怀大志,有些头脑的人便不会做,不然何以服众,今后那里还有人再敢投靠于自己。“看来今日与可汗这一战是再所难免啊!”吴三桂苦笑道。 “你若一定要此二人,那此战恐怕真的是在所难免了!战便战吧,你我早晚有此一战,早日决出胜负也可早日安你我之心!”林丹汗本就是战场中杀出来的英雄,此时丝毫无畏惧之感,只觉得满身的鲜血都在沸腾,早听说辽东军厉害,当年自己也曾被辽东骑兵潜入自己领土,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过那是辽东军却只是以骚扰为主,双方并未真正交战,今日便是两军决一胜负之时。即已决定此战必开,两人也不多话,各自回营,准备大战。此战可以说是自辽东军歼灭女真以来,草原上最大的一次骑兵之战。双方参战的俱是骑军,其中林丹汗八万余人,辽东军两个骑兵团四万余人,加上喀尔喀三部两万六千人,共计不到七万人,双方人数相差无几,可辽东军的火器又甚是林丹汗所能想像得到的。虽然早听说辽东火器犀利,可他毕竟从未真正与其交过手,所以林丹汗回营后,还是充满了信心。可他手下众人中却有人不这么想,这几人正是此战的导火索尚可喜和明安两人。这两人可是曾与辽东军交过手,当然知道辽东军的厉害,虽有心逃跑,可此时又能逃到那里?而且此时只要自己敢略露出丝毫怯战之意,不用吴三桂出手,林丹汗恐怕立即便会将自己两人抓起来。而以吴三桂所言必践的性格,就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吴三桂也定会四处抓捕自己,将自己斩于那几万将士陵前。所以两人虽然害怕,也知道此战凶多吉少,却依旧表现强硬,自告奋勇的要充当前锋。其实这却是尚可喜的主意。因他已看到对面辽东军最前面站得正是手执大刀长矛的喀尔喀三部,看来辽东军对这三部也不甚放心,竟让他们充当炮灰,这却正合自己之意,与辽东军交战也许信心不足,可对付这不到三万的蒙古骑兵,以自己和明安帐下两万余人,足以与其匹敌。而且因为与他们并无生死大仇。想必他们也不会真与自己以性命相拼。到时若是情况不妙,林丹汗战败,大不了再逃一次便是,草原之大。何处不可藏身?至于林丹汗,便让他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吧! 林丹汗一听尚可喜和明安主动要求充当前锋。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没看错人。关键时刻,这两人不但未曾怯战,反而主动要求出击,确是值得信任,也不枉自己宁与吴三桂交战,也要保全二人地一片苦心,当下应允道:“好,即是如此,便由你二人为先锋,迎战辽东军!我当亲率大军为二位将军压阵。”尚可喜和明安当下点齐了手下两万余兵马来到阵前向辽东军叫阵。而喀尔喀三部也已得到吴三桂所令,各率本部兵马,迎了上来。 明安与三部部长虽是旧识,可此时各为其主,双方也不答话,随着双方主将一声令下,五万余骑兵如同两片乌云一般,快速冲杀到了一起。一时间战场上人叫马嘶、刀枪相撞声不绝于耳,只是初一接战,双方便各有千余军卒血洒战场,不过这却不能让其余大军有丝毫胆怯,依旧大声叫喊着冲了上来。喀尔喀三部首领知道此次若是战败,吴三桂追究起来,别说是升官发财,就是性命恐怕也是不保,而且自己又人数占有优势,战士训练也丝毫不差,初次为辽东作战,当然是个个奋勇争先,想要立得头功。反观尚可喜和明安,二人本就各怀私心,只想与喀尔喀三部纠缠在一起,从未想过能将其歼灭。而且二人自当年山丘血战后,手下精锐已消耗怠尽,此时手下的两万军卒大多是后征入伍,实力不济,在喀尔喀三部的猛攻下,很快便落入了下风。林丹在阵后仔细观望,见尚可喜和明安落入下风,虽一时并无全军覆没之忧,可如此下去,自己全军必然士气下降,不利于整个战局。而辽东军除去喀尔喀三部,只剩四万余人,自己却有六万大军,当即令亲兵挥动令旗,令全军冲锋,务必要一鼓作气,将喀尔喀三部彻底击溃,然后再以优势兵力对付辽东大军。 当下林丹及其手下齐赛诺延、巴克、色本、桑噶尔四员大将各率本部兵马,兵分五路,向战场上冲杀过来。就在蒙古骑兵刚有所动作时,辽东军便已发觉,吴三桂当然不会眼看着林丹攻击喀尔喀三部,大手一挥,身后骑兵一团、二团各自以营为单位,从吴三桂身后冲杀而出,迎向蒙古大军。吴三桂却只率三千亲卫团军卒负责压阵。随着双方大军全部出动,一直未有动静的火炮,终于开始发威,他们的目标正是离炮军阵地最近的尚可喜和明安所率两万大军。双方虽然胶着在一起,可一枚枚炮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往蒙古骑兵中落去,却很少误伤喀尔喀三部勇士。尚可喜和明安本就处于下风,随着隆隆的炮声和一枚枚精准的炮弹,两人手下这两万初上战场地军卒一阵心慌意乱,从未见过火炮威力地他们,眼看着自己的战友一片片的倒下,许多人被炸上半空,随后却是一命呜呼,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们兴不起反抗之心,只以为这是天神降下地霹雳,在惩罚自己,许多人竟连手中兵器也丢了,只顾逃命。 而喀尔喀三部将士虽也未见过火炮,可这些炮弹只打蒙古骑军,不打自己,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天神相助,更是个个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只感到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奋勇杀向敌军。此时辽东军各营也纷纷迎上了林丹汗地五路兵马,辽东两团骑兵共计十营,以两营六千人为一队,迎战一路蒙古兵马,虽然人数不如对方,可双方未等接战,一排排火枪便开始收割起蒙古骑兵的性命。 第九十九章断其一指 面对辽东军的攻击,蒙古骑兵手中长弓当然也不会只是摆设,只是他们弓骑再厉害,冷兵器又如何是热兵器的对手,加上辽东火器射程比他们远上近百米,发射速度也要快上几倍,最要命的是辽东军长枪根本不需要多少力气便可发射,可蒙古骑射却需要强大的臂力做为保证,就算最勇猛的蒙古战士连射上十箭,恐怕也再无力射出利箭。辽东军的狡猾更是让蒙古骑兵痛恨不已。这些辽东军仗着自己火器射程远、耗力小,竟不与自己接战,只在自己身前一百五十米外游击,自己空有一万余勇士,却使终找不到与其接战的机会,只能如同一只大笨熊一般,被辽东军这群蜜蜂用长刺不断骚扰,却无力还击。 从林丹下令出击不过一刻钟时间,自己五路大军竟各自损失了千余人,反观辽东军却几乎是毫发无伤,如此下去,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仗还怎么打下去?林丹此时心中终生悔意,早听说辽东军火器厉害,却没想到竟会厉害到这种程度。再看尚可喜和明安两人所率的大军在火炮和喀尔喀三部合击之下,死伤惨重,加上逃跑的,两万余人,此时只剩下一万余人,在喀尔喀三部将士的围攻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灭亡已只是时间问题。被困其中的尚可喜和明安两人不但要防备出其不意的火炮,还得与近三倍于自己的喀尔喀大军交战,两人真后悔,为何不早早脱身,如今身陷重围,就算想逃。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林丹看到此处,不禁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吴三桂,只见其高坐马上,环视整个战场,林丹不难想象出其得意的样子。再看看吴三桂身后的炮兵阵地,千余辽东炮兵正不断地填弹、发射,屠杀着自己手下将士。好。既然你不与我交战。我便逼迫你与我交手。林丹当即令人吹响了号角,命其余四路大军不要再管身前的辽东军,随自己一同向吴三桂杀去。此举可畏攻敌必救,就不信自己五六万大军一齐攻向吴三桂这三千余人。各路兵马敢不来救?虽然吴三桂身后火炮威巨大,可只要能冲到吴三桂身前。就凭自己近二十倍的兵力,就算一人吐口痰也足以将吴三桂这三千余人淹死。 其余四路蒙古大军听到命令。不敢有违,当既调转马头,不再理不远处的辽东骑兵,而是向吴三桂冲杀过来。不过林丹此计却早在吴三桂意料当中,吴三桂眼看几万大军向自己冲杀而来,却是丝毫不惊,只是令身后炮营重新调整火炮标尺,对准了自己身前的这片空地,静待蒙古骑兵的到来。三千亲卫其中有两千人竟下了战马,在吴三桂身前站为三排,各自端起长枪,组成了一道钢铁防线。林丹及各路蒙古骑兵越冲越近,待冲得最快的巴克率领着一万余骑兵冲入到吴三桂身前三百余米处时,辽东炮军再次发威,按照早已设定好的标尺,几百门火炮对着前面这片平原进行了一次全覆盖攻击,几乎没有任何遗漏地地方,可怜这万余蒙古骑兵,只是一轮炮击,竟死伤超过三千。不过巴克不亏是林丹手下有数猛将之一,其手下将士更是像极了巴克,如此惨重地伤亡,竟不能让他们后退半步,剩余的七八千人竟踏着战友的鲜血,继续向吴三桂发起冲击。火炮重新装弹是来不及了,可在吴三桂身前还有三千亲卫组成的钢铁防线。当这些人冲到距吴三桂身前不到二百米处时,这些亲卫手中和枪如同爆豆一般响起,收割着这些无畏地蒙古骑兵的性命。若不是有手下军卒舍命保护,巴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可即是如此,巴克地左臂也被流弹击中,使不出半分力气,可他不甘心,吴三桂此时距离自己不过一百余米而已,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便可冲到吴三桂面前,就凭吴三桂这个小白脸,那里是自己手下一合之将,到时便可为手下战死的将士报仇。 可惜这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当他率军刚刚踏入百米之内,突觉自己一瞬间仿佛腾云架雾一般,整个人飞了起来。巴克不知发生了什么,身在半空向地上望去,竟发现飞起地竟不只自己一人,自己身边的勇士竟先后或是飞起,或是跌到,再仔细看去,原本平坦的草原上,竟出现了无数直径不足半尺的陷马坑,战马倒在坑边嘶鸣,往日的草原雄鹰此时仿佛一只只草鸡,躺在草地上不断呻吟。待巴克落地时,他手下万余骑兵已只剩下不足五千人,在辽东军密集的枪弹中,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减少。巴克此时心中大恨,没想到辽东军竟如此厉害,自己还未等与其真正交手,手下将士已损失了大半,不过此时战斗还在继续,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翻身上了一匹空马,继续挥舞着手中战刀向吴三桂冲来。巴克对手下将士的战力极有信心,就是自己这五各部下也足以将眼前这三千辽东军尽数歼灭。可当巴克率领着仅剩下的三千多骑兵冲到辽东军面前三十余米处时,一连串的爆炸声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辽东军竟在阵前埋了千余枚地雷,已将这片草地布置成了黄泉之路,仅剩的这三千余蒙古骑兵冲入了这雷阵之中,又岂能幸免,在辽东军长枪、手雷、地雷的多重打击下,幸存的不过千人。这些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蒙古骑兵,心中终于有了惧意,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唯有巴克却依旧向辽东军冲杀过来,此时在巴克早被巨大的伤痛冲错了头脑,心中早已忘了恐惧、忘了疼痛,他的眼中只有不远处的吴三桂,只记得要为自己手下将士报仇,其他一切都已不放在巴克眼中。看着冲向自己的巴克,吴三桂一伸手,接过亲卫递来的大刀,一拍战马,向着十几米外的巴克迎了上去。靠火器击毙巴克固然可取,可却难以让这些蒙古人心服。反正此时已没有任何危险,为了进一步打击蒙古骑兵士气,吴三桂这才决定亲自出手,斩杀巴克,让这些蒙古骑兵见识见识辽东军的强大。两骑很快便冲到了一起,巴克此时双眼通红,天地已消失在巴克眼中,心中的仇恨,使他现在只能看到吴三桂一人。巴克手中大刀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径直劈向吴三桂。吴三桂双手紧握手中长刀向上一架,迎向巴克劈来的大刀。要说力气,剔说巴克,就是全天下能与吴三桂较力的也不多见,当年年仅十几岁的吴三桂便与女真第一勇士拼了个旗鼓相当,后来更是找到方法,竟一举击败莽古尔泰。这几年随着吴三桂年纪增长,力气更是越来越大,巴克如何能是敌手。 两刀相交,只听“铛”的一声,巴克手中大刀竟被吴三桂磕飞。这一下,不仅是巴克,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蒙古骑兵无不心中大惊,要知巴克在林丹手下是除了桑噶尔外,力气最大的,没想到仅是一击而已,竟连自己手中兵器也保不住,由此可见这吴三桂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吴三桂却是得势不饶人,长刀顺势一摆,斩向巴克。巴克此时还在惊恐当中,没想到自己竟不是人家一合之将,手中大刀已经脱手,双臂麻木,竟是毫无知觉,突然一道闪电划向自己。未等巴克看清,突然眼前景物全变了模样。巴克只觉得天地在自己眼前不断翻滚,耳边可以听到部下惊呼的声音。随后这一切却仿佛全部浸在鲜血当中,血红一片,耳中也只剩下风声,渐渐的巴克便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赘个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巴克至死也未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身后的蒙古骑兵却看得分明。自己的将军竟不是敌将一合之敌。兵器被磕飞后,只见吴三桂一刀快似闪电,劈向巴克。可巴克却是毫无反应,一颗大好头颅被斩下后。竟翻滚着飞起几米之高,飞溅而起的鲜血将其浸透。最后才扑通一声落在了草原之上。辽东军见吴三桂大发神威,一招毙敌。士气大振,高喊着:“辽东万岁!辽东万岁!”手中长枪也快了几分。反观蒙古大军,因巴克战死,个个心惊,特别是巴克手下仅剩地千余人,更是不堪,这些从来不知后退的蒙古骑兵,在敌人绝对的实力下,终于胆怯了,千余骑兵慌不择路,只知逃命。 与巴克最为交好的桑噶尔眼看兄弟死在敌人手下,虎目圆睁,将手中一对七十五斤的巨斧握得更紧了,狠狠的喝道:“吴三桂,你竟杀我家兄弟,我桑噶尔若不将你斩成十八段,誓不为人!”说完率领着手下万余骑兵,加速向吴三桂冲来。同时,林丹、齐赛延诺、色本也各率本部兵马加速向辽东军冲来。吴三桂看着几万蒙古骑兵越来越近,自己及身边三千亲卫虽然有火器相助,也不是对手,将手中大刀交给亲卫,大喝了一声:“撤!” 三千亲卫及后面千余炮兵立即收拾东西,翻身上马,仗着马快,硬是从几路蒙古大军夹缝中逃了出去。看到吴三桂竟然跑了,只气得桑噶尔仰天长啸,骂道:“吴三桂,枉你也算一代人杰,竟不敢与我交手,只知逃跑,算是什么英雄!”吴三桂闻言却不急不恼,有心逗弄这个莽汉,命身边亲卫中嗓门最大的向其喊道:“我家大人说了,你们五六万人来打我们三千人,以多打少,更算不得英雄,你若真有本事,便孤身上前,我家大人答应与你大占三百回合!” 桑噶尔在林丹手下算是战力最强者,只是却极少用脑,闻言竟大喜道:“好,你等着,不要跑,我便与你一决高下,为我兄弟报仇!”说完他竟真的想要下令,让身后大军停止前进。 林丹素知桑噶尔傻愣愣地,一根筋,早派了乌云长随其左右,时刻监督他,以防止桑噶尔做出什么傻事。乌云一见这桑噶尔又要犯浑,忙上前道:“大人,不可。此时两军交战,岂能说停便停,再说没有大汗地命令,私自改令,却是抗旨不遵的大罪。大人还是快些向辽东狗贼发起进攻,以擒住那吴三桂,好为巴克大人报仇。”“唉!怎么又是你!你就不能一边儿呆会儿?”桑噶尔对乌云早就不满,每次自己一要干什么,这个乌云必会出来阻止,可林丹汗却又让自己务必要听其所言。“大人,可汗那边下令让咱们加紧追击!”乌云一指林丹所在位置,心中却终于松了下,好在可汗命令下得及时,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劝服这个莽汉。桑噶尔依言望去,只见林丹身边亲卫挥舞令旗,命各部加快行军,追击吴三桂,不得耽误。桑噶尔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林丹的命令绝对服从,当下也不敢多言,拍马向吴三桂追去。就在林丹等人率大军追击吴三桂时,辽东其余各营骑兵也未闲着,前面有吴三桂牵制蒙古大军,各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紧的跟在蒙古各部身后,不断收割着蒙古骑兵地性命。他们对吴三桂的安危却是毫不担心,以吴三桂及身边三千亲卫地实力,别说只是牵制,就是正面硬撼蒙古大军一部的万余人,胜负尚是五五之数。 如此以来在这片草原上双方十几万大军除尚可喜和明安所率地万余人被喀尔喀三部围攻外,其余大军却分成三部,吴三桂及三千亲卫、千余炮兵跑在最前面,身后便是近五万蒙古骑兵正在舍命追击。而辽东军三四万大军跟在蒙古骑兵身后,不断斩杀着落后的蒙古骑兵。此战辽东军本就是以逸待劳,而吴三桂所率亲卫跨下战马更是千中选一,无不是精马良驹,远道而来的蒙古骑兵如何追得上他们。若非吴三桂怕将他们甩得太远,命部下不得全力奔跑,此时恐怕早已脱离了蒙古骑兵。看着在战场上任意驰骋的吴三桂,林丹很快便发觉了其中的危险,自己率军追击吴三桂已有一刻钟,却丝毫未拉近双方距离,而跟在自己身后的辽东军却不断偷袭自己大军,如此下去,恐怕未等自己赶上吴三桂,自己手下大军怕是已所剩无几。可此时若想停止追击吴三桂,反过身来与身后辽东军交战,林丹却又心有不甘,再说刚才也已见识到了辽东军的强大,自己五路大军已折了一路,人数上再不占有绝对优势,与辽东军正面相抗,胜率也是不高。眼下只有尽力将吴三桂困住,生擒吴三桂,自己才能不战而胜。当下林丹身边亲卫令旗急挥,指挥其余几路人马分头堵截吴三桂。吴三桂久经杀沙,一见林丹分兵,马上明白其意图,再不敢珍惜马力,当即率人全力疾驰,以求逃脱蒙古骑的包围。同时用旗语,指挥跟在蒙古骑兵身后的辽东骑兵,同样分兵四路,骑兵一团及骑兵二团一个营每两营为一组,继续跟在蒙古各路骑兵身后牵制其行进速度,剩下的骑兵二团四个营一万余人却在吴宇的指挥下快速集结。 林丹看到前面的吴三桂突然加快了速度,心中大急,只顾得催促部下加紧追击,其余色本、桑噶尔、齐赛延诺也只注意到了前面的吴三桂,没有看到身后辽东军的变化。双方所有调动都是在行动间完成的,各方将领根本无法做出精准地指挥。一切只能看战士的平时训练了。在这略显混乱的战场上,辽东军单兵强悍的素质,以班、排、连为单位的灵活组合在这场大战中占尽了便宜。吴三桂、蒙古大军、辽东大军三方本就相距不远,都未超过一里,所以当林丹下令四周拦截吴三桂时,吴三桂才会急于突围。好在吴三桂及其部下马力是整个战场上最好的,林丹汗想追上吴三桂恐怕得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才行。率军疾驰的吴三桂向前狂奔了两千余米,身后地林丹及蒙古大军不但未能拉近双方距离。反而又落后了一些。辽东军看似危险,实则安全无比。 可率军奔跑中地吴三桂突然看到前面不远一处处密集的营帐,才醒悟过来,暗叫了一声不好。前面那密集的营帐正是喀尔喀五部中侉尔侉部的大营,自己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若继续前行。自己固然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侉尔侉部和奉命在其周围地辽东军就要凶多吉少了。已经眼红的林丹面对侉尔侉部百姓决不会手下留情。一旦蒙古骑兵破了侉尔侉大营,有这些人在手中,林丹必会以此威胁侉尔侉部,正在与尚可喜、明安交战地侉尔侉部军卒恐怕立即便会哗变,到时林丹便可平空多出几千大军,自己形势可就不容乐观了。更重要的是,此事日后影响不可估量,从近处来说,刚刚投靠自己地喀尔喀各部本就军心不稳,自己强令他们与林丹交战,许多人心中已生不满,若自己再将敌军引入侉尔侉部大营,致使其损失惨重,就算今日最后能取得胜利,喀尔喀各部也必与自己心生二心。若从远的来说,蒙古各部看到自己竟不能保护投靠自己的部落,反而只知利用,必心生不满,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来投靠自己。为了保证整个战局的胜利,为了日后征服这片草原,吴三桂不得不兵行险着,在距侉尔侉部大营尚有几里的地方,果断的率军划出一条弧线,转向而去。一直跟在吴三桂身后的林丹此时也是心中矛盾,他也已看到了前面的侉尔侉大营,也知道只要占了大营,侉尔侉部正在参战的军卒只能放下武器投降。可侉尔侉部全部只有七千骑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战,更是所剩无几,勉强能有五千便已是不错了。五千骑兵在此时的战场上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若是他能影响到其余两部重新投靠自己,自己确是实力大增,战胜辽东军的把握更大一些。 可只要仔细观望,便不难发现,在侉尔侉部大营外围,三千多辽东军已严阵以待,就算自己能成功将其歼灭,也必有损失。更重要的是既然侉尔侉部有辽东军守卫,其余两部便不可能无人守卫。所以自己就算真的攻下了侉尔侉部,也不过只能增加五千骑兵而已,顶多能让尚可喜与明安好过些,双方实力扯平而已,对整个大局并无多少益处,却白白放过了生擒吴三桂的最佳良机。权衡之下,林丹只能放弃了侉尔侉部大营,命色本和桑噶尔从左右夹击吴三桂,自己率大军正面追击。此时的吴三桂固然危险,可齐赛延诺却已是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齐赛延诺一生谨慎,使他逃过了许多杀劫,今日却同样因为谨慎而落入了危机之中。谨慎的齐赛延诺接到林丹军令后,并未急于追赶,反而放命部下放慢马速,他还想看清眼前形势,找准吴三桂的逃跑路线,以求一击而中。不料只是这片刻的耽搁,却令他及手下大军落后了一些。 而在他身后已集结完大军的吴宇看到齐赛延诺落在了后面,根本不需要再作考虑,四路蒙古骑兵,除了林丹汗一路外,其余三路在他心中并无区别,即然要打,当然要选一路离自己最近的。吴宇手中雪亮的战刀向齐赛延诺所在的位置一指,暴喝了一声:“杀!”万余辽东军骑兵顿时如出闸的猛虎,顺着吴宇刀锋所指的方向疾冲而去。待齐赛延诺注意到辽东军杀向自己时,已经有些晚了,双方相距仅三四百米而已。而且辽东军是全速冲杀,自己却是缓慢行军。别说是齐赛延诺,就是鲁莽的桑噶尔也知道,静止的骑兵尚不是步兵的对手,更别说与冲杀起来的骑兵相抗。齐赛延诺不敢令大军转身迎敌,只能急道:“快,全军撤退!” 万余蒙古骑兵也都看到了身后的辽东军,知道不好,个个拼命打马想要前冲。可万余大军聚集在一起,又岂是说动便能动的,只有前面的蒙古军快速向前冲去,后面的就算心急如焚却无法移动半步。眨眼功夫,辽东军已又向前疾冲了几十米。看着越来越近的辽东军,被挤在中间的齐赛延诺就算有心率军断后都不可能,只能眼看着辽东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齐赛延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一旦双方接战,便只能是一场屠杀,自己手下大军恐怕是毫无还手之力,他不敢再看下去。 就在齐赛延诺已经有些绝望的时侯,突然听到后军有人高喝道:“左右不过一死,为了咱们的兄弟,是汉子的跟我冲啊!”齐赛延诺猛的睁开双眼,只见后队中有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正背对自己,手挥马刀,驱马迎向正冲杀过来的辽东军。齐赛延诺仅从背影无法分辨此人到底是谁,可他知道,此人便是蒙古当之无愧的英雄。虽然人人都知道此时出去必死无疑,可在那汉子的带动下,一同冲出去的还有两千余人。这些人舞动着手中的马刀,高唱着蒙古的战歌,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几倍于自己的辽东军。这些蒙古骑兵固然壮烈,可辽东军却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在相距百米时,辽东军减慢了速度,用密集的子弹来迎接这些视死如归的勇士,随后便是密集的手雷。这两千蒙古勇士大部分未等冲近辽东军,便已身亡。仅剩的百余人很快便被随后的辽东大军彻底淹没。这些蒙古骑兵虽然极力反抗,可不过在辽东军这片汪洋中留下点点涟漪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这两千勇士地血没有白流,终于还是拖慢了辽东军地冲锋速度。齐赛延诺手下的蒙古骑兵也算训练有素。在辽东军距离他们不到三百米时冲了起来。才没有被辽东军杀入阵中。可面对身后不断追赶的辽东军,齐赛延诺眼中饱含的热泪却无法还击,只能任由辽东军在自己身后不断屠杀着自己手下将士。现在地齐赛延诺只能希望尽快会合其余各路兵马,再转身反击。将这些只知背后偷袭,不敢正面交战的无耻辽东军斩尽杀绝。可惜林丹一心追击吴三桂。一时间竟未看到在他身后几里地齐赛延诺正陷入危机之中,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齐赛延诺所率大军本就已赶了一夜地路。人和战马都已体力不支,吴宇所率的辽东军却体力充沛,随着时间的推移,辽东军距前面的蒙古大军越来越近,冲在最前排的辽东军用手中火枪对落后的蒙古军逐一点名,仅仅只是一刻钟多一些,蒙古大军已有几百人跌落马下。吴三桂在向西转向后,本来一直跟在身后左侧的色本直接向吴三桂前面拦截,桑噶尔则率军从右侧包抄,林丹亲率大军一直在其身后,紧追不含。 色本率军走的是直线,很快便赶上了吴三桂,如此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吴三桂便会一头撞进色本的万余大军中。吴三桂当然不会自投罗网,在与色本大军相距还有二百余米时,再次率军转向北方。桑噶尔本来还在为巴克的死耿耿于怀,一见吴三桂竟再次转向,距自己不过二百米左右,当然大喜,狠狠的挥动手中两把巨斧,大叫道:“吴三桂,你这小儿不要跑,有本事跟大爷决战一场!”吴三桂当然不会理他,此时吴三桂率辽东军在最中央,左边不到二百米处便是色本所率大军,右边同样相距近二百米便是桑噶尔,而林丹则率军一直跟在后面不到一里的地方。好在蒙古骑射虽然厉害,却也无法射出二百米的距离,反倒是两翼的辽东军不断用长枪骚扰着蒙古大军。可色本和桑噶尔却不敢让大军向辽东军靠近,此时三方平行而行,不管是谁行军路线稍有变化便会被彻底甩开。而且就算色本和桑噶尔能堵截住一部分少后的辽东军,吴三桂却必定脱困而出。在这茫茫草原上再想堵住吴三桂根本就不可能。很快林丹也发现了齐赛延诺身处险境,却无力支援,此时双方只看谁先撑不住,若是吴三桂被蒙古大军赶上,生擒了吴三桂,辽东军群龙无首,此战恐怕便可以算是完结了。可若是齐赛延诺先被辽东军追上,一旦被辽东军全歼,除去尚可喜和明安的万余残军,蒙古大军则只剩下三万余人,辽东军两个骑兵团反而有四万余人,且有火器相助,到时剩下的蒙古大军更不是辽东军对手,恐怕连逃命都成问题。此时的草原,到处都乱做一团,只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看到无数骑兵冲杀的场景。双方从一早相遇开始,到日当正午,已经交战了近两个时辰,就算骑兵还受得了,战马也已经受不了,汗水早将战马打湿,时常有战马因为过于疲劳而马失前蹄,跌倒在地。可等待他们的却是身后的无数大军,转眼间便被踏成一滩肉泥,成了草原最好的肥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对蒙古大军越发不利,在跌倒的骑士当中十有七八都是蒙古军,尤其是齐赛延诺所率的万余大军,除了开始主动断后而牺牲的两千余人外,此时非战斗减员已达千余人,再加上辽东军不断放出的冷枪,齐赛延诺手下已只剩六千余人,且是个个疲惫不堪,战马更是有些脚下不稳,随时都有跌倒的危险。 第一百章二百奇兵 可越是到了这个紧要关头,齐赛延诺越不敢率军回头反击,此时大军只要敢稍慢一些,马上便会被身后的辽东军赶上,疲惫的军卒连举起手中战刀都有些费力,那里还能与人拼杀。而辽东军的火枪却根本不需费力,只要轻轻扣动扳机便可射杀远处的蒙古骑兵,当然是占尽了便宜。齐赛延诺已支持不了多久,突然从前面不远处又有一团黑影快速向着这队蒙古骑兵冲来。齐赛延诺心中一惊,林丹所率的八万大军已是一时间能调动的所有军卒,此时再有人来,恐怕是敌非友。就在齐赛延诺担心时,前面那团黑影也是越来越近,当齐赛延诺看清来人时,反而松了口气。来人确是辽东军不假,可却只有二百余人而已,在自己六千大军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一人一刀,便可将这二百余人斩成肉沫。这些人就算再勇敢,也不会如此自取死路吧。可齐赛延诺却是低估了这队辽东军高昂的战意。率队而来的正是发现尚可喜和明安的骑兵三团副团长许立。许立奉吴三桂之命请林丹再次相叙,回到营中后,马上便被派往喀尔喀各部营外驻守。许立虽然有心亲手将尚可喜和明安捉住,为当年战死的友报仇,可军令不容更改,何况当时也并不知尚可喜和明安会在林丹军中,所以骑兵三团的任务是看守喀尔喀各部俘虏及百姓。 可率军守在巴岳特营外的许立又如何能静得下心来,当年战死沙场的弟兄们都在看着自己,在等着自己为他们报仇,可仇人就在不远处,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许立坐卧难安。许立的焦虑很快便被一边的副营长张晃发现。张晃同样是当年步兵三团骑兵营的一员。本来只是连长地他,因作战勇猛,才升任为副营长,一直跟在许立身边。张晃见许立焦燥不安,还以为他是担心吴三桂的安危,劝道:“大人不必焦虑,师长的本事谁人不知,别说林丹只有八万兵马。就是当年面对女真几十万兵马。师长还不是安然无恙,最后平了女真,斩了皇太极。” 许立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道:“不一样的。师长当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我却怕逃了敌人。到时茫茫草原还到那里去寻他们。”“跑了便跑了,只要咱们此战大胜。南蒙便已是咱们囊中之物,跑了几个又有什么要紧的。”张晃轻松的道。吴三桂早就告诉过辽东众将,千万不可斤斤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凡事要从大处着眼,方可保证取得最后的胜利。“你不懂!若是真被他们跑了,咱们弟兄地血海深仇怕是就难报了!”许立心急之下,露了口风。张晃本就是聪明人,一听便知许立所说地血海深仇必是指当年山丘血战时死难的战友,而当年围攻山丘的各部中,女真一族已被彻底歼灭,只有尚可喜和明安至今不知去向。当年血战幸存的战士对这两人无不耿耿于怀,恨不能生啖其肉。“你说地是尚可喜还是明安?他们难道在林丹的蒙古大军中?” 许立没想到自己只是情急之下,略一提起便被张晃抓住了这点破绽。他本来不想将此事告众人,就怕他们性急之下,不顾军令,善自出战,可最后还是被张晃知道了。而且张晃地大嗓门一吼之下,附近的辽东军都听得清清楚楚。许立所率地这个营本就是在当年那个骑兵营的基础上成立的,军中有一小半将领都是那场血战的幸存者。这些人对尚可喜和明安两人的名字极为敏感,一听到有人提起,马上聚了过来,此时许立再想隐瞒是不可能了。许立只好实话实说道:“不错,我在林丹的蒙古大军中见到这两人,不然师长也不会如此轻易与林丹宣战。”张晃一听,激动的道:“那咱们还等什么,马上去将这两人生擒过来,祭奠咱们死去的弟兄!”围拢过来的辽东大小将领顿时群情激忿,纷纷要求出战,有许多人甚至已开始打点身上的军装,准备出战。 许立一见不好,忙道:“都给我住口,别忘了咱们现在的职责是驻守巴岳特大营,不遵军令,擅自出战,若是坏了师长的大事,那个担当得起?”不遵军令本是死罪,可许立知道,眼前这些人本就是拣回的一条性命,若是当年没有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帮忙,恐怕早就死了,为了给那些弟兄报仇,根本没有人将生死放在眼中,只有提起师长才能让他们略为冷静一些。一听许立提起师长,这些人才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张晃急道:“难道就眼看着这两个王八蛋安然无事?咱们死难的弟兄可都在看着咱们呢!” “你想报仇,难道师长就不想为那些弟兄们报仇吗?再说师长当年既说了要用这两人的人头来祭奠死难的战友,便决不会食言,不然今日不会与林丹开战。大家放心,师长决不会放过这两人的。”“那不一样,只有亲手抓住这两个狗贼,我才算是给那些死去的弟兄一个交待。不然何必非得师长擒他,再过个几十年,这两人便是老也老死了,何用咱们再来杀他?” 其实许立又何尝不想亲手抓住这两人,为弟兄们报仇,可他此时连自己都说不服,又如何能说得动眼前这些人。想了片刻,许立终于下了决心,道:“好,既然大家都想亲手为弟兄们报仇,那我许立便也豁出去了,不过这仇是要报,可师长交待的任务也决不能耽误。我命令,由副营长魏东安暂代营长一职,率全营将士留守此处,张晃等人随我一同支援师长。”魏东安是从其他部队调过来的,未曾参加当年那场血战,所以对尚可喜和明安两人的仇恨并不那么刻骨铭心,所以对留守此处的命令也并无不满。当下许立带领张晃及二百余名在当年那场血战中幸存下来的战士向着战场杀奔过来。当许立等人赶到战场时,却未看到尚可喜和明安,只发现一队几千人的蒙古骑兵正在逃命,后面却是吴宇率辽东骑兵二团近万兵马追赶。许立等人虽然是一心想要来找尚可喜和明安报仇,可却并未被仇恨蒙住双眼,一眼便看清了战局形势。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要想追击一队骑兵,谈何容易,就算辽东军实力再强,也顶多打成一场击溃战,而非围歼战。许立回头对身后的战士问道:“你们说,到底是找尚可喜和明安重要,还是歼灭眼前这股蒙古骑兵重要?” 此次随许立来的这二百余人大多已积功升到班排长一级,甚至有不少人是连长、副连长,在辽东这些年的教育下,都有着不俗的大局观,当然不会做出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情。眼下尚可喜和明安尚不知其所在,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些蒙古骑兵这块巨大的肥肉。别看这些蒙古骑人多势众,有六千余人,可许立所率的这些骑兵在当年那场血战中,那是以一敌十,尚无人畏惧,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仅靠几千人便敢向几万敌军发起冲锋。今日众人不但武器质量有了大幅提升,且有骑兵二团在这股蒙古骑兵身兵追击,自己不再是孤军做战,只需牵制这些蒙古骑兵,减慢他们的速度,等骑兵二团上来,定可一举歼灭这股敌人。 有人当下大声叫道:“歼灭这些蒙古军,也让二团看看咱们三团的厉害!”其余人随声附合。许立微微一笑,道:“好,听我命令,全军集合,成一字纵队。取枪装弹,准备射击!”二百余人当下在这片茫茫的草原上布下了一道长五百米的阻击阵地,端起手中长枪,静待敌军的到来。六千余蒙古败军朝着这道辽东军临时布下的防线冲杀过来。齐赛延诺虽然也不想与这些辽东军交战,可后面辽东军跟得实在太紧,竟他们连转向地机会都没有,大军只要稍有尽疑,恐怕马上便会被后面的辽东军掩杀。而且眼前辽东军又只有二百余人。在齐赛延诺眼中。这股辽东军竟敢散成单兵线,站在自己大军面前,实在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也不知是那个辽东军的糊涂将领给这些人下得命令,恐怕未等自己冲到他们面前。这些人便会四散而逃,如果真的不逃。最后也只能被自己这六千大军所吞没。看着几千蒙古骑兵越来越近,许立所率的这二百余名辽东军毫无惊慌之举,只是稳稳的将手中长枪对准了不远处的蒙古骑军。当蒙古骑兵进入了三百米的有效射程时,许立大喝一声:“对准战马,打!”顿时二百余支长枪同时怒吼,只见一片火光闪耀,虽然三百米只是有效射程,远非精准射程,可六千多蒙古军卒便如同一个巨大地枪靶,而且许立下令打马,目标更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脱靶现象。 冲在最前面地蒙古骑兵随着枪声,百余匹战马马失前蹄,倒地不起,马上骑兵被甩出几米,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停下战马,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想过要停下来,在几千骑兵冲锋之时,别说停下来,就是想稍微调整一下方向都不可能,若是硬要停下来,恐怕不但会给大军造成混乱,在身后几千匹战马的冲击下,自己也只有被踏为肉泥一途。所以这些蒙古骑兵只能是硬着心肠,驾驭着战马踏向倒在地上的战友。这些蒙古骑兵虽然选择了最正确地应对办法,可跌倒在地的百余匹战马和几百名蒙古军卒却依旧成了他们前进路上最大地障碍。人还好说,躺在草地上不过半尺高。可那些受伤的战马就算倒地也有半米多高,更有许多战马只是中了一弹,却不在要害,倒地地巨大冲力也未能让这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战马彻底断气,它们还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跟随着自己的主人继续冲锋陷阵。蒙古骑兵的大阵本来就非常密集,虽然许多战马也想绕过或跳过眼前的障碍,可距离实在是太短,根本来不易做任何动作,便已冲到了面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拌倒。不过好在蒙古骑兵人多势众,整条战线宽有几百米之多,虽然正面百余米的地方已敌成一团,可两侧的骑兵依旧向着许立等人冲杀过去。许立等人只是一轮齐射而已,便已给这些急于逃命的蒙古大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随后许立率领着这二百余人快速装弹,蒙古骑兵不过冲了二百米而已,许立等人已射出了三至四发子弹,已有五百余人倒在了草原上,全军的速度也为之一顿。跟在后面的吴宇及辽东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良机,再次拉近了与蒙古大军距离。 许立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大军,自知分散的辽东军就算再厉害也不是其敌手,马上下令,全军各自就近集结,以十人左右为一小队,分头迎敌。等这二百余人按令集结完毕,蒙古大军已冲至五十米左右,不过行进速度却已大大减慢,从蒙古大军后队传来的火枪声和蒙古军的惨叫声,便可知道,吴宇已率大赶了他们,正在斩杀蒙古士卒。齐赛延诺此时心中大恨,自己不该轻敌,本以为眼前这二百余辽东军不过是螳臂挡车,没想到却成了一根根中流砥柱,两方尚未接近,自己便已死伤五百余人,若是自己早令大军取出弓箭,这二百余辽东军此时剩下不几个了,自己又那能如此损失惨重。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五十米左右,再取出弓箭,恐怕没等射出去,两方已是短兵相接。齐赛延诺只得硬着头皮,率领着剩下的骑兵,不计生死的向眼前这些辽东军冲杀过来。好在齐赛延诺看到不远处的辽东军竟也收起了长枪,心头才一宽,若是短兵交战,就算这些辽东军再厉害,能以一敌十,可自己手上可是还有近五千人,就是压也把他们压死了。 可齐赛延诺那里知道,眼前的这些辽东军虽收起了长枪,却有更厉害的家伙在等着他们。因为许立所率的这二百余人大多都是低级将领,基本上都配备了短火铳,就是一些没有的,在临走前也找人借了一把,有人甚至借了两把三把,只为与尚可喜和色本决一死战。没想到这份大礼尚可喜、色本两人没有享受到,先让齐赛延诺和这些蒙古骑兵享用了。看到已冲上来的蒙古大军,辽东军没有犹豫,立即取出早就装好弹药的短火铳,对准了这些蒙古骑兵便是一顿射击。短火铳虽然没有长枪射程那么远,可胜在可以连发,省去了装弹时间。所以一时间,辽东军的火力竟比刚才还要猛烈,特别是向别人借了火锁,,配备了两三把短火铳的辽东军,打得更是过瘾,距离如此之近,基本上可以保证每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不过几息的功夫,竟打死打伤六百多蒙古军,真的把蒙古骑军打蒙了。直到辽东军将短火铳子弹打光了,蒙古骑兵也只前进了十余米而已,地上却已倒下了一片蒙古军的尸体。子弹打光了不要紧,辽东军还有一份更大的礼物送给蒙古军。只见一枚枚黝黑的手雷如同暴雨一般砸向蒙古大军,因为个人臂力不同,手雷竟仿佛一张大网罩了下来,覆盖了前后三四十米的范围,四溅的弹片无情的射杀着这些蒙古骑兵。不仅是普通军卒,就连齐赛延诺也被辽东军这两番打击打得晕头转向,本来就已紧张的形势,在不到十息间竟发生了如此变化,仅有二百余人的这股辽东军竟将自己这五千多大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死伤竟高达一千余人。要知自己的兵力可是他们的近三十倍啊!这个结果让齐赛延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可在辽东军强大的火器下,这却是不容置疑地事实。此时的蒙古大军别说维持原速继续逃命,就是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许立所率的二百余人让蒙古军撞得头破血流。辽东骑兵二团在吴宇的率领下也已全部赶了上来,包围了大半蒙古骑兵,齐赛延诺及仅剩的近五千军卒士气大降,全军覆没已只在片刻之间。 齐赛延诺没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之快,他心有不甘。可面对眼前这些几乎武装到牙齿的辽东军。又能如何。此时已有部分蒙古骑兵冲到了许立这二百余辽东军身前,双方一交手,齐赛延诺的不甘心马上变成了绝望。本以为这些辽东不过仗着火器犀利而已,可当双方真正交上手。齐赛延诺才发现,自己手下地勇士经常是以多打少。却依旧无可奈何于这些辽东军,死伤地反而多是蒙古勇士。他那里知道眼前的这二百余人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铁血战士。别说蒙古军,就是在辽东军中想找了一队在人数相同的条件下,能与他们战力相等地也不容易。双方纠缠了不过半刻钟,吴宇所率的万余辽东大军已经彻底将齐赛延诺及蒙古军卒包围,许立和他地二百余军马也趁机撤了出去,此战许立功劳甚大,打死打伤蒙古军一千两百余人,并牢牢将敌军阻于自己面前,而他们自己的损失竟不过十几人而已。面对四周万余长枪黑洞洞地枪口,别说普通军卒,就是刚刚见识过长拖威力的齐赛延诺也已兴不起半点反抗之心。此时再作反抗,只能是白白给辽东军一个屠杀自己的理由而已,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上前送死,要么下马投降。未等齐赛延诺下定决心,吴宇已等不及了,吴三桂此时依旧被蒙古军追击,虽有一团和部分二团骑兵紧随蒙古大军身后骚扰,可吴三桂做为辽东的最高长官,其安危容不得半点疏忽,一旦吴三桂遇险,小少爷还年幼不懂事,辽东失去了吴三桂的指挥,这个刚刚堀起于北方的巨人恐怕马上便会在各方势力的共同打击下迅速倒地,所以吴宇给这些被围的蒙古军下达了最后通牒,百数之内若不放下武器下马投降,便就地全歼。 看着四周辽东军黑洞洞的枪口和自己身边惊慌的士卒,齐赛延诺实在是下不了与敌共亡的决心。眼前的形势,若是反抗,只能迎来一场屠杀而已,恐怕伤不到辽东军半根毫毛,自己手下这些勇猛的草原雄鹰只能白折牺牲,没有任何价值。可若是如此便投降了辽东,自己日后如何面对林丹,如何面对蒙古百余万百姓异样的目光。在齐赛延诺的犹豫中,百数很快便过去了。吴宇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大声喝道:“齐赛延诺,我敬重你也算条汉子,可你难道就忍心让你手下这些军卒白白牺牲在此吗?想想他们的家人,无数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依在帐篷边等着自己的儿子回家,无数勤劳善良的妇人正渴望着自己丈夫归来的消息,更有无数天真可爱的孩子,正等着自己的父亲,难道你就不为他们考虑考虑吗?我们将军虽是汉人,却从未将蒙古族当过外人,他的夫人赛罕贝便是你们蒙古族的一颗明珠,看看阿桑族长和他的族人们,在辽东衣食无忧,岂不胜过在草原上的奔波,只要你们肯投靠辽东,你们便也是辽东一员,咱们便是一家人,辽东百姓决不会歧视任何种族,你还在等什么?” 齐赛延诺当然知道吴宇所讲俱是实话,此时辽东虽然汉人最多,可蒙古、女真,再加上最近迁来的朝鲜百姓,各族和睦相处,确是关外白山黑水间的一大奇迹。可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唯有自己,做为林丹帐下四大将军之一,如果连自己也投降了,南蒙的未来还有希望吗?等辽东军入侵南蒙时,还会有人为了林丹可汗而抛头颅、洒热血吗?“好,我答应你,我们可以投降,可你要保证善待我们,不可随意虐杀我们蒙古勇士!”齐赛延诺想了片刻,在眼前毫无胜利的希望下,只能选择投降。“将军……”“将军,我们宁死不降!” “将军,我们还有几千人,我们蒙古勇士就算死也只会死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能投降啊!” 一听到齐赛延诺答应了辽东军的招降,虽然大部分蒙古骑兵都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用战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可有几百人却是对林丹、对南蒙忠心耿耿,他们不想投降,想要与辽东军血战到底,直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战死在此倒是容易,可你们想过你们的家人吗?想过咱们南蒙的将来吗?一旦失去了你们,你们的家人今后如何生活?咱们南蒙的未来又靠谁支撑?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南蒙的未来,你们要坚强的活下去!”齐赛延诺长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有时活着却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啊!”随着齐赛延诺的一声令下,四千多蒙古骑兵大部分人红着眼睛放下了手中武器,跳下了战马,在辽东军的长枪下,接受了整编。齐赛延诺却依旧坐在马上,看着辽东军一点点解除了自己部队的武装,待只剩下近千人时,齐赛延诺突然拔出了自己的战刀,反手横在自己颈间,大声对着几千蒙古败军道:“今日之败,乃我一人之罪,愧对林丹了可汗,更愧对你们,希望你们多多保重,若有朝一日能再见林丹可汗,便说我齐赛延诺无颜再见大汗,先行一步了!”说完不待众人从震惊中清醒,战刀一抹,纵横了草原二十余年的战将已是血洒草原。 “将军……”看着齐赛延诺自尽身亡,不管是已经被辽东军收编的蒙古军卒,还是围聚在他身边的战士无不大惊失色。特别是已经下马被收缴了武器的三千余名战士,更是情绪激动,想要冲破辽东军的看押,冲到齐赛延诺身边,最后再看一眼自己跟随了十几年地将军大人。辽东军当然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若真让他们冲了过回去,恐怕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战,虽然以辽东军的实力并不怕这些已手无寸铁的败军。可明明已经到手的俘虏。又怎么会允许们他再次反水。在几千名辽东军的镇压下,这三千余名本就已无战意的蒙古军卒只能老实下来,在几百米外看着齐赛延诺的尸体,跪倒在地为他们的将军送行。一直围在齐赛延诺身边地千余蒙古军卒看到将军竟已自尽身亡。有心想要冲上去,与辽东军大战一场。为将军报仇,可再看看在辽东军看押下地三千多战友。自己若是真的反击,不论胜负如何,恐怕未等冲到辽东军面前,最先人头落地的却是这三千战友。而齐赛延诺之所以选择此时自尽,便也是看准了此处,想来就是一心与辽东军死战的蒙古勇士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因为自己,而连累几千族人,难怪将军会说有时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可齐赛延诺依然是低估了这些蒙古军卒地决心,几百名蒙古骑兵眼看着无法为将军报仇,他们却是宁死也不会投降辽东,一把把战刀迎向了当空刺眼的阳光,齐赛延诺地副将对着辽东军高喝道:“真正的蒙古勇士宁死也不会低下自己高贵地头颅,你们若是敢虐待他们,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倒地的齐赛延诺,低声道:“将军慢走,我们来了!”说完便如齐赛延诺一般,横刀自尽。围绕在齐赛延诺身边的近千名蒙古骑兵最后仅剩二百余人投降了辽东,其余尽皆自尽身亡。看到齐赛延诺及几百名蒙古骑兵先后自尽,许立、吴宇等辽东将领也十分敬配,吴宇下令,命留下看守俘虏和打扫战场的一连辽东军要善待这些俘虏,并要厚葬这些宁死不降的蒙古骑兵。歼灭了齐赛延诺及万余蒙古骑兵,吴宇的脸上却并未露出笑容,自己万余骑兵围歼同等数目的蒙古骑兵,最后竟还要靠三团的许立及二百余人来支援,这叫吴宇的脸往那儿放?好在辽东不论大小将领俱是亲如一家,更何况许立与吴三辅在当年血丘之战后,便结为异性弟,虽然现在不在其手下,可两人感情却不但未有疏远,反而更加亲密。以吴宇和吴三辅的关系,虽未结义,却更胜兄弟,吴宇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记恨许立等人,可心中却难免有些不舒服。这时许立见战局已定,来见吴宇,见吴宇面色深沉,当然明白其中原委,辽东军上下个个都是无遮拦的英雄,再说与吴宇一同喝酒吃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前一拍吴宇肩膀,笑道:“怎么了,咱们吴大团长,看你面色深沉,莫不是掂记着谁家小妞?” 吴宇就算平时再怎么沉稳,对这个许立却也是无计可施。 许立平时从不计较小节,每日无酒不欢,不然也不敢冒着违反军令的风险,率领二百余人来找尚可喜和明安报仇。若有人劝他,他却不以为意,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本就是老天爷开恩,赏给他的,若还是扭扭捏捏,瞻前顾后,活得不痛快,别说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老天爷!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吴宇推开许立的手道。“狗嘴里若是能吐出象牙,咱也不在这儿了,那咱就让师长给建个宫殿,咱一天到晚在那儿光吐象牙得了,到时就凭着咱这满口的象牙,起码也能顶得上几万大军!”吴宇笑道。吴宇一听许立竞连自己骂他竟也不反驳,反而顺着自己的话取笑自己,便知道这个许立定是有求于己。“说吧,又有什么事?”许立一挑大拇指,献媚的笑道:“团长就是团长,决对不是吹出来的。”说完凑到吴宇耳边小声道:“大哥,小弟这次可是私自出战,这条小命可就看大哥啦!” 第101-105章 第一百零一章一意孤行 “什么?你……”吴宇一听许立竟是私自出兵顿时大惊,不过看到四周人都望向自己,忙压低了声音,对许立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私自违反军令?按咱们辽东军军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吴宇对许立的勇猛还是十分喜欢的,可此时真是恨铁不成钢,狠狠锤了一下许立肩膀。许立一裂嘴,倒吸了口凉气,道:“你就不能轻点!”说完又小声道:“我倒是想老老实实的守着大营寸步不离,可当年几万惨死的弟兄好像就在我身边,几万双眼睛就在那里看着我,我不来行吗?当年不知道是多少弟兄在我身前身后替我挡了多少刀、多少箭,我才能留下一条命,尚可喜和明安就在那里,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此时明明知道仇人还活着,我若是不能亲手为死难的弟兄报此大仇,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是换了你是我,你能不来吗?”“我……”吴宇实在是找不出反驳的话,可善自违反军令却依旧是不可饶恕,若是人人都像许立一样,辽东军还不乱了套。可许立的话却又让吴宇无从反驳,若是换了自己,恐怕自己也只能象许立一样,为了能为几万兄弟报仇,自己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吴宇也是真的很喜欢许立这员虎将,不忍心看他被吴三桂责罚。低声对许立道:“你马上回营去吧,将来师长问起来,我就说是我派人到你那请你过来帮我拦截蒙古军,想来师和就是明知你违反了军令,看在你往日军功的面子上,也不行责罚于你。” 许立却收起了笑容,摇头道:“你的情我领了。可这不可能,除非师长现在就砍了我的脑袋,不然就算是马上缴了我的枪,那怕就是用我的一双手、一口牙,我也一定要咬下这两人身上地一块肉来。”“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师长会忘记当日几万弟兄的大仇吗?就算没有你,尚可喜和明安也决不可能再活着离开此地。你又何必非得亲自出手呢?” “不一样的。”许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当年幸存下来的人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我们当中许多人从不敢一个人呆在房子里,不然便会想起当年战死的弟兄,每到晚上。我们便聚在一起喝酒,直到大醉为止。 不然我们根本无法入睡。今日终于有机会为弟兄报仇,那怕我们就是死了。也只当是解脱了。”吴宇没想到许立表面的放荡不羁下面竟还藏着如此痛苦,说到这里,吴宇根本再无法继续劝说下去,狠狠地瞪了许立一眼,对不远处地亲卫喝道:“来人!”亲卫队长闻声而至。“把你们的手雷和子弹全交给许副团和他的部下。对了,还有短铳,也全给他们。” 看着吴宇狰狞的表情,亲卫队长甚至不敢问其原由,马上叫过亲卫队,将身上大部分装备都给了许立等人。许立也不客气,全部笑纳。此时战局尚未平息,仅仅是解决了蒙古两路兵马而已,除了尚可喜和明安外,蒙古还有三路兵马正在追着师长,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纰漏,吴宇最后狠狠捶了许立前胸一拳,道:“我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你地,将来你可是要拿着尚可喜和明安的人头来还地,而且定你亲手来还,不然我决不会放过你!”许立狠狠的一点头,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跨上战马,率领着二百余人地队伍再次踏上了征程。看着许立远去的身影,吴宇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许立,你定要活着回来,只要能活着回长,师长那里自然有我替你说项!” 也不知许立听没听到,二百余人的小队很快便消失在了吴宇等辽东军的眼中。吴宇回过头来,竟听到自己亲卫队长这时正小声的对身边军卒嘀咕道:“早就说团长是面冷心善,你们还不信,今天信了吧!”吴宇狠狠瞪了一眼,那名亲卫队长顿时没了声音。吴宇也没有时间责怪于他,师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全军上马,随我支援师长!”万余辽东军依令上马后,立即向着吴三桂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此时的吴三桂根本没吴宇所想的那般危险,反而是林丹所率的三路蒙古大军却是危在旦夕。蒙古三万余铁骑紧紧跟在吴三桂身后追赶了不到一刻钟,林丹便发现不妙。任凭自己如何努力追赶,也无法拉近与吴三桂的距离,特别是左右两路大军,与吴三桂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已被吴三桂拉开二百余米,别说围歼辽东军,围歼吴三桂,就是继续跟在吴三桂后面也是十分困难。林丹决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生擒吴三桂,打击辽东的良机,虽然不论是人还是战马都已非常疲惫,可林丹还是一咬牙,下令左右两翼的桑噶尔和色本务必要坚持到底,一定要生擒吴三桂。脾气暴燥的桑噶尔得令后狠命抽打战马,可就算桑噶尔的战马就算是万中挑一,此时也已气力不济,接连几天几夜的急行军,到了这里后,更是片刻未歇便投入战场,战马的血都要沸腾了,再加上桑噶尔身高马大,一对战斧就达70余斤,也就是这匹战马,换一匹,恐怕早已累得垮掉了。其余蒙古骑兵的情况也好不到那儿去,无论怎么抽打,战马也打不起精神。 桑噶尔眼看吴三桂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大急,放下一支战斧,从腰间拔出腰刀,一刀插在战马臀部,为战马放血。巨烈的疼痛不但可以刺激战马,更重要的是放过血后,战马的血液将不再沸腾,不过一旦放血,战马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可以及时为其止血,战马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日后恐怕再也无法重返战场了。不过此时桑噶确实是被逼得急了,不然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自己心爱的战马。在桑噶尔的带动下,其帐下骑兵大部分学着桑噶尔,为战马放血,一时间战马的嘶鸣声响彻草原。前面的吴三桂听到几千战马的嘶鸣不禁回头观望,却发现桑噶尔所率的万余蒙古军速度突然间提高了两成,正向自己疾冲而来,心中大惊,若是被桑噶尔缠住了,再想逃出虎口恐怕就难了。当下也命三千亲卫打马狂奔,想要甩开身后的桑噶尔,可桑噶尔以几千匹战马为代价,已被疼痛刺激的有些疯狂的战马速度远远超过了辽东军行进速度。 看到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吴三桂令道:“吴习,你率一连、二连、三连负责断后,不可与其硬拼,只要阻其追击即可。四连、五连和炮排的弟兄随我先走!” 亲卫营营长吴习马上一拉马缰,脱离了吴三桂的大军,放慢了速度,准备阻击紧追不舍的桑噶尔。三连近两千骑兵闻令后毫不犹豫,紧随吴习身后。四连、五连及各团炮排簇拥着吴三桂继续前行。此时桑噶尔已赶至吴三桂身后不到三百米,紧盯着吴三桂的帅旗,双目凶光毕露,若是自己能生擒吴三桂,那日后不仅是在这片草原上,塞外、江南何处不传颂着自己的大名!看到渐渐拖后的吴飞及他所率的近两千骑兵,桑噶尔明知一战在所难免,可他不但毫不担心,反而只觉身上血液上涌,兴奋不已。双手紧握着两柄七十五斤的战斧,嚎叫着向吴习等人冲了上来。吴习虽是率军断后,阻击敌军,可他却不会莽撞行事。他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火器,若真是近战,虽然也不会怕了蒙古骑兵,却必会被桑噶尔纠缠,一旦其余各路蒙古兵马如桑噶尔一般,刺马狂追,师长身边仅剩的两千余兵马恐怕再难抽出人来阻击敌军。所以吴习并未停下战马。与桑噶尔决一死战。反而率军继续前行,不过手中长枪却不含糊,不断收割着蒙古骑兵的性命,同时马袋中的铁蒺藜一把把洒向身后。 在长枪和铁蒺藜地双重阻击下。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不断有人倒下,后面人为了躲闪他们。想要绕路,可战马因被放血。疯狂无比,根本不听使唤,许多战马看着脚下倒地的蒙古骑兵,却根本不知避让,硬冲了上来,或是将倒地的战士踏成肉泥,或是被绊倒,总之是乱成一团,大军速度不断被拖慢。待重新组织好,冲上来时,辽东军故计重施,将冲在最前面的一排蒙古骑兵击毙,不断拖慢蒙古大军速度。桑噶尔被辽东军的这种无赖打法气得火冒三仗,可辽东军火枪射程达三百米,自己手下最强壮的战士全力射箭,也不过一百五十米,相差一倍,根本伤不到辽东军一兵卒,辽东军却几次三番残杀自己的勇士,让自己根本就是有力使不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反复三次后,别说普通蒙古骑兵,就是桑噶尔也已失去了刚开始地冲劲,再加上战马失血过多,不复刚开始时地速度,再也追不上辽东大军。 后面的林丹和色本刚开始看到桑噶尔马上便要追上吴三桂,心中大喜,可这种喜悦持续了仅片刻,便被接下来的无情事实打击得笑不出来。直到此时,看到桑噶尔全军已再也跑不动,无数战马跑着跑着猛的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马上骑士在巨大地惯性下飞出老远,一会功夫,桑噶尔所率的万余大军,已有千余人被丢下战马,勉强能站起来地不到一半。林丹心中暗自流血,他知道桑噶尔所率的这路大军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地几万辽东军决对不会放过这个良机,只要桑噶尔大军停下,恐怕便是他们全军覆没的时刻。而齐赛延诺直到此时依旧不见踪迹,辽东军却又少了一半,想来两军必是一场惨斗,林丹不敢妄想其在人数几乎相同的情况下,齐赛延诺还能战胜辽东军,可他确也没有想过,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齐赛延诺的万余大军已全军覆没。林丹眼看不远处速度不减的吴三桂,再次犹豫了,不知是该继续追击下去,还是就此止步,保护着桑噶尔的万余大军撤回南蒙。至于尚可喜和明安早已不在其考虑范围,毕竟桑噶尔、色本等四人才是自己最为信得过的大将,他们所率的都是自己的子弟兵,此时巴克已战死,齐赛延诺凶多吉少,若是桑噶尔再有失,就算自己真能生擒了吴三桂,恐怕也是得不偿失。自己率残兵回到南蒙,不用辽东军来找自己报仇,北蒙、西蒙得到消息后,恐怕马上便会派军来攻。更何况在自己内部也不安定,喀尔喀五部的情况并不少见,到时内忧外患之下,南蒙倾刻间便会分崩瓦解。犹豫再三,林丹终于下令全军停止追击,就地整军,准备撤退。林丹却没有想过他想走,辽东军会同意吗?听到林丹的命令,色本马上也停止了追击,聚拢到了林丹大军一旁,桑噶尔虽然不甘心,可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追上吴三桂了,只能加军与林丹会合。不过他心中却暗恨,要是来前能好好休息一天该多好啊,那怕是只休息两个时辰,恐怕也早已追上吴三桂了。 他却不想一想,若非他们连续的急行军,又如何能在最后关头赶到,若是晚来一天,恐怕吴三桂早已率领大军,带着喀尔喀五部返回辽东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拼死拼活的赶到此地,不但未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失惨重,几万大军已死伤一大半,就是剩下这近三万大军,能不能安全反回南蒙还是个未知之数。看到林丹收拢大军不再追击,吴三桂也不再继续逃跑,停了下来,率军站在一里左右的地方观望林丹的蒙古大军。一直跟在蒙古大军后面捡便宜的辽东各营也停在了蒙古大军不远的地方,严阵以待。林丹收拢了人马,看到辽东军也已赶了上来,眼见此战已是毫无胜算,退意更盛,连最起码的场面话也不及说,便要下令全军撤退。可再一看自己所率的几万大军,却是苦笑不已。只见四周几万匹战马,别说桑噶尔放过血的,就是自己和色本所率的万余骑兵跨下战马也是个个垂头丧气,几天几夜的急行军和刚才这一阵的急疾,这些战马早已被榨干了最后的一分力气,许多战马趴在地上,任由他的主人如何鞭打也站不起来。而桑噶尔所率的近万人马,最是不堪,所有放过血的战马,包括桑噶尔的,全都躺在地上,鼻子里喷着粗气,眼看是不行了,没有了战马,蒙古铁骑还能叫蒙古铁骑吗?便如同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一般,折了翅膀的雄鹰,如何还能纵横于这片无际的草原。此时林丹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再看一路赶来的辽东军,虽然也是面露疲劳,却不像蒙古大军一般垂头丧气,反而个个面容刚毅,不亏是久战之师。吴三桂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心中暗自高兴,真是天助我也,也许今天便是林丹命绝之日,只要消灭了眼前这几万人马,整个南蒙恐怕再也没有那个部落能召集如此多的士兵,就算北蒙、西蒙趁火打劫,恐怕最后南蒙这块巨大的蛋糕还是要落入自己口中。林丹虽然着急,却并未害怕辽东军真敢攻打自己。在他看来,自己此时还有三万大军,辽东军不过两万而已,就算他们胃口再大,也断不会主动攻击自己。不然只能是两败俱伤而已。真说起来,他吴三桂真可畏是四面树敌,不仅有大明、蒙古各部落,就连占领不久的女真、朝鲜此时也不过是迫于辽东军强大不得不屈服于其虎威,一旦辽东军损失过重,想来必然会遭到各方攻打。只要自己表明愿与辽东停战的意愿,想来吴三桂应该是求之不得才对。自己一旦回到南蒙,只修养生息几年。便可恢复元气。可未等林丹派出信使与吴三桂和谈。却见吴三桂的亲兵已接连打出旗语,刚才还只是观望的两万辽东军,片刻间便各自以营为单位,纵马向蒙古大军两侧疾冲而来。 林丹不用问也知道。辽东军必是想要合围自己,林丹没想到吴三桂竟有如此胃口。想要全吞自己三万大军,心中暗恨。吴三桂你虽号称塞外第一杀将,可我蒙古大军也决非任由人欺辱的软柿子,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蒙古铁骑。虽也知不应该任由辽东军轻易布阵,可全军战马已不堪大用,就算自己和色本所率大军能勉强在辽东军合围前冲出去,可桑噶尔近万人却只能被困其中。五路人马此时已折损了一路,另一路毫无消息,林丹不敢轻易舍弃桑噶尔,不然就算自己能逃回南蒙,也是凶多吉少。只能命全军严阵以待,看辽东军到底凭什么敢以两万人围攻自己三万大军。只见六营辽东军先后在距蒙古大军两侧一里左右地地方绕过,一刻钟后,又在另一侧会合,将三万蒙古大军围在中央。所有辽东军取出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被困的三万蒙古骑兵。 吴三桂见大军已经合围,命一直跟着自己的炮兵就地布置阵地,自己却驱马上前来到两军阵前,大喝道:“林丹可汗,今日本不想与你为敌,可你却执意庇护尚可喜和明安两人,终于导致今日你我提前交手。你们一路疲惫,我虽胜,却有些胜之不武,不过战场上便是如此,你也怨不得旁人。”林丹见吴三桂出阵,他也一拍战马来到两军阵前,听吴三桂所言,怒道:“吴三桂,如今我这里尚有三万蒙古勇士,你还尚未取胜,何来胜之不武之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丹,我敬你也算是一条好汉,又与我父神交已久,才来劝你不要做无畏的顽抗。别说你这三万骑兵只是疲惫之军,就算你这三万大军精力允沛,我也有把握凭我这两万无敌之师将你等全歼,不知你可相信?”吴三桂对林丹的话不以为意,笑道。“呸!在这宽广的草原上,你想凭两万人想围歼我这三万大军,真是做梦!多说无益,你若不放开道路,让我等离开,今日便叫你知道我蒙古铁骑的厉害!”说完林丹不再也吴三桂答话,径自回到军中,准备开战。吴三桂回头看了看后面炮兵,他们却只是刚刚架起炮架,尚未准备妥当,不过林丹不理自己,自己也无法再为他们争取时间,只能希望他们动作能快些,尽快发挥作用。林丹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不再继续与吴三桂纠缠下去,急忙回到阵中,马上叫道:“来人,传令下去,命桑噶尔、色本分向西北、东北突围,我则从正南突围,定要斩了吴三桂这斯,以解我心头之恨!”桑噶尔和色本得令后,也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是死是活只看这一战了,若是不能突出重围,别说自己及这些蒙古军卒地性命不保,就连南蒙恐怕也只能落在吴三桂手中。当下两人立即整军,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准备就绪,只等林丹一声令下。 林丹虽然嘴上说对辽东军毫不再意,可实际上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毕竟这一路追击吴三桂也算是见识了辽东军火器地厉害,只是此时决不能示弱罢了,不然本就士气不高的蒙古大军恐怕就更加不堪。此时对三万蒙古骑军再讲什么民族大义,让他们为自己效忠也已经晚了,只能大喝道:“蒙古的儿郎们,你们都是成吉思汗最优秀的子孙,你们地家人正在家中等着你们得胜归来的消息,为了蒙古,为了我们地家人,冲啊!” 林丹说完一拍战马,亲率万余大军向着吴三桂所在的位置冲杀上去,而桑噶尔和色本也各率本部人马,分向西北、东北方向突围。桑噶尔手下将士虽然已没了战马,成了步兵,却依旧个个勇猛,仿佛在他们前面的不是全副武装的辽东军,而是无数无主的牛羊,嚎叫冲杀上前。骑兵一团做为吴三桂的直属团久经战阵,虽然每次大战都冲在最前面,损失不小,可经过杀场洗礼的老兵们此时端平了手中长枪,瞄准了这些武器落后自己几百年的蒙古骑兵,便如同一座座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其余的新兵在老兵的带动下,也都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学着老兵的样子,举起了手中长枪。三路蒙古大军冲得最快的便是林丹,在冲到辽东军前面不到三百米处时,辽东军的长枪终于吐出一条条火舌,一轮齐射便杀敌无数,蒙古大军的冲势也为之一窘。不过上至林丹,下至普通骑兵都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冲进辽东军阵营,与之近战,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辽东军的对手。当下这万余蒙古骑兵个个不畏生死,为了加快冲击速度,许多蒙古骑兵不得已为自己的战马放了血,再次向着辽东军发起了如同潮水般的攻击。色本和桑噶尔此时也已向着周围的辽东军发起了攻击。色本所率万余骑兵如林丹一般,在辽东军的长枪下被拦住了脚步,迟迟冲不到辽东军面前。最倒霉的还是桑噶尔。近万骑兵此时已有大半转职成了步兵,往日打仗,桑噶尔从来都是仗着马速,冲到敌人军中。凭着自己无敌的勇武和手下将士无畏的精神,打得敌军溃不成军。今天,桑噶尔还是如往日一般,虽没有了战马,可他提着两柄七十余斤的战斧却冲在了最前面。 不过很快便被其身后地几千骑兵超过,气得桑噶尔大骂:“你们这帮兔惠子,也不等等老子。乌云,你快把战马让给老子。让老子杀个尽兴!”只是以乌云为首的这几千骑兵从桑噶尔身边呼啸而过。却无人理他。别看桑噶尔平时脾气暴燥,可他手下这些军卒就是吃他这一套。这些冲上去的骑兵都知道,此时情况危险那里还会让他们敬重的长官冒险。桑噶尔手下仅剩的不到三千骑兵很快便冲到了辽东军面前,可未等他们拉弓射箭。辽东军的火枪已经响起,蒙古骑兵一片一片的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乌云也未能幸免,满身鲜血地倒在了前进地路上。只看得后面的桑噶尔两眼通红。他知道乌云是替自己死的,不然此时自己应该是冲在最前面,想起平日乌云虽然总是对顶撞自己,可事后想想,那次又不是为了自己好,不然以桑噶尔的脾气如何能容他呆在自己身边几年时间。可从今日起,再也听不以乌云地絮叨了,再也没人跟在自己身后为自己的莽撞善后了。 “乌云!好兄弟,你等着,今日不是我死便是他辽东军彻底灭亡,两者总会有一方去陪你,必不会让你在九泉之下寂寞!”吼完,桑噶尔舞动两柄巨斧向着辽东军冲杀上来。守在此处地正是辽东军骑兵一团副团长许有利,及他所率的两营军卒。看到眼前地蒙古骑兵舍生忘死的向自己冲来,却正合其意,此时的许有利因为师长夫人至今下落不明,早憋着一鼓劲,对眼前的这些蒙古大军痛恨不已。若不是他们,师长两位夫人如何会到此时生死未知。对这些人许有利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命全营士卒排成横阵,不断射杀这些蒙古大军。桑噶尔这里难有进展,林丹和色本也同样是举步维艰,虽然他们也都学着桑噶尔的样子以伤残战马为代价,加快了速度,不过还是在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代价后,才冲到了距辽东军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此时才算可以摆脱只能挨打,不能反击的窘境。剩下的近万铁骑,张弓搭箭,瞄准了不远处的辽东军。吴三桂当然知道,一旦蒙古骑兵发挥出骑射的优势,没有任何盔甲的辽东军实在是难以抵挡,伤亡在所难免。其实这一难题也十分好解决,只要辽东军徐徐后退,始终与蒙古军保持距离,想来就凭此时的蒙古大军很难能追上自己。可一旦辽东军后退,合围之势必然为之瓦解,若是让林丹逃回南蒙,那自己此战可畏是得不偿失。反复斟酌之下,吴三桂实在是无法放弃眼前这个歼灭林丹的最佳机会。 “命令所有辽东军主动出击,务必要将林丹等蒙古主要将领留在这里,死活不论!”吴三桂相信凭自己手下的这些辽东骑兵,又有手雷相助,足以击溃这些蒙古大军。随着亲卫不断挥舞的令旗,两万多辽东军骑兵在各自己将领的带领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从四面八方杀向了蒙古的三路大军。吴三桂除留下一连亲卫保护炮兵外,自己也挥动着手中长刀,亲自率领着三千亲卫冲上了战场。蒙古大军没想到辽东军竟在此时发起全面攻击,手中的弓箭不知是该继续射击,还是放下。犹豫之间,辽东军已冲到了蒙古大军身前不到百米。林丹虽知辽东军这是怕了自己的弓箭,可两军相距不过百米,就算下令射击,也不过只有前军千余人能有机会射出一两支利箭,面对辽东军分散的阵形,顶多杀伤千余辽东军,后面的大军看不到前面敌军所在,根本无法有效杀伤敌军,可一旦被辽东军冲入阵中,这些手持弓箭军卒恐怕再无还手之力。 林丹对自己手下几万将士近战有着绝对的信心,毕竟纵横草原几十年,尚未遇到敌手。而与辽东军交战以来,辽东军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想来近战必定不如自己手下的蒙古勇士。“命令全军冲锋,与辽东军决一死战!用我们手中的战刀来告诉这些辽东狗贼,在这草原上,我们蒙古勇士是不可战胜的!” 第一百零二章生擒敌将 剩余的近三万名蒙古军卒在林丹一声令下,全部弃弓取刀,迎向了辽东军。双方五万大军的五万把战刀在阳光的照射下翌翌生辉。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后退,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气势,有的只是与敌决战的勇气。百余米的距离转眼即至,只是蒙古大军没想到辽东军还是暗藏了利器,在相距三十米左右时,无数手雷飞向毫无防备的蒙古大军,本来气势正盛的蒙古大军在这阵手雷下死伤无数,更重要的是蒙古大军的速度也被迫降了下来,而辽东军却是越冲越快,在双方接战的一刻,辽东军凭借着速度,几乎刺穿了蒙古大军的阵营。不过蒙古军实在太多,辽东军斩杀了千余名蒙古军后,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与蒙古骑兵纠缠在一起。面对蒙古军散乱的阵形,辽东军以班排为单位,几人一组,相互照应,占了不少便宜。不过蒙古军也非弱者,纵横草原二十年,确实也有他们值得自豪的地方,虽然大多蒙古军只是各自为战,却凭借个人的勇猛与辽东军拼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在这片草原上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和战士暴发的大吼声,双方无数战士倒下了,可后面的战士马上又冲了上来,战斗开始不到半刻钟,辽东军便死伤千余人,蒙古大军在辽东军的手雷和马刀下更是死伤惨重,已近五千人。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这时辽东军的炮兵终于调整好了火炮,几百门火炮同时冒出火舌,打向蒙古军聚集的地方,虽然此时双方交错在一起,难免误伤辽东军,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误伤一个辽东军卒,至少会有十几名蒙古军陪葬,想来不会有人怪他们的。再说辽东军都知道如何才能避免被火炮炸伤,只要一见到炮弹飞向自己,马上下马卧倒,更是降低了死伤。半个时辰后,被围的蒙古大军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大多死于辽东军的火炮和手雷地狂轰乱炸之中。真正死在辽东军马刀之下的不过十之二三而已。辽东军虽然也有死伤。却不过三千人左右,双方人数已基本相当。看着率领着几百名亲卫,纵横于战场上的吴三桂,林丹真是悔不当初。他终于明白吴三桂凭什么敢以两万人围攻自己的三万大军,在火器之下。人数的优势已不能决定战局的胜负。好在辽东军的炮弹和手雷都已所剩不多,不然自己手下大军恐怕早已不敌。溃散而逃。此时想撤,放过血的战马却根本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倒地毙命地危险,今日之局双方已是不死不休,最后只能有一支队伍安全离去。 没有了火炮和手雷相助,辽东军攻势虽不如开始,可在吴三桂地带动下,无人胆怯,勇敢的杀向蒙古大军。吴三桂更是手持一柄战刀,在身边三百余名亲卫的保护下左突右冲,手下无一合之将。而蒙古第一战将桑噶尔此时也已抢了一匹辽东军的战马,两柄巨斧抡得浑圆,一片片斧影不断劈向辽东军卒,辽东军地马刀以锋利著称,如何能挡得住七十余斤的巨斧,桑噶尔一斧下去,往往是刀断人亡地结局,激励了无数蒙古军卒。吴三桂和桑噶尔都注意到了对方,双方虽有意一决高下,可整个战场太大,两人硬是在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才终于碰到了一起。没有废话,桑噶尔大吼了一声:“吴三桂,为我乌云兄弟偿命来!”一拍战马,冲向了吴三桂。吴三桂也不含乎,阻止了身后亲卫,一摆大刀,单骑匹马冲了上来,两人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狠狠地拼了一记。这一记虽只是试探,却也让二人各自心惊不已,吴三桂没想到这个桑噶尔一身蛮力非同小可,竟震得自己双臂发麻,确实可算是南蒙第一虎将。而桑噶尔更是没想到吴三桂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小白脸的家伙,竟能接自己一记重击,却无损伤,反而自己手中双斧差点被震得飞了出去。 两人冲出几步,一兜战马,再次面面相视。吴三桂高叫了一声:“好力气,再来!”说完驱动战马冲了上来。桑噶尔更是从不知何为害怕,拍马迎战。两人再次交手,再无试探。吴三桂这些年纵横杀场,手下再无敌手,今日好难寻,也放弃了技巧,每次都是全力出击,刀斧相交,火星四溅,惊得四周双方军卒后退不已。一连十几下刀斧相撞,吴三桂几年苦无对手的恶气终于在这次战斗中发泄出来,手臂虽然发麻,却不但不急,反而哈哈大笑。桑噶尔却没有吴三桂这么轻松,别人不知,桑噶尔自己却已感到双臂酸软,手中已粘成一片,那是虎口被震裂后流出的鲜血,没想到自己竟在最引以为豪的气力方面败于吴三桂这个小白脸。不过桑噶尔却断不会认输,一咬牙,放下战斧,将自己衣襟扯下两条布条,先将左手战斧绑在自己手上,又拿起另一柄战斧,靠牙将其绑紧。在这个过程中吴三桂只是冷眼观望,并未趁机进攻,不然桑噶尔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桑噶尔虽然不说,心中却也敬佩吴三桂的大度。绑好战斧,桑噶尔再次拍马冲了上来,吴三桂一摆大刀上前迎战,两人每次刀斧相交都仿佛旱地霹雳一般,周围无人敢上前。几次交战之后,桑噶尔气力渐弱,若非战斧牢牢绑在手上,恐怕早已脱手。吴三桂却是越打越精神,桑噶尔被吴三桂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两柄巨斧相交护于头顶,吴三桂每次大刀落下,都将桑噶尔劈得痛苦的一哼,可他还是顽强的撑了下来。桑噶尔虽有拼死之心,可他跨下战马却只是辽东军的普通战马,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巨力,只听扑通一声,战马四蹄竟被吴三桂的巨力震断,跌倒在地。桑噶尔反应不及,被战马死死压在下面。吴三桂得胜后,哈哈大笑,命道:“来人,将其捆绑结实,待得胜后再做处置。” 倒在地上的桑噶尔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今日,往日可都是自己手执战斧对准了敌人的头颈,笑着看对手俯首认输的,可今日自己竟也会成为别人的附录,越想越急,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一时间满脸通红,想要举起战斧自尽,以求解脱。可他双手微微一动,已是疼痛不堪,如何还能举得动巨斧,想要咬舌自尽,可没想到往自的一身神力此时竟连舌头都已咬不动,只能在舌头上咬出几个牙印而已,痛得他直哈气。坐在马上的吴三桂看着桑噶尔虽已年过四旬,竟还有这般童心,哈哈大笑,令人将其捆绑起来,战后再作处置。混身无力的桑噶尔最后只能眼看着几名辽东军上前将自己捆绑起来,又被人用破布塞在嘴里,这下想要自尽都没有了机会。 四周双方大军见此处战斗结束,却是有喜有忧。辽东军眼见师长大发神威,生擒了敌方主将,自然士气大涨。而蒙古军没想到平日军中素有战神之称的桑噶尔竟会被人生擒,心中顿时生出不敌之心,许多人已无心恋战,只想着寻机逃命要紧。林丹和色本眼见桑噶尔被吴三桂生擒,心系兄弟,顿时急得大叫,想要率军上前迎救,只是士气高涨的辽东大军却不会答应,骑兵一团的两名副团长许有利、吴洪率军迎上两人,战成一团。就在双方乱战之时,突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此时此处的辽东、蒙古几万大军可畏旗鼓相当,虽然蒙古大军略处劣势,可辽东军要想彻底消灭他们恐怕也非一时半刻能办得到的。所以这时来的这些人马便成了可以主导战局的关键所在。片刻功夫,马蹄声越来越近,万余骑兵正向此处疾驰而来。远远的便可看到迎风飘扬地吴字战旗。来的正是全歼的齐赛延诺的吴宇及第二骑兵团。他们成了压倒林丹这匹驮马的最后一要稻草,本就士气不高的蒙古军眼看着辽东军又来援军,顿时惊慌失措,就连林丹也是仰天长叹,自言自语道:“天要亡我南蒙啊!”若是等辽东援兵与吴三桂会合,仅剩的这两万多蒙古军决无生路,无奈之下,林丹也只能命各部分散突围。能逃得一个算一个吧。只是此时仅剩的这两万蒙古大军中有一大半都已变成了步兵。在这茫茫草原上如何能跑得过辽东骑兵,许多力竭地蒙古军卒干脆将手中战刀一扔,坐倒在地上,任由辽东军处置。尚有战马地近万蒙古军驱赶着战马从四面八方突围而出。 千余蒙古军保护着林丹冲破辽东军的封锁,狼狈而逃。吴宇也已看到蒙古军竟不战而逃。忙命手下各营分散追敌,自己则亲率一营军卒直追林丹。有吴宇率军追敌。吴三桂也不怕这些无粮的蒙古军能逃到那里去,命一团各营继续围攻还在顽抗的几千蒙古军,自己率领着亲卫营跟在吴宇身后。以骑兵对步兵,又有火器相助,不过小半个时辰,剩下地这万余蒙古军非死即降,此处战局终于告一段落。 林丹在吴宇的紧追下,竟顺着来路逃了回去。这一路上尚有许多辽东军正在打扫战场,每处地辽东军看到这股蒙古溃兵当然要收些“过路费”,千余大军跑了不到一个时辰竟已折损了大半,而他们身后的吴宇就在距他们不到一里地地方紧追不舍,吴三桂也率军跟在五里以外的地方。慌不择路的林丹最后竟逃回了当初与吴三桂对峙的地方,而迎接他们的竟是几万喀尔喀骑兵,林丹大惊失色,没想到此处战事竟也已结束,尚可喜和明安所率的两万大军看来已经是全军覆没了。原来就在吴三桂率军与林丹决战之时,许立也带领着二百余名将士赶到了喀尔喀与尚可喜决战的地方。喀尔喀剩下的两万余人围住了仅有万余人马的尚可喜和明安正在激战之中,不过因为没有了辽东军督阵,喀尔喀各部为了减少伤亡,攻势已减弱了许多。再说刚才亲眼看到蒙古大军气如虹,有六万多人追击吴三桂,而辽东军却不过四万左右,喀尔喀三部首领不知辽东军最后是否能取得胜利,当然不会下死力,外一蒙古获胜,就算不能重投林丹,也可保留实力以求自保。尚可喜和明安对喀尔喀的作法当然是求之不得,虽然无法突围而出,却也可趁机喘息。如此以来双方渐渐脱离了缠斗,相距百余步只用弓箭对射,看着场面似乎十分激烈,箭如飞蝗,可双方却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许立率人赶到时正看到双方这场闹剧,气得哇哇乱叫,派人去找喀尔喀三部首领。虽然许立只是一个副团长,可喀尔喀三部首领一听说有辽东军将领返回,还以为辽东军已战胜蒙古大军,胜利回师,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回援的竟只有二百余人,大失所望,不过他们依旧不敢怠慢。杰尕格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前方战事如何?我辽东可获大胜?” 许立虽急于找尚可喜和明安报仇,可他知道仅凭自己这两百余人却根本不是万余敌军的对手,若想报仇还得借助于喀尔喀这三部的力量,同时对这三部首领的心意也猜得清楚,面色一沉,回道:“蒙古五路大军,巴克、齐赛延诺已全军覆没,仅余林丹、桑噶尔和色本的三万多人马。师长正率四万大军围攻他们,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有得胜的消息传回。只是师长掂记此处战事,特命我率人回来看看此处战事是否结束,没想到……”许立一指战场,怒道:“这便是你们的水平吗?二万围攻一万,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建树,等师长回来几位首领如何交待?”“这……”几位首领相互对视,却是无话可说。最后还是齐布什部首领腾特沃杰上前道:“将军息怒,我们本意是想耗尽他们的箭矢,才好发动总攻,不然我们必然损失惨重,且容易让他们有漏网之鱼。” 许立听到腾特沃杰等人的搪塞之词也不揭穿他们,冷冷的道:“那现在可否发起总攻?若是等师长率军回来看到此处战事仍未结束,对几位首领的能力恐怕要大失所望啊!”“那是,那是,我们马上命人进攻,定会一举击溃敌军,你们说是吧!”杰尕格对两人道。其余两人那敢说个不字,忙点头称是。许立点点头,道:“好,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敌军中尚可喜和明安两名敌将与我辽东素有仇怨,是师长必杀之人,逃了旁人还不要紧,若是让他二人逃了,恐怕此战就算胜了也是无功有过,你们定要小心。” “许将军放心,我们定会全歼敌军,不让他们逃了一个。”杰尕格说完,与其他两人一同回到阵中,组织大军发起总攻。许立停马一旁观望,身后有人急道:“团长,咱们也上吧,若是让尚可喜和明安两人死于乱军之中,咱们如何对得起死难的弟兄?”“你放心吧,就凭这些喀尔喀部的骑兵想一举击溃万余敌军也是难上加难,再说尚可喜和明安两人贪生怕死,定不会搅入乱军之中,而喀尔喀各部心怀异心,就让他们与尚可喜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消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看准了二人,一举将其斩杀不迟。” 正在众人说话间,喀尔喀三部已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发起了总攻。两万大军气势高昂,扑向敌军。可尚可喜和明安也非易与之辈,刚才看到许立这支辽东小部队来时,便知不好,喀尔喀刚投辽东,又有辽东军督战。必定要拿自己立威,所以早做好了应战准备。喀尔喀三部大军扑上来时,早有准备的蒙古军也迎了上来,喀尔喀三部虽然人多势众,可尚可喜和明安却知道若是此战战败,定是难逃一死,早命部下死战到底。双方在这片草原上展开了生死之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喀尔喀三部凭借着人数优势渐渐占了上锋。可剩下的几千蒙古军却是尚可喜和明安的精锐所在。战力不俗,虽无法突围,却也堪堪敌住了喀尔喀三部地攻势。杰尕格等人刚才在许立面前口出狂言,此时却难有寸进。不但面子上过不去,更怕吴三桂若是得胜归来。看到自己半天时间仍未击败这几千敌军,小瞧了自己。答应自己的副团长恐怕也要不保。为了自己的前程,杰尕格高喝道:“斩敌一名敌军赏羊十匹,斩杀敌军将领一人,赏金十两。若有人后退半步,就地格杀!”尚可喜等人被杰尕格的格杀令逼到了死路,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不论大小将领都亲执战刀迎了上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尚可喜更是手执大刀,高声喝道:“他们这是要斩尽杀绝我们,要想活命的,给我奋勇杀敌,只要今日能活着回去,每人赏银十两!杀敌一名赏黄金五两!” 随着双方的高额悬赏,战事更加激烈。冷兵器交战不比火枪,一枪一个透明窟窿,还能留得全尸,此时双方战刀似雪片一般,你来我往,一刀下去,鲜血四溅,断肢残臂撒满战场,在几万匹战马的践踏下,化为肉泥,方圆几公里地草原被鲜血染红。在尚可喜等人地绝地反击下,喀尔喀各部损失惨重,几千名各族勇士血洒疆场。战到此时双方已不需要各自首领再提高士气,喀尔喀各部勇士分属三族,大多沾亲带故,更有许多父子、兄弟同上战场,眼看自己亲人被杀,早已红了双眼。而尚可喜所率军卒此时只为能逃出战场,留得一条性命,更是个个奋勇杀敌。 站在一旁的许立眼看双方已打得差不多了,此时尚可喜所率万余大军仅剩不到四千人,而喀尔喀三部两万人马也损失了七八千,是到了该自己出手的时侯了。许立对身后二百骑士吼道:“为战友报仇血恨就在今朝,生擒尚可喜、色本,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死难地兄弟!跟我冲啊!”二百余骑顿时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了战场。尚可喜和喀尔喀三部是最先接战的两支军队,虽然中间一段时间只是相互对射,节省了不少体力,可刚才近半个时辰地交战,大多数人已经是体力不支。而许立等人却已经休息了半天,所以当许立这二百余人冲入战场时其势头无人可挡。喀尔喀各部勇士忙为其闪出一条道路,直通阵中敌军所在。当许立率军一头撞在尚可喜还算完整的圆阵上时,他们手中地子弹、手雷硬是将圆阵咬出一个缺口。后面的喀尔喀各部勇士也看出便宜,马上跟进,大军以许立为锋矢,很快竟透阵而出,将仅剩的几千敌军从中一分为二,使得辽东军的人数优势得以充分发挥。 冲过敌阵的许立等人立即勒住战马,回头观望,只见尚可喜和明安被困在一起,身边仅剩下千余士卒,周围几千喀尔喀各族勇士正围攻。另一批敌军虽多,有两千余人,却因两员主将被困于另一侧,无人能有效指挥他们,面对几倍的喀尔喀大军,已经略显混乱,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刚才一阵冲锋,许立等人手雷基本告竭,火铳中也没了弹药,此时也无暇再装子弹,收起长枪、短锁,,“呛啷”一声,许立取出马刀,高举过顶,面色刚毅。此时许立仿佛感到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当年那座染满了战友鲜血的山岗上,看着不远处的敌军,挥动着手中马刀,高喝道:“骑兵营,前进!”二百余名骑兵营出身的战士又听到这个令他们血液沸腾的声音,只觉激情满怀,几千早已死难的战友好像又回到了身边,每个人都声撕力竭的喊道:“前进!前进!前进!” 二百余人举着雪亮耀眼的马刀再次向着千余敌军发起了冲锋,那种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仿佛几千人马一般,如狂风扫落叶般卷向尚可喜和明安等人。一路上喀尔喀各部军卒无人敢挡其锋锐,纷纷为其让出道路。被困阵中的尚可喜和明安也听到了这让他们每日无法入睡的声音,当年正是在这整齐的“前进!”声中,仅有几千人的辽东骑兵团,竟几次向自己几万大军发起疯狂的攻击,不仅普通战士不敢抵挡,就连自己也是心寒不已,若非那支疯狂的骑兵营,何以导致最后的失败,自己又如何会远走他乡,投靠林丹。今日再听到这仿佛催命的声音,尚可喜和明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不安,暗恨这支疯狂的骑兵营怎么没有在当年血战中全军覆没,为什么还会有侥幸逃生者,而且又偏偏赶来此处,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许立却不会有这许多想法,他及二百骑兵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入敌阵中,取了尚可喜和明安的性命,为当年战死的战友们报仇雪恨。 眨眼间,二百余骑已冲入敌阵当中,雪亮的马刀上下翻飞,他们用最简单的动作给眼前这些敌军造成了终生难忘的伤害,每一次出击都会划出一道美丽的银线,带出一道炫烂的血带,那是一条条惊惶不安的生命所绽放的最后光芒。被斩杀的蒙古军自然心寒,就连四周的喀尔喀各部勇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简捷至极的刀法,这可是许立这二百余人在几次生死大战中最大的收获。喀尔喀各部首领看着不断倒下的敌军,暗道:若是自己手下勇士上去恐怕也不会是这支辽东军的一合之敌,没有人能在宽阔的草原上抵挡这支士气高昂、刀法娴熟的骑兵小队,没想到就算没了火器相助,辽东军竟也如此凶悍,看来自己投靠辽东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们投靠辽东后。本来还心有不甘,以为辽东不过是凭借着火器之利强压自己,今日见了辽东军锋利地马刀,才终于对辽东军心服口服,最后一丝犹豫、不甘在许立等人的马刀下化为飞灰。尚可喜眼见许立等人势如破浪般向自己杀来,自己身前几百名军卒竟不能阻其片刻,被许立等人如切瓜般,斩下头来。 当下大急。叫道:“快,快上,给我顶住,千万不能让他们冲进来!”尚可喜身边仅剩的百余亲卫立刻拍马上前。迎战许立。这百余亲卫确也算得上尚可喜所率两万多大军中最为精锐所在,不过在许立等人眼中却根本算不上什么。顶多让自己多费此气力罢了。两支小队在尚可喜身前几十米处相遇,可士气、力量、刀法均不如辽东军的这支亲卫如何是许立等人对手。眨眼功夫,这队骑兵小队便被斩落马下,如滚地葫芦一般,葬身于许立等人马蹄之下,至此许立终于与尚可喜面对面。许立见到尚可喜当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尚可喜却是胆战心惊,看到许立率人冲向自己,不住后退,可他身边的军卒已是全军覆没,就连亲卫都不能阻挡片刻,那里还有人来救他。身后的明安身边虽还有几百人,可全是明安亲卫,明安自顾不瑕,只顾指挥着亲卫向另一侧突围,企图会合那里的几千歼军,继续苟延残喘,那里还有心派人来救他。看到尚可喜就在眼前,许立一马当先,杀向尚可喜。要说尚可喜本来也算是大明朝有数的战将之一,一身本事决不在许立之下,更何况其手中战力力沉势大,真拼起来,恐怕还略胜许立几分。只可惜此时地尚可喜已是心志被夺,见到许立率军杀至,许立手中马刀已劈自自己头上,慌忙横刀来档。许立虽然心急,却并不莽撞,知道自己马刀虽然锋利,可劈在尚可喜手中寸许粗地枪杆上必占不了便宜,所以这迎头一刀本是虚招,若尚可喜冷静下来,必能看出其中破绽。可此时的尚可喜那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许立见尚可喜果然上当,忙刀锋一缩变劈为刺,直尚可喜胸腹。尚可喜手中大刀沉重,加之久战之下,力气不足,一柄大刀已是运转不灵,虽看到许立刀锋直指自己胸腹,急忙回刀挡在自己胸前自救,却已是来不及了。只听“扑哧”一声,刀尖入肉两寸有余,而此时尚可喜手中大刀才刚刚回守至胸前,尚可喜眼看已经晚了,再想停下来,却已没了力气,大刀借着惯性仍旧向前抡去,正碰在许立战刀之上,这一撞不要紧,插入尚可喜胸腹的刀横划了一道两寸深的大口子,顿时内脏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尚可喜扔了手中战刀,还想用手将内脏捧回腹中,可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手刚刚举起,便已没了力气,最后竟是眼看着心、肝、脾、胃、肺一样样地掉落在地,绕在马蹄上,被踏得粉碎。久经战场的尚可喜,最后可以说是死在了自己手上。这时许立已转至尚可喜身边,一手抓住尚可喜头上发髻,马刀一挥,斩下尚可喜地脑袋,挂在马鞍一边。死不瞑目的尚可喜瞪大了双眼,仿佛还在留恋着这个世界。 许立斩杀了尚可喜,大仇算是报了一半,可他并未停下脚步,前面还有一个明安正等着自己。明安虽然急着突围,可他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也知道尚可喜一身功夫远胜自己,还希望他能暂时拦住辽东军的兵马,可没想到尚可喜竟不是人家一合之将,转眼便已倒地身亡,死后也不能留得全尸,脑袋被人家挂在马鞍边上充当战利品。明安心中更是不安,越加不敢与辽东军正面交锋,只急着命手下加紧突围,想要远离辽东的这些煞星。 喀尔喀部几名首领此时已对辽东军心服口服,那里还敢放水,四周骑兵刚刚眼见辽东军的勇猛,也被激起了不服输的劲头,一个个仿佛吃了龙肉一般,生猛无比,明安别说突围,恐怕就是没有许立等人,他也活不了多久。 第一百零三章大仇得报 许立等人此来只为报仇,当然不会让明安死于他人之手,自己兄弟的仇自然要由自己来报。二百余骑一路斩杀,片刻便将明安周围军卒消灭,仅剩下十几人围在明安身边。四周喀尔喀部骑兵也看出许立誓要亲手斩杀明安,不敢上前,免得被红了眼的许立错手打伤,全都奔向另一处战场,想在再立些功勋,也好在新主子面前显显本事。明安看到许立等人将自己团团围在中央,有心死拼,却又自知不是对手,有心投降,可看辽东军又根本没有收降的意思,正在左右为难。突听对面许立暴喝一声:“明安!你可还记得当年之战,我几千弟兄死于你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待我斩下你的人头,必会置于墓碑之前,祭奠当年战死的英雄!”“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又岂会惧你!”明安虽然心中怕得要命,可还是嘴硬的道。 ,根本不需要你畏惧于我,我只要亲手取了你的性命,再借你的人头一用!”说完许立已是拍马冲了上来,周围二百骑兵也是步步压进。仅剩的十几名护卫一听许立只要杀明安一人,再看到四周几百把雪亮的马刀,自知不敌,有畏死者马上跳马投降。辽东军也不理他,绕过跪在地上的降军,继续向明安行进。十几名护卫最后竟只有四人保护在明安身边,可在辽东军二百柄战刀下,很快便被分尸。明安手执战刀,看着四周距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远的辽东军,一咬牙,竟反手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怒道:“就算死,我也只会死在自己刀下,岂会让你们如愿!” 说完便要自尽,可立于其身边的许立又怎么让他自尽,若不能亲手结果了他,岂能出尽心中恶气。只听当啷一声,明安手中战刀竟被许立一刀劈开,手无寸铁的明安一惊。许立已是一刀直刺入明安腹部。四周围在明安身边的十几名辽东军也齐齐拍马上前一步。瞬间十几柄战刀刺入明安的身体,随后这些人打马离去。明安便如破了眼地水袋一般,向四周溅射着鲜血。可这还不算完,后面的辽东军一批批的上前。在明安身上留下一个个透明窟窿,待二百余辽东军每人在明安身上刺了一刀。明安已仿佛一团烂肉堆在马上,直到此时。许立才再次上前,一刀砍下了明安的脑袋挂在马鞍上,准备日后以此告慰死难的弟兄。四周喀尔喀部的骑兵早已看得傻了,没想到辽东军对待仇敌竟会如此残忍,要知明安早在第一次十几柄战刀入腹时便已是气若游丝,几轮过后,早已死得透透的,后面的辽东军不过是在鞭尸而已。直到许立最后斩下明安地脑袋,这些喀尔喀骑兵才长出了口气。不过在他们心中,辽东军除了不可战胜外,又多了鞭尸王地称号,自己可千万不可与之为敌,不然就算死,恐怕都不得安宁。许立等人结果了尚可喜和明安,另一边的战事也已结束,仅剩的三千余人,在无人统领的情况下只能跪地乞降,被喀尔喀部军卒押到一边。几部首领见识了辽东军地勇猛和毒辣后,更是心怀畏惧,来到许立面前,竟不敢大声说话,杰尕格小心的问道:“许将军,这些俘虏如何处置?”许立报了大仇后心情大爽,虽然不知师长日后会如何处置自己,不过眼下此处只有自己及这二百辽东军,当然要树立起辽东军地形象,一挥手,道:“将这些俘虏押下去,派人严加看管。同时留下部分人在此打扫战场,其余人马上集合,随我去会合师长,定要将这些蒙古军一网打尽!”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杰尕格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派人去办,他自己及另外两名首领则聚集了尚可一战的军卒,列好阵形等待许立地下一步命令。 就在许立刚要下令全军开拔时,突然有人来报,不远处有一队骑兵正向此处逃窜,后面有大队人马追赶。只是距离太远,尚看不清看者何人。许立虽然不知前方战事如何,可他对师长,对战友们有着绝对的信心,想来逃命的必是蒙古军无疑,马上召来各部首领,命他们分散队形,阻击逃往此处的蒙古溃军。喀尔喀各部人马早对辽东军心服口服,竟无一人想过前面急于逃命的会是辽东军,全部依许立之令列好阵形。逃难而来的正是林丹、色本和他们的几百名亲卫,见到前方有大军拦截,想要绕路,可对方大军横向展开足有几里之长,自己战马就是再快,也无法绕过这万余大军。无奈之下,只能在许立等人身前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战马。后面的吴宇看到前方有人列阵以待,也放缓了脚步,待走到与林丹相距一里左右,吴宇一举手,三千辽东军停在了吴宇身后,与林丹和对面的大军遥遥相望。 许立此来未带军旗,可他却看清了对面的吴字大旗和一边的飞马旗,便知来定是吴宇。此时两人相距千米,就算喊破喉咙,对面也听不到,许立灵机一动,取出短铳,压好子弹,向天鸣枪。对面的吴宇一听枪,便知对面定是辽东军无疑,在这片草原上,除了辽东军尚无任何队伍装备火器。吴宇也取出火铳,对天一枪,表明身份。随后大手一挥,身后三千辽东军分从左右徐徐前行,隐隐将林丹及其几百护卫包围起来。对面的许立听到枪响,马上配合吴宇的行动,命齐布什、巴岳特两部上前会合辽东军,将林丹等人团团包围,侉尔侉部原地负责压阵,而他自己却率领着二百余骑兵向吴宇靠拢。很快辽东军和喀尔喀部骑兵会合在了一起,而许立也会合了吴宇,吴宇看到许立安然无恙自然高兴无比。很快吴宇便注意到许立马鞍边上的两颗人头,不过上面血迹一片,已看不出是谁。问道:“许立,这颗人头可是尚可喜和明安?你真的亲手将这二人斩杀?”“不错,正是这两个狗贼,若不能亲手取其人头祭奠兄弟,我日后如何有脸去见他们。” “好,好!你相助我灭了齐赛延诺是一功,亲手斩杀这二贼又是一功,现在又拦住了林丹这群溃兵,有此三功,就算师长也不会再责罚于你,如此我便放心了。”吴宇一拍许立笑道。 “就算师长责罚于我,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只要能亲手诛杀这二贼,为弟兄们报了大仇,我死无所撼!”“得了吧,你还不知道师长的脾气吗?最为护短了,就算你不立下这些功劳,师长恐怕也不会将你军法从事,顶多降了你的职,关上几天罢了。”吴宇看许立故意装做十分悲壮的样子,气道。“嘿,嘿,哪是,咱们师长是谁啊,那可是杀神,不过这个杀神只杀敌人,从不杀自己人。” 正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吴三桂也已率军赶了上来,看到许立竟也在此,眉头一皱,道:“许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留守吗?”许立知道此时瞒得了谁也瞒不过师长,再说他也从未想过要欺骗师长,那怕吴三桂听后要将他就地处决,他也不会对吴三桂说一句慌话。“师长,我……” 吴三桂打断许立,怒道:“是不是见到了尚可喜和明安,便一心只想着报仇,竟置军令于不顾!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将许立给我押下去,等战后再作处置!”面对上前的两名卫兵,许立不敢挣扎,甚至不敢解释。吴宇和随同许立一同来此的二百骑兵心中一慌,刚想上前为其求情,吴三桂双目一瞪,道:“吴宇,你知情不报。同样是触犯了军法。日后再找你算帐。还有你们这些兔惠子,不好好守着大营,跑这来凑什么热闹?看在你们只是从犯,战后再处罚你等。还不赶快给我滚回去!” 吴宇和二百余名骑兵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许立。却发现许立虽然也未敢抬头,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看来是胸有成竹,并不担心师长的处罚。众人不敢再为其求情,只得打马返回营盘驻地,吴宇也退到了一边。许立则乖乖的任由两名卫兵将其押下,若是喀尔喀各部骑兵见到这一幕眼珠非得掉下来不可。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许立面对吴三桂竟然连解释地勇气都没有,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吴三桂见许立和二百余骑已全都被带走,才招来吴宇,问道:“前面被围的可是林丹?”吴宇气吴三桂不分清红皂白便要降罪于许立,也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吴三桂也不着恼,反而解释道:“行了吴宇,另拉长个脸给我看,不管他许立立下多大的战功,可违反军令这事不假吧!这次若不处罚他,再有下次怎么办?若是人人都学他怎么办?若等他将来成了团长、师长,再犯这样的错误又该怎么办?到时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若是如此,还不如先教长个记性,免得将来误了大事!” 吴宇一听三桂这话中有话,抬头问道:“师长,你不是要杀他以正军法?”“杀他?我可舍不得,这么一员虎将,又是足智多谋,分得清利害关系,我如何舍得杀他。听人来报,你能消灭齐赛延诺也是有他从旁协助?”看到吴宇点头,吴三桂才接着道:“这足以说明许立并未被仇恨蒙住双眼,还能分得出轻重,知道助你杀敌,虽然他违反了军法,可却又立下了大功,战后再为他慢慢细算……” “师长,许立还亲手斩杀了尚可喜和明安,他还……”“行了,我又不瞎,他马鞍边的两颗人头不用问也知道,必是尚可喜和明安的,别人地人头他许立还不屑挂于马上以显其功。你是不是还要说是许立率领着喀尔喀部骑兵堵住了林丹?” 吴宇惊诧地点点头,回想当年,自己跟在吴三桂身边时,自己还曾以其兄长身份自居,处处照顾于吴三桂,可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当年的少年已成长为统率几十万兵马的大将军,更是事事算无遗漏,让人在敬佩的同时,也有了几分畏惧。吴三桂看到吴宇吃惊、畏惧地眼神,叹了口气道:“吴宇,你不需要有什么其他想法,我虽然长大了,成熟了,可我还是当年的吴三桂,敌人需要怕我,可我地兄弟却不需要。”“师长,我明白了。”吴宇抬头看了看吴三桂清澈的眼神,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地那个吴三桂,心中的畏惧烟消云散,取代的却是尊敬、爱护之情。“至于我知道林丹是许立拦住,其实说穿了,只是我对喀尔喀这几部的骑兵有些了解罢了,若是仅靠这些心志不坚的蒙古骑兵,现在恐怕连尚可喜和明安还解决不了,如何能阻击林丹?必是许立率人先击杀了尚可喜和明安,再率喀尔喀各部骑兵布阵阻击林赃去路。你放心,许立的这些功劳到时我一样也忘不了。” 这时被困中央的林丹已等得不耐烦了,拍马来到距吴三桂不远处,高喝道:“吴三桂吴将军可在,林丹有话要问!”吴三桂到来后,围而不攻,让林丹吃不准吴三桂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自己率来的八万大军到此时已只剩下自己身边的几百人而已,就算自己将来不想报仇,想来吴三桂也必不会放自己这个心腹大患离开。可辽东军偏偏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是杀是放倒是给句话,如此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吴三桂闻言一笑,对吴宇道:“看来咱们远道来的客人已经等不及了,走,陪我再去会会这位林丹可汗。”吴三桂和吴宇两人来到两军阵前,看到林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虽知此时有无人陪伴已无用处,可还是为林丹敢只身前来问话的勇气佩服不已。“林丹可汗,有何疑问尽管道来,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吴三桂略显调笑的语气,林丹冷哼了一声,不过事到如今吴三桂别说是调笑,就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娘,自己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吴将军,今日战败我无话可说,是杀是剐你给句痛快话,不要像个娘们似的藏着掖着。”吴三桂一听先是一愣,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说自己像个娘们,这话可是第一次听说,还真是新鲜。哈哈一笑道:“林丹可汗,眼下的形势你也清楚,我只问你一句话,降是不降?”未等林丹开口,吴三桂抢先道:“不急着回答我,你先想想你家中的妻儿老小,再想想被俘的几万将士,还有你南蒙几百万百姓,考虑好了再回答我也不迟。” 林丹本想痛快的回答吴三桂,“宁死不降!”可吴三桂后面的话让他犹豫了,是啊,自己死了倒是痛快,可自己家中老小妻儿怎么办?被俘的几万军卒怎么办?几百万无辜百姓怎么办?只要自己战败的消息传到西蒙和北蒙,他们若是不尽起大军来攻南蒙才是怪事。虽说天下的蒙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可这些年来三方战火不断,彼此之间的仇恨早已到了刻骨铬心的程度,若是族人被西蒙、南蒙俘获,必定被烙上奴隶的印记,这一生再也别想翻身,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吴三桂的话不仅林丹听得清楚。其身后仅剩的几百蒙古军卒也听得明白,他们紧张地望向林丹,此时林丹的一句话不仅决定着自己的生死,更决定着南蒙几百万百姓将来的命运。林丹回头看了看几百名跟随了自己几年的亲卫,还有已经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色本,仅从众人的表情中便可以看出他们的想法。林丹痛苦地挣扎了半天,终于艰难地道:“我们投降!”不远处的色本虽为南蒙的智囊,平时足知多谋。可在听到吴三桂的话后。也是左右为难,他一方面希望林丹能放下往日地尊严,为了南蒙几百万百姓投靠辽东。可另一方面,在他心中又希望林丹能够宁死不降。保持往日的风骨,那才是不愧他跟随了几十年地可汗。所以在听林丹同意投降后。色本不禁高声呼道:“可汗!” 林丹一招手,道:“色本。你过来。”色本满脸泪水,拍马跑了上来,看着林丹。未等林丹开口,一边的吴三桂听到林丹终于投降,哈哈一笑道:“林丹你放心,你等既投靠我辽东,便我辽东一员,凭你们地本事,先当个副团长,待日后熟悉了辽东军事,定会让你重率大军。从今以后南蒙百姓便也是我辽东百姓,在我辽东决不会出现种族歧视的问题,万事凭本事说话,只要你有真本事,我辽东绝对不会亏待了南蒙将士。”林丹闻言,面色冷静的点头,道:“好,既然吴将军开了口,我林丹自然信得过,希望吴将军能够善待我蒙古子民,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说完转头对色本道:“色本,你跟随我二十几年,四处征战,大小战功不计其数,若非有你的帮助,决不会有我林丹的今天。只是今日我终于还是败了,不过败在吴将军手中,我也是无话可说,从今以后你定要仔细辅佐吴将军,也许有朝一日,我蒙古各部终将在吴将军手中重新合并到一起,将我蒙古一族的声名再次传到世界各处,到时你定要善待蒙古百姓,切记切记。” “可汗!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色本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听着好像是在交待遗言似的。吴三桂等辽东众将也是听得眉头深皱。林丹仰天长啸道:“色本,你跟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我林丹站着便是一座山,躺下也是一道岭,又岂会仰他人鼻息生存?今日既败,我又岂会苟活于世!”说罢拔出战刀,便要自尽。色本一听,哭道:“大汗,我色本跟在您身边二十几年,你若要去,又岂可丢下我等,便是死也要追寻大汗!”林丹一听怒道:“胡闹!我南蒙还有几百万百姓,若是你也随我去了,他们怎么办?我的家小还有战死的这些弟兄的父母妻儿还要交给你,你又岂可轻寻短见?今日是我自私了,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受罪,不过这也算是我林丹最后所求,你告诉我的几个孩子,我本是自尽而亡,不可仇视辽东,如有可能让他们也加入辽东军,在吴将军帐下,也许将来更胜我等。”说完转头向吴三桂道:“吴将军,今后南蒙的一切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林丹,万万不可,你若是放不下他们,留着这有用之身岂不更好,你放心,你若不愿为我辽东效力,我便为你寻一处宅院,让你安享余生,如何?”吴三桂虽有此爱才之心,可更重要的却是这林丹在南蒙的威望极高,若是此时自尽,自己将来收复南蒙必会多费周折,所以也是极力劝说。 “吴将军不必多言,有色本在南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我是诚心将南蒙交给将军,希望今后我蒙古一族能在将军手中再次扬威世界。说起来,我真的十分羡慕将军,将军年纪轻轻便已有了这大片江山,我是万万不如,不过看到将军今日风采便如看到我年轻时的光景,若是也如将军一般年纪,今日我决不会轻言放弃!当年败于你父之手,初尝败绩,我又何时想过自尽?我也明白那怕就是跟在将军身后,想来用不了几年,我林丹成就必将在今日之上。”说到此处,林丹不禁长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已老了,血战杀场二十载也实在是有些累了,再也没有精力重新奋斗二十年。吴将军,你我性格相仿,想来你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便恕我林丹偷些赖了,日后这南蒙的一切便都交付将军了!”林丹说完不顾色本的苦劝,终于横刀自刎。一代人杰林丹可汗纵横草原二十余载,终于因此次大败而自尽,命丧黄泉。吴三桂听了林丹的话,从心底理解这位少年登基,青年得志的可汗,要知此时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大多寿命不过五十而已,而林丹今年已经四十几岁,确实无法东山再起,可要让他看着自己苦心经营起的势力被旁人接管,又岂能坐视不理?又有许多部下对其忠心耿耿,就算他不想起事,恐怕到时也由不得他。而辽东偏偏又极其强大,无法力敌,一旦起事,只能是害了自己的这些部下。如此以来,林丹便只有自尽一途可走。林丹虽死,辽蒙大战至此也算划上了一个句号,可诸般善后事谊还等着众人处理。“色本,林丹可汗确是一代人杰,只是今日自尽却是有些不值,令人伤感。我派一团骑军保护你等带林丹可汗遗体反回汗山,好生安葬,同时也防备北蒙、西蒙得到消息,趁机来攻,你意下如何?” 色本虽然因林丹去逝而悲痛欲绝,可对吴三桂话中之意却是十分明了,说是派一团骑军护送自己,可实际上却是派人接收南蒙罢了。不过即有林丹临终遗言,辽东的强大军力也摆在那里,自己此战损失八万多将士。要知这八万军卒可是林丹的直属力量,一旦失去,林丹一系在南蒙再无实力震慑其他各部落,恐怕不等西蒙、北蒙来攻,内乱便足以将南蒙彻底毁灭。 所以辽东军此时派人随其入蒙正合色本之意,不过他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辽东军一旦进入南蒙。这南蒙今日以后便已不在存在,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辽东。色本想及此处不禁叹道:“多谢吴将军,不过还希望吴将军能多派些兵马,防备敌军来攻。以免南蒙落入旁人手中。”三桂听后大安,看来这个色本还算清醒。并不糊涂,只是自己手上兵马实在有限。仅有的三个骑兵团,既要寻找失踪的两位夫人,还要看押此战被俘的几万蒙古俘虏。这几万蒙古俘虏吴三桂决不会在此时让他们返回南蒙,不然他们若是再作起乱来,自己可就更加头疼了,此时只能将他们押回辽东,待南蒙安定下来,再从中择其精壮编入骑兵团方可除其不安之心。“你且宽心,我一团骑兵足抵其他各方势力十万兵马,可保南蒙无事。半月之后辽东步兵一团两万余人也将进入南蒙,到时南蒙便更加稳如磐石。加之南蒙尚有带甲之士几万之众,想来无人敢来讨野火,不然必让其惹火烧身。” 色本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可既然吴三桂如此说了,他做为初降之人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依令行事,随辽东骑兵二团一同返回汗山,处理林丹丧事。辽东军此战虽大获全胜,可损失也不小,消耗地粮草弹药便不必细算了,仅是阵亡军卒便有近两万人之多。不过阵亡的军卒绝大部分都是喀尔喀三部骑兵,原本两万六七千人的三部骑兵战后竟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而辽东军此战三团骑兵阵亡军卒不过三千余人而已,根本不伤筋骨。当天夜里吴三桂连夜召集各团营以上将领大帐议事,对此战得失做了总结,并大赏有功人员。辽东此战损失甚小,收获颇丰,在场大小将领自然无不高兴。不过当吴三桂命人将许立带出后,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按辽东军令,战场上抗令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而辽东将领本就是亲如一家,自然是人人都替许立担心起来,生怕吴三桂一时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吴三桂在许立被带到营中时,面色一沉,这更让众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吴三桂见许立被带到,深锁眉头,一拍桌案,喝道:“许立,你可知罪?”许立为战友报了大仇,此生无憾,此时就算是被处以极刑也决不会后悔,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末将知罪,末将不该违反军令,私自率人离开大营去找尚和喜和明安报仇。” “好,你知罪便好,按军令战场抗命,你可知是什么罪行?”“死罪!”许立高声答道。仿佛此时说得不是自己,而是在说旁人一般,回答时更是丝毫不曾犹豫。“末将自知罪无可赦,只求师长能免去与我同去的那二百余人的罪过,他们俱是被我强令所致,所有罪行末将愿一力承担!” “哼哼,你们倒是有情有义啊!”吴三桂冷笑抓起案上一本奏书扔到了许立面前,道:“你为他们开罪,他们却又上书说是因报仇心切,却又苦于无人指挥,才胁裹了你,同到战场上杀敌报仇,这上面可是有他们二百余人的亲笔签名,你说我到底应该相信谁?”许立一听冷汗都流了下来,为死难地战友报仇,有自己一人来承担这抗令不遵地大罪也就是了,他们又来添什么乱。别看许立平时放荡不羁,可心中却明白,为上位者,最忌讳手下人私结党羽,自己手下这些弟兄虽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可实际上却不仅害了自己一人,更是害了他们自己。想及此处,许立心是暗自害怕,却不敢再说什么。其余众将眼看吴三桂正在盛怒当中,生怕他一时气愤真要了许立等一帮好汉的性命。其中吴宇最是后悔,若是当时自己态度再坚决些,看到许立私自出兵,马上派人将其押回原处,虽说后来也许无法斩杀尚可喜和明安,且有可能跑了林丹,可只要许立无事,这些人日后自然难逃辽东军的追杀。 第一百零四章因祸得福 心中内疚的吴宇暗恨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容易被许立感动,不但未曾劝阻反而赠枪赠弹,更是助长了许立报仇的决心。此事自己也有责任,当然不能眼看着许立被斩,刚想上前自领罪责,却见一旁的祖泽远已抢先上前一步,吴宇只得暂时忍耐。祖泽远上前道:“师长,此次许立违反军令,末将也有领导不力之责,还望师长念在许立往日的功劳免其一死,准其戴罪立功!”祖泽远作为三团团长,许立是他手下,有事他这个团长自然要为其出头。况且祖泽远平时办事虽是一板一眼,可此次他的心中却不但不怪许立违军令,反而暗自称赞,虽说许立是违反了军令,可为了给战友报仇,一切情有可原。况且许立仅率二百余人便能于万余敌军中斩杀敌将,取其性命,这才是辽东军的人,这才是辽东的汉子。 待祖泽远说完,吴宇也上前道:“启禀师长,当时我看到许立私自出兵,未曾坚决制止,还赠送了一批枪支弹药,末将也算从犯之一。” 其余众将见两团团长都上前为其讲情,并将部分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马上也都上来为许立求情。吴三桂见众人都上前为许立求情,足见辽东众将和睦,他可不似其他上位者那般无情,生怕有人造了自己的反,吴三桂有这个自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对自己的忠心根本不需担忧,那怕此时自己就是真的下令处决了许立,包括许立在内的所有人也不会对自己心生不满,产生背叛之念,只是暗自里感叹几句怕是免不了的。不过今日吴三桂本就没有想过要处决许立,许立如此将才。自己不能重用已是违背天意,更何况下令将其处死。此次当堂审问许立,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违反军令一次两次也许有情可原,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将者自然应该根据当时形势作出正确判断,可若是许立此次违反军令尝到了甜头,日后上了瘾可就麻烦了。要是再有其他人学许立的样子。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所以吴三桂今天只是想吓吓许立而已。让他长长记性。 看到许立已被吓得一身冷汗,就连其余众将也惊心不已,目地已经达到,以后应该再不会有人轻易违反军令。吴三桂这面色一整,道:“既然众将都为其求情。念在许立以往功绩的份上,此次便饶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将许立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同时官降五级,以正军纪!其余跟随许立一同违反军纪者一律官降两级,以观后效。许立,你可心服?”许立一听,心中大喜,二十军棍根本算不了什么,官降五级便是从副团长降到排长,只要还能留在辽东军,至于当多大的官更是无所谓,虽然连累了二百多弟兄也官降两级,可与亲手杀了尚可喜、明安,为死难弟兄报了大仇相比,只要还能保住性命,其他都无足轻重。“多谢师长,许立心服口服!” 其余众将见保住了许立一条性命,也是个个眉开眼笑,至于降职根本不是问题,不管许立将来到了谁的手下,只要多让其出战几次,以许立的本事,这官职不是如同像出了膛的炮弹一般,飞快的窜升上来。很快许立被重打了二十军棍后又被带回营中,吴三桂特命人搬来软榻,让许立趴在上面继续开会。吴三桂看了看下面众将,才道:“有过便要罚,有功自然要赏。许立违反军已经处罚,可他在此战中先助吴宇歼灭齐赛延诺,后又助喀尔喀部大胜尚可喜、明安,并亲手斩杀此二人,为我辽东当年战死的几万弟兄报了大仇,最后又率人阻击了林丹,迫其自尽身亡,如此三件大功若是不赏必会寒辽东几十万将士地心。众将以为如何?”在坐地众将没想到吴三桂直到此时才提起许立这三件功劳,说实话,他们对许立仅率二百骑兵便能连立三件大功,心中也是服气得很。可师长刚才为何不提,直到打了军棍,降了职后才提起此事,心中纳闷得很。只有吴宇想起了白天吴三桂的话,心中暗喜,看来师长这是要重用许立了,开始不提此事,恐怕是怕众将心中不服,不过此时许立违反军令一事已经处罚过了,而且处罚的结果还是众将为其争取的,如此再提及其立功一事,不论如何奖赏众将都不能再说什么。“师长,许立连立三功,若不奖赏确实会让下面众将士心中不服,末将以为,确实应该重赏!” 吴三桂点点头道:“嗯,吴宇那你说说许立这三件军功按咱们辽东军功法应该如何奖赏!”吴宇对辽东军功法知之甚详,忙道:“启禀师长,现在许立只是排长,这三件军功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其连升三级,官至副营长。再按其副营长之职算起,一件军功又可使其官进两级,便是副团长,最后一件功劳尚可使其再升一级,便是团长。” 其余众将一听,大吃一惊,刚才连降五级,已是一名排长地许立,眨眼间竟可积功升至团长,比原来的副团长还升了一级,不过这一切确实都是按照军功法来计算地,不曾违反任何规定。“众将可有异议?”吴三桂稍待片刻,见无人站出反对,才道:“那好,许立听令,你因连立三功,官升六级,你从今以后便是团长一职。同时跟随你出战的二百军卒也因此次出战有功,每人官进三级。”许立已被这一连串地变故唬得完全傻掉了,直到一边有人连扯其衣襟才将其惊醒,忙道:“许立谢师长提拔之恩!”没想到自己违反军令私自出兵,不但为弟兄们报了大仇,竟然还官升一级,只是挨了那二十军棍让他有些不舒服。 吴三桂看着许立有些呆傻的表情,暗自发笑,不过却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道:“如今我辽东经过几年征,领土已达近千万平方公里,境内有百姓千余万人,特别是这次又大胜南蒙,很快便要派军入驻南蒙,如此一来,现有军卒守成尚可,可进攻略显不足。因此我决定再次对辽东骑兵进行扩军,同时对步兵、海军进行调整。” 重磅炸弹一经抛出,立即伤敌无数,只见下面众将一听都呆在那里,特别是许立原本便有些发傻,一听到扩军消息,惊得一张嘴足可塞下一枚鹅蛋。过了片刻,众人才反应过来,心中更加着急,自己先前竟未听到一点风声,不过扩军总是好事,一旦扩军自己的军职也必将随之升迁,顿时人人挺胸抬头,注视着吴三桂,等待着吴三桂的命令。吴三桂见众将已缓过神来,才将此次扩军计划一一道。此次改革,辽东军正式升级为军,吴三桂亲任军长,吴宇、祖大寿、吴徽俱为副军长,同时三人分兼骑、步、海三师师长。其中骑兵改革最大,在原有三团基础上扩编至六个团,即一个骑兵师和一个亲卫团。原有骑兵一团抽部分军卒充实到现有亲卫营当中,组建亲卫团,由原一团副团长吴洪任团长,原亲卫营营长吴习及副营长吴苟担任。吴洪是当年跟随吴襄的老部下,吴习、吴苟俱是从小跟随吴三桂一起长大的家中陪读,忠心方面自然不用担心,足可保证吴三桂的安全。骑兵师下辖五个团,吴宇担任骑兵师师长并任骑兵一团团长,副团长为吴初和巴岳特部首领特巴尔。有吴宇和吴初镇着,也不怕特巴尔敢有二心。祖泽远任副师长。兼二团团长,副团长由多尔衮和李恩东担任。这几年多尔衮在辽东军中表现也算中规中矩,吴三桂相信,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多尔衮就决不敢有异心。而李恩东是冰凌学院毕业的学生,原为骑兵二团四营营长,对辽东感情深厚,忠心耿耿。 许立任副师长。兼任三团团长。副团长为张晃和齐布什部首领腾特沃杰,张晃原为放立手下副营长,此次也跟随许立一同出兵。因为许立这个团长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手下尚没有军卒可用。所以吴三桂特将此次随其出征的这二百余人全调到许立手下,做为基干。负责组建骑兵三团。至于腾特沃杰早被许立的英勇擅战和狠辣地手段所惊,在许立手下决不敢玩出什么花样。 骑兵四团团长由许有利担任。副团长为吴相和李安。其中吴相原为吴三桂亲卫营副营长,李安则是骑兵一团四营营长,对吴三桂都是忠心之极。骑兵五团团长为阿桑,副团长分为吴教和侉尔侉部首领杰尕格。阿桑为吴三桂岳父,吴教原也是吴三桂身边亲卫营一名连长,两人联手足可控制杰尕格。因为骑兵从原本的三团一下扩编到六个团,兵源严重不足,所以眼下各团除吴三桂的亲卫团和吴宇的骑兵一团是由原来的骑兵一团二团改编而来的,还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外,其余各团只是有建制,却无军卒,暂时还不能形成战斗力。而步军和海军除升级为师外,基本编制并未做巨大调整。 其中步兵师长由祖大寿担任,副师长为何可刚和吴三辅。海军由吴徽任师长,副师长为祖泽沛和吴之担任。大会结束后,在坐众将自然是人人欢喜,众人最少也升了一级,其中许立更是先从人间坠入地狱,连降了五级,成了一个小排长,随后竟又直接升入天堂,连升了七级,成了副师长,让众人羡慕不已,纷纷上前祝贺。许立也忘了身上的伤痛,只知裂嘴傻笑。与许立差不多地还有喀尔喀部三部首领,虽然此战损失惨重,可毕竟如今也是辽东骑兵地副团长,手下直接管着一营三千余名辽东军,更可装备上令他早已眼红的各种火器。吴三桂的命令连夜派人送回辽东,步兵、海军也随之进行调整,同时还要准备好新组建的四支骑兵团地各种装备。大军休息了一夜后,第二日清晨便各奔东西。除吴宇所率的骑兵一团随色本远赴南蒙外,吴三桂率领着亲卫团留在此地,继续查找两位夫人地下落。其余四团则押着几万蒙古降卒和喀尔喀五部十几万族人返回辽东,进行整编,以求尽快将这些降军编入辽东军中,使四团形成斗力。被俘的蒙古大将桑噶尔也在此行当中,吴三桂虽然欣赏桑噶尔,可也明白桑噶尔这种没有什么心机地莽汉决不会像色本一样识大局,轻易投靠辽东,如果放他回南蒙,恐怕用不了几天功夫便会拉起一支反抗军,与辽东作对,所以还是带回辽东,待有空时再慢慢调教。 在返回辽东的大军中,许立趴在一辆马车上,仿佛还在梦中一般,没想到不过一夜功夫,自己已不在是待罪之身,而是摇身一变成了骑兵师的副师长,兼任第三团团长,他就算做梦恐怕也会笑出声来。不到三天功夫,辽东军大胜南蒙之事便已随着寒风传遍草原。草原各部在惊叹辽东强大的同时,也都知道林丹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他们将迎来辽东的时代,或者说是吴三桂的时代。他们各自为自己的将来做起打算。特别是原本归南蒙所统制的中小部落,更是积极奔走,如今林丹已经自尽自亡,南蒙尽投辽东,自己若再想在这片草原上生存,势必要看辽东眼色行事。可辽东不比林丹,林丹虽然名义上统制着南蒙,但各部落的自由程度还是十分高的,除非如辽东、西蒙、北蒙等势力大举进攻,危及南蒙安全,否则各部从来都是自行其事,不然林丹此行也不会只有几万兵马。可一旦辽东统一了南蒙,一切必然发生改变,远的有科尔沁部,近的有喀尔喀五部为例,所有投靠辽东的蒙古各部落,都会被彻底融入辽东当中,辽东有着决对的实力,断不会允许有林丹时代那种不听命令,游离在自己操控以外的势力存在。蒙古各部落虽然向往自由,可投向辽东好像也并无不妥,除了自由受些限制外,辽东的强大、繁荣、富裕也是他们所向往的。只看投靠了辽东的各势力,现在已不需要看天吃饭,一旦遇有大灾大难,有了辽东这个后援,再不会发生饿死族人的事,仅此一事就让他们羡慕不已。而且从这次辽东军为死难的科尔沁部族人远征喀尔喀部,又为尚可喜和明安两人而与林丹开战来看,辽东这种有仇必报,只争朝夕的架势,恐怕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辽东,投靠了辽东则意味着安全,与辽东为敌则要做好接受雷定一击的准备,相信许多人都会作出正确的判断。 许多小部落为了争取到更好的发展时机,特别是那些原本就与辽东交好的部落在得知辽东大胜的消息后,连夜便派人就近前往辽东或是来寻吴三桂,表示自己臣服之心,愿意彻底归入辽东。吴三桂虽然心念两位夫人的安危,可对些前来拜访的各部落首领或是信使也不能过于冷落,只能是强颜欢笑,一一接见。没想到,就是在这些前来拜访的人当中,终于有人给他带来的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如今吴三桂找寻两位夫人,誓要铲除吉赛的消息在草源上早已尽人皆知,吴三桂甚至提出了天价悬赏。只要有吉赛此时的行踪,便可得千两黄金,若是能将吉赛擒来,不论生死,一律酬谢黄金万两。而且各部首领也都知道如能提供有用线索,必将得到辽东地好感,所以此时整个草原上吉赛已成为众人眼中的黄金矿、升官路。而今日来见三桂的奈曼部落原本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万,族中勇士不过三千之众的小部落。两日前吉赛曾率他的一万铁骑路过奈曼部落。在奈曼部落休整了一夜。奈曼部落首领拉克申当时还不知吉赛为何而来,却因自身实力过弱,不敢怠慢,盛宴款待。亲自作陪。在席上,吉赛却因情绪不佳喝多了酒。 最后醉倒在地。当时拉克申虽然也听说了辽东军正在追查吉赛,还没想过要将吉赛的下落告诉辽东。他本与辽东没什么交情。又怕暗下告密而得罪了吉赛,更怕将来林丹找自己算帐,要知奈曼全部不过只有万余族人,不管是谁都有实力将他们一举荡平。不过当辽东一举击败了林丹,已成为草原新霸主的消息传到奈曼时,年轻的拉克申心思活跃,知道此时再不上前讨好,将来若是辽东知道自己知情不报,自己今后再想在草原上生活恐怕就难了。所以奈曼部落首领拉克申亲自来见吴三桂,将情况一一禀明。吴三桂一听,忙追问道:“那你可知我两位夫人地下落?吉赛现在又去往何处?”拉克申回道:“吉赛在席上曾提起,他正是一路追着大人地两位夫人才路过我们部落的。而且据小人所见,他所率近万兵马中有近百人身负重伤,尚有些轻伤之人,只是我却未曾遇到大人的夫人,第二日一早,吉赛率军又向西行去。随军的几十名重伤之人正在小人族中养伤,小人已命人将其严加看管,大人到小人族中一问便知。” 吴三桂听后不禁皱起眉头,既然吉赛所率大军有所死伤,必是曾与保护两位夫人地骑兵连交过手,不知那一连骑兵伤亡如何,两位夫人是否安全。 一边的亲卫团团长吴洪看吴三桂紧锁眉头,劝道:“大人,只要有了消息就是好事,如拉克申所讲,看来吉赛尚未追到两位夫人,只要咱们快些赶到奈曼部,将那几名吉赛手下重伤员审问一番,定可找到线索,就算一时找不到两位夫人,只要找到吉赛,将其消灭,也可保两位夫人无忧。”吴三桂听后稍稍放宽了心,命道:“马上传令下去,命探马立即向奈曼部落西方探明情况,全军马上集结,两刻钟后出发。”吴洪得令而去。吴三桂这才转头向拉克申道:“此次真是多谢族长了,吴某定不失言,只要见到扎鲁特部地伤兵,千两黄金立即送上。不过还要麻烦族长为我们带路,追击吉赛,不知族长意下如何?” 拉克申今日即然来见吴三桂,当然是有心投靠,闻言忙道:“小人岂敢领将军之赏,小人是真心投靠将军,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两刻钟后,吴洪已整军完毕,两万余辽东军骑着战马,站在草原之上,鸦雀无声。跟随吴三桂一同出来的拉克申被眼前这两万余名辽东铁骑惊得目瞪口呆。他虽早听说辽东军火器强大,可没想到辽东军训练也如此有素,两万余人仅两刻钟便已全部集结完毕,就算自己族中那三千勇士想要集合起来,没有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看来辽东军盛名之下确有过人之处,自己此次投靠辽东是对了。吴三桂亲率两万大军,在拉克申地带领下向西而行。探马也不断将情况传回。此次辽东探马再不象往日一般,只能凭着自身能力探路,自从辽东军大胜林丹之后,辽东探马所到之处,各部落全都热情相待,不管他们问什么,这些人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可能的为辽东军提供帮助。而吴三桂率大军一路行来,更是受到了热情款待,沿途所遇各部落首领亲自迎接,为两万大军送上了热水热饭。只是吴三桂心念两位夫人安危,无瑕多做停留,顶多客气几句,若非用饭时间,大军决不停歇,日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赶到了奈曼一族营地。未等大军安顿下来,吴三桂便马上命人将吉赛留在此处的几名重伤员提到面前,详细审问他们追击两位夫人的过程。被留在奈曼部落的几十名重伤员开始还比较顽强,可吴三桂心念两位夫人安危,根本没有功夫与他们扯皮,拔出战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喝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是不说?” 那人以为吴三桂不过是吓吓他,根本没在意,可没想到,吴三桂竟连眼也没眨,一刀斩下,要了他的小命。之后踏着那人的鲜血,又将战刀架在了第二人颈间,同样的话,同样的结果,吴三桂根本没有再问第二遍,用手中战刀连续砍了七个之后,第八个扎鲁特伤兵看着满地的人头,再看看满脸鲜血的吴三桂已走到自己面前,未等吴三桂开口,已被吓得软成一团,忙道:“大……人,手下留情,小人愿招!”吴三桂怕此编些谎话来骗自己,一挥手,命人将其带下,抄录口供。剩下的二十余人眼见不招是死,招出来却有一线生机,再说已经有人招了供,自己硬扛着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剩下的这些人除去几人依旧宁死不屈做了枉死鬼外,其余人都被分别带了下去,详录口供。 这时吴三桂才转过头来对拉克申道:“对不起了,弄脏了你的营帐,等此事过后,我必有所报!” 拉克申虽久闻吴三桂“杀神”之名,可今日才终于得以见到吴三桂血腥的一面,对待这等已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重伤俘虏,这个杀神竟也可以如切瓜一般连斩了七个,若是换了旁人恐怕真是下不去手。不过不能否认,吴三桂此招确实是震慑住了这些扎鲁特伤兵。以最快的速度逼出了口供。不过这个杀神却是自己千里迢迢请回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为这几个俘虏而得罪了吴三桂,那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拉克申一脸陪笑,道:“将军不必客气,拉克申既然已决心投靠辽东,那我地一切便都是辽东的,将军任意处置便是。”吴三桂从进入这个营帐便一直铁青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 没想到这个拉克申倒也识趣。“好。看你年纪尚轻,又是真心投靠辽东,待此处事了,你便随我一同返回辽东。到冰凌学院学上一年半载的,多长些本事。将来自有你用武之地。” 拉克申既然想要投靠辽东,当然早将辽东一些基本情况打听明白。这冰凌学院在辽东的重要性他也略知一二,从冰凌学院出来的人虽不敢说个个拜将称侯,可一生荣华富贵却是肯定的,现如今辽东军中,这些年轻的将领,那个不是从冰凌学院出来地,自己若能有机会进到冰凌学院学习一回,将来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可比自己现在当地这个人口不到一万的奈曼族族长强上万倍,何况投靠了辽东,便再也不用为族中老少的衣食住行担心,再也不用害怕每到冬季,有族人有缺粮饿死。拉克申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谢将军厚爱,拉克申终身难以报答,小人愿在此立誓,此生只忠于吴将军一人,若有违此誓,不得好死!”“好了,起来吧,一切待此行结束再说不迟。”吴三桂此时除了对两位夫人地下落关心外,对这种小事根本难以提起精神。拉克申见吴三桂兴致不高,不敢再打扰吴三桂,不过他也知道吴三桂这位塞外第一人所说的话,断没有不做数地道理,自己只要安心等待便是。过不多久,负责审问扎鲁特伤俘的吴习手拿着几份供词来见三桂。不等吴习参见,吴三桂急道:“快将供词给我拿过来!”吴习将几份供词递给吴三桂。吴三桂一目十行,很快便看见了其中一份,这才抬头问道:“这几份供词你可都看过了?所述是否一致?” 吴习点头道:“基本一致,不过可惜地是他们现在也不知吉赛的下落,只知大军向西行去。我已命探马一路向西追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来消息。”吴三桂将乎中供词递给吴洪和吴苟两人,长叹了口气,道:“这支跟在夫人身边的骑兵连确实不易,竟能在近万追兵下保护两位夫人十几天,只是不知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吴洪也已看完供词,抬头道:“不错,据这些伤俘所讲,他们是在四天前追上了夫人行踪,却被二百余人拦住了去路,整整激战了半日才终将这断后的二百余人全部歼灭。可叹这二百余人竟无一人投降,全部丧生,真不亏是我辽东的勇士!”听着这几人的感叹,一边的拉克申更是心惊不已,辽东军竟只靠二百人便能阻击万余骑兵的半日之久,虽然最后全军覆没,可吉赛率军赶到自己部落时,死伤却有千余人之多,辽东军竟能在一比五十的情况下消灭近十倍的敌人,若非此时亲耳听到,他决不敢相信,难怪当日吉赛到自己部落时情绪低落,性好美色的他,在当晚竟未让自己找人为其陪寝,让自己逃过一劫。吴三桂根本没有注意到拉克申的表情,而是自言自语的道:“两位夫人自被追杀已有十几日,当时逃得匆忙,并未携带干粮,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撑得下来。后面又有近万追兵,唉,真是若了她们了!”说到此处,吴三桂仿佛已经看到两位夫人此时容颜不整的样子,心中一急,道:“吴洪听令!命亲卫团五营立即起程,每营间相距五十里,一路向西严密搜查夫人下落。” “是!”吴洪得令而去。拉申克本来还想劝吴三桂,大军已连续行军一日一夜,昨天夜里只歇了不到两个时辰,恐怕全军体力不佳。可当他出营看到已整装待发的两万余辽东军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一百零五章连夜追敌 只见已经连续行军一日一夜的辽东军此时看上去依旧是那般精神抖擞,毫尤疲惫之感。拉申克不禁暗自感叹:辽东军确实是百战雄师,看来这片草原早晚必属于辽东。辽东五营骑军分成五路向西而行,吴三桂亲自率近卫团二营行在中路,以便其余各方有消息传来时,自己能以最快速度赶到。大军向西行了十几个时辰,各方探马不断传回消息,却使终没有两位夫人的下落。吴三桂虽然心急,可眼看天色已近午夜,大军连续行军,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再说夜里行军,视线有限,就算真有吉赛留下的珠丝马迹也容易被忽略。吴三桂只好下令全军休息,待明日一早再行上路。第二天天没亮,吴三桂正裹在毛毯中休息,却听远处有人打马正向自己这边赶来,也许是昨天夜里出去探路的骑哨,吴三桂一想起两位夫人,马上精神起来,起身后正见吴习来找自己。 吴习见吴三桂已经起来,高兴的道:“军长,好消息,刚才有探哨回报,说在离此三十里的一处小山丘发现了蒙古骑兵的尸体,看装扮正是吉赛部下……”“噢,快召集全营集合,马上开拔,早饭便吃些干粮吧,待找回两位夫人,我再好好谢谢这些弟兄!”吴三桂一听有了消息,也是大喜,顾不得一路辛劳。半个时辰后,吴三桂已率军赶到探哨所提的小山丘,此处留守的探哨马上上前禀报道:“启禀军长,此人已经证实正是吉赛部下,胸部中弹而亡,而且我们还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七具扎鲁特部军卒尸体。他们同样是中弹身亡,我已经将弹丸取出,正是我辽东军长枪所用弹丸。不过未曾发现我辽东军战士遗体。” “看来吉赛必是在此追上了两位夫人的行踪,不过为何只有吉赛的部下尸体,却不见咱们人呢?按说咱们的人决对没有功夫带走阵亡将士地遗体。”吴习有些疑惑的道。吴三桂走到几具尸体前仔细看了看,道:“不用想了,吉赛他们必是在夜间追上了两位夫人,才会在长枪下吃了个小亏。应该是夫人派人引开了敌军。而在茫茫夜色中,想要找到几个人,不亚于大海捞珍,也许负责引敌的弟兄侥幸逃脱了。而且从这几具尸体的僵硬程度看。应该是在前天夜里的事情。 唉,不知夫人他们现在又在何处了。”“军长不必着急。如此说来夫人距咱们最多也不过是一天两夜的路程,我马上派人给其他各营传信。让他们加快搜索速度,如果一切顺利,这两天就应该就能找到两位夫人。”吴习在一边劝道。“希望如此吧!命探哨仔细搜索,决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其余人跟我继续向西行进。”吴三桂说完已上了战马,率先冲了出去。而此时的吉赛日子也并不好过。当日因色迷心窍,在踏平了营寨后,吉赛命其余人押着大批粮草回营,自己却率一万铁骑誓要追到那两个让他一见难忘的美女,却没想到他这一举动不但给自己全族埋下了祸根,甚至让整个南蒙成了他地殉葬品。 吉赛本以为自己一万大军,要抓两个美女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别说他们身边只有四百余人护卫,就是再多十倍,也没放在吉赛眼中。可偏偏就是这四百余名辽东军却给了吉赛一个又一个教训,自以为草原雄鹰地吉赛在草原上追逐了四天,才终于找到了这些人行踪,跟在人家身后三天时间,才追上这队辽东军。可一仗下来,却又让本已欣喜若狂的吉赛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寒彻心肺。仅仅二百余名负责断后的辽东军竟用长枪、手雷让一万大军止步于阵前,双方整整交战了大半天的功夫,在伤亡了近两千人后才将已经弹尽粮绝地二百辽东军团困在山丘之上。可没想到在这个时侯,仅剩几十人的辽东军,竟还敢向自己近万大军发起冲锋。一时大意地吉赛现在还在后悔当时逞什么英雄,如果下令射箭的话,自己在大军也不会在这些辽东亡命之徒地垂死挣扎中,再次阵亡二百余人,这些可都是他的族人兄弟啊! 看着两军阵地上两百余具辽东军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俘虏,吉赛终于正视起这支一直被自己视为猎物的辽东小队,现在他的色心已经弱了许多,更多的是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他没想到就在他追击这支辽东小队时,他自己的部落竟已被辽东军踏平。当他得到这个消息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军卒,狠命的摇着他的肩膀,口中怒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辽东明明在进攻朝鲜,如何会为了这一小队人马派大军入南蒙,难道他就不怕林丹可汗找他麻烦吗?” 那名被吉赛抓得已经有些喘不过气的士卒,勉强道:“族长,我还听说林丹亲率八万大军找辽东军理论,最后却被辽东军六万大军打得大败。八万军卒战死大半,其余全被俘虏,现在已被押回辽东,林丹也已在阵前自尽身亡。听说林丹在临死前命色本及所有军卒投降了辽东,现在色本带着林丹的遗体正在返回汗山路上。吴三桂还发出悬赏,只要将族长行踪报告于他,便可得黄金千两,若是能斩杀族长,可得黄金万两之多!”“什么?林丹竟敢败了?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天啊!我追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引来所有的辽东骑兵?”吉赛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的昏头转向。更可怜的是他死追了人家十几天,竟还不知所追的到底是什么人。被他松开的军卒长出了口气,才小声道:“我听人家说,咱们追的正是吴三桂的两位夫人……” 刚刚喘上口气的军卒只觉混身一轻,竟已被吉赛举在空中,低头才看到吉赛圆睁的双目,只听吉赛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说那两个美人是吴三桂的夫人?”那名军卒只觉得要断气了一般,忙连连点头,吐出最后一口气道:“是,现在整个草原上已经传遍了,所有人为了辽东开出的万两黄金都在找族长的行踪。” 吉赛只觉心中一寒,将那名快要断气的军卒扔到一边,自言自语道:“天啊,我竟然想要抢杀神的老婆?我真他妈的是活腻了,难怪会引来辽东骑兵,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吉赛的表弟波日特虽然也被这些变故惊得不轻,可他平日里作为吉赛的智囊素有急智,上前叫醒吉赛,道:“大哥,如今咱们扎鲁特部已被辽东踏为平地,林丹也已自尽身亡,看来南蒙咱是呆不下去了,反正此处距离西蒙也已不远,咱们手下还有近万弟兄,干脆投了西蒙,等将来咱们势力大了,再回来找他吴三桂报仇不迟!” “投西蒙?西蒙又不是傻瓜,他们为了咱们这不到万人而得罪辽东,为自己引来祸水?恐怕咱们一到西蒙,便会被他们拿了咱们交于辽东,换取一个人情吧!”吉赛虽然心急,却不糊涂。“族长放心,那是林丹未死之时。如今林丹自尽身亡,南蒙也已降了辽东,辽东与西蒙直接接壤,以辽东这几年平女真、战大明、征朝鲜,还有此次逼死林丹的种种战绩,谁会相信他对西蒙便没有野心?再说,就算辽东想要与西蒙和平共处。西萦的巴图尔洪台吉又岂会甘心?虽然他们直到今日也未曾统一,可这些人在与南蒙、北蒙交战时,却是意见一致。这些年来他们到底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如今眼看着南蒙被吴三桂的辽东军占了去,他们又怎么能不眼红?再说在他们身后还有罗刹和西藏喇嘛教的人暗中帮忙,就算巴图尔洪肯息事宁人,那些野心勃勃的罗刹和西藏喇嘛教也不会同意地。若是等辽东再消化了南蒙,到时别说是草原上,恐怕就是这天下能与之为敌的也不多了。所以只要咱们进了西蒙。无论投靠那家。他们恐怕欢迎还来不及,咱们怎么说也是近万铁骑,在西蒙又没有根基,正是最好的打手。”波日特仔细的分析让吉赛眼前一亮。不过波日特最后的话却让他很不高兴。“波日特,为什么自己就只能给人充当打手一职。那咱们的灭族之仇便再也没有机会报了吗?” “族长,投靠西蒙只是权益之计。只要撑过了最开始的困难阶段,让西蒙认同了咱们,咱们便可在西蒙重新发展,若是再能联系上罗刹和西藏喇嘛教的人,便可不断发展壮大,等有朝一日咱们统一了西蒙,便是咱们找辽东报仇地日子。”说到辽东,波日特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自己地父母妻儿恐怕都已葬身于战火之中,辽东既与自己有如此灭族毁家之恨,自己身为堂堂男儿,又岂会不思报仇。 “好,就依你所言,咱们便去投奔西蒙,若是他们不待见咱们,咱们便一路向北,去投北蒙的察哈尔王。不过,在走之前,咱们还得去办一件事……”“大哥,还有什么事要办?如今整个南蒙的所有部落都在找咱们,一旦被辽东找到,咱们恐怕性命不保,若不是重要的事,咱们还是快快投奔西蒙算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不,这件事不办,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嘿,他吴三桂不是为了两位夫人才来灭我全族地吗?我若是不擒了他的两位夫人让吴三桂后悔,我吉赛便白来这世上走这一朝。”“大哥不可啊!若是为了这两个女子耽误了咱们地行程,被辽东军赶上来,咱们恐怕再难以逃出。”波日特一听吉赛竟还要打吴三桂两位夫人主意,忙劝道。仅是听说吉赛在追击他的两位夫人,吴三桂便能不顾与南蒙开战,率辽东六万骑军深入草原,若是得知吉赛擒了他地夫人,就算自己躲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难逃辽东军的追杀。“不必多言,我意已决,那队辽东小队距咱们不过几十里,咱们却有近万大军,用不了多长时间。待擒了那两人便是我自己不用,也可以作为进见巴图尔洪台吉的礼物,想来巴图尔洪决不会拒决如此特殊的礼物,正可挑起他们之间的战争,就算辽东真的杀到西蒙,也是先杀巴图尔洪。到时我到要看看他吴三桂戴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英雄!”说到此时,吉赛仿佛已看到吴三桂羞愤的样子,心中痛快无比。波日特知道吉赛向来倔强无比,下了决心的事情,很少会改变主意,有劝他的功夫,还不如率军将那队辽东小队歼灭。也就不再劝阻,反而道:“既是如此,族长那咱们就快上路吧,尽快擒了那队辽东军卒,也好早日赶到西蒙,省得在此担惊受怕。” “来人,传我命令,大军即刻起程,追击辽东军,不生擒那两个婆娘,誓不罢休!”近万扎鲁特骑兵随着吉赛再次踏上征程。 与吉赛相比,由杜凤和塞罕贝所率领的这队逃难的辽东小队情况更加不妙。自当日从大营逃出后,因是深夜,四处又是兵荒马乱,他们竟然直到天亮才发现,自己竟走错了方向,本来应该一路向东,直接回辽东,可现在竟是在向西而行,此时再现掉转马头已经来不及了,外一吉赛还没有撤走,守在那里,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杜凤等人只好继续错下去,想来身边还有一连骑兵护卫,只要不遇上吉赛,就算遇上小股的强盗或是心怀歹意之徒也足以自保,待风声过后,再绕路回辽东不迟。也幸亏杜凤等人走错了方向,才没有被吉赛率军追上。不过他们也没有料到那个吉赛竟是色迷了心窍,竟会率万余兵马在他们身后步步紧追。待一路向东的吉赛一直没有发现那两位美女的行踪,掉转方向,寻迹追上杜凤等人时,已是七八天过去了。好在杜凤等人一路上从未放松警惕,在吉赛距他们尚有十几里路,警哨便已发现有敌来袭,为保护两位夫人安全,骑兵连副连长亲率一半军卒在一处山丘负责阻击敌军,而杜凤则在连长顾长武的护卫下继续逃难。虽然留下的人都知道此战九死一生,可没有一人退缩半步,他们将自己的战马交给了战友,希望他们能多几分保命的本钱,自己却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生还有希望。为了两位夫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们也是无怨无悔。在他们顽强的阻击下,终于为杜凤等人争取了半日时间。 不过从这一刻起,杜凤等人就再也未能好好休息片刻,每日都是在被追逐中度过。战马还可以撑下去,草原上最不缺的便是青草,可人却受不了,当日逃难而出,不但未带干粮,就是金银也没有几两。开始没有吉赛的追击,众人还能用上好战马向遇到的蒙古百姓换了些干粮、盐巴等生活必需品,勉强维持下去。可自从吉赛追上来后,为了躲避追军,他们再不敢轻易暴露行踪。可即使如此,也从未彻底摆拖敌军。有几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仅剩的二百余辽东军卒,几次为了掩护杜凤和塞罕贝而不得不分兵引开追军,所以此时还能跟随在杜凤身边的只剩下不到百人而已。众人中最弱的塞罕贝若非心念吴三桂和自己的孩子,激发了她强烈地求生欲念支撑。恐怕早支撑不去了。即使如此,众人也是疲惫不堪,只希望辽东能早日派来大军,接应自己回家。可他们一直不敢与人接触,所以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吴三桂已率率大军进入南蒙,来寻她二人。今天距当日吉赛攻破大营已经十四天了,眼看着天又一次黑了下来,众人紧张的心情稍有放松。只有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自己才能歇上一会,夜色敌军无法清楚找到自己,更无法愉愉靠近,在这一望无限的草原上。十几里外的一支火把都如同白天的太阳一样显眼,寂静的草原更无法掩盖万马奔腾的声音。疲惫地众人寻一处小山坳。安顿下来,却又不敢点起火把。只能借着天上地一点月色取出前几日杀的一匹战马剩下的马肉。众人不敢拢火,只能以生肉为食,就着凉水,勉强下咽。虽然还剩下一点前些日换回的干粮和熟食,可百余辽东军却没人吃上一口,那是给杜凤和塞罕贝两位夫人留地。若是让两位美若天仙的夫也跟自己一样生吃马肉,弄得满嘴鲜血,不说两位夫人会如何,就是这些辽东军卒恐怕宁死也不会答应。 杜凤总算练过武艺,还有些精神,可塞罕贝却因天气寒冷,再加上连日地惊吓,发了烧,虽不十分严重,但若是不能尽早医治,早晚会要了她的性命。吃过干粮后,杜凤将塞罕贝抱在怀里,两人相依互相取暖。其余辽东军除派出地岗哨外,都聚在杜凤周围抓紧时间休息。谁也不知道下场大战何时开使,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辽东。塞罕贝躺在杜凤怀中,紧紧抓着杜凤的手,小声道:“凤姐姐,你说咱们还能不能回到辽东?若是真被敌人抓住了,咱们该怎么办?”杜凤轻轻拍了拍塞罕贝光滑的额头,道:“你就放心吧,你可是桂哥哥的宝贝,要是桂哥哥知道他的小宝贝竟会被人追杀,一定会赶来接咱们回家的,想必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 塞罕贝听到杜凤提起吴三桂,心中的思念便再也止不住了,晶莹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凤姐,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部落救灾,便不会遇到这事了,更不会连累姐姐,也许咱们现在还留在家里哄着两个小捣蛋鬼玩呢!”“傻妹妹,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杜凤握紧了塞罕贝的小手,道:“你放心,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早上起来便可以看到桂哥哥了。” 塞罕贝本就体弱,此时也有些累了,依言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却听到塞罕贝小声嘀咕道:“我想桂哥哥了,还有家里所有的人!”杜凤低头看看已经半睡半醒的塞罕贝,低声道:“我也是!不知道桂哥哥现在在那里呢!” 待月上半空,杜凤和塞罕贝已经进入了梦乡,四周的辽东军也处于熟睡之中,只有外围警哨正警惕的望向四周茫茫夜色。突然一声尖锐的警哨声打破了草原上的宁静,营地中众人立即惊醒,杜凤腾的站了起来,向不远处的骑兵连连长问道:“顾连长,发生什么事了?”顾长武也是一脸茫然,道:“启禀夫人,属下也不知何事,不过从警哨声音长短来看,应该是发现敌情,不过并非大股敌军。” 杜凤跟随骑兵连这段时间也了解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就拿刚才警哨用于报警用的哨音来说,因声音长短高低不同,可以传递许多信息。杜凤点头道:“不管敌人多少,既然发现了咱们行踪,必引来大股敌军,今夜已不可能在此歇息了,告诉所有人准备撤退。”“是!”顾长武马上依令行事。这时外围警哨也已赶了回来,来到杜凤面前,道:“启紧夫人,外面发现敌军,不过只有三四百人而已,他们未打火把,所以才被他们摸到五里左右时才发现他们。” “可知来者是否为扎鲁特骑兵?”“距离太远,尚不清楚。” 杜凤沉思片刻,突然面色一紧,道:“不好,来人必是扎鲁特骑兵前哨。”顾长武不知夫人为何如此肯定,疑惑的望向杜凤。 “此时已近子时,一般人如何会在这时赶路?再说咱们这一路行来,所遇不过一些婿几百骑军,如何会同时派出?最可疑的是,深夜赶路如何会不点火把?想来只有扎鲁特部为了不惊扰我们,才会冒着危险赶夜路,他们大军也定距此不远,这三四百人恐怕是为了缠住咱们,以待大军赶到。快,命所有立即上马,准备撤退!” “是!”顾长武一听也急了,自己虽然只有近百人,却也不怕这三四百敌军,可外一如夫人所言,来人只是敌军前锋,若待敌军大部队赶到,自己恐怕便是插翅难逃了。片刻功夫近百辽东军已准备妥当,这时那几百敌军也已赶到距辽东军一里左右的地方,同时顾长武发现在十里之外竟是火光一片,一条火龙正向自己赶来。 顾长武暗道侥幸,好在没有打算原地阻击敌军,不然此时再想撤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忙率剩余军卒护卫着两位夫人急忙撤退。来的这些人正是吉赛及其所率大军。他们早在昨天停晚便已发现了辽东军踪迹,夜里顾不上休息,加紧追赶。为防止打草惊蛇,吉赛特派出三四百前锋小心隐藏行踪,本想偷袭辽东军,就算偷袭不成,也可缠住这些人,待大军赶到便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没想到却被辽东军发现了行踪,听到辽东军的警哨声,吉赛便知不好。忙命全军点亮火把,加紧行军,想要追上杜凤等人。杜凤看着身后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火龙,听着万马奔腾的声音,心中暗叹:没想到吉赛竟是如阴魂不散一般,不知这次还能不能侥幸逃脱,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片草原上吗?桂哥哥你在那儿啊!怎么还不快来! 在一追一逃中,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前面逃跑的辽东军固然困累难奈。后面地扎鲁特部骑兵也是饥肠雷动,双方只看谁先坚持不下去。 前面逃命的辽东军突然有一人坠落马下,顿时引起一阵慌乱。原来是塞罕贝因高烧不退,昨夜又未休息好。已经渐渐陷入昏迷之中,刚才双手一松。丢了马缰,竟被甩下马背。好在后面辽东骑兵急忙避了过去。塞罕贝才没有被战马踏伤。一边的杜凤见塞罕贝跌落马上,忙勒住战马一把将昏迷的塞罕贝拉到自己马上,抱在怀里。可这一阵耽搁,却让后面的吉赛看到了希望,趁机拉近双方距离,此时相距辽东军已只有六七里路而已。而扎鲁特部前锋的三四百骑距辽东军已只有几百米。顾长武拍马来到杜凤身边,与杜凤并马向前,迎着冷风大声问道:“凤夫人,塞罕贝怎么样了?”顾长武所率的骑兵连本是阿桑族长亲卫连,说起来顾长武还是塞罕贝的表哥,至顾长武这个汉名还是投靠辽东后,才起地。顾长武从小便是看着塞罕贝长大,刚才见塞罕贝失足落马,担心得不行,一时间也忘了塞罕贝地身份,直呼其名。杜凤当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怪顾长武,轻轻摸了模塞罕贝的额头,才道:“贝儿情况不妙,头更热了,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顾长武一听更是着急,连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到那里去给她找药啊!后面又还有敌军追击,这可如何是好!凤夫人你快拿个主意啊!” 杜凤抱着塞罕贝可以感到塞罕贝混身不断发抖,若是在家中,这种风寒小病就算不吃药,只要喝点姜汤,蒙上大被好好睡一觉也就好了。可在这里,这点简单的要求却也只是奢望。 可大病中地塞罕贝已经再也经不住马背的颠簸,若是再颠簸下去,恐怕命不久岂。杜凤沉思片刻,才终于下了决心,看了看顾长武,道:“长武,你怕不怕死!”顾长武听了此话,先是一楞,随后却是哈哈大笑,道:“凤夫人,我顾长武为人您还不知道吗?我何时知道什么是怕?” “好,我决不能让贝儿如此死在马背上,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也决不会放弃。”说完一指前面一处黑影,道:“你马上命一排军卒前面探路,要不惜马力,尽快赶到那处山丘,若是适于固守,便拢起火堆放起浓烟,通知咱们过去,若是及时,也许还可救贝儿一命。同时命令他们马上就地设置阵地,至于后面追军,事到如今,咱们便也只能与他吉塞斗上一斗! 只希望能托到三桂赶来,至于结果如何,便看老天地意思了!”“夫人!不如我派人保护夫人先走,塞罕贝便交给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会让塞罕贝有失!” “不需多言,我与贝儿姐妹一场,如何会舍他而去,快去办事!”杜凤几年来一直跟随三桂,受其影响,一旦拿出其气势竟让顾长武不敢多言,只能依令行事。半个时辰后,杜凤等人见到前面那处阴影上真的冒起浓烟,杜凤马上令众人不需再惜马力,全力向浓烟升起处奔去。可眼看着那处阴影越来越大,却足足跑了半个多时辰,众人才赶到山脚下。从山下向上望去,发现眼前这座小山足有近百米高,这在一望无际地草原上已经可以算做高山了。小山四击虽然不算陡峭,可山石遍布,寸草不生,山石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风化,特别是在山顶竟是一块足有百吨重的风化岩。杜凤看后暗自点头,此处十分适合固守,老天爷终于还是为自己这些人留了一条活路,若是能借此地形撑上一段时间,若是等追兵粮尽而退,或是等三桂率兵来救,自己这些人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辽东军这一阵疾驰将后面的敌军甩出十里有余,不过辽军的战马却也已经腿脚发软,众人只好下马,将所有战马强拉到山上,准备固守待援。 第106-110章 第一百零六章首轮攻山 后面吉赛远远便看到这近百名辽东军竟自绝生路,上了一座孤山,大声对身边的波日特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帮辽东狗贼莫不是被战马踏昏了头?竟然上了孤山,就凭他们不到百人,在我近万大军攻击之下,难道还有生路吗?快,命人加紧行军,围住敌军,我定要将这些辽东的贼寇踏成肉泥,以报我族死难百姓之仇!”波日特虽不知辽东为何会如此自投死路,不过辽东军只有不到百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怕他们玩出什么花样。当下依令加紧行军,以求尽快解决这队辽东军,好早日投往西蒙。杜凤率军上山后,紧跟其身后的扎鲁特前锋三四百人却不敢冒然进攻,只在山下等待身后大军。杜凤一到山上即将塞罕贝抱到火堆边,又找来许多毡毯等物,将塞罕贝包在里面,这时最先赶到此处的军卒已烧好热水端了过来。杜凤小心的喂了塞罕贝,希望能让塞罕发出一身热汗,也许可以驱出体内风寒。而顾长武上山之后,立即率所有辽东军参与到阵地修建的工程当中。虽然辽东军仅有百人,可他们利用这短暂的片刻时间,利用所携带的尖锹,从山脚到山上挖出无数半尺深的陷马坑,并在半山腰处垒起一道半米高的土墙。 阵地刚初具雏形,吉赛即率着近万兵马赶到山脚下。看着山上稀疏的辽东军,吉赛生怕夜长梦多,顾不得休息,手中马鞭一挥,便令全军立即进攻。九千余名扎鲁特铁骑驱赶着跨下战马,直接向着这处小山冲了上来。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骑兵。守在土墙后的辽东军虽然紧张,却无一人慌乱。未等扎鲁特骑兵冲上几步,只听山上几声巨响,随后几枚炮弹落在人群之中,当即便有十几人被炸死,巨大的声音让扎鲁特骑兵跨下战马受惊不小,阵形大乱,竟有几十人措不及防之下被掀落下马。随即便被踏成肉泥。后面观战的吉赛也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辽东军用地是什么东西,竟可以打得这么远,而且威力如此巨大。山上顾长武看到山脚下扎鲁特骑兵慌乱的阵形,哈哈大笑。对着连属炮兵班的士卒大声道:“好,就这么打。娘的,打得他们头破血流。落花流水!” 炮兵班的几名军卒齐声回道:“遵令!”手中却并不闲着,快速的装弹、发射,转眼间已发射出去几轮炮弹,将山脚下的敌军炸得血肉横飞。 辽东军威力巨大、声势摄人的火炮,扎鲁特骑兵未等冲上小山便溃败下来。吉赛虽在阵后努力压制散乱地骑兵,可震耳欲聋地炮声早将从未听到过这种巨响的战马惊得不听管束,不论马上骑兵如何鞭打,它们却说什么也不敢上前一步。吉赛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说服战马继续冲锋,心急之下,干脆下令所有骑兵下马攻山。反正自己大军是辽东军的近百倍,还怕他们不成。近九千名扎鲁特骑兵下马变成步卒将小山团团围住,随着吉赛一声令下,小心冀冀的登上小山。顾长武看敌军再次发起攻击,忙令炮兵瞄准敌军密集处狂轰乱炸,他自己却反回战壕,准备迎接敌军地第二次冲锋。扎鲁特部大军丢下了几百名战士尸体,终于靠近了辽东军战壕,在距战壕不到百步的时侯,负责率军进攻地波日特大喝一声:“全军冲锋!最先冲入辽东军阵营的赏金十两!”几千扎鲁特士卒一听,顿时个个乱叫一番,抓紧了手中大刀、长矛冲向辽东军战壕。 趴在战壕中地顾长武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直到敌军已进入到战壕前仅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时,顾长武猛的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打!”说完他自己手中长枪已经撂倒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敌军。随后近百名辽东军手中长枪先后发言,一轮下来,便打死打伤近百人,随后无数手雷如暴风雨一般席卷了扎鲁特大军,给扎鲁特大军造成了巨大伤亡。看着身边兄弟不断倒下,恐慌在扎鲁特大军中迅速蔓延,这时辽东军第二轮手雷又已扔在了扎鲁特大军当中,巨大的响声,四溅的弹片终于将这些扎鲁特军卒最后的勇气击得一点不剩。几千大军竟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便已全军溃败,逃下山去。山顶上辽东炮兵不断用炮弹为其送行。待扎鲁特大军逃下山去,吉赛竟发现只是两轮攻击,尚未冲到辽东军阵前,自己便已损失了五百人,这仗可还怎么打下去。波日特也是灰头土脸来见吉赛,“族长,辽东军火器威力巨大,若是继续攻下去,咱们的损失必然不小,就算能生擒了吴三桂的两位夫人,咱们也是得不偿失,如果没有了实力,就算投到西蒙恐怕也只能看人脸色行事,不如……” “不行,若不能全歼这队辽东军,我誓不退军!”吉赛对山上这不到百人的辽东军可真是恨之入骨,若不是他们自己如何会被辽东灭族,可他却不想想此事到底是谁若出来的,若是他当日只是抢夺粮草,吴三桂恐怕一时之间还不会下决心率军入蒙,可为了两位夫人,别说是区区南蒙,就算与全天下人为敌,吴三桂也决不会犹豫。 波日特见劝不了吉赛,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族长,咱们昨天追了一夜,弟兄们早就是又累又饿,刚才又被辽东军打得士气大失,若要继续进攻,还得让弟兄们歇一会儿,吃顿饱饭,恢复士气才行!”吉赛看看四周垂头丧气的军卒,发现有的人竟不敢向山上望上眼,看来他们确实是被辽东军打得怕了,只得传令下去,“命人埋锅造饭,待用过饭后,咱们再攻,我就不信咱们几千人竟奈何不了他们区区百人!” 辽东军看山下扎鲁特军开始生火做饭,知道自己可以歇上一会儿了,连续吃了几天生马肉,众人嘴里总是一股子血腥味,趁着这会儿空闲,辽东军也用大锅煮起了马肉,虽然没有调料,甚至连最基本的盐巴也没有,可当马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时,辽东军所有人顾不得烫嘴,各自捞起一块,吃了起来。杜凤看着这些正满足的吃着马肉的军卒,心中一阵难受,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不惜性命,与近百倍的敌军为敌,此时却仅仅因为一顿白水煮肉而露出满足的微笑,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回报呢?正在沉思的杜凤突然沉得怀中的塞罕贝有了动静,忙低头看着塞罕贝。只见一脸潮红的塞罕贝竟已睁开了双眼,正望着自己。“贝儿,感觉怎么了?好些了吗?”杜凤将塞罕贝小心抱起,问道。塞罕贝却是一脸迷茫,道:“姐姐,咱们这是在那儿?我只记得骑在马上突然头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难道是桂哥哥来救咱们了?”杜凤苦笑一声,道:“桂哥哥还没来,咱们现在守在一座小山上,就等桂哥哥来救咱们。” “噢。”塞罕贝一听吴三桂还没来,自己却守在一座小山上,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低,小声道:“姐姐,是不是因为我,咱们才……”“贝儿别瞎想,咱们退守这里就是要等着桂哥哥来救咱们。你好好在这里歇着,快点好起来,等桂哥哥来了,他可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样子。” 塞罕贝点点头。 “那姐姐去看看长武他们,你自己小心些。”塞罕贝知道自己的身体连走一步都觉得困难。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听话的道:“姐姐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杜凤轻轻将塞罕贝放在地上,又将她身上的毡毯围得更紧些,才站起来,向一边正围坐在火堆前吃着滚烫地马肉的顾和平武等人行去。顾长武等人见杜凤过来,忙站起来要给杜凤行礼,杜凤一摆手道:“算了。都别起来了。多歇一会儿,一会儿也好有力气杀敌!”众人依言坐了下来,杜凤又道:“长武,你跟我过来一下。”杜凤带着顾长武走到一处僻静处。才道:“怎么样长武,咱们还能坚守多长时间!” 顾长武刚才还是一脸笑容。可那是给下面军卒看的,听到杜凤询问。才道:“夫人,若是咱们弹药充足,我有信心守上几天几夜。可现在,咱们弹药明显不足,平均每人只有子弹不到二十发,手雷每人更是只剩下三四枚,炮弹也总共也只剩下四十发左右。若是山下敌军不计伤亡,死命攻击,咱们恐怕难以支持一次强攻。”杜凤虽然早有坚苦作战的准备,可一听顾长武所言,才知情况竟已严峻到这种程度。“长武可有其他办法?” 顾长武面露苦笑,道:“夫人,这里本是草原,能遇到这座小山已是幸运,那里还有什么办法。若是在丛山之中,我们还可伐木取石抵挡一阵,可眼下……”杜凤知道顾长武所说的也是实情,沉思片刻也无法可想,抬头望向开空,不甘心如此便认命。突然看到山顶那块几百吨的巨石,心中一动,道:“长武,你看那里!” 顾长武顺着杜凤所指望去,正见到那块几百吨的巨石,“夫人你是想……”“不错,这可是老天给咱们准备的最佳利器,若是利用得好,定可叫山下敌军大吃一惊。” 顾长武心中暗自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此法可行,只是那巨石立于山顶也不知几百年时间,却稳若磐石,自己一时间如何才能将那巨石移动,让它依着自己地想法运动。杜凤银牙一咬,道:“长武,你马上组织炮兵准备炸点,定要让那块巨石沿山坡滚下山去,若是能滚入敌军阵中,不但可以大量杀伤敌军,更可让其士气低落。我则率人去骚扰敌军,为你为争取时间。”“夫人不可!夫人乃万金之躯,不可有失,还是我去骚扰敌军,夫人留下来。”顾长武一听杜凤要亲入敌营,吓得大惊失色,忙劝道。“什么万金之躯,今日搞不好你我便全得葬身此处。我地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我不行,你恐怕就更不行了。”杜凤说完便要上马出击。 顾长武一把拉住马缰,跪倒在地,道:“夫人,你若一意要下山,便踏过长武的尸体吧!” “你……”杜凤凤目一瞪,手中马鞭便要挥下,可对这个忠心耿耿的顾长武又心中不舍,马鞭带着风声从顾长武耳边擦过。这时其余辽东军卒也已跪了一地,齐声道:“请夫人三思!”杜凤拗不过这些人,只得叹口气道:“罢了,罢了,长武便由你去袭击敌军吧。切记一切小心,不可逞强!一旦看到此处燃起三道烟柱,赶快撤退,不要被误伤了。” 顾长武听了此话点点头,随后向下面士卒大声喝道:“一排随我出击,二排负责守卫阵地,务必要保护夫人安全!”说完几步来到自己战马身边,翻身上马,一排剩下的四十一名骑兵紧紧跟在顾长武身后,向山下扎鲁特大营冲去。正在用饭地扎鲁特大军万万没有想到,被围困在山顶的辽东军竟还敢向自己发起攻击,听到警哨报警声先是一楞,随后看到只有几十名骑兵正从山上冲下,扎鲁特军卒根本没将这几十人当做一回事儿,要知虽然扎鲁特大军正在用饭,可外围还有一支千人地骑兵队负责警戒,防止辽东军趁机逃走。这几十名辽东军根本不可能冲过外围警哨,所以正在用饭的扎鲁特士卒根本没有放下手中饭碗,只是各自找了个好位置,准备看戏。就连吉赛也没有干预手下军卒地好心情,正好借此机会歼灭这几十名辽东军,让手下军卒重拾信心。负责外围警戒的扎鲁特骑兵正在绕山巡逻,听到警哨声立即向报警处赶来,远远便看到正向山下冲锋的几十名辽东军,众人不禁哑然失笑,只凭这几十人能干什么?若是固守在山上,也许自己一时还不敢怎样,可他们竟敢冲出战壕,这不是找死吗?片刻功夫,山下的扎鲁特巡逻队已经赶到辽东军前面,列成方阵,封锁了辽东军前进路线。坐在马上正在冲锋的顾长武也看到了这支正向自己赶来的骑兵,再看看山下坐卧不一、毫无防备的扎鲁特军牟,口中发出阵阵冷笑,反手拔出腰间战刀,同时向身后四十一名骑兵大声喝道:“箭矢阵形,波浪攻击,手雷开路,战刀索命,定要冲开敌军封锁,进入敌人腹部!”“是!”四十一柄战刀随声树起,组成一片刀林,另一手却紧握着一枚手雷,准备冲开一条血路。眨眼功夫,辽东军便已冲到敌军面前十几米的地方。箭矢阵最前面的顾长武大喝一声:“杀啊!”随后将手雷扔向前面拦路的敌军。一声爆炸过后,扎鲁特阵前被炸出一小片空地,几名扎鲁特军卒满脸鲜血倒向一边,这时顾长武也已冲到。 扎鲁特军卒看到辽东军冲过来,竖起马刀严阵以待。却不料顾长武竟仗着马速,向着面前的一名敌军一刀劈下,只见刀光一闪,敌军乎中马刀不如顾长武战刀结实,从中断开,战刀去势不减,将那名敌军一刀两段,不过顾长武的冲击速度也因此减慢了下来。紧跟在顾长武身后的辽东军马上超过顾长武。依旧是手雷开路,如遇有敌军拦路,辽东军根本不会防御,只是以命搏命,那怕是自己身受重伤,甚至丢了性命也定要将面前之敌一刀斩下,保持着强大的冲击力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人数太少。一旦与敌军纠缠在一起那怕自己就是天神再生。早晚也会被几百倍于自己的敌军慢慢蚕食干净,只有冲过封锁,进入到敌军腹部,才能打乱敌军布署。辽东军闪亮的战刀划出一道道优美地弧线。不断将敌人斩杀阵前。辽东军人数虽少,却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猛过一浪。几息之间便已冲至敌军中心。而对辽东军如此舍命攻击,扎鲁特一千军卒竟心生不敌之感,虽然他们心中也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荒谬,可一旦正面面对辽东军,便呼吸加速,手脚就有些不听使唤。 在后面的吉赛本想看场好戏,可眼看着这几十名辽东军竟如此勇猛,心生警惕,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几十名辽东军便会冲过封锁,直杀向营中这些毫无防备的大军。他忙命人吹响牛角,召集大军,准备迎敌。可正在用饭的军卒一时间那里是那么容易召集的,反而更使营中一片慌乱。正在前面与辽东军对战的近千军卒,突然听到紧急集合的号角,又看到身后大营竟发生混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另有敌军来袭,心中一紧,手中马刀也慢了几分。顾长武等人却不会理这些,他们现在只是一心要杀透敌军大阵,冲入敌人腹地。见到面前这些敌军竟有些慌乱,当然抓紧机会,顾不得再有所保留,每个人都将自己身上仅有地几枚手雷全部抛出,硬是在密集地敌军中炸出一条血路。顾长武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可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小队,却只剩下三十五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有两人与敌人同归于尽,还有四人却被敌军围困阵中,顾长武甚至还能看到身后敌军阵中自己战友的身影,可他却不能回兵去救,只能强忍着悲痛,手中战刀向着四周混乱地扎鲁特大军一指,恨恨的喝道:“杀!” 包括顾长武在内地三十六名辽东军便如三十六头猛虎,冲向了扎鲁特营中这些慌乱的军卒。刚才还一心想要看好戏地扎鲁特军卒眼看辽东军已杀入阵,有许多人甚至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饭碗,拿起刀枪,便已被呼啸而至的辽东军斩杀。在顾长武的率领下,三十六名辽东军依仗马速,所向披靡,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 在后面的吉赛眼看着自己几千大军竟被辽东几十人杀得一片混乱,恼火不已,不过更恨自己手下这些军卒不争气。辽东军不过几十人,自己几千大军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斩杀,恐怕未等将自己这些杀完,他们自己反而被累倒了。可从顾长武杀入营中,扎鲁特大军死伤已达五百人,这些人中真正死伤于辽东军手下的不过百人,其余都是自相践踏所致。吉赛心急之下,召集自己五百亲卫,亲自己披挂上阵,前来截杀顾长武等人。可顾长武如何会与吉赛正面交锋,只是率领着三十五名骑兵如虎入羊群一般,不断斩杀慌乱的普通军卒,只气得吉赛大叫不已,却又因为营中大乱,根本无法赶上顾长武等人。动乱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停止,大多数乱军已被吉赛收拢,不过慌乱的扎鲁特军卒尚有两千有余,顾长武便率领的辽东军一直冲杀在乱军之中,使得吉赛投鼠忌器,不敢向顾长武等人发起冲锋,只能命人渐渐将这些乱军包围,准备生擒了顾长武等人。要知在这仅仅半个时辰中,顾长武率领的几十人却给扎鲁特大军造成了三四千人的伤亡,虽然大多只是轻伤,并不影响战斗,可其中却有千余人丧失了战斗能力,吉赛何时吃过这等大亏,定要将其生擒,凌迟处死,方解心头之恨。 而此时的顾长武等人也已经是精疲力尽,从下山时的四十二人,到冲入敌军阵营中的三十六人,再到现在仅有的二十三人,伤亡已经过半,而且随着敌军重新收拢了乱军,自己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全歼于此。预长武抬头看了看山顶,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看来凤夫人还没有准备好,只是自己怕是拼了命也拖延不了多久了,也许自己再也看不到远在辽东的家人,不过不论是顾长武,还是幸存的这二十几人,却没有一人后悔,作为一名战士能战死杀场,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况且自己以四十二人力敌几千敌军,纠缠近半个时辰,并杀敌近千,平均每人都斩杀了近三十名敌军,这简直就是创造了一个奇迹,自己虽死无撼! 就在顾长武等人准备以死相拼时,突然看到山顶上燃起了三道烟柱,顾长武心中一喜,看来凤夫人已经成功安下炸药,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还可以留着有用之躯,继续保护夫人。顾长武对着追在身后的吉赛大声喝道:“吉赛族长,我等可是要走了,不劳相送,后会有期!”说完顾长武一拍战马,向着吉赛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虽然四周已被扎鲁特大军包围,可经过刚才大乱,除去乱军,此时无伤在身的不过四五千人,包围着一大片草原,当然十分薄弱。更何况这些普通军卒早被辽东军的勇猛所惊,看到顾长武等人向自己冲杀过来,不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反而向四周退去,为其让出一道路来。追在后面的吉赛看着顾长武等人远去的背影,知道追之不及,再看看刚才唯恐怕躲避不及,现在仍是一脸惊慌的军卒,实在是忍不信心中怒火,一马鞭抽在一名军卒脸上,骂道:“你也算是战士?真是给我丢人,不如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被骂的骑兵捂着脸。不敢回声。 吉赛此时对辽东军可真是恨之入骨,自己仅有的这点家底眼看着又损失了近半,不过好在伤者经过简单治疗尚可投入战斗,心情才稍稍好过了些。平复了心情,指挥着大军将还处于混乱中的两千乱军收拢,也顾不得再吃饭了,定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小山,将剩余的辽东军千刀万剐。为死难地族人报仇。可就在吉赛收拢乱军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所有的扎鲁特军卒全部被惊呆了,他们这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大的声音,许多人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许多战马被吓得瘫倒在地,百里之内恐怕都能听到这声巨响。众人开始还以为是雷声。不禁抬头看天,可此时天空万里无云。那里会打雷。再寻声望去,才发现声音竟是来到辽东军占据的小山。随即他们便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只见山顶那块约有百吨重的巨石正摇摆不定,随后竟倒了下来,顺着山坡向下徐徐滚动。巨石倒下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眼看着巨石借着山势越滚越快,大地仿佛也受不了如此重压,发出呻吟之声,扎鲁特大军在如此天威之下,全都目瞪口呆,就连吉赛也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来,全军竟无一人想起此时应该逃命要紧。最后还是波日特最先反应过来,一拉吉赛,大声叫道:“族长,快逃!”吉赛因刚才耳朵被振得嗡嗡直响,根本没听清波日特在说什么,可却看到波日特已经调转了马头,匆匆逃命,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地巨石,也顾不得其他人,一拉马缰,紧紧跟在波日特身后。其余军卒这才反应过来,可几千人挤在一起,又有几千伤兵正坐在地上包扎伤口,此时人人急着逃命,一时间是人仰马翻,而这时巨石也已滚到了他们地面前。无数跌倒在地的扎鲁特士卒眼睁睁的看着巨石向自己滚过来,只觉得手脚发软,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还能逃得过去。 已经跑出几百米地吉赛、波日特等人觉得此处已经安全了,才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自己的军营,只见十几米直径地巨石正从军营中央碾过,无数来不及逃脱的族人被巨石压得血肉模糊,巨石所过之处留下一条十几米宽地血路,整个军营到处都是伤兵的呻吟声,他们不是伤在巨石之下,而是刚才夺路时互相碰撞所伤。巨石滚过军营百余米,终于停了下来。吉赛这才敢返回军营,看着营中无数弟兄的尸体,呻吟的伤兵,吉赛觉得自己的血都已经沸腾了,指着不远处的小山,骂道:“辽东贼军,我吉赛若不踏平此山,将尔等剥皮抽骨,为弟兄们报仇,我吉赛便自绝于山下!”说完就要召集幸存的军卒杀上小山,为死难的弟兄的报仇。一边的波日特却拉住吉赛,劝道:“族长息怒,辽东军困守山上,又跑不了,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救治伤员,收拢军队。再说弟兄们都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都说辽东军有天神相助,巨石才会不早不晚,正在咱们在山下休息时滚落下来。咱们若是此时攻山,恐怕未等冲到辽东军阵前,便会溃败下来,到时再想重新召集大军,恐怕就困难了。”吉赛闻言,刚想发火,可目光向四周军卒扫了一眼,才发现幸存的军卒此时竟不敢抬头向山上望去,仿佛山上有什么恶鬼一般,就算无意中看到面前那座小山,也是面带恐惧,立刻转移视线,不敢多看一眼。这种情况下,若是再让他们强攻小山,恐怕溃败都是轻的,一个不好便有可能发生炸营,或是临阵造反。吉赛也不敢再强硬下去,只好强压下心中怒火,道:“波日特,马上收拢军队,救治伤员。死难的弟兄就地掩埋,留下记号,若是咱们还有翻身的一天,定要重回此处,将他们厚葬!” 因为刚才的巨石实在是过于惊人,许多逃跑的扎鲁特骑兵只知一路向前,不敢停歇,此时已逃到了几里之外,还在继续狂奔,甚至没有人敢回头看上一眼,生怕那巨石就跟在自己身后。若不是波日特命人吹响了集合的号角,惊醒了他们,他们甚至有可能就这样一路跑下去,直到战马累毙为止。 第一百零七章二次攻山 听到集合的号角,四散而逃的扎鲁特部溃兵大部分人回头望向刚才的营帐,发现巨石已经停了下来,终于止住逃跑的脚步。还有许多已经被吓破了胆的,虽然也看到巨石停在那里,可一想到回来还要与辽东军开战,他们便丧失了勇气,不管那块巨石是天神的旨意,还是辽东军给弄下来的,都不是自己可以力敌的,与其回来送死,还不如从此隐姓埋名,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近一个时辰后,四处逃散的扎鲁特骑兵才陆续返回,可最终还是有千余人不知去向。再看营中,更是凄惨无比,刚才约有两千余受伤的士卒正坐在地上包扎伤口,巨石碾压过后,近千人被压成了肉泥,其余伤者也丧命于急于逃命的弟兄马蹄之下。波日特率人挖了一个大坑将死难的弟兄安葬于坑内,待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再一统计全军人数,竟只剩下近五千人。吉赛听到波日特的汇报,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知道此战损失必然不小,可想想自己当初可是率了一万大军来追这只有五百人左右的辽东小队,不过半月功夫,万余大军竟已折损一半,而且这其中完好无损的只有两千人左右,其余近三千人中还有五百余名重伤员,不但不能再上战场,反而需要有人照科。就是仅剩的两千军卒也是个个面色苍白,若是马上让他们去攻辽东阵地,恐怕不等攻到辽东阵前,便得有近半人半路逃跑。这时不需要波日特再来劝阻,吉赛也不敢轻易再对辽东小队发起进攻。不过吉赛与辽东可畏是恨比天高,当然不会就此撤退。就算是豁出去自己全军覆灭,也定要将这队辽东军斩杀。不过此地已是满地狼籍,吉赛只得令全军移帐重新扎营,待全军恢复了精神再进攻也不迟。吉赛又将两千军卒编为四队,分四方驻守巡逻,防止辽东军乘机逃走。而顾长武早已在巨石滚落时,趁乱率领着仅剩的二十三人重新回到山上,他们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杜凤亲自站在半山腰迎接这些辽东战士。以顾长武为首的二十五人虽然累得连喘气都觉得费力。可心中却是无比高兴,自己只有四十几人,却让山下敌军损失几千之众,若非自己亲身经历。说出去,恐怕无人敢信。 刚到山上的顾长武看到山下大乱。忙找到杜凤,道:“凤夫人。趁着山下敌军大乱,夫人还是带着塞罕贝夫人先走吧,由我们为夫人断后!”杜凤看了看顾长武才道:“你们还能走得动吗?能支撑到今日,全是长武你的功劳,若我在此时弃你们于不顾,我杜凤岂不成了无耻小人?再说贝儿还在发着高烧,如何经得起颠簸?我们就是真能逃过山下敌军地封锁,冲了出去,恐怕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率军追杀,若再被敌军赶上,咱们恐怕不会再这么幸运,遇到一个可以坚守的阵地,所以我决定坚守此处,决不会退缩半步!想来三桂也早应该知道咱们的处境,也许正在向此处赶来,到时咱们便是得救了。” 顾长武一听,有些急了,道:“凤夫人,若是你和贝夫人有什么意外,我顾长武就算是死也无法向师长交待……”“行了长武,不心多言,好好歇一会儿吧,也许山下敌军整军之后便会再次进攻,有力气还不如到时多砍几个敌军。” 说完不再理会顾长武,而是与其他留守的将士一声在山顶附近挖起第二道战壕。顾长武见劝不了杜凤,只好长叹口气,一把抓起身边的铁锹,跟着众人一起挖起战壕。山上辽东军直到将第二道战壕挖完也没等到敌军来攻,反而看到扎鲁特大军重新扎起大营,生火做饭。杜凤见吉赛一时间无意进攻,叫过顾长武,吩咐顾长武率人把山顶巨石滚落后遗留下来的石块运送一部分到第一道战壕,剩余的堆在山顶战壕前,充当滚石。一直等到太阳已经有些偏西,才见到扎鲁特大军重新集结在山脚下,不过这次他们却不再是一窝蜂的冲上山,而是兵分四路,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路千人左右。 杜凤一见吉赛改变了进攻方式,暗道不好,自己仅有不到七十人,若是再分散开,火力必定不足,如何能压制住敌军地进攻。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放弃了半山腰地战壕,全军集中在山顶,准备借助地势,阻击敌军。辽东军刚刚进入山顶的阵地,便听到山脚下传来敌军进攻的号角。扎鲁特四千余人从四面八方一齐向山上攻来,而吉赛却带着波日特及二百名亲卫在山下压阵。他可是亲眼看见了辽东军火枪的厉害,子弹没长眼睛,可不管他是普通士卒还是族长,若是一不小心被流弹击中,丧了性命那可真是太冤了。困守山顶地七十余人面对几十倍敌军,个个面色冷静,他们都知道今日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虽然死在此地心中不免有所遗憾,可家中老幼有辽东照顾,也算是后顾无忧,都准备与这些扎鲁特军拼个鱼死网破。从山脚到山顶足有四五百米,扎鲁特骑兵虽然全军冲锋,可山路本就难行,再加上到处都是辽东军挖的陷马坑,战马根本跑不起来,更何况这些扎鲁特军卒对辽东军十分顾忌,不知道辽东军又准备了什么意外地惊喜在等着自己,所以每行一步都是小心冀冀,半天功夫才行到半山腰。 看着辽东军已经放弃的战壕前堆放着无数石块,他们也是暗自庆幸,好在辽东军放弃了这条战壕,不然不需要辽东军开枪,只要放下这些石头,便够自己喝上一壶地。不过现在这些石块却已经没有了用处,扎鲁特大军没有理会这些石堆,继续向山上行进。趴在山顶战壕中的杜凤眼看已有近一半骑军过了第一道战壕,举起手中短火铳,朝天一枪。正在行进的扎鲁特骑兵刚一听到枪响顿时被了一跳,有些已经被辽东军吓破胆的竟掉头就跑,却被军中将领拦了下来。其他军卒看辽东军一枪过后,又没了动静,才安下心来,在军中将领的驱赶下继续随着大军向山上行进。 可没走几步,突听身后一声惊天巨响,只见堆放在战壕边上的一堆堆石头竟如同一枚枚出膛的炮弹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去。靠近石堆的军卒或是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或是被小石块穿胸而过,在战壕两侧近十米的距离内,竟再无人能够站立,到处一片血红。巨石落地后,又顺着山势向下滚落,砸死砸伤敌军无数。有些幸运的军卒被砸伤了手脚,一时间血流不止,忙大叫救命。可此时扎鲁特军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无人色,那里还有人会管他们,所有人只知疯狂逃命,特别是已经冲过战壕的骑兵,一勒战马,调转马头向山下冲去,速度竟比上山时快了十倍不止。那些刚才在喊救命的军卒在大军过后,再也没了声息,一缕冤魂已投到了枉死城。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满山坡的扎鲁特大军此时竟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片片尸体。杜凤、顾长武等辽东军看到狼狈逃命的敌军哈哈大笑,自己只不过用了几十枚炮弹改装的地雷,竟会收到如此奇效,这下子扎鲁特大军恐怕一时半刻是不敢再来了。山下的吉赛眼看着大军刚刚冲上半山腰,随着一声巨响,军卒便倒下无数。剩下的也都疯狂的跑了下来,未等与辽东军接战,便又折损了近千人,只觉心如刀绞一般。纵横草原几十年地吉赛何时吃过这等大亏,就算是林丹见了自己也要客客气气的,可今天却在这不到百人辽东军手下接连吃了几个大亏,八千余人,现在完好无损的竟只剩下三千人。这口恶气不出。 自己恐怕连觉也睡不着了。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再用不上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若不能趁天亮这攻下小山。一旦天黑更不易攻山,若是辽东军趁夜色远遁。这十几日来所受的辛苦,全族被灭的大仇还如何来报?也顾不得会不会激起兵变。吉赛一把拉过波日特,道:“你率领我的亲卫队负责督战,这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有胆敢后退半步者,就地革杀,直到将山上的辽东军全部杀光为止!第一个冲上辽东军阵地的赏金百两!”波日特看到吉赛那血红地双眼,那里敢说个不字,只得召集了三千多残军,自己率领着吉赛交给他地二百亲卫军在后面押阵。三千败军此时已被辽东军彻底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再也辽东军为敌,可在二百亲卫战刀逼迫下,只得再次爬上战马,万般小心的向山上行去。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看到刚才还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战友,此时却已是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虽然也激起了一小部分人对辽东军地仇恨,可更多人却是恐惧,对辽东军无所不能的恐惧,自己虽然还是辽东军地几十倍,可却没有一人对此战有必胜之心,大军磨磨蹭蹭、三步一顿、五步一停的向山顶辽东军阵地靠近,众人都打定了一个主意,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逃命要紧,至于那百两黄金还是等自己有命享用再说吧。刚过半山腰不过几十米,只听山顶传来一阵轰隆隆地响声,只见无数石块顺着山坡向自己滚落下来,许多扎鲁特军卒转身想跑,可在后面负责压阵的波日特早已命二百亲卫引弓待发,见大军又要发生骚乱,手中利箭脱手而出,射在距大军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大声喝道:“有胆敢退过此箭者,革杀勿论!”随即再次引箭待发。三千大军都知道波日特向来是说到做到,大家推推嚷嚷却无人敢越过此箭半步,可山上投下的滚石却不会听从波日特的号令,片刻功夫便已落入扎鲁特军中,不断有被砸伤的军卒发出惨叫声。 终于有人忍不住踏过了钉在地上的长箭,波日特知道此时若是不能杀一警百,随之而来的必是全军溃败,若是这些人逃到山下,要想聚集这些已经被辽东吓破胆的败军,让他们再攻辽东军,恐怕就难了。手中利箭带着尖啸,正中那名军卒胸膛,那名军卒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波日特竟然真的会射杀自己,自己可是他的堂弟啊! 波日特射完箭,不禁双手发抖,眼角湿润,自己父母早亡,从小便是在叔叔家长大,这个堂弟恐怕比兄弟还要亲,可今日却不得不亲手将其射杀,可若是他不死,三千败军逃下山后,再听号令的恐怕连一成都不会有,他只能强忍着悲痛,大喝道:“再有敢越过此箭者,革杀勿论!” 看到波日特连自己的堂弟都下手无情,再没有人敢把波日特的话当作耳边风,即然不能下山,那就只能向山上冲去,将辽东军全部斩杀,才能保下自己一条性命。当下扎鲁特三千军卒冒着滚石向山上冲来,顾长武一见这些败军竟然还有继续冲锋的勇气,忙命炮兵三发急射,定要将敌军赶下山,若是他们冲上山来,只凭自己这几十人如何能是几千大军的对手。炮弹呼啸着落入扎鲁特军中,大军攻势为之一顿,可看看身后的波日特及二百引弓待发的亲卫军,没有人敢后退,不过一地的尸体、碎石和陷马坑,再想骑马冲锋却是极为困难,众人只得下了战马,继续向山上冲来。 山上辽东军没想到这次敌军竟会如此顽强,已经死伤几百人,却没有人后退,看来这次他们是铁了心的要与自己决战了。每个辽东将士面对这危机时刻,将自己手中长枪装好了子弹,又取出战刀,仔细的擦了一遍,敌军一旦冲上来,决不会再给自己填装弹药的时间,长枪便如同一支长棍,当然不如战刀好用。杜凤也将自己的心爱的战刀拔了出来,握在手中,只等着一会与敌军拼命。一边的塞罕贝见到辽东军如此准备,便知形势不好,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自己本就有病在身,虚弱无力,一会儿恐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可恨自己平时为何不勤练武功,若是有凤姐姐一半本事,也可在临死前杀几个敌军。塞罕贝从身后轻轻拉了拉杜凤,小声道:“凤姐姐……”杜凤回头看到是塞罕贝,放下战刀,拉着塞罕贝的手,道:“贝儿害怕了吗?别怕,只要有凤姐姐在,就决不会让贝儿受一点伤害!” 塞罕贝摇摇头,道:“我不怕,只是我拖累了大家……”“贝儿,咱们情同姐妹,怎么能说是拖累呢,别看他们人多,可是胆小的很,一会咱们打上几枪,他们又会仓皇而逃。” “凤姐姐,我的匕首呢?我听长武说是被你收起来了。”“匕首?你要匕首干什么?”杜凤一把抱住塞罕贝,急道:“妹妹,你可别想不开,咱们还没到最后关头,你千万不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凤姐姐,你别瞒我了,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你干嘛要拿出战刀?我塞罕贝虽不能上战场杀敌,可我也决不会束手就擒。与其被吉赛俘虏,不如自尽,还走得干净些。”杜凤长叹口气,塞罕贝说的有理,吉赛色狼之名草原皆知,不然也不会为自己二人在草原上奔波半月之久,若是被吉赛生确是不如自尽,只好将怀中的匕首还给塞罕贝。不过却嘱咐道:“贝儿。只要姐姐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保护你。答应姐姐,只要姐姐不死,就决不能自尽。好吗?” 塞罕贝轻轻笑道:“姐姐放心,我还想见三桂哥哥呢。不到最后关头,我决不会轻生的。”这时扎鲁特大军已推进到距辽东军阵地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杜凤将塞罕贝轻轻放在自己身边。她也知道,这一战恐怕就是最后一战了,没有必要再节省弹药,当下喝道:“瞄准了这些贼军,给我打!” 一时间山上枪声大作,靠前的扎鲁特军卒倒下一排,后面地敌军见后无退路,只能冒着弹雨向辽东军阵地发起了冲锋,可刚刚闯过了弹雨又迎来了手雷,几十枚手雷同时在扎鲁特军中爆炸,扎鲁特军卒被炸的头昏脑胀,前面的想要后退,以保性命,可后面的军卒却在波日特的逼迫下步步前进,双方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顾长武却看出了便宜,现在扎鲁大军距阵地不到五十米,若是等他们重新整好队列,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抵挡。当下对身边司号员道:“吹冲锋号!”司号员一楞,“吹冲锋号?”“不错,吹冲锋,命令全军冲锋!”说完他自己也拔出雪亮的战刀,大喝道:“冲啊!”喊完,第一个冲出了战壕。这时激进的冲锋号也适时响起,辽东军全军七十余人全部抽出战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冲出了战壕,杀向不远处地扎鲁特敌军。本就因惧怕辽东军而想要撤退地扎鲁特军看到辽东军竟冲出战壕,向自己冲来,心中大惊,更加想要逃下山去。可后面的波日特却是大喜,在他看来辽东军放弃了火器,手执战刀如何是自己近三千大军的对手,当下更是加快了脚步,逼迫着大军向前冲锋。如此以来扎鲁特大军更加慌乱不堪。这时辽东军已冲出十几米,冲在最前面的顾长武将身上最后一枚手雷拉去了引线,使出全身力气,抛向敌军最混乱地地方。其余辽东军也纷纷抛出手雷,一时间手雷爆炸之声不绝于耳。而同时辽东军也已杀到阵前,顾长武手中战刀一闪,已是首开利市,将自己身前一名背对自己的敌军斩首。斗大地头颅滚出老远,所到之处,扎鲁特军卒无不心惊胆寒,更加刺激了他们逃命的念头。随着越来越多地扎鲁特军卒不断前涌,后面被波日特用利箭逼迫不得后退的军卒终于顶不住巨大的推力,逐渐向后退去。 波日特虽手执利箭,看着眼前一步步后退的大军着急不已。可他也知道,后军退后也是迫不得已,是被前面的军卒所推动,实在是怨不得他们,让他亲手杀这些无辜的军卒他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就在波日特犹豫的片刻,后军见到波日特并未痛下杀手,当下后退的步伐不断加快,等波日特发现情势不对,想要杀一警百时,已经晚了,几千大军已是如同开闸的洪水,向波日特涌了过来。波日特知道此时这些败军已经被辽东军打怕了,失去了必胜的信心,若是自己敢阻拦他们,恐怕也只会被当作逃跑路上的拌脚石,被一脚踢开。无奈之下,波日特也只能随着大军败退下来。山下压阵的吉赛眼看着自己几千人却被辽东军几十人一个冲锋赶了下来,就连平日里最为依重的波日特也无法控制局面。一怒之下,率领身边最后的一百亲卫,打马冲了上来,直到半山腰才拦住了几千败军。吉赛在族中素有威名,而且他的凶残更是让人害怕。眼看吉赛拦在自己面前,而辽东军在将他们赶离阵地后,只追了不到百米,便已返回阵地。后面即已无追兵,几千败军不禁放慢了脚步,当来到吉赛身前二十余步时,吉赛看着这些败军大喝道:“都给我站住!再有后退一步者,杀!” 吉赛身边一百亲卫也同时喝道:“后退一步者,杀!”百人齐吼,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扎鲁特败军闻声,全都是一楞,随后都停住了脚步。可有一名刚才急于逃命,冲在最前的面的军卒却由于惯性使然,加上后面无数人的推搡,一下子没能停下脚步,再次向前冲了两步。未等他停下来,吉赛已驱赶战马冲了上来,一刀将其斩首,四溅的血珠如同一道彩虹。那人双手捂着只剩下一层皮内相连的颈部,一脸的惊恐,圆睁了双眼看向吉赛。可吉赛直到此人倒地身亡,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扫视着面前的几千败军。看到吉赛真的发了狠,所有败军再也没有人敢向前一步,全部如同木桩一样立在那里。这时人群中的波日特也率领着二百亲卫冲了出来,波日特知道吉赛是在立威,当下跳下战马,来到吉赛马前,单膝跪地,大声道:“族长,波日特未能完成族长命令,自愿领罚,只希望族长准许波日特戴罪立功,末将愿以耳代首。”说完不待吉赛说话,已反手一刀将左耳割了下来,淋漓的鲜血洒在地上,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红光。 吉赛虽然愤怒,可刚才在山下也看清了山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这件事本怨不得波日特,但眼下大军溃败总需要有人为之负责,以警示他人,严明军纪。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慢慢查找刚才最先后退之人,就算能找到吉赛也不敢找,一旦因此引发兵变,更是得不偿失。既然波日特在此时挺身而出,吉赛虽然有些心痛,可波日特的耳朵已经掉了。无论如何也安不回去,也就只能顺水推舟,道:“罢了,既然你以耳代首,我便准你戴罪立功,你率一千军卒为前锋攻,我亲自在后面压阵,这次再有后退半步者。不论是谁。决不容情!”“谢族长,末将若不能攻下辽东军阵地,情愿死在阵前,决不给族长摸黑!”波日特说完站了起来。从衣襟上扯下一条布将左耳的伤口包扎上,重新上了战马。拔出马刀,大喝道:“是汉子的。跟我冲!” 扎鲁特军卒虽然在辽东军面前接连大败,对辽东军恐惧之极,可眼下族长亲自压阵,后路已是被断,更何况在场的都是七尺男儿,谁会承认自己不是汉子?当下剩余的近三千军卒已紧紧跟在波日特身后,再次向山上辽东军阵地冲杀上去。后面吉赛率领着自己地三百亲卫负责压阵,也一步步向山上紧逼。山上杜凤和顾长武看到敌军败退到半山腰却被吉赛拦了回来,不到片刻功夫,便再次重整大军向山上扑来,而且其气势与刚才明显不同,距离敌军几百米,也可以清楚感觉到敌军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二人对视一眼,都发出了一阵苦笑,自己以区区不到百人,在此坚守近一日的功夫,伤敌几千之众,可畏大胜。可无论自己使出什么计谋,如何排兵布阵,人数的劣势、实力的不足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敌军就算损失了大半军力又如何?他们损失了五六千人,可仅是剩下的这三千军卒仍是自己的几十倍,若是不计伤亡,一心攻打,恐怕不等天黑,便可以将自己彻底歼灭。辽东军仅剩地七十余人,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就连高烧未退地塞罕贝也知道,所以她将怀中匕首掏了出来,悄悄藏在腕下,只待最后关头用这把锋利的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就算死也决不能被吉赛生擒,不然到时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杜凤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可她却没有阻止塞罕贝,只因她自己也是这个打算,决不能让吉赛得到活着的自己。不过为了保护塞罕贝,她还是在仅有地七十几人当中派出一人保护塞罕贝。扎鲁特大军距辽东军阵地越来越近,可辽东军此时弹药已基本告竭,子弹平均每人只剩下不到三发,手雷一人还不到一枚,炮弹更是少得可怜,只剩下五发,面对近三千的敌军,就算一发子弹、一枚手雷也不浪费,恐怕也杀不了几个敌军。更何况此次由吉赛亲自督阵,扎鲁军怕是不会再轻易溃败,这恐怕真地是自己最后一战了。山上辽东军虽然明白今日若无奇迹出现,自己绝对难逃一死。可在众人眼中却看不到多少恐惧,反而人人红着双眼。在他们看来,自己能活到现在便已是一个奇迹,更何况还杀伤了近百倍的敌军,这个战果在任何时侯都足以让他们可以自豪地站直腰板,藐视任何敌人。眼看着敌军已进入阵地前两百米,辽东军阵地依旧鸦雀无声,他们要等到有决对的把握时才会开枪。冲在前面的波日特今日已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不然也不会主动请战,可辽东军阵地越是安静,他却越是心惊,都已经到了这种时侯,辽东军竟还沉得住气,将辽东军恨之入骨的波日特内心也不禁佩服起这些对手。 当波日特及扎鲁特军卒行进到阵地前百米时,顾长武终于大喝了一声:“打!”百米距离,若是步兵全力冲锋,就算装弹最快的也不过只能再装一枚子弹,这时再不打,仅剩的子弹恐怕就要浪费了。七十余发子弹带着辽东军的仇恨狠狠的钉入敌军身体里,几十名扎鲁军卒在一声惨叫后,倒地身亡。冲在最前的波曰特却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一条左臂还是被子弹穿透。波日特顾不得伤口,高高举起战刀,喝道:“吹响进攻的号角,全军冲锋!不是辽东军死,便是我们亡!今日只能有一方可以活下去!”几千名扎鲁特大军向着辽东军阵地冲了上来,辽东军在射完最后一颗子弹,扔出最后一枚手雷后,包括炮兵在内的所有将士紧紧握着乎中战刀,跃出战壕,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冲上来的敌军,面容如同钢浇铁铸一般,没有一丝表情。塞罕贝也已将匕首悄悄抵在自己胸膛之上,只待有敌军靠近,便要告别这个她无限留恋的世界。 第一百零八章援军现踪 就在扎鲁特军军攻上辽东军战壕的一刻,山下扎鲁特伤兵营中却是一阵慌乱,喊杀声不绝于耳。吉赛回头一望,发现正有几十名骑兵纵横于山下伤兵之中。留在山下的都是伤势严重,已无力再战的,面对几十名骑兵,虽有千余人却无力反击,任由来人斩杀。而这几十人并不恋战,很快便冲过扎鲁特伤兵直接向山上冲了过来。吉赛从其衣着上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辽东军,只是不知这几十人从何而来,是恰巧遇上,还是辽东军前锋找到这里。不过眼看胜利在望,吉赛决不会让这十几人坏了自己的大事,派出身边二百亲卫上前阻击,决不能让他们上山。 几十名辽东军看到二百敌军前来阻拦自己,也知道一时间无法支援山上,为首之人在山下大喊道:“凤夫人,我乃吴三桂将军亲卫团二营连利田,奉命寻找夫人下落,吴将军率大军就在后面,夫人只要再坚持片刻,将军便到。” 山上杜凤听到此言大喜,手执战刀正与敌军撕杀的顾长武也是激动不已,“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将军来救咱们了!”辽东军虽仅有七十几人,可士气却是高涨,组成了一个小方阵,牢牢控制了战壕前的一小块地方,保护着身后的塞罕贝。而扎鲁特军却是一阵心慌,仅百余人的辽东军便使自己伤亡几千,此时辽东军大部队赶到,自己还有活路吗?许多人已暗生退意,只是吉赛在身后压阵,他们一时间还不敢违背军令,只是攻击却明显弱了许多。给了辽东军喘息之机。吉赛听到辽东军即将赶到消息,心中一惊,忙向山下望去,发现十几里外,一片人影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身披红袍一般,正在迅速向这里靠近,看来山下那人所言不虚,确是辽东军大部队赶来了。跟在吉赛身边的一百亲卫虽对吉赛忠心耿耿。可面对越来越近的辽东军。也不仅心生退意,上前小声问道:“族长,咱们是退是进?若是现在撤退,应该可以在辽东军赶到前撤出去。”吉赛心中也是犹豫不决。沉思片刻,双眼一瞪。道:“此时撤退也许可以逃过被辽东军包围的厄运,可山下千余伤军怎么办?任由他们被辽东军所俘?那可都是咱们的弟兄!以辽东军对咱们地仇恨。不用问也可以想到他们的下场。而且就算咱们真的狠心放弃山下伤军,能逃过一时,可随后必然要面对辽东军的追杀,咱们仅剩的几千军卒从昨夜开始便一直未能休息,如何能是辽东军的对手?也许未到西蒙便会被辽东军赶上,全军覆没。 若是能一鼓作气将山上辽东军擒下,以吴三桂两位夫人为人质,那怕只是得到她们的尸体,辽东军也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咱们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山下那千余伤兵也可有一线生机,为了兄弟,我吉赛决不做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便在这里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吉赛反复掂量了其中地利害关系,最后还是决定继续攻击山上辽东军,自己几千大军费时半个多月,伤亡大半,才终于要将山上这些辽东军全歼,以解心头之火,可在这时却要放弃这个得来不易地机会,吉赛舍不得。不过此举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无法在辽东军赶到前全歼这几十名辽东军。辽东军距自己尚有十几里距离,要赶到此处最少也要两刻钟的时间,吉赛相信以三千人之力,有两刻钟时间应该可以拿下这几十名辽东军。所有亲卫都为吉赛所言感动不已,而吉赛也拔出腰刀,大喝道:“跟我冲上山去,定要一鼓作气全歼辽东军,也为咱们拼一条生路!吉赛亲率着仅剩的一百亲卫杀上山来,他要亲自督战,以求速战速决。就在吉赛冲向山顶时,山上地战斗也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虽然扎鲁特军卒心生惧意,可吉赛并未下令撤退,此时后退一步便是违反军令,定难逃过吉赛之刀。而继续进攻,只要能将眼前这几十名辽东军斩杀,自己也许还会有一条活路。为此扎鲁特军卒只能强压下心中恐惧,向着仅有几十人地辽东军杀去。辽东军已知援军将至,在这最后关头竟有了一线生机,人人兴奋不已,不过他们也明白,若是不能支撑到援军赶来,自己恐怕还是难逃一死,为了生的希望,辽东军卒全身十分力气此时可以发挥出十二分,仗着往日地刻苦训练,辽东军三人一组、五人一伍抵抗着十倍、百倍的敌军攻击。好在扎鲁特军卒本是骑兵,不懂步战,今日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与辽东军步战,配合自然是漏洞百出,让辽东军占了些便宜。 虽是如此,可敌军毕竟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往往在辽东军斩杀一名敌军时,身上也会被四周几十倍的敌军在身上留下轻重不一的伤口,不过片刻功夫,辽东军便已阵亡五人,其余人也是人人带伤,只有杜凤在顾长武等人的掩护下,未受伤害,可如此下去,根本等不到援军赶到,这些辽东军怕是无人能够幸存。躲在阵后的塞罕贝高烧未退,却强忍着混身的酸痛与那负责保护自己的军卒,悄悄站在战壕后面观望着战局,眼见辽东军落于下风,不断有战友负伤、战死,塞罕贝心如刀绞,她知道今日落到这个地境,全是因为自己,若是自己当日没有坚持要去部落救灾,今日没有发高烧,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些族人也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没有那么多如果。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士卒,塞罕贝还是在杜凤命令他保护自己时,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欧格德,即事事顺利如意的意思,多么吉祥的名字。可此时的欧格德却是紧咬着牙齿,双手紧握,指甲已经刺入了他的手掌。塞罕贝知道欧格德决不是因为紧张害怕,幸存的辽东军当中,没有人能仅靠着幸运活到今日,他们靠的是一身过硬的本事,欧格德是因为眼看着战友在阵前拼杀,自己却只能在后面看着而感到内疚。 “欧格德,你想不想帮你的弟兄?”塞罕贝的话如同魔鬼的诱惑一般,让欧格德无法拒绝。可再想想刚才杜凤和顾长武的叮咛,欧格德摇摇头,道:“不,我的任务是保护夫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离开夫人一步,在我死之前,决不会让夫人受到任何伤害。” 塞罕贝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死心眼,本就因病而混身无力,却不得不强撑着,道:“可若是他们都阵亡了,只有你一个又能保护我吗?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到他们,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也许咱们大家都还会有一线生机。”“什么办法?”欧格德急道。贝夫人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万军之中又有怎么能保护夫人。塞罕贝见欧格德这个傻小子动了心,一招手,待欧格德来到身边,她才小声对欧格德嘀咕了几句。欧格德听后,先是一楞,随后又是一喜,可最后却是面露难色,道:“夫人,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离开你半步的,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塞罕贝终于被傻小子的话惹恼了,大声斥道:“凤夫人的命令你肯听,难道我的话就不好使?还是……”“不是,不是,我听,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只想听到一个字,其他的不许多说。”塞罕贝杏目一瞪,怒道。“是!我马上去办!”欧格德不敢再惹塞罕贝生气,说完马上转身跑了,不过他跑的方向却不是前方战场,而是向后面地马群跑去。 就在塞罕贝命令欧格德去办事时,前面战场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程度。仅有的七十余人,在不到十分钟时间里。已只剩四十二人。而且是人人带伤,就连一直被重点保护的杜凤此时也已是血染战袍,其他人可想而知。他们的战阵已经被敌军从中冲开,分为两处。各自被几百倍的敌军围攻。杜凤手中一柄战刀已经砍出了豁口,顾长武已经不知扔掉了几把砍得崩刃的战刀。现在手中拿的还是刚才死在自己手上那人地马刀,不知还能再砍几个。又得换掉。扎鲁特军中波日特也认准了杜凤,知道她便是吴三桂两位夫人之一,是此行最重要地目标,手中大刀一直不离杜凤左右,若不是顾长武一直在一边照应,杜凤一面要应付四周敌军,一面又要抵挡波日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只见波日特趁着杜凤回头抵挡身后一名敌军的功夫,手中大刀如游龙一般从身前几名士卒缝隙中悄无声息的刺向杜凤后心。杜凤正一刀刺在一名扎鲁特军卒心脏上,随着战刀拔出,鲜血溅了杜凤一头一脸,可她来不及擦拭,因为旁边一名敌军已经一刀砍向自己,杜凤手中战刀一横,架住敌人来势,对身后波日特的偷袭毫无查觉。待听到身后有动静时,再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杜凤银牙一咬,心中发了狠,就算死也要再拉一个垫背地,根本不管身后动静,而是顺势一刀斩下了面前敌人的一条手臂。就在杜凤已经闭目等死时,只听身后一声惨叫,杜凤回头望去,却见顾长武正站在自己身后,左手还滴着鲜血,而偷袭地波日特正捂着前心,双目呆滞,口中吐着血沫,看来是不行了。 正是顾长武见杜凤遇险,忙来相救,才让杜凤免于此难。不过顾长武也不好受,为了救杜凤,急于脱身,被敌军砍了几刀,好在并不严重,不过手中马刀却已抛向了一名想要过来纠缠的敌军。顾长武赶到杜凤身后时,已是手无寸铁,而波日特地马刀已经离杜凤不到一尺,眼看再想其他办法已来不及了。顾长武一急,竟伸手握住了波日特马刀刀刃。只听到一阵“吱吱呀呀”的钢刀挫骨之声,就连久经战场的波日特听到此声也是打了个寒颤,手中马刀也是一慢。而顾长武却好像被割的不是自己一般,满是鲜血的左手一把握牢了刀刃,大喝一声,右手一掌劈向刀身,“叭”的一声,上好的马刀从中而断,顾长武左手抓着断刃,反手刺向波日特。波日特没想到顾长武竟会如此凶狠,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胸前一痛,沾满了鲜血的断刃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外面只剩下不到一寸。波日特看着胸前的断刃,满脸的不甘,倒退几步,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其他扎鲁特军卒也被顾长武的凶狠吓得倒退不已,竟没有一人敢上前冲杀手无寸铁的顾长武,反而被面色狰狞的顾长武吓得不住后退。杜凤此时也知道必是顾长武救了自己一命,再看顾长武抓刀的左手,已可看到森森白骨,可顾长武却只是撕下一块衣襟,简单的包扎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柄马刀,追着后退的敌军冲杀上去。四周辽东军都被顾长武的勇猛所激励,一时间竟将四周几十倍的敌军杀得后退不已。可惜好景不长,不过片刻功夫,吉赛已率领着一百亲卫赶了上来,看到自己千余大军竟被二十几人杀得败退,再看到地上波日特的尸体,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来,一百亲卫紧跟在其身后。败退的其他军卒看到族长亲自上阵杀敌,那还有人敢后退,又冲了上来,将杜凤、顾长武等二十几人团团围在中央。而这时吉赛已与冲在最前面的顾长武狠拼了一记,吉赛养精蓄锐已久,而顾长武却是连场大战,左手刚刚被废,此消彼长之下,顾长武竟被吉赛一刀劈开,若不是杜凤来救,顾长武恐怕已是命丧刀下。 杜凤虽然力气不如吉赛,可手中一刀战刀如同一只耀眼的蝴蝶上下飞舞,总是攻敌必救,吉赛一时间还奈何不得杜凤。不过跟随吉赛一起冲上来的一百亲卫却已将仅剩的二十几名辽东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眨眼间已有六人死于敌人刀下,若非其他人舍命保护,顾长武早被砍成肉泥。而另一边的辽东军形势更加不妙,现在只剩下十几人,正背靠着背,结成圆阵,将重伤的战友护在里面,可面对几十上百倍的敌军围攻,全军阵亡已只是早晚的事。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辽东军阵地中传来一阵阵马嘶声,众人抬眼望去,都是大惊不已。只见几十匹战马从阵地中狂奔而出,一米多宽的战壕丝毫不能阻挡其半步,越过战壕的几十匹战马冲入外围扎鲁特大军中,立即带来一片慌乱,十几名躲闪不及的扎鲁特军卒被战马撞得飞到半空,落地后即被踏成肉泥。 面对这如同洪水猛兽的被惊马群,没有人敢正面想抗,纷纷躲避不已,就连已经打得杜凤全无还手之力的吉赛也只能落慌而逃。马群呼啸着冲入战场,不管冲到那里都是一片惊慌。众人待马群过后,才终于看清,所有战马的尾巴竟都带着火光,被烧了屁股,难怪战马如同疯了一般。这正是赛罕贝交待欧格德的退敌之计,虽然效果并不明显,敌军伤亡并不惨重,可杜凤和顾长武等人却趁乱会合了另一边的辽东军,二十几名辽东军聚集在一起,总算又有了一定战斗力。吉赛眼看胜利即将到手。却被这群乱马撞破了好事,心中恼恨不已。看着四下慌乱的军卒,再看看山下越来近的辽东援军,吉赛心中阵阵发凉,他再没有了刚才的镇静,更没有了必胜把握,不知是该趁着辽东援军未到之机逃命要紧,还是继续进攻。这时辽东援军距小山已不过三两里路程。杜凤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杆吴字大旗下。一名身穿盔甲,后披红色大氅之人冲在最前面。杜凤虽然看不清来人,可那红色大氅却是自己和碧艳姐姐、塞罕贝妹妹亲手缝制,来人必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吴三桂。 山下的吴三桂早已是心急如焚。自从奈曼部落出发以来大军在草原上已经行了两天两夜,却始终没有找到两位夫人。三桂嘴边在不知不觉起了几个大泡。正在吴三桂心急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虽不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心无定计的吴三桂,那怕是一点线索也不会放过,忙命哨探闻声来寻,他自己也率领着三千骑军紧跟在后面。百余里路程,吴三桂及辽东军仅仅用了半日功夫,待吴三桂率军赶到小山十几里外,远远看到山上山下有几千人影晃动时,心中激动不已。此时已是初冬,任何一个草原部落都不会在此时再有什么大动作,以防暴雪封路,不能及时返回,被困于草原,所以眼前之人有九成便是自己遍寻不遇的凤儿和贝儿。很快四处逃散的扎鲁特军卒一头撞在了辽东大军身前,从他们口中,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同时也从这些扎鲁特逃军口中得知了被困山上辽东军地处境已到了千钧一发地程度。吴三桂率军快马加鞭,向小山赶来。不到两刻钟便已冲至山下扎鲁特伤兵营中,看着千余毫无反抗能力的伤兵,吴三桂无瑕理会,只是派了一个排的军卒留下来看押他们,他自己亲率三千大军冲上了小山。山上的扎鲁特军卒看到辽东援军已经杀上山,战意全无,只知四散逃命。吉赛虽然还不死心,想要率军攻下小山,生擒吴三桂地两位夫人,以威胁吴三桂,可他此时根本拦不住急于逃命的败军。不到百人地辽东军阵地,自己近万大军攻了一日竟还未攻下,反而自己死伤几千人之众,在这些败军眼中,辽东军已堪比天神一般。而此时辽东军竟来了几千援军,自己如何还是对手,还是逃命要紧。吉赛看到乎下四散而去,就连跟随自己近十年的三百近卫也有大半逃走,只有不到百人聚集在自己身边,心中大恨。 辽东援军前哨几十名军卒因扎鲁特军四散而逃,没有了阻拦,也已与山上杜凤等人会合,顾长武带伤率领着剩地五十余名辽东军就站在吉赛面前不远处与其对峙。双方此时都已是强弩之末,没有人敢轻易进攻。吉赛看到满山遍野冲上来的辽东军,一路上竟没有人敢阻拦其前进步伐,自己手下这些军卒在看到辽东军的第一件事竟是放下武器,跪地乞降,这让吉赛恼怒不已,破口大骂,骂辽东军欺人太甚、骂自己手下乞降的军卒毫无骨气,不过直到此时他也未曾想起此战本是自己挑起。看着越来越近的辽东军,吉赛知道此时想逃已经晚了。不过吉赛倒也光棍,竟率领着不到百人的亲卫,迎着辽东援军走了上来。很快吴三桂大军已赶至距吉赛不足百米的距离,冲在最前面的吴三桂不用问也知道面前之人必是吉赛。吴三桂对吉赛的恨恐怕比吉赛更甚百倍,杜凤和塞罕贝在吴三桂心中的地位恐怕比整个朝鲜还要重上几分,若是两位夫人有失,吴三桂真的会下令将扎鲁特全族屠杀怠尽,为两位夫人陪葬。看到两位夫人正在顾长武等人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吴三桂终于可以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不过对吉赛这个罪魁祸首,吴三桂却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所以吴三桂只是令吴习率军去保护两位夫人,他自己却迎上吉赛,誓要亲手将其斩杀,方解心头之恨。看到面前的吴字大旗,吉赛大声喝道:“来人可是吴三桂!久闻吴将军号称杀神,不知可敢与我较量一番?”吴三桂根本不屑与吉赛答话,在吴三桂眼中,已经如同一个死人一般,吉赛从偷袭科尔沁营时便已注定了死刑,更何况后来竟敢穷追杜凤和塞罕贝,吴三桂真是恨不能将其碎撕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此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吉赛。对一个死人吴三桂还有什么好说的,双腿一夹跨下战马,提着大刀孤身一人便向吉赛冲了上来。 吉赛当然不甘示弱,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吴三桂身体瘦弱、面色苍白,那里会是自己的对手,想来他杀神之名也定是其自吹出来的。当下单手擎刀,骑着亲卫的战马迎了上来。三桂没想到自己七十公斤的体重在吉赛眼中竟只是瘦弱,不过相比吉赛二百斤的体重,黑如锅底的面宠,吴三桂还真就是个小白脸。双方将领在阵前较量,各自军卒自然是大声助威,不过扎鲁特不到百人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辽东军几千人的声浪之中。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扎鲁特仅剩的不到一百亲卫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双马交错之后,吉赛竟已大叫一声,坠马身亡,而吴三桂却是毫发无伤。原来吴三桂欺吉赛刀短,又是大意之下,一刀直刺向吉赛中腹。吉赛虽然执刀防守,可没想到吴三桂力大势沉,竟是未招架得住,手中马刀反而被吴三桂一刀磕开,大刀直刺入吉赛腹中。吉赛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吴三桂一刀之敌。 吴三桂斩杀了吉赛后,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杀了一只野鸡野兔一般,打马来到吉赛身前,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说完一刀斩下吉赛之头,系于鞍下,打马返回阵中。剩下的不到百名扎鲁特军卒一见主帅被人一刀斩杀,就算再忠心的军卒也是毫无斗志,当下四散而去,可四周都是辽东兵马,他们又能逃到那儿去。最后这百余人大部降于辽东军,有几人要宁死突围。却死在辽东军火枪下。吴三桂斩了吉赛。根本未曾理会剩下的扎鲁特残军,径自打马来到杜凤等人面前。杜凤搀扶着塞罕贝站在那里,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吴三桂。吴三桂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拉住两人的手,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三人只是彼此相望,根本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战场当中。吴习跟在吴三桂身边已有几年。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军长,知道吴三桂此时儿女情长,已无瑕顾及其他,自己也不敢在这儿偷听,一把搂住呆楞地顾长武,低声道:“兄弟,走,咱们到那边歇会儿!你也给我说说你们这仗是怎么打的,竟然以一连不到五百人与敌军近万人周旋了半月之久,更打死打伤他们七成军卒!”说完不管顾长武是否反应过来,拉着顾长武去一边听故事去了。其他幸存的辽东军也被抬到一边救治。 吴三桂三人对望了半响,才听到塞罕贝“哇”的一声,哭着投入了吴三桂怀抱,趴在吴三桂耳边不断的小声道:“桂哥哥,我想你!我想你……”吴三桂将塞罕贝紧紧的搂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一带,将杜凤也揽在怀里。杜凤虽然未哭出声来,可也是双眼通红,此次劫后余生,若非众将士用命,若非自己运气不错,若非吴三桂来得及时,自己和赛罕贝恐怕真的要与夫君天人永隔了。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的战斗之中,根本未曾细想,可此时越想越是后怕,杜凤终于也哭出了声。吴三桂紧紧地抱着两位夫人,心中更是难受,想来自己已经可以算是这塞外第一人,可却差点连自己地夫人也保不住,只看刚才跟在杜凤身边那二十几名百劫余生的战士便可知道这几日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杜凤此时一身的鲜血,塞罕贝苍白地面孔,便可知这一路行来是多么的艰辛。吴三桂狠狠地将两人搂在怀中,仿佛要把二人融入自己身体里一般,小声的安慰地二人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有我在,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们!” 在吴三桂的安慰声中,已经几日几夜未曾好好休息的二女竟渐渐闭上了眼睛,竟然趴在三桂怀中睡着了。吴三桂轻轻将二女放在厚裘铺的临时床铺上后,又轻轻擦去二女脸上的鲜血,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要把二女深深刻在脑中、心上,过了半天,才起身离开。找到吴习后,询问战场情况。吴习刚才已经顾长武聊了半天,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复述给吴三桂。说到最后,吴习不无感叹的道:“军长,这个顾长武确实是个人才,虽然最后大部分都是两位夫人在指挥,可顾长武其功不可没,就算是我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两位夫人的安全。”吴三桂点点头道:“不错,五百对一万,且能周旋半月之久,并伤敌七千,确非常人所能为之。顾长武现在何处?刚才我看他一身鲜血,想必受伤不轻,不知日后还能否重反战场?” “那顾长武为救凤夫人,硬是用手生抓刀刃,伤势较重,刚才随军大夫已经给重新包扎过,说他左手恢复后,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可却很难现象往日一般使力。”吴习不无可惜的道。 “那还不要紧,咱们辽东本就是火器为先,扣动扳机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何况他右手未伤,刚才在山下便曾看到顾长武仅用一只右手便杀得敌军毫无还手之力,待他伤势好后,必又是一员虎将!那些幸存的战士现在如何了?他们虽仅剩下二十余人,可个个都是英雄,决不能再让他们有所闪失。”“军长放心,他们都已妥善安置,不过这二十余人却是个个带伤,有几人伤势较重,恐怕是难以痊愈,只能退伍了。” 第一百零九章铁血英雄 听到吴习此话,三桂也略有伤感,道:“走,带我去看看他们!看看这些辽东的英雄!”吴习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临时搭好的大营,只见一群医生忙里忙外,他们不仅要救治辽东军的伤员,还要救治扎鲁特部被俘的伤员。走进营帐,二十多张简易的床上躺着幸存的英雄。这些人看到吴三桂到来,有人想要起身相迎,却被吴三桂拦了下来,道:“你们都是我辽东当之无亏的英雄,在那种艰苦的情况下,不但未曾有一人投降,反而人人舍生忘死,歼敌七千余人,这一仗打出了辽东的气势,你们用你们的鲜血和生命捍卫了辽东的荣誉,你们不应该向我敬礼,而是应该由我向你们这些英雄敬礼!”说完吴三桂向在场的二十余名战士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跟随三桂进来的所有战士也同样举起了右手,向这些英雄敬礼。二十余名百战余生的战士在战场上面对百倍的敌人他们没有落泪,而今天却被吴三桂及众人的一个军礼感动的痛哭流泣。如果战死的兄弟能够看到今天这一幕,必然是死也甘心了,想到那些血染沙场的兄弟,这些人哭得更凶了。顾长武的伤势已经被处理完毕,虽然身上的伤口让他痛疼难忍,可还是艰难的半坐起来,道:“军长,只要能保全两位夫人的安全,我们这些人便是死了也是值了,更何况我们还能保全一条性命,还能继续为辽东效力,继续为军长效力,只是我们全连已只剩下这二十几人。日后我们亲卫连的番号恐怕也要不存。而那些死难的弟兄,他们许多人的尸体恐怕都已找不到了,他们的家人……” 吴三桂点点头,道:“长武,你放心,死难的弟兄都是我们辽东最优秀地战士,是我们辽东的英难,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寻找他们的遗体。将他们的名字刻于英烈祠当中。他们的家人也会由辽东照顾,我决不充许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发生!”顾长武等人听了吴三桂此话,终于放下了一颗心,他们甚至有些羡慕那些战死的弟兄。要知道只要名字能被刻于英烈祠,不但可以流芳百世。每年受到吴三桂的亲自拜祭,他们地家人也会因为他们而感到自豪。从此生活无忧。反而是自己前途未卜全连五百余人仅剩下二十几人,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按辽东军规,是要被取消番号地。吴三桂仿佛也知道他们的顾虑,接着道:“鉴于你们全连在此次战斗中英勇顽强,宁死不退,用你们的钢铁意志和满腔热血让世人知道了我们辽东的英勇无敌,所以我决定赐予你们连铁血英雄连地称号,损失的战士将优先补充,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励,使全连尽快形成战斗力,在以后地战斗中继续发扬你们的铁血精神,不负铁血英雄连这个光荣地称号!” 顾长武等幸存的战士听后先是一楞,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齐声欢呼起来,要知道辽东军只有团一级才能有自己的特殊称号,营级以下只是以数字为番号,自己可是全军第一个获得这个荣誉的。吴三桂看着这些兴奋的战士也是微微一笑,悄悄带着吴习出了营房,低声道:“一定要保证给这些战士最好的照顾,他们日后便是辽东最锋利的一把钢刀。要将所有战死将士的遗体火化后装好,带回辽东,决不能让他们孤身流落在草原上。此处已接近西蒙边境,派人通知其余各营,向咱们靠拢,以防有变。要做好降俘的处置工作,他们都是辽东最好的劳力,就算死,我也要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力量,为辽东的建设作出贡献,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恕罪!”说到最后一句时,吴三桂已是咬牙切齿,若非辽东现在需要劳力,这些人恐怕根本下不了这座小山,便会被全部斩杀,以祭奠死去的战士。!”吴习也可感受到了吴三桂的恨意,马上按吴三桂的指示去办。吴三桂简单处了这些事情后,再次回到了杜凤和塞罕贝身边,借着四周的火把,看着杜凤和塞罕贝娇嫩的面孔,一阵发呆。从认识二女以来,直到结婚生子,一切都仿佛顺水行舟,自然而然。与杜凤可以说是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对塞罕贝却是同情多于感情,能与塞罕贝结婚可以说是形势所迫,当时辽东还不强大,四面环敌,而蒙古各部虽然内部不合,可一旦聚集在一起,却是一股无人敢轻视的力量。当时辽东与蒙古各族本无任何交情,急需一个契机打入到蒙古这个圈子当中,正好塞罕贝适时出现,才促成了这桩婚姻。直到塞罕贝为其生下麟儿,三桂才真正的将其放在心上,可在三位夫人中,与塞罕贝的感情依旧是最弱的。但自从听说杜凤和塞罕贝出事后,三桂才发现自己每日在焦急的等待消息时,想起杜凤和塞罕贝的次数竟然不相上下,对二人的牵挂不分薄重,也许就是在不知不沉觉间,塞罕贝早已用她的柔情将自己彻底征服。坐在床边的三桂在沉思中渐渐闭上了双目,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行军、寻找,再加上心挂二女,就算铁打的汉子也会疲倦,此时终于放下心中沉重的包袱,轻松的三桂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吴三桂睁开双目时,却发现杜凤和塞罕贝正一左一右趴在自己身边,两双大眼睁,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吴三桂突然一把将二女揽入怀中,惊得二女大叫了一声,随后却一动不动的趴在三桂胸前,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柔情。三人谁也不说话,暖暖的爱意在无声中传递,三人感到从未有过的贴近,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三人才被惊醒。三桂站起来,看到吴习正在十几步外不断的转圈,便知道吴习定是有事汇报,却又不敢上前打扰自己。大声叫了声:“吴习!”吴习听到后,几步跑到三桂面前,道:“军长,其余各营已连夜赶来,此时正在山下休整,请军长指示。” “嗯!你命人即刻返回辽东报告此地情况,免得他们担心,同时令部队原地休整一曰,明日一早启程返回辽东。告诉他们休整期间切切不可大意,此地距西蒙不过百余里,他们随时有可能派军来此寻事。”吴三桂之所以不立刻撤军,便是想看看西蒙对辽东的态度,此地距西蒙不过百里,想必他们也早应该得到消息,若是西蒙有心与辽东为敌,眼下恐怕是最佳的偷袭时机。不过吴三桂对自己的亲卫团有信心,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不管西蒙派出多少大军,自己都可将其击退。就算真的打不过,想来平安撤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吴宇所率骑兵团就在南蒙,距此也不算太远,若是情况危急,尚可支援自己。 在大军休整的这一天里,大小事情都交给属下去办,吴三桂只是抓紧这得来不易的一点时间,陪着杜凤和塞罕贝说着话。在见到吴三桂后,塞罕贝心情大好,喝了几碗姜汤后,发了一身热汗,已经退了烧,除了身体尚有些虚弱外,已无大碍。一直等到天色已近黄昏时,有探哨来报,西面有一支千人队伍正向此处行进,距此不足十里,后面并无大军。吴三桂得知消息后一笑。对吴洪、吴习等人道:“看来西蒙并无意与我们为敌,想来此次派人前来是示好于辽东。走,咱们也迎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意图。”说完命吴洪、吴习、吴苟等主要将领率一营战士随自己向来人迎了上去。在山下三四里的地方迎上了西蒙派来的部队,为首之人上前一步,恭敬的道:“请问前面可是辽东大军?末将西蒙莫日根奉我家大人巴图尔洪台吉之命,特来拜见吴三桂将军。” 既然西蒙莫日根如此客气,吴三桂当然以礼相待,亲自上前道:“我便是吴三桂。请问莫日根将军有何要事?”“久闻吴将军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倍感荣兴。听说大人正在追缉扎鲁特部,昨日有其部残军逃到西蒙,我家大人将其拿下。今日特送于将军。”说完莫日根一挥手,命人押出百余人犯。送与辽东。“唣?”听了此话,吴三桂便知西蒙这是在刻意讨好自己。不想与辽东交恶,命吴习上前按过俘虏,才道:“多谢将军。将军远道而来,请进帐休息片刻如何?” “不敢打扰,末将还要回复我家大人,不便久留。我家大人让我转告将军,今后辽东、西蒙便是邻居,尚请将军有瑕不妨到西蒙走走,我家大人必然盛情款待!”“好,巴图尔洪台吉如此盛意,三桂感激不尽,请将军代我传达对巴图尔洪台吉的谢意,如有机会,我定会与巴图尔洪台吉把酒言欢。”说完吴三桂命人捧出黄金百两,送与莫日根。 莫日根也不推辞,拱手道:“如此便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率军打马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吴三桂率人回到营中,吴习十分奇怪,问道:“军长,这西蒙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巴图尔洪台吉此番作法明显就是在讨好辽东,这是为何?” 吴三桂摇摇头,心中也是不解,按理说,此时辽东因为接连大战,虽说损失并不严重,可因为地盘扩大,原有军力已经不足以防卫现有边境,此时本应该是西蒙向辽东开战的最佳时机,为何西蒙不但不曾开战,反而示好于自己,这其中到底又有何奥妙?想了半天,吴三桂也想不通此中关节,看着身边也因自己一脸愁容而担忧地杜凤和塞罕贝,吴三桂大叫一声:“想不通!不想了!等回到辽东,汇集各方情报后,也许答案就不问而出。”杜凤和塞罕贝也被吴三桂的表情逗得前仰后合,花枝召展,只看得吴三桂心氧不已。若非这里是临时军营,四面透光,吴三桂恐怕早已向二女扑了上去。不过即是如此,吴三桂还是故作淫笑,向着二女一步步靠了上去,二女躲闪不及,被吴三桂弄得满脸通红,最后吴三桂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二女沉睡过去。第二日吴三桂率近卫团及杜凤、塞罕贝两位夫人向辽东行进,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无波折。半月后才终于抵达了辽东省义州,心挂三桂及杜凤、塞罕贝的辽东大小官员及普通百姓出城几里迎接,当天夜里举行了隆重的宴会,大家都是尽兴而归。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吴三桂便亲自率人将为保护两位夫而牺牲的近五百将士列于英烈祠,拜祭之后,吴三桂无瑕休息,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虽说已派吴宇去接收南蒙,可三桂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叫来刚刚从南蒙返回辽东的信使,详细询问吴宇在南蒙地情况。没想到接收工作竟是一切顺利,在色本地配合下,南蒙已底归复于辽东,就连林丹的族人也无人有反判的迹象。这其中固然有林丹遗言及色本的作用,可更重要地是蒙古本就是强者为尊,既然败了,在没有实力之前,他们决不会有人自寻死路,与辽东军为敌。而北蒙、西蒙也未有起兵迹象,吴三桂此时终于放下心来,待一个冬季过后,吴三桂有把握将南蒙彻底融于辽东。 而从朝鲜传回的情报来看,虽尚有一些人隐于山林,高举反旗,可此时朝鲜本族人已经十不存一,大多被迁往辽东,此时朝鲜多是汉人、女真人、蒙古人,众人之间就连沟通尚存在问题,况且被迁往朝鲜后,众人都分配到了大片土地,忙于整理田地,新建房屋,那里还会有人跟朝鲜人一同造反。只要今年冬季一过,隐于山林中的朝鲜遗民在严寒之下恐怕剩不了多少,幸存之人恐怕也再翻不起大浪,朝鲜便可全归辽东所有。而迁到辽东的朝鲜百姓,背井离乡,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又有朝鲜王的降诏,他们此时已无瑕考虑恢复故国,他们面前的首要问题便是要在严冬到来之前建好过冬的房屋,储存足够的过冬粮食。好在辽东这些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又从海外买进了大批粮食,足够现在辽东所有百姓两年之用,这些新迁于辽东的朝鲜百姓倒也不必为粮食发愁,每三天便会由辽东府衙按人口发放粮食,只要牢牢控制了粮食,朝鲜人若是还要造反那便得做好饿肚子的准备。 经过这近半年的苦战,辽东幅原面积扩大了一半左右,最重要的吞并了朝鲜,消除了东面的危胁,以后再向外作战时,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力以应付来敌。对辽东此次大获全胜的消息,大明、西蒙、北蒙表现各不相同,除西蒙最早向辽东示好外,大明也在吴三桂上表朱由检此战成果后,降诏以表吴三桂其功。虽然此时天下人都知道辽东根本不听大明调遣,可名义上吴三桂依旧是大明所封的辽东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吴三桂甚至可以想象出朱由检在发诏时的那张苦瓜脸,想他朱由检少年登基,满腔中兴大明的热情,可到最后,却是国内糜烂,反贼、叛军四起,国外辽东兴起。却不听其调遣,反而完成了朱由检渴望完成却不可能完成的目标,那便是率军征讨关外各部,扩大大明领土。北蒙态度最是奇怪,由始至终也未曾向辽东有过任何表示,不知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辽东的强大,还是为何。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自从今年起兵开始。先是灭了朝鲜。后又征服南蒙,虽然这其中发生了许多变故,杜凤和塞罕贝差点香消玉损,不过最后总算是平安回到了辽东。而且若非二女的缘故。恐怕三桂还下不了与南蒙开战的决心。如今辽东两场大胜,已经奠定了辽东在这片土地上地领导地位。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英国、何兰、葡萄牙等海上强国也通过辽东战舰知道了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吴三桂统领着一块叫做辽东的土地。那里的人凶悍无比,不可轻视。 大战过后,自然是要休养生息,消化已经到手的战果。辽东各地百姓欢庆着得来不易的胜利,可辽东步、骑两军却依旧在紧张训练之中。两场大战虽然都是以辽东大胜而告终,可损失也是不小。步兵在征朝过程中各团都有损失,新补充的军卒不经过严酷地训练如何能成为一名合格地战士。新组建的各地驻军也抓紧冬季农闲时节加强训练,以求能更好的完成自己保卫家园的任务。最困难地还是骑兵师,由原来的三个团扩编一倍,再加上与林丹汗一战损失地军卒,现在可是有四个团需要重新建立,任务量之大,难度之高可想而知。好在从朝鲜和南蒙俘虏了大批军卒,经过一个月的教育,大部分人已经不再敌视辽东,选出其中精锐补充到了各骑兵团,其余态度好地降卒让其返家,参加当地驻军,顽抗到底的押往铁矿为工或是派往各地修路。又从各地驻军中抽调了大半兵马,才勉强将刚刚组建的四支骑兵团搭出了一个架子,各团军卒也有了近三分之二的人员,不过这些人刚到一起,若想让其形成战力,尚需要时间磨合,还要防备其中有降卒心怀不轨。虽然辽东刚刚大胜朝鲜和南蒙,从各地传回的情报也显示,周围各国尚无起兵犯境的迹象,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侯会一个想不开来犯辽东,所以新建的四支骑兵团驻地到处都一派繁忙的景象,苦练着杀敌的本事。 眼看新年越来越近,辽东百姓如今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自然满怀喜悦的等待着新年的到来,辽东各地都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吴三桂忙了大半个月,处理了政务军事,终于可以歇上几天,陪着三位夫人和一双子女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天伦之乐。就在吴三桂陪着夫人逗弄吴斌、吴月时,外面有家丁来报,说是祖大任求见。吴三桂眉头一皱,不知祖大任这个后勤部长来此何事,难道是军械出现了问题。“让他在前厅稍等,我马上便来。” 片刻后,吴三桂和碧艳一同来到前厅,祖大任虽为吴三桂舅父,可还是上前一礼,道:“见过吾王!”吴三桂一把掺起祖大任,道:“舅父,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见什么礼,快快请坐。” 没想到祖大任却毫不领情,反而道:“吴王,礼不可废,若是吴王依旧如往日一般与众臣不分彼此,将来有一天吴王登上大宝,坐北朝南之时,怕是有人心中不服啊!若等到那时再行霹雳手段,镇压反抗之人,莫不如从现在开始便与属下臣工保持一定距离,也好叫他们知道吾王威严。”三桂对祖大任此话深以为意,你不见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开国功勋有几个会有好下场?概因这些人太了解皇帝,大家曾在一个碗里吃过饭,一张坑上睡过觉,谁不知道谁?凭什么他摇身一变成了天子,成了万民之尊,而自己却只能为人臣子?同样是人,一样战场上流血杀敌,这些开国元勋自然心有不甘,难免心生反意。同样,作为皇帝又如何放心这些了解自己底细之人生活在自己身边?作为天子自然要有天子的气概,可在这些老兄弟面前,如何摆得起威风?恐怕未得自己摆得起来,他一句:想当年咱们还在一起撤尿和泥玩呢!便将所有的气势、威严抵消的干干净净。三桂低声道了句:“受教了!”便安然受了祖大任一礼,才接道:“不知舅父此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军械出了问题?” “后勤部一直督促军工厂日夜加班,军械可以在年前便全部发放到军卒手中,军械并无问题。此来是因为军械局来报,说吴王一直关心的蒸汽机已成功制成一台,想邀请吴王亲自见证其开机仪式。”“什么蒸汽气机成功了?”吴三桂被这个喜讯惊得一呆。 自当年借后金犯境,从京城回到辽东起,吴三桂便命人研制蒸汽机,因为他知道,只有蒸汽机成功问世,自己铁甲舰才能真正称之为军舰,辽东军才能开始海上争霸,辽东的海军才可以真正成为宇内不可正视的强大力量。“什么时侯成功的?我一定要亲眼见见这世界上的第一台蒸汽机!” 祖大任从未见过吴三桂如此激动过,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启禀吴王,刚刚研究所才向我禀告的,因知吴王一直关心蒸汽机,所以我立即前来禀告吴王。”“好,来人,命人准备车马,咱们马上就去研究所!”说完吴三桂起身便往外走。“三桂等等!” 吴三桂回头一看,原来是碧艳,哈哈一笑道:“走,你也与我一同前往,见证这历史的一刻!”“你就要穿这套衣服出去吗?”碧艳一指三桂笑道。三桂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只因自己过于激动,忘了自己只穿了件单衣,室内固然温暖如春,可外面却已是数九寒天。自己若是就这样出去,恐怕未等走出府门便会被冻成一根巨大的冰棍。“我倒是忘了!舅父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军械研究所局因为要研制各种火器,存在着巨大的危险,所以建在城外十几里的一座小山山腹之中。待三桂换完衣服,与碧艳、祖大任乘坐马车赶到军械局研究所时,已经是日当正午。吴三桂因为巨大的喜讯也忘了饥饿,下车后。大步向前走去。山洞门口守卫见到三桂。立即敬了个军礼,三桂一摆手,已是大步流星走进山洞。祖大任和碧艳紧随其后。 进了山洞,只见洞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断,不过所有人见到三桂都停下行礼。开始三桂还一一还礼。可当他看到山洞正中央的宠然大物后,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人反映。径自向其走去。只见这个全身钢铁地大家伙高有四五米,占地近十平方米,虽然尚未启动,可三桂却已从中感到属于辽东的时代即将到来。只要这个家伙真的是按照自己意思所研制,那么西方的工业革命将在东方提前二百年开始。只要有了蒸汽机,那么沉重的铁甲船将有了动力,日后的火车、汽车都都有了希望,陆路、海路将更加便捷,辽阔的幅原将不在成为辽东的负担。而蒸汽机用于工业,也将推动工业地大革命,煤矿、铁矿将有了排水设备,出产量必然大大增加,危险却会降底,武器铸造将不再只依靠手工作业,而是可以实现冲压铸造,产量必将大幅增加,质量也可全面提升。不过眼下三桂最为看重地还是蒸汽机在铁甲船上的应用。 铁甲船早就造好了,可却因其太过沉重,仅靠人力、帆力根本无法使其在海上任意行驶,可现在有了蒸汽机却不一样了,蒸汽机可以为铁甲船提供足够的动力,其速度远非现在各国所使用的木帆船所能比拟,只要有一艘铁甲船,辽东海军便已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要知现在地世界的海上军事强国都已开始了海上争霸,而大明却因已到了破灭关头,只能实行封海禁渔之策,以防止其余各国地海上侵略,中国海军早已落在了世界各国之后,可这一切将在辽东发生要根本改变,辽东海军将凭着无坚不催、无物不破的铁甲战舰纵横于世界各大洋,真正走出国境,走向世界。扶模着蒸汽机,吴三桂激动地道:“快,快点燃锅炉,启动蒸汽机!让我看看他动力到底如何!”负责研究蒸汽机的老工匠王喜见是辽东王吴三桂亲自下令,岂敢耽搁,忙命人点燃了锅炉,一会功夫,锅炉中的冷水已沸腾起来,吴三桂上前亲自开动了蒸汽机。蒸汽不断经主汽阀和节流阀进入滑阀室,受滑阀控制交替地进入汽缸的左侧或右侧,推动了活塞运动。活塞又通过曲柄连杆带动了齿轮,齿轮卡在一边的一架绞盘上,只见随着活塞不断起伏,大小齿轮丝丝入扣,飞速旋转,绞盘的绳索渐渐拉紧。锅炉边的工人加快的送煤速度,熊熊的火焰将工人的脸庞映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可他却丝毫觉疲惫,反而更加快了速度。蒸汽机上的活塞起伏速度不断加快。只见绞盘下面一块巨大的铁锭竟渐渐离开了地面。围在四周的近百名工匠大声叫了起来:“动了!动了!真的拉起来了!”这些工匠虽然早听吴三桂说起过,这台蒸汽机力大无比,可那只是听说,今日终于亲见所见,那台不大的机器竟可将几吨重的铁锭拉起,其力气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此时的吴三桂已只知傻笑,盼了几年的蒸汽机今日终于问世了!日后这天下还有谁是辽东的对手?整个山洞中充满了欢声笑语,过了半天吴三桂才渐渐清醒过来,叫过一边负责记录试验数据的工匠,问道:“可试出这台蒸器机动力如何?可能带动咱们铁甲舰?” 那名工匠翻看着试验记录,回道:“启禀大人,这只是初次试验,尚不能确定这台蒸汽机的最大力量,而且就算测出来,也无法确定它是否能带动铁甲舰,尚需上船进行调试才行。”吴三桂一拍脑袋,道:“是我心急了!不过蒸汽机都已制造出来了,其他都只是小事情。” 第一百一十章一家团聚 叫过蒸汽机项目负责人王喜,道:“老人家,这次蒸汽机能研制出来,你老功不可没,不过只有蒸汽机可不行,咱们还得想办法将它真正用在咱们辽东的建设上,特别是与铁甲舰的试验工作还得你老多多费心!”王喜憨憨的一笑,道:“咱那有什么功劳,要说功劳还得是那帮冰凌学院的小子们,若不是他们,就是再有十年时间恐怕也弄不出来。还有海军的吴徽吴师长,若不是他带回橡胶,咱们这个蒸汽机根本没法密封,就更别说成功了!” “嗯,大家的功劳我都不会忘,等铁甲舰下水的那天,便是我给大家庆功的时侯。现在距离过年只有一月时间,年前可能将这台蒸汽机放到舰上?”“大人放心,铁甲舰早就造好了,这台蒸汽机本就是按照舰体量身定做的,只等测出各项数据,若是没有问题,马上便可安在船上,年前一定可以让咱们辽东的铁甲舰下水!” “好,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越快越好!等铁甲舰下水那天,我会召集辽东大小将领亲自观看!到时你老可就露脸了!”吴三桂心情大好,一拍王喜肩膀道。 又在研究所各处走了一圈,对所有人员进行了一番慰问后,吴三桂才返回了城中。蒸汽机即然已经研制出来,那随后的各项工作也要马上开展,时间不等人啊!铁甲舰是几年前便已开始准备,问题不大,如今舰体已造五艘,只等蒸汽机。可陆上交通,也就是火车却尚未起步。要尽快摆上日程才行,有了火车,辽东各地往来便更加方便快捷了,也就可以避免因领土过大而带来的许多不稳定因素。只是这个铁轨的铺设工作却不是一日可以完工的。在二百年后,世界各国铺设铁轨时,那里不是血流成河,尤其是美国的铁路建设,被人称作每一根枕木下都躺着一个无辜地亡魂。由此可见其中的血腥。好在辽东与朝鲜和南蒙两场大战收容了几万俘虏。而且都正值壮年,正好可以用上。从研究所回来后的第二天,吴三桂便召集各相关部门召开会议,专门研究火车及铁轨的问题。当众人听到三桂对火车种种好处的描述后。都被惊得目瞪口,没有人想过这世界上竟还会有这种可以不吃粮不吃米便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怪物。不过这些年三桂带给众人的惊奇已经太多了,众人早已适应了三桂的神奇。虽然吃惊,却没有人会怀疑三桂所讲是否正确,众人只是关心这个大家伙要是真地有一天研制成功,会给辽东带来什么样地变化。在众人讨论后,吴三桂最后下令:命研究所成立火车项目攻坚组,专门负责火车、铁轨的研究工作,力争早日将三桂的设想变成现实。同时成立铁路局,全局人员暂定十人,负责先期筹备工作,等日后火车真正研制出来后,再进行扩编。铁路局归后勤部管理,全局实行军事化管理,以便能够尽快使各地铁路铺设就位。 几场大雪过后,1634年春节越来越近,整个辽东到处都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室外可谓哈气成冰,可在辽东吴三桂的辽东王府中却因为安装了新式火炉,温暖如春。因已时近新年,暂时又没有作战计划,不论骑军还是步兵都放松了训练,准备迎接新年地到来。又因蒸汽机的问世,辽东必将进行进一步地调整,所以各部将领也被吴三桂紧急召回辽东述职,并对新一年的工作作以布署。吴三桂这日正坐在堂中与父亲吴襄、母亲祖纤闲话,碧艳、杜凤和塞罕贝则在一边逗弄着一双子女,三桂同父异母地弟弟三弼今年也已十二岁,坐在一边双手拄着下巴,看着吴斌和吴月在那里玩耍,正是一幅温馨的合家欢聚图。突然门帘一掀,门外走进一人,未等看清来人,便听到其大声叫嚷着:“大哥!大哥!我回来了!”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人,虎背熊腰却又偏偏一脸稚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得令而回的吴三辅。 吴三辅一进屋看到不但大哥在,父亲吴襄和母亲组纤也正笑看着他,一模脑袋,走到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向着父母行了个礼道:“孩儿给父母请安!”说完又转过身向吴三桂道:“给兄长请安!”最后向着三女道:“给几位嫂嫂请安!”吴襄、祖纤及三桂根本不理他,自顾说笑,最后还是杜凤心直口快,忍不住大笑道:“好你个三辅,出去一次,竟学会礼节了,我往日怎么不知道!要不要也向你这侄儿、侄女也请个安,问声好啊!” 没想到吴三辅竟真的向着吴斌、吴月一拱手道:“给两位小世子请安!”看着吴三辅故意在那里耍宝,就连故做严肃的吴襄和祖纤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三桂笑道:“行了,别装了,若是把你几位嫂嫂笑出病了,看我怎么整你!”吴三辅却长叹口气道:“还是大哥最好,我就说大哥就是大哥,不管到了什么时侯都是我大哥!决不会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改变!” 吴三桂听着三辅这话虽然绕嘴,可明显是话里有话,不由问道:“三辅,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何指是听说,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说大哥本是真龙天子,不日将登基称皇,到时必将大封天下!这一路上有许多人甚至已经开始叫我小王爷,可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大哥,咱们分别不过两三个月,你可真是有这心思?” 吴三桂听后一惊,虽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真的登基为皇,恐怕其他们人也不敢对自己指手划脚。可只要大明一日不灭,自己便决不会称皇,这不仅是因为当日父亲在京城发誓答应袁崇焕的请求,更是因为自己深知广积粮、缓称王的好处。况且自己一旦称皇,便是与大明彻底撕破了脸皮。要知大明一向以正统自居,十分重视这个虚名,决不会充许自己手下有人公然举起反旗,仅从其当年对待后金与国内叛贼的手段便可知晓。当年在后金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大明尚可处处忍让,却举全国之力要消灭国内反贼。此时虽然大明境内并不平静,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将大明搅得天翻地覆,可以朱由检的脾气,及他对自己恨意,自己一旦自立,朱由检必恐怕会放弃对两人的围剿,反而举全国之兵来攻辽东。到时不但平静的局会被打破,自己几年来苦心经营的商路也必将不存,自己损失大了! “三辅,你可知这谣言到底是从何处传出的?”三桂紧皱眉头,问道。 “不知,不过应该是从义州传出去的,我这一路行来,越是靠近义州,这话传的越是厉害。”未等三桂开口,一边吴襄严肃的道:“马上命人详查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看传出此话之人到底是谁,又是何意!难道是有人想要造成我辽东和大明不合,挑起两国战争不成?” 碧艳听了吴襄此话一脸红润,自知这是自己因夫君和两位姐妹无恙而归,心中大喜,每日与家人团聚,而疏忽了工作造成的。三桂却沉思片刻,道:“此事定要查个清楚。不过依我之见这传话之人恐怕不见得便是他国奸细,反而有可能是咱们辽东内部人所传,而且极有可能便是咱们那个亲族因耐不住寂寞,想要催促我辽东尽早自立而故意散播的。”吴襄一听,追问道:“此话怎讲?难道他不知道咱们辽东虽然势大,可却还未做好最后准备,他这是在害辽东吗?”吴襄这几年在辽东虽不为政不领军。可辽东日新月异的变化却早已看在眼里,思想也早已发生了转变,再也不是当日在京城的那个死心眼。而且辽东能有今日局面,手下众将士功劳不小,自立为王已是早晚的事,不然如何向手下人交待?三桂一笑道:“父亲,这人恐怕也不是故意在害辽东,他散播谣言。不过是期望我真有一日登上大宝。他也能借着与咱们的关系,享受一番荣华富贵而已。而这等谣言之所以能越传越盛,恐怕是因为在辽东尚有许多与此人有一般心思之人,他们也许不是吴家亲友。却与辽东众将有着密切关系,都指望着尽早改朝换代。他们才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此风却不可长。咱们辽东眼下尚未准备充分,切不可与大明为敌。碧艳,你马上派人暗中辟谣,就说我吴三桂是大明地辽东王,对大明忠心耿耿,断不会背叛大明。同时你派人到各主要将领家中传我口信,命他们约束家人朋友,不可扇风点火,助长此势。一旦查明编造谣言者立即报与我知晓。” 经三桂一解释,众人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敌人暗中捣乱,便无大忧,想来这些谣言很快便会平复。三辅这时才长出了口气,大模大样的寻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将自己摊在椅上,叹道:“还是家里好啊!有了大哥发明的这个暖气,在这数九寒天,屋里却温暖如春,恐怕就是大明的皇帝老儿也享受不到这等待遇吧!”突然三辅又一个机灵坐了起来,道:“大哥,听说那个什么、什么蒸汽机已经研究出来了,到底有什么用啊?”三桂却神秘一笑道:“不要急,再等上几日便可见个分晓,到时保你大吃一惊!” 俗话说: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就在腊月二十七,辽东百姓忙于杀鸡过年时,吴三桂却率领着辽东大小官员近百人来到了宁远水军一团驻地。只见驻地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千名辽东军手执长枪,将整个驻地包围的水泄不通。而在驻地外的海面上,几百艘大小船只也封锁了百里水面,严禁任何船只通过。 军港上更是繁忙一片,吴三桂及所有官员站在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凝视着水中的地钢铁怪兽。吴三辅小心地凑到三桂身边,小声问道:“大哥,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看三桂微微点头,三辅更是奇怪,“这么块铁疙瘩能有什么用处?不过前面那支大炮倒是有点看头,若是给我,我保证任何坚城在我们三团面前都如纸糊泥捏的一般。”“胡闹!”三桂低声斥责道:“没看到船首两个字吗?那是冰凌号,为了纪念母亲和小姨而特意起的。那门舰首炮可以说是当今世上体积最大、威力最强地火炮,仅炮管长就达八米,直径90毫米,算上基座,全重十二吨,你们步兵拿什么来运?难道你来推吗?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噢!”三辅模模头,可他还是不死心,又道:“大哥就算那门大炮我们推不动,可是旁边几门小炮我们还推不动吗?”“小炮?那两门炮虽说比舰首炮小些,直径却也有5)毫米,每门炮重七吨,若是几百人一起人推马拉也许真能推走,可难道仅靠一门大炮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吗?难道你们三团要更换旗帜,改叫乌龟团吗?” 三辅终于不敢再提要炮的事儿,那怕就是肥猪团、疯狗团也比乌龟团要好得多,他可不敢为了一门火炮改了团名,不然回到团里非得被吐沫淹死不可。可他却还是不甘心,道:“这几门炮加起来就有差不多五十吨重,咱们辽东最大地舰船恐怕也驮不动他,就凭那个铁家伙能行吗?”“什么铁家伙。”三桂终于有些生气了,自己最为自豪的铁甲战舰到了三辅口中竟成了铁家伙。“那是咱们辽东最新的铁甲战舰,船长62未,宽10米,吃水2.8米,额定载重600吨,设定速度可达每小时16000米,船上有炮6门,其中舰首炮三门,舰尾炮三门。舰首炮中最大的有效射程30里,发射速度为五分钟两发,其余两门小炮与舰尾炮有效射程20里,发射速度为两分钟一发。不论是从速度还是载重,或是攻击能力上,都比咱们现有的最大的宇字级木制战舰强上百倍,而且现有的木制舰船在五里以外不论是开花弹还是实弹都无法对咱们的战舰造成任何伤害,你还敢说他是铁疙瘩吗?” “这么厉害?那以后打起仗来还有我们步兵的事吗?”三辅听后有些垂头丧气的道。“别泄气,铁甲战舰再厉害难道还能跑到陆上吗?别说铁甲战舰无法到达内陆,就是对海边的城市,打到最后还不得陆军进行占领?铁甲战舰最大的用处便是保护咱们的海疆不受侵犯,同时可以利用战舰的巨大运输能力,让陆军更加灵活,行动速更快,打击敌军可以更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嗯!如此说来还是我们陆军最厉害!”吴三辅心满意足的道。其实铁甲战舰的用处当然不止如此,以后辽东更加强大时,便是三桂走出亚洲,向其余大陆进发之时,纵横七海恐怕还是铁甲战舰作用最大。只是怕打击了吴三辅的兴致,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三桂才有所保留。等吴三辅以后慢慢了解了铁甲战舰的威力,自然会明白其中道理。 这时海上的冰凌号突然呜响了汽笛,祖大任上前一步道:“吴王,吴徽师长已经准备好了。请大人发令!” 吴三桂接过祖大任递过来的信号枪,走至观礼棚外,朝天连开三枪,三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片刻功夫,便看到船中央那根十几米高的大烟筒冒出了缕缕黑烟,很快黑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而冰凌号也在隆隆地响声中慢慢动了起来。随着汽笛响起。辽东第一艘火轮船冰凌号终于驶离了岸边。向着辽阔的大海驶去。观礼台上众人在三桂的带领下,也上了一边的几艘宇字战舰,紧随冰凌号而去。作为辽东每一艘铁甲战舰试航,又有吴三桂将其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存,众人当然要现场看看它的威力到底如何。待船队离岸十几里时。三桂转头对亲卫道:“命令冰凌号全速前进一小时,然后熄火等侯。看看是否能达到设计速度!”“是!”亲卫马上告诉船斗中的传信兵,随着传信兵手中两杆令旗不断舞动,不过处的冰凌号用三声短促的汽笛声回复已收到命令。随后只见冰凌号突然加速,一下子快了几倍。三桂所乘坐地宇字001战舰也忙调整风帆,并令所有舱中水手全力划浆,可即是如此,船上众人依旧只能眼看着冰凌号如同一条海上蛟龙一般,顶着一条烟柱,拖着一条长长地波浪渐渐远去。两个小时后,不论是努力调整风帆,还是奋力划浆的水手们都已经精疲力尽,直到此时吴三桂才透过望远镜看到冰凌号的踪迹。看来冰凌的行进速度恐怕比预想地还要快几分,不然以水手的努力,这艘战舰地速度应该早就赶上冰凌号了。 很快宇字001战舰已赶到冰凌号身边,水手们用粗大的缆绳将两艘战舰牢牢系在一起,吴三桂率领众人登上了冰凌号,众将一上冰凌号便好奇得不得了,摸摸这里,擦擦那里,没人敢相信刚才那个如同海上蛟龙地就是自己身下的这个铁家伙。这时船上众将也已聚集到甲板上迎接吴三桂等人。未等吴徽上前见礼,其身后一人已兴奋的冲到吴三桂面前,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咱们成功了!” 三桂抬头一看,却是研究院的王喜,当下也顾不得与吴徽见礼,而道:“王喜!可曾计算出冰凌号的行进速度?”王喜作为蒸汽机的研发者,此次随船而来,主要便是负责测试蒸汽机的各项重要数据。闻言立即答道:“启禀大人,已经算出来了,刚才一个小时,冰凌号共航行了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五米,远超过咱们的设计速度。就是扣除风速、水速,咱们的冰凌号静止速度也可达到时速一万七千米左右!按大人的说法,就是九海里多一点。” “好,没想到时速竟可达到九节之多,有了这铁甲战舰,我倒要看看在这海上还有何人能逃出咱们的手掌心!”吴三桂高兴的道:“实弹射击准备的怎么样了?”一边吴徽上前一步道:“都准备好了。”说完一指远处隐隐约约的黑影,“那里是此次实弹射击的标靶,都是按照咱们宇字级舰的大小仿制的,甲板厚度也是分毫不差。那边还有大明、红毛鬼、倭寇等各势的主力战舰,都是这些年咱们缴获的,这次我可是大出血了,希望冰凌号可别叫我们失望啊,不然咱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舅父你就放心吧,这铁甲战舰可是耗费了咱们五年时间,才最终完成,别说这几艘战舰,就是把咱们水军所有战舰都加在一起换这一艘也值了!你就别抱着你那些瓶瓶罐罐舍不得放手了!”吴徽见三桂底气十足也放下心来,不过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这冰凌号若真如你所讲的那般厉害,可得先交给我们团。不然我可不绕你!” 三桂却摇摇头,道:“舅父,这冰凌号恐怕还真不能交给你,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曾答应过泽沛,铁甲战舰若是研究出来,第一艘便要交给他,让他给那些死于敌手的战士报仇。”提起当年战死的海军将士,吴徽也是一阵难过,当年若非辽东海军刚刚成立,战舰、火炮都与那些红毛鬼相差甚远,又岂会吃了大亏。吴徽也明白,这些年辽东海军从自己开始,下至普通军卒,都憋着一股劲,只是因为敌人过于强大,就算辽东倾全国海军之力,也不过勉强能歼灭其中一支,可一旦辽东失去海军,其余海上势力必然趁虚而入,到时辽东便将处在有海无防的尴尬境地。所以这个仇一直忍到今日。而今天辽东有了铁甲战舰,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找那些王八蛋报此大仇。有了这个理由,吴徽也不好硬要冰凌号,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也罢,这冰凌号我便让与泽沛,可这海军的第一支铁甲舰队却必须归我一团才行!” “可以,我只交给泽沛三艘铁甲舰,其余便优先装备一团,这总行了吧!”“什么?除了冰凌号还要给他两艘?那我的第一铁甲舰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了!不行!只能给他一艘!”吴徽虽然自幼从商,这些年在任海军将领的同时也兼着辽东商务部部长一职,可这几年在海上的奔波,已经使他深深爱上了这片湛蓝色的大海,这一辈子恐怕就要在这海上渡过了,所以才会如此看重先进的铁甲战舰。 “舅父,咱们的铁甲战舰也只是刚刚投入使用,所有战法还不成熟,就算他有十分威力,恐怕也只能发挥出七分。只有一艘恐怕泽沛很难占据绝对优势,若是被那些红毛鬼见了这铁甲战舰必如苍蝇见血一般,外一这铁甲战舰有失,被他们得知了其中的秘密,那咱们可就真是亏大了!” 听了三桂的话,吴徵才百般不愿的点头答应三桂,不抢这头三艘战舰。不过三艘过后。若是不能满足一团,怕是其他各团难得到一艘战舰了。三桂见吴徽如此年纪却如同幼子一般孩子气,不由觉得好笑,道:“行了,舅父,还是快命人准备实弹射击吧!若是这铁甲战舰并不如我所讲的那般神勇,恐怕就是白送你,你还觉得碍事呢!”吴徽这才想此行最重要的目地。不过见三桂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担心,反而道:“就是这速度也足以让世人吃惊不小,不论如何,你答应我的决不许反悔!”见三桂点了头。才对身后众将士喝道:“全军各就各位,准备实弹射击!” 三桂也不耽搁功夫。又率众人反回宇字舰,离开冰凌号五里之外。以防被其误伤。这时冰凌号再次燃起浓密的黑烟,向着前面的固定靶行去,三桂等人远远坠在后面。在距固定靶近三十里左右的地方,吴徽方命铁甲舰停止前进,不过却并未熄火。“舰首炮准备,装弹!”两名身强体壮的填装手抬起一枚近一米长金光闪闪的炮弹,小心地装进炮膛之后,立即起身站在炮座两侧,高声叫道:“装弹完毕!” “瞄准前面一号目标……”两名较对手立即上前调整舰炮角度,对准了正前方那艘宇字号模型。两分钟后,方叫道:“瞄准完毕!” “一发试射!”“是!”在炮手地响亮应答声中,舰首炮在巨大的响声中首开利市,整艘舰船都发生了一阵轻微摇晃,一阵轻烟过后,只见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直扑向远处的固定靶。炮弹从飞出炮膛到落到固定靶处只有几分钟时间,可船上众人却如同过了几年,随着巨烈地爆炸声响起,固定靶处浓烟密布。吴徽忙举起手中望远镜望向固定靶处,发现作为固定靶的宇字号模拟战舰已不见了踪影。吴徽不由得狠狠一拍船舷,大声叫了一声:“好!远隔三十里,一弹中地,这天下还有人是咱们的对手吗?” 其余船员也是兴奋无比,特别刚才已经紧张地一身大汗的装弹手、较对手和负责发炮的众人更觉自豪无比,这一炮可是自己亲手放的,日后跟人提起来,自己可就有了吹嘘的本钱了。 就在吴徽及众人高兴之际,身边参谋却上前一步道:“启禀大人,据观察船用旗语传回的信息显示,炮弹落点距目标相差十五米……”“什么?相差十五米?那目标那里去了?难道飞上天了不成?” “飞倒是没飞,不过却因为咱们炸弹威力巨大,掀起的巨浪硬是将目标卷入水底,此时正船底朝上,慢慢下沉!”“沉了?那咱们这算是完成任务了,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啊!”吴徽也有些傻了,虽然目标不见了,可自己的炮弹却并未正中目标,这到底该怎么算啊!“不管了,较对手,马上对炮位进行调整!这次务求命中目标!” 片刻后较对调整了角度,吴徽大喝一声:“三发连射!”一时间装弹手和炮手立即忙碌起来,三发炮弹在七分钟内先后飞向固定靶所在位置。随着隆隆炮声响起,原本已趋于平静的海面再次掀起滔天巨浪,席卷了方园几公里的地方。过了近一刻钟方再次平静下来,随即观察船也传回信息,此次三发炮弹全部命中目标,不过那艘已经沉入水下的模型在第一发炮弹下便已支离破碎,后两发炮弹算是白白浪费了。吴徽听到这个消息才高兴的一捋胡须,叹道:“这才是咱们辽东第一舰应有的威力!要是我有这么一艘铁甲战舰作旗舰,在这海面上还有谁是我的对手。可惜我怎么就答应了三桂将三艘战舰战给了泽沛,真是便宜了这小子!” 就在吴徽有些懊恼的时侯,身边亲卫提醒道:“师长,该进行下步试验了!”吴徽点头道:“好,传我命令开动战舰,向二号目标靶群前进。命令舰首炮和舰尾炮作好战斗准备!” 随着吴徽的命令,战舰上再次忙乱起来,冰凌号左转三十度,划破平静的海面冲向二号标靶群。二号标靶群是专门为测试冰凌号在群战中是否能以少胜多而特意设置的。 第111-115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战舰分配 很快冰凌号到达预定位置,为测试冰凌号前后舰炮作战能力,在冰凌号前后二十里左右的地方都置有三艘各种战舰,既有辽东自产战舰的模型,也有俘虏的其他各国战舰。 “命令前后舰炮,一号巨炮六发,其它各炮一个基数炮弹,自由开火!”随着吴徽一声令下,冰凌号前后共计七门火炮同时开火,远处二十里外的六艘各式战舰在冰凌号的首论打击下,便有两艘中弹,其中一枚炮弹打中标靶舰甲板,炮弹巨大的威力将甲板炸得粉碎,战舰已进始进水,沉没已只是时间问题。这才只是第一轮,一个基数便是十二枚,六门便是七十二枚,加上六发巨炮炮弹,总计七十八枚炮弹在半个小时内先后飞向前后六艘标靶舰。在冰凌号的饱合式打击下,六艘靶舰无一幸免,仅在海面上留下片木残骸。试过了冰凌号的火炮威力后,又进行了移动靶射击,不过这次用的却是空炮弹。宇字002、003号战舰充当活动靶,相距五十里,002、003号战舰全速前进,并不断变换着方向,可冰凌号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使两艘战舰以中弹三发而被宣布丧失继续战斗能力。随后又测试了冰凌号的防护能力,宇字004、005号舰在十里左右的地方,击中冰凌号甲板、船舷,冰凌号安然无恙。直到两艘战舰行进到冰凌号不足五里时,才给冰凌号带来了一定伤害,却也并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吴三桂不敢再继续试验,毕竟冰凌号是辽东第一艘铁甲舰,研制不易。若是一仗未打,便在试验中受损,自己可是后悔末及了。 不过总的来说,此次冰凌号的试航已是大获成功,不但在这一日近十万米的行程中未发生过半点毛病,火炮的威力更是让众人膛目结舌,吴徽从舰上下来后,甚至放言道。只要能保证弹药充足。燃煤足够,给他一艘铁甲舰,他有信心全歼一支十只左右地小型舰队,若是能给他一支小型舰队。他则敢与任何一个国家的所有战舰相抗。吴徽此言一出,同来的祖泽沛、吴之、孟斌等海军大小将领自不必说。看着这唯一的一艘铁甲舰当然是个个眼红,为争冰凌号。差点打了起来。就连其他步、骑军的将领见识过冰凌号的威力后,也是羡慕不已,真后悔自己当年为何没有选择加入海军。有了铁甲舰这种领先其他各国海军几百年的军舰,这海上还不全是自己说得算。最后还是吴三桂出面安慰了众人,这冰凌号暂时还不能交给任何一支舰队,要交由后勤部做为样舰继续加强,同时以冰凌号为蓝本,加快铁甲战舰生产速度,以求铁甲战舰能够尽快成军。而当吴三桂说道头三艘战舰要交给祖泽沛以报当年血仇时,祖泽沛立即被这巨大的喜讯惊呆了。而吴之和孟斌却不干了,吴之大声叫道:“凭什么要交给泽沛,这些年咱们辽东海军虽然没有再像初建时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与日本倭寇、红毛鬼、海盗没少交手,咱们海军各团那个没有一本血泪帐,要是报仇,咱们那个团不能报仇。若是手下弟兄们知道有了铁甲战舰却全被他们二团拿走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们?不行,这铁甲战舰只能公平分配,咱们也想占什么便宜,这战舰出产一艘便按各团顺序依次分配就行。”“就是,虽然沛泽地二团战斗力是比我们三团、四团强一些,可那是因为我们建团时间太晚,若是这铁甲战舰能平均分配,我保证等铁甲战舰能够成军时,我们不会再弱于他们二团。”孟飞自成为四团团长后,一直为全团战力不如一团、二团而着急,对手下要求极严。一团因是师长兼任团长,孟飞不好比,可二团却一直是他赶超地目标。但二团毕竟底子厚,任凭四团上下如何努力,却使终不如二团,只能与同时建团的三团差不多。这次出现的铁甲战舰是个全新的事物,所有人都得重新学习方能便用自如,若能够平均分配,孟飞有信心赶上二团,甚至赶超一团。 吴徽却因吴三桂答应过自己,除这三艘外,优先装备自己,当然是老神在在,看着手下两员虎将与吴三桂争得面红耳赤。这也就是在辽东,若是换作其他地方,恐怕吴之和孟飞早被拖下去斩首示众了,就算再任慈地君主也不会喜欢不服从自己臣子,更不会允许有手下人与自己当面顶嘴。可吴三桂毕竟不是一般人,比现在的人多了几百年地见识,所以对吴之和孟飞的话只觉得难做,毕竟上位者最忌讳过于偏袒某人,而引起臣下不服。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三桂拍板决定,铁甲战舰除前三艘交给二团外,后续生产地战舰以十艘为一单位,先后交给其余三团,而二团则在最后才能补充到其余七艘。对这一结果吴之和孟飞只能同意。而祖泽沛则早已乐得找不到北,只要有了三艘铁甲战舰,在这片辽阔的海域上还有何人能是自己的对手,定能让其他人羡慕得红眼,至于其他七艘又不是没有了,只是晚给自己一会儿罢了。所以对这一提议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甚至上前揽住吴之和孟飞道:“等兄弟打上几个大胜仗,必会不忘了弟兄们,到时辽东第一楼,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说。” 辽东第一楼是辽东最大的酒店,在那里吃上一顿恐怕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生活之需,就算以祖泽沛的高薪也不敢去那里吃上一顿,今天却是被高兴的傻了,才会如此放言。吴之和孟飞见铁甲战舰分配方案已成定局,对视一眼,各自擒住祖泽沛一臂,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军长给咱们作证,到时非得吃穷了你小子不可!”祖泽沛说完就后悔了,虽说打仗必定可以缴获不少战利品,可按辽东规定,缴获的战利品除五成交与总部外,其余按战斗功劳大小进行分配,也就是说他祖泽沛并不会因此多得多少。可到第一楼吃一顿,祖泽远起码一个月的饷银没有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苦恼的是祖泽远,已没三桂什么事。可一边的陆军将领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三桂,海军有了铁甲舰可以说是鸟枪换炮,纵横海上无人能敌,可陆军却还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看着吴宇、祖大寿等人热切的目光,三桂只得道:“你们放心,我也给陆军准备了一份大礼,足以让步、骑军如虎添翼,整体战斗力再上升一倍以上。不过现在还未完成,用不上一年,我保证可以将这份大礼交给你们,装备全军。” 祖大寿和吴宇等人这才喜笑颜开,毕竟三桂的信誉在那里罢着,他说的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件事落空过。虽然尚需一年时间,看似时间较长,可铁甲战舰毕竟是个几十米的大家伙,每艘的生产周期最短也得三四个月时间,这还是舰体早已完工,只需安装蒸汽机和火炮的缘故,不然建造一艘铁甲舰没有一年时间,想都不要想。辽东钢铁有限,又要生产枪炮,所以铁甲舰舰体只造了十五艘便已停工。要想给海军每团装备一支十艘的铁甲舰队,最少也需三年时间。众将在宁远基地休息一夜后,第二日便返回了义州。十二月二十九一早,辽东军政主要将领集中吴三桂王府最大的议事厅中,对过去一年的军政工作进行了总结,同时也对未年一年的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过去的半年时间。辽东接连大战,占领了朝鲜和南蒙,急需休养生息,消化到手地胜利果实,教化新近俘虏的十几万各族军队和近千万的各族百姓。对海、陆各军也要加强训练,使新征入伍军卒能尽快形成战斗力。所以在未来的一年中,辽东将以建设为,除海军祖泽沛的二团要在装备三艘铁甲战舰后。在适当时机给红毛鬼以教训外。其余海陆各部暂时没有任何作战计划。不过参谋部却是任务繁重,吴三桂命他们不但要加强对大明、西北蒙古的侦察,更要求他们要把重点放在日本及大小琉球、琼州岛等地。对三桂的布置众将不言自明,都知道军长必是有了铁甲战舰这种利器后。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海上。 会后,吴三桂设宴款待众将。众人喝得大醉而归。好在众将家大多安在义州,才不用三桂为他们操心。第二天。在鞭炮声中终于迎来了春节。辽东大地上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而远在京城的朱由检却没有这么好地心情。李自成自九月举兵攻陷开封府,却又被孙传庭率军所迫,远走汝宁后,因孙传庭在后步步紧逼,李自成只得一路败退。 闯王军本就缺少辐重,一路行来,只能沿途掠食,可各地百姓听说闯贼要来,那里还有人敢在家中,纷纷向四方逃难,使得闯王军军粮严重不足。而派出地几员将领,先后与孙传庭大战几次,均是败北。李自成见军心不稳,怕生出事端,只得召集属下众将议事。此时闯王军内部已因开封一战,已是暗流涌动。徐就因破开封城时有计不献,未曾出力,李自成对其很是不满,反而对新近投靠的牛金星分外看重。自商洛山一路跟随李自成的老部下们,一方面为徐就不平,另一方面见牛金星权势日重,心中有些不服。而自破开封府后收降的战将及军卒却对牛金星十分敬佩,眼看李自成部下已分成新旧两派。眼下明军紧追不舍,矛盾一时还显不出来,不过种子却已经种下。议事时,牛金星仗着李自成对其信赖,率先发言,建议闯王军应进兵河北,直捣京师,争取一举结束大明王朝。而徐就却抗声道:“若进取河北,直捣京师,倘不幸失败,前有官兵云集,后有孙传庭堵截,咱们到时进无可进,退无所归,不是成了瓮中之鳖吗?依末见之见,不如先取关中,秦关百二山河,已得天下三分之二,然后再取山西,直向京师,大事可成!”李自成心中反复推敲,终于还是认为徐就之策比较妥当。 要知此时大明京师尚有几十万训练有素地官兵,若是一鼓难下,必被前后夹击,若是取了关中,再图山西,仔细经营几年,便可有一可靠后方,就算到时不能取了京师,尚可退守一方,与大明对峙。众将见李自成同意了徐就之策,却是心中各有计较,老将们知道徐就在沉静几个月后,终于再次出山,并重得闯王信任,这新旧之争,自己一方又占了些便宜。而牛金星却是暗自恼火,自己好不容易得到闯王信任,眼看便可成为闯王军第一军师,可今日却被徐就抓住机会,重得重用,心中当然不甘,当下恶毒的看了徐就一眼,可表面上却上前一拱手,道:“是属下心急了,请闯王恕罪。” 李自成当然不会因这点小事而怪罪牛金星,反而对牛金星这种有错便认,知错便改地性情十分喜欢。定好计策,李自成刚要率大军进关中。不料因天连降大雨,道路运输不便,孙传庭的粮草军饷也时断时续。营中兵士大噪,李自成乘机掩袭,大败孙传庭,迫其远走河北。李自成挟大胜之威,兵进潼关,不料孙传庭也正率败军往撤往潼关。双方才在潼关外百里处,意外相遇,两军十几万人一阵好杀。李自成因属下将士本是流寇,单兵做战能力远超官兵,而孙传庭所率多是杂兵,本来只是依仗整齐地军阵和充足的粮草才能略占上锋,这一阵乱战下来,终是不敌李自成大军,败下阵来。 闯王军先锋李野趁乱夺了孙传庭大旗,扮作官兵,赚进潼关,不费吹灰之力夺下关城。而李自成亲子,一只虎李过,进陷华阴。李自成大胜后,本想就些入潼关,转战西安。却有探哨探得孙传庭败屯于渭南。李自成对孙传庭恨意极深,又惧其一身本事,当然要趁此良机斩草除要。当下亲率大军,趁夜色将其团团围住。待天明孙传庭发现被困时,已经晚了,四面都是贼军,已是逃无可逃。孙传庭本是畏死,可贼军从四面八方攻来,根本不给他投降的机会。孙传庭只能率军极力反抗,可无奈几次大败,手下军卒已不过五千,那里是几万闯王军的对手,不过一日一夜,便已全军溃败,孙传庭虽因寡不敌众,战死阵中。当李过将其头颅献与李自成时,李自成高兴得大笑三声,自叹道:“大明良将尽丧,从此吾无忧矣!”李自成再无后顾之忧,率军由潼关长驱直入,直逼西安府。而张献忠被左良玉杀败后,直奔长沙。长沙守将眼看不敌,竟献城而降。张献忠占了长沙桂王宫殿,竟学大明开科成士,只是因张献忠素有杀名,响应者寥寥无几。张献忠又命人攻破新喻、分宜,到处焚掠淫杀。左良玉复了武昌,飞章告捷后,朱由检大喜,下旨加左良玉为右都督,并命其继续衔尾而追,务必要将张献忠彻底剿灭。可左良玉当日一胜,大多是运气使然,偷袭所至,若论到战场撕杀,左良玉虽有几分本事,却不想与张献忠拼得两败俱伤。所以并不急于与张献忠决战。反而以粮草不足,兵少将寡为由,托延时日。朱由检不明究竟,遂派江督吕大器率三千军牟来援。 直到此时,左良玉才不敢再托拖延下去,与吕大器兵合一处后,进攻长沙。吕大器被派作先锋,待与张献忠接战后。左良玉却不派援兵。直到吕大器及所率三千先锋军战败,才命全军发起冲锋。而此时张献忠大军也已有些疲顿,竟被左良玉率军杀得大败。张献忠被迫其引败兵逃向重庆。左良玉大胜后却胸怀私心,怕一旦真的剿灭了张献忠。自己这个右都督恐怕也就到头,不论是另调他职还是如何。都非左良玉所希望的。他知道在这乱世中只有自己手握重兵才能有说话的权利。所以他不但不趁胜追击,反而在长沙驻兵不前。只是上报说大败张贼,自己却损失严重,正在长沙招兵,一旦新兵训练成型,必将张贼一举歼灭。对此远在京城的朱由检也无话可说,张献忠见左良玉并未追来,遂率军进攻重庆。重庆虽为重都,可却毫无防备,又无大将镇守,被张献忠一鼓而破,瑞王阖室自尽。张献忠占据重庆后,四面攻伐,却唯在石驻处受阻,被四川土司、女官秦良玉据守要隘,奋力击退。四处一封封急报如雪片一般飞入京师,朱由检惶急不安,昼夜不进内宫,批答奏牍,往往通宵达旦。阁臣周延儒、范景文、魏藻德等人也坐守终夜。三更之后,尚有内廷太监捧着黄封到阁,外郡警报不断,上谕颁发更是没停过。 可各处守将见叛军势大,多有畏惧之心,见敌军围困他处,虽有急报求援,却无人去救,生怕惹恼了敌军,反而来攻自己,只求一时平安。等贼军攻破他城再来攻自己时,方慌了手脚,再想求援,却已无人可求,只能或是自尽,或是投敌。很快李自成和张献忠便分别在西安、四川站稳了脚跟。朱由检此时那里还有心过什么春节,整个皇宫在除夕之夜也是一片肃冷。可京中各皇亲国戚、文武重臣家却依旧是夜夜生笙,歌舞不断。如此大明岂能不亡?辽东各地在一片喜庆中渡过了除夕之夜,直到初六,辽东众将才各回驻所,加强对军卒的训练,以期在未来大战中,能再立功勋。转眼半年过去了,这日正是六月初二,吴三桂坐于府中与祖大任议事,在坐地还有半年前刚刚成立的火车项目攻坚组和铁路局的主要官员。经过半年的努力,火车项目攻坚组已取得了不小的成绩,火车的基本雏形已经制成。三桂及众人刚刚从后勤部回来,亲眼见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辆火车,不过这台简陋的火车却远远没有达到三桂所希望地速度,每小时行进不过十里,载重也不过只有十几吨。虽是如此,却也足以让众人吃惊不小,没有人想过这个铁家伙能拉着十几吨地重物奔行,却不比快马慢上多少。一旦火车真正投入使用,必将给辽东带来一场新的变革。 虽然吴三桂对这第一辆火车并不满意,不过既然第一辆火车即已制成,其他改进工作只是时间问题,铁轨的铺设工作已是当务之急,总不能火车研制出却放于一边,再铺设铁轨吧。经过商议,最后决定,先在义州、锦州、宁远三地铺设铁轨,进行试运行,如果效果好,将在辽东全面铺开。就在众人已商议完毕,即将散会时,门外有人大声叫道:“海军二团团长祖泽沛求见!”吴三桂一笑,对祖大任道:“这个泽沛倒是心急,我昨日前才派人去通知于他来接收三艘铁甲舰,没想到今日竟已赶到了,舅父,该不会是你提前通知他的吧。” 祖大任苦笑道:“这半年来,泽沛每十天半月便跑来看上一看,就算他没功夫也必会打发人来,这三艘战舰便是他地命根子,那日完工,他恐怕比我都要清楚,那里还用咱们通知于他!”“好,有这个劲头就好。”说完,三桂站起来向众人道:“那咱们今日就先到这儿吧,各位回去后加快进度,争取在三年之内便让这火车行驶于咱们辽东的大地上。” 下面众人见吴三桂已开口送客,忙起身向吴三桂又施一礼后,一一告辞。祖大任刚要走,三桂却道:“舅父你也好久没见过泽沛了吧,与我一同见见,若不然等他得到那三艘铁甲战舰,恐怕你们父子又得好长时间见不到了。来人,让祖泽沛进来吧。”片刻功夫,祖泽沛推门走了进来,见到三桂,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军长,海军二团团长祖泽沛奉命来到,请指示!” 祖泽沛与吴三桂等人打小便在一起,虽无血缘关系,却情比兄弟,这里也没有外人,吴三桂当然不会拿出军长的架子,笑骂道:“奉命赶到?命令呢?恐怕还没到平壤吧!”祖泽沛傻傻的一笑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自打半年前手下弟兄们听说这铁甲战舰要交给我们二团,个个都憋着一股劲,都想要为前些年死难的弟兄们报仇,争得那个凶啊,最后我只能在全团进行大比武,优胜者率先上舰,这才好不容易让他们安分些。可这都半年了,选出来的这近千人每日除了轮番在冰凌号上训练外,便是找我问铁甲舰什么时侯才能造好,什么时侯才能出海打红毛鬼子,我都没话答他们。这不,我约末着战舰快要造好了,便急着赶来了。军长,战舰现在在那呢?快给我吧!” “你以为那是玩具?我还能揣兜里不成?不过这战舰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只给你一月时间适应战舰。一月之后你得给我拿出成效来,要做到出之能战,战之必胜!你可有这个信心?”祖泽沛一听有仗打,高兴的向吴三桂敬了个军礼。“军长放心,用不上一个月。我保证带出一支天下无敌的舰队!必要让那些红毛鬼、倭寇见识见识我辽东海军的厉害,若不能完成任务,甘愿军法从事!” 吴三桂这才点点头,道:“好,想要战舰找你爹去!”吴三桂一指一旁安心喝茶的祖大任道。祖泽沛因急于要铁甲战舰,进屋竟然没看到自己父亲就在那里坐着,而祖大任也知道自己家小子地性格,自己若不出声。他定不会注意到自己。有心给他一个教训。直到祖泽沛望向自己,才放下手中茶碗,看着祖泽沛道:“这不是咱们的大团长吗!我可不敢给你当爹。”祖泽沛自小与三桂一起长大,受三桂影响。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十分融洽,而且彼此之间除了父子关系外。更像朋友。祖泽沛当下小跑到自己父亲面前,半跪在祖大任面前。伸手将祖大任右腿提到自己膝盖上,一边捶,一边道:“爹,这不是您教我的吗!大丈夫应以正事为重,军长在前我当然要先见过军长,才能再来见您老人家,您就别生气了。” 祖大任本来也没真生气,自己儿子不过二十便已是一团之长,这其中虽说有三桂提典之恩,可自己儿子确实也真是这块科,不然三桂也决不会将几百条战舰,万余海军交给他。而且自祖泽沛从军以来,父子之间也没少聊天,不论是军事、政治、时局,还是文化、数理,自己竟没一样及得上自己儿子。 为人父,能有子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自己儿子好歹也是一团之长,竟还能不顾身份,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捶腿,还能生气吗?微闭着双目,安心的享受着儿子的孝敬,道:“嗯!你那三艘战舰就在都在宁远的一号码头……”祖大任话音未落,只觉自己腿上一轻,再睁眼时,儿子已不知去向,只听从门外传来声音道:“爹,我走了,等下回再给你老捶腿!” 祖大任没想到父子相见竟只有这短短不到五分钟时间,早知如此,在祖泽沛进来时就不应故做深沉,不理儿子。今日一别,下次相见已不知何时了。不过当着三桂地面,却又不好表示出父子情深,只能骂一句:“这小兔崽子!有了战舰竟连爹也不要了!”转眼已到盛夏时节,祖泽远地一月试练期也是到了时限。七月四日这天,天空万里无云,海上风浪不惊,辽东宁远港中军舰云集,旌旗招展。不但海军二团的三艘铁甲战舰停在港中,一团、三团、四团各宇字主力战舰共计三十艘依次排在铁甲舰之后,其余宙字、洪字、荒字各级舰船三百余艘依将排开,随着海上波浪上下起伏,几千门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天际,后面却是望不到边际的大小运兵船、商船。近三万名水手穿着整齐地军装站列在船舷上。岸上步兵三团在团长吴三辅的带领下,排着整齐地队列,昂着挺胸正接受军长吴三桂的检阅。吴三桂骑着战马,在两万名步兵队列前缓步走过,然后绕向军港码头,看着海中近千艘各式战舰,心中也难免兴起自豪之感。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二十余载,在辽东这片苦寒之地崛起,先后平女真、灭朝鲜、降南蒙等大小战斗几十场,从无败绩,这已充分证明了自己已是陆战无敌。而从今天开始,世人将见识到辽东海战同样无敌于天下! 检阅完海陆两军,吴三桂站到了三米高地点将台上,向着台下及海上众将士高声喝道:“我首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一指三艘停在码头的铁甲战舰继续道:“咱们研制五年之久的铁甲战舰终于可以投入使用。虽然只有三艘,却不是其他任何势力可以匹敌的!这些年咱们虽说陆战无一败绩,可海战却一直无法取得较大战果,不但倭寇一直骚扰辽东海境,更有外番红毛鬼屡次挑衅。我知道海军兄弟们忍得很苦,可时间未到,我也只能如此。可今天却不同了,咱们辽东有了铁甲战舰,必将称雄于海上,咱们的海军将从今日走向辉煌!咱们聚在这里,便是要向世人宣布,从今以后,我们辽东将不但是陆上猛虎,更将是海上蛱龙!你们都将是这一历史时刻的见证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海军出征 海面上战舰排出几十里开外,根本听不到三桂所讲内容,可在岸上高台上有旗手不断挥动着手中令旗,将三桂的话传向远方,所有战舰旗手将三桂讲话再依次传开,所以海上军舰也可明白军长的讲话。 吴三桂话音刚落,陆上、海上五万余名辽东将士齐声呼喊道:“辽东万岁!辽东王万岁!辽东军陆地猛虎、海上蛟龙!”与此同时,三艘铁甲舰响起鸣亮的汽笛声,可汽笛声却丝毫不能掩盖五万人的齐声呼喊。三桂双手虚按,止住了众人之声。“不论咱们辽东如何强大,却不能望本。咱们不论到了什么时侯都是龙的传人,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可在那边……”吴三桂向南一指,道:“台湾岛那里有一群红毛鬼竟占据了我中华的土地,奴役着我中华的百姓,并几次三番侵犯我辽东船队,已有近千名弟兄死于他们的火枪利炮之下,你们说,这个仇要不要报!”“报仇!报仇!”五万名海陆军卒已是群情激愤,特别是三万海军,更是与红毛鬼有着血海深仇,这些年若不是吴三桂压着他们,恐怕辽东军海早就去找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了。“好,今日咱们在这里会师,便是要向其宣战,要将他们往日欠咱们的血债一一偿还!不踏平台湾岛、全歼红毛鬼誓不还师!”说完大手一挥,“出发!兵发台湾岛!” 二十四艘宇字战舰各放了一发空炮弹,为大军壮行。三艘铁甲战舰率先使出海港,向着辽阔的海洋驶去。这是辽东海军立威的第一战,自然少不了吴三桂。吴三桂率参谋部人员及各海步军各团团长上了宇字001号舰,在其余2口艘宇字战舰的护卫为第二梯队。三百艘各式大小战舰也随后使出海港。最后的运兵船、商船接了两万余名步兵二团将士紧随其后。台湾本是大明领土。东海上的一颗荜灿明珠,可随着大明日渐末落及西方殖民者相继东来,台湾由于其地理位置地重要,引得西方殖民者尤其是荷兰人、西班牙人垂涎三尺。1622年,荷军东印度公司驻印尼雅加达总部命令科纳里斯.雷约兹率军舰17艘、侵略军1000余人,侵犯澎湖,在妈宫澳登陆,建筑城堡。最后却被福建省巡抚击退。被迫逃往台湾南部。1624年1O月抵达台湾西海岸。骗得当地居民的信任,经台江在安平地区登陆。 明朝政府于收复澎湖后,为胜利所陶醉,没有派兵追击。结果使荷兰侵略军在台湾南部站稳了脚跟。先后在安平构筑台湾城,在台南建设赤嵌城。在台驻军高达2800人,企图长期盘踞台湾。1624年荷兰占领台湾南部后。西班牙的海上航行和贸易受到威胁。5月,西班牙驻马尼拉总部派遣提督安敦尼率板船12艘、士兵300》人,由吕宋出发,越过巴上海峡,沿台湾东海岸北上,5月12日进入鸡笼港。至此台湾已成为荷兰和西班牙角逐的舞台,岛上汉族、高山族百姓相约远离几座大城,可附近来不及逃走的百姓皆成了这些侵略者的奴隶。而大明内忧外患之中那里还有功夫来理会这区区一海岛。 不过这一切都将因辽东而改变,荷兰和西班牙的侵略者都将为他们这些在台湾岛所犯下地罪行而付出血地代价。辽东海军千余艘战舰出渤海乘风破浪一路南下,路上虽有风浪,并有几艘小船不幸沉没,好在船上军卒俱被救上大船,并无伤亡。用了整整一月时间,直至八月六日辽东舰队方驶到台湾以北,距彭佳屿大约二十余里的地方。彭佳屿与花瓶屿、棉花屿合称北方三岛,也是三岛中面积最大,地势也较平坦的岛屿。全岛面积1.14平方公里,距台湾岛不过60公里左右。该岛面积虽小,却正好是进攻台湾的最佳跳板。而且辽东舰队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之久,海军还好些,早已熟悉了风浪,可步兵二团地两万多将士早已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许多将士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船仓中早已臭气熏天,无法呆人。众将士集中在甲板上,为了不在风浪中落入海中,只能将自己绑在甲板上。此时别说战斗,就是让他们走路都费力,正需要好好修整一番。 当日下午,辽东舰队在彭佳岛顺利登陆,两万余名步兵在踏上海岛后还觉得双腿发软,混身无力。不过进攻台湾,若想登岛首先便得将守在台湾岛附近的西班牙和荷兰舰队消灭,之后才能由步兵登陆作战,所以步兵尚有时间休息几日。辽东舰队到来地消息早已传遍了东南亚,西班牙和荷兰更是早得到了消息,两国平时虽因利益分配不均,处于敌对状态,可现在出现了更加强大的敌人,两国驻军都知道仅凭自己恐怕难以抵挡,可他们却舍不得放弃已到手地利益,况且就算真能击退辽东海军,也必是伤亡惨重,白白让别人拣了便宜,所以西班牙提督安敦尼和荷兰科纳里斯.雷约兹竟放弃了往日仇怨,第一次坐在了一起,共商抗敌大计。这些年辽东海军虽然日见强大,却从不敢与两国战舰主动交战,这更让他们错估了形势,以为辽东海军不过如此,两国共有三十余艘战舰停在港内,几处适合登陆点又都建有炮台,应该足以抵抗辽东的侵袭。当然,他们也没有傻到放弃自己的优势,与几十倍的辽东海军进行海战,所以辽东军才能顺利的登陆彭佳岛。湾岛上,荷兰占据着决对优势,此次若非辽东来攻,恐怕最先倒霉的便是西班牙海军。雷约兹甚至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准备驱逐西班牙在台湾岛上的驻军。可在得到辽东即将犯境的消息后,雷约兹只好将这一计划暂时搁置。为了应对辽东海军,荷军东印度公司驻印尼雅加达总部再次增援三艘战舰,及军卒六百人,使荷兰在台湾已拥有战舰二十艘,军卒两千四百余人。而西班牙也派出了增援舰队,使西班牙在台湾总兵力达到一千人,战舰十一艘。荷兰的战舰和兵力基本是西班牙的一倍以上,所以在双方联军中,荷兰的科纳里斯.雷约兹当之无愧成为总司令,西班牙提督安敦尼则为副总司令。 得知辽东舰队在彭佳岛登陆后,荷兰和西班牙联军为彻底击败辽东海军,也将大部军卒调到基隆城,战舰便停靠在基隆港,其余港口、城市只留有少量驻军把守。为摸清敌军虚实,吴三桂命吴徽率二十艘宇字战舰及五十余艘中小战舰在第二日清晨向台湾基隆港进发。在辽东战舰驶出彭佳岛时,便已有荷、西联军派出的小船将这一消息传回岛内,联军总司令科纳里斯.雷约兹见辽东军并未全军出击,便令西班牙提督安敦尼则率港中大小战舰上前迎敌,以求一场胜利,鼓舞全军士气,也给辽东军一个教训。十时左右,辽东战舰在距基隆港二十里左右的地方与敌军相遇,吴徽及辽东海军将士见到敌军战舰都是兴奋不已,几年的血仇,今日终于可以得报。辽东舰队在与敌军相距十五里左右的地方开始率先发炮。联军舰队没想到辽东军火炮射程竟如此之远,慌忙躲避,可在辽东第一轮炮击下,还是有一艘战舰不幸沉没。随着双方战舰不断接近,联军火炮终于开始还击,不过联军战舰说是有三十一艘,可其中主力战舰不过十三艘,其余皆是中小战舰。火炮射程根本无法达到辽东战舰所处位置。如此以来,辽东海军则是以二敌一,加上海军训练有素,三发炮弹中便有一发中的。很快便已打得联军舰队溃不成军,安敦尼见势不好。忙令全军向基隆港内逃窜,希望借岸炮之威。击败辽东军。 辽东舰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他们也知道,自己只是前锋,辽东的真正杀手锏尚未使出,一旦铁甲战舰开出来,就凭他地超远射程和无比的速度,那里还有自己的份,当然要趁着机会多消灭几艘敌舰。基隆港内联军司令科纳里斯.雷约兹见到自己的舰队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大惊,忙命沿岸四门巨炮支援。四门岸炮安放在沿岸的最高处,射程可达二十五里左右。此时辽东舰队追击联军战舰已冲至距岸边十几里的地方,听到岸炮巨响,吴徽忙命各舰停止追击,以防止有不必要的损失。只要能摸清敌人战舰及岸炮数量,得知其射程便已完成任务,更何况还当场击沉一艘,击伤三艘敌舰,这已是超额完成任务,若真的将敌人联军打得怕了,连夜撤走,逃回各自在海外地基地,再想找他们可就难了。安敦尼所乘战舰侥幸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总算完好无损地逃回港内,见到科纳里斯.雷约兹连声长叹:“没想到辽东海军仅是短短几年时间,竟已如些壮大,咱们真是小瞧了他们。此次出战的辽东战舰仅有不到半数,且未有登陆部队,便已如此厉害,看来这基隆港不好守啊!”没想到科纳里斯.雷约兹却不以为然,道:“辽东海军有何可惧?还不是在我岸炮之下逃之夭夭?他们若是还敢再来,必叫他们有来无回!”因辽东军一路南下,铁甲战舰使终被包围在众多舰船之中,面对辽东如此宠大的舰队,其他人那敢上前,所以直到此时,联军也不知道辽东军已发明出铁甲战舰,火炮射程竟比他们的岸炮还要远五里之多。“司令官大人,他们明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千万不可大意,依在下之见,不如令人再请援军,以防不测!” “安敦尼先生,难道你已经怕了那些黄皮肤猴子?就算他们真地能攻下基隆港,咱们尚有基隆城可以坚守,城中粮草充足,再加上三千驻军,足以抵抗任何人的进攻!辽东军远道而来,粮草必定有限,只要咱们坚守几个月,待辽东军疲惫再请援军前来,你我与援军内外夹击,必可使辽东军命丧于基隆,到时你我便是立大下功,咱们地英名必定将传扬于海内外!”科纳里斯.雷约兹无比自信的道。 这也难怪他如此盲目自信,荷兰、西班牙占据台湾已有近十年,大明也并非毫不知情,也曾派遣过海军前来征讨,可大明封海已有百余年地历史,不论是战舰还是水军的质量都远非荷兰.、西班牙的对手,常常发生明军百余战舰竟会被三五艘敌舰追着打的事情。科纳里斯.雷约兹虽见到辽东军战舰远胜于明军,可他们却依旧以明军的水军实力来衡量辽东海军,岂有不亡之理。安敦尼劝不了科纳里斯.雷约兹,若是只有自己请求援军,反而被人耻笑,也只好作罢。不过一连几日他再也不肯出城半步,只是率军守在城中,以保安全。同时他还命人准备了一艘小船备于僻静之处,以防万一。吴徽回到彭佳岛,将此战情况一一汇报,吴三桂听后微笑点头,即然连敌军岸炮射程都不及铁甲战舰主炮,那此战还有什么悬念可言,荷、西两国的联军只能是注定失败。从这日之后一连五日,辽东只派小舰到基隆港附近侦察敌情,再未派出大批战舰攻岛。如此以来却更令科纳里斯.雷约兹自信无比,以为辽东已经怕了自己,每日在基隆城中饮酒作乐。 就在辽东准备收复台湾时,大明水军也不甘寂寞。虽然这些年辽东军声名远播,可大多只在关外各族及长江以北地区广为流传,至于福建等地虽也听说过吴三桂大名,却大多以为其不过是夸夸其谈,是那些守边将领为托推自己的过失,才将辽东军说得强大无比。再说这些年辽东海军的任务只是负责押运商船往来各地,并时常有商船被其他各国战舰、海盗抢劫事件,这更让人认为辽东海军实力并不强,起码不像骑军、步军那般让人无法正视。所以福建巡抚南居益特派遣守备王梦熊,率领二百余艘各类战舰及一万水军悄悄接近澎湖列岛,想要趁辽东与联军海军大战之际,混水模鱼。与些同时,台湾岛岛内也颇不平静。横行于闽海多年的郑芝龙此时也正在台湾。说起郑芝龙可是大大有名,郑芝龙号飞黄,小名一官,福建南安人,以中国南部及日本等地为活跃舞台的商人兼海盗,有弟三人:郑芝虎、郑鸿逵、郑芝豹。郑芝龙年十八岁时,至澳门的舅舅黄程处学习经商,之后往来东南亚各地,后追随于日本平户岛的华侨巨商李旦门下,李旦过世后,郑芝龙逐渐接收势力,1623年继承李旦的事业船队,后因日本施行锁国政策,遂与同党颜思齐将基地从日本正式迁到台湾笨港,开拓台南以北到嘉义附近沿海一带地区,并筑十个寨。此后不久,荷兰人登岛,驱逐了以台湾岛为基地的日籍海盗,郑芝龙自知不敌。遂携妻子定居于大陆沿岸离岛,以劫掠为生,是当时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 崇祯初年福建总督招安海盗,郑芝龙奉诏归附明朝政府,1628年接受福建巡抚招安,败海盗刘香,为明廷守备沿海以防犯海盗和荷兰人进攻,官至都督总兵官。不久便携妻子返回福建南安老家。成为当地首富。后来沿海各地盗贼四起。郑芝龙应明政府要求率军讨伐其他的海盗力量,包括李魁奇、锺斌、刘香等人,大获全胜,名震福建。不久福建省内发生旱灾。郑芝龙遂以巨船载饥民数万殖民台湾,他给予每位移民“三金一牛”的资助。令他们自行拓殖。当时的台湾岛已为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共同统治,可两国在岛上驻军有限。主要负责几个港口地安全,而大陆移民却多达数万,荷兰人无力治理全岛,除城外方圆百里为其所统治外,其余便成为郑芝龙的天下,殖民的中国人均须向郑氏纳税,郑家也因此聚敛了大量财富,富可敌国。郑芝龙得知辽东海军前来攻台,当然也是心中不安,他不知道辽东若真是胜了荷、西两国联军后,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富是否还能保留。不过据他手下探查得知,辽东海军此次前来攻台的各式战舰、运兵船多达几千艘,自己全部舰船加起来也不过二百艘左右,尚不是荷兰和西班联军的对手,又岂敢轻易向辽东军宣战。可若让他与联军结盟,别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若是被手下人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答应。这些年荷兰和西班牙占领台湾后大肆掠夺台湾特产鹿皮、樟脑、槟榔、米和砂糖等。在高峰时期,荷兰从台湾仅输往日本的鹿皮就达15万张。与掠夺同时进行地是转口贸易,荷兰人在高峰年代每年从中国大陆运货来中国台湾地商船超过百艘,从台湾输出的货物价值几百万荷兰盾。他们把台湾的米、砂糖、鹿皮和藤输往日本,甚至波斯:把从荷兰运来的金属、药材,从巴达维亚运来地香科、胡椒、琥珀、锡、铅、棉布、鸦片等,经由中国台湾输往中国大陆;再把中国大陆的生丝、瓷器、丝织品、黄金等货物,经台湾转口输往巴达维亚或欧洲地区。在这类不平等贸易中,荷兰从中国地大陆和台湾掠夺了无数的货物,荷兰总督曾称:“台湾真是公司地一头好奶牛”。 在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25个商馆中,在中国台湾的荷兰殖民者上交利益位居第二,占总利润的25.5%。年均运回荷兰的财富达40万荷兰盾,相当于4吨黄金。在当时的生产力状况下,这已是天文数字。在各国的殖民者中,常把中国人称为“猪猡”、“野蛮人”。西班牙人更是嗜杀成性,对待敢于反抗他们的百姓惯用手段之一便是大屠杀,曾多次发生屠村事件,无数小村落从此消亡。岛上住民对这些侵略者从无好感,许多人与他们有着杀亲之痛。如此以来郑芝龙又如何敢与他们合作。只能继续观望下去,希望他们两败俱伤才好,自己也许还会成为解放台湾的千古名将。八月十三日,就在中秋节前两天,吴三桂终于下令,除留下一连步兵及五艘战舰守在彭佳岛外,其余所有战舰、运兵船全部开向台湾岛。不过区区一个基隆港还用不到这么多战舰,吴三桂令吴徵、祖沛远各率一艘铁甲舰、十艘宇字舰及一营步兵分别绕向澎湖群岛和淡水港,以多点进攻,力争尽快解决台湾的殖民者。荷、西联军虽然侦查到辽东军行踪,可他们却依旧迷信于岸炮的强大威力,再说全军不过三十艘战舰、三千军卒,面对辽东军强大舰队,根本不敢再分兵,只能固守基隆,希望在此大败辽东军后,再挥兵支援其余两地。 最先打响台湾海战第一炮的自然是吴三桂亲率的海陆大军,在十三日中午,舰队即已到达基隆港外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此处正是铁甲战舰最大有效射程之内,又是联军岸炮攻击不到的地方。三桂令舰队依次排开,十艘宇字舰排在最前面,其余战舰排在其后。最后吴三桂才令舰队临时旗舰铁甲战舰使出船队。站在岸上的科纳里斯.雷约兹用望远镜看到海上辽东军阵形只是阵阵冷笑,如此密集的舰队岂不正是岸炮最好的靶子?恐怕辽东军未等冲到港内已有近半战舰沉没。就在他一脸轻松时,却突然见到从辽东舰队中使出一个冒着浓烟的黑色家伙,他从未见这种东西,仔细看了半天,却是目瞪口呆,回过头对身边的安敦尼道:“那……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钢铁所制?可钢铁又怎么能浮在水面上?” 安敦尼也是吃惊不小,从未听说过有铁制的战舰,可从船体来看,那分明就是钢铁所造,这么大个铁家伙,得用多少炮弹才能将他摧毁?再看看舰首的巨炮,比自己的岸炮还要粗上几分,这一炮打过来,威力又该有多大?他心中不免打起退堂鼓。就在二人不知所措时,辽东铁甲战舰已经开始添装炮弹,经过这几日的侦查,加上有台湾本地渔民报信,辽东早已将岸上四座炮台的位置一一查明。吴三桂亲自站在铁甲战舰上,指向基隆港,大声喝道:“主炮发射,每座炮台三发连射,务必要将其彻底消灭!”一发发炮弹不断落向岸上的炮台,不过短短一个小时时间,岸上的四座炮台先后被击中,其中三座炮台当场被击毁,并有堆放在一边的炮弹发生殉爆,巨大的炮管被炸得横飞出去,负责看守炮台的二百余名守军无一幸免。只有一座炮台地处山崖之后,因为角度关系,未被炸毁,炮弹落在距炮台五十余米的地方,可炮弹巨大的威力。依旧令十几名未躲入掩体的军卒被震得内脏破裂,当场死亡。幸存的四十余名守军被吓得不敢走出掩体半步,直到科纳里斯.雷约兹派来亲兵,将他们押出掩体,他们才哆哆嗦嗦地向辽东舰队反击。 可岸炮射程本就不如铁甲战舰,再加上这些守卒已是浑身颤抖,那打得到目标。一连几发炮弹落在距铁甲战舰几里的地方,不能伤害铁甲战舰分毫。吴三桂见还剩下一座炮台。知道若不能将其击毁。自己的舰队在进攻时,必将会受到沉重打击,马上命铁甲战舰向前。舰上的海军三团团长吴之忙上前劝阻,希望吴三桂能撤离此舰。退到后面的宇字战舰上,以策安全。要知战舰行到岸炮程射之内。难免会发生危险,虽说铁甲战舰防护能力超强。可战争中的意外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枚不长眼睛的炮弹正好落在战舰甲板上,那怕是伤了三桂一根毫毛,也是辽东海军最大地耻辱,更是整个辽东不可挽回地损失。吴三桂却一摆乎道:“我吴三桂什么时侯临阵退缩过?命令战舰每前行进一里,便开一炮,直到将岸炮消灭为止!我想信咱们的水兵不会令我失望,必可尽快消灭敌人岸炮!” 辽东众将都知道吴三桂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再劝他,不过所有炮手却憋着一鼓劲,若是不能尽快消灭敌军,要是真让军长有所损伤,那自己可真是万死莫赎其罪。火炮打得是越来越准,不断在仅剩的那门岸炮身边爆炸,等到铁甲战舰前行了六里时,终于听到岸上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最后一座炮台终于也发生了殉爆,舰上众将士发出了阵阵欢呼声。至此能向基隆港地海路已彻底被打通,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辽东舰队的前进步伐。 科纳里斯.雷约兹眼见辽东军地铁甲战舰将最后一座岸炮击毁,便知今日海战已无希望,没想到辽东军竟发明出如此利器,火炮程射高达三十里,别说战舰,就连岸炮也是远远不如,今后这海上还有何人是辽东海军的对手?伟大地荷兰恐怕就要让出海上霸主的称号了。科纳里斯.雷约兹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一旦基隆港失守,整个台湾必然落入辽东之手,自己如何有面目回到国内?到时迎接自己的恐怕只会是冷言冷语、藐视的表情,甚至是阴冷潮湿的监狱。安敦尼看到科纳里斯雷约兹站在那里发呆,而辽东舰队在消灭了四座岸炮后,已开始全面向基隆港挺进。他可不想成为辽东战舰下的冤魂,忙道:“雷约兹先生,辽东军已经过来了,岸炮也已经被他们摧毁,仅凭港中的三十艘战舰恐怕不是辽东海军的对手,咱们还是赶快撤退吧!”雷约兹这才被惊醒,看到辽东战舰已经行进到距岸边十几里的地方,再不撤退,恐怕就晚了,虽然此次战败将是自己一身的耻辱,可雷约兹却从未想过要用自己鲜血来洗刷他。闻言忙点头道:“撤,快撤,撤回基隆城,同时命令所有战舰分头突围,去请援军!” 联军的三十余艘战舰停靠在海港之中,本想等辽东军在岸炮的打击下损失惨重时,再行杀出。可没想到岸炮竟未能发挥作用,别说击沉,就连碰都没有碰到敌舰便已被全部消灭,他们几日前刚与辽东军交过手,大败而归,此时又没有了岸炮支援,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舰那还有人敢上前迎敌。得到四面突围的命令后,三十艘战舰扬起风帆,四面逃窜。只可惜此时想逃已经晚了,辽东战舰一字排开,彻底封锁了整个港口,那里还容得他们逃窜。冲在最前面的铁甲战舰利用自己速度快,火力猛的优势,仅是一轮齐射,便已将一艘敌舰彻底击沉。其后的十艘宇字战舰也不甘示弱,调转船头,将右舷面向前方,船上几十门火炮同时怒吼,几百发炮弹几乎覆盖了联军舰队所在的海域。联军舰队真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顿时有三艘战舰被击中要害部位,当场沉没,另有十艘战舰被击中船体,或是船体破裂开始漏水,或是桅杆被击断,丧失了移动能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占领港口 联军舰队幸存的十七艘战舰眼见不过片刻功夫,自己便已损失小半战舰,更加没有勇气与辽东军决,只知拼命逃窜。可辽东军却不会放过他们,吴三桂领人专门打逃得最快的战舰,片刻功夫又有六艘战舰受伤,停在原地。其余战舰见已无路可逃,不敢轻举妄动,这时辽东战舰打出旗语,命所有联军战舰立即投降,否则将全部被击沉。 这群西方侵略者本就是以侵略者的面目出现,他们原本只是一些国内的败落贵族或是犯了罪的恶徒,有的甚至本就是海盗,只是荷兰和西班牙两国为了争夺海上霸权,收刮财富,暗地里默许了他们的这种侵略行为,他们这种人那里有什么原则性,根本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很少有坚贞不屈、宁死不降的概念。再说按往日经验,这些东方人素有优待俘虏的优良传统。许多曾与明军交过战,被俘的战友曾告诉他们,这些东方人十分好面子,在被俘虏后,只要说上几句好话,承认自己的错误,极有可能会被释放,甚至连随身携带的财物、武器都会归还。所以这些联军士兵在明知无路可逃的情况下,乖乖树起白旗。吴三桂站在铁甲战舰上看到除三艘被击沉的战舰外,其余二十七艘联军战舰竟真的挂起白旗,不由得哈哈大笑,命后面小型战舰上前接收敌舰。一边的吴之却是心中奇怪不已,虽说自己舰队已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主动,可敌军尚有二十七艘战舰,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若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那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吴三桂也已看出吴之的疑惑。一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些红毛鬼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若真的将他打怕了,他们马上便会成为一只摇尾乞怜地狗,可一旦他们得势,转眼间便会变成一只只凶残的恶狼,对待这种小人万万不可大意,更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不然吃亏的将是自己。”吴之点头称是。正是三桂这几句话,使吴之在日后与西方侵略者开战时根本不把这些人当人看,略有反抗马上便被屠杀,也造就了被西方称为地狱使者的辽东海军第三团。 联军二十七艘舰很快便被辽东军所接收。船上所有军卒、水手俱被收缴了武器看押在船仓之中。基隆港海战只持继了不到三个小时,便已辽东军毫发无伤。缴获联军战舰27艘、俘虏敌水军一千余人的战绩落下了帷幕。几百艘战舰毫无阻碍的冲向基隆港。在海战开始不到十分钟后,雷约兹和安敦尼便知道此战已无胜理。率军匆忙逃回基隆城,企图据城死守。此时的基隆港已经再没有一名联军士卒,半个小时后辽东军战舰靠近了港口,步兵二团地三营士兵也下了船,占领了基隆港。不过吴三桂却并未立即进攻基隆城,只是令战舰守好港口,步兵则原地扎营,他要等到祖泽沛攻占了淡水港,封锁了敌军退路后,再作最后攻击,以防止敌军四处逃窜,迫害台湾百姓。缴获地敌军战舰也被开到岸边,千余名俘虏被押在一处,本想厚颜乞降的他们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除了看押他们的军卒外,没有一名辽东军将领来看过他们,甚至连晚饭也没有给他们准备。这让这些被俘的联军水军大为恐慌,不知道辽东军到底想要如何对待自己。 这一夜城外地辽东军大胜一场,当然是吃得好,睡得香。可基隆城中的联军却是难以安寝。雷约兹和安敦尼两人更是一夜未睡,可坏消息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基隆港失守,派出去请求援军地几批小船大部分被辽东军俘虏,仅有三条船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沉入海中,还是成功突围。到了十四日中午,又传来了一个令雷约兹等联军心惊不已的消息,淡水港及淡水城已被辽东军攻占,自己退路被断。联军为了集全军于一处,与辽东军决战,淡水港中没有一艘战舰守卫,只有几艘木板船,那里在辽东大军地对手,他们甚至没有敢出海,便已弃船逃回淡水需。港中两门岸炮不到半个小时便被祖沛远率铁甲战舰击毁,在随后的攻城战中,辽东军更是所向无敌,步兵二营的随军携带的火炮一轮齐射,根本没用到舰炮助阵便令仅有百余驻军的淡水城挂起了白旗,此战共俘虏联军驻军一百一十人,并有随军家属五百二十余人,解救出城中台湾百姓一千余人,收获金银珠宝及米、砂糖、鹿皮、金属、药材、香料、胡椒、生丝、瓷器等无数。 不过吴三桂在得到祖泽远传回的胜利消后,却并未急着进攻基隆城,只是令大军屯于港中,防止联军从海港逃走。原来昨夜联军派出向外求援的小船后,小船刚使离岸边不过几百米,便被辽东警哨发现,不到半个小时,首批被派出求援的三艘小船便全部被吴之率军俘虏。吴之马上押着这些联军士兵向吴三桂报告。吴三桂略作思考,便令人悄悄让出一条小道,放第二批小船出港,他是想以逸待劳,一举歼灭荷、西两国的援军,只有将他们打得怕了,他们日后才不敢再来找辽东军的麻烦。为了让求援的消息准确无误的传出去,吴三桂甚至一连放行了三条小船,才下令彻底封锁整个海面,不允许一只木板流出基隆港。求援的两国军卒连夜找到各自驻扎在附近的军队,并将消息传往东印度公司驻印尼雅加达总部和西班牙驻马尼拉总部。两国总部得到台湾海军战败的消息后,当然不会舍得放弃台湾这块肥肉,立即征召附近所有舰只向台湾基隆港靠拢,到十六日清晨已有两国二十六艘战舰组成的一只舰队驶向台湾基隆港,同时还有一千五百余名军卒奉命支援。 辽东海军在基隆港度过了一个别样的中秋节后,直到八月二十日,才得到荷兰和西班牙支援舰队的消息,吴三桂命吴三辅率步兵驻守在基隆港内,防止基隆城中的联军趁机逃走,他自己亲率海军主力驶出海港,向着联军舰队行进的方向迎了上去。八月二十一日清晨,一路奔迫而来的联军舰队在太阳初升的霞光中才发现几百艘大小战舰在自己前面二十余里左右的地方已列好阵势,等待着自己的到来。仅凭对方战旗,联军便已知这是辽东海军,已经连续天日没有合眼的联军海军面对强敌,只得强睁着睡眼,准备迎战。双方都已知对方是自己生死大敌,根本无需答话,辽东海军铁甲战舰主炮的一枚超远距离射击,宣布了此次海战的开始。这枚炮弹划过二十余里的距离,正巧落在一艘荷兰主力战舰的甲板上,巨大的爆炸威力,将这艘战舰的甲板炸得粉碎,正在甲板上忙碌的几十名联军海军被炸得尸骨无存,战舰也开始破裂进水,这让所有还未打起精神的联军士兵打了一个冷颤。按往日海战经验,双方只有在进入十五里左右的范围内才会开始试探射击,在进入十里时才会火炮全开,海战正式开始。可今天的辽东海军竟在二十里以外便开始炮击,也不知他们是运气太好,还是火炮程射程超远,竟然一炮中的,击沉了自己一艘主力战舰。心惊胆寒的联军舰队批挥官是名荷兰人,面对不利的形势,他却不敢下令撤退,总部给他下达的死命令。若不能解救台湾,救出雷约兹,就算能活着回去也要军法从事。要知在荷兰,不论是军、政、商各界都有着雷约兹家族的身影,那雷约兹家族便说是荷兰第一贵族也是毫不夸张,而科纳里斯.雷约兹本是家族中地一员,只是因其仗着家族势力在国内为所欲为,已引起公愤。就算以雷约兹家族的势力也难以屁护于他。最后无奈之下才将其派往海外,而这台湾岛又国其无比富饶,加上周围只有软弱无能的大明海军,安全本就无忧。所以科纳里斯雷约兹才会驻守在台湾。而荷军东印度公司驻印尼雅加达总部一听说科纳里斯雷约兹被困台湾,才会如此着急。 联军的指挥官即不敢撤军。只好安慰手下军卒,这不过是辽东军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可辽东军的铁甲战舰却偏偏在这时侯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吴三桂见第一炮便见成效,即令所有舰首炮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敌军战舰,三发连射。十余发炮弹带着尖啸声,先后飞向敌军战舰。密集的炮火根本没有给敌舰躲闪地机会,一连四发炮弹先后命中敌舰,木制战舰对这种重炮几乎没有任何防卫能力,别说四发,就是只有一发也足以让其失去战斗力,四发炮弹足以将他送到海底,让所有船员去作龙王爷地女婿,只是不知道这东海的龙王爷是否会欣赏这些红毛绿眼的怪物。看到不到十几分钟,自己尚未到达有效射程,便已有两艘战舰被击沉,二百余名将士丧命,联军舰队士气基本降到了零,这回就连联军指挥官也不敢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只是严令各舰加快速度,冲近敌舰,与敌炮战。联军舰队疯狂向辽东军发起冲锋,可辽东军却根本不为所动,所有战舰早已添装好弹药,待联军舰队冲至自己面前十几里时,十艘宇字号战舰及铁甲战舰再次一齐发威,几百门火炮同时按照事先调整好地角度,对敌军战舰进行履盖攻击。一轮齐射,再次让联军战舰中的五艘丧失了战斗力,六艘舰受伤。 联军指挥官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一炮未发,便已被敌军彻底消灭。顾不得是否到达自己有效射程,命令所有战舰开炮。联军战舰本就在快速行进当中,如何瞄得准。剩余地十九艘战舰参差不齐的炮声过后,再看辽东舰队,竟只有一艘宇字号战舰不幸中弹,而中弹位置又只是一侧船舷,尚在水面以上,根本不影响战舰地作战能力。不过附近的三门火炮被炸毁,并有十几名水军伤亡,这可算是辽东舰队出征台湾以来的首次伤亡。不过小小的伤亡不但未能令辽东军畏惧,反而激起了辽东海军将士的斗志,十艘宇字战舰及铁甲战舰上的水军们拿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有的甚至是超常发挥,在联军战舰不断向自己靠近的过程中,仅仅不到三里的距离,便再次击中敌军三艘战舰。巨大的压力开始在联军舰队中蔓延,当他们开到距辽东舰队仅有十里左右时,终于看清了辽东的铁甲战舰。看到这艘新式战舰,联军上下都明白这定是辽东军旗舰,所有炮火都对准了铁甲战舰,希望可以消灭这艘敌舰,打击辽东军士气。面对落向自己的几十枚炮弹,铁甲战舰仿佛一座靶子一般,根本未作任何躲避动作。联军指挥官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舰队到目前已被击沉六艘战舰,并有四艘受重伤,已无法活动。这十艘战舰中有四艘都是面前这艘铁甲舰所造成的,好在它虽然攻击力超强,却没有移动能力,不然自己那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可当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他却发现那艘敌舰竟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分毫未伤,面前的情景让联军指挥官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几十发炮弹足以炸毁任何一座坚固的堡垒,怎么却无法伤其分毫?难道它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黑色幽灵?” 站在铁甲战舰上的吴三桂当然不知道联军指挥官的想法,不过在刚才的炮击当中,铁甲战舰虽说经受住了考验,可舰上还是有几十名军卒被弹片划伤,或是被巨大的爆炸震伤。阻击援军这场海战应该是到了该结束的时侯了,吴三桂一指敌军旗舰,大声道:“瞄准敌军旗舰,三轮齐射!命令所有战舰准备追击敌军!”吴三桂知道,一旦敌军旗舰被毁,剩余的战舰必然四散而逃。“砰、砰”一阵炮声过后,联军旗舰已化为一团火球,舰上所有人员眼见战舰即将沉没,纷纷跳海逃生,只是舰队指挥官却已命丧当场。指军官本是荷兰人,荷兰战舰因指挥官被击毙,自知就算能留得性命回去,也难逃军法处置。纷纷冲向辽东舰队,企图与辽东战舰短兵相接,做最后的决战。而西班牙舰队却自知不敌,当即各自四散而逃。联军仅剩的十几艘战舰失去了统一指挥,更不能同心协力,又如何是辽东海军的对手。面对冲向自己的十一艘荷兰战舰,吴三桂根本不去理会,自有宇字舰上前迎敌,而他自己却最快的速度追向四散而逃的西班牙战舰。 一个时辰后即结束了这场海战,荷兰派出的十五艘战舰共被击沉八艘,被俘七艘,无一逃出。西班牙十一艘战艘被击沉四艘,被俘两艘,另有五艘成功突围。随舰而来的一千五百名军卒及船上近两千海军大部分葬身于大海之中,只有西班牙有四百余人随战舰逃走,另有近千人被辽东军俘虏。而辽东参战的所有战舰中,大型战舰中只有一艘宇字舰受伤严重,无法继续参加以后的作战,被其他舰支拖回基隆港就地修整,其余中小战舰共有七艘不幸中弹,沉入海底,不过船员大部分被救回。只有十几人不幸遇难。逃走的五艘西班牙战舰将此次海战报告给总部,使得辽东海军的威名被广为流传,特别是那艘神奇的铁甲战舰,更是成了各国的眼中刺、目中钉,此次海战,仅是这艘铁甲战舰便击沉了五艘敌舰,并成功俘虏了一艘,各国在没有研制出类似地战舰前。再也不敢与辽东军为敌。至于被困于台湾的荷兰和西班牙驻军。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吧,只要辽东铁甲战舰在基隆港一天,两国便不敢再派出任何援军,更何况他们此时也已无兵可派。辽东舰队满载胜利的喜悦回到了基隆港。躲在基隆城中的联军看到辽东舰队大胜而归,自知情况不妙。不过却只以为辽东舰队不过大胜一场而已,没想到已经基本全歼了援军。八月二十二日一早。吴三桂率步兵三营万余军卒陈兵于城东十里,在这里就算西班牙火炮也无法进行精确瞄准。作为西班牙在台湾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基隆城,当然是防卫森严,城高墙厚,不然雷约兹也不会想要固守基隆城。城上共有火炮十六门,四面城墙上各有四门,西班牙火炮技术可以说是世界领先,射程较远,已封锁了四面道路。不过那却是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在辽东军面前,他的一切优势都不复存在。 随后吴三桂派人到城下劝降,没想到城中的雷约兹竟然回信指责吴三桂无故率军侵犯荷兰领土,希望吴三桂立刻撤军,否则必将遭到荷兰及西班牙的全力反击。同时雷约兹还言道,只要吴三桂肯撤军,愿支付辽东军十万两白银地军费,并愿与辽东缔结友好条约,日后决不再为难辽东舰船。吴三桂看到书信,面色青黑,将其撕得粉碎,恨恨地道:“我本不欲将这基隆城夷为平地,更不想让城中百姓生灵图炭,毕竟城中尚有两千余名台湾百姓,可他雷约兹竟如此不知好歹,竟还想凭城负于顽抗,若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当我辽东怕了他。”一边的吴三桂、吴之等人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特别是吴三辅,往日纵横于关外黑山白水之间,可还从未看到过西方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大声叫道:“大哥,让我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些红毛鬼到底长的什么样,只要一个时辰,我必可将基隆城交与大哥。” 攻城战本就不是水军地活,当然要步兵上前。吴三桂点头道:“三辅,这基隆城就交给你了,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拿下,不得放走一名敌军,你可做得到?”“没问题!”吴三辅说完已经跑了出去,召集三名营长布置任务。半个时辰后,三营已各自到达指定位置,其中吴三辅亲率一营负责主攻东城门,二营负责佯攻西北城门,三营由两个连负责封锁南城门,其余三连为预备队。辽东军早就知道基隆城守备森严,城上还有巨炮镇守,仅凭步兵随军携带的火炮怕是比不过敌军,因此下船时,吴三桂特地命吴之将宇字舰上地重炮搬下五门,此时全部阵于城东。基隆城上的火炮射程仅有不到十里,可从船上卸下地重炮射程远达十五里,虽然只有五门,可弹药却是充足,对准了基隆城整整炮轰了一上午,东城墙虽然坚固,却如何能抵挡重炮的轰炸,整面城墙已基本被轰塌,城上别说大炮,就是再想找一段超过五米长的城墙都不可能。联军守军早已退回城内,企图与辽东军进行巷战。 不过辽东军当年在朝鲜便是吃了这个亏,吴三辅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要联军还没有放下武器投降,火炮便不会停止射击,那怕是将基隆城轰为一座废墟,将城中军民全部炸死,也好过损失一名辽东军卒。没有了城上火炮的威胁,辽东步兵随军携带的火炮更是大发神威,面对程射程内的所有建筑物,不管是否有敌军在内,一律夷为平地。面对辽东军猛烈的炮火,联军那里敢以血肉之躯相抗,只能不断后撤。联军总司令雷约兹和副总司令安敦尼本站在东城墙上督战,可随着辽东军火炮响起,两人只能狼狈而逃,此时已逃回了城中央的城主府中。未等雷约兹和安敦尼二人在城主府中歇上口气,辽东军的火炮却已经追来,听着城主府外不断接近的爆炸声,雷约兹大怒,将身前的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大声骂道:“辽东军仗着武器先进,竟不敢与我们面对面的战斗,这根本就是无赖行径,没有一点骑士精神,我要向辽东军的最高指挥官抗议!”他此时倒时忘了,当初是谁用坚船大炮轰开了台湾的港口,又是谁用手中的火枪屠杀着手拿大刀长矛的台湾百姓。 正巧一枚炮弹落在了城主府门前,将城主府震得秫秫发抖,房上半寸厚的灰尘也被震落下来,府中一片昏暗。雷约兹以为房子要塌了,被吓得一下子钻进了桌子底下,再也不敢叫嚣。安敦尼一把将其拉了出来,急道:“还不快走,难道仅凭一张桌子便能抵挡住辽东军的炮火吗?” 雷约兹面色铁青的从桌子下出来,一甩手,道:“走?还能走到那里?城外有近万辽东军已将全城封锁,恐怕就是一只耗子也逃不出去,咱们就算撤到城西,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安敦尼也知雷约兹所言有理,就算真能冲出基隆城,没有一艘战舰又如何能从台湾岛中逃出去?如果不幸落到那些台湾百姓手中,以往日自己的所做所为,恐怕就是想死都困难。“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 “等死?不!别忘了这些辽东军是打着光复台湾、解救台湾百姓的旗号,而在城中恰恰有不少台湾的百姓……”雷约兹说到这里阴森森的一笑。“你是说以这些百姓为人质?不!这决非君子所为,更不是你我这种身有爵位的贵族所应该做的!上帝是不会宽恕我们地。”“行了,你在东南亚这些年,手上沾的血腥还少吗?再说难道被他们俘虏便是贵族?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异教徒,他们的死活上帝是不会管的。”雷约兹不耐的摇摇头道。安敦尼无言以对。如果他真的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也不会远涉重洋来到这里,只是一时间还不适应脱去披在自己身上的羊皮而已。 不过此时情况紧急,府外地炮声已是一阵紧过一阵,安敦尼终于露出了他地恶狼面目,道:“好,我马上派人将城中台湾百姓集中起来,看他辽东军还敢不敢再攻击。”说完已跑出城主府。雷约兹也不敢久留,此是的城主府已是摇摇欲坠。他可不想被活埋在这里。一刻钟后。城主府在炮火声中倒塌,在吴三辅的率领下,辽东军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基隆城。不过这时安敦尼也已将城中千余名台湾百姓押到了一起,在联军军卒的驱赶下。向着辽东军阵地走了过来。攻得正兴起地三辅远远看到有人竟朝着自己的阵地走来,还以为联军终于挨不住炮击。准备与自己决一死战,忙命全营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可没想到当吴三辅用望远镜望向敌军时。 却发现走在最前面地却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普通台湾百姓,而他们身后却是无数敌军。这让吴三辅好生为难,虽说吴三桂已下令,只要敌军不投降,便将他们全部消灭,可这些普通百姓又算不上敌军,自己是该打还是该放?就在吴三辅犹豫时,敌军已行至距辽东军阵地不足二百米地地方,吴三辅可不敢放他们过来,一旦这些百姓冲散了自己的队形,敌军若是趁机冲锋,就算自己最后能够获胜,也必是惨胜。再说这些台湾百姓自己又不认识,凭什么要为了这些甘当敌人狗奴才的人而拿自己兄弟的性命来换?吴三辅当下拿过身边一名卫兵的长枪,瞄准了正在行进人群前面不足一米的位置,“叭”的一声,将青石板铺的路上打出了一个弹坑。走在最前面的台湾百姓被吓得双腿发软,再也不敢向前一步。这时吴三辅也大叫道:“尔等若再敢向前一步,别怪我火枪可不长眼睛!” 雷约兹和安敦尼一直跟在部队之后,眼见辽东军竟真的没有对这些台湾百姓开枪,自以为找到了辽东军的软肋,虽然对面的辽东军将官说得严厉,可那枪不还是没有打到人吗?看来可以凭着这些百姓做挡箭牌,冲出基隆城。而且雷约兹也从没有把这些台湾百姓当做人看,如果让他们用几名台湾百姓的烂命可以换回一分生的希望,雷约兹也不会有片刻犹豫。当下命人推着几名台湾百姓继续向前,可没想到,这些台湾百姓竟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任由后面联军士兵如何打骂,死活不肯向前。这些台湾百姓本就是被俘后,为保住性命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就算拼命反抗,也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是白白送上一命罢了,更重要的是一旦反抗失败,死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城外自己的家人,甚至朋友。可今天却因为辽东军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那怕就是自己死在这里,自己的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在基隆城中的这些日子里,自己过的是牛马不如的生活,对这些荷兰和西班牙的军卒真是恨之入骨,他们宁可死在这里,只要能换回敌人的灭亡和家人的安全,便是值了。 雷约兹没想到这些人竟还敢顽抗,已经有两人被打断了腿,可他们却依旧不肯向前一步。这时人群中窜出一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长得虽说不上俊秀,可也算是浓眉,仪表堂堂。此人对着几名正在打骂百姓的荷兰军卒点头哈腰的道:“大人,小人王云愿意为大人们开路!”“好!你很好,只要我们能出了基隆城,金银珠宝任你挑选!”雷约兹见竟有人主动上前,当然高兴,他也正在发愁,看着这些百姓如此倔强,宁死不屈的样子,他心中也是突突直跳,若是真将这些百姓逼得当场造反,自己那里还有活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好汉王云 看着王云卑颜曲膝的样子,四周的台湾百姓对其极为不耻,看王云平时一言不发,对众人也很照顾,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竟是这种人。几个离得近的百姓甚至“呸”的一声,一口浓谈吐在王云身上。可王云却不以为然,只是低头道:“大人,那小人便去了,大人可要小心!”说完王云转身走出人群,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一步步向着辽东军阵地行去。雷约兹和安敦尼对视一眼,雷约兹一招手,一名联军士卒来到雷约兹身前,雷约兹小声道:“你跟在这个王云身后,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马上将其击毙。”那人点点头,跟在了王云身后,手中火枪指在王云脑后,两人一同向辽东军阵地行去。其他人却只是原地观望,不敢跟在后面。只有王云一人,若是辽东军真的开了火,这个王云又能挡上几发子弹?只要看这个王云若真的无事,再押着剩下的百姓冲过去也不迟。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转眼间王云和那名联军士兵已走到了辽东军阵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也没见辽东军开枪,雷约兹大笑道:“这些辽东人还真是蠢到了极点,竟会为了这些猪猡而放弃这个歼敌的机会,看来咱们今天是安全了!” 未等雷约兹话音落地,只听一声枪响,惊呆了雷约兹。从人缝中向前望去,却发现那名负责看押王云的军卒已倒地身亡,而王云却已趁机大步向辽东军阵地跑去,此时再想开枪将其击毙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云消失在辽东阵地中。“他妈的!这个王云竟是个小人,亏我还如此看重他!”雷约兹一急。竟将自己这几年在台湾学会的唯一一句国骂骂了出来。可他竟还敢说是看重王云,若真的看重,又岂会派人用枪顶着王云的脑袋?一边地安敦尼却不同于雷约兹这个草包,惊叹道:“好准的枪法!辽东军确是不可小视。”只因刚和那枪竟是一枪命中联军士卒的太阳穴,翻滚入脑的子弹立刻便已将那名军卒的脑神经打坏,竟让他无法扣动扳机,这才让王云侥幸逃得一命。“枪法准?枪法准有什么用?我就不信咱们和那些台湾面姓混在一起向前冲,他辽东军还能一一分辨得出来?来人。看好这些猪猡。准备冲锋!”雷约兹怒道。“等等,雷约兹先生,不要心急。如果辽东军真的看重这些百姓的性命,那咱们根本不需要如此硬来。只要与他们谈判便可。相反,如此他们不把这些台湾百姓放在眼里。在辽东犀利的火炮下,咱们就是押着他们也没有用处。反而会降低咱们地行进速度。”安敦尼拉住雷约兹道。 “谈判?派谁去?是你还是我?”以雷约兹地性格恐怕就是拿枪逼他,他也不会去的。“咱们不需要派人,只要让辽东军派人过来便可。” “他们会派人来?难道他们就不怕死?”“这就要看他们是否有谈判的诚意了,若是他们不派人来,就算咱们不怕死,派人过去,恐怕结果也是一样。” “好,就让他们派人过来,若是不过来,咱们五分钟便杀一人,看他们如何处理!”雷约兹咬牙切齿的道。当雷约兹派人到阵前喊话后,阵地后地吴三辅也是一楞,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无齿之徒,这到底是谁在围困谁?什么时侯论到他们讲条件了?若不是刚才听到王云的一番话,三辅恐怕立刻便会命人开枪,他有信心在一刻钟之内便解决战斗,将眼前地几千敌军全部歼灭。可刚才王云已将这些百姓的处境向三辅道明,更着重讲了刚才在联军地逼迫下竟没有一人上前的事。吴三辅此时也十分同情这些台湾百姓,就是换了自己,为了亲人的安全,恐怕也只有屈服一条路可走。他实在狠不下心,让这些被逼无奈的百姓死在这里。不过与敌军谈判的事情,吴三辅却又做不了主,若是派人与其交涉,等请示回来后,吴三桂不答应谈判,那这人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可若是置之不理,仅是让人回去请示吴三桂,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刻钟时间,岂不是有三名无辜百姓会惨死在这里?真是让吴三辅为难。 这时刚跑过来的王云却开口道:“将军,你若是信得过小人,小人愿过去与那些敌军周旋片刻,为将军争取时间。”吴三辅他细看了看王云,才道:“你?他们如何会相信你?再说若是我家大人不同意和谈,一旦开战,你岂不是羊入虎口,恐怕那些敌军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你难道就不怕?”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本就是这些台湾百姓中的一员,只是为了大家免受皮肉之苦,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与贵军取得联系。想来此时那些百姓必定将我恨之入骨,我若是不回去,恐怕这奸人之名一生休想摆脱。到时,不光是我,就连我的父母,甚至先辈们也必定不齿我的为人。再说,若是能用我一条性命为几千百性换回生的希望,我就是死了也值了!”“好,是条汉子。你放心,我定会求我大哥想法救大家,如你能活着回来,我辽东军欢迎你的加入!”吴三辅一拍王云肩膀道。王云拱拳施了一礼,道:“谢过将军,王某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辽东阵地,向着联军大队走去。看着王云竟还敢回来,雷约兹咬牙切齿的道:“来人,给我开枪,打死他!” 未等部下应声,安敦尼去拦住雷约兹,道:“不急,王云既然敢回来,必有所持,咱们先看看他说些什么,切不可为一时之气,断了咱们自己的生路。”雷约兹只得强压怒火,取消了刚才的命令。片刻功夫,王云已来到联军面前,未等雷约兹令人抓捕王云,几千台湾百姓已堵住了王云的去路,对王云破口大骂,有些性急的甚至已经要动手了。 雷约兹一见不妙,忙令人将王云押到自己面前,此时的王云好不狼狈,从人群中一路行来,因有联军士卒保护,百姓们不敢对其动手,却拿他的衣服出气,王云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更加难以遮体,离的远的因为碰不到王云,便将一口口浓痰吐在王云身上。而联军士卒却知道自己战友身死,全是因为这个王云,所以对百姓们的做法视而不见。所以当雷约兹见到王云时,也是眉头紧皱,甚至不敢靠近王云,生怕王云那一身秽物沾到自己身上。不过此时性命要紧,雷约兹只能捏着鼻子,站在离王云五米远的地方问道:“王云,我问你,辽东军如何答复我们?” 没想到王云却微一杨头,根本不理雷约兹,反而大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礼?任由客人被人侮辱却毫不理会,要知道我此时可是代表了辽东军来与你们谈判,更是你们的唯一生路!”王云的嚣张令雷约兹怒不可遏,没想刚才那只向自己摇尾乞怜的狗转眼间便成了不可一视的孔雀。一把拔出佩剑,喝道:“王云,即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说完一剑刺向了王云。面对刺来的剑,王云不闪不动,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利器,而只是一根稻草一般。一双眼睛根本看都没看雷约兹,依旧是仰脸朝天。就在剑已刺到距离王动不过半未时,只听“当啷”声。一把佩剑横架住了雷约兹志在必得的一剑。雷约兹抬眼一看,竟是安敦尼。不由大怒道:“难道你也想与我作对?好,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何兰的剑到底利不利!” 安敦尼对这个草包般的雷约兹一直勉强忍受,谁让他手下势力比自己强,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雷约兹竟还不知轻重,要自绝生路,安敦尼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雷约兹拉到一边。 骂道:“蠢猪!你知道这个王云与辽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看他不过去了一趟辽东阵地,回来便如此嚣张,若是无所凭仗,他岂敢如此。他难道就不知道一旦惹恼了咱们,他也是必死无疑吗?你多用用恼子行吗?你要是一剑杀了他。辽东军情急之下,真的来攻咱们。咱们如何是人家地对手?”说完也不管雷约兹一脸一愕然,独自回到王云面前,笑道:“王云先生,刚才雷约兹不过是开个玩笑,请你不要介意。只是先生此时恐怕也不适合谈判,若是先生不嫌弃,我这里有套衣服,先生先去换过再回来谈判不迟,如何?” 王云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说完接过旁边一名军卒递过的衣服,独自一人走开,找了个僻静之处,换起了衣服。外面的安敦尼强压焦急的心情,静静等待,可过了半响,也不见王云出来,他只好派人去叫王云。又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名军卒才回来报告。可他的话更让安敦尼哭笑不得。只因王云不知他们的西洋衣服到底该如何穿着,正在那里犯愁,直到那名军卒去后反复讲解,才让王云弄明白。对此安敦尼也是无话可说,毕竟王云这些明人不知西方服装也是情有可原,只怪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安敦尼只好继续等待。可没想到还没等来王云,却等到了一队辽东军使者。原来信使已经将情况告之了吴三桂,吴三桂虽说是有名地杀神,可也不能无视几千台湾百姓地性命,闻言马上率人赶到阵前。当他听说了王云之事后,对这个素未某面的王云也十分敬佩,不过他更是好奇,按三辅所讲,这个王云回到敌军那里已过了两刻钟,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个王云到底是如何安抚住这些敌军的?难道他真敢代表辽不军随意答应敌军的条件不成。而此时地王云见辽东军又派来谈判代表,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才穿着安敦尼地燕尾服走出来。他从走出辽东军阵地开始,便在苦思计策,那个辽东将军未给自己谈判的底限,甚至谈与不谈都在两可之间,自己即不能随意答应联军地条件,又不能惹恼他们,确实让王云为难。直到即将走到联军阵地,王云才灵机一动,即然不好谈,那便根本不谈,只要拖延时间便可。所以王云刚才的表现都是故意所为,只为能够拖延时间,等到辽东军统帅的到来,做最后的决断。 安敦尼见了辽东使者才发现上王云的当,自己竟被一个猪猡骗得团团转,真是有辱自己的身份。刚想命人将王云这个打着辽东军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抓起来,没想到辽东军派来的使者见到王云后,却一把上前拉住王云,道:“你便是王云吧! 刚才听三辅说起你的呈,确是条汉子,而且能忍辱负重,算得智勇双全,怎么样,到我们海军来,我决不会亏待你!”王云暗道:这辽东军怎么都喜欢来这套?难道他们见到人便想往自己队伍里拉?只是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也不好开口。“您是……” “噢,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辽东军海军第三团团长吴之。怎么样,对海军有兴趣吗?”吴之等人之所以如此拉拢王云,一方面确实看王云是个人材,而且也只有辽东军才会欣赏他的才能,不然就以他开始对联军的态度,若是换了明军,恐怕早就以有辱国体,有辱脸面,不忠不信之名将其斩首示众。可辽东军不同,他们虽然对辽东忠心无比,可这忠心却是放在心里,不是光放在嘴上的。如果是为了辽东,别说是个人名节,就是一条性命都在所不惜,只求达到目的,手段自然不需细究。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辽东军从立军到现在时日尚短,尤以海军最甚,以吴之的海军三团为例,成立至今不过一年有余,他手下甚至连副团长都只有一个,今日见了人才,那能不全力拉拢。“吴团长,您看眼下尚有几千百姓生死未知,此事以后再说如何?”王云那敢如此轻易答应吴之,以自己看来,这吴之虽敢仅率几人便闯龙潭龙穴,勇气确是可嘉,可却有些不知轻重之感,此时四周尚有两千多敌军,谈判方是眼前大事,可他却一直抓着自己不放,这算怎么回事啊?再说自己的身份也确是让王云为难,不敢轻易答应辽东军的邀请。“谈判?哼,有什么好谈的。”说完指着一边安敦尼的鼻子道:“你还不快给我把人撤了?若是我伤到了一根头发,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安敦尼没想到辽东军派来的谈判之人竟会如此嚣张,刚想发火,没想到吴之见其表情,大为不爽,竟推开几名军卒,大步走到安敦尼眼前。 “你、你什么你!难道你不知道你此时的生死便全在我手中吗?竟然还敢跟我大吵大闹,难道你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安敦尼的满腔怒火被吴之几句话便给压了下来,不过他却还不肯伏着认输,道:“原本你们若是真不在意这些百姓的生死,我确是无可奈何,可现在你却到了我这里,那可就不p了。”“哈、哈、哈,不同了?你是想拿我当人质?真是天大的答话!”话音未落,只见吴之迅速从腰间拔出短枪。对准了安敦尼的脑袋,大声道:“如何不同?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此时安敦尼这个后悔啊,都怪自己高兴的太早,见这些辽东使者手中没有武器,又怕得罪了他们,没有叫人对这些辽东使者搜身,没想到只是一个疏乎,竟使自己落得如此狼狈。“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不知阁下到底有什么条件,才会放过我们?”一边的王云此时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嚣张,这才叫嚣张啊!孤身闯入敌营,不但指着敌人地鼻子大骂。最后竟拿出枪指着他们,可这些人却偏偏连口都不敢回。还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王云心中对吴之的评价顿时截然不同,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当的辽东汉子。“条件?你还敢说条件?哼。我们军长见你们可怜,特地网开一面,答应放你们离开台湾,还给你们准备了十几艘夹板船,不过你们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外,不得带走一针一线一个铜板,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未等安敦尼开口,一边的雷约兹已忍不住,跳了出来,大声道:“什么?不准我们带走任何东西!这、这可是我们十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你们、你们怎么一句话便全抢走了?”“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吼叫。”吴之不耐烦的道。“我?我是联军总司令,荷兰驻台湾的总督!” “噢?那他又是谁?”吴之本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大鱼,可没想到这时竟又跳出一个来。 “他只是联军副总司令,西班牙驻台湾总督!”雷约兹自豪地道。“看来你也是个正主,难得你竟主动出来,不然还真是麻烦!”说着,吴之未等雷约兹反应过来,竟又从腰间摸出一把短枪,指在雷约兹地头上,道:“这回你有什么好说的吗?对我的话还有什么意见吗?”雷约兹面对着吴之手中的火枪,虽然心中害怕,可如果真地失去了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你们地狗东西?你们这十年在台湾岛上生产出一针一线了吗?这些都是台湾岛上百姓的东西,是被你们强抢豪夺来地,妈的,说起来我就来气,这些东西上沾了多少台湾百姓的鲜血?你竟然还敢说这是你们的东西?若不是军长心善,要放你们一条生路,老子早就率军打过来了,还能让你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说完吴之手中两支短枪一紧,直接抵在两人头上,只吓得二人冷汗直流。“别、别,是我错了。”面对财宝与性命两者中的单项选择,雷约兹终于选择了后者,如果真将这个辽东使者激怒了,一枪要了自己的小命,就算有万两黄金,自己又能花掉半分吗?回头对着荷兰军叫道:“快、快放下武器和所有财物,站好队列,准备撤退!” 荷兰军对总督大人的命令不敢违抗,可他们却又不甘心放下手中武器,若是辽东军不讲信誉,那自己岂不是难逃生路?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许下武器。 安敦尼也是无话可说,谁让雷约兹这个傻瓜竟然自己踹了出来,不然也许还有些回旋的余地,可此时自己和雷约兹两人都在人家枪下,还能说什么,叹口气道:“希望贵军信守诚诺,放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我等感激不尽!”“放心,我们辽东军不比你们,素来讲究诚信,说放你们出海便决对会放你们出海。” 安敦尼一咬牙,道了声:“好,我就信你们一回。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大家不用担心,辽东军必会送我们出海!让大家返回总部!”安敦尼的声望可要比雷约兹这个草包高上许多,听到安敦尼的命令,本就犹豫不定的联军士兵终于有人开始放下手中火枪,转身跑到前面空地上站好。有了第一个投降的人,剩下的便好办了,不到一刻钟,包括雷约兹和安敦尼在内的两千余联军官兵,空着双手,整齐的站成方队,在他们前面是一堆堆的金银珠宝、枪支弹药。此时吴三辅也已率领着步兵冲了过来,将这些降军看押在原地,并将所有台湾百姓带出城,保证其安全。吴之也早收了短枪,站在这些联军士兵面前,大声道:“你们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我们好为你们准备船支,等船支准备好了,再来叫你们上船。”就在联军两千余名士兵老老实实的等着上船时,在辽东军临时军帐中却并不安静。吴三辅、吴之和孟斌正围着吴三桂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只听吴三辅在那里道:“大哥,你不会真的要放他们出海吧?这两千多人那个手上没有血债,若是如此便放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依我看不如将他就地枪决,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是。军长,对这种人还讲什么诚信,军长若是下不了手,我吴之愿意前往,那怕事后就是降我几级我也愿意。”孟斌却更聪明,道:“军长,这事根本不用您费神,只要您让我出去一趟,您就装作不知道,事后您该怎么处我就怎么处理,我孟斌决无怨言!” “胡闹!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啊?都给我闭嘴。难道我就不想杀了这些王八蛋?为那些死难的台湾百姓报仇?难道我就不明白对这些白眼狼讲信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大哥,你都知道干嘛还一定要放了他们?”吴三辅不解的道。 “我之所以要对这些联军讲信誉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咱们初来台湾,就算咱们火器再强难道还能将台湾岛上百余万百姓全部杀尽吗?若想占领台湾、统治台湾就必须得到这些当地人的认可。我今天之所以放了这些联军军卒,就是要让这些台湾百姓看到我们对敌人都会如此诚信,对待别人更不用说了,日后咱们说出的话才会有人信,颁布的法令才能令行禁止。何况如此以来,更可让这些被救的台湾百姓更加深感咱们的恩德。咱们可是为了他们地安全,才不得不答应了联军的条件,放过这些联军的。”吴三桂慢慢解释道。三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三人中最了解吴三桂的当属三辅,毕竟二人是亲兄弟。他小声问道:“大哥,难道你真的要放了这些人?要知道这些人仅是军卒就有近三千人,加上家属可是有近万人之多,一旦他们得救后。必是我辽东的大敌。” 三桂看了弟弟一眼。才笑道:“没想到三辅竟也能猜中我的心思了,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松的回去,咱们只是答应放他们出海,可在海上若是遇到了海盗、倭寇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毒!大哥你真是太毒了。如此以来,不但提高了咱们地信誉。更可让荷兰和西班牙去找那些海盗、倭寇地麻烦,却与咱们没有一点关系。”吴三辅奸笑道。三桂一拍三辅脑门。笑骂道:“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还不率军入城,去清点此次的战斗的战利品?你可给我看好了那些联军士卒,别让他们半道跑了一个,要不然我拿你问罪。我与吴之、孟斌还有话说,你就先去吧。” 三辅既然知道这那些联军士卒此去已是九死一生,心中当然高兴,也知道海上战斗与自己步兵团没有一点关系,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而只是令自己心痒,还不如去清点利品来得痛快。吴之和孟斌二人听了三桂地话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军长从开始便没有打算放过这些联军士卒,不过是想要废物利用,让这些人再为自己辽东贡献一点力量罢了。 半个时辰后,吴三辅才再次来到了联军暂时休息的空地上,叫过雷约兹和安敦尼,道:“我们已经将船只准备好了,你们跟我走吧!”雷约兹和安敦尼在此处地半个时辰可真是度日如年,如今自己武器已被收缴,若是辽东军一旦反悔,自己可就只能去见上帝了。他们却也不想想,以他们的所做所为,天堂又岂会收留他们,恐怕只能去地狱,陪路西法玩了。此时听到终于可以离开台湾岛,当真是高兴无比,雷约兹来到吴三辅面前,反复感谢吴三辅,并还邀请吴三辅将来有空一定要到荷兰,自己一定会好生款待。雷约兹这次是真地怕了,他再也不敢在海外多呆,他已经决定,此次回去后,一定要马上回国,那怕就是回国后被关押在监狱,也比在外面安全得多。再说以自己家族在荷兰的势力,就算真的蹲监狱,难道还能受罪不成,吴三辅心中暗笑,还是等你有命回去再说吧,爷爷可是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道大餐在等着你们。双方各怀心机,不过却都怕迟则生变,双方都抓紧了时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联军士卒及其家属近万人便已登上了辽东军为他们准备的几十艘大小船支。此时天色也已经有些暗了,不过联军却不敢再多停留一刻,所有人登船后马上命人开动船只,驶出港口。雷约兹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基隆港,虽然财物没能保住,不过总算留得性命,反正以自己家族的势力也不在乎这点财宝,只要有命回去,便已是大喜了。回头对沉默不语的安敦尼道:“辽东军确实诚信,竟还白白送了咱们这么些舰船,让咱们回家,看来他们确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安敦尼此时正是悲喜交加,大战失败,恐怕总部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又失去了毕生积蓄,连送礼的钱都没有,以后让自己如何生活?可劫后余生又让他喜出往外,所以根本没有听清雷约兹在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发呆。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也已经沉入到海平面以下,四周昏暗一片,联军官兵及家属这几天来提心吊胆早已没了精神,除了操船的水手外,其余人都合衣而眠,只有舰队行进划破平静海面的声音午夜悄悄降临,月亮如同一面银盘挂在天空,为这些劫后余生的联军官兵指引着道路。突然一声炮响,打破了这片平静。已经进入梦乡的安东尼和雷约兹不约而同的蹦了起来,难道是辽东军追来了?他们立即冲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关门打狗 此时联军船只的甲板上早已是慌乱一团,船上所有人都听到了炮声,来到甲板上,想一探究竟。雷约兹和安敦尼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发现自己舰队四周已被近百艘大小战舰团团围住。借着月光和船上的灯火,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舰支上的骷髅旗。二人不禁大惊失色,本是屋漏雨,却又偏逢着连雨天,自己刚被辽东撵出台湾,出海竟又遇到了海盗,此时这几十艘舰船都是辽东所赠的商船或是运兵船,根本没有配备一门火炮,而几千名士兵的火枪也已被辽东军收缴,这让自己拿什么来抵抗这些海盗。这时船斗上负责观望的士兵大声叫道:“总督大人,对面海盗船上用灯光发出信号,让咱们停船接受检查,他们说只要财宝,不取性命。如果咱们若是反抗,便要杀光所有人。”“财宝?都被辽东那帮恶贼抢了去,咱们那里还有财宝?”雷约兹一提起财宝便恨辽东入骨,不过此时没有了财宝也许是件好事,起码不用怕再被人抢劫。“告诉那些海盗,咱们没有财宝,他们若是不信便让他们自己上船检查。” “慢着,你可看清他们是那里的海盗?”安敦尼急道。 “回大人,好像是日本的倭寇。”“倭寇?该死的,咱们怎么会遇到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安敦尼恨恨的道。“倭寇怎么了?反正咱们现在是身无分文,他们难道还能从咱们身上变出金币不成?”雷约兹不解的道。“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倭寇的残暴更胜咱们十分?他们在海上抢劫,不但财物一分也不放过,就连人也是一同掠夺,女的买给大户人家作下人,男人便被押去做苦力。总之遇到这些恶魔,决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安敦尼一脸惊慌地道。“安敦尼先生,别忘了咱们可是荷兰和西班牙的总督,难道就凭这些矮子还敢同时惹上咱们两国不成,他们就不怕被两国的战舰彻底歼灭?”雷约兹直到此时还没有清醒,你有实力时,便是总督,没有实力。你只是一只肥羊而已。 “蠢猪!”安敦尼这已经是第二次骂雷约兹了。雷约兹一听也火了。没等安敦尼继续说下去,便大声道:“安敦尼,你这是在公然践踏一名高贵贵族的尊严,侮辱了我们雷约兹家族的名誉。为了家族的名誉,为了我的尊严。我要与你决斗!” 说着便要去拔剑,可他忘了自己的剑早被辽东给收缴了。安敦尼上前一巴掌拍在雷约兹地头上。大声骂道:“蠢猪,还是等咱们能活着回去再说决斗吧!你以为这帮杀人不眨眼地倭寇会在乎你我的身份?在他们眼里你我只是他们的猎物,一旦被抓住,恐怕只能被押到暗无天日的矿场去作工,这一辈子也别想出来。好在他们现在不知道咱们舰队上没有一丝抵抗地能力,不然恐怕早就攻过来了。”听到字敦尼说得如此恐怕,雷约兹也顾不得再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家族地荣誉,急道:“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趁着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底细,命令所有舰支四散而逃,只要能逃出一艘,就算咱们真地被这些倭寇俘虏了,总部也会派人来救咱们的。”“不错,以我雷约兹家族的影响力,若是我出了意外,总部决不会坐视不理。”雷约兹道。很快两人的命令便已被传达到各舰,在雷约兹和安敦尼所乘坐的旗舰桅杆上的一盏灯被熄灭后,所有联军舰支同时四散而逃,雷约兹和安敦尼所乘座的旗舰跑得最快。对面打着海盗旗的舰队中,一舰中型战舰上,吴之和孟斌看着四散而逃的联军舰队哈哈大笑。一边亲卫见联军战舰开始突围,急道:“两位团长大人,敌军要逃了,还是快下令追击吧!” 吴之却道:“不急,一切果然如军长所料,雷约兹和安敦尼此时想必已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咱们若是追得太急误伤了他们,到时没人给荷兰和西班牙总部送信,那咱们这场戏岂不是白演了?”孟斌也接道:“不错,你先去传令各舰,命他们多放些空炮弹,催催雷约兹,只要看他们逃得远了,便给我将剩余船支全部围起来,不过千万不可随意开炮,这些战舰可都是咱们辽东的,以后可是还要用的,若是打坏了,祖大任这个后勤部长非得找咱们算帐不可。” 亲卫闻令而去,片刻功夫,便听到轰轰的炮声,好不热闹。急于逃命的联军士兵那里还能分得清那些是空炮那些是实炮,听到炮声,更加害怕,眼看炮弹不断落入舰船周围水中,正庆幸不已,就算有一两枚空炮弹落在船上没有爆炸,被这些联军士兵看到,他们也只以为是上帝的神迹,那里会怀疑这是辽东军所为。 雷约兹和安敦尼二人身份不同,在当初选择船只时,选得便是最好的,水手也是最强壮的,在二人的严令下,水手个个拼命,此时已是遥遥领先于其他舰船。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如此以来反而正合了辽东军的意,若是他们再稍稍慢些,也许还会有舰船跟着逃出来,可现在辽东军见二人已经成功逃亡,当然要开始关门打狗。随着吴之和孟斌一声令下,所有战舰开始加速,很快便将剩余的几十艘联军船只包了饺子。看着四周黑洞洞的大炮和严阵以待的海盗们,联军士卒终于放弃了无畏挣扎,降下了风帆,成了这群海盗的俘虏。不过在他们心中还有一点希望,两军的总督都已成功逃命,也许会再率军回来救自己。他们那里知道,等待他们的却是辽东的黑土地,就算雷约兹和安敦尼率军回来,也不可能再找得到他们。围歼联军之战已经结束,辽东海军未损一兵一卒,只是浪费了些许炮弹而已。善后之事吴之和孟斌根本没有出面,只是令手下人登上联军战舰,将这些联军士卒及家属关在船舱内,不许他们登上甲板。随后在二十余艘大小战舰的押送下,连夜将这些荷兰和西班牙人押往辽东。雷约兹和安敦尼慌不择路逃向大海,谁知却迷了路,直到三天后才终于遇到了艘荷兰商船,在其帮助下幸运的回到了总部。两人虽然有些咽不下这口恶气,可是再想想辽东海军的强大,两人不敢再找辽东军麻烦,起码不敢亲自去找麻烦。雷约兹通过此事,收敛了许多,几日后便转道回国,安份的当起他的贵族。安敦尼却因此次痛失台湾,几千军民只逃回百余人,自然受到了西班牙总部的责难。好在安敦尼这些年在台湾也交下不少人,又从国内取出大量财宝送礼,才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贵族头衔却被剥夺,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他也不敢继续呆在海外,从此次台湾之战,辽东显示出的强大实力,让安敦尼明白不论是西班牙还是荷兰的海军,只要是敢阻止辽东的前进步伐,损害了辽东的利益,都将被辽东一一消灭,今后的大海只属于辽东。所以安敦尼凭着仅剩下的一点积蓄在西班牙做起了小买卖。 和孟斌派人将联军降卒押往辽东后,完成了吴三桂的命令,轻松的率着大批舰船返回基隆港,准备接受下一步战斗任务。而此时在基隆的吴三桂却并不轻松,几千台湾平民家园被毁、无衣无食急需安置。好在刚才大战,城中尚有近半建筑未毁。吴三桂当场表示。只要愿意投靠辽东便马上安置在基隆城,并由辽东发放生活物资。不愿留在基隆,想要返乡的,发给干粮及路费,随时可以走。几千百姓当场便有大半表示愿留在基隆城,而剩下的也不是想走,只是家人尚在城外,想要与家人报个平安后。再返回基隆为辽东效犬马之劳。吴三桂当然能理解他们地心情。这些人当中最多的已有十年未曾返家,被抓进城是还是年轻的小伙子,可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今天终于重获自由。最想的当然是家人。吴三桂对这些人不但给予干粮,赠予路费。还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家人生活不如意。欢迎他们一同迁到基隆,辽东必然会好好照顾他们。近千名百姓跪倒在吴三桂面前,感激他的大恩大德。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投靠辽东,以王云为首的七八个人站在一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好在经过辽东军地解释,这些百姓也明白了王云当初地苦心,不再仇视他,反而十分感激王云。待吴三桂打发了其他台湾百姓后,王云才带着这几个人一同来到吴三桂面前,向吴三桂辞行。 听了吴之和吴三辅的汇报,三桂对眼前的王云也十分感兴趣,对他的智谋和勇气都十分欣赏,本来还想招揽王云,可没想到未等自己开口,王云已先向自己辞行。吴三桂疑惑地道:“是我辽东招待不周,还是王兄弟对我辽东有什么意见,为何执意要走?”王云一听,惶恐不已,忙道:“决非如此,辽东对我的救命之恩,王云此生难忘,只是家父远在台南,一直惦念小人,几次派人来营救,却都不幸被捕,小人身后这些人便是家父几次派来地家奴。家父为小人这个不孝子已病倒在床,今日得将军营救,自是要回家一趟,早晚侍奉于父亲床前,以尽孝道,所以才不得不辜负了将军的厚爱。” 中国人自古便是孝字当先,既然王云要尽孝于父亲膝下,自己确是无法强留,不过心中对这个王云确是十分喜爱,道:“王兄弟离家几载,确是该回家看看,不过如果日后有机会,我辽东随时欢迎王兄弟加入。来人,给王兄弟送上干粮、路费,祝王兄弟一路顺风!”“多谢将军,如此王云便告辞了,相信早晚有一日会与将军再次重逢。”王云对亲卫送上地干粮和路费也不客气,反正连自己的性命都是人家救的,早就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多欠一些也无妨。再说此时自己确是身无分文,若是这样出去,恐怕未等到家,自己这些人早就饿死路上了。带着吴三桂赠予的干粮、路费及几名家奴,王云踏上了返乡之路。直到第二日中午,吴三桂才将这些百姓处理好,辞别了那些对辽东军感恩戴德的台湾平民后,吴三桂刚回到临时将府,未等歇上一歇,便有通信兵呈上吴徽派人送回的急报。吴三桂接过来一看,却是大吃一惊,手拿急报,沉思良久,一直等到吴之和孟斌返回大营才命道:“来人,去将吴之、孟斌和三辅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片刻后三人来到吴三桂大帐,吴之和孟斌忙将此次出战汇报一番,吴三桂听后点点头,将吴徽送回的急报交于三人,待三人看后,未等三桂开口,吴之便已急道:“军长,吴徽师长此次远征澎湖列岛只带了一艘铁甲战舰、十艘宇字舰及一营步兵,却有大明水师和郑芝龙所率的海军四百余艘战舰、几万大军威胁,恐怕情况不妙啊!”“怕什么?就凭铁甲战舰的强大战力和咱们辽东军的威名,我就不信明军和郑芝龙敢对师长下手!待咱们率军杀过去,定将这些趁火打劫的王八蛋杀个片甲不留,也让他们知道咱们辽东海军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孟斌怒道。“就是,这些人面对荷兰和西班牙人不敢出头,可咱们辽东军一来,他们便想捡便宜,这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日后还指不定怎么猖狂呢!”吴三辅惟恐天下不乱的插言道。 吴三桂知道孟斌和吴三辅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明军和郑芝龙却与西班牙和荷兰不同,不能一样对待,道:“不管是明军还是郑芝龙,毕竟都是汉人,更何况咱们此时还是大明的臣子,不好与明军正面开战。而郑芝龙又在台湾素有善名,咱们若是想要彻底征服台湾,恐怕硬来是不行的,不然就算打败了郑芝龙,那些台湾百姓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投靠辽东。唯今之计只能是拉拢郑芝龙,吓走明军……” “军长,你是说要拉拢郑芝龙?可那郑芝龙本是海盗出身,最是反复无常,几次投靠明军,却又几次挂印离去,最后才落脚在这台湾岛上,做了这一方的土皇帝。咱们辽东军远道而来,他如何会轻易投降?若不将他打怕了,他又如何会投靠辽东。可一旦打起来,双方自然会有所损伤,到时恐怕更不容易谈拢了。“吴之担心的道。吴三辅也道:“郑芝龙还好说,他们若是不服,便打到他服。可明军水师却更不好办,咱们如何才能吓走他们?他们若是执意不退,硬要进驻台湾岛,咱们难道真的与他们开战吗?毕竟咱们尚属大明统治,一旦真的撕破了脸皮,北京城的小皇帝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虽然咱们并不怕他,可咱们却也还没有作好与大明开战的准备,打起来只能白白便宜了李自成等人。”吴三桂此时确实也十分难做,这大明军队不亏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还真会挑时间,荷兰和西班牙占据台湾大部分土地已达十年,可不论是大明还是郑芝龙却都未敢有任何动作,怎么自己刚刚将这两伙强盗赶走。他们便全都冒了出来,难道真以为辽东的炮不够利吗?还是以为自己真的好欺负。看来不用些手段,恐怕这台湾之行要功亏一溃啊! 好在自己和祖泽远已在基隆和淡水占稳了脚,最不济也只是三分台湾的局面,一旦等李自成攻陷了京城,就是辽东大军南下的时侯,到时管他是明军水师还是郑芝龙,谁敢挡住辽东军前进的步伐。便只有死路一条。“咱们此来是为了要将台湾从荷兰和西班牙手中解救出来。并要以台湾为跳板,图谋日本、及东南亚各国。即然明军水师和郑芝龙如此不知好歹,咱们便给他们些厉害瞧瞧。传令泽沛,让他留下副团长率五艘宇字舰及所有步兵驻守淡水。由他亲率其余战舰到海上与咱们会合。吴之你率铁甲战舰和五艘宇字战舰及千艘其他大小舰只随我增援吴徽。三辅,你率一营士卒随我一同前往。孟斌率剩余部队留在基隆。加紧建设,岸炮一定要尽快恢复。以防荷兰和西班牙地报复,百姓安置也要行动起来,并加强与辽东本部的联系,让他们尽快派些民政人才过来,并要移民台湾,加快基隆城建设,使其成为咱们在台湾的根本所在。同时要常与淡水联系,互为犄角之势,以确保两城安全。孟斌你的任务最重,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 “军长放心,只要有我孟斌在,基隆便一定会牢牢掌握在辽东手中,决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孟斌虽然羡慕吴之能随军出征,可他也知道留守基隆的担子也不轻,正是考验自己的时侯。“好,今天大军休整一天,明日天亮全军出发!”吴三桂一挥手,意气风发的命道。 第二天一早,千余只大小舰船铺满了整个港口,随着铁甲战舰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辽东舰队驶出了港口。中午时分,在海面上会合了祖泽沛所率地舰队,大军浩浩荡荡地向澎湖列岛行去。一路上不论是普通渔船还是其他势力的战舰,闻之都早早为其让开道路。两日后,辽东舰队终于抵达了澎湖列岛以北五十里海域。突然前面传来隆隆炮声,吴三桂忙令快船上前打探情况,并命铁甲战舰和十艘宇字舰集中在一起,作为先头部队,由他自己亲自率领向前方炮声处行去。半个时辰后,快船回来禀报,前方竟是吴徽、大明水师和郑芝龙的部队三方对峙,战局已是一触即发,刚才的炮声,正是三方各自示威所致。吴三桂生怕吴徽势单力薄吃了大亏,忙命所有战舰全速前进,增援吴徵。可当他们赶到战场时,却发现大战依旧未曾打响,三方因各自有所图谋,生怕被旁人占了便宜,都不敢抢先出手,正各自相距约二十里左右,呈等边三角形地样子继续对峙。 看到又有大部队前来,对峙的三方都是一惊,不过吴徽很快便看到了那艘冲在最前地铁甲战舰,不用可知,这必是吴三桂率军赶到,心中大喜。而大明守备王梦熊和郑芝龙则是大惊失色,看看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舰队,怕不有千艘之多,此时就算两方联手,怕也不是辽东军地对手,今日别说胜过辽东,就算想要全身而退,也要看辽东的意思。吴三桂率领舰队配合吴徽所率十一艘战舰,隐隐将其余两包围。看着虎视单单的辽东战舰,大明和郑芝龙的舰队不敢稍有动作,生怕引起辽东军误会,遭到毁灭式的打击。刚才还热火朝天的局面一下静下来,吴三桂见其余两方已经掩旗息鼓,便知这场仗是打不起来了。索性命人打出旗语,邀双方将领过船一叙。王梦熊和郑芝龙此时被围,不敢拒绝吴三桂的邀请,何况二人均有所依仗,也不怕吴三桂敢加害他们,不然就算辽东真能获胜,在两军的联手下,也必然损失惨重,重不偿失。很快王梦熊和郑芝龙各自乘坐着一艘小船来到辽东舰队。 吴三桂不敢在铁甲战舰上接待两人,怕泄露了铁甲战舰的机密。从后面调上一艘商船,充当此次会面之地。王梦熊和郑芝龙之所以亲自前来,一方面是不怕辽东敢加害自己,另一方面自然是要打探一下辽东军的虚实,尤其是辽东舰队中最新出现的铁甲战舰。此时吴三桂攻占基隆、淡水,全歼荷兰和西班牙联军舰队的消息早已传到二人耳中,二人也听说了铁甲战舰在此次海战中发挥出色,已远超于现在各国的主力战舰。而在与吴徽对峙时,铁甲战舰也曾发炮,仅其射程便已让二人胆寒不已。所以他们早就看到那艘铁甲战舰上悬挂着帅旗,本以为会面也必在铁甲战舰上,可没想到,吴三桂竟如此狡猾,不但铁甲战舰没看到,就连宇字舰都没有机会一睹其真面目,只是调来一艘商船唬弄自己。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当然不能调头就走,只好在辽东军的引导下,登上了商船,见到了近几年威名远播、所向无敌的辽东王吴三桂。吴三桂毕竟是大明天子亲封的辽东王,按品秩高过王梦熊这个守备太多,王梦熊若是不知吴三桂在此也还罢了,可此时见到吴三桂却不由他不上前大礼参拜。郑芝龙虽已挂印离去,不再是大明将领,却也不敢怠慢,上前与王梦熊齐声道:“福建守备王梦熊见过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对王梦熊和郑芝龙二人,三桂也是早有耳闻,郑芝龙自是不必多说,后世人就算不知道郑芝龙,但对其子郑成功也决不会陌生。而王梦熊,本是晋江人氏,生有异像,双臂能提石八百斤,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为大明驻守海防多年,歼灭海盗、倭寇无数,军功显著。 “两位请起,三桂今日有幸见到二位将军,真是荣兴之至。来人,为二位将军看座!” “多谢王爷!”二人也不客气,各自坐下后,郑芝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吴三桂更是微眯双目。静静的在那里养神。王梦熊虽是虎将,可让他战场撕杀是个好手,让他与人勾心斗角却是奈不住性子,在那里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知王爷此次率大军南下意欲何为?可有圣上旨意?”吴三桂做为辽东王,封地当然便是辽东。可若是无旨而出了封地,按大明律则以谋反论处。虽然天下人皆知。朱由检封其为王,只是迫于其势大,根本无法指挥。可今日王梦熊突然问起,确是让人尴尬,吴三桂身后静立的吴之大喝一声,道:“王爷去向岂是尔等该管的?”随着吴之大喝,周围几十名亲卫同时手按腰刀,只待吴三桂一声令下,便要将王梦熊当场擒下。吴三桂却一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开口问道:“请问王守备,这台湾可是大明领土?”王梦熊一愣,若说这台湾原本确是大明领土,并设有衙门,可自十年前荷兰大举登岛,再加上后来西班牙也插上一脚,更是乱做一团,衙门早已不复存在。大明因水师实力有限,时常有倭寇、海盗犯境,守护大陆尚且不足,那里还有余力收复台湾,所以这台湾此时早已算不上是大明领土。可王梦熊却不敢随意回话,谁知这吴三桂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说台湾是大明领土,那自己身为福建守备,却任由外国侵略台湾,坐视不理,便是严重失职,那可是死罪。若说台湾不是大明领土,那自己此来便是师出无名。想了半天,王梦熊也没有开口回答。吴三桂看王梦熊面露难色,笑道:“看来王守备也知这台湾已不是大明领土。当日万岁封我为辽东王时,便曾有言,我辽东军除不得擅自入关,踏上大明领土外,对其他各国是战是和均有自决的权利。我此来驱逐荷兰和西班牙军队,占领台湾,便是为大明开拓疆域,扬我大明神威地壮举,正是符合万岁旨意,又何需再去请旨?只是不知王守备此次率大军来此,可有万岁圣旨?若是没有万岁旨意,私自率军出战可是斩头的大罪,搞不好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说起这扣帽子、斗心机,就算十个王梦熊也不是吴三桂的对手,只是几句话,吴三桂便已将这谋反抗旨的大罪反还于王梦熊,王梦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大了许多,不知该如何回话。 一边本是冷眼观瞧的郑芝龙眼见王梦熊受窘,知道自己若再不开口,恐怕情形对自己更加不利。自己本就与王梦熊等明军水师有些交情,更何况此时二人一同上船,若想今日能平安离去,必得同气连枝,互为支援才行,当下道:“王爷,王守备与小民一样,听说台海一带有战事,特地率军来打探情况,没想到却是王爷大军南下,这才发生了误会,望大人明鉴!”吴三桂对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知之甚详,其在台湾和大明沿海甚至于整个东南亚经营多年,势力雄厚,自己若想以后在此有所发展,恐怕还得多多借重于此人。特别是对其子郑成功更是十分佩服,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有名忠臣良将。所以也并不为难郑芝龙,笑道:“即然只是一场误会,便好说了,如今清况也已经明了,二位是否也可以撤军了,不要再阻碍我辽东海军为大明开疆扩土!” 郑芝龙没想到吴三桂竟如此好说话,连声道:“当然,我等岂敢阻拦大人的舰队,大人若有用到我等地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等自是尽心竭力为大人办事!”吴三桂满意地笑笑,心中暗道:只要让我占领了彭湖列岛,再从台南登陆,大军从南北同时扫荡,相信很快便可以占领整个台湾岛,为辽东军进攻日本、进攻东南亚搭建一个理想的平台。可没想到这时王梦熊却道:“启禀王爷,台湾岛虽已算不上大明领土,可这澎湖列岛却是我大明的一部分,末将几年前尚曾率军在此驱除荷兰军队,近来又听说荷兰军队再次登上此岛,竟图侵占大明领土,末将此来正是奉了巡抚之命,前来收复澎湖列岛,还望大人能给予方便。” 第116-120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攻打安平 吴三桂一听王梦熊此言,心中暗怒,要知这澎湖列岛距台湾极近,算是台湾的门户所在,若是被明军占领了此地,那自己在台湾岛上恐怕睡觉也不得安宁。不过这王梦熊说得又是有理有据,自己身为大明辽东王,眼下又不能与之动武,确是为难。只是眼下还不是与明军彻底翻脸的时侯,略一沉思,便有了定计,今日且让你嚣张一回,等日后再收拾你。哈哈一笑道:“无妨,我辽东此来只想攻占台湾,为大明开疆扩土,王守备有心收复澎湖更是好事,以后你我便是隔海相望,也算是邻居,更应该好好亲近一番才是。如此我也不再留王将军了,祝王将军此去能旗开得胜!”王梦熊闻听此言心中大喜,此时荷兰和西班牙舰队已被辽东军歼灭,在澎湖列岛上只留有少量军队,就凭自己此次所率的二百余艘战舰,万余军卒,想要收复此岛,简直是易如反掌,到时便是大功一件。“多谢王爷美意,如此末将便告辞了!待收复了澎湖列岛,末将必设宴请王爷过岛一叙,以谢王爷大恩!” 郑芝龙看着王梦熊得意的告辞而去,心中不禁暗自为这个不知轻重的王梦熊担心不已,吴三桂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辽东军难道都是傻瓜吗?别看现在吴三桂笑容满面,日后必会为今日之事找王梦熊的麻烦。不过此时王梦熊已经走了,郑芝龙也不敢多留,站起身形,道:“辽东王不远万里赶至台湾想必也已累了,草民不敢多有打扰,就此告辞!”吴三桂却一摆手。道:“不忙,相请不如偶遇,我初来台湾,不比你在台湾经营多年,尚有许多事需要向你请教。便留在船上长谈几日如何?” 面对吴三桂的挽留,郑芝龙连道:“草民岂敢劳烦王爷费心,只要王爷一句话,草民定依令行事。只是海上尚有几千兄弟在等草民回去。这些人大多草莽出身。草民怕他们没了管束,闹出什么事端,还请王爷恕草民无礼。”吴三桂明知郑芝龙只是推托之词,只是大家首次见面。也不好强留,道:“既然你尚有要事。那我也不强留于你,不过我大军马上要强攻安平。战火一起,恐怕你的舰队也多有不便,不如等我攻下安平后,再走不迟!”吴三桂也怕郑芝龙回去后趁自己攻打安平时,攻击自己,当然要将他留在船上充当人质。至于王梦熊,则没有这个顾虑,王梦熊毕竟是朝庭命官,没有圣上的旨意,他万万不敢攻击一位王爷。而这郑芝龙却是海盗出身,一切只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可不管其他,当然要防着点。此话听得郑芝龙一皱眉,不知这辽东攻打安平到底要多长时间,如果三天两天还好说,若是十天半月,难道自己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商船上?更何况这位辽东王对台湾已是势在必得,自己是应该继续留在台湾,还是返回大明,若是留在台湾,又是该趁着辽东军立足未稳,将其赶下海去,还是该投靠于辽东?这些自己一人无法做主,还需回去后与弟兄们好好商议一番才是。不过现在却不敢拒绝吴三桂的话,只好假笑道:“敢不从命?正好可以让小人及那般弟兄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辽东海军的威风,也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日后对大人属下有所冒犯。”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梦熊已返回舰队,率领着属下驶向澎湖列岛,准备一举攻下该岛,也好在众人面前显显大明水师的威风。辽东和郑芝龙属下已得到命令,任由其离去,并未有人阻拦。大明水师刚走片刻,辽东军也行动起来,两艘铁甲战舰和十艘宇字艘汇合在一起,在吴徽的统一指挥下充当先锋,其余几百艘大小战舰载着几千步军跟在其后。郑芝龙陪着吴三桂坐在商船上,迎着海风,品着美酒。大战既将开始,可吴三桂却一脸轻松,郑芝龙心中对这位年轻的辽东王更是心服几分。 此时最为着急的即不是明军,也非辽东海军,而是驻守在安平和澎湖地荷兰军。刚才眼看三方在海上大演三国演义,正暗自偷笑地荷兰军,那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将混乱的战局打散,更组织战舰攻向自己。片刻功夫,辽东舰队已驶到岸边,两边的战斗竟是辽东最先打响,铁甲战舰在距海岸尚有二十余里时,未等荷兰军开炮,便已开始炮击岸炮所在,几炮过后,一炮未发的荷兰岸炮便已化为一片废墟烂铁,守在岸边地几十名荷兰军大多被炸死,幸存的十几人丢盔卸甲,一脸鲜血地跑回台湾城。没有了阻拦的辽东军一路驶向海港,一营三千余名步军在岸边下了船,整好队型,步步向台湾城逼进。此战吴三桂为快速结束战斗,让大明及郑芝龙等人见识到辽东军地强大,顾不得台湾城中已无多少守军,特命铁甲战舰全力协助步兵攻打台湾城。两艘铁甲战舰停在距台湾城近三十里的地方,两门主炮轮番怒吼,原本尚算结实的城墙那里经得住如此轰炸,等步兵赶到城下时,看到的只有断壁残垣。吴三辅刚命手下安装好步兵炮,一炮未放,只见一名荷兰军官竟打着白旗,小心冀冀的走出城,前来投降。只气得吴三辅面色铁青,这仗自己竟然一枪未放,便宜全让海军给占去了。荷兰人被押到吴三辅面前,吴三辅也不管这荷兰人在想什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怎么就如此没有骨气?难道就不能抵抗一会儿吗?害得老子没捞到半点军功!”那荷兰人本想向辽东军提些条件再投降,可看到一边摆放的几十门火炮,几千名整装待发的士兵,再看看吴三辅铁青的脸色,听着吴三辅的怒吼,所有的话都被吓了回去。 荷兰人没想到辽东军竟会如此野蛮,对待请降之人也会如此态度,自己此时若是再敢提出条件,岂不是正依了这些恶魔的意?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军功,他们恐怕会直接拒绝自己的条件,然后便是炮火攻城,到时又得有多少人葬身炮火之中,自己真是幸运啊!当下本就满面微笑的何兰人更显卑微,向着吴三辅点头弯腰,媚笑道:“大人,我们愿意投降!马上投降,决不敢再与大人的军队作对,希望大人能善待我们这些降卒!” “行了、行了,少罗嗦,快叫城中所有人出城投降,一刻钟内有不出城投降者,我们将踏平台湾城,城中所有人一很草杀勿论!”吴三辅有些不耐烦的道。那名荷兰人没想到自己献城投降,不但没有落得半分好处,反而惹怒了眼前的这位辽东将爷,一听吴三桂的话,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耽误了时间,眼前这个杀星下令攻城,连滚带爬跑回城中。要知他的的妻子、儿女可都还在城里,若是走得慢了,自己的妻儿可就危险了。郑芝龙小心冀冀的陪在吴三桂身前回着话,为吴三桂讲解台湾现在的状况,不过心里却未平静一刻。刚开始眼见两艘铁甲战舰大发雄威,又看到辽东步兵登陆安平。可随后却是一片寂静,不知安平的台湾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个时辰后,有快船来报,台湾城中的荷兰守军已全部投降,请吴三桂上岸休息。吴三桂一听此话,虽然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笑意。只是平静的道:“嗯,知道了,叫三辅看好降卒,清点好战利品,我马上就到。”说完打发信使离开,转头对郑芝龙道:“芝龙是急着离去,还是与我一同上岸看看?”郑芝龙本来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此时吴三桂终于要放他走了。他却犹豫了。仅仅半个时辰,荷兰人固守了几年的台湾城便已易手,难道这些辽东军真的有这么厉害?还是他们虚报军情,以此恐吓自己。郑芝龙暗道:这辽东若真要害自己。早就下手了,那里还用等到此时。可了解辽东军实力的机会却不多。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若是自己估错了形势,一旦与辽东军开战,知己却不知彼,如何能胜?郑芝龙思考片刻,即道:“草民愿随王爷一同上岸,见识见识辽东军地丰采!” 直到此时,不远处澎湖列岛上才响起枪炮声,看来王梦熊也动手了,以双方实力的对比,王梦熊就是想败也难。看来从今日起,荷兰便要被彻底赶出台湾这一带海域。 很快吴三桂所乘商船便已靠近了海岸,荷兰人辛辛苦苦修建的码头只是便宜了辽东军。吴三桂及郑芝龙及一众将领弃船登岸,向台湾城走来。来到城下,只见几百名荷兰军卒及家属在辽东步军真枪实弹的看押下,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引起辽东军的误会。而另一边却是千余一脸恐慌的台湾百姓,四周虽然没有辽东军的看押,可看他们却比那些荷兰人更加老实,竟连头都不敢抬起,看来这些人在荷兰人地残暴统治下早就没了脾气。吴三桂带着郑芝龙首先来到这些台湾百姓面前,这些台湾百姓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竟被吓得混身发抖,直到吴三桂开口道:“都把头抬起来!咱们大明地百姓什么时侯竟如此没有骨气了?”吴三桂的话多少激起了一少部分人的骨气,更多人却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不管什么理由,大多数人总算是抬起了头,看向说话之人。未等吴三桂再次开口,只见这些台湾百姓中有人竟认出了吴三桂身边的郑芝龙,一名四十余岁壮汉竟冲出人群,跑到郑芝龙身前,跪倒在地,抱着郑芝龙地双腿,痛哭流泣的道:“郑大人!我是余海生啊!没想到我竟还能活着见到大人!乡亲们,这位便是大明总兵官郑芝龙郑大人,定是大人率军打走了那帮荷兰鬼,救了我们!” 千余台湾百姓一听是大明地总兵大人,顿时跪倒一片。许多台湾百姓都是从大明跑到台湾的,对郑芝龙地大名早有耳闻,对大明当然有着深厚的感情,此时又听说是大明官兵救了自己,那能不感激泣零。当下围在郑芝龙身边,叫道:“郑大人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草民愿衔环坠马,以报大人救命之恩!”可郑芝龙却是一脸苦笑的看着这些跪倒的百姓,心中暗骂这个余海生不知好歹,还是二楞子一个。自己被大明招安后,有许多当年手下弟兄在海上随意惯了,不想再受管束,便领了一份安家费,回乡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这个余海生当年便曾是自己手下亲卫队中的一员,领了安家费回到了台湾,没想到竟被荷兰人抓进了台湾城。真正救这些人的吴三桂便站在一旁,郑芝龙能说什么,转头看到了看吴三桂,发现吴三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看得自己混身发冷,没想到自己一路上向吴三桂示弱,讨好于这位辽东王,只希望与辽东能够暂时和平相处,却被余海生一句话坏了自己的大事。不用问郑芝龙也知道,如今吴三桂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那能没有想法,还指不定怎么掂记自己呢。不过眼下这个误会却要先解释清楚才行。“众位乡亲,郑某对不住大家,让大家在台湾城受苦了。 郑甘虽有心却是无力,此次非是郑某功劳,全赖辽东王吴三桂念及大家所受苦难,率军不远千里从辽东赶到此地,击败了荷兰军,救大家于危难之中。”说完虚引向吴三桂继续道:“这位便是我大明第一位外姓王爷,圣上亲封的辽东王吴三桂。” 这千余台湾百姓大多是在内地衣食无着的大明百姓,被迫逃到台湾,求条生路,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顶多是个七品县令而已,何时见过王爷这等大官,更何况眼前的这位王爷不过二十出头,竟会被当今圣上封为第一位外姓王,这是何等荣耀,难怪这千余百姓竟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时那名率军投降的荷兰军官突然冒了出来,向着吴三桂大声道:“尊贵的王爷,我是荷兰的德.范尼子爵,希望您能够给予我身份相当的待遇,而不是将我当作贱民一般对待!”吴三桂扫了这位德.范尼子爵一眼。范尼见吴三桂注意到自己,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刚才的那名辽东将领实在是太野蛮了,竟让自己蹲在地上,那里还有一丝子爵的风度可言,想来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应该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吴三桂看了看范尼,又回头看了看身前的这些台湾百姓,这些百姓不但衣衫不整,而且可以说是人人身上带伤,由此可以知道这些荷兰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吴三桂冷冷的道:“三辅!这位尊贵的范尼子爵若是再敢开口说一个字,你便将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若是敢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便将他给我扔到海里喂鱼!明白吗?” 三辅痛快的应道:“遵令!”可那边的范尼却已被吓呆了,没想到这个辽东王爷竟比他的手下还要蛮横,刚想开口抗议,可当他看到吴三桂冰冷的目光,再看看吴三辅狰狞的笑容,忙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台湾百姓此时才终于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气势,看着昨天还不可一世地范尼,此时在辽东王面前竟连个屁也不敢放,心中通快之极,对吴三桂当然是心服口服。 吴三桂为了赢取人心,大声对台湾百姓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台湾城中受了不少苦难,不过从今天起,那些都将成为过去。荷兰人统治台湾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现在起,台湾将重回大明的怀抱!而这些曾经欺压过你们的人更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你们曾经受过的苦难今天便到了昭雪的时侯。只要你们指出这些人的罪状,由我给你们做主。定要让他们受到严惩!” 听了吴三桂的话,这些台湾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位辽东王说得地真是假。不过这千余被荷兰人奴役了近十年地百姓。那个没有一本血泪史,被荷兰人害得家破人亡,只要有一线报仇地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一名面黄肌瘦的男子推开人群,踉踉跄跄跑到三桂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曾开口,眼泪却已流了下来。吴三桂忙上前扶住这人,看其哭得如此伤心,知道他必定有天大的冤屈。“这位老哥,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荷兰鬼子如何虐待你,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没想到这人只是哭,却不说话,又过了片刻这人才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张开嘴,用手指着口中,“啊、啊”叫个不停。吴三桂顺着他地手指望去,才发现这人口中竟没有舌头。“这、这是他们干的?”吴三桂一指那边地荷兰降军怒道。哑吧一指范尼连连点头,眼中的泪水再次奔腾而出。这时那个二楞子余海生地大嗓门在一边响了起来。“大人,这人叫徐老三,本是咱大明福建的普通渔民,后来因大明赋税太重,才拖家带口逃来台湾,留在安庆,跟我也算是邻居。没想到荷兰鬼子从安庆上岸后,将这一带的百姓全都抓了起来,让我们给他们修建台湾城。而这个徐老三更是悲惨,只因他妻子颇有几分姿色,被这范尼看上,强抢回府中。这徐氏也算是个烈妇,宁死不从,第二天便被送了出来,可进去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可出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三日后徐老三从修城的工地上轮休回家才知道这个事,看着媳妇的尸体,当下拿了把菜刀便要硬闹荷兰军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这些荷兰鬼子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抓住了徐老三,毒打一顿,却偏偏不杀他,而是将他的舌头拔了下去,然后押着他继续为他们修建城墙。徐老三几次寻死,却被我们劝了下来,这些年,他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人为他雪冤报仇,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吴三桂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前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徐老三,“你是说他媳妇?”看着这个徐老三一头花白的头发,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这个范尼难道眼光有问题,竟会看上一个半老徐娘?余海生也听出了吴三桂话中的意思,忙解释道:“大人你误会了,这徐老三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十年前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他媳妇更是安庆一带有名的大美女,只是这十年来,徐老三每天度日如年,才会显得如此衰老。” “原来如此,徐老三,你放心,你的这个大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吴三桂安慰徐老后,大喝道:“吴三辅!”吴三辅一听大哥的声音,便知道大哥今天可是动了真火,忙应道:“末将在!” “你将咱们的范尼子爵给我请过来,我要好好招待招待这位尊贵的子爵大人!”吴三桂咬牙切齿的道。 听着吴三桂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在场众人都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到头顶。吴三辅不敢怠慢,忙率人将已经有些瘫软的范尼抓了过来,其余荷兰被俘军卒开始还有人想要保护范尼,可辽东军几枪托便让他们老实了下来。吴三桂看着刚才还要求要有与其身分相等待遇的范尼此时却连站也站不稳,若非他身边两名辽东军扶着,恐怕早已如一滩烂泥一般。“范尼子爵?”吴三桂略带调笑的招呼着眼前的这位荷子爵大人。 范尼刚才在另一边离吴三桂等人并不远,几人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今日自己恐怕难以逃过此劫,精神早已恍惚,对吴三桂的话充耳不闻。吴三桂对眼前这个荷兰鬼子恨不能千刀万剐,不过眼下却只有徐老三一人出头,想来范尼在台湾城十年,岂能只犯下这一点点罪行,留着范尼必可使更多的百姓上前指责其累累罪行。不过却也不能让他好过,吴三桂狠狠的道:“吴三辅,即然咱们的这位范尼子爵连我的话也听不见,留着他的一双耳朵也没什么用处,便送给徐老三吧!”吴三辅闻言二话不说,“唰”的一声拔出腰间战刀,未等范尼清醒,上前两刀便将范尼的两只耳朵割了下来,鲜血顺着范尼的脸颊流下,如此巨烈的痛疼才终于将魂不守色的范尼惊醒,挣脱开两边辽东军的惨扶,范尼捂着两耳,惨叫不已,满地打滚。吴三辅对范尼视而不见,将两只耳朵递给徐老三,道:“这是咱家大人送给你的……”吴三辅话未等说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呆。只见徐老三接过范尼的两只耳朵,仿佛接过了什么鲜珍美味一般,眼中满是火热,竟是二话没说,便将两只鲜血淋淋的耳朵放进了口中,嚼得“咯吱、咯吱”直响,鲜血顺着他的口角流下,眼睛却还盯着躺在地上的范尼,好像吃得还不过瘾,正想着接下来要从那里下口一般。在场众人都被徐老三的这股狠劲惊呆了,半天没人开口。 过了半响。还是吴三桂最先警醒过来,命人将徐老三带下去休息,好好安抚。有了徐老三的开头,千余被压迫近十年的百姓,心中地仇恨便如火山爆发一般全部迸发出来,纷纷上前述说自己的仇苦,指责荷兰军的残暴不仁。眼看百姓的情绪已经暴发出来,三桂吩咐吴徽及三辅负责接待这些百姓。取来可口饭菜和衣物分发下去。并要将他们的冤情一一记录下来,待明日再对这些被俘的荷兰降军进行审判。随后拉过郑芝龙,笑道:“芝龙兄,如今台湾城已落入我辽东手中。今后你我便同在这台湾岛,也可算是邻居。而且我刚才在海上见芝龙兄手下更是个个好汉,日后有事还需你多多协助才行。” 郑芝龙自上船与吴三桂相处到现在不过半日。却已见识了吴三桂对敌人的凶狠、霸道,更见识了他对这些百姓的仁爱、宽厚,心中对这位年轻地辽东王佩服不已,最重要地是辽东水陆两军确非自己所能抵挡,此时再听吴三桂对自己谈笑风声,更称自己为兄,那敢应承,忙跪倒在地,急道:“王爷折杀草民了,草民岂敢当此称乎,如今见识了王爷的风范,草民回去后定将广为宣扬,如王爷不弃,草民愿率弟兄投至王爷帐下甘当一马前小卒。”“哈、哈……”吴三桂这半日来的种种努力,只是想听到一句话而已,如今这郑芝龙终于自动出口,那能不高兴。“我盼芝龙兄如久旱盼甘露,芝龙如能投我辽东,我辽东必将是如虎添冀,周围千里海域还有何人是我辽东海军的对手?” 听着吴三桂发自内心地大笑,郑芝龙终于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论是辽东海军步兵所展示出的实力,还是吴三桂地足知多谋,都让郑芝龙心惊不已,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吴三桂对台湾已是势在必得,如果辽东这条强龙硬要降伏自己这只地头蛇,可能不需多大气力,到时自己恐怕就是难逃一死,可此时听吴三桂的话,还是十分看重自己,也许今日投到辽东帐下真地是最好的选择吧。如今郑芝龙即已下决心投靠辽东,也不急着走了,语气也有所改变,所思所想也要从辽东的角度出发才行。沉思片刻后,郑芝龙才开口道:“大人,属下愿率全部弟兄加入大人帐下。不过属下虽在台湾经营多年,可大人若想真正将台湾握入自己手中恐怕尚非易事。”吴三桂一听,心中一惊,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郑芝龙答道:“启禀大人,大人未来之前,这台湾岛表面上是由荷兰和西班牙共同统治,可实际上却是四国争雄。”“四国?除去荷兰、西班牙还有你的舰队,难道还有一支势力?这倒是未曾听说。”吴三桂疑惑的道。“不错,荷兰和西班牙虽然名义上统制了台湾岛,可实际上他们除了在基隆、淡水、安平三地所建的城池及澎湖列岛外,他们在陆地上的影响根本出不了三五十里,他们最大的倚仗便是他们的坚船利炮,所以他们虽然基本控制了海上的要道,可在陆上根本不值一提。而属下除了在海上常与荷兰和西班牙争夺海道外,这些年从大明迁过来两万余人,可在陆上也不过控制了岛上不到四分之一的地盘,所以要想占领台湾,特别是占领岛上土地,非得先征服这最后一股势力不可。” “那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如此势力?”吴三桂仿佛想到了什么,可还是问道。 “本地原住民!”随后郑芝龙才详细解释道:“台湾岛南北长近八百里,东西最宽处约三百里,绕岛一周的海岸线长两千余里,面积有三万五千平方公里,全岛高山和丘陵面积占2/3,平原不到1/3。中央山脉、玉山山脉、雪山山脉、阿里山脉和海岸山脉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平行排列,而近十万高山族百姓便住在山林之中,荷兰和西班牙人曾几次入山征剿,可这些原住民却依仗丛林,让他们无功而反,有几次荷兰军愤怒屠村,惹怒了这些原住民,几万男女老幼同时手执大刀长矛冲出山林,将荷兰军吓得狼狈而逃,损失惨重,从此再也不派兵随意进入林中,惹这些原住民。”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债血偿 “这十万人全是原住民吗?你与他们关系如何?”吴三桂来台湾前也曾了解了一些台湾的情况,对郑芝龙此话并无怀疑,他此时更关心的是如何才能收服这些原住民,毕竟他们也算是中华百姓,当然不能如对待朝鲜那样赶尽杀绝。“十万人当中大部分都是高山族的原住民,不过也有几千人是当年大明开国时便已来台湾定居的百姓,后来大明占领了台湾,他们怕大明对他们不利,才随那些原住民一同逃进了山林。而且据我所知,那些高山族的原住民生原本生活极其简陋,还是这些人进山后,才逐渐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状况,所以这些汉人在山中的地位极高,可以算得上是这些原住民的统领。至于我和他们的关系,还是因为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岛上,迫于他们的压力,我们才时常互通信息,他们也经常向我们买卖一些生活必需品,还算是友善吧。不过属下自问尚无法说服他们来降。” 吴三桂听后点头道:“还好,如你说来这些原住民最起码还懂些道理,尚能与之沟通。待过些时日,我们安顿下来后,还希望你去邀请他们下山一聚,也好探探他们的态度,如能和平解决那是最好,如不能,恐怕也只能刀兵相加了!”吴三桂对台湾是势在必得,当然不会允许有其他势力游离在自己统治之外。郑芝龙听后,暗暗为山中的原住民担心,自己与他们相交多年,虽无深厚友谊,但却知道他们最是厚道,实在是不想与其刀兵相向。只希望他们能看清状况,千万不要违逆了吴三桂的性子。“属下必定将话带到。”“嗯,那好,今日就先这样吧,你那帮兄弟还在海上等你,你先回去安抚他们,早去早回,我在台湾城等你的好消息!”吴三桂既已打探明白了台湾的情况。也不再挽留郑芝龙。只希望他能言而有信,早日率部来投。随后吴三桂派出一艘小船将郑芝龙送回战舰。刚送走郑芝龙,又有人来报,王梦熊率军攻打澎湖列岛。损失了十余艘战舰后,终于攻上岛。此时岛上依旧枪炮声不断,喊杀声四起。看来王梦熊想要攻占各岛还得费此功夫。吴三桂冷笑道:“打吧,我倒要看看他王梦熊到底能在岛上嚣张几天!” 第二天一早,在台湾城中心广场上人山人海。周围十几里的台湾百姓听说今日要公审荷兰人,高兴地一夜没睡,连夜赶到城外,今日一早城门一开,几千人便蜂涌而入,大家都想看看辽东军到底如何公审这些败类,最好是将他们全部处以死刑,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自己死难的亲友。 吴三桂站在广场正中央,身后一营步兵军卒穿着鲜亮的盔甲,一个个仰着挺胸,押着被伏的荷兰军,好不威风。这是今日一早吴三桂得知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看这历史上第一次公审大会,特意吩咐的,只为让这些台湾百姓见识到辽东军的风采,也好让辽东军在台湾百姓心中留下一个不可战胜地印象,为将来统治台湾奠定基础。四周几千名百姓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看着正中央跪倒在地地荷兰军愤怒不已。荷兰军在台湾岛上这十年,收刮金银珠宝无数,更可恨的却是残杀当地百姓,在台湾城击围十里之内竟没有一个村落,可十年前这里可是最繁华的港口之一,由此可知荷兰军到底屠了多少个村落,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吴三桂看人到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场是越来越混乱,与荷兰军有仇的百姓已经压制不住自己愤怒地心情,几次形成人潮想要冲进广场中央生撕了这些荷兰军,若不是辽东军制止,这些手无寸铁的荷兰军恐怕早就成了一滩肉泥。“大家安静一下!”吴三桂向着四周百姓大喝道。经过几千名辽东军地维持,现场终于静了下来。吴三桂才接着道:“我知道大家对这些荷兰军恨之入骨,不过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能冤枉了好人,现在台湾城中的荷兰军都在这里,一会儿我会命人将他们一个一个押上来,由大家指责他地罪状,不过指责时一定要有证据,如果一时拿不出证据,便需有十名以上的证人才可定他的罪行,不论他们犯了什么罪,我们必会秉公处理,罪大恶极的,将现场处决!”“好!”“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下面几千名百姓纷纷叫好,费了好大劲才将这些人安抚下来。吴三桂命人按官职从小到大,将这些荷兰军依次押到中央,由台下众人指证他们的罪行。为了保证不放过一个坏人,这个公审大会竟足足开了三天,台湾百姓们情绪高涨,就连晚上也没有停下来。最后总计二百一十二名荷兰军,以范尼为首的一百三十一人罪大恶极被当场斩着示众,九十人因罪名较轻,被判入狱三年至终身不等,只有一名年轻的荷兰军卒上台时竟没有一人指证他。当时吴三桂还十分奇怪,难道这人就从来没出过台湾城,就没有侵犯过一名普通百姓?就在吴三桂还在奇怪时,台下竟突然有人大声道:“大人,求你放过此人吧,他从没做过坏事,在城中对我们这些人也十分照顾。” “是啊,荷兰军出城掠夺时,他还曾给我们村报过信,才让我们村逃过一劫,希望大人法外开恩,放过他吧!”吴三桂上前对那名年轻的荷兰军道:“你听的懂的说的话吗?”这引起荷兰军在台湾岛上生活了这些年,大多都会说几句汉语,那名小伙也点点头。“那好,你叫什么名字?你能说说为什么你没有与那些荷兰军同流合污,反而对台湾百姓如此照顾吗?” “回禀大人,我叫戴维斯,我的母亲便是一名华人,所以我才会如此。”噢,戴维斯?你是说你的母亲是名华人?难怪你的汉语说得如此之好,请允许我代表曾受你照顾的台湾百姓向你表示感谢,同时也向你的母亲致意。” 没想到戴维斯闻言却沉下头,低声道:“谢谢大人,只是我的母亲已经去逝了,得不到大人的祝福。”“对不起,戴维斯。我相信你善良的母亲一定会在天堂为你祝福的。不知你今后是想要回荷兰,还是留在台湾?” “小人父亲早先去逝,家里人因我和母亲都是东方人,根本就看不起我,因此我母亲才会因病而故,小人在荷兰已没有家,如果大人不嫌弃,小人愿留在大人手下,为大人效力!”“好,此次俘虏了这些荷兰军卒,正好缺一名看押之人,既然你愿留在台湾,那这些荷兰降卒便交给你看管,我再拔一排军卒协助你,由你负责监督他们劳动改造。 处理了这些荷兰降卒后,吴三桂在台湾城附近深得民心,辽东军的威名从基隆、淡水、台湾城向四面八方广为传播,不仅在台湾岛上声名赫赫,战败的荷兰、西班牙诲军更是将强大的辽东水军之名传遍了东南亚各国,从此辽东商船再无人敢轻犯。同时吴三桂出兵攻占台湾的事也由王梦熊报回大明,半月后方传到朱由检的御案之上。只是此时的朱由检正为李自成和张献忠而头痛不已,根本无旁顾,闻听此信,只是叹了口气,吩咐辐建水军密切关注辽东水军动向,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惹恼了吴三桂,在已是千疮百孔的大明身上再散上一把盐。当日李自成所率闯王军由潼关长驱直入,直逼西安府,仅用一月功夫便攻下西安府。李自成在陕西站稳脚跟后。眼见大明已如夕阳末日,再无良将能与自己争锋,竟生起建号立国之心,与手下众将几次商议后,终于自封为新顺王,传檄天下。并以西安府为根据地,大封群臣。封牛金星为方丞相,徐就为左丞相,定军五营。每营四万人,共封二十二将。李自成亲兼新顺大元帅,徐敏宗为副都督,五营分由高一功、李过、李野、刘堂、小张候率领。李自成又在所占领之地仿照大明官职,遍设府尹、州牧、县令,李自成已自许为开国之君。 虽然李自成帐下众人都获得封赏,可后投靠的牛金星竟做了右基相,而救闯王军于危难的徐就却屈居人后,许多将领军卒都为其报不平,唯有徐就却只是淡然一笑。不以为意。而张献忠也乘明军无力进攻之时攻陷重庆,自称西王,铸印录士,与李自成一西一南遥遥相对,与大明朝分礼抗争。得知张献忠自立为王,未等朱由检说话,李自成却率先不满起来,致书张献忠,令其向自己纳贡称臣。张献忠看过书信又急又气。可眼见李自成势大,可又不得不派人备下金珠数十车,献与李自成。没想到李自成收了金珠,却斩杀来使。张献忠大怒,与李自成彻底撕破脸皮,再不管李自成所言所行,自己在重庆做起一方土皇帝。 一月后朱由检才在堂会上看到李自成的伪檄,只见上面写道:新顺王李。话尔明臣一体知悉:昔汤武兴义师而有天下,周武假伐罪以承殷柞,乃知得天下者,首在顺天而得人心。众志归。则大事定焉。今尔明朝,久席泰宁,废弛纪纲,君非甚暗,孤立而杨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常而公忠绝少。赌通官府,朝廷之福威日移,利入戚绅,间左之脂膏尽竭,公仆皆肉食执垮,而侍为腹心,宦官皆龄糠犬脉,而借其耳导。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恨。联本起自布衣,目击憔翠之形,心感民埔之痛,慕庶日沉水火,宁忍袖手坐视?地方频陷灾荒,自应起而拯援。普天率土,咸罹困穷:易水燕山,未睡汤火。是仁人咸切齿痛恨,而叫义者之攘臂以起也。联上承天心,下顺民意;以十万雄师,效吊民而伐罪。雄尔君若臣,未谕联意,兹以直言正告,尔能体天念祖,度德审几;联将加惠前人,不鄙异数。如杞如宋,享祀永延,有室哼家,人民骨庆。章尔之孝,章尔之仁;屡嘉客之休声,绵商系之厚实实禄。今其诏告,允布腹心,君其念哉!周怨恫于宗公,勿防危于臣庶,臣其慎乎?尚效于君父,广赂谷于身家,勉哉!檄到如律令! 朱由检看罢,颜色惨变,把那道伪檄传视廷臣。众官面面相机,半天说不出话来,朝中武将已基本命尚贼军之手,连孙传庭也未能幸免,那里还有人敢自讨没趣,只希望反贼不要得寸近尺,来攻自己,让自己再多享几年荣华富贵便已是大幸了。朱由检看着堂中群臣,叹道:“君非亡国之君,臣都是亡国之臣了!”说完不由得潜然泪下,不顾堂中众臣,垂涕回宫。就在朱由检苦恼之际,远在台湾的吴三桂却是好消息不断,占领台湾城一月后,郑芝龙终于率手下弟兄重返台湾城,全军尽数投降于辽东。同时还带回了台湾原住民的消息,台湾原住民得知吴三桂在台湾的仁义之举后,破例派来一名使者前来拜见吴三桂。而当吴三桂见到这名使者时,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来人竟是自己颇为欣赏的王云,自己本来还为不能留住人才而可惜,没想到刚刚一月,竟再次见面。王云此时已不再是当时被解救时的凄惨模样,面似朗月,一身文士长袍,若是不知,还以为是京中那家富贵公子。王云一见三桂,马上上前见礼,道:“草民王云拜见大人,感谢大人地救命之恩。” 吴三桂惊奇的道:“怎么一月不见,你竟成了原住民的使者,草非……”请大人宽恕草民上次不实之言,小人父亲正是山中台湾百姓首领,只是当时小人被俘几载,不知家中情况,因此不敢多言,此次返家后,正好郑大人派人来询问我父意见,小人方把在台湾城所见所闻一一禀明,父亲感激大人一心为百姓着想,本想亲自前来面见大人,可他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不堪一路奔波,只好让草民代劳,希望能邀请大人到我处一叙。”王云说完深施一礼。 吴三桂听后,心中一动,如果真如王云所讲,其父便是原住民的首领,那么招降原住民一事,应该十拿九稳。不过眼下却还有一桩事需要处理,只好道:“长者相邀,桂不敢辞,只是我军初登台湾岛,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月后,我必会登门拜访,如何?” 王云也知道吴三桂此时必然事务繁忙,更有郑芝龙率军来投,就算吴三桂想走,也得将郑芝龙这些人安置后,才能放心离开,所以早有准备,闻言,点头称是。让人将王云带下去休息,帐中只留郑芝龙和吴三桂两人,这时吴三桂才道:“不知芝龙兄此次前来相投,手下弟兄也曾心服?”郑芝龙此时已吴三桂属下,忙答道:“不瞒大人,确有些弟兄不知辽东虎威,而且道遥惯了,不想随我一同前来,不过当日大人攻打台湾城时,大部分弟兄就在海上,也见识了辽东舰船及步兵的强大,所以阻力并不大,经过属下劝阻,这些人也都真心投靠辽东,还希望大人日后能一视同仁,多加照顾。” “芝龙放心,你们即投靠我辽东,便是我辽东一分乎,当然不会厚此薄非。我将从你所带来的人中择其优组建辽东海军第五团。不过为使第五团尽快形成战斗力,适应辽东海军,我还准备从其他四团中抽调一些基层干部充实第五团。第五团团长便是你,副团长及各营营长由你任命,如何?”“多谢大人抬爱,属下必定为辽东效犬马之劳!”郑芝龙对吴三桂在第五团中安插人手早有心里谁备,不论是谁也不会对一个刚刚投靠的势力完全放手,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大喜了。“嗯,不过你只有半月时间进行整编。半月后我有事需要你去办,可有信心完成任务?” “大人放心。芝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郑芝龙没想到刚刚投靠辽东,吴三桂便会交给自己任务,看来是想要试探自己,自己当然不能让人瞧扁了。 大明水师守备王梦熊虽费了些周折,但终究占领了澎湖列岛,捷书传回北京后,朱由检也是大喜,如今天下大乱之机,烽火四起之时。在南海上终于传回一道报捷喜书,如何不让他高兴,当下大赏福建各级官员,而王梦熊当然是首功之臣,不但官进一级,更被赐黄金千两,以表其功。王梦熊得到封赏后,正是意气风发,不可一视时。可之后一连串的变故却让他应接不暇。为防止辽东矮军图谋澎湖列岛,王梦熊亲率大明水师近二百艘战舰和一万水军驻守在澎湖。可这天从福建运送粮食的船支却不见踪影,要知此时在澎湖列岛上共有两万余大明官兵,而岛上却是不产一颗粮食,全靠着从福建运来,一天没有粮草运到,岛上的大明官兵便有饿肚子的危险,一旦大军发生哗变。自己这个主将如何应对。好在岛上还存了三天的粮食,只是没有蔬菜,大军只好吃了一天的白饭加盐。 王梦熊等到天色渐晚也不见运粮船前来,刚想派人回辐建催要粮草。这时却突然有人来报,一人自称押运粮草地大明军官求见。王梦熊正心急此事,忙命人将他带上来。一见此人,王梦熊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狼狈,身上官服早被人拔了,披头散发,一脸泥土。 不过王梦熊顾不得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关心的是粮草。“你是此次粮草押运官?粮草到底那里去了?”“启禀大人,末将正是此次粮草的押运官,今日一早奉命押送十船粮草前来此处,可谁知在海上竟遇到海坎……” “海盗?不可能,澎湖列岛距福建不过三百里,我大军朝发夕至,那股海盗竟会如此猖狂,敢在这里打劫?难道就不怕我大军将其歼灭?而且你说你被诲盗打劫,为何未听到一声炮响,难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死人不成!”王梦熊刚刚收复了澎湖列岛,正是踌躇满志,一听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然大怒。那名押运官苦笑一声道:“启熏大人,末将所率船队根本没有一舰护卫舰,而那些海盗似乎也怕惊动了大人,根本是一炮未放,只是上船交战,所以大人才未曾听到炮声。而属下所率护卫队不过千人,海盗却是十倍于我,我等苦战之下,无一幸免,尽皆力尽被俘。”“那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处?莫不是你已投靠了那帮诲盗。”说到此处,王梦熊面色一变。“大人莫要误会,小人也被那些海盗所擒,只是他们为让小人给大人传话,才特地给了小人一艘小船,让小人为大人报信。” “他们说了什么?”王梦熊脸色稍缓,追问道。 “他们、他们说让大人撤出澎湖列岛,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混帐!竟然有人敢打我大明的主意,当真不知死话。你可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战舰,又是在何处落脚?” “启禀大人,他们此次出战的舰队多达百艘,有近万人之多,只是末将被俘后便被他们关押在船舱,等他们放末将出来时,只有一艘大船在侧,而距澎湖列岛也不过只有十里水路,末将无法得知他们落脚之处。”“百艘战舰、近万军卒?在此处那里有这等势力的诲盗?除非……”王梦熊想到此处,心中一惊。如今台湾附近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已被赶走,整个台湾岛已是辽东一家独大,而近日又听闻郑芝龙率领属下舰队已至台湾城,却又偏偏没有听到有战斗发生,看来郑芝龙也已经投降于辽东,所以此时在这附近能够一下子出动百艘战舰的恐怕只有辽东了。想到这里王梦熊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辽东真的想要夺回澎湖列岛,别说自己眼下这点舰队,就算是把大明水师全部舰队都拉上来,恐怕也不是对手。不过此次辽东军竟假冒海盗,看来辽东诲军还没打算彻底与大明撕破脸皮,自己也就还有一线机会。正是王梦熊苦思对策时,又有人来狠,说辽东派人前来求见。王梦熊不敢怠慢,熟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一位声名显赫的王爷了,而且这位辽东王又有开府的权利,手握重兵,随便派出一人恐怕就要比自己官职大上不少,若是被人家逮到把柄,以一个不敬长官罪名将自己拿下,到时自己哭诉都找不到人。王梦熊命人大开府门,亲自率人到府门外,迎接辽东来使。来人见王梦熊亲自出府迎接,上前一步,笑道:“王守备,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王梦熊一见来人虽然年纪不大,却独有一番气势,这人自己倒也认得,忙大礼参拜,口中称到:“见过吴三辅大人,下官迎按来迟,望大人恕罪。”来人正是吴三辅,论起来吴三辅可也是一位小王爷,王梦熊区区一名守备,岂敢不大礼参拜。 “王守备不必多礼,当日海上一别已有一月,大哥事务繁忙,无玻前来,特命我等带了些薄礼来此慰问大人。大人率军为我大明驻守孤岛,可真是幸苦了!来人,将礼单呈上!”吴三辅一招手,身后亲兵呈上礼单。王梦熊明知吴三辅说的都是反话,却也不以为意,吴三辅年纪尚幼,这些话应该是来前有人教好的,只要自己几句好话,不怕这个少年仔不乖乖就犯。不过看了礼单。王梦熊却有些傻眼了,礼单上的物品。竟正是今日刚刚被劫的货物,辽东竟如此嚣张,刚肘劫了自己的东西,转眼又送上岛来,真是甚人太甚!王梦熊本就是一员虎将,炮仗一般的脾气,如何受得了这个,当下脸色一沉,冷冷的道:“多谢大人这些礼品。大人回去见到辽东王千岁就说我多谢了!岛上简陋,就不留大人在些过夜了,还请大人一路走好!”说到这儿,这王梦熊竟已是要强行送客。不过吴三辅却是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大哥还让我给你带了句话,我辽东虽然还算富裕,可也不能每天来看望大人,希望大人好自为知!告辞了!”说完便已登船离岛,只留下一腔怒火的王梦熊。 回到府中。王梦熊便命手下众将官府中议事。此时王梦熊虽然已经知道劫粮的就是辽东海军,可没有一点明证,他也不敢信口开河,不然传了出去,恐怕不用辽东军出手,自己地上司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过为了保住澎湖列岛,王梦熊却今手下所有军卒分为四狄,轮番出海。负责押运从福建运来的给养,以防再被辽东钻了空子。可他却低估了辽东海军的实力,前几天还好,一路风平浪静。舰队安全的来往于福建和澎湖列岛之间,带来了大批粮草。可第六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派住福建的第三狄舰队却还是不见踪影,等在岛上的王梦熊有些急了,按道理来说,这批舰队昨日离岛,今日下午便应该返回岛上,何到天已至此,还不见踪迹?心急如焚的王梦熊派出十几艘舰船驶向福建方向,寻找失踪的舰队,可直到午夜时分,派出的舰船先后返回,却依旧没有带回第三批舰队地消息。第二天一早,派往福建的舰船也赶了回来,带回地消息更让王梦熊心惊。第三狄舰队已于昨日清晨便离开辐建,按道理,应该在昨天下午便回到岛,何以一夜不归?如果说是辽东海军下的手,半路劫杀了舰队,可自己却没有听到一声炮响,这一路海道上也没有半点激战过的痕迹,辽东军难道能请来天兵天将,让第三狄舰队五十余艘战舰凭空消失不成! 舰队消失一事虽然王梦熊全力压制,可近四分之一的舰队不见了踪影,如此沾息如何还压得住,很快便在岛上传开,岛上大明官兵个个惊惶失措,甚至有人传言说这是海神发怒,一下子收走了这些舰队,许多人甚至不听号令,独自驾舟逃离海岛。一下子损失了四分之一的舰队,王梦熊此时真是心急如焚,再加上岛上人心惶惶,他不敢再考虑继续守在澎湖列岛,而是要考虑如何才能将岛上现有官兵安全带回大陆,如何向福建巡抚大人交待这失踪的舰队。 出事的第三天,王梦熊便下令所有岛上将士收拾行囊,乘船离开澎湖列岛,返回福建,在弄清舰队消失之迷前,他王梦熊恐怕是不敢再登上澎湖列岛一步。在离岛不远的一艘渔船上,两名撒网的渔夫看着大明水师逃难般离开诲岛,不禁相视大笑,其中一人出声道:“郑大哥,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不然恐怕这个王梦熊还要赖上岛上不肯离去。” “吴老弟这是那里话,如个我也是辽东海军一员,这都是我应尽地本份!”说话这二人正是郑芝龙和吴之。原来明军水师舰队失踪全是这二人搞的鬼。郑芝龙几次投靠大明,部下当然也是几投几反,而以郑芝龙的心机又怎会不在大明水军中留上一手,那日率军离岛的第三批舰队指挥官便是郑芝龙表弟,而且舰队中有大部分将官也都是当年追随郑芝龙的部下。郑芝龙二指宽的一张便条,便将第三批五十余艘舰船调离航线,一头扎进了辽东几百艘战舰布下的包围圈。面对十倍于己的战舰,又有首领的命领,辽东诲军未费一轮一弹便将这批舰船俘虏,他王梦熊本事再大,又岂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第一百一十八章王府会面 明军官兵在撤走时也知道澎湖列岛必将落入辽东手中,所以他们竟将岛上原有百姓全部带住福建,如今的澎湖列岛上已再无人烟。不过吴三桂却不在乎这些,他看重的是澎湖列岛优异的地理位置,得知明军全军撤走后,马上派人登陆该岛,同时命人在岛上大兴土木,他要将此岛建设成为一座控制台湾海峡的坚固堡垒,一座反攻大明的优良海港。赶走了明军,也到了该与岛上原住民见面时侯了。王云已在台湾城中等了一个多月,吴三桂派人叫来王云,点齐了一营步兵,由吴三辅亲自率领,带齐了礼物,一行人向台湾腹地进发。 台湾岛上原住民虽有十万之众,可在这个中国最大的海岛上却很难看到他们的身影。众人一路行来,到处都是茂密的热带雨林,只有几条林间小道,根本无法容纳大军行进,有时甚至不得不开路搭桥才能继续前进。本来并不远的一段路程,大军竟行了十天之久,才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卑南主山。走过一片树林,眼前竟是豁然开朗,只见山下竟是一大片平原,平原上稻谷飘香,无数百姓正在田中忙碌,虽看到有人进山,却并不惊拴,只是有几名手穿皮甲,手执利箭的士卒上前,待见到王云后,便被王云打发了。众人顺着大路一路来到卑南主山同脚下,仰视高山。这卑南主山作为台湾百岳之一,排名第四九。卑南主山高达3293米,属恭中央山脓,远远望去高大雄伟,特别是主峰更是高耸入云,险峻异常,而这些年随着荷兰、西班牙等国的侵略,王家为确保安全,竟将家安在了易守难攻的主峰之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各国侵略军不得不望而生叹,不敢轻易来攻。此次吴三桂要见的王家老爷子却正在主峰之上相侯。 吴三桂此次前来是抱着极大的诚意的,三千步军当然不能带上山,由王云帮忙安置在山下,只有吴三桂、吴三辅兄弟二人及一排亲卫相随,一路向山上行去。待走到山顶时,吴家兄弟二人已是心惊不已,这一路行来。走的还是最为好走的南坡,可一路上总计有二十余座关隘。各关隘上都有军卒守卫,并有火炮助阵,虽然只是最为原始的火炮,程射顶多二三百米,可居高临下,射程远上一倍并无困难,若真想用兵攻下这些关隘,别说他人,就是向来以精锐自称的辽东军。除非将铁甲战舰上地火炮搬来,否则派来万余军卒恐帕也只能是有去无回,这也就难怪其他各国势力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原住民了,杀又杀不过,一旦撤兵,这些原住民必会仗着熟悉情况进行偷袭,必是得不偿失。未等吴三桂从震惊中醒来,只见前面已有一群人迎了上来,身边王云忙上前小声道:“吴大人。家父亲自来迎大人了!” “噢!”吴三桂对这位王家老爷乎不敢轻视,不论是从郑芝龙口中得知的情况,还是今日看到的各种布置,想来这位王老爷子必定不是善与之辈。闻言立即快走几步,来到王老爷子面前。未等吴三桂开口,来人中一位年长老者已是大礼参拜,口中尊道:“草民王念祖见过辽东王千岁!”其身后十几人也一同跪倒参见吴三桂。 吴三桂忙搀起王念祖,道:“老先生快快请起。诸位也快快起来。本王初次拜见诸位,如何敢当此大礼!”见到眼前这些人如此尊敬自己,吴三桂一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了。王念祖起身后,道:“还请辽王入府一叙。如何!”吴三桂点点头,“老先生,请!”王念祖此次诚心投靠辽东,如何敢先行,百般谦让,吴三桂才率先行去,众人紧随其后,一同进了诺大的王府。对王念祖的态度,吴三桂也十分奇怪,何以往日不论是谁登岛,那怕就是大明派来的官员,也从未听说这王家人会大礼参拜,何以自己却受如此优待。王念祖待众人落座后,仿佛知道吴三桂的疑惑,道:“想来大人对我等投靠大人定有所疑虑。”说完望向吴三桂。 吴三桂微微点头,等着王念祖下面的话。王念祖叹口气才接道:“今日在坐没有外人,老朽也不瞒大人,我等当年曾是陈友谅将军亲卫,只可惜将军竟屡败于那个姓朱的放牛娃之手,将军最后决战前,托孤于我等,为了将陈将军遗孤养大成人,我等只能返回乡里,隐姓埋名,后来听说大人在洞庭湖一战兵败身亡,我等当然再不敢提及此事,只想老老实实做一普通百姓,将大人公子抚养成人。可谁想那姓朱地建国后,竟大索天下,搜索当年明教教徒及各路义军残兵,我等怕身份败露,只等离乡背井,向南逃亡,后来竟一直逃到此处。可谁知将军幼子上岛后,竟是水土不服,身患重病,只可惜当年岛上人烟稀少,根本没有大夫,小公子不到一年便已病死,我等又不敢重返大明境内,只得在此定居。后来与山上原住民渐渐交上了朋友,帮了些忙,这些原住民深感其恩,邀我等一同进山。百年后,我等先祖竟成了这些原住民头领,直至今日。我等几辈人虽在岛上生活了几百年,可未曾有一日忘记家乡,做梦都想重新回到故土,先祖们去逝时曾反复托付于我等,将来有机会,定要将他们的棺木迁回故里,不然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膜目。只可惜大明统制中华几百年,我等那里还敢返乡啊!” “如此说来王先生就不怕我吗?我可是大明朝地王爷!”吴三桂笑道。“大人不要戏弄我们了,我等虽偏居于海岛之上,可信息却并不闭塞,对大人之事也知之甚详,大人除了顶着大明辽东王爷之名外,难道真的为大明效力吗?”王念祖说完微笑着望向吴三桂,他王念祖若不是知道吴三桂有心自立,甚至会成为新的开国之君,又如何会心甘情愿率岛上百姓投靠辽东。吴三桂也望向王念祖,两人相视片刻,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吴三桂自此算是彻底占据了台湾岛全境,为了让这颗海上明珠更加璀灿,吴三桂特命人从辽东带来大量先进技术,在台湾岛上新建了百余座工厂,产品销往东南亚各地,因路途缩短了许多,加上辽东海军如今已是名扬诲内外,再没哼不长眼的诲盗敢打辽东商船的主意,损夫大大减少,整体利润竟上升了三成。吴三桂当日收降了王家后,却并未急着离开,在王家住了半月之久,不但对王家更加了解,同时也对岛上的原住民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没想到这些出身蛮荒的台湾原住民因为自小生活在丛林之中,飞跑于山路之上,不论男女老幼在山林中竟是如履平地,都是山林战的好手。吴三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良机,也许眼下还用不着他们,可将来自己若想攻占全国,除了北方的平原地区,南方的丛林必将是一大障碍,所以吴三桂特从十万原住民中选出一万精壮,又从辽东调来万余人,成立了步兵第六团,专门用于丛林战。团长由原步兵一团副团长吴本担任,副团长由王云及其堂弟王雷担任。对这一任命,王家自然是高兴无比,同时吴三桂还请得王念祖王老先生担任了台湾省的第一任省长,表面上王家投靠辽东是失去了很多,可如今台湾省军政大权还掌握在王家手中,反而凭空多了辽东这个大靠山,难怪如个王念祖一把年纪,却笑得每日合不拢嘴。 收复了台湾,吴三桂的目光自然锁定在辽东与台湾岛之间的日本。如今的日本因为闭关锁国令的颁发,早已从当年胆敢入侵朝鲜的海上强国。变为了末落之地,吴三桂相信,只要给自己一年时间,占领日本决非妄言。可就在此时,辽东却传来信报,让吴三桂不得不暂时放度了进攻日本的想法。因为辽东的强大,当年与明军一战,令得大明损兵折将,实力大减。面对刚刚建国的李自成竟已是力不从心。几月前刚刚建立了大顺国地李自成,不但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反而变本加厉,建国后仅仅一个月,便令全国五营兵马从西安府出发,直杀入山西境内。李自成听从手下左右丞相之言,四处收拢民心,针对明朝地权集中与赋税繁重的情况,提出“贵贱均田”、“五年不征”及“不当差、不纳粮”的歌谣。同时派出大量细作,四处传播。所以大顺五营兵马入山西后,一路上破城拔寨。明军根本就是毫无抵抗之心,一旦听说大顺军攻来,个个生怕跑得慢了,被大顺军抓住,普通百姓甚至主动充当内应,开城纳降,那里还有人会为大明卖命。大顺军一路上破大同、保定,兵锋直指居庸关下,奉命驻守居庸关的总兵唐通及太监社之秩竟未作任何抵抗。便出关纳降。李自成率军进居庸关,围困昌吐警耗传回京师,朱由检升殿,召王公大臣议退贼良策,可群臣秩默不声,半响,朱由检掩面垂泪,忽又有军报。却是昌平也已失守。若说这昌平地处天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可怎奈奉命驻守此处的竟是贪生帕死的太监高起潜。眼见大顺军前来,竟毫不设防,贼军一到,只管各人逃命,李自成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了昌平,随后大军直进芦沟桥,进犯平则门,又围彰议门。直到此时京在百官才终于急了,朱由检也忙传下旨意,命京师三大营出屯齐化门外,以拒贼兵,又令襄城伯李国桢统率三营,昼夜巡逻,命朱寻采为京师辽蓟兵马总督。当时便有人提出,应下话于辽东王吴三桂,令其率军进关勤王。可没想到朱由检一听到吴三桂之名便大怒不止,当场便将献策之人乱棍打死,朝中众臣虽不知朱由检为何会突然暴怒,却从此再元人敢提吴三桂之名。 当天夜里,京师三大营十五万军马与城外大顺军血战一夜,至天色将亮时,双方才摆兵休战,明军十五万兵马损失三万左右,剩下的十余万将士依城而立。而城中守卫只有七八万残卒立于城上,每墙三垛立兵一人,尚且不敷,加之这些年缺粮少倘,兵士怨声不绝。朱由检无奈只得发内努稿赏军卒,只是内努有限,每名军卒不过百钱,如何能让这般军卒为其卖命。无奈之下,朱由检只得命城中公侯捐粮捐钱,可各亲王大臣捐银不过万两,捐米不过五百石,相对于城中近十万大军根本就是杯水车新。朱由检无奈之下只得收括宫内后姑财物,约有二十万金,正准备分发于城中军卒,却不料奉命统率三大营的李国帧突然入宫熏报,城外三大营已哗溃,十成中有六成降贼,其余俱已溃散。朱由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呆尘于地上,半响未缓过神来,三大营败溃,只靠城中七八万老弱病残如何能抵城外几十万贼军。君臣相对大哭一场,李国桢含泪出宫,督兵守城。而此时城外大顺军因收降了明军三大营,三大营军械俱被劫去,其中有十二门红衣大炮,李自成见了大炮也不禁感叹道:“若非天助我大顺,令明军投降,只是这十二门大炮便足以抵得上五万大军。”李自身边众将也倍感幸运,若非这大炮过于沉重,运地晚了,两军交战时未能发挥作用,刚才一战,谁胜谁负确是难以预料。 随后李自成亲命大明降军,调转炮口,添装火药,向京城轰击,一时间炮声隆隆,内外皆震,城中百姓惊惶嚎哭。朱由检坐于宫中,听到炮声不绝,如坐针毡,喜怒蹭“这时又有奉前大学士李建泰表章入奏,劝朱由检御驾南迁。却被朱由检大骂而归。另有大学士范景文、御史李邦华等人上疏请其南迁,并愿奉太子先赴江西督师。不料朱由检却大骂道:“尔等平日只知经营门户,如今国家有事,尔等便只想南迁,如此置我大明于何地?联城破则死杜稷,南迁何为?”众臣听了,不敢再劝,只得各自离去。而城外李自成却吏加紧了攻城步伐,每日城外炮声不断,好在朱由检已将粮饰发了下去,城中军卒才紧守城墙,一时间今大顺军无法得逞,可如此下去,内无粮草军倘,外无援军,京城早晚难保。城中许多臣民富商已经开始想着如何才能讨好于城外大顺军,以求在这改朝换代之时,取得最大利益。此时的吴三桂也早已从台湾返回辽东,不过却将每军和步兵三团留在台湾,以现在辽东的实力,辽东现有兵马加上山海关驻军已足够横扫大明全境,而台湾的郑芝龙和王念祖等人毕竟新投,吴三桂又如何能放心将台湾全部交给他们管理,再说一旦入关,必将与大明彻底决裂,到时便可令驻守在台湾的海军和步兵从福建登陆,南北夹击之下,大明必可手到擒来。 坐镇辽东王府的吴三桂不断翻阅着大明密探送回有关将李自成和大明的消息,得知三大营也已投靠大顺,而各路勤王兵马却始终没有消息,吴三桂知道大明的日子不多了。命人召集现在辽东的步骑将领,准备入关。此时辽东骑兵五团中除阿桑族长的第五团换防到北蒙,步兵三团、六团在台湾,步兵五团驻守朝鲜外,其余各团俱已回防到辽东,只待吴三桂一声今下,便可挥军南下,直扑大明。很快各团正副团长齐聚辽东王府。他们也都从参谋部得知大明现在的情况,知道吴三桂召亲自己必是为了进攻大明。在坐众人有辽东旧将,可更多的却还是大明旧臣,不过随着大明的日见衰落和辽东的蒸蒸日上,也都明白辽东取代大明已是必然。就连最后投靠辽东的大明名将现任参谋部部长的洪承畴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虽然对大明还有所春恋,可大明皇帝朱由地所作所为实在是今人心寒,加上自己在辽东颇获重用,一颗心早已彻底投向辽东。吴三桂看到众将已轻到齐。轻咳了一声,众将顿时压雀无声。吴三桂扫视众将一眼,方道:“今日召集大家,想必大家也都明白。大顺王李自成率五营兵马已围困京城有些日子了,据暗探回报,现在京城中仅有明军五万左右,而且斗志不强,反观大顺五营兵马二十余万人却因接连大胜,士气正肢,想来大明末日已是不远。不过他朱由检虽召天下各路兵马入京勤王。却唯独未曾召集我等,且据田立田将军来报,朱由检竟到此时还下旨于他,命其紧守山诲关,不论关内胜负如何,且不可放我等入关。” 吴三桂话音刚落,吴宇接道:“军长,这朱由检莫不是脑子坏了?大明江山已是危在旦夕,咱们不论怎么说也还是他大明属臣。他竟不召咱们入京勤王,反而令田大人紧守山海关,这是何道理?”众人一时无语,唯有洪承畴知道其中原因,解释道:“众位有所不知,我在万岁……,不,我在朱由检身前多年。对这其中原因到是略知一二。朱由检少年登基,本是万丈豪情,可怎奈大明积病多年,又岂是以他一人之力可以根治的?登基后开始因有军长协助。诸事还算顺利,先是歼阉臣,后是平叛,几次下来,朱由检更是不可一世,只以为自己便是大明中兴之君。可后来不知他从那里听到谣言,天下竟只传颂军长威名,而他朱由检却无人提起,再加上身边奸臣进言,朱由检便起了害军长之心,没想到却是害人不成反害己,最后若非军长率军围困女真皇城,他的皇位都恐不保,如此以来,朱由检更是恨军长入骨,常有既生喻何生亮之叹,由此可知他对军长的忌讳之深。虽然后来迫于形势不得不封军长为辽东王,可他早年便常对我等谈起,将来大明若是败亡,也必是败亡于军长之手,好在当年吴襄吴大人曾在城墙之下立誓,将军不会主动入关,他才能略为放心。如此以来,他朱由检又如何敢召军长入关,一旦军长奉话入关,便不算破了誓言,若是赏驻关内不走,他又如何能指挥得动辽东大军,时间一久,天下人只知有吴,而不知有朱,他的皇位恐怕也是不保。” 吴襄在一边听后,不由得长叹一声,没想到自己当年因感袁崇焕将军之壮怀而立下毒誓,影响竟会如此深远,转头对吴三桂道:“桂儿,为天下计,切不可心怀妇人之仁,如有机会切不可因我当年之誓而错失良机,当年毒誓为我一人所立,大不了我一人应誓而已。”“父亲不必担心,这誓根本不需我等来破,再说如我轻易破誓岂不是坏了我辽东名声,到时如何堵天下幽幽众口。过不了多久自会有人请咱们入关。”吴三桂微微一笑道。 “请咱们入关?朱由检不死,谁人敢下话召咱们入关勤王?”吴襄不解的道。“不错,朱由检不死,的确无人敢下此诏书,可如个李自成二十余万兵马围困京城,他朱由检恐怕已是难逃一死,一旦朱由检身亡,咱们要弄副诏书还不是易如翻掌之事?父亲不必为此担忧,咱们现在要考虑的反倒是应该如何才能击溃李自成,进而挥军南下,一统天下才对。” 在座众人早知吴三桂有心自立,不然也不会跟随其战女真,平朝鲜,征北蒙,可今日终于听到吴三桂亲口说出一统天下之言,当然是个个兴奋,以辽东今日实力,不论是李自成还是大明,决非辽东对手,自己这个开国元勋之功也是决对逃不掉的。已在辽东众将面色激动,只想着挥军南下,一举攻下大明时,大明京城的战事也已到了最后时刻。李自成率大军攻打平则、西直、德化、彰化等门,一时间京城四周炮声震天,彻夜不绝。朱由检坐于宫内,可此时满朝文武大臣已罕有入朝面君者,大多人只是收拾行囊,准备在大顺李自成攻入京城时,趁乱逃命。朱由检看了看四周,只有内待相伴,却无臣工相陪,不由觉得这世事真是无常,这次恐怕真的是难以幸免了。 这时周皇后带永王、定王见来面圣,也无人再为其通报,周皇后经自走到朱由检面前,低声道:“万岁,眼看京城怕是不保,可这两个孩儿小小年纪却不该死在这里,还请万岁为其早做打算,只要两个孩儿能长大成人,总有出头之日,也好为咱们报了这亡国之恨!”朱由检摸了摸两个年幼的孩儿,叹道:“你等女流之辈,此时尚未离联而去,犹有忠义之心,可那些王公大臣,往日里坐享厚禄,可到今时今日,不但束手无策,甚至弃联而去,都是联之不对,近俊拒贤,养了这些奸贼,只是此时后悔却也晚了。”朱由检说到此时,不由得放声大哭,“不想联少年登基,竟成了亡国之君,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说完顿足捶胸,嚎畅欲绝。周皇后闻言想起往日种种,再想想城外闯贼即将破城,不由得与朱由检相对而哭。一时间满室中只闻涕泣之声,凄惨的景象令人闻之鼻酸。两位小王子见父母都哭得眼睛红肿,不觉感动天性,竟也哇的哭出声来。几人哭了一会儿,朱由检才长叹一声,道:“此时哭也无用,将他二人送住国丈府中,待城破时派人护其出城。是生是死全凭天命吧!” 刚将两个小王子送出宫门,又将周皇后劝回后宫,内监王承恩慌慌张张的进来道:“大事不好,贼兵已破外城,列队进了西直门,此时李国桢将军正激励将士守卫内城,万岁爷还请出宫避难吧!”宫中众人听了,面容顿时惨变,朱由检更是颤声道:“大事休矣!”说完呆坐于龙椅之上。众人反复叫他,也不见其清醒。许多太监宫女眼看不好,也管不了朱由检,径自逃命去了。直到半夜时分,京城内外火光惨红如血,一阵阵的激啼声和啼哭声,惨不忍闻,夹杂着炮火声和喊杀声,昼夜不绝。朱由检这时略微清醒了一些,孤身一人登上城门楼。 眼见得贼军正在那里大肆焚掠,火光四处不绝,照耀满天通红,繁华的昔都变成了一片焦土,就连天上月亮仿佛也不忍见到这幅惨景,躲入了云采之后。朱由检凄然下泪,道:“黎民何罪,惨遭茶毒?” 这时两个内监气喘汗流地进来熏道:“太监曹化淳,已开城降贼。请陛下出宫躲避。”未待朱由检开口,又有李国赖汗流请满面的抢进宫来,邓头大哭道:“逆阉献城,贼已陷了内城,请陛下暂避贼锋,臣率所部与贼巷战去了!”说完飞奔而出,与李自成所率大军决一死战。朱寻采这时也闯进宫中,大声道:“贼进内城。此刻焚掠惨杀得不知怎样了,陛下还请移驾避难!”朱由检恢然叹道:“事已至此,联还避他做甚?你去午门外看着,若是贼人进宫。便来报于联知晓。”朱寻采合泪啊头而去。见朱寻采离去,朱由检叫来后宫贵纪娘娘,宫女摈人,叹道:“贼人已将攻至午门,大势已去,尔等万万不可落于贼手,各自回宫自尽去罢!” 众女一时间痛哭不已,不过却无人敢抗令不遵,周皇后、袁贵妃纷纷解下弯带,系于庭柱之上,伸颈自隘,其余众人或是投河、或是悬梁、或是触柱、或是自尽,满宫之中尽皆香销玉殒,真是腮脂狼藉,花凋满地,可怜之极。这时朱寻采又回宫来报:“贼人已攻到午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完不待朱由检开口,已一把将其拉起,出了中南门,杂在一群逃难的内待当中,向东华门逃去。此时东华门犹未被攻破,守城的内监见一群宫监拥来,疑宫中有了内变,顿时敌箭横飞,朱由检及朱寻采只得转头回跑,可战乱之时两人很快便被冲散了。 朱由检被乱民携裹着又逃向安定门,此时的朱由检因走得慌忙,头上束发地簿儿掉了下来,网结脱开,弄得头发散乱,这时却正逢贼军破了城门,难民四散而逃,后面却是守城的败军,被大顺军追得好似丧家拘般如同潮涌一样冲下来。朱由检被众民兵一拥,连跌了两个跟头,七路八磕的爬起来,衣襟也已经被扯破,脸上抹满了泥土,手指鲜血淋漓。朱由检到了此时已再无生念,干脆坐于地上等贼军上来。这时却突然有人抢了出来,朱由检一看,竟是朱寻采。朱寻采看到狼狈不堪的朱由检,放声痛哭,急道:“贼军已离此不远,李国损将军正率着卫兵在那里死战,万岁快随我躲进一时。”不想朱由检却打落了朱寻采之手,道:“逃?还住那里逃?如今这京城已是被破,咱们逃得了一时也逃不得一世,早晚一死,何必还要逃呢?” “可……可万岁您总不能死于乱兵之中,不然恐怕乱军之中难落得全尸,此事若传扬出去,我大明威严何在?”朱由检一想,也是,自己堂堂一国天子,若是死在这些杂兵手中,还落得不得全尸,自己就算死也是难以膜目。“好吧,走,咱们回南宫上万岁山。” 这万岁山还是仁宗帝时,为眺望远处,方在煤山的基础上修建的。后来又在万岁山上修建了一座寿皇亭,登亭可望见京师全城,朱由检临死前还想再看这京城一眼,再着这花花世界一眼。 第一百一十九章煤山自尽 登上万岁山寿皇亭,朱由检远远听得喊杀声连天,金鼓声不绝,接续着一片的男哭女啼之声,遥望了一会儿,眼看城破国亡,君殉社稷,万念俱焚,了无生趣,还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不成。解下身上弯带,爬上亭边石栏,把丝绦系在枝材上。 一边的朱寻采眼看万岁要自尽,却不能阻拦,自尽于此,总好过被贼军俘去百般羞辱好得多。朱寻采跪在一边看着朱由检含泪爬上石扶拦,将头颈套进了丝绦,双脚一登,身体离空,悬在树枝上。少年登基的一代君王最后竟落得自尽身亡。朱寻采看着朱由检渐渐冰冷的尸体,不禁暗道:“连堂堂万岁也落得这般结果,自己虽为王爷,可如今大顺军入了城,还能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想及此处,只觉得天下万事皆空,万岁也罢、王爷也罢、天下慕民百姓也罢,一切皆是空。向朱由检拜了三拜,在一边又寻了一个枝材,解下腰带,结了个死结,自尽于此处。一九三六年三月十八,晨间天色灰蒙一片,密云如墨,到了午时,天色略亮,随后飘起小雨。而此时大顺军终于攻破内城,十几万军卒蜂拥入城,城内雾时鬼哭狼李自成头戴毡签,身着缥衣,骑着高头乌驺马,在牛金星、徐就、徐敏宗、高一功等人的护卫下进了京城。一路上明军已是强弩之末,全城只有零星战斗,那里还拦得了李自成等人前进步伐。 李自成等人过承天门进宫,到了奉天殿上,却始终不见朱由检影踪,众将担心朱由检一日不死,总有死灰复燃的一天,在城中广张安民告示,同时悬赏朱由检,有献崇顽帝者。赏千金,封万侯,藏匿不报者,襟市曹,戮全家。三日后终于有人发现了朱由检与朱寻采自尽于煤山,这寻找朱由检之事才算告一段落。辛苦十几年,今日终于占了大明京城,李自成岂能不得意洋洋。坐于奉天殿,看着下面左右文武臣官。心中当真是激情澎湃。不过此时京师战火连燃了近一月之久,当是百废待兴。而这其中最令李自成苦脑的便是因大顺军打着“贵贱均田”、“五年不征”及“不当差、不纳粮”的口号,才得到了普通百姓的支持,可这样以来,大顺军二十余万军马粮饰又从何而来?只靠着打杀抢夺富户又能支持多久?此时的大顺军在陕西、山西及河南等地枪夺的粮饷已基本耗尽,若是再有十天半月攻不下京城,恐怕不待其他各路勤王兵马前来,仅是手下将士便不能答应。本来以为大明立国几百年,国库必是丰盈无比,只要占了京城。这些银子足够解决一时之忧,可谁想,占了京城才发现,大明国库中竟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所以大顺军占了京城开的第一次会议,主要便是要商量如何筹到足够的粮倘,如若不然,怕是大军有哗变之忧。牛金星刚将自己地担忧说出,未待其他人开口。只见文臣靠后的位置有一人上前一步,只见此人面色苍白,却无胡须,一开口更是阴阳怪气,有投降的明将认得此人,此人正是献城而降的曹化淳曹太监。 曹化淳虽说献城投了闯王军,立下大功,可在此时别说原本的闯王部下看不起他这个阉臣。就连后来迫不得已投靠李自成的明军将领也是看他不起,所以曹化淳为了能够在李自成这位新主子面前讨功,一听说大顺正为粮倘担忧,忙站了出来。道:“启熏万岁,臣下有一计可为大军筹得粮铀。”李自成听后大喜,不管如何,就这“万岁”两字已让他心花怒放,连道:“爱卿平身,有何计尽管一一道来,若真能为大军解决粮草之忧,联必重重有赏!” “启熏万岁,大明国库虽然空虚,可大明臣子却是个个富裕,尤其是前朝国丈周奎、内官王之心、宁远伯贾敦谦、尚书吕贷等人这些年卖官譬爵,可算是富可敌国,万岁可让他们补助些军倘,定可解万岁之忧。”听得此话,李自成大笑,环顾堂中众位明军降将。此时这些明军降将一个个惊若寒蝉,含胸低头,生怕被李自成看到,心中却对这个献计的曹化淳恨之入骨。可李自成又如何会看不到这些人,道:“诸位爱卿即已投我大顺,如个我大顺有难,众位爱卿岂可不为大顺分忧?明日早朝希望各位列出捐款明细,如不达到家产七成,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曹爱卿献策有功,这捐款便免了吧!” 堂中众明军降将一听此话,当场心寒不已,投靠大顺便是为了保住家财,可个日李自成一句话便得捐出七成,怎能不让众人后悔不已,如若自己在大顺军围城时能舍得这七成家财,必可召到几十万大军,京城何至于不到一月便被攻破?可惜此时后悔却也晚了,大顺军已牢牢占据了北京城,凭自己一文弱书生,如何反抗?万般苦水也只能自己咽了。不过这些人却还不是最倒霉了,最倒要的还是被曹化淳提及的那几人。李自成散朝后,立即派人将这几人抓来,为了取得粮倘,对这几人酷刑相待,尤其是国丈周奎,早听人说其算是大明首富,当然不会轻饶。周奎开始还狡辩道:“大王莫听好人地谗言,可惜国家穷得连捧金也不发了,做官的哪里会有钱?”李自成怒道:“咱也知道朝臣中算你最富,你还要狡赖吗?”喝令左右:“给咱倒悬起来!”帐下地卫兵一声吆喝,如粮似虎地把周奎吊在木桩上,李自成亲自执着藤鞭,在周奎的背上尽力抽了一下道:“你可从实说来!” 打得周奎和杀猪般叫喊着,忙哀求道:“请大王饶了下官,小人愿捐倘五万,算是赎罪就是。”李自成听了周奎的哀求暗笑,只打了一鞭,便有五万,打上十鞭,不是要五十万吗?看来不给他些厉害,他是不会痛痛快的将家产取出来。想着又是一鞭,打得周奎泪流满面,他是外戚国丈,安富尊荣惯的,哪里受得起军营中的藤鞭?连连说尽愿助倘,又加了五万。 李自成仍然不足,于是藤鞭抽了一下,周奎招出几万,直增到现银三百万,实在说没有了,周奎的身上,已打得皮开肉绽,话也说不动了。李自成怕他死了,没处去要钱,便今兵士押着周奎,到了他别墅的后国,一缸缸的金银掘将起来,足有三四百万,其他珠玉宝石吏不知其数,周奎眼睁睁地瞧着家藏所有都被取去,不觉眼前一黑,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兵士们忙去扶持他,只见周奎两眼向上,牙齿紧咬,已是呜呼哀哉了。李自成得了周奎的许多金银,知道明朝的大官吏都是有钱的,按照曹化淳的话,又抓来内官王之心、宁远伯贾敦谨、尚书吕贷等一班人来。大刑之下,无人能抗得住,每人献出金银各三百余万。李自成得了粮铀自然大喜,而且这几人受刑捐钱之事也早早传到了降顺的明将耳中,众将畏惧之下,不敢有所隐瞒,大部分人都乖乖的献上金银,只求免去横祸。可即是如此,李自成依旧不满足,也是他与大明仇恨太深,而部下将领也多是被大明官员害得家破人亡,迫不得已才加入到大顺军,今日终于有机会将这些住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踩在脚下,那里还会轻饶了他们。待朝中官员交过金银后,李自成再次命牛金星按官员名录一一索要银两,违忤者或是凿去眼睛,或是敲去牙齿,或到去鼻头。或摘去耳朵。不到旬日之间,满朝文武大臣,个个弄得只眼缺鼻,独耳破唇。那几个敲去牙齿的廷臣,于陈述时无齿漏风,言语未免合糊,自成嫌他们讲话不明白,令侍卫割去舌头。又有刻鼻的说话嗡嗡不得响亮,自成着割去刻鼻者的臂肉。为代补缺鼻。还有凿去眼睛的,上朝时候。自成嫌他独眼难看,又疑心是学着自己,便叫侍卫去到了罪犯的眼珠来,替独眼的补上。以致血流满脸,眼不曾补好,痛倒要痛死了。自成见补眼的仍补不成,索性把那只好的眼睛也刻去了,弄得独眼地成了盲目,退朝下来。只好摸索回家。可怜那些投诚的明臣一再的受刑,竟没有一个是五官周整的,都被自成糟蹋得变作五形不全,好好的朝堂,好像是一所残废的病院了。到了后来百官都不敢再去上朝,大家闭门不出。自成见没人朝参,不觉大怒,命小张侯按着所录的姓名,一个个地逮系了来。一般贼兵。 见残疾的人就捉,独眼缺鼻的官员,铁索郎当,络绎道上。京师地百姓,当作一桩新鲜事儿看,还指指点点地说道:“某官员是第一个迎贼入城,如今可变作瞎眼了。”又一个说道:“某官员也是投顺贼兵的,现在连鼻头也没有了。那是不忠地报应了。”众人议论纷纷,听得那班残废的官员人人低着头,舍羞无地,心里虽是十分懊丧却已来不及了。李自成占了北京城。牛金星等人多次上书言道北京地理位置上佳,远比西安好得多,劝他将北京定为京城,李自成也知这北京做为几朝古都,确非西安可比,不过若想在北京称帝,却还需要选好吉日。京中无聊的文人,听了这个消息,为讨好于李自成,竟也上书劝进,书中云“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渐德”,李自成见后大喜,自比为一代明君,命牛金星、李就为其择日登基做好准备。李自成虽一举攻破北京城,埋葬了大明王朝,却也并未敢忽略远在关外的辽东大军,他早在刚刚起义时便听说辽东军锐不可当,当年吴三桂奉命平叛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头目,却也不得不随大军暂避其锋锐。李自成派人前住辽东,劝降于吴三桂,许诺只要辽东投降于他,便封吴三桂为一字并肩王,愿与吴三桂共掌江山,决不食言。对于李自成的话,吴三桂只当做笑谈,毫不理会。 李自成虽然提防辽东,不过他也听明军降将说了当日吴襄在北京城下立下的重誓,又有山诲关这道屏障,辽东军想要入关怕也非易事。他命人传信劝降于山海关总兵田立,许下众赏,答应田立,只要其肯投靠大顺,定封其为大顺朝第一位王爷,而田立在吴三桂的指示下,态度暖昧,只是与其讨价还价,即未开关放辽东军入关,也未派兵南下勤王,因此李自成才能安枕无忧的做着皇帝梦。远在山海在外的吴三桂得到朱由检已被逼自尽身亡地消息,知道此时北京城必然是人心惶惶,百姓不安,却正是自己出兵南下的最佳良机。吴三桂当即点鼓升帐,集诸将商议要事。虽说众将早知大军南下已是必然之举,可亲耳听到吴三桂的命令还是让众人兴奋不已,个个磨拳擦掌,只想在吴三桂面前争个先锋的位置,才好去攻打刚刚易手的北京城。将来后世提起自己,这都城却是自己打下来的,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没想到吴三桂却从未想过要派大攻打北京。北京虽说饱受战火洗礼,可其不差于辽东重城的坚固城墙,又有火炮守卫,就是真能攻下来也必定会损失惨重。再说北京紧靠山西、陕西、河南,那里可是李自成的发源地,必定有许多百姓被其蒙蔽,一旦李自成见情况不好,保存实力退回山西一带,自己再想擒他恐非易事。因此吴三桂定下了引蛇出动之计,吩咐各将依令行事,定要将李自成及其大军引到山海关一带,才好将其歼灭,就算不能一举擒到李自成,灭了大顺国,也可最大限度地消灭其有生力量,为日后大军南下扫清障碍。 四月初,就在李自成满心欢喜,准备登基称帝时,山海关的一封急报让其大惊失色,再也没了称帝的心情,忙召集众将大殿议事。待众将到齐,李自成挥舞着手中一张告示,急道:“他吴三桂小儿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如此辱骂于我,若不其碎撕万段如何消我心头之恨!” 牛金星上前一步接过李自成摔过来的告示,仔细看道,原来这是吴三桂颁行各处的一篇讨贼檄文,只见檄文上写道:闯贼李自成,以么磨小丑,荡秽神京。日色华光,豺狼突于禁阂;妖氛吐焰,犬赤据乎朝廷。逼帝后于泉台,填小民于沟整。绝无惠德,只事淫威,本夜郎自大之心,窃天子至尊之位。又复穷极悍恶,昼夜宣淫;更旦逞尽贪残,日夕抢掠。于是神州赤县,变成棘地荆天;嗟我首都京华,化为妖坎贼窟。山海关田立,身为明将,不知为国尽忠,竟反投贼军,更是可恨。本王身鹰边隆之寄,心怀君国之忧。悲象魏凌夷,愤某酋残虐。爱兴义师,藉除暴逆。凡我官吏,尔侨军民,当知国家厚泽深仁,自应报本;亲睹闯贼凶悍惨酷,群起诛奸。挥逐日之戈,奏回天之力。顺能克逆,诚志所乎,义声所播,一以当百。试看禹甸之归心,仍是朱家之正统! 檄文竟将李自成这位开国之君比做跳梁小丑,难怪李自成如此愤怒,不过牛金星也知道辽东不但步骑兵强马壮,先平了女真一族,后又占了朝鲜、北蒙,而且海军也无比强大,辽东舰队竟一路南下,攻占了台湾岛,再看自己,立国不过一月。手下将士虽有几十万之众,可大多不过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更别说海军了,到目前为止,大顺军竟没有一艘像样的战舰,如何与辽东大军争锋?明知不敌,却依旧要与辽东开战,岂非不智?待朝中众将都传阅完毕,牛金星忙上前一步劝道:“启票万岁。辽东远在关外,有山诲关这道天然屏障。他吴三桂难道还能飞过来不成?他此举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咱们刚刚占了京城,立足未稳,实不应与其立即开战,以免军心不稳!”“不开战?这却不是你我说得算的。”李自成说完又取出一封密信递与牛金星,道:“这是山海关总兵田立送来的急报,你看看吧!” 牛金星一看,顿时心中一惊,信中言道。辽东王吴三桂已尽起步骑大军三十万,携带火枪利炮正向山海关开进,希望李自成率兵来援,不然恐怕山海关不保,到时辽江大军挥军南下,不日即可兵阵京城。堂中众将早从明军降将处得知,田立所率山海关全部官兵不过五万左右,如何能是辽东三十万大军的对手?虽说辽东军的三十万大军必有此水份,可就算斩去一半。 尚有十五万大军,吴三桂当年仅凭两万人便将陕西一带几十万义军打得落花流水,各路义军中早有传言,若是辽东军过了十万,天下再无人可挡,只看其平女真、灭朝鲜、扫北蒙三大战役中,辽东军出征兵马可是从未超过十万,却是无一败绩。如个辽东军若真有十五万兵马来攻山海关,别说田立手下只有五万兵马,就算再给他十万,恐怕也非其敌手。未待牛金星开口。徐就已上前道:“启熏万岁,这山海关正是抵挡辽东军南下的最好屏障,若是山海关失守,从山诲关直至京城再无一道险关可以阻其步伐,而且此次田立主动上书请援,想是也看到了辽东檄文,知道辽东定不会轻饶了他,才会示好于万岁,望万岁尽早派出兵马,增援山海关,以保我大顺不失!”堂中众大明降将从开始听到吴三桂举起义旗要南下恢复大明江山,便是心中一动,许多人早已对李自成的残暴统制不满,只是现在的形势却由不得自己,也有人因为一心投靠大顺,只是自己身份尴尬,却不好说话,只好一言不发。一直跟随李自成地大顺将领却无此硕虑,刘敏宗率先发言,道:“万岁,辽东确是我大顺心腹大患,如失了山海关,咱们恐怕就是撤回山西,他们也必会一路跟来,没有了山海关这般地利,再想与辽东军决战,怕是能胜,也损失惨重,到时若有南方明军与之响应,咱们必定凶多吉少,望万岁早做决断!” 堂中老将一听徐就与刘敏宗先后开口,当下齐声道:“望万岁早做决断!”而后投入闯王军的将领们却看着牛金星,看他是何意图。牛金星在一边暗恨不已,又被徐就抢先一步,不过他也知道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真被辽东军入关,大顺军恐非其敌手,虽心中不满,可还是不得不上前道:“万岁,徐丞相与副都督所言极是,望万岁发兵救援!”一见牛金星也已开口,堂中以李野、刘堂为首的将领们也齐声道:“望万岁发兵救援!”众明臣降将,也随声附和。 李自成以朝堂之上新旧两派之事早已看中眼中,不过这却正是他希望看到的,若是众将俱是一心,才是最可怕的,只有他们内部不和,才更显得自己的重要,所以他对亲旧之争从来都不以为意。不过自看到田立救援书信便已有定计,见朝中百官俱请自己发兵,李自成猛的站起身形,喝道:“我大顺灭大明本是天意,可以吴三桂小儿竟敢冒犯天威,妄想重复大明,实为逆天行事,必不得好死。众将听今……” 堂中众将闻言齐声应道:“末将在!”“由李野为先锋,立即回营收拾兵马,连夜启程,率部增援山海关。高一功、李过、刘堂随我为中路大军,右丞相牛金星随军参谋,明日一早兵发山海关,小张侯负责押运粮草。左丞相徐就、副都督徐敏宗率军镇守京城。”说完李自成大手一挥,虽道:“此次大军必胜,吴三桂必命丧于山海关下!” 众格齐声喝道:“大军必胜、大军必胜!”一时间朝堂之中弥漫着浓烈的战争气息。第二天是阴历四月二十日,阳光明媚,天气和暖,李自成亲率三营十五万大军分成几路,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军。中午略事休息打尖,骡马饮水,喂点草料,继续前进。所过村镇,百姓逃避一空,甚至不闻鸡犬之声。当年大顺军初进河南,到处饥民夹道欢迎闯王军的情况见不到了。今年三月十日,北京居民家家门口摆设香案供着黄纸牌位,上写“永昌皇帝万岁万万岁”,这情况也不再有了。今天沿途不见有一个人在道旁迎按,连打听消息的老百姓也不见一个。这一带的老百姓认为李自成是一位流贼首领,并且传说大顺军进北京以后纪律很坏,十分害怕,纷纷逃走,所有大小牲畜都赶到北山躲藏,粮食也带走了。李自成明白这情况十分不妙,至少说老百姓并不“归心”,更莫说“多食壶浆,以迎王师”。他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在路上所见情况,自己心中沉重,在旷野中策马前进。黄昏以前,大顺军到了抚宁一带。这时有前锋营李野帐下信使前来熏报,前锋营已于个日上午便到了山诲关外,见到了山海关总兵田立,现在已全军登城,帮助田立守城。不过至今仍未见到辽东军的影子,想来必是辽东军怕了大顺几十万兵,不敢前来。李自成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山海关还在自己手上,他辽东军就算想要入关,也非易事。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距山海关尚有些距离,若是连夜入城,必会给城中造成混乱,反正辽东军尚未抵达城下,山海关并元战事,急也不在这一刻。李自成遂命人原地扎营,休息一夜,待明日全军将士恢复精神后再行入关。也好让田立见识见识大顺军的强大。 四月二十一日,天刚蒙蒙亮,驻扎在抚宁的李自成十五万大军营中便响起号角声,召集全军起床用饭。太阳升至三杆左右,李自成已披挂整齐,在方苯相牛金星的陪同下,骑着心爱的战马,在十五万大军的护卫下,向山诲关行去。未到午时。大军已来到山海关下不足五里的地方,看着前面高耸雄壮的关城。李自城也是心中暗道侥幸,好在这山海关总兵迫于辽东军压力降了自己,自己才能有这等雄城来阻断辽东军并进之路。就在李自成暗自高兴时,突然前方一阵骚乱,片刻功夫,前军营有人来报,李过将军已率大军抵达山海关城下,可任凭他如何叫喊,守城官兵却不为其开启城门。李自成一时间也不知这山海关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牛金星一眼,可牛金星也是一脸茫然,按说前锋营已尽数入关,应该是与原大明总兵田立谈妥诸项事宜,可今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自成见牛金星也不知究竟,一拍战马,道:“走,随我到前面看看!”牛金星及李自成亲卫也跟了上来,前面大军忙为李自成等人让出一条道路。片刻功夫。李自成及牛金星便已赶到城下。李过一见父亲赶来,忙过来见礼,熏报道:“启票父王,儿臣在此叫门多时,可城上却始终无人上来答话,就连李野也不知到那儿去了。”李自成闻言抬头向城上望去,只见城上族旗招展,正中间的城门楼上大顺的旗贴正迎风飘扬。看情形田立应该是已经放弦易帜,不然怎么会挂上大顺地旗贴。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城上却始铬未见人影,这城中此时应该已有十几万人之多,怎么此时却一个也看不见。整座山海关竟如死城一般,难道昨天夜里出了什么意外?可自己在抚宁距山海关不过几十里,城中若是发生战乱,自己应该听得到才对。一摆手,身后亲卫中嗓门最大的几人一同上前,站定了身躯,大声向城上喊道:“城中可有人在否?大顺朝万岁陛下圣驾到此,尔等还不快出城迎接!” 几人一连喊了三遍,刚想再喊下去,突然城上站出一人,李自成因距城较远,看不清此人面貌,不过未等李自成等出声相问,城上之人已开口道:“吾乃大明朝山诲关总兵田立,不知陛下驾到,实是有失远迎,望万岁见谅!”李自成在城下听得奇怪,这人若真是田立,可他明明已经答应投降于自己,为何会自称大明总兵,若说此人心怀异念,又怎么对自己如此恭敬,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昨日一早赶到此处的李野,及其所率五万大军又到那里去了?自己此时已赶到城下,李野没有理由不来此见驾。若是发生了意外,又有谁会相信五万大军会毫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李自成一招手,刚才喊话的几名亲卫马上来到李自成身前,李自成低声嘱咐了他们几句,这几名亲卫才又重新上前,齐声喊道:“我家万岁问你,昨日我大顺前锋营格军李野现在何处?” 城上田立微微一笑,转头对身后道:“李将军,有人找!”只见城上又多了一人,有眼尖的大顺官兵叫道:“是李野殿下!” 李自成听了眉头一皱,身边李过见李野站在城上,却不出城迎接圣驾,大声喝道:“李野,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孤身立于城,为何不快快开启城门,迎父王入城!”未等李野开口,只听城上一阵大笑,城上又多出一人,只见此人披挂着金色盔甲,站在城上,阳光照耀之下仿佛神人降世一般。“是我将他留在此处,李自成,你可知我是谁?” 李自成自在西安自立为王以来,已有段日子没听到有人敢直呼自己大名了,今日被指名道姓的叫阵,心中自然不爽。 牛金星见李自成皱了皱眉头,便知其意,拍马上前,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直呼万岁名讳,不知这是死罪吗?” 第一百二十章城下交锋 吴三桂不屑道:“死罪?给哈哈,你便是牛金星吧。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了,你本是大明臣子,竟会投了贼人,率军攻打大明都城,逼死当今万岁,俗话说君父君父,你竟连父亲都逼死,如个竟还有何面目在此大呼小叫,我倒要看看就凭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知廉耻之人如何降罪于我!” 牛金星一听此言,顿时被气得面色铁青,指着城上之人连道:“你、你、你……”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李过见牛金星被城上之人说得哑口无言,不免弱了大顺军士气,按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大明朝只知向百姓索取,各种苛捐杂税早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陛下正是眼看百姓苦难深重,如在水深火热之中,所谓人心思乱,正是此时情况。我们顺应人心,这才高举义旗,剿兵安民,开仓放娠,三年免征,大军所到之处,远近响应,开门迎降,望大顺军之来如大旱之望云宽。待我大顺下兵力强威,横扫中原,南至湖广,攻城掠地,所向克捷。百姓人心望治,陛下兴利除弊,恢复农桑,使百姓有安居乐业之望,而不再受兵戎之苦,如此说来我等又岂是尔等口中那般小人?反倒是你,藏头露尾,至个不敢报上姓名,竟还想恢复大明,岂非痴心妄想。”城上之人听后不但不气,反而给哈大笑道:“好一张利口!那我来问你,你们进北京后,是如何使北京城内和北京周围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北京城经月余战乱,几十万百姓早已是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你们本来应该娠济饥民,整顿军纪,以安百姓之心。可你们倒好,强掠京中百官追赃,向他们要钱。北京的商人士民。也被强迫拿钱。而且你父还纵兵抢掠普通百姓,任意奸淫妇女,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顺天行事吗?若这也能叫顺天行事,那天下还有违天之人吗?哼,至于我是何人,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吗?” 说完城上之人大手一挥,喝令道:“树旗!让这些贼军见识见识我辽东威风!”话音未落,一人手提大斧,站在城头上的大顺旗旁边。一斧斩下,碗口粗的旗杆应声而断。大顺旗掉落城下。随后刚才还如死城一般的关城突然人声鼎沸,城头猛的战出无数官兵,无数面红底黄龙的战旗迎风飘扬,刚刚斩落大顺旗之人,又重新升起一面旗贴,一个并大地“吴”字分外显眼。 “你……你是吴三桂!”城下李自成眼看吴字大旗,猛的一惊。“不错,正是吴某。听说尔等要出关征讨于我,为免你大军路途劳累。我特率军在此处迎接于你等,你等可还满意?”吴三桂站在城上得意的道。“不,这不可能!田立,你不是说辽东军离城尚远吗?李野,你昨日不是还传信说已会合田立,城中并无警讯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自成觉得自己要疯了,田立不管是自愿投敌还是被迫投降,都可以理解,毕竟他本是明将。自己也无恩于他,若是辽东许给他的筹码比自己还重,田立自然会反投辽东。让他想不通的是李野怎么也会骗自己,要说这李野确是一员将才,从军几年,一直为大顺军先锋,鲜有败绩,不然自己也不会将其认为义子。可今日这李野怎么会站在吴三桂身后,难道自己在做梦吗?城上田立面容一整,喝道:“忠臣不事二主,我本大明臣子。如何会降于你等叛军?吴三桂乃万岁亲封的辽东王,万岁西去,我只好请吴王入关平乱,如今王爷大军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等前来送死,今日定要为万岁陛下报仇血恨,乖乖受死吧!”李自成对田立所言仿佛未曾听到,只是冲着城上李野喝道:“李野!想我对你百般照硕,可你竟然恩将仇报,竟投靠辽东反害于我,你如何对得起我?” 李野从吴三桂身后向前一步,来到城头,大声道:“义父!这是我最后叫您一声义父,我本名吴野,三代皆为吴家家仆,幸亏吴王不以我等卑微,自幼便教我们一身武艺,为报吴王大恩,我才领命入关投了大顺军,往日种种,只为今天。”“你……,难道那五万先锋营也都甘心投贼?”李自成声撕力竭的道,他不相信自己竟然这般无用,几年下来,竟未能笼络住一人之心,先锋营五万将士竟全部甘心随李野投靠辽东。要知这先锋营可是大顺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不论大战小战,只要先锋营出马,鲜有不胜之时。“好教义父知道,先锋营五万兵马中各级将官有七成俱是辽东士卒,吴王一声今下,岂会有人反抗?义父,听儿一句劝,辽东大军兵强马壮,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义父个日恐怕是再难获胜,不如投了辽东,吴王定不会亏待义父” “住嘴!你竟还有脸站在这里。吴三桂,我早听说你也算个英雄,没想到竟会如此卑鄙。”“卑鄙?若非几年前朱由检自毁长城,派兵出关远征我辽东,大明又岂会在你叛乱时无兵可派?有你今日,若没有吴野率部相助,又岂会短短几年间便如此壮大,并一举破京城?不过说起来我倒也要谢谢你,若没有你逼死朱由检,让我有机会破了父亲之誓言,恐怕一时辽东大军还不会有机会如此明正言顺的入关。” 看着城上旗贴鲜明、衣甲闪亮地辽东军卒,这时李自成才完全清楚,自己真正敌人并不是朱由检,而是辽东的吴三桂。朱由检好像一只负伤快死地老虎,很容易打死,反扑也没有力量;倒是这个半死的老虎背后还有一只真正的老虎,突然窜了出来,十分凶猛。如果早知辽东军是真正的敌人,自己进兵北京的时候就应该多带人马作为后备,如今后悔死也晚了。 想到这里,李自成对牛金星、徐就等人暗暗地心怀不满,为什么他们事先都没有估计到这一层,向自己建议?辽东军如此凶猛,自己下一步怎么办呢?撤军?还是在此与辽东军决一死战。未曾一战便下令撤退,士气必然大降,况且他吴三桂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可决一死战,自己是人家的对手吗?他在心中担忧,一种亡国的预感压上心头。不过自己身边毕竟还有十五万大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况且负责压运粮草的小张侯及其五万大军明日即可抵达,只要支持到明日,自己便可汇集二十万大军,足以与辽东军相抗。“吴三桂,你莫要欺人太甚,我这里尚有十五万将士,又岂是你可任意欺辱的?今日咱们便在这城下决一死战,看是你辽东厉害还是我大顺更胜一筹!”“哈哈哈,十五万将士?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拘一般!多说无宜,咱们手下见真章吧!王顺,传令下去,发动总攻!”吴三桂也从没想过要招降于李自成,以自己今日的实力足以踏平中原,又何必为自己隐下祸患呢。“是!”王顺得令后,只听城上三声炮响,无数辽东军从城上探出头来,黑洞洞枪管瞄准了城下的大顺军。 李自成一见便知不好,以前便听说辽东军火器犀利,他自己在这么多年的征战中也是深有体会,火枪火炮确非人力可以抗拒,不然也不会在军中特意设了火器营,可没想到辽东军竟已是全军装备火器,再看看自己身后大军,手中拿着的多是大刀长矛,别说武器无法与辽东军相比,就是军服盔甲也没有人家的整齐。未等城上火枪开火,只听得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城上近百门火炮开始发威,对准了中军大顺军卒最为密集的地方开炮,炮弹落到那里,那里便成为一片熏土,弹片四溅,方圆几十米内的大顺军卒死伤惨重。随后城上辽东军也开始用手中火枪开始收割人命,一片片弹丸铺天盖地的落向城上大顺军,只打得大顺军哭爹喊娘。李自成坐于马上,看着部下在辽东军强大的火力下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仿佛一个个话靶子一般,任由辽东军斩杀。只急得双眼通红,“镗啷”一声,拔出腰间战刀,一指山海关城上,大喝道:“弓箭手压制性射击,其余所有人给我冲锋!夺下这山海关,我大顺便可一统江山,到时荣华富贵必于各位共同分享!” 十几万大顺军闻今立即如潮水般向山海关冲来,弓箭手也取出利箭。对准了城上,顿时无数箭矢如蝗虫般黑压压曾向城头。只可惜山海关城高墙厚,而大顺军本是农民军,不比训练有素的官兵,虽然破了北京城后得了一大批军械,可让这些农民军来用三石、四石地强弓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所以到此时,还有许多人用得是自制的弓箭,射程不过几十米。未等飞上城头,便已力尽落地,所以场面看着情验,可真正能飞上城头的不过十之一二,而辽东军在城上又早有防备,每个垛口都配有一组兵马,其中一名火枪主攻手,一名盾牌防卫手、一名接应手。 三人一组不论是攻是守都是游刃有余,所以大顺军的利箭不过伤了几百人而已,少有当场阵亡者。辽东军手中的火轮却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不断的收割着城下大顺军卒的生命。可大顺军实在是太多了。吴三桂此次来山海关虽然带来十几万兵马,可为了防止被李自成逃脱,早已令各部埋伏起来,所以此时关上总计也只有王顺所率的步兵四团和田立手下地亲卫队,不过三万人而已,而且当年建造山海关时,主要目的是防备北面敌人南下,却未曾考虑过防备南上地大军,加上有李自成亲自督阵,所有大顺军俱是悍不畏死的冲向城头,一时间竟被他们冲到了城下,若非李自成未曾料到今日得强攻山海关,未准备任何大型攻城器械,只能用随身携带的钩索爬墙,此时恐怕已经攻上城墙了。王顺见敌军攻得太猛,来到吴三桂身前,低声问道:“军长,敌军冒死进攻,已经攻到城下,咱们是不是可以用秘密武器了?”吴三桂看了看城下,摇摇头道:“不急,大顺军此来没有做攻城准备,各种攻城器材不足,咱们城高墙厚,他们一时间奈何不了咱们。若是这秘密武器一用,大顺军恐怕立刻便会撤退,可他们仍有十几万人,咱们虽说布下了天罗地网,怕也网不住这么多人,这些人若是有一半回到北京,咱们进攻京城时,怕也不好对付,若是他们四散而逃,必沦为盗贼之辈,岂非害了此地百姓?命令所有人不要珍惜弹药,手雷给我使劲仍,命令火炮手,不要怕大炮出现磨损,只要还能开炮就不许停,等大战之手,我给他们配新炮!” “是!”王顺得今后,立即却各方布置。此时虽说是大顺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五倍于辽东军,可战场上占据主动的却还是辽东军。大顺军冒着枪林弹雨好不容易冲到城下,可这时才发现面对十几米高的城墙自己仅凭手中钩索实在是无能为力,未等爬到一半,便被打了下来,很快又被城上扔下的手雷炸得血肉模糊。直到半个时辰后,大顺军已在城下损失了几万人,奉命制做攻城梯的大顺军才赶到城下。李自成此时已急得火冒三丈,见到攻城梯终于运了上来,忙命人抬着攻城梯上前攻城。 一边牛金星却已发觉情况不妙,上前低声道:“万岁,据咱们线报来报,这山海关本就有几万兵马,此时又有吴三桂率军入关,关上怎么也应该有十几万人才对,可据属下观察,城上火力虽猛,却不像有十几万人的样子,顶多也就三四万人,那他们的兵马都到那里却了,万岁不可不察啊!”李自成虽然正处于忿怒之中,可对牛金星的话还是深以为然,的确,辽东军现在仅凭城上这点人便阻住了自己十五万大军,若是再有一路兵马从后面杀上,那自己岂不是只有败退一途?李自成也明白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妙,大顺朝立脚未稳,孤军东征,胜败存亡决于今日一战,想到这里,心忧如焚,忙召集高一功、李过、刘堂等将领阵前议事。众人到齐后,无人敢轻易开口,此时前线战事正酣,李自成却召集自己等人过来,想来必是有大事商议,众人只是看着李自成等他发话。李自成叹道:“大军从西安出发,一路东进,无人敢敌,就连大明几百年的都城也不过月余便被咱大顺军攻了下来,可谁曾想今日在这山海关下碰到了辽东军,怕是要凶多吉少。眼前的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城上辽东军不过两三万人,却仗着火器之利,不但阻住我十五万大军的攻击,尚有反击之力,到现在已伤我几万军卒,如此下,咱们恐怕都要战死在这山关城下,大家有什么建议不妨说来,不论如何,我决不怪罪。”说完看了看身前几人,毕天也无人开口,李自成只好点将,道:“李过,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而且这里你年纪最轻,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算说错了,也不会有人怪你。” 李过对大顺军进北京后的许多事情,早有意见,而且对御驾东征的事也不同意,但是处在侄儿身份,凡事不敢多言。现在李自成问到自己,他不能不拿出主张,却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小声向李自成问道:“请皇上先回北京如何?”李自成听后眉头一皱,一边的牛金星却是心中一动,插言道:“李过将军高见。望皇上采纳,愈快愈好。” 他转向皇上,接着说:“其实,御驾速回北京,并非皇上逃避大战,而是回北京后一面下旨调兵遣将,在北京与敌决战,击溃敌军。北京城改建于永乐年间,城高池深。颇可坚守。除明朝中叶以前原有红毛国人制造的红衣大炮多尊,从天启到崇祯初年。徐光启等在天主教士的帮助下又新造了不少红衣大炮。皇上疾驰回京之日,驻守保定一带的精兵至少有一部分到了北京。皇上正可以凭借北京坚城,利用众多新旧红衣大炮与敌兵决战,必胜无疑。皇上为一国之主,并非受命作战的将领,何必留在此地!”李自成低头不语。他明白眼下局势十分不利,今日之战显然是凶多吉少。他也明白牛金星劝他赶快退回北京,确实出自忠心,情辞恳切。而且赶快退回北京,部署在北京城下与敌人决战,似乎也有道理。但是李自成心中也有顾虑,从此地到北京七百里,中间无一处险要可守,无一处属于大顺的屯兵坚城;一旦退兵,前有伏军拦路,后有强军追击,大顺军一旦军心瓦解。必将全军崩溃,不可收拾。至于牛金星建议他在北京城下与敌决战,他知道全是空话,用意是劝他速走。他明白今日大战的败局已定,所以丞相今日才如此苦劝他速离此地,奔回北京。 李自成虽然神态镇静,低头沉思,但是在沉默中不觉心中发急。出了一身冷汗。李过见李自成即不赞成也不反对,他知道牛金星熟读兵法,足智多谋,处在今日。必有良策。几年来皇上待他不薄,可以说侍为心腹,言听计从,而且看他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却不知为何不开口,问道:“军师,大家都说你胸中藏有三十六计,如有好地计策,今日不说,更待何时!在此也无外人,有何话不可直言?” 牛金星面露苦笑,仍在考虑。李自成也催促道:“你只管说出不妨,是何妙计?”牛金星又犹豫片刻,才道:“古人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依金星愚见,应该立即停止攻击,大军分为三批,由一营为先锋,为万岁开路,再一营为后军,掩护大军撤退,防止辽东军攻击,另一军为中军,保护万岁撤退,只要万岁能安全返回北京,大事尚有可图,否则……”谁都明白牛金星下面的意思,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等待着李自成对此计作出决断。李自成平时很相信牛金星,听了他的“走为上计” 的建议,却是一时茫然。惊骇中他在暗想:城上只有三万守军,尚未看到辽东大军,便仓皇逃跑,我大顺皇帝的威望从此一落千丈!况且,士气本来不高,自己初战而逃,若是遇到伏兵,恐怕全军更无士气可言,难免不全军瓦解……他反复想了一阵,向高一功问道:“一功,基相建议我们立即退兵,你有什么主张?”高一功颧骨隆起的两簧上的肌肉微微跳动,下意识地将两只大手抱在怀中,将指关节捏得吧吧地响了两声,说道:“我也明白,目前的局势十分不利,可是只有先打一仗,挫败敌人气临,才能全师而退。我军士气不如住年,如不能够打个胜仗,前进不能,后退也难。像此次刚刚打了一半,我大军便闻风而逃,敌人一追,必然溃不成军,想要退守北京,凭北京城与敌决战,万万不能。 况且我们大顺皇上是饰驾亲征,不战而逃,岂不京中文武百官嘲笑?我高一功也不愿留此辱名!”李过听高一功提及京城官员,忍不住露出来愤慨情绪,插言道:“皇上,请恕臣直言!京城那许多新降文臣,根本不想着自己在明朝有过功名,吃过捧禄,同崇赖有君臣之谊,没有一个人想到做明朝忠臣,他们所想的是盼望明朝速亡,崇赖身殉杜稷,他们好顺利地做了新朝地‘从龙之臣’,得到高官厚禄。臣看得很清楚:倘若今日我军打了胜仗,凯旋回京,一切都会照样;倘若不能战胜敌人,损兵折将,仓皇退回北京,那时就会看见树倒糊狲散,用绳子拴也拴不住!而咱们大顺军的各级将领,自进京以后,他们每日忙于演礼,忙于拜客,忙于纳妾,没有一个人进过一句有关整顿军纪、收揽民心地话,也没有一句有关如何治国平天下的忠言,若是如此下去,咱们就算真能安全退回北京又能如何?难道凭这些人就可以抵挡得住辽东大军吗?” 李自成听着李过的话虽有些带刺儿,但却句句讲在点子上,他露出一丝苦笑,轻轻点头,用平缓的口气说道:“补之呀,你说的众多文臣的情况,孤何尝不知?可自在西安建立了新顺朝廷,气候已成,各地的明朝文臣,有的是宦海失意,有的是见我新顺朝必得天下,纷纷投降。其中难免鱼龙混杂,说不上都是治国经邦之才,更说不上都是真心效顺。进入北京后,局面更是不同,不仅明朝的众多武将相继投降,文臣们更是一批一批地归顺。俗话说,运气来的时候,用门扳挡也挡不住。大家都来棒场,热热闹闹,共建新朝,总是一件好事,这也是众人添柴火临高的意思。我们既然顺应天心,建国大顺,就该有众多的文臣武将归顺。总不能在登极大典时冷冷清清,也不能在以后上朝时候,静鞭响后,鸿驴寺官员高声鸣赞,丹择上的文臣武将稀稀拉拉,不成体统。所以进了北京以后,明朝的旧臣纷纷投降,这是大势所趋。补之,眼下不是细论朝政的时候,最要紧的是眼前的局势,咱们到底退兵还是决战,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在退兵与对敌决战的大事上,必须迸快决定,你有什么主张?”“臣自然是主张退兵,不过却又不赞同丞相所言,眼看咱们大军正是劣势,若是此时撒兵,城中辽东军必会出城追击,而咱们手下军卒必定溃败。”说到此处,李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跪倒在李自成面前道:“臣自跟随万岁以来,多蒙陛下百般照硕,才有了今日成就,若没有万岁便没有我李过个日。臣愿领全营官兵攻城,拖延时间,待傍晚时分,陛下便可乘夜色突围,臣定会拼尽全力为陛下阻拦追兵。挫一挫他辽东军的锐气。有众将士保护陛下,就算辽东军布有伏兵,夜中也定可突围而出。” “补之!”听了李过的话,李自成心中感动万分,到了这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亲侄儿啊。可事到如今,也确实再无良策,只得依李过之计。不过李自成还是怕李过有所闪失,特将高一功所率五万将士抽调出两万。补充到李过营中,令其攻城。其余各路兵马却不进反退,在离城几里的地方暂歇。城上王顺见大顺军竟只留下一毕兵马攻城,其余人却退了回去,忙来见吴三桂,请示下步该忠么办。吴三桂沉思片刻,才道:“看来李自成自知不敌,也明白咱们必在他的退路上安排了伏兵,才会兵分两路,只求拖住咱们。待天黑时再乘夜色突围。”说完冷笑两声,“王顺,命人传今给各路兵马,做好伏击准备,你也可以将咱们的密秘武器拿出来了,待大顺军撒退时,便命你团骑兵营出城歼敌,咱们定要一举将大顺军击溃,争取在天黑之前生擒李自成!”王顺听后兴奋不已。点头道:“遵今!定要将李自成这斯生擒献于军长!”说完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只听得“吱吱呀呀”的声音,山海关的城门竟然被打开了,这下子城外大顺军全都是一愣,自己死命攻城这一个多时辰,已损失了三万余人,却未哼一人能登上城墙,可就在自己不在强攻时。城门竟自己打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过为李自成侄儿,模样像似了李自成,同样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眼看辽东军城门大开,也是一愣,可他立即便反应过来,看来是辽东军见自己不再强攻,准备出城迎战了,心中不由大急,看来自己拖延辽东军的计谋已被辽东军识破,不然决不会放弃地利,出城与自己决战。想到此处,李过向着身前六万余大军喝道:“今日上午一战,我大顺军虽未占据上锋,不过却非是我大顺军不如他辽东军,刚才一战,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人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既不是三头六臂,也不是铜头铁额。不过是他们仗着城高墙厚,又有火器助阵,才杀伤了咱们许多弟兄,可现在他们辽东军竟放弃了地利,冲出城门,岂非自寻死路?皇上一直立马岗头观战,对咱们英勇杀敌十分满意。如今万岁就在咱们身后,他的安危已全交给了咱们。而且此仗咱们若是胜,则可一举拿下山海关,咱大顺再无忧虑;若是败了,辽东军占了北京,我大顺朝就很难立足了。所以今日作战,只要鼓声不止,人人必须向前,奋力杀敌。辽东军也是血肉之躯,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我不怕死,你们也不要怕死。总之,只要我军地鼓声不止,前边纵然有刀山火诲,将士们也得拼命向前。我已经禀明皇上,今日作战时候,凡是畏惧不前,制将军以下的将领,不管过去立过什么功,也不管追随皇上多久,立即在阵前斩昔;制将军以上,凡是怯阵的,打过这一仗之后,也要按律治罪。至于我李过,只有两句话:只能做断头将军,不会做逃跑将军!” 李过的这一番讲话简单托要,慷慨坚决,不仅是阵前六万大顺军,就连后面的李自成和众将领都深为感动。在众将领和普通军卒眼中,李过性格豪爽,做事情说一不二,这些年来深受大家尊敬,不然仅凭他是李自成子侄身份,无论如何也作不到个天的位置,所以他的这些话特别能够使众将兴奋。至于李自成,他对李过的秉性和忠心更为清楚,那两句“只能做断头将军,不会做逃跑将军”的话,让他心头一动。六万将士齐声呼喊道:“前进、前进、前进!”巨大地声响如同波浪一般向山海关中的辽东军袭去。 若是普通军队恐帕早已被惊呆了,可辽东军步兵四团却都是久经战阵地老兵,根本没有人把这声浪当回事,几名正要出城的老兵揉了揉耳朵,对身边同伴道:“娘的,这帮拘怠子嗓门倒是不小,把老子耳屎都震出来一大块,就是不知道他们一会打起仗来是不是熊包!”身边同伴也是哈哈一笑,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片刻。 第121-125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秘密武器 大顺军列好阵型,一步一步向辽东军压上,每前进一步,必用刀磕盾,大喝一声:“前进!”不过他们行进速度却不敢过快,城上火炮火枪可不是摆设,一旦进入到火枪射程之内,自己这几万人恐怕还不够人家半个时辰消灭的。从城中出来的辽东军面对几万大顺军毫不胆怯,待出城近万人左右时,城中便不再有人出来。出城的一万辽东军没有像大顺军一般排出整齐阵型,反而十几人一队,每人扛着一个草袋子,每五六十人便会分出四人抬着一个黑家伙,上面盖着厚布,不知道里是又是什么东西。辽东军当然没有大顺军的硕虑,昂着阔步走向大顺军,待走出近千米,距离大顺军尚有五百米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李过见辽东军停了下来,抬头看看辽东军停下的地方距山海关已有千米,基本出了城上辽东军的射击范围,自己若不趁着辽东军立足未稳之际冲击其阵,等他们布署好阵地,又有火轮火炮压阵,自己冲上去时恐帕也要损失惨重。当下李过大手一挥,阵后近万精锐骑兵立即分成两路,从前面步兵大阵左右冲出,五万步兵紧随其后,一同杀向辽东军。辽东军此次率军出城的正是四团团长王顺。这些年王顺在辽东军中也是久经战阵,决非当年在大明属下时可比,而且他对自己手下军卒有着十足的信心,更有秘密武器压阵,当然不惧眼前这万余骑兵。 阵前辽东军都是久战余生的老兵,看着冲过来的大顺骑兵,却并不慌乱,只是加紧手中动作,将身上草袋子置于地上,很快便在阵前垒出一道半米厚。一米高的土墙。辽东军全部隐于墙后,而抬着大家伙的几名军卒将手中的黑家伙放在土墙之上,随后一人一把掀开上面的厚布,里面竟露出一个黑家伙。这便是吴三桂命后勤部为步兵准备的秘密武器辽东一九三六式机关枪,简称三六式机枪。三六式机枪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种真正成功的以火药燃气为能源地自动武器。其口径为11。43毫米,枪重七十斤左右,采用枪管短后坐式自动方式,水冷枪管;采用容弹量为333发6。4米长的帆布弹带供弹,弹带可以接续。理论射速600发1分,可以单、连发射击;也可以通过射速调节器调整为慢射速o虽然三六式机枪结构复杂。采用水冷枪管较为笨重,帆布弹带受潮后可靠性变差,但随着机枪首次出现在战场上,加以时日,必将成为骑兵的终结者。 大顺军当然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认为其不过是块铁家伙,还以为是辽东军新发明出的火炮,不过看其炮管粗细,便更不以为意。一万多骑兵反而加快了冲锋的速度。眨眼间大顺军便已冲到辽东阵前百多米的地方,此时的辽东军早已严阵以待,只见随着王顺一声枪响,阵地上近百挺三六式机枪吐出了一道道火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师向阵前大顺骑兵。山海关上的各式火炮也发出了怒吼,一枚枚炮弹落在大顺军阵中。大顺骑兵何时见过如此密集地火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只看到敌方阵前地黑家伙不断冒着火星,随后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惊马撞过一般。整个人飞到半空当中,身上好像一个千创百孔的木桶,桶里的水不断流出,鲜血眨眼间便已流尽,整个人便如一个破碎的稻草人,跌落在地,被战马踏成肉泥。短短一分钟,大顺军从上至下从没想过一钟对一场十几万人的战役会有什么影响。可就是从辽东那个吐着火舌的家伙开火一分钟而已,冲向辽东阵地的一万骑兵却已损失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五千骑兵未等从惊诧中反应过来,便已被跨下战马带到了死亡之地,接下来又是一片枪响。总计不到五分钟时间,一万骑兵未等冲到敌人阵前,便已全部倒在了血泊当中。辽东和大顺阵地之间的空地上,到处都是一片鲜血,只有几匹受伤不重地战马勉强站立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大顺军走来。 李过率领五万步兵本来想趁着骑兵冲锋发起进攻,可他高举的手未等放下,便已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只手僵在毕空中久久不能落下。眼肃这些辽东军还真的是人吗?他们那个狂吐火舌的家伙难道是天上那们神仙赐于他们的仙器不成?那可是一万精骑啊,这一万人可是当年从商洛山中出来便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弟兄,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在与大明的交战中,这一万人曾经冲入大明十万大军当中,却仍能全身而出,反而使得大明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可今天这是怎么了?面前不过一万辽东步军,更可怕的是,一万精骑全部丧命,却未使敌军有一人损伤,这仗还能打下去吗?后面站在高岗上地李自成及众将领也看到了这悲惨的一幕,李自成来不及为那些阵亡的将士哀悼,他知道今日辽东军已是必胜,自己若是再不走,恐怕不用辽东的伏兵,自己便得命丧此处。李自成对一个亲将说:“火速向各军传令,大军立即撤退。命李过将军立即后退,脱离战场,如不能顺利退兵,且战且退!决不可与辽东军抖缠!” 未待亲将走远,只见山海关高大的城门中几千骑兵狂奔而出,而辽东步兵很快便为其搬开阵前草袋,为其让开一条条大路。三千辽东骑兵很快便冲到大顺军阵前,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大顺军看到冲过来的辽东骑兵这才惊醒过来,不过士气本就不高的大顺军,面对冲杀过来地骑兵,看着其手中闪亮的马刀,只觉得寒气透骨,那里还有人敢与其对战,有人想要逃跑,可后面压阵的李过却不容其如此懦弱的行为,正验证了他那句:“只有断头将军,决无逃跑将军”地话。面对辽东军强大的骑兵,李过仍然死不言退,反而命亲兵一连斩杀了近千逃兵,将大军稳住。这时李自成派来传令的亲将也已赶到,可李过听后,却不以为然,他知道,一旦自己下令撤退,身前这五万大军,只怕会如一群慌不择路的惊兔一般一退干里,在骑兵的追赶下,又有几人能够幸免?而自己身后的皇帝恐帕也危险了。李过对传令的亲将,大喝道:“你回去启凛万岁,就说我李过宁死不退,必保万岁安全,请万岁速走!”那亲将与李过也有交情,知道此时情况紧急,若没有李过断后,大军想走怕也难了,也不多言,双手抱拳,泪流满面,道了声:“珍重!”便打马回营复命。 李自成高居山岗,看到下面李过的五万大军虽列好了方阵,可在辽东三千骑兵的冲击下,马上便支离破碎,而后面一万辽东步兵也已步步压上,很快便将五万大军分割成多处,到处都发生了混战,几处大顺军的战阵已被敌人冲破,但在李过的卒领下,混战没有停止,也没有一处溃退。牛金星苦劝李自成速走。李自成知道战局已经不好挽回,对义子李双喜道:“双喜,你率领两干骑兵,去支援李过,若事不可为,也定要救出李过,保他性命。” 双喜得令,道:“圣驾左右需要骑兵保护,儿臣只要一千骑兵就行。”说罢,双喜率领一千骑兵飞奔而去。牛星金及高一功等人再次催促李自成速走。李自成又向战场望了一眼,长叹口气,策马而去。李双喜率领一千骑兵很快便冲至战场当中,辽东军对这一千骑军并不阻拦,反而放开道路,任其冲出阵中,他们现在的目的便是拖住更多的大顺军。以减少敌军突围数量,为四面伏兵全歼大顺军创造条件。再说这一千骑兵在辽不军眼中不过是大餐中的一味小菜,不需要费事,便可一口吞下。 李双喜很快便冲到李过身前,大喊道:“大哥,我来助你!”一摆手中大刀,向四周辽东骑兵砍去。李过一见来人,却是不喜反怒,喝道:“双喜。你不去保护万岁,来此做甚?跟我在一起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圣驾现在何处。可还平安?”双喜大刀横摆,将身前一名辽东骑兵马刀磕起,正想顺势取其性命,不想未等他大刀落下,一边又有辽东骑兵一刀向其斩下,双喜无奈,只得收了大刀,迎战偷袭之人。口中却答道:“大哥放心,父王有舅舅和刘堂率军保护。又有丞相一边相助,必可无事,已经往永平去了。父皇不放心大哥,特命小弟卒军前来支援大哥,趁着敌军不多,咱们还是快走吧!” 短短几句话,李双喜却歇了几口气才说完,只因四周辽东骑兵竟然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刀刚过。一刀又来,片刻功夫,双喜竟然已接了十几刀,就算他向来自负武艺惊人,可今日在辽东骑军如此精密的配合下,也终是生出退意。一听李自成已走,长出了口气,大声道:“好。好,万岁走了,我也就放心了。你赶快杀出去,保卫圣驾要紧!”“大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双喜急道。 “你不必多言。阵前我便曾有言,宁死不退,如今圣驾未远,若是被辽东军衔尾而追,恐凶多吉少,再说我又岂能不顾这几万将士,一人突围?双喜,你也不小了,个后我怕是再难跟在万岁身边,你要多为万岁分忧才是!” 听李过竟似在交待遗言,双喜不由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当年咱们被困商洛山,可比今日还要苦上干倍,难上万倍,可咱们不还是闯了过来?如今咱们已经占了北京城,山西、陕西、河南还有咱们几十万大军,今日虽有小挫,可只要咱们能安全返回北京城,便可东山再起,大哥何必如此固执?”李过听后却是暗自叹息,当年在商洛山最困难的时侯,自己也不曾生出一丝惧意,只因那时自己心中尚有理想,尚有未完成的报复。如今当年的闯王虽已成了大顺地万岁,并且已有几省之地,几十万兵马,可只要一想起在京城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梦中一般,那些只知抢掠财物、奸淫妇女的军卒,还是当年那支视穷苦百姓如亲人的闯王军吗?不过此时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今日一战恐怕难以幸免。李过一指四周战局,只见大顺军一团一团,一队一队,各自为战,拖住了大部分敌人,但是在辽东军的火枪和手雷之下死伤很重。不仅如此,辽东军竟还抬着那个要人命的黑家伙正步步紧逼,一旦遇到双方交战的地方,便会停下来射击,有几处本来还是大顺军占据上锋,可随着他们到来,一切都成为泡影,所过之处死尸纵横,血流成河。“这些弟兄为了保护万岁,才与敌死战,我又岂能离他们而去?”李过虽是如此说,可他心中却更明白,此时只因自己尚未撤退,这些将士才有了决死之心,若是自己将旗一动,那怕是后退毕步,这些正在交战的大顺军怕是便再也没了与辽东军交手的勇气。此时双喜率领地一千骑兵已只剩下五六百人,不过一刻钟,便损了近一半,而敌军伤亡却不过几人而已。李过见双喜还在犹豫,急道:“双喜,你还不走,更待何时?难道非得让我自尽于此,你才肯走吗?” 双喜眼中含泪,使尽全身力气,将眼前一名辽东军攻来的一刀磕开,大声道:“大哥保重,希望咱们还有得见地一天,我先走一步了!”说完率领着几百歼军破开辽东军,跟随李自成撤退的方向,疾奔而去。此次冲出山海关的辽东军总计不过万余人,其中骑兵更少,只有三千人,早已被几万大顺军拖住,无法追击,只能任由双喜离去。李过见双喜渐渐远去,心中暗喜,向着四面正与辽东军交战的军卒大喝道:“万岁已成功突围,咱们定要拖住这帮贼子,保证万岁安全返回北京。 只要万岁无总,咱们家小便有了保障,将来万岁必不会忘记咱们今日的功劳,定会率大军北上为咱们狠仇!杀啊!”李过此言虽激起一些士气,可在辽东军决对优势面前,仅凭着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得过四处横飞的子弹,大顺五万步兵在一万辽东军的步步紧逼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被消灭了近两万人,另有两万余人见势不可为,早早投降,只有六干余大顺军紧紧聚集在李过身边,仍旧顽强的拼杀。山海关城上吴三桂见城上战事已基本结束,也骑了战马出城来到仅剩的大顺军面前。随着吴三桂的到来,激烈的战斗渐渐停了下来,不过辽东军却已将这些仅存的大顺军团团围了起来,近百架机枪架在四周,只要吴三桂一声令下,这几千大顺军眨眼功夫便会尸横遍野。看着被围在中央的这些大顺军卒,吴三桂长叹一声,高声道:“请问率军的是何人,可否阵前说话。” 李过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吴三桂的邀请毫不退缩,正了正头上铁盔,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鲜血,一夹跨下战马,从人群走出,来到阵静,朗声道:“我乃大顺李过,不知这战场之上,吴王有何指教?”吴三桂对这李过也是早有耳闻。吴野在大顺军时,不时传回的情报中,多次提及李过,言其可算是智勇双全的的轻将领,吴三桂爱才心切,同时也不忍屠杀这几千大顺军,毕竟大家都是汉人,这些年全国战乱不休,人口已是大大下降。多一人便是多一分力。“原来是李将军,将军大名本王也是早有耳闻。知道将军是忠勇之人,只是眼前形势不必我多言,将军也该清楚,反正李自成也已走远,不论他生死如何,你在此处继续顽抗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身边这些跟随你多年的弟兄战死在这里吗?你就不为他们的家人想想吗?一旦他们战死沙场,他们一家老小必然缺衣少食。生不如死!” “哼,你不必花言巧语,我自起兵以来,便从未想过什么荣华富贵,也许马革裹尸才是我的最好归宿,至于我的这些弟兄就更不劳你费心,就算我们全数战死,他们地家人自有万岁照顾。”“哈哈哈,李过。我本以为你是员战将,没想到竟是如此幼稚,如今你家大王自身尚且不保,那里还有余力替他们照顾家人?就算他真有这个能力,你以为他真的会如此吗?只要看看这些年他的所做所为便可明白,他从未将大顺普通军卒当人看。”说着吴三桂一指那些军卒,喝道:“你们不过是他李自成荣登大宝的一块基石罢了,可笑你们还如此为他卖命!” 吴三桂几句话。顿时让这些本存拼死之心的大顺军犹豫起来,确实,这些年接连征战,自己身边的战友换过一批又一批。何时听说大王照顾过那些战死弟兄的家人,反倒是常常听说那个弟兄战死后,父母衣食无着,饿死家中,妻子改嫁,儿女受苦。这时吴野也从吴三桂身后站了出来,大声道:“想必大家也都认得我是何人,也都知道我吴野向来是说一不二,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肯放下武器投降辽东,我们不但既住不咎,还可以给你们分一块田地,让你们安居乐夜。”“败类!枉万岁对你如此青重,你竟反水,你还有何面目站在这里!”李过一见吴野,顿时怒气冲天,若不是吴野,大顺军何以会有今日,如何会轻易落到辽东军的埋伏之中。 “李兄此言差矣,我本就是辽东一员,投入闯王军,不过是为了今日辽东大胜而已。”说完不再理李过,而是对被困的大顺军喊道:“弟兄们,我家本也只是普通百姓,若非吴王心善,教我们识文断字,练习武艺,我们也不会有今日,你们难道想让你们地儿女再继续着你们这种衣食无着的生活吗?只要你们投靠辽东,辽东自会为你们解决生话问题,你们地儿女可以免费上学读书,再也不会被人称为下等人!” 这些军卒若非实在话不下去了,谁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加入闯王军?这些年来的拼死也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人安身之地,为子女谋个出身罢了,此时吴野的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上,大部分人都犹豫起来,左顾方盼。李过见势不好,若再由辽东军劝降,这些弟兄恐怕真的要反投辽东,当下一挥战刀,大喝道:“圣驾已经走远了,众人随我突围!”说完打马向辽东军阵地冲来。仅剩的几干大顺军正在犹豫是该随着李过突围,还是投降辽东。未等他们下定决心,只听得一阵枪响,已冲出人群的李过及其十几名亲卫已倒在血泊之中,辽东军的机枪再次让大顺军见识到了他的威力。事已至此,大顺军没了头领,四面又有辽东军团团包围,众人只得跪地乞降。再说从山海关城下逃走地李自成,他看到李过舍命为其断后,再看辽东军强大的火力,只得下了根心,率领着高一功、刘堂、牛金星等人一路西撤,刘堂率其本部五万余人为先锋,为大军开路,高一功率领着两万余人为中军,保护着李自成、牛金星等人。 大军匆忙赶路,待天黑时已赶到了昨夜歇息的抚宁城前。先锋刘堂派人来报,抚宁城中毫无动静,询问李自成是否进城。从山海关撤出,一路上李自成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心只想着尽快回到京城,据城死守。如今到了抚宁,李自成才稍稍松了口气,自己昨夜还曾在此驻军,不过大半天功夫,他辽东军长了翅膀不成,难道还能飞到自己前面?看来吴三桂所言的伏兵并不可信,李自成虽然轻松了一些,可还是不敢大意,谁知道身后的辽东军到底何时会追上来,那里还敢在抚宁歇息,命刘堂立即率军绕过抚宁,大军不得停歇片刻,直奔北京。刘堂得令后,立即命人加紧行军,几万兵马打着灯笼火把,在夜色中快步前行。可没想到大军刚过抚宁城不过三里,突然大路两边的山林中响起密如炒豆般的枪声,毫无防备的大顺军立即被这阵轮雨打得昏头转向,长长的火龙被打得破烂不堪。当被伏的大顺军想要找敌军的身影时,拾眼望去,夜色中只见林中不断有子弹飞出,却找不到一个人影。而他们手中的火把却为林中的辽东军指明了方向。刘堂眼看不好,忙组织大军向两侧山林冲去,可血肉之躯如何扛得住子弹的射击,未等冲到林前,便已死伤几千人之多,刘堂知道硬攻不是办法,只得请示李自成下步打算。 李自成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心中一阵凄凉,不过他也知道,如个天不能冲过这道封锁线,待身后辽东军援过劲来,前后夹击,自己更是难有生路。他只好咬着牙,命令刘堂,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敌军封锁,只要大军能反回北京,便是胜利。刘堂见李自成己下了死命令,只得亲自来到阵前督战。命令大军拼死向山林冲去。奉命埋伏在此的正是由何可刚率领的辽东军步兵二团,此时辽东军两万余人不但占据了地利,又有先进的火枪,那里会将冲上来的这些大顺军放在眼里,随着大顺军不断冲上来,大路两边也出现了更多的辽东军,并有火炮机枪支援,打得大顺军溃不成军。前面战事正酣,后面李自成、牛金星、高一功等人正着急时。突然听到一阵阵仿若沉雷般的声音,大地也为之晃动。李自成大叫一声:“不好,这必是辽东铁骑!”高一功也急了,听声音,辽东骑兵正是从自己身后杀上,偏偏前面道路又被辽东军封锁索,看样子刘堂一时间怕是冲不过去,若是等辽东铁骑冲杀上来,就凭自己这几万步兵如何是辽东铁骑的对手。“万岁,如今形势危急。前后皆有辽东大军,万岁千金之躯,切不可以身涉险,还请万岁率近卫军从小路先走,我愿率军为万岁断后!” 牛金星也劝道:“万岁,看辽东军来势汹汹,咱们却是疲兵,怕不是其敌手,请万岁先行撤退。”李自成也知道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侯。只有留得性命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叫上亲卫队,护卫着自己和丞相牛金星,打马冲上一条小经,向着京城地方向狂奔而高一功见李自成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不远处的马蹄声也是越来越近,高一功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冲天的火光,他高叫一声。命部下列好队列,等待敌军的到来。 此时前面开路的刘堂也已得到后方消息,万岁即已撤走,也不再用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开路。现在最重要的是拖住四面的辽东军,为陛下撒退赢得宝贵的时间。大顺军中地将领们都相信,万岁当年在商洛山能仅凭十八骑起家,建立起大顺朝,今日只要万岁不死,大顺就不会灭亡,早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所以不论今日伤亡如何,只要能拖住辽东军,大顺便还有机会。此时追击地辽东铁骑已经是越来越近,奉命追敌的正是辽东军骑兵三团,团长许立手执马刀冲在最前面,闪亮的马刀映着火光,仿佛滴着鲜血一般。许立也已看到前面火光遍地,组成一个个方阵,歇了一年的许立已经谐除了心中的阴影,不过他对战场、对鲜血的渴望却丝毫没有减退,看到面前几倍于自己的敌人,不但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并志。手中马刀向着前方敌军一指,大喝一声:“看到了吗?那里便是咱们的军功、咱们地赏银,想要升官发财,想要荫及子孙的跟我冲啊!”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领便带出什么样的军队,有了许立这个视战丰如生命的团长,下面这些军卒当然个个都是些嗜血狂徒,不然吴三桂也不会在四支骑兵团中单单留下许立的骑兵三团。吴三桂留他在此伏击便是要用许立的狂野凶悍彻底将大顺军仅存的一点士气消灭掉,也好尽快结束这场内战,为中国多留些元气。骑兵三团因组建时间太短,而团长许立又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所以全团虽有五营,可各营都有空编,全团人数也只有一万五千余人。不过在骑兵师五团中,甚至包括吴三桂地亲卫骑兵团在内,没有人敢小看这支队伍。 几次全军大比武,骑兵三团在小组对抗赛中直至战到最后一人,虽满身鲜血,却从未放弃过,吴三桂甚至亲自将一面白底红狼的血根旗交给许立,将骑兵三团命名为血狼团。如今许立这只嗜血的狼王,带领着一群双眼冒着血光的狼群冲向了大顺这群山羊,虽然这些山羊还想用头上的双角做最后的反抗,可在血狼面前,这一切只能是图劳无功,白费力气。看着辽东铁骑向自己奔袭而来,高一功强做镇定,大喝道:“枪兵上前,刀盾兵居中,弓箭手压阵,准备迎敌!”双方越来越近,在两军相距不到百米时,高一功大声叫道:“放箭!”后面的五千弓箭手手中强弓早已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听到高一功一声令下,顿时五千支利箭如同下雨一般倾写而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骑兵对决 面对大顺军的五千利箭,辽东军却视如无物。一年来辽东军再次换装,有了辽东铁矿的支持,为了防备敌军箭雨,辽东骑兵已全部配备了钢盔铁甲,别说这些百米外射来的利箭,就是两军近战时,一刀砍在身上,也难以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且随着辽东钢材质量的不断提高,这些盔甲不但结实,而且轻巧,就拿骑兵来说,这一身盔甲总重不过十五斤而已,却护住了全身各个重要的位置,且未给战马带来过重的负担,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辽东军的安全五千支利箭落在辽东军阵中,只听得一阵脆响,却未曾溅起一朵水花,随后便毫无动静,未等大顺弓箭手射出第二箭,冲在最前面的辽东军已冲至大顺前军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他们借着四周的火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孟前长枪兵手中耀眼的枪头。 许立当然不会傻到硬闯敌军轮阵,高喝一声:“扔手雷!”随即自己已先取出一枚手雷,扔向了大顺军。一时间阵前黑影不断砸向大顺军,未等这些大顺军卒反应过来,手雷已发生了爆炸,巨大的杀伤力那里是这些仅身着皮甲的大顺军所能抵挡的。从未与辽东骑军交过手的大顺军被手雷炸得哭爹喊娘,手中长枪早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辽东骑兵趁着大顺军慌乱之际,已是长趋之入,杀入敌军阵中,手中马刀便如同阎罗王的催命符一般,收割着人命。冲破了长枪阵的封锁,杀入刀盾手阵中,骑兵的优势更加明显,大顺军的皮盾根本抵挡不了辽东军锋利的马刀,一刀下去,往往便是盾破人亡的下场。许立此时便如同一只嗜血的恶狼,圆睁着双目[zz-小说网,手机站wap。zz。com]。不断斩杀着大顺狼高一功眼看着自己两万多大军,在辽东军的冲击下死伤惨重,不过片刻功夫,便杀破枪兵和刀盾手组成的大阵,现在已经杀入了弓箭手阵中。面对骑兵,这些弓箭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惊慌失措,四散而逃。还不到一刻钟,自己两万多大军竟已死伤一小半。这仗还怎么打?自己还能拖住他们多久?高一功心里可真是一点底也没有。不过为了万岁地安全,高一功只能硬着头皮。叫上全军仅剩的三干骑兵,冲向了辽东大军。许立没想到这些大顺军竟还有些骨气,如此情况下,竟还没有全军溃散,反而有一支骑兵,竟朝着自己杀了过来。虽然来人看上去并不多,不过却也有一股子杀气。许立不敢大意,此战吴三桂可是反复叮嘱过,一定要尽量减少自己及敌军的伤亡。将来这些人可都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大顺军之所以败而不乱,应该就是因为对方的这支骑兵,想来他们的将领也应该就在其中,只要杀败了这支骑兵,眼前这些还在顽抗的大顺军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当下许立率领着一营三千骑兵向着高一功迎了上去,双方在战场中央撞在了一起,便如同两块顽石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只撞得火花四溅、血肉横飞。高一功这三千骑兵可是跟随其多年的老兵。人人都有一身不凡地武艺,且粗通配合之道,在往日的战斗中,只要这支骑兵出马,不管多么强大地敌人,都会望而生叹,进而被其杀得大败。可今天他们的对手却是辽东的狼群,也许辽东军按个人武艺来说。不如大顺军的这些骑兵,可辽东军的配合却更加默契,一旦与敌军接战,攻势便是接连不断。触之即走,往往敌人能架得住辽东军的三人、四人,可他能架得住十人八人的接连砍杀吗?只要他们稍有松懈,露出一丁点的破绽,辽东军那如同绵绵细雨的攻击便会从空隙中杀入,直到将其杀死为止。再说辽东军还有手雷、火枪相助,一旦攻势受阻,便是手雷开路,短铣偷袭,所以双方虽然人数相差无几,可当双方透阵而出时,再看自己人数,辽东军仅损失不到百人,可大顺军却有千余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高一功从未想过这天下竟还有人能硬撼自己这支最为精锐地骑兵,而且双方死伤率竟达到十比一,从未胆怯过的高一功,今天第一次心生寒意,可他也知道,此时自己若是退了,不仅自己手下两万多将士难逃一死,就连在自己身后正与辽东军撕杀的刘堂,也必是凶多吉少。为了弟兄,为了万岁,为了大顺,高一功钢牙一咬,高喝道:“冲啊!”说完率领着仅剩的两干骑兵再次杀向许立所率的骑兵营。仅剩的两千大顺骑兵是高一功的亲卫,对其自然是忠心耿耿,见主帅都已出击,根本不管前方有多少敌军,呼喊着跟了上来。 许立自然不会示弱,高举马刀,率领着三千骑兵也冲了上来,两军再次交手,只见战场上刀锋闪闪,火光熊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惨叫声将战场仿佛带到了十八层地狱一般,不断有残肢断臂飞起,不断有双方战士倒下,可两军却都无愧于战士这个称号,始终无人后退一步。双方再次透阵而出,可这次大顺军却仅剩下五百余骑,辽东军损失百余人而已。高一功此时也已是双眼通红,弟兄们不断倒在自己面前,几名亲卫是为了替自己挡住敌人砍过来的马刀而死,这怎能不让他忿怒,刚想下今再次冲锋,却被身边亲卫拉住,“将军,这辽东狗贼太厉害了,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弟兄们都算拼光了,恐怕也杀不了他们几人,将军还是趁着现在快走吧!我愿替将军断后!” “走?往那里走?如今万岁刚走不到半个小时,咱们一走万岁岂不危险了?再说这里还有几万弟兄,我若就如此走了,如何对得起他们,如何对得起死去地弟兄?不要说了,也许这里便是我高一功埋骨之地,弟兄们若是想走,我决不拦着。”高一功说完再次面向辽东军,就算死,他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冲锋的路上。仅剩的五六百人听了高一功的话,虽知今日是九死一生,甚至是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却依旧竟无一人逃走,整齐的站在高一功身后,等待着最后的拼杀。 许立看到这些大顺军斗志竟如此顽强,心中也是十分敬佩,可如个在战场之上,根本没有机会交上这个朋友,只有尽快解决眼前这些顽抗之敌,才能尽早完结这场战斗。双方主将相距不过三百米左右,两人同时喝道:“杀!”几千大军同时应道:“杀!杀!杀!”双方再次杀到一起,这次双方主将都冲在最前面,而辽东军手雷也已用尽,这次全凭手中战刀说话,许立和高一功片刻后便冲到了一起,只听一声脆响,两人错马而过,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可两人身后将士却高低立下,这次辽东军也不再只知冲锋,而是与大顺军缠斗起来,毕竟辽东军尚有近三千人,而大顺骑兵不过五六百人,四五人围攻一人,大顺军那里还是敌手,最后只有高一功及其身边十几人一身伤痕站在那里,周围却是几千辽东军。高一功此时刀锋也缺了,而且手臂中了一刀,流血不止。四周辽东军像潮水般步步逼近。高一功却不甘心做了辽东军的俘虏,他望望身边将士,说道:“我既不能再战,也不能给敌人捉去,你们赶快各自逃生吧!”他又转向西方,说道:“万岁,臣今生不能再跟随万岁左右了。死后我的鬼魂仍将尽忠护驾!”随即挥刀自创。 高一功身后将士们眼看无路可去,纷纷自创,从马上倒下。也有人拼死冲向辽东军,乱砍一阵,却被辽东军乱刀杀死。辽东军入关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烈的情景,无不为之惊叹。许立对高一功这些忠勇的大顺将士也十分敬佩,命人将这些人尸体收好,待战争结束后。再行土葬。而高一功的尸体却命人好生照料,送回山海关,给予厚葬。随着高一功自尽身亡,其所率两万多将士除战死的近万人,其余人降了大半,剩下的四千余人在辽东铁骑的追击下,只得向刘堂所率大军逃去,希望刘堂能救他们一命。可此时刘堂却已是自身难保,五万大军不到半个时辰伤亡已达一万有余。好在林中辽东军并未出击,才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可现在却被自己的败军冲入了大营,不但乱了自己的阵角,更可怕地是许立也已率领着万余骑兵向自己杀来。 未等辽东铁骑冲到刘堂大营,林中何可刚却已得到信号,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两万多将士高喊着口号,如同一只只猛虎,配合许立,从林中杀向大顺军。辽东军前后夹击之下。大顺军已是乱成一团,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投降不杀!”声,大顺军士气陡降,看着四周数不尽的黑影正冲向自己,火光一闪,身边的战友便高叫一声,闪出一片血花,随后倒地身亡。幸存的大顺军不知什么便会轮到自己,心中早没了抵抗之心。许多军卒扔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放弃了抵抗。不断有辽东军从这些已经放弃抵抗的大顺军身边冲过,不过对这些投降的大顺军却并不理采,这些跪地投降地大顺军暗叫幸运,总算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至于被俘后命运如何,眼下却是顾不得了。刘堂毕竟年轻,再说这些年与大明交战。一直占据上锋,从未遇到今日这种情况,看着四周越来越近的辽东军,心中大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身边亲卫上前急道:“大人,高将军已经自尽身亡了,万岁走了也有大毕个时辰,咱们还是突围吧!”“对,突围!”刘堂这才惊醒过来,忙叫上自己三千亲卫骑兵,护着自己从李自成撤退地小路慌忙逃去。刘堂这一走,只苦了剩下的大顺步兵,他们见主将都已撤退,当然不会有人再想要与辽东军继续决战,几万大军想逃却又如何跑得过辽东骑兵,想要抵抗又不是辽东军对手,只剩下投降一条路可走,待到天亮时,辽东军统计战果,才发现,大顺军总计八万余人,战死近三万左右,四万多大军作了俘虏,只有一万多人趁着夜色逃走。 取得如此战绩,许立竟然还有些不满意,见到何可刚时竟还报怨道:“可惜被李自成逃了,不然咱们便可一战定胜负,现在看来,是便宜了吴宇、祖泽远他们了。” 对许立此言,何可刚合笑不语。未等日上三竿,吴三桂已率领着亲卫团到了此处。当日亲卫团负责看押吴野带过来的那支降军,才未参加战斗,此时山海在大战已经结束,有王顺负责收拢降卒,吴三桂的亲卫团也腾出了身。听了何可刚和许立的汇报后,吴三桂点头微笑,山海关和此处两次战斗已消灭了大顺军大半精锐,不过一日未抓到李自成,便不可掉以轻心,命何可刚率团在此处打扫战场,并押送降军返回山海关,吴三桂亲率亲卫团和许立骑兵团向着京城赶来。再说李自成自昨夜逃出后,在五千亲卫的护卫下,在荒山中跑了几个时辰,直到午夜时分才发现自己竟偏了方向,竟跑到昌黎去了,李自成只得重新调整方向,一路直奔北京城。大军跑了一夜半日,到了第二天午时也未敢停下歇息片刻。看着前面已到玉田,牛金星上前对李自成道:“万岁,大军自昨日一早开始便未曾歇息,就算人受得了,战马也该歇歇了,欲速则不达,如此下去,未等大军迸到北京,战马便全累倒了。”李自成看了看四周亲卫,因接连大败,五千亲卫人人垂头丧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低头看看跨下战马,鼻子里喷出的白气一时也未停过,混身如同水洗过一般,头颈上的汗珠不断跌落,行进间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些时的军队实在是不适合再继续赶路,李自成只好同意道:“好吧,命全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但所有人衣不许解甲、马不许御鞍,警哨派出五里,一旦有警,全军也好迅速反应。”李自成真是被神出鬼没的辽东军杀怕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这附近再安排些伏兵。除了派出的警哨外,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大顺军一下了战马,倒地便睡,就连李自成也禁不住困顿,很在一块石头旁,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有人轻推自己,李自成才一下子惊醒过来,抬头一看,竟是牛金星。看着牛金星一脸急迫,李自成猛的站了起来,道:“可是辽东军又追了上来?” “启熏万岁,辽东军尚未追来,是……”“是什么,快说。”看着牛金星吞吞吐吐的样子,李自成不用问也知道,决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不过眼下形势已坏到了底,再坏也坏不到那儿去了。“是……,是小张侯……” “小张侯?小张侯又怎么了?”李自成心中一急,抓住了牛金星的手臂追问道。 牛金星本是文弱书生,这一日一夜的奔迫已快要了他的小命,此时再被李自成一抓,只觉手臂也要断了,面色苍白,给汗直流。不过他还是勉强道:“小张侯也被辽东军伏击了,身受重伤……”“什么?被伏击了?身受重伤?他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牛金星一指不远处的人群,道:“就在那里。”李自成抬眼望去,才发现现场除了自己的五千亲卫外,又多了许多人,不过这些人却是个个丢盔御甲,好不狼狈。推开牛金星,快步向人群走去。众人见李自成走来,忙让出一条路。李自成走到人群当中。却见地上躺着一人,不是小张侯又是何人。不过此时小张侯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阳光的笑容,一脸黑灰,闭着双目,身上紧缠着的白色绑带,已被鲜血染红,若非胸口不断起伏,已看不出还是个活人。“这是怎么回事?”李自成一把抓住身边一名混身鲜血的军卒喝问道。“我们……我们……”过了半响,这名军卒才将事情始末说清楚。原来自李自成大军出发后。第二日小张侯率领全营官兵押运着粮草一路东行。因前面有李自成大军开路,小张侯这一路上可以说是轻松之极。他从未想过在这段路上还会有敌军,所以警哨派出不过两三里而已。大军刚过蓟县,毫无防备的小张侯被突然杀出的两万辽东铁骑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支辽东铁骑是由许有利带队的辽东骑兵第四团。他们早在几日前便乘坐辽东战舰,从北塘附近悄悄登陆,绕过各城守军,在此处等侯多时了,待李自成率中军过后,专门在此伏击后军。面对辽东铁骑地密集火力,强大战力。小张侯虽然拼命抵抗,可五万大顺军还是在不到一个时辰内便被杀得四散溃逃,小张侯也是身中两弹,并有手雷弹片飞入其腹部,若非亲卫拼死救出小张侯,小张侯此时尸体怕是都要冷了。五万大军跟着小张侯逃到此地的不过两三千人,全军战死近万人,其余或是被俘或是走散,这队败军遇到了李自成派出的警哨。知道李自成就在此处,才赶过来与其会合。李自成听后,只觉眼前一黑,随着小张侯被伏,自己五营二十五万大军此时已是所剩无几,李野,不,应该是吴野那个畜牲率军投了辽东。李过在山海关下拼死断后,此时怕也是凶多吉少,高一功、刘堂在抚定又再次遇伏,到此时仍未有一点消息。小张侯虽在自己面前,却是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五万大军也仅剩下两千人左右。 牛金星见李自成一个跟跄,忙上前扶住李自成,他也知道李自成必定是因手下损失惨重,心急所致,只好宽慰道:“万岁千万保重龙体,咱们此次虽然损失不小,可在北京还有刘大人的五万大军,在山西、陕西、湖南等地还有几十万军卒可供驱使。再说以万岁名望,只要登高一呼,别说十万军卒,就是召集百万大军也是易事。可万岁若是有什么意外,一切便都成了空。” 李自成长叹口气,他也知道牛金星此言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虽然在北京,在山西等地还有几十万大军,可大顺军精锐却全在这五营当中,如今连二十五万精锐都不是辽东军对手,如何能指望上他们。那些人原本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若不是吃不上饭,恐怕也不会加入大大顺军,让他们守守城,雄持维持当地治安,剿剿山匪还勉强称职,若是让他们上到战场与辽东大军对阵,怕是不用辽东大军出手,只要几发炮弹便能将这些军卒吓得尿了裤“唉,不用劝我了,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若是辽东能给咱们几月时间,我倒是有信心重新训练出一批精兵来,可他们现在的样子,不提也罢!到了关键时侯,还得靠眼前这些人啊!”牛金星知道李自成说得也是实情,不知该如何再劝下李自成推开牛金星,道:“不用扶我,我还不会被这点儿小事吓倒,命令全军,马上集合,立刻向北京出发。辽东军即然能赶到蓟县伏击小张候,怕是对北京也有所企图,咱们若是如此轻易丢了北京,山西方面还没有作好准备,到时咱们就算能退回山西,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牛金星听后只觉背后一凉,蓟县距北京不过百余里,辽东军若真是冲着北京去了,毫无防备的刘都督就靠那五万杂军,恐怕不是敌手。再说大顺军在北京只知掠夺,却不知安民,早已激起了民愤,更有大明旧吏早已恨大顺军入骨,若是与辽东军里应外合,北京怕是撑不住几天。“万岁所虑甚是,是金星疏乎了,臣马上去办。” 大顺军虽然经历接连苦战,可此时剩下的却都是精锐之师,一听北京有险,老窝都要被人抄了,那还有时间休息,全军立即收拾行囊,不到一刻钟,全军七千余人已再次踏上反京之路。为了尽快赶到北京,李自成率大军连夜赶路,才终于在第二日清晨赶到了三河。到了此时,七千大军两日来只吃过一顿饱饭,其余时间都是在马上吃口干粮,喝口凉水对付而已。人还算好,还能坚持下去,可战马却实在是跑不动了,一路上已累毙了几百匹战马,其余战马也只是勉强支持。当下李自成大手一挥,喝道:“停!全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万岁,为何停了下来,咱们不是急着回京吗?”一名亲卫不解的问道。 李自成向前方望了一眼,才道:“大军如此再跑下去,恐怕不等赶到北京,便得有大半人掉队,如果京城没有发生意外,咱们如此急着赶回去,白白损失了几千匹战马,当然是得不偿失。若是真有辽东军攻城,那咱们这个样子回去,不但不能解难,自身也是难保,不过是白白给人家的战功簿上添上一笔罢了。” 大军在三河城附近停了下来,李自成派人四处打探消息,看是否有辽东军经过。可没想到警哨出去半天赶了回来,却没有发现一人,三河城中早已是空无一人,李自成长叹口气,才道:“今时已不同住日,想咱们住日行军打仗,不论到了那里,百姓都是万人空巷前来慰军,可今日却是百般躲避,唉!”半个时辰后,未等李自成率军赶路。突有警哨来报,前面有大股败军靠近,而且人数不少,怕是有几千之众。李自成不敢怠慢,命大军集结应变。没想到片刻后,又有警哨来报,这些人竟是大顺军。李自成心生疑虑,不知这些人是从那里来的,忙命人带过一名败军。这人也是一名将领。一见了自成,吃了一惊。随后却跪倒在李自成面前,哭述道:“万岁,给臣等做主啊!” “你们是那部分兵马,为何会在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岁,末将是刘敏宗副都督亲将,奉万岁之命驻扎在北京城,可谁想昨天夜里,突有几万辽东军杀入城中。末将等不敌,只得败退出京……” “什么?你是刘都督帐下亲将!”说着李自成心中激动的抓住这人胸口,一把将其提了起来,将其拉到自己面前,喝道:“连你都逃了出来,那北京城岂不是……”“启禀万岁,在臣逃出城时,北京、北京城已经陷落了!” “啊!北京、北京竟然已经“…,陷落了?”李自成虽说已料到辽东军必会攻打北京城,可没想到北京城有刘敏宗、徐就。更有五万大军,怎么会一夜功夫便被辽东军攻下,难道这五万人都是纸扎泥捏的不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都督、徐丞相现在何处?是否无着!”那名亲将一听此言,却是面露激忿之色。“万岁,那徐就竟是、竟是辽东暗桩……” “不可能!”李自成一听此言,如同九天霹雾降在了他的头上。虽说这几年自己对徐就不如往日那般重用。 可还是封他为大顺左丞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之位。为何他还会投靠辽东,难道辽东给他的竟比自己给的还要多?想及此处,李自成抓住着那名亲将的手更加用力,“这不可能,徐丞相在我身边多年,为我闯军可畏是鞠躬尽粹,我心中明白的很,他怎么会是辽东暗桩,你敢欺我?”“万岁!那是臣亲眼所见,若不是他徐就暗中勾结辽东军,命人打开了城门,咱们如何会败得这么惨!刘都督、刘都督也不会……” “敏宗如何了?”李自成急问道。“刘都督为了让末将出城迸上万岁,为万岁报信,他亲率大军在城中与辽东军决战,此时,此时怕是已经为国殉难了!”“敏宗!敏宗啊,是朕害了你啊!”李自成说,已松了那名亲将,泪流满面,跪坐在地上。只是几天功夫,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这些弟兄们竟有大多半离自己而去,自己依为左膀右臂徐就,视为亲子地李野竟都是辽东派来的奸细,难道这辽东真是自己命中克星不成?“万岁,不好了,后面又有人马上来了。”李自成一听顾不得悲伤,勉强站了起来,问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那名探哨却吱吱呜呜答不上来,刚才只急着回来报信,没有看清来人。李自成骂道:“混帐东西,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再探!再探不明白,提头来见!”那名探哨知道万岁心情不好,那敢再说话,忙上马走了。李自成大喝了一声,“都起来,准备迎敌!”能活到现在的都算是精锐中的精锐,虽说大家都累得不行,可一听到军令,还是都马上站了起来,提起兵器,准备迎敌。片刻后,便听到后面马蹄声阵阵,众人在李自成的带领下也都列阵相待。待来人近了,借着初升的太阳,李自成才看清,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刚才被自己骂走的那个探哨。看他与后面人马相距不过十几个马位,也听不到有喊杀声,来者应该是友非敌。 不过李自成此时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徐就、李野都是辽东军地探子,谁还敢保证那名探哨便没有问题,不会被敌人收买。那名探哨未等跑到近前,便已大声喊道:“万岁,是李将军回来了!”李自成暗自嘀咕着,这李将军又是那个。仔细看了一眼,才看清来人,不由得大喜,“双喜,竟然是你,你怎么回来了?”李自成再看看双喜身后人马,竟只有二三百人而已,而且是个个带伤,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有这点人马,你李过大哥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三桂进京 “父王!”双喜来到李自成身前,立即滚鞍下马,跪倒在李自成面前,哭述道:“儿臣没用,没有救到李过大哥,李过大哥为了给父王断后,宁死不退,被辽东军围住了,没逃出来。”“李过真的……真的已经遇难了?那你一路撤回来,看没看到一功、刘堂他们?”李自成在没得到高一功和刘堂的确切消息前,不肯死心,还怀着一线希望。“舅舅……舅舅也已被辽东军乱刀斩杀了,刘堂刘将军听说已经突围,可现在却不知去向!” “一功也已身亡了?可是你亲眼所见?”李自成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高一功跟随自己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几次似死还生,他希望这次高一功也能幸运的逃过此劫。“儿臣亲眼看到舅舅的尸体被辽东军押着,正返回山海关。儿臣想要抢出舅舅尸体,没想到辽东军太过厉害,白白损失了几百个兄弟,却根本没有冲进阵去,儿臣只好逃了出来。”“唉,都怪我啊,若不是我急着发兵山海关,想要一战定辽东,敏宗、一功他们如何会命丧荒野!”李自成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心中无比难受,暗恼自己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中了辽东诡计。 “万岁,此时并非心痛之时,如今京城也被辽东夺了,他们决不会轻易放过咱们,想必已在咱们前路上设下埋伏,咱们下步该如何,还请万岁拿个主意才好。”牛金星在一边道。李自成不愧为枭雄,虽然接连的打击让他意志有些消沉,可在这种大事上却不会有丝毫含乎。沉思片刻,道:“辽东能迸在咱们前面攻打北京城,必是由水路而来,北京以南想来已是尽入辽东之手,不然敏宗守在北京不会得不到半点消息。想他辽东此来兵力应该不多。又刚占了北京,急需安抚百姓,应该抽不出多少兵力,咱们若想回山西,恐怕只能从北面杀出一条血路了。” “请您下令吧,儿臣愿为父皇杀出一条血路来,保父皇安然反回山西!”双喜虽然身心疲惫,可如今李自成身边已再无将领,只剩下自己。这开路先锋一职也只能由自己担任。“嗯,就由双喜率三千骑兵任先锋。我率其余众将士为中军。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已到了我大顺生死存亡之际,咱们若是不能返回山西,大顺恐怕就此灭亡,只要能返回山西,咱们就还有一线希望,再不济咱们也可进入太行山中。当年大明几十万大军要剿灭咱们,还不是被咱们逃了出来。最后推翻了他大明王朝,只要咱们与他辽东周旋上十年八载,总有一天要将他辽东欠咱们的一并取回来!”李自成到了此时,仍然心怀希望,可他却忘了如今他的敌人已不是当年腐朽落没的大明朝,而是兵强马壮的辽东大军。他也不再是天下穷苦百姓的希望,反而成了百姓避之不及的瘟神。双喜得令后,顾不得休息,点齐了三千兵马。一路向西北行进,准备从居庸关出京城,绕路返回山西。待双喜走后,李自成命大军休息一个时辰,救治伤者,又命随军大夫定要对伤重的小张侯好生救治,保他性命。 一个时辰后,李自成再次率领着万余疲军踏上征程。只是这次返回山西却完全没有了当年进京时的气势,全军堰旗息鼓,生怕惊动了辽东军。李自成虽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只为安全返回山西。可辽东军又如何会让他们轻易走脱,早有辽东大军在他前进地路上设下了埋伏,只等他自投罗网。 在李自成身后不到百里的地方,几万辽东铁骑正加紧迸路,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辽东王吴三桂。吴三桂带着许立及四万铁骑一路上并未停歇,直奔京城。至于李自成那个贼寇,吴三桂已不再担心,他的二十五万精锐大军尽丧于己手,就算他能逃回山西,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就凭他那些杂兵还能翻起多少浪来。他现在所担心的却是京城的局势,吴三桂知道,如今的北京城虽说已被李自成的大顺军百般躁躏,可京城毕竟曾是大明的首都,城中大小官员元数,自己虽然贵为辽东王,手下大军几十万,可要想一统中国,却还离不开这些明臣。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急需找到一名朱家子弟,以便行那携天子以令诸侯地把戏。听南方探子回报,南京城的大明遗臣已准备另立新皇,自己若是晚上一步,等南方地新皇登基后,自己还如何名正言顺的接管南方诸省。下午三点左右,吴三桂率大军终于赶到了通州以西。望见北京城楼,大军暂停,随后命许立留一部分人马留在城外扎营,防止大顺乱军扰城,自己率亲卫团及许立的部分兵马从东直、朝阳二门入城。城中辽东军早已得到吴三桂入京的消息,等在德胜门内迎接。为昔的正是原大顺军左丞相徐就,其身后站着吴宇、祖泽远,还有山海关副总兵杜龙。 吴三桂一见众人,高兴的跳下战马,快步来到几人面前,一把抓住徐就,道:“这几年跟着李自成那个贼寇真是辛苦你了,此次大胜贼军夺回北京城,你劳苦功高,个夜我便为你设宴接风!”“一切都是王爷运筹惟握,才能取得此等大胜,臣不敢居功。”徐就谦虚的道。“行了,别跟我装了,当年你跟在我身边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几年不见,怎么生份了?别忘了你可是我兄弟!” “少爷!我……我…“”徐就听后双眼通红,流下两行热泪,哽咽道:“我没变,我还是少爷帐下的一名小兵吴智!”“想,还没忘你叫吴智,还有救!”说完转头对吴宇道:“是不是啊吴宇,这还是咱们熟悉的那个吴智!” 吴宇、吴智都是自幼便跟随吴三桂的家将,如今虽然已是十几年过去了,可二人却从未否认过自己家将这个身份,并都以此为荣。而吴智以前之所以默默无闻,却是吴三桂在训练这些人时,见其颇有智谋,特赐名为智,并将其雪藏,只今其留在冰凌学院当名普通教师,直到李自成被困商洛山,吴三桂才命其改名易姓,投入其帐下,为其出谋划策,加速其征战步伐,以期早日灭了大明,并为自己将来与李自成开战时,埋下一个棋子。如个这颗棋子不但在与李自成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当年还略有些稚嫩的吴智在大顺军中,经过这些年的征战越发成熟,已可担当大任。吴三桂见吴智泪流满面,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好了,今日起你终于回家了,咱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嗯,回家了!”吴智在外飘泊几年,对辽东可以说是无比怀念。 “好了,不要再哭了,走,咱们先进城,再给我说说这回占领北京可还顺利?城中百姓现在可还安稳?” 说完,众人拥入了北京城,吴三桂此时还是明臣的身份,当然不能轻易进入皇城,免得被人闲话,所以只是命人寻了处大宅,率众驻扎在内。众人落坐后,才听众将说起此次进京的经过。自祖大寿、吴宇、祖泽远、许有利、杜龙等人奉命率领大军乘辽东战舰从天津附近码头登陆后,按吴智传回的消息,五路大军立刻分为两路,许有立率军赶赴蓟州,准备伏击东进的大顺后军,其余人等俱赶往京城。李自成五营精兵走后第二天,近十万辽东步骑便已杀至北京城下,因有吴智在北京接应,全军没费吹灰之力便杀进了北京城。刘敏宗本只是铁匠出身,虽然这些年率大军南征北战。打了不少胜仗,可让他打仗还行,若让他治理地方却实在是难为他了。李自成率大军出城后,京城不但没有迅速安定下来,反而越发混乱。临时征招的五万杂兵更是变本加厉,四处烧杀枪掠,无数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原本盼大顺军如盼甘霖的普通百姓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对大顺军失望之极,这些大顺军进京后不但没有给自己带来半点好处,反而让他们雪上加霜。而大明旧臣更是悔不当初。投降大顺后,自己不但落得个背主弃义之名。还被大顺军百般折磨,家中财物也被其收刮一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在辽东军杀入城后,不但没有人帮助大顺军,反而有无数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助辽东军维持城中秩序,打杀落单的大顺军卒。那些大明旧臣刚开始还对辽东军有所顾忌,朱由检生前所言:亡大明,非辽东吴三桂莫属!此言还犹在耳边。可杜龙的出面,让这些人心神大定。杜龙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广张安民告示,言道辽东军是应山海关总兵田立之邀,入关平乱来的,况且杜龙任山海关副总兵多年,与辽东屡次交手,可此时却不但无事,反而被吴三桂任命为先锋,来攻北京。如此便可见吴三桂心怀宽广,这些大明旧臣当然可以放下心来,当下派出所有家将家丁,跟随着辽东大军攻打大顺军。本就占有优势地十万辽东军又有了京城百姓和大明旧臣的帮助,短短一日功夫,便已占领了京城,刘教宗虽然全力抵抗,最后却只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五万杂军被杀三万有余,一万多人被俘,只有几千人乘乱逃出京城。为了震慑大顺军乱兵和城中不法分子,以刘敏宗为首的大顺军被斩头示众。如今尚有万余头颅挂在京城四面城墙之上,鲜血涂满了四面城墙,如此一来,京中百姓当真是又惊又怕,再也没人敢趁乱生事。辽东军占领京城后,先用高压手段震慑住城中百姓,随后又从辽东运来无数粮食,经天津等各港口运到北京,无偿发放到百姓手中,此举可畏是大得民心。而大明旧臣见识了辽东的手段后,刚刚径过大顺军洗礼的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没有辽东军招唤,全部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不敢出门半步。 吴三桂听了众将汇报,哈哈大笑道:“他李自成征战多年,终于推翻了大明朝,占了北京城,那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在为咱们做嫁衣罢了。对了,我安排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吴智站起来回道:“启禀军长,我们已找到定王朱总炯,他是周皇后所诞,今年不过七岁而已,正合军长要求。同时还有一件好事要票告军长,这一个多月来李自成在京中大肆收刮民财,却来不及带走,现已全被咱们夺了过来,初步统计,共有金一千六百万两、银三干万两!” “好、好,辛苦吴智了,待京城安定,到时再论功行赏!定王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吴三桂对那几千万两黄金百银虽然喜欢,可却更喜欢这个不过七岁的定王,只要定王在手,南方可传檄而定,必可省去自己不少功夫。“定王现在皇城之中,属下安排了些太监宫女伺候着!”“好,咱们先去见见定王,看他是否合适。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七日后便让其登基称君! 吴智,一切可能按时准备好?”吴三桂问道。吴智沉思片刻,却摇头道:“皇上登极,是一次十分重大地典礼。按照历朝惯例,新皇上登极,元日朝贺,均在皇极殿举行。如七日后在皇极殿举行,从皇极门到武英殿,至少需要派几百人连夜打扫。不仅地上,连门窗、柱子都得打扫。可这些天京城接连战乱,宫中太监们都跑完了。所以现在不但各处积满了黄沙灰尘,而且院子里、砖缝里也多处长出青草,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吴三桂虽然也知道是急了一些,不过眼下时间不等人,一摆手道:“时间是不容再改了,不然南京的新皇便要赶在咱们前面登基了,到时一国两君主,虽然咱们手上的定王是朱由检的亲子,算得上名正言顺,可南京方面为了自己的利益定不会轻易承认。命人传令下去,新皇就在武英殿登基吧。至于登基大典,也不需要按老规矩办,一切从简为好。”“是!”吴智应道。此次吴三桂率军入关,所率尽是武将,这种细活还只能落在吴智身上。商量完毕,众人出了大宅,打马直进皇城,如今的皇城内外全是辽东军把守,见到吴三桂个个肃立敬礼,吴三桂这一路行来,只觉得心情无比畅快,这皇城之中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敢如此打马狂奔,群臣自然是不敢,就连那历代君主也要顾及身份,更不可能骑马在皇城中驰骋。 很快众人便来到定王所在宫殿,守在宫门前的辽东待卫见到吴三桂忙为其打开大门,吴三桂等人下马走入宫中,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象,不由得感叹物事人非,想当年这宫中是多么繁华,可如今这里能般走的,都已被大顺军搬走,若非辽东军四处为其张落,此时这宫中怕是根本无法住人。定王朱慈炯年仅七岁,这些天在京城中可是饱受惊吓,吴智是在一家皇亲中将其找到,找到他时,早没了皇子的样子,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朱慈炯听到门外有响动,心中害怕,而奉命伺候他的宫女太监在宫中多年,当然明白如今这京城中谁才是真正的王,听到辽东王来了,为了讨新主子开心,都出门迎驾去了。根本没有人理会朱慈炯。当吴三桂等人进入室中时,发现室中竟空无一人,心中一惊,一把拉过管事太监,怒吼道:“定王千岁那里去了?” 那管事太监平时在宫中只是负责伺候这些主子,何时见过武将的威严,被吓得混身瘫软,哆哆索索的道:“刚才……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这会儿……”“还不快去给我我!若是找不到我便将你们一个个都挂在城头上!”吴三桂怒道。“是!是!”那管事太监忙召乎宫女太监在室中四处翻找。最后竟在床下找到了朱慈炯。此时的朱慈炯一脸惊恐,满面黑灰。抖个不停。 吴三桂看着这个年仅七岁的孩童,只比自己的儿子大上几岁而已,却因其身份而饱受催残。当下心中感叹,拉过朱慈炯,轻轻地为其拍打身上灰尘,又取出汗巾为其擦去脸上黑灰,道:“不要害怕,如今大顺的贼军已经被赶出了京城,你已经安全了。再过几天你便要登基成为大明的新皇,可不能随便往床底下钻了,知道吗?” 朱慈炯被救回宫中后,奉命来伺侯他的那些太监宫女心中都明白辽东军、吴三桂才是自己的主子,对这个旧主并不十分尽心,真正忠于大明的奴才早在大顺军攻入北京城时便已自尽了,这些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轻声跟自己说话,关心自己。朱慈炯年纪还小,不知道吴三桂的图谋。他此时只知道眼前这人才是真的关心自己,一个多月来从皇子到亡国之人,其中的变化更让朱慈炯这个孩子无法接受,多日委屈顿时爆发出来,哭得好不伤心。“好孩子,不哭了,过几日你便要登基,成为大明皇帝。再这么哭下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吴三桂轻轻擦去朱慈炯脸上地泪水。北京城中正忙着安排亲皇登基之事,而被辽东军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李自成此时却也经怀柔,直奔居庸关,他想要从此出京。反回山西。这天夜里,近万大顺军兵马来到居庸关外五里地地方,据前哨回报,此时居庸关中只有千余大明旧军,不过看他们守卫森严的样子,想是也已得到了辽东军的命令。 李自成召来牛金星、李双喜商议破关之事。双喜一听关中只有千余军卒,跃跃欲式,向李自成讨令出兵,定要一举攻破居庸关,保李自成出京。牛金星却是反复斟酌后,才道:“万岁,从咱们东征以来,每步计划都落在辽东的算计当中,如今他们又岂会轻易放咱们出京?依臣看,这居庸关怕是不好闯啊!”李双喜听后,却摇头道:“丞相多虑了,辽东军之所以能料定先机,是因为有徐就和李野两人暗中为其通风报信,如今咱们剩下的这些人,那个不是从辽东军中杀出来的精锐,决不会再有辽东军的探子,咱们正可趁关上守军无备,杀出关去。” 李自成点头道:“双喜所言不错。而且就算关上守军有所防备,咱们也只能硬杀出去,若是绕路,定会拖延时间,等京城的辽东军腾出手来,发兵山西,咱们还是毫无准备,可就真是没有机会了。”牛金星见李自成主意已定,不敢再劝,只是道:“万岁乃千金之躯,切不可轻易犯险,臣愿为万岁出战!” 李自成当然也知珍惜性命,点头道:“好,便由又喜为前锋,率三千铁骑闯关,丞相为率五千军卒为中军,接应双喜,我亲率其余军卒在此为你们压阵,若是关上真有辽东军伏兵,切记不可莽撞,迅速返回此处,咱们再图他策。”李双喜得令后点齐三千兵马,趁着夜色,小心的向关城摸去,行到关城外一里左右时,只见城头灯火通明,一队队兵卒在城头巡逻,关下城门紧闭,门外摆了三道鹿角,并点起十余堆篝火,将整个关城照得如同白昼。见关中守卫森严,双喜也暗自心急,居庸关本就是守卫京城地要道,城高十几米,若是要靠自己这三千骑军想要攻城,不过是痴人说梦,若想在此制作攻城器械,再要攻下关城,恐怕得等到三日以后了。正在双喜心急之时,突听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双喜命部下小心隐藏,不得作声。片刻后,只见一队三百余人的骑兵小队赶到关下,为首之人向着关上高喊:“我乃辽东吴王亲将,奉命来此助尔等守关,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双喜闻听此言,心中大喜,看来辽东军并未在关上布下伏兵,这支援部队此时才刚刚进到,真是天助大顺。只要关上守将打开城门,自己便可趁机杀入城中,夺下关城。当即命部下全部小心牵着战马,向关下靠近,同时为防意外,传信于中军丞相,请求援助。 关上守将用吊篮将来将令符吊上城头,小心验过后,才高声道:“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稍侯,下官立即率人打开城门,为大人迎风洗尘!”为了讨好于辽东军,守城将领竟亲自下了关城,打开城门,又率着几百军卒搬开城门前的鹿角,迎接辽东援军。双喜见城门已经打开,阻路的鹿角也已搬走,低声命手下将士全部上马,准备冲锋。待辽东援军走到城门口时,双喜突然大喝一声:“冲啊!”说完已是一马当先冲向城门,三千大顺骑军立即紧随其后,向着关城杀去。 正在进城的辽东军见到竟有敌军向自己冲来,个个不知所措,乱作一团,待双喜已冲到城门不到三百米时,这些人才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拼命向城中逃去。双喜紧随这些乱军身后杀向城门,关下根本无人防守,拦路的鹿角也无人搬回原处,城门也是大开,正为双喜等人让出一条大路。这时牛金星也已率中军赶到,见到双喜已将要冲进城门,当下令全军立即支援双喜,杀向关门。牛金星率军杀近城门时。忽见关城内一阵大乱,刚才率军冲杀入城门的双喜竟以更快的速度向城门外冲了出来,见牛金星还愣在那里,冲在最前面的双喜大叫道:“快撤!咱们中埋伏了!”双喜话音未落,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居庸关城墙上突然站出无数人影,随后便是一片响枪,刚刚冲近城墙的大顺军毫无防备之下,死伤惨重。牛金星一见不妙,马上掉转马头。想要逃走,可是未等他逃出五米。只觉后背一震,整个人从马背上腾了起来,掉落马下,他知道自己定是中弹了,随即便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牛金星才慢慢醒转过来,感觉身下不断晃动,他勉强睁开双眼,见四周景物正不断后退。看来自己正被人抬着赶路,他不知自己是被部下救了出来,还是已经被辽东军俘虏了,刚想起身,后背却是一阵巨痛,好不容易积蓄的一点气力随之散去,再次重重的落在单架上。 牛金星的动作惊动了身边之人,只听有人大叫道:“丞相醒了、丞相醒了!”随后听到一阵马蹄声,又有人来到自己身边。“丞相。可还安好?我是双喜。” 听着熟悉地声音,牛金星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人救了回来,勉强歪了歪头,看到正站在自己身边的双喜,只见双喜右臂用一条白带吊在颈上,脸上也有一条大口子,虽然已不再流血,可仅从那两寸长的口子上。不难想象当时有多么惊险。“双喜……”牛金星不知现在大军所在位置,也不知道中伏后,到底逃出多少人,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好在双喜看出了牛金星的意思。低声道:“丞相,咱们当时中了辽东狗贼的奸计,城中有辽东祖大寿率一团兵马埋伏,叫门的那队辽东兵也是他们故意所为,我率军刚入城门,便看到城门四周屋顶上站满了辽东军卒,三千精锐毫无防备之下,大多惨死在辽东军枪下,随我逃出的不足三百人,而丞相所率中军尚未入城,虽然损失不小,却还有三千余人逃出,丞相当时中弹,被部下救出。可未等咱们逃出多远,城中辽东军便派出一队骑兵追杀咱们,两千精锐为了掩护大军撤退,主动迎战,宁死不退,为咱们争取了时间,此时咱们已绕路出了长城,正行在草原之上。”牛金星听后暗叹那两千死士,都是好样的。“万岁……万岁……怎么样了?” 双喜抬头向前看了一眼,李自成正骑着他的乌雅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这次对万岁地打击又是不小,咱们全军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还有一半是步兵,不过万岁却并未气馁,还在大军前立下毒誓,返回山西后,定要辽东血债血偿!”牛金星闻言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他心中明白,李自所谓的血债血偿不过是在安慰军卒罢了,如今大顺军二十五万精锐只剩下眼前这三千多人,几百员战将,也只剩下双喜一人,先不说是后是否能报得这个大仇,就是能否安然返回山西都是个未知之数。当然这些话,牛金星只能想想罢了,不然这扰乱军心之罪自己可是承担不起。大顺残军走在一望无际地大草原上,却是步步艰难,全军从山海关一路逃亡,根本不及携带粮草,在草原上又不敢惊动他人,生怕辽东军寻迹追来,只好强忍饥饿、劳累,一步步向山西附近移动,只有遇到一些小部落时,才会大杀一场,抢夺些食物,不过这些小部落的百族却是遭了秧,为免泄露行踪,上至花甲老翁,下至未满月的孩童,全部被坑杀,大顺军所过之处,真是鸡犬不留。即便是这样,全军还只能过着饱一顿、饥一顿日子,不断有受伤的军卒掉队,惨死,仅剩的两千余人也是个个面黄饥瘦,此时别说打仗,就是骑在马上控缰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断有人从马上掉落下来,一命呜呼。 大顺军日子难过,可北京城中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大明新皇要登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皇登基 四月三十日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武英殿前的院子里很早就由锦衣卫摆好了皇帝的全套仪仗,并由彩衣象奴牵来了六匹披红挂彩的大象,分立在金水桥外。两行锦衣卫士分立在丹陛下边。接着有两行锦衣旗校,手持着金瓜、钺斧、朝天蹬等等仪仗。最后是两匹仗马,披红挂彩。吴三桂抱着年仅七岁的定王朱慈炯站在院子中,吴智、吴宇分立其左右,等着仪式开始。为了将这些次新皇登基仪式办好,办出影响,吴三桂特将京城中大明旧臣召集起来。文武百官早已在午门外朝房中等候。忽然午门上钟鼓三鸣,他们肃然地从右掖门走进了紫禁城,来到武德阁下肃立。武英门外的钟声响了三下,他们按照武左文右,分两行来到,过了金水桥,进入武英门,从锦衣旗校和锦衣力士中穿过,避开中间的御道,从东西两边登上了丹埠,在丹绎上按部就班,肃立等候。百官中有一大半曾降于大顺,而文臣中大约十成有八成都是降先降大顺后归大明的臣子。当他们听说辽东军入关大败李自成,最后顺利夺下京城,这些人心中大喜过望,辽东军不论怎么说也是大明臣子,而辽东王吴三桂又是世家出身,决非李自成那个蛮子可比,他总不会像李自成那般作出有辱身份、有辱国体的事来,自己的苦日子终于是熬出头了,而且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自己投靠大顺的罪过也能得到赦免,更成了助新皇的功臣,往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了,不过他们知道眼下京城中新皇不过是个傀儡,而真正掌权的还是辽东军,自己要怎么才能攀上这支大腿才是当务之急。一个太监走到丹墀一角。挥动三次长鞭,也就是静鞭。文武百官在三声静鞭响后,更加寂静无声。突然从武英门外的金水桥南边响了二十四声礼炮,跟着鞭炮响起来,非常热闹。按道理说,静鞭响后,皇上出来之前,应该一点声音不许再有。可是现在的这个特殊情况,却是经辽东军众将领研究。吴三桂亲自决定的。自辽东制出新式火炮以来,每逢有喜事。定要放礼炮,只是根据事情大小,炮声分为八响、十二响、二十四响不等,而这次新皇登基,当然是最高礼节,二十四声炮响,不但震慑了大明旧臣,更改变了大明朝的老规矩,诏示着在这京城当中。从今以后便是辽东说得算。 礼炮、鞭炮响过之后,有鸿驴寺官员进入武英殿,转到东暖阁,但没有进去。有一个宫女揭开黄缎绣龙门帘,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说道:“恭请皇上起驾!” 朱慈炯身穿黄缎绣龙袍,头戴平天冠,冠前有十二行宝石珠串直垂到眉毛上边,不过几斤重地平天冠对于一个七岁孩童来说却有些沉重。压得朱慈炯直皱头。而吴三桂则穿着四爪蟒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脚穿直缎粉底金线绣龙嵌珠云头靴,跟在朱慈炯身边。看着朱慈炯皱眉的样子,轻轻拍拍他的小脸蛋,道:“乖,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完事了!”七岁的朱慈炯根本还搞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只是按照吴三桂的要求,按礼成事。看见鸿驴寺官员请万岁出去行礼,又听见外边开始奏乐。吴三桂微微一笑,将御座上的朱慈炯抱起,向正殿走去。四个直指使进来导驾,请他到正殿去,受百官朝贺。吴三桂抱着朱慈炯默默地进入正殿,在乐声中朱慈炯升入宝座,而吴三桂便坐在龙椅边上的绣墩上。堂下文武百官从两边退出,归入班中。依照鸿驴寺官员的高声唱赞,文武百官在丹墀上向北跪下,行三跪九磕头礼。然后由鸿胪寺官员恭读了由大明旧臣缮就地贺表,读完贺表之后,文武百官又一次向他磕头,山呼万岁。接着又读了皇上的敕谕,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并宣读了朱慈炯登基后地第一道圣旨,改国号为崇武,任辽东王吴三桂为摄政王,在新皇未满十六岁前,主持朝堂大事,接着又对辽东文武官员进行升迁,各师长全部为一品大员,团长则为二品官员,其余将领依次升迁。大明朝原有六部人员及内阁大佬大部分都已死于战乱,幸存的也已不知去,所以朝中六部也俱由辽东人担任,对此任命,堂中百官无人敢出声反对。最后又是百官叩拜,山呼万岁。登基的典礼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行过了,跟着是奏乐。 吴三桂带着朱慈炯从宝座上下来,又退回武英殿的东暖阁。群臣也从武英殿的丹墀上退下去。鸿胪寺官员传呼:文武百官齐去承天门肃立等候。承天门楼上设有御案御座,由锦衣旗校侍立御座两边,但朱慈炯并没有亲自前来,仅仅在御案上设立黄缎牌位,上边用恭楷写道:“大明皇帝万岁!万万岁!”大体上按照大赦天下颁诏的故事,行了仪式。诏书很长,无非就是宣扬大明历代功勋,又对明朝往日的苛捐赋税全部豁免;明朝官吏凡贪污的一定严惩,决不宽恕;奉公守法的一体照旧录用;命南京大小官员定要兴兵伐顺,如有不遵圣旨地,定斩不饶,又传令天下,在登极以前,除掉弑杀父母,大逆不道的,其他不论什么重罪,一律赦免,就连大顺军中军卒只要就地向明庭投降,也是不再追究,但是颁诏之后,再有随大顺逆贼继续顽抗的,决不宽恕,必诛其九族等等。吴智代皇上颁诏。诏书由鸿胪寺官员宣读以后,便放在一个盘子里边,盘子上有一个结头,用黄色绳系着从承天门上边放下去,便算完成了颁诏这件大事。然后跪在下边的文武群臣又是一阵山呼万仪式结束后,七岁的朱慈炯累得不行,回到房中,片刻功夫即已坐在椅上睡着了。吴三桂将其轻轻抱到床上,小声的对几名太监道:“你们小心伺侯着,如有怠慢定斩不赦!” 吴三桂警告了那帮太监宫女后,转身来到偏厅,辽东大小将领早已在此等侯,见吴三桂来此,忙起身行礼,口称:“吴王千岁!”吴三桂一摆手,道:“好了,咱们不行这些虚礼。”看到祖大寿也已回来,问道:“舅父,可曾遇到李自成?” 祖大寿点头道:“李自成率万余军卒企图闯关,被咱埋伏了个正着,不过按你的吩咐,并未对其赶尽杀绝,杀了他们大多数兵马,现在这些贼军还剩两三千人,已绕路关外,正向山西行进。”“嗯,这李自成现在不过是条小泥鳅而已,虽翻不起大浪,不过咱们正需要他来搅混大明这池水,看看这天下明臣还有多少人会听朝廷号令,咱们也好借此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免得日后再生事端。”说完吴三桂又转头向吴智问道:“诏书可曾发出?” “已派出近百信使,将诏书发往全国各地,七日内可传遍大明各地!”吴智站起来答道。“好,命各地暗哨仔细打探各路明臣反应,看能有几路兵马奉命北上平乱,同时命大军在京城休息一月,一月后,便是咱们大军南下灭顺的日子!”再说狼狈而逃的李自成,率领着千余残军从关外绕了个大圈子,才来到山西高阳附近,从高山卫入关,终于返回到了山西。一路上不敢停歇,每天日夜行军,终于在五月二日返回太原城。镇守太原的文水伯陈永福到郊外迎接他进城,将晋王府作为李自成行宫。 未等坐稳,李自成便也接到了大明朝新皇登基的诏书,看着诏书上新皇命南方各路明军兴兵伐顺,李自成也是心惊不已,他对南方的明军也是知之甚详,虽然南方明军中并无什么大将。可却有不下百万军卒。若是以前,这些人根本没放在李自成眼中,只要占了北京,完全可以传檄而定,可如今不同往日,北方还有辽东虎视单单,若是南方明军与其配合,同时攻向自己,自己的日子恐怕就真的不多了。为保山西不失。李自成不顾一路劳累,在宫中召集一次很机密的御前会议。讨论固守山西的方略。他心中完全清楚,自古以来太原是兵家必争之地,能够守住太原,守住上党,守住河东,就可以使全晋巩固。全晋巩固,就可以巩固陕西。当然,河南洛阳一带也十分重要,但如何守住全晋。是最关键的一着棋。可惜现在手中无兵,在山西只有大约二万人,分布在平阳、潞州、寿阳与泽州各处。如今到处不稳,几乎是无地可守。陈永福手下只有四千人,加上新投降的三千人,不过七千之众。死守太原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人马分守代州、雁门、介休、寿阳等地,镇压叛乱,而驻在太原城中地只有一千多人、这情况确实不稳。大家分析了当前形势。都觉得大顺的处境十分不利。现在首先要使山西全省安定下来,才能够防备辽东前来进攻。而山西北方大同是一个门户,如今却已是无兵可派、无将可守,如果大同落入辽东手中,整个晋北就落入敌人之手,太原北边就空虚了。不惟三关不能守,太原不能守,平阳也不能守。就连千里黄河都失去了屏障,处处可渡河。 而在京城的吴三桂若想攻打山西,最近的路便是从平定州入山西,可这一路上要经过井陉、固关。都十分险要。李自成希望凭借太行山的天险,固守山西,然后力图恢复。只要山西不失守,他大顺江山就不至于失去,一旦创伤养好,就可以重新进入畿辅,夺取北京。但在这种使自己宽心的想法后面也埋藏着一种深深的忧虑。他不能忘记半个月来他所经历的失败,这是他以前没有料想到的。山海关一战几乎使他地将士死伤了一半,剩余下来的也变成了士气不振地部队。更不料在抚宁、玉田、蓟州、居庸关接连败北,他自己受伤不算,与他多年出生入死的亲信将领一批一批死去,这些事使他想起来就十分难过,也十分害怕。他担心山西如遭敌人进攻,或许无法死守。山西倘若失去,关中也无法固守。还有一件事情也使他感到吃惊和害怕的,是他没有想到如今的百姓竟然那样反对他,从高山卫一路南下,直到进入到太原前,这一路上百姓夜间烧毁自己的房屋,在旷野里呐喊,骚扰他的部队;又把路边的水井都填了,使他的人马都渴得要死。一到太原,李自成又获悉山西、河南、山东各处都在叛乱,几乎不可收拾。 半天,李自成最后终于下令,命陈永福率五千军卒北上大同,双喜率八干精锐赶赴平定州,李自成率军暂驻太原,待小张侯伤势好转后,再由小张侯守卫太原,自己再伺机而动。李自成现在也实在是手中无将,不然决不会对陈永福一名降将如此委以重任,在分别之际,李自成叫过陈永福,道:“我们相处时间不久,可是将军的忠义之心,我早有所闻,所以对将军特别倚重。如今国家有困难,又遇辽东军进兵关内,望将军努力保卫大同,能够撑持多久就撑持多久。朕驻在太原,作将军后援。只要关中人马过河东来,朕亲自率军驰救太原,望将军戮力杀敌,为国立功,名垂青史。” 陈永福躬身说道:“臣从前守开封,与陛下为敌,使陛下精兵战将多有损伤,陛下亦曾在开封城下受了箭伤。后来陛下不念旧怨,对臣以礼相待,又封为文水伯。臣闻前朝曾有君臣鱼水之说,不意亲自遇到圣主,如此恢宏大度,不念旧恶。臣自投诚陛下之时,已经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陛下知遇之恩。”李自成听后,心中十分舒服,却听陈永福继续道:“我军虽然在山海关战败,辽东十分猖獗,但胜败兵家常事,请陛下不必过忧。臣纵然兵力甚微,也决心死守大同。而且那些吴三桂虽在京城重立新君,可他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他本身又是久居关外,已与胡人不分彼此,如让其得了江山,我中原百姓必定遭殃。倘若他真敢前来大同,臣愿同将士们血战城头。只要臣不死,大同绝不会失守。” 陈永福的话说得慷慨真诚,李自成、牛金星等都十分感动。陈永福当即印辞,传令府州县人马向太原集合,随即率军北上大同。李自成继续与牛金星商量大计,直到深夜。据他们推测,辽东吴三桂虽在京城重立新君,可新君不过是个不满七龄的孩童,根本还什么都不懂,而且又立了吴三桂为慑政王,所有大权还不都是掌在吴三桂手中?如此以来,这大明朝岂不成了他吴家的天下?南京一众明臣即未在京城大战中立下寸功,吴三桂当然不会对其进行分封,这些明臣又岂会轻易臣服于吴三桂。早先便曾听说江南要立福王为新君,虽然被辽东抢了先,可他们真的会臣服于北京的明庭吗?若是不服,而立福王为新君,那这天下马上便会重现当年三国争雄之局,辽东在北边,南明在南边,大顺在西边。这样的结果恐怕是李自成最希望看到的。 不过先不去管南京方面会有何反应,目前最要紧的却是在固守山西的基础上,全力保卫河南。倘若河南失去,不惟关中难保,甚且连三分天下之局也不能维持。两人一直商量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决定牛金星尽快启程,赶回西安,征集大军,进援山西。第二天一大早,未等李自成休息。又有信报传来,榆次在接到北京新皇诏书后,竟然重新挂起大明旗,宣布反顺投明。李自成气得面色铁青,立即命人召来牛金星和陈永福。二人来后,看了信报,陈永福问道:“万岁,榆次的事究竟如何处置?宜速不宜迟,迟则其他州县会闻风响应。 李自成决断地说:“立即派兵剿杀!”牛金星赶快跪下说:“动用大兵剿杀。固然是一着应急的棋,但最好先派人去晓以大义。使他们开门投顺。如不得已,再用兵不迟。” 李自成摇摇头说:“秦晋本是一家,这山西也是朕的半个家乡,况榆次又近在数十里之内。榆次人如此目中无朕,岂可不严厉惩治?这不是升平时候,该杀就杀! 不能手软!”他转望陈永福说:“你今日就派兵前去,限明日天明前攻破榆次县城,不得有误!”榆次本就是城小人少,不过是城中剩余的几个大户听辽东军几十万大军挥军入关。打得李自成从北京兵败,退到太原,以为李自成的大顺国已经时日不多,昨天又有京中新皇发出地诏书,召集天下百姓反顺投明,他们便以为机会来了,才联系了附近几个县城,说好一同起事。可没想到,榆次的义旗是挂起来了。可未等其他几个县城响应,第二天下午,便先迎来了陈永福的大军。城内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坚守,一阵炮火之后,大顺军便用云梯爬城,将城攻破。城内许多街巷,因见城破,只好在房顶上竖起了白旗。以避免了巷战,也避免了屠城,只被大顺军杀死了一二百人,杀伤了二三百人。陈永福大胜后。忙给李自成送来了火急塘报,说是榆次县已于天明时候攻克了。不过塘报里边自然不会提大顺军攻城后奸淫妇女、抢掠财物的事,可是李自成心中明白,陈永福是怀着一肚子怒火攻进城去的,绝不会不让士兵们奸淫抢掠,放火烧房,何况陈永福的人马都是来自河南,同山西人没有同乡之情。李自成一想到榆次离太原只有六十里,如今却敢于第一个起来叛乱,第一个遭到浩劫,心中就不免难过。 所以陈永福的塘报不但没有使他感到高兴,反而使他有点失悔。自来秦晋是一家,山西毕竟是他的半个故乡啊!假若听从了牛丞相的建议,今天一面派兵前去,威胁城中,摆出要攻城地架势,一面进行晓谕,也许只需要惩治几个为首滋事的人,就可以避免众多死伤,避免奸淫抢劫,避免烧毁房屋。榆次县为首反抗他地人不会太多,其余平民百姓是跟着闹起来的,想到此处,李自成又有些心软起来,命人传令给陈永福,让他约束兵卒,不得过于纵兵行凶。为了安抚榆次县百姓人心,李自成又命牛金星拟了一张安民告示。可未等安民告示送出太原城,又有塘报送来,太原城外的太谷县、祁县竟也关闭了城门,在城头挂起了大明旗。李自成听后大怒,顺手将牛金星呈上来的安民告撕得粉碎,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来人,命孙永福给我将榆次屠城!命他屠城后立即北上大同,这太谷、祁县竟敢反我大顺军,我岂能饶他!命城中军卒集合,我要亲自率军出征!”随后又令牛金星暂缓行程,暂时随军出征,而西安征兵征粮等事交给高桂英高皇后负责。高桂英随李自成征战多年,主要便负责后勤事谊,这些小事由高皇后负责,已是星,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城破,李自成命大军再次屠城,不论男女老幼一率就地处绝。随后又率军来到祁县,不料祁县士民吸取了太谷的经验,不仅仅关闭城门,而且城头守御很严。李自成越发大怒,又实在觉得奇怪。已经惩罚了榆次和太谷,如今是他御驾亲临,祁县全民怎么竟敢如此与他作对?为什么山西士民不念秦晋一家,与他大顺皇帝有同乡之情?李自成原本还因命大军攻破榆次县城,杀戮了大量城中绅民,破城将士又在城内大肆强奸和洗劫,而感到深深的不安。攻破太谷时这种不安已经减少了一些,如今却因祁县的造反,这种不安已一扫而光了。 李自成率大军来到祁县城下,见祁县守卫森严,下令全军攻城。祁县的绅民用火器和弓箭对抗李自成,守得相当顽强,连一些妇女也登上城头呐喊助战。李自成甚至将太原城城中的十几门大炮都用上了,炮弹隆隆地飞过城头,有的打在城墙上,打坏了一些城垛,使城墙上到处血肉模糊;有的打到城内,打塌了房子,引起了火灾。李自成的士兵们也很忿恨,拼死用云梯爬城,不要一天时间就将小小的祁县城攻破了,城中血流城河,得胜的大顺军转眼便化身为恶魔,在城中任竟烧杀抢掠,街道上和宅子中到处是死尸,对女人,这些军卒更是不会放过,很多妇女被强奸了,一部分妇女为怕受侮辱投井死了。大火在城中整整烧了一天,原本的还算繁华的祁县只在两天功夫便已化为乌有。率军出了城的李自成回望着祁县,还恨恨地说:“对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就应该用屠城的办法惩治他们,不能手软!” 攻破祁县以后,李自成又得到禀报,说平遥、介休两地土民百姓打算响应祁县的叛乱。李自成亲将率军到两地将为首之人杀光,又查抄了一些大户,没收其家产,暂充军饷,并抓来了一些丁壮百姓,编入军伍,充当炮灰。太原城周围各个城镇因有榆次、太谷、祁县的前车之鉴,暂时安定了下来,不过昨日一早率军离开太原,奉命赶往平定州的双喜派人送回急报。明朝的真定府知府邱茂华原来一直躲在山中,如今听说大明新皇登基,又从山中出来,上书大明,宣誓效忠当今万岁。大明朝已降下圣旨,封其为真定巡抚,大明这么安排,显然是要堵住大顺朝派人马出固关袭扰畿辅,也为大明官军从固关进攻山西作准备。同时北上的孙永富也传回密报。大军行至红泉寨附近,竟遭到附近百姓及大明残军的骚扰。这些乱军甚至占据了定襄,竖起明朝旗帜。临近定襄的忻州也有人密谋响应,酝酿起事。孙永富为不贻误战机,已率军星夜赶到定襄,用大炮攻克县城,用屠城的办法将叛乱镇压下去。又迅速到了忻州,将准备叛乱的几名首领凌迟处死,满门抄斩,虽是暂时压下了反叛浪潮。可整个晋北到处人心浮动,十分危急。 李自成对此也是无计可施,现在他更加后悔,为何当初不听牛丞相所言,居守关中,而是急着挥军北上,去占领北京登极,结果在北京呆了仅一月有余,不但未能如愿登极。反而是大败而归,被辽东军赶回了山西,手下将领死伤怠尽,二十万精兵所剩无几,结果现在山西、陕西、河南各处烽烟四起,自己却是无兵可派、无将可遣。不过好在这些日子小张侯伤势已是大有起色,虽不能上阵杀敌,便率军出征却已勉强可以。李自成急召来牛金星、小张侯。将眼前局势向二人简单说明,二人听后也是心中忧心不已,在座众人实在是未曾料到辽东竟会如此强大,现在自己内部也是不稳。而小张侯又提出新问题,道:“万岁,如果南京人马真地应大明新皇诏书发兵来攻河南,咱们如何应付?”李自成听后,长叹口气,却不做声。牛金星皱眉道:“倘若只有辽东人马来到河南,他们虽拥立新皇,可他们的兵马大多为关外蛮族,河南百姓父老与其不熟,恐怕不会轻易投靠他们,可南京本就与河南相邻,两省百姓也多有同乡之谊,若是他们真的南上河南,怕是不妙啊! 而且河南老百姓以前虽曾拥戴万,可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咱们大军进入河南后,没有设官理民,没有恢复农桑,没有抚辑流亡,以至于颇失百姓之心。而明朝开国到今天,将近三百年,突然亡国,要说老百姓完全不思念故君,那是不合情理的。所以我担心史可法率大军来河南后,如果我们号召百姓同史可法作战,百姓未必响应。 可是不作战又如何呢?我们退一步,史可法就进一步,河南就不是大顺的河南了。” 小张侯接道:“据我看来,河南局面固然危险,可山西却是更加危险。倘若大顺失去山西,又失去河南,关中是没法守的。关中偏在西边,粮饷来源困难,如今正是饿死人的荒年,加上兵源又枯竭,岂能对抗胡人?纵然能抗拒一时,日子久了,如何能够抗拒?”李自成看了两人一眼,叹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担心的不仅是河南、山西会失去;我还担心辽东会派一支精兵,绕道塞外,从榆林塞外南下,进入长城,到时陕西必然大乱,大顺将顾此不能顾彼,顾南不能顾北,几面作战,如何是好?所以,巩固山西,确保河南,方能扭转这个困难局面。如果辽东只有一路从塞外向南进兵,那就容易对付。不过眼下咱们即无兵卒可派,也无粮饷发放,你们看田玉峰来的这封密奏,说陕西本来就闹旱灾,近来征粮急迫,粮价腾贵,小麦每斗涨到二两四钱,大米二两六钱,从来不曾如此,已经有人吃人地情况,征兵征粮都十分困难,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啊。” 李自成早派出少数部队到河南,希望号召河南百姓参加大顺军,可是如今河南百姓再也不听他地号召了。有些人原来是随顺大顺朝的,可是经过三四年的战争,对李自成也不再有兴趣。原来把他看成救星,后来一年年打仗,一个战争接着一个战争,老百姓乱久思治,希望过一天安定的日子,可是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天。如今你纵然说得天花乱坠,老百姓也不再相信。他们要活命,要养儿育女,不愿再去打仗。 第一百二十五章南京自立 而且这些百姓又听说辽东军已经入关,拥立朱慈炯登基,大赦天下,无不欢欣鼓舞。这些穷苦百姓早就听说辽东兵强马壮,这些年女真、朝鲜、北蒙等都已先后惨败于辽东之手,而且又有往来与辽东的商人说起辽东,那里没有欺压百姓的官员,没有各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苛捐杂税,只要肯努力,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便仿佛人间天堂一般,人人目露羡慕之色。所以这些百姓都一心盼着辽东军南下,以解自己于水火之中,在辽东军尚未南下之际,许多势力便已派出信使北上京城,向辽东新建的大明朝效忠,所以李自成号召河南百姓从军卫国的希望只能落空牛金星道:“关中毕竟是陛下桑梓之地,请陛下速速敖谕关中各地,酌减征粮,务使官绅庶民安心,不要惊慌。只说粮食将由河南各地源源运向关中,有擅自囤积粮食,高价出售者,一定依法严惩不贷。”李自成叹口气道:“关中虽然是朕的家乡,目前要安定后路,不能不用严刑峻法惩治盗匪。这样吧,你们替朕拟一道敕谕,明日就可送到西安,上面一定要写明:有偷人一鸡者斩!另外要告诉田见秀,军粮虽然可以酌减,但应征之数必须火速催齐,不可缓慢误事。” 小张侯听后心情更加沉重,说道:“陛下,臣愿率军赶赴河南,号召河南父老兄弟,与敌周旋到底,如不能胜,我们兄弟战死沙场,义无反顾。倘若是史可法率领江北四镇人马来到河南,我们就驻兵豫西,东守虎牢关,北守孟津,使南方人马不能西来。若是能挑动南北明军在河南山东一带互相火拼。则可保我河南万无一失!”就在李自成对眼前形势一愁莫展时,突然有密探传回急信,李自成展开密信,初略一看,李自成听后先是一惊,随即不顾身份,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只笑得帐中众将好不惊诧。有人还以为密信又是那方报灾,竟刺激的李自成得了失心疯。过了一会儿。李自成才终于止住笑意,对帐中众将道:“天不绝我大顺。南京自立了!” 众将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若是南北明军同时进攻大顺,则大顺必无胜理,可如今南京竟然自立,则与辽东吴三桂所拥立的北明必然是势同水火,而中国自古以来,向来更善于窝里斗,反而对外敌却可百般容忍。只要南北两个明庭动起手来,自己便可偏居一隅,休养生息,只等他们两败俱伤时,便可坐收渔翁这利。李自成忙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传于山西、陕西、河南众大顺军将领,以鼓舞士气,说明大顺还是天望所归,并未到了绝路。再说远在京城的吴三桂也早已得到此密报,毕竟吴三桂在辽东苦心经营多年。情报系统远比李自成健全得多,虽然路途比李自成还要远上几百里,却比李自成还要早半日得到此信,得知大明旧臣竟然在南京拥立福王朱由菘为帝,吴三桂气恼不已,本以为自己占了先机,拥立朱慈炯即位,南京有大明旧臣便可传檄而定。没想到他们还是立了福王为帝,与自己作对,只得召集众辽东将领商议对策。 本来这等军国大事应该在金銮殿上商议,可此时京城以北已全是辽东的天下。北京城中的大明朝根本就是辽东的传声筒而已,吴三桂等辽东将领都是军人出身,无人受得了那班大明朽臣在朝堂上的推诿扯皮,那只能是白白耽误时间罢了。而且这些大明朽臣竟还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他们竟以能被在金銮殿上被皇帝杖毙为荣,所以一旦升朝,这些大明朽臣谏起言来,当真是不知死为何物。一次早朝,有大臣提出皇宫因遭大顺贼军蹂躏,应尽快修茸,以显大明皇帝之权威,可粗略算下来,仅仅是修茸皇宫、增添应有器物、召齐宫中太监宫女几件事下来,便得费银五百万两。如今南方大顺军尚未平息,南京一些大明旧臣也未上降表,京中百姓尚处于饥寒交迫之际,如真有银两或是用于军中,或是赈济百姓岂不更胜于维修这个只有小皇帝一人居住地皇城?可就是修茸皇宫这件小事,竟接连有三四位言官在大殿上跪气。小皇帝朱慈炯年纪尚小,朝中大小事务全是吴三桂一人说得算。而这些言官也全是由吴三桂在年轻的大明臣子中一手提拔上来,本来只是让他们在朝堂上充充场面,可谁曾想他们竟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吴三桂开始还耐着性子对他们好言相劝,可没想到越劝这些人却越来劲了,跪气之人竟是越来越多,最后除却新升的辽东将领外,其余大明旧臣中竟有一半要求尽快修茸皇宫。 吴三桂这时真的生气了,一怒之下,将为首的三名言官拉下去杖责三十,没想到这三人被杖责后,竟拖着重伤之身,死不肯下殿休养,一身鲜血的赖在宫门前哭天喊地,指责吴三桂的不是。吴三桂见这些人如此不知好歹,盛怒之下,命人将他三人拉回来,就在宫门前将其杖毙。十几杖下去,本就重伤的三名言官已气绝身亡,吴三桂以为这次总该消停了吧,可朝中剩余的大明旧臣见三人被杖毙后,虽有些人退了回去,却依旧有十余人跪倒在金銮殿上,苦苦哀求吴三桂。吴三桂当时地脸色可以说是复杂之极,一会儿血红,一会儿铁青,一会儿苍白,最后指着这些谏臣咬牙道:“好、好、好,你们不就是想在史书上留个姓名吗?我成全你们!来人,将这些死谏之人都给我拉下去,杖毙!”这一天共计有十四名言官大臣在宫前被杖毙,可这些人的鲜血竟未能叫其他人引以为戒,反而依旧不断有明臣在朝堂之上死谏,只求速死。吴三桂对这些所谓的忠臣十分清楚,他们决非是真为了大明朝着想,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大顺军入京时苟且偷生,这些读书已经读得傻了的人也知道当时就是死了,也是白死,一旦大顺得势,在史书上也只会说他们是一班愚臣,为大明愚忠,可现在却是不同了,如今这天下依旧是大明朝的天下,自己因谏言而被杖毙在宫门外,史官便得给自己在大明史上记上重重的一笔,自己便可以流芳百世。以吴三桂的性格当然不会饶过这些人,凡是死谏的,全部满足了他们,不过几次之后,吴三桂便已厌烦了,如今在金銮殿上根本无法商议国事,一件小事这些人都能争上几日之久,只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所以此次得知南京众明臣竟然胆敢自立,吴三桂只是在宫外自己的摄政王府中召集了辽东相关将领商议此事,却并不惊动那般大明朽臣。如今距辽东大军入关已是一月有余,而辽东现在各处都是平安无事,所以除了在南蒙、西蒙留下必要的边防军,辽东军大部分将领都已赶至北京城,以应对今后的战事。众将围坐室中,吴三桂将南明新皇登基的诏书让众人传阅一圈后,才道:“如今南明自立,咱们原本的打算已经落空,看来这仗是不打不行了,大家都说说,这仗该怎么打?” 坐在堂中的辽东众将看过南明的诏书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人认为应该先将大顺军彻底消灭,以除后患之忧,再集结辽东优势兵力,与南明决一死战,定要将那些南明的那些遗老遗少一网打尽。也有人认为李自成和他的大顺军现在已经是穷图末路,无法再与辽东争锋,反而是南明却一直未曾参战,现在在江南屯兵达几十万之多。而且江南历代便是大明经济中心,银粮富足,正是辽东的心腹大患,应趁其建国不久,江南各地百姓对其尚未归心之际发兵征讨。众人议论了大毕日,吴三桂见众将商议的也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众将闻声后全都正襟危坐,等吴三桂开口。吴三桂这才道:“眼下南明自立。固然是对咱们一统中国十分不利,可他们实力有限。虽说有几十万大军,但江南军卒向来不是北方军的对手,反倒是咱们,正可趁此时机将南明的那班旧明朽臣一一清除,为咱们将来在中国实施新政打下基础。再说李自成那班贼寇更是不堪,据探马回报,李自成此时正坐阵太原,派出几路大军赶赴大同、固关以防咱们入侵山西,可就凭他现在地那点兵力那里防得住咱们。咱们正可驱赶着李自成一路向南逃窜。让他与南明火拼,咱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众将听后,都是深以为然,辽东军的实力摆在那里,那里是大顺和南明所能抗衡的,对吴三桂的驱狼吞虎之计也十分赞成。 吴三桂坐在堂上高声道:“众将听令!” 下面众将齐声应道:“在!”“吴智,你马上起草征敌诏书,他南明此时再立新皇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南方各省定会有许多人想要投靠咱们。你定要作好接洽工作,等咱们与南明交手时,这些人便是最好的内应。吴襄、祖泽远,你二人率骑兵一团、二团赶往大同,取下大同后,一路北下。许立、许有利、祖大寿、何可刚随我一同赶赴固关一带,咱们就来会会这大顺的精锐,咱们两军在太原会合。再图陕西。同时命驻守台湾岛的吴三辅、吴安、吴本三个步兵团及水军各团作好在南方登陆的准备,一旦大顺军逃入河南,与南明交上手,待他们两败俱伤时。咱们从南北同时进攻,争取尽快结束这场大明内乱!” 吴三桂准备挥兵南下,而南明却是内乱不已。自崇祯帝殉国的噩耗传到了江南,明致任大吏如江督吕大器、御史史可法、总督马士英、总兵黄得功、副总兵高杰、进士黄淳耀、巡抚祁渊、大学士高宏图、都给谏刘宗周一班故臣,都齐集魏国公徐宏基府第,共谋继立。马士英和诚意伯刘孔昭,以福王朱由崧是光宗帝嫡侄,伦序当立。史可法力争,谓不应乱立福王,应寻到万岁朱由检亲子立其为帝才是名正言顺,可众故臣不听,都急着想要成为新皇登基地功臣,他们那里有时间去寻早已不知所踪的太子。可就在他们未立新皇之时,突听到辽东吴三桂竟先寻到了朱由检亲子朱慈炯,并在北京城为其举行了登基仪式。此消息一传到南京,众大明故吏顿时分为两派,一派以进士黄淳耀、都给谏刘宗周为首,认为朱慈炯登基名正言顺,自己这方应尽快响应,挥军北上,与辽东军南北夹击之下,平定大顺贼军,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可以马士英等人为首地一派却依旧要在南京立福王为帝,而最令人想不到的却是史可法,他本来是反对立福王为帝最坚决的人,可当他听说吴三桂已寻到朱慈炯,立其为帝后,竟一反常态,转头支持马士英等人。 说起来,史可法之所以会有如此变化,却是受他的先师袁崇焕所托。当年史可法年青时进京赶考,半路上行囊却被强人掠走,孤身一人饥寒交迫,夜宿在一间破庙之中。正巧当时已出仕的袁崇焕回京述职,途经破庙,见其可怜,便邀其一同上路。一路上见史可法言谈举止都颇有大家风范,十分赞赏,待到了京城时,两人已是师徒相称。后来史可法在袁崇焕的资助下,才能顺利参加当年科考。为官后史可法更是袁崇焕相交莫逆。不过很快袁崇焕便主动请缨,远赴关外,驻守宁远,而刚为进士的史可法当时却尚未为官,两人只能就此分别。待到袁崇焕遇难时,史可法也不过只是一小吏而已,根本无法营救袁崇焕。在当时,大明朝中众臣都对袁崇焕避之不及,生怕被其牵涉其中,唯有史可法念及当年大恩,不但主动进京,并变卖家产,只为见恩师一面。两人在狱中相见时,不胜唏嘘,感叹这些年的际遇。史可法知道自己人言势微,无法改变袁崇焕之命运,两人狱中抱头痛哭一番后,史可法问袁崇焕可有何遗愿,他史可法宁可豁出一条性命,也定要为其完成。 没想到袁崇焕在被冤入狱,即将被处死的时刻,心中牵挂的依旧是国家大事,而非家人安危。在当时袁崇焕便已看出吴三桂决非池中之物,因此反复叮嘱史可法,定要防备吴三桂,如将来吴三桂真的造了反,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吴三桂,不然亡大明者,定是吴三桂。史可法对袁崇焕的遗愿一直放在心上,前些日子听说吴三桂应山海关总兵田立之邀入关平乱,便知不好,吴三桂的狼子野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又有先师叮嘱,史可法对袁崇焕无比敬仰,对袁崇焕所言更是从未怀疑,所以他才会突然转变态度,拥立福王登基。有了众多明臣故吏的支持,在北京新皇登基不过半月之后,这些人便以福王告庙,建号嗣统,是为宏光帝,并在南京修茸旧殿,以马士英为大学士,史可法为体仁阁大学士,吕大器为兵部尚书,高宏图为文渊阁大学士,刘宗周为吏部尚书,与北京的大明朝唱起了对台戏。朝仪初定,马士英擅权,遇事独断,与史可法意见不合,马士英集结了一班弄臣向宏光帝进了谗言。把史可法调了外任,令督师江北。史可法临行的时候、俯伏午门,痛哭叩头而出。 马士英自史可法去后,益发专横,不断为新皇朱由菘在民间选秀女,而朱由菘本就是个草包,若非朱由检煤山自尽,他顶多就是个没落王爷,可如今却一下子草鸡变凤凰。成了南明之君,他那里会理什么朝政。每日在后宫中乐不思蜀,所有朝政大事全部交与马士英。马士英利用这个机会开始打击异己,短短半月时间,马士英便先后将朝中与自己意见不和的大半朝臣罢免,整个南明已成了他马士英的私物。此时南宁侯左良玉尚在,奉命驻守湖广武昌府。当年左良玉征剿李自成时,虽然鲜有胜绩,更因要保存实力,而惧战不前。导致李自成转战山西、陕西,最后坐大,竟攻陷京城,逼死了万岁。不过此时整个南明也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全国上下,竟再找不出一人比左良玉资历更高,实力更强。崇祯活着的时候,左良玉桀骜不驯。常常不听调遣,只是因他手握重兵权,崇祯才不能将他治罪。崇祯又恨他又得依靠他,不得已封他为平贼将军,封他为宁南伯,封他为宁南侯。可是崇祯死了以后,左良玉却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怀念故君的感情。他曾经按礼制为大行皇帝服孝二十七天,跪在崇祉的灵位前放声痛哭。哀动三军,俨然是一个少有的忠臣。左良玉闻得马士英在朝中胡作非为,不禁义愤填鹰。近日又听说皇太子已辗转来到南京,左良玉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自己要不要赶快率领大军往南京去除掉马、阮等人,整顿朝纲,废掉福王,扶新近来到南京的“皇太子”登极?其实真皇太子已经死在北京,南京这个是假冒地,真实姓名叫王之明,但左良玉并不知道。 左良玉虽然有心兵发南京,可又有些顾忌湖南的大顺军和远在京城的辽东军,如今辽东虽立了新皇登基,而且这新皇又是宗祯帝的新子,可如今北明是君弱臣强,吴三桂的野心更是路人皆知,若是他们趁自己东上南京之机,挥兵南下破了武昌,大明恐怕离灭亡可就不远了,自己如何对得起崇祯帝对自己的爱护?左良玉自己下不了决心,只好召集几个亲信商议大局。有人问道:“辽东会不会进兵江南?” 又有人问道:“辽东与大顺贼争战不休,而李自成无路可逃之下,会不会一路南下?”议论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辽东会马上进兵江南,在他们看来,辽东虽在北京另立新皇,可南京也打着大明的旗帜,本是同根而生,相信吴三桂也不敢轻易向南明开战,不然天下士子的口水也会淹死他们。而且辽东如今刚刚占领了北京城,李自成虽然大败,可在山西、陕西、河南一带尚有几十万大军,吴三桂就算有心南下,恐怕也得将李自成消灭后才能成行,不然以大顺军实力,随时有可能抄了南下辽东军的后路。左良玉一直沉默不语,后来才说道:“我看辽东未必会立即下江南,要紧地是我们要着手快一点,不能够等江南弄得不可收拾,我们再去收拾,那时后悔就晚了。” 左良玉最为看重的谋士黄澍道:“侯帅所言极是。今日之南京虽有君却似无君,我们不去收拾,更待何人?”左良玉地儿子、平贼将军左梦庚也道:“父帅想得很是。目前我们先不要担心辽东会不会下江南,我们所担心的是朝廷这样乱下去,皇上如此荒淫,不理朝政,任着马、阮等一班小人摆布,如何是好?” 左良玉心中明白,黄澍去了一次南京,在朝廷上当面攻击马士英等人。马士英知道黄澍是依靠他宁南侯的力量,所以当时没有敢把黄澍怎么样,随后却以弘光皇帝的名义下一圣旨,来武昌逮捕黄澍进京。结果黄澍被他保护起来,没被带走。现在黄澍已经同马、阮等人势不两立,只有举行“清君侧”的大事,才能挽回局面。 左良玉知道儿子左梦庚如今替他做了平贼将军,也想趁这机会做一番大事,所叹同黄御史两个人勾结很紧,日夜怂恿自己前去南京。不过左良玉也知道,只有“清君侧”,才能对得起先皇,也只有“肖君侧”,才能进行“废立”大事,建立千秋勋业。可是这事情实在太大了,他不能不再三斟酌。“梦庚,你跟黄监军下去,仔细商量商量,对南京的一班小人如何动手?何时动手?商量好后,禀我知道,我好决断。”左梦庚和黄澍对视一眼,知道左良玉已经动了心,不过还有所顾忌而已,只要自己能拿出一个可行的对策,必可让其挥军南京,自己便也可立下万世勋业。未等武昌的左良玉大军开拔,十几万辽东军已从北京出发,兵分两路,吴襄、祖泽远率骑兵一团、二团近五万铁骑赶往大同,吴三桂亲率许立、许有利、祖大寿、何可刚一同赶赴固关一带,吴智、杜龙则率原山海关兵马驻守京城。六月初二,吴三桂率领着十万铁骑和两万步兵赶至真定府,新上任的真定巡抚邱茂华奉命率城中官员出城迎驾,见到吴三桂妆即大礼参拜,生怕得罪了这位慑政王。 吴三桂率军南下攻打固关,这真定府便是后方大本营,当然马虎不得。在邱茂华的府衙中,吴三桂高坐首位,许立等众将陪在身边,邱茂华坐在末位相陪。吴三桂喝了一口茶水,道:“邱巡抚,现在你手下可还有军卒?” 邱茂华站起来,微躬着身子答道:“启禀吴王千岁,臣自就任真定巡抚以来,便在真定树起大明旗帜,原本被打散的大明军先后来投,现在城中已有大明军近四万人。百姓达三十余万人,愿听吴王千岁调遣!”“好,邱巡抚不愧是我大明忠臣良将,如些短的时间内竟能聚起这么多军卒,当记首功。不过真定府离固关如此之近,四周可有顺贼出没,驻守固关的大顺军又有多少,你可知道?” “因真定聚起几十万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大明百姓。饱受顺贼摧残,与顺贼势不两立。所以顺贼不敢出固关一步,只是龟缩在固关防守。据前些日子从山西逃出的百姓说,固关只有万余大顺军,由李自成义子李双喜率领。不过李双喜驻守固关后,即派人封闭了各条要道,再没人能出关,不知后来顺贼又有没有援军。还有说前几日在太原附近的榆次、太谷、祁县等地先后有百姓暴发起义,不过被顺贼派大军屠城,镇压了下去。在平遥、介休也有百姓想要起义,现在也没了声息。只要吴王千岁能攻破固关,山西各地百姓必然会举旗响应。”吴三桂一听,暗叹人心可用,大明虽然已是穷图末路,可毕竟统治全国三百余年,普通百姓对大明还有很强的认同感。如邱茂华所言属实,李自成在山西恐怕是站不住脚了。 “嗯,何可刚。你率步兵二团留在真定,以防顺贼乘隙来攻真定。许立、祖大寿为先锋,即刻兵发固关,许有利随我为中军,让咱们也见识见这些所谓的大顺精锐!” 固关始建于中山国,复修于明,关城用石头砌筑,城墙宽3米。高5米,全部依山势而建,在墙体的重要至高点上分别建有:炮台,烽火台。哨台等。固关建有东西城门两座,因其本是大明朝保卫京都的重关之一,所以西门建有坚固地瓮城,城门上有重檐歇山顶关楼,而东门却只有城门,而无瓮城。祖大寿、许立率军赶到固关城下时,天不过午。祖大寿亲自率步兵一团上前,随军携带几十门新式火炮依次排开,关上大顺守军无不心惊。他们正是跟随李自成从山海关一路败退至太原,最后又奉命驻守在此的一万精兵。虽然这些军卒对李自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眼前的形势却不是仅凭忠心便可扭转的。几十门火炮同时响起,坚石所建的固关也不仅在隆隆的炮声中呻吟不已,关上守军更是血肉横飞,死伤惨重。李双喜看得心痛不已,只是几轮火炮,自己仅有的一万大军便损失了几百,如此下去,这固关还如何守得住。 关上也有几门老式火炮,都是俘获于大明守军手中,可这些火炮不论是射程还是准星、射速都不是辽东的对手,双方炮战不到小半个时辰,关上仅有的几门火炮已尽数被毁,大顺军已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祖大寿得理不让人,命炮兵炮火压制小半个时辰后,又命炮兵作延伸射击,直到已听不到城中顺贼地喊叫声,才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憋了半天劲地两万步兵嚎叫着向固关发起了最后冲锋。此时固关原有的五米城墙已只剩下不到三米高,冲到城下的辽东军根本不再需要什么攀城器具,他们以排为单位,两名辽东军在城下双手搭在一起,后面辽东军卒一脚踏上两人手上,城下两人猛的一使劲,这人便轻松的飞起一米多高,双手在城头上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已飞到城墙之上。不到一刻钟时间,已有五千多辽东军冲上城头。关中的大顺军虽然舍命死拼,可在辽东军的火枪、手雷之下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关门便被打开,城外的许立早已等侯多时,一见关门大开,许立已率先冲了上去,其身后两万铁骑如同滔天洪水般涌入固关。 已呈败象的大顺军,见到辽东军两万铁骑,本就不高地士气这下更是直接降到了零,无论双喜如何下令,仅剩的不到五千大顺军再也不听他的命令,只知道仓皇而逃。双喜知道固关一旦失守,辽东大军入山西已再无阻拦,而自己曾在父皇面前下过军令状,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决不叫辽东军踏入山西半步。 第126-130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攻入山西 可如今辽东军马已冲入固关,李双喜已再无回天之力,还有何面目去见李自成?再说从山海关一路撤下来,双喜亲眼看到自己往日的兄弟先后战死,整个大顺只剩下自己和丞相牛金星、小张侯等几人勉强支撑,特别是到太原之后,父皇因接连的大败,心智受了影响,再也不是往日的那个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折父皇,不然决下会下那屠城令。双喜看不到大顺的希望,他不知大顺将来的出路在何处,与其每日为了不知所谓的理由劳累不已,还不如战个痛快。一咬牙,双喜率领着仅剩的三百多亲卫向着许立迎了上来。许立却不会给双喜一点机会。自冲进关门以来,许立根本没有看到一个象样的对手,只有四处乱逃的败军,早知如此自己便不该与其他人抢这个机会,枉自己还答应了许有利那么多条件,真是亏大了。当他看到终于有人迎自己的大军时,许立不惊反喜,自己的战刀到此时还未曾染过血迹,回去说起来必叫人齿笑,当下阻止了身边抬枪要射的亲卫,高叫了声:“亲卫营,跟我冲!其他人继续追击敌军,战场便留给步兵的弟兄们去打扫吧!”许立率领着三千亲卫以泰山压顶之势杀向双喜和他的三百骑兵,双方交手的一刻,双方眼中都透着凶光,只是大顺军毕竟人少势单,又是疲兵,那里是辽东军的对手,转眼间便有大半军卒被杀落马下。而许立则早就盯上了双喜,可怜双喜还不知道自己竟已被一只血狼睁上,刚刚挥刀斩伤了一名辽东军的手臂,不料一支雪亮的马刀已斩向他的后颈,只听到一声:“去死吧!”双喜便觉得头颈一痛,已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颗斗大的头颅飞向半空。 还略稚嫩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痛苦,只有解脱后的轻松。辽东军顺利破了固关,追着大顺败军一路杀到平定州。而此时平定州中的大顺守军也得知辽东军已杀破固关,正向平定州进来,这些临时征招的大顺军,无人敢再守在平定州。家在外地地,立即出城返乡,而家在城中的立即换下大顺军服,充当百姓。准备献城投降。所以当许立率军来到平定州城门下时,未等他开口。城上百姓看到许立所打旗号,便已打开城门,迎接辽东军入城。许立名为血狼,虽然嗜血,却不鲁莽,他可不想被人在城中包了饺子,先派人入城打探城中虚实,待探骑回来禀报说,城中己无大顺军。全城百姓正燃放鞭炮,喜迎辽东军入城后,许立这才率大军入城,接管了全城防务,静待吴三桂大军到来。吴三桂虽也早料到李自成的大顺已是穷图末路,却没想到他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面对自己十几万大军,只派出一万军卒驻守固关,竟没有一点后援。真不知他是实在无兵可派,还是对李双喜有着绝对信心。辽东军向来都是以少胜多,可没想到这次竟是杀鸡用了牛刀,用两团人马来打固关,战斗结束之快,让吴三桂也有些措手不及,当许立已杀到平定州时,吴三桂及许有利的中军不过刚出真定城。为防大顺临死反扑。吴三桂令祖大寿暂驻固关,等着与自己中军会合,又命许立率军驻守在平定州,等自己到来。同时命何可刚留一连军卒守在真定,对大明军卒进行整编,其余大军立即转进平定州,准备一举拿下山西。 当天夜里,吴三桂的大军终于抵达平定州,同时另一路兵马也有消息传来。奉命攻打大同的吴宇和祖泽远从紫荆关入山西,经广昌、灵丘、浑源直扑大同。辽东军这一路沿途各城本也有大顺守军,可李自成为了集结优势兵力,特命陈永福到大同后立即招集各路兵马,驻守大同。在李自成看来,只要大同还在大顺手中,辽东军便不敢南下。可如此以来各城所仅剩不到百名大顺军,看到辽东大军几万人马前来,谁敢拦其锋锐,就算有人还想据城死守,也早被城中百姓擒下,辽东军直到大同城下,竟未遇一战,沿途各城俱是望旗而降,吴宇和祖泽远商议之下,不得不在各城派出部分军卒,维持城中秩序,使得两团实力有所下降。好在大同守将陈永福虽然召集了不少人马,可在辽东军百余门骑兵炮的攻击下,根本无力抵抗,平射的骑兵炮仅是一轮齐射便已攻破大同城门,城中守军原本就是明军,或是被强抓来地壮丁,只是迫于大顺淫威才不得不听其调遣。如今辽东大军兵临城下,看到旗贴鲜明,盔甲整齐的辽东军,他们那里洞天福地有抵抗之心。陈永福感念李自成地知遇之恩,拼死抵抗,可无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将士无人肯有死力,仅他人一又岂能只手擎天?大同之战不过半个时辰,吴宇和祖泽远便分从东西两城门杀入城中,站在城头督战的陈永福看着城中军民无不跪地气降,也知大势已去,自己本是明将,后投了顺军,如今还有何面目再次投降?双眼一闭,竟从城头跳落下来,一命呜呼。吴宇和祖泽远占了大同,未及休整,便已率军南下,按时间估算,现在应该已过雁门关,顶多两日便可开到太原城下。吴三桂见信后大喜,不过吴宇和祖泽远所率的是野战军,可不能长时间留在各城维护治安。吴三桂立即书信一封,派人连夜送回北京,让京中各部立即派人接收各城,又命留守辽东的官员加紧运送粮草入关,以救济各地百姓。 同时为了实现自己的即定计划,吴三桂放缓了前进步伐,等着吴宇和祖泽远率军赶到。吴三桂也知道,自己若是连夜发兵太原,很有可能将李自成堵在城中。可这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自己还要利用他冲击南明所辖各省,自己才能渔翁得利。封建王朝持续了几朝几代,到大明朝已有近千千的历史,巨大的历史惯性让封建思想深入全国百姓心中,特别是在大明这些士绅、官员心中更是根深地固,吴三桂在辽东能够顺利进行改革,是因为关外都是饱受战乱之苦,每日过着朝不保夕的苦命人,他们只要能有衣穿,有饭吃,其他的都不在乎。可南方却一直是大明朝经济的中心,世家、官商的势力宠大,要想进行改革,阻力重重,只有让他们饱受战乱之苦,他们才会更加珍惜之后来之不易的和平,只有让大顺军将战争最残酷的一面展现给那些各地的士绅、举子,才能彻底打破一直拷在穷苦百姓身上的枷锁。辽东军的一封封喜报便是大顺的一封封告急战报,李自成拿着手中的告急文书终于坐不住了,大同失守,固关失守,平定失守,如今辽东军距自己已不过六十余里,只要两三个时辰便可兵陈太原城下,这怎能不叫李自成着急。而陕西、湖南两省至今还未传回任何有利消息,也不知他们征兵、征粮两件大事时展的如何了,不过自己却已实在等不起了,如今太原城中仅有军卒不过两万有余,其中六成都是临时征招的,战力实在有限,不过就是再精锐的军队,李自成也没有信心凭两万军卒便可对抗十万辽东大军。 牛金星更是苦劝李自成,道:“万岁,如今辽东军近二十万大军入晋,可咱们在此兵力全算上也不足人家的一半,大多又是临时征召的百姓,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陕西、湖南援军又迟迟不到,咱们还是赶快撤吧!” 李自成本想死守太原,以待援军,可城中仅有的这点人就算能守上十天半月。最后也是难逃城破人亡的命运,无奈之下,只得收拾行囊,率军连夜出城逃往陕西长安府。六月初八,从大同南下的吴宇、祖泽远也已赶到太原城外二十里处,吴三桂得信后率军西进,两路兵马合到一起,将太原团团围住。未等城外辽东军开炮攻城,城中大顺守将见事不可为。主动开城投降,辽东军兵不刃血取了太原城。随后吴三桂留祖大寿、何可刚的步兵团在山西征讨各城。又命吴宇率军北上出关,绕路关外,从榆林卫入陕,攻打延安府,其余各部随吴三桂一路西进,直奔陕西门户潼关。吴三桂大军刚刚行到山西、陕西边境潼关处,便听闻山西全境已传檄而定,大部分县城未等辽东军到达,城中受尽大顺蹂躏的百姓便已将大顺留守军卒杀死。树起大明旗帜,并派人到太原府请降,请求大明重新派出官员,接管本县。 吴三桂得报后,长叹一声,对身边众将道:“自古以来,便有民似水、君似舟之说,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也是人人皆知,可这天下到底又有多少人能将这句话真的记在心上。落实在行动上?他李自成本也是受苦百姓,可他成为了一方之主后便忘了当初受苦地日子,竟会放任部下任意妄为,才致有今日之败。你等且要记住这个教训,不论到了什么时侯,这老百姓都是咱们的立国之本,执政之基,切切不可轻辱之!”回到长安的李自成刚刚安顿下来。便有信使来报,吴三桂未折一兵一卒,便已占了山西全境。李自成听后大怒,没想到自己一走。留守的这些军卒如此不堪,竟不战而降。可他也不想想,而对辽东十几万大军,又有几百门火炮攻城,别说只有不到万人的太原府,就是他自己亲率二十万大军,又能怎样?相信也难逃败亡一途。陕西毕竟是李自成的家乡,在这里李自成的声望明显强了许多,李自成派人在全省征兵以来,已征集大军达十万之众,虽然其中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只是为了一口饱饭才不得不应征入伍,可这还是让李自成看到了一些希望。只要自己能守住陕西,吴三桂率军久攻不下,必然会转移视线,而南明却已早就派大军守在湖广、南京,以防吴三桂大军,只要北明、南明交上手,自己便有了喘息之机,若是能让他们两败俱伤,自己便可螳啷捕蝉,黄雀在后,最后出陕西,收拾乱局。为此李自成特命大伤初愈的小张侯率五万大军守在延安府,又命大难不死,历时一月之久方逃回陕西的刘堂率三万大军驻守潼关,而他自己率十几万大军守在长安,准备随时支援两地。 潼关以水得名,地处陕西省关中平原东端,居秦、晋、豫三省交界处,居中华十大名关第二位,历史文化源远流长。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地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潼关是陕西的东大门,是连接西北、华北、中原地咽喉要道,其地理位置具有战略意义。吴三桂率军赶至潼关城下时,李自成也早得到消息,亲率十万大军支援潼关,想要凭借这座天堑阻吴三桂于关外,迫使他继续南下,攻打湖南,直至与南明接战。面对潼关,吴三桂虽有必胜反握,可自己所率大部分为骑兵,攻城非其强项,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祖大寿、何可刚还留在山西,赶到此处尚需时日。因此吴三桂一方面派许立率团北上,会合吴宇,加快攻伐速度,争取从北攻入陕西,只要吴宇顺利攻破延安府,便可直达长安城下,潼关便也失去了战略意义。另一方面,吴三桂率军在潼关城外二十里处,积极备战,一旦祖大寿和何可刚赶到便可强攻懂关,驱赶着李自成率军继续南下,冲入到南明的地盘,以达成自己的战略意图。六月十五,得到命令的祖大寿率全团已赶到潼关,会合了吴三桂大军,准备强攻潼关,而何可刚则率团镇守山西,以防止有溃败逃入山林的大顺贼军死灰复燃。 吴宇和许立也早已顺利从榆林卫入陕,不过有小张侯奉命驻守延安府,见辽东骑兵势大,而自己多是步兵,无法与辽东军进行野战,只得率全军退回延安城。吴宇和许立急着率军南下,攻打长安,无瑕攻坚,最后二人商议,分兵两路,吴宇留在延安府围困府城,许立则率团南下,直奔长安,以逼迫李自成放弃陕西,退走湖广。李自成率军在潼关接到明军几万骑兵已经由榆林卫入陕的消息,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再守在潼关也无用处,若等明军南下到长安,攻下长安城,自己守在潼关孤城,恐怕再想走就难了。只得率刘堂及十万大军退回长安,只留下副将马世耀率万余人守在潼关城,以掩护大军撤退。前,李自成反复叮嘱马世耀,定要死守潼关险要地方,拖住敌人,能够拖多久就拖多久,以便长安城中军民从容退出。马世耀在李自成率军走后,便将潼关城外董杜原一带的守军全都撤了,敛兵城内,想要拒城死守。不料此举正合了吴三桂之意,先是不战而占领了董杜原要地,一直到潼关西南的金盆坡,都驻了军。祖大寿率军驻在金盆坡上,居高临下,从西南包围了潼关城,一门门新式火炮对准了城内,只是一轮试射,便已让关中守军死伤惨重,而关中的大顺军却根本无法反击,马世耀知道潼关已守不住了,只得率军投降。 李自成率军退出潼关时便知陕西已不可久呆,返回长安便已开始着手撤军准备。准备从蓝田走商州、武关,逃往湖广,只是没想到潼关这么快就失守了,一切打算都被打乱。李自成连夜在皇宫中召集众将,商议撤军之事。此时长安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一决定,只是李自成未走,尽管人心惊惶,害怕明军到后会惨遭杀戮、掳掠和奸淫,但市面上还保持着平静。没有兵丁和坏人扰乱治安,也没有纷纷向乡下逃走的情况。全城在几天前就已经戒严。各衙门比平时戒备得更加森严。各街道路口增添了岗哨,不时有骑马的巡逻队从街上走过,表情庄严,含着杀气,带队的军官怀中抱着黄套令箭。紫禁城的四门外边都站立着两行明盔亮甲的武士,钟楼、鼓楼和城门楼上站立着弓弩手、火铳手。不仅午门附近,连东华门和西华门前边的街道,都严禁行人通过。夜间,大顺军仅剩的几名将领聚在一起。皇后高桂英也在其中。李自成看看眼前仅剩的牛金星、刘堂、尚炯、高桂英几人,长叹口气,想想半年前,自己决定挥军北上时,帐中尚是人才济济,可今日众多兄弟却大多已是天人永隔,而小张侯被困延安府,生死不知,这怎么不让他感慨万千。“如今吴三桂所率地明军已分从延安府和潼关入陕。陕西不可久留,咱们只能暂避其锋,东入湖广,以求自保。” “万岁,臣愿率军驻守长安,为万岁阻拦敌军,以保万岁安全。”刘堂也知眼前形式危急,主动请命道。李自成摇摇头。道:“辽东军有火炮助阵,威力甚大,长安府不可守,不然被其围困。再想突围,恐怕势比登天,只是白白折了军卒性命。因此咱们此次撤军,兵分两路,丞相随我率十万大军吸引吴三桂大军,夫人由刘堂护送,从小路入湖广,沿途各地尚有许多军卒,夫人可以聚集兵卒到时咱们在湖广会师。”“万万不可。”高桂英听后急道:“皇上往湖广去,前有左良玉拦路,后有吴三桂的大军追赶,困难比我大得多啊!只要皇上平安,咱们的大顺就不会亡。在潼关南原战败突围的时候,我同皇上分手,敌人尚且不奈我何。今日吴三桂又能将我奈何!让能够作战的人都跟随皇上去吧。” 李自成叹口气道:“今日情势与数年前完全不同。 夫人此去,身边兵微将寡。大约十多天后,才能有数万得力人马赶到夫人身边,倘若在十天之内泄露了行踪,敌人只用三五千精骑穷追不舍,不惟夫人一身安危可优,所图谋的大事也将坏了。”说完李自成看了一眼牛金星,牛金星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封套,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摊在桌上。高桂英一看,原来是一张草草画成的地图,心中开始明白。牛金星指着地图,小声解释。原来这一张地图,标出了许多地名,什么地方有什么将领,现在手头有多少人马,都写在上边。“从此往西往南,许多地方都还有驻防的人马。有些地方三千五千,有些地方一千两千,也有只剩下几百人的。我已经分头派人星夜传皇上密旨,火速向汉中、保康收拢。只是皇后一路上还需小心,万万不可让敌军发觉。” 高桂英指着地图说:“从往湖广去,不是有王光恩兄弟地人马在郧阳一带挡住了路么?除非把他们打败,否则如何能够同皇上会师?”牛金星低声道:“臣正要说出这以后怎么走法。干万不能走郧阳这条路,不能同王光恩兄弟作战,那样一则会耽误时间,二则会损伤我们的人马。万一在郧阳一带纠缠起来,就会坏了大事。请皇后看,从这里有一条路,走太平县……” 高桂英吃了一惊,道:“张献忠不是刚刚在玛瑙山吃过南明一次败仗,应该就在太平县附近吧?”前些日子张献忠不甘蛰伏于四川,派兵东进,不料却被南明派军大败一场,只得再次退回四川。牛金星点头道:“是地,可正因为此处刚经过一次大战,双方战后,俱已撤军,如今这里既没有明朝人马,也没有张献忠的人马,请娘娘从这里进川,然后在从出川,就到了湖广。” 高桂英略一沉思,觉得牛金星此计可行,不过她却更关心李自成此去是否安全,问道:“倘若我收集到了众多人马,按这条路走,到了湖广,与皇上在何处会师?”李自成亲自答道:“现在很难说定,反正是要在湖广某地。” 高桂英心中一惊,又问道:“皇上前去湖广到底能带去多少人马?”“原来守懂关有十来万人,除了给马世耀留下万余从,全都回到长安,加上长安守军,合起来大概有十二三方。高桂英听到只有十几万人,心中不安,半年前李自成率二十五万精锐大军尚且不是辽东军对手,如今只有不到一半,且多是杂军,如何是辽东军对手。“从商州出武关,经过南阳府的内乡、邓州,再到襄阳府,人了湖广。这些府、州、县原是熟地方,从前百姓那么拥戴皇上,能不能沿途号召百姓,重新集合成一支大军?” 李自成只是摇头不语,牛金星在一边道:“如今百姓离心,恐怕很难。”“既然不能号召百姓,如何能在湖广立足?” 李自成也是无奈,只得道:“目前进快离开长安要紧,能否在湖广立住脚跟,到襄阳后看情况再说吧。”高桂英悲愤地道:“从前咱们只看见打仗,只求军事上步步胜利,并没有想到老百姓乱久思治,盼望过温饱的日子,咱们只一心想着胜利,却没有想到,万一受到挫折怎么办。自古用兵,要做到能进能退,能攻能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自成听高桂英所言,虽未直接指责自己但李自成依旧觉得心中难受。眉头一皱。未等他开言,一边牛金星已跪下请罪道:“臣身为丞相,辜负了国恩,万死不足塞贡。 高桂英知道李自成从北京回来以后,脾气大变,十分焦躁,容易暴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如今陕西一省之力实在无法支撑危局。所以败局也就未能挽回。只希望今后咱们每占领一个地方,就赶快设官理民。抚辑流亡,奖励农桑,岂不很容易站住脚跟?百姓苦了多年,只要使他们有一天好日子过,谁不感恩戴德?”牛金星忙道:“请皇后宽心,如今只是一时间国步艰难,必将否极泰来,重整江山。” 李自成听到此处,虽然两人未明着指责自己。可这一切却全是自己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心中一阵急恼,当下站起身形,道:“此事便说定了,夫人明日一早率人走小路,我率大军两日后从蓝田走商州、武关,进入湖广,丞相可再将诸事与夫人交待清楚,刘堂随我整军。准备出发。”说完李自成拂袖而去。高桂英见李自成离去,不由得悲从心生,泪流满面,可她身为皇后,自然知道硕全大局,擦去脸上泪水,道:“基相,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当面责备过你。今晚我同你君臣离别。各奔东西,再见很难,所以我忍耐不住对你说了这么多气愤的话,但望你继续给皇上尽忠竭力。做一名好丞相。不管遇到千难万险,你不要离开皇上左右。”牛金星流出热泪,声音打战地道:“除非臣死于敌人之手,决不会离开皇上。” 高桂英又道:“皇上从山海关战败,退出北京之后,有许多事做得不好,章法已经乱了。如今悔之已晚。倘若你们能够在湖广站住脚步,干万不能再走从前的老路,不能再做那种只打仗不管百姓的错事!”“今后倘若能在湖广站住脚步,当然一定不再像以前那样。”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再明白说吧。金星,以后每到一个地方,站住了脚步,千万不要忘记小百姓最关心的头等大事是吃饭穿衣,生儿育女。连老马夫王长顺都知道如今百姓怕继续乱下去。已经乱了多年,到处死亡流离,人心是乱久思治。尚神仙也是这么说。只是他们一个是太医,一个是掌牧马的官儿,不在其位,不敢妄言。你做丞相的是皇上的股脑大臣,为什么不向皇上进言?金星,国亡家破,我身为大顺皇后,随时准备为国殉节,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你,只有老天爷知道。我再叮咛一句话:倘若清兵不穷追,咱大顺军到湖广能够立脚,喘息喘息,你们千万要想着帮助老百姓过一天好日子,让老百姓有些盼头。献策,我地话你要记住!”说毕,想着今夜一别,生死难说,猛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牛金星也深为感动,埂咽说:“请娘娘宽心。只要我军能固守荆襄,大局尚有可为。皇后适才口谕,臣一生铭记在心!”停了片刻,高桂英止住呜咽,揩去热泪,接着说道:“我还要嘱咐一条:每逢皇上因为事不遂心,对臣不能容忍时候,你要多多直言苦谏。” “臣定鞠躬尽粹,死而后矣!”第二日一早,按照头天晚上所商议的办法,李自成抽调出一千多步兵,一百多名骑兵,为高桂英护驾。从宫中带走的金银珠宝、各种财物以及路上需用的粮食都已在昨天夜里运出城。李自成虽恼昨夜高桂英当着众臣之面指责自己的不是,可思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聚,而且此去前途艰险,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他亲自将高桂英送出厚载门,高桂英也是泪水涟涟,向李自成一拜,其余将士跪在地上向李自成印辞。李自成看着高桂英及一众将士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风雪幽暗的长街上,心中一阵酸痛,只能暗自在心中为夫人祈福,希望他们能够一路平安。六月二十日,吴三桂亲率的十万大军已从撞关入陕,杀到了渭南一带,只是一路上河道众多,而辽东军多是北方人,不惯于此处环境,拖慢了行军速度。从北方一路南下地许立也已杀到了宜君,马上便要杀入长安府。 第一百二十七章占领长安 李自成怕长安百姓会遭到辽东军的奸淫和杀戮,除命人每日催促百姓速逃外,他亲自骑着乌龙驹,在尾从们的簇拥中来到鼓楼外边,立马街旁观看。长安士民拥拥挤挤,喊喊叫叫,哭哭啼啼,扶老携幼,纷乱异常,从各城门逃出。大部分士民向终南山一带逃命,也有一些人家因为渭北和西边户县一带有亲戚故旧可以投奔,不往终南山逃。急于逃难的百姓看到李自成,有的跪下去磕个头,随即站起来又走。有的连见他下跪的简单礼节也不讲了,只是低着头肃然走过。看着逃难的士民们成群结队地从自己面前走过,李自成满心酸楚,噙着两眶热泪,竭力忍耐着才不曾滚落。陕西是自己的起兵之地,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乡,自己原本的二十五万大军中有七成都是陕西百姓,若没有他们的支持,如何能一举攻破北京。可是自己却傀对他们,不但没有为他们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反而将他们的亲人葬送在了山海关下,更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 大顺军的主力部队由牛金星率领,携带春属和辎重已经陆续走了两天,李自成及刘堂却不急着走,他在这里等着小张侯的到来。同时,李自成也明白,如今全军士气十分不振,他如果先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军心就会彻底瓦解。因此他宁可冒些风险,也必须留在后边。由于李自成一直站在城门楼上,极大的稳定了军心民心,所以尽管长安城中谣言很多,不断哄传北明的先头部队己经到了什么地方,如何残暴等等,但是城内秩序始终很好,没发生抢劫事件。六月二十一日,李自成得报,北面南下的明军已进入长安府地境。吴三桂率领大军距长安也不过只有不到两天路程,李自成终于等不下去,再不走恐怕便很难脱身,只是未等到小张侯,李自成一直放心不下。好在有人来报,小张侯已奉命突围,绕路庆阳府,正准备南下会合自己。李自成派人传今于小张侯,令其直接转进湖广。自己却率领数千亲军向蓝田方向出发。刘堂率领一万人马殿后,晚李自成一天撤走。以便安排尚未出城的长安百姓尽可能出城逃难。刘堂将李自成送过灞桥,看见李自成神色愁惨,刘堂也深感大势已去,没有指望,但还不得不对自成劝解说:“请皇上务必宽心。只要到湖广站稳脚步,收拾江山不难。” 李自成屏退左方,叹了口气小声说:“唉,想当年咱们不放一箭,不动一刀。进入长安,士民放着鞭炮,夹道欢迎,不料竟有今日!关中父老原来都盼望我早日登极,建立统一大业,使天下苍生得享太平之福。今日落得这样结果,使我无面目再见关中父老。奈何!奈何!”“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仍然是胜负未决,陛下何必如此灰心!虽然从今年至今,我军接连失利。可是剩下的多是陕西子弟,忠于皇上,也较精锐,远非乌合之众。随皇上此去湖广的尚有十几万人。皇后此去也可召集几万兵马,小张侯也已突围而出,几万兵马损失并不十分惨重,加上从甘、固、宁夏、西宁、临挑等地召集到的驻军,合起来也在十万人以上。再加上汉中、安康一带驻军,将是一支不小的劲旅,与陛下会师湖广……” 李自成不等他说完,摇摇头。忧虑地说:“谁晓得皇后此行的结果如何!倘若吴三桂到长安后派一骑兵向西猛追,不惟皇后从西北收兵南下之谋会成为泡影,说不定连她自身都有很大凶险。她走后,联一直放心不下。”刘堂对高桂英地安危抱有同感,但是他不能不安慰说:“皇后智谋出众,又素为大顺将士们忠心拥戴,必能逢凶化吉,纵有追兵在后,也会平安无事。只要几天功夫,皇后的身边就有数万之众了。” “唉,希望如此吧!本想着有黄河与潼关之险,延安府又是用兵重镇,可以凭借地利人和,固守陕西,等待局势变化,所以不管陕西百姓多苦,在各州县强迫征粮。 宁招民怨,不缺军饷……”想到此处,李自成更觉对不起关中百姓,不觉叹一口气,声音打战地接着说:“陕西父老都期待我尘稳江山,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也是这样想的。后来在山海关战事失利,退出北京,又失去山西,我还想固守陕西,等待时机反攻。唉,不料到我们大顺的国运竟然如此不济:黄河不能守,撞关不能守,延安也不能守,如个连京城也丢给吴三桂,我还有何面目面对家乡父老!”说完李自成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些情绪都抛之脑外,清醒了一下头脑后,才接着道:“你率军断后,定要小心,若明军真的追了上来,切不可与明军正面决战,可借这一路上的险关要道步步防守,拖延明军速度便可。” “臣遵旨!决不轻易与明军决战,万事以保万岁安稳为先!”李自成又抬头向长安的方向望一眼,不再说一句话,勒转马头,将鞭一扬,在一大群扈从亲兵亲将的簇拥中往七盘岭的方向奔去。下了七盘岭已经黄昏,会合了牛金星所率大军后,全军在一个背风地小山村休息,御营亲军在周围搭起了帐篷,燃起了火堆。苯相牛金星陪着李自成烤火休息。退出长安已经三天,李自成第一次得到休息,脸色显得十分憔悴,眼眶深陷,一双眼睛也显得格外大了。此时吴三桂已率大军与吴安在长安城外会师,长安城现在已是空城一座,城中别说军卒,就连百姓也没有几人,能动的都走了,就算不跟随大顺军撤退,也都逃到了城外山林之中,只有一些年老体弱之人实在无法撤走,留在城中,他们宁愿死在城中,也不愿抛尸荒野,做个孤魂鬼。可留在城中的等死的这些百姓没想到,被大顺军传为凶神恶煞的辽东军竟会是一支军容整齐,军纪严明的部队。军队接管了长妥城后,不但未大肆屠杀百姓,抢夺财产,反而贴出安民告示,对往日从贼的百姓,只要真心悔改,一律赦免其罪行。看到城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辽东军到百姓家中问寒问暖,为家中已无米下锅的百姓送来米面,帮他们恢复正常生活。很快辽东军的善举便已传遍了长安附近大小村落及山林之中,逃难的百姓听说辽东军竟是如此仁义,并非大顺军所讲那般凶残,许多百姓试着与辽东军接触,几日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返回了长安,长安城终于不再如同一座死城,虽一时难以恢复六朝古都的风彩,却也有了几分生气。吴宇这时也已夺了延安府,赶到长安,与吴三桂会合。 此时的李自成已率大军赶至商州,见后面辽东军并未跟来,便暂在商州进行休整。吴三桂当然不会让李自成继续留在陕西地境,不将其赶入湖广,如何才能让其与南明交战?待长安府略为稳定后,吴三桂立即命各路兵马再次南下,追赶李自成,定不叫其有喘息之机。李自成在商州驻军数日,见吴三桂又率军来追,只能率领十几万大顺军和随军春属退到邓州。襄阳府尹牛全亲自率领两千人马来到邓州接驾。因为邓州的灾情很大,无法供养大军。李自成使决定固守荆、襄,对抗吴三桂,命刘堂率领大军退住襄阳,他自己则留下两万人马,在邓州和内乡境内驻扎,既为防堵辽东军进攻襄阳,也为着安定军心。牛金星因为是最得力的谋臣,留在李自成的身边。在加紧部署军事,加修城墙和堡寨。向南阳境内征粮的同时,李自成派出许多细作,探听皇后的消息和辽东军进入长安以后的动静。由于接连挫败,大顺军的士气愈来愈低落,几乎是遇敌即溃,有不少向敌人投降,这情形使李自成对前途感到暗淡。从前,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自己没有灰心过。 他手下的将士也没有人对他离心,而今天地情况却恰恰相反!这使他非常思念那些在十几年中跟随他备尝艰苦、不幸死去的忠勇将士。再想到皇后至今下落不明。辽东军即将来争夺荆、襄,他深深悔恨自己失计,对前途感到绝望,颓然向椅子上坐下去,仰望屋梁,心中叹道:“天乎!天乎!茫茫中国,竟没有我大顺朝立足之地!” 李自成到了襄阳以后,以襄王府作为行宫,当日就召集一部分最亲信的文武重臣开御前会议。讨论应付辽东军南下之策。讨论半天,吃过晚饭又讨论,直到深夜,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条妙计,都看见士气低落,各地老百姓又不与大顺一心,差不多败局已定。加上没有大炮,想固守襄阳也不可能。在没有办法之中,决定立刻差人携带一大扒贵重礼物和李自成的一封书信。前往武昌,劝说左良玉与大顺联兵抗吴。这求和的使者却是王四夫妇,王四是孩儿兵出身的将领,对大顺皇帝有无限忠心,而他的夫人却是左良玉的义女左梦梅,李自成将这紧急使命对他们说明,要他们连夜准备,明日一早动身。路上不可耽误,越快越好,并说应带去的诸色礼物都由宫中准备,不用他们操心。左梦梅多年没有见到养父。养母又早已死在河南,得到这机会自然是喜出望外。李自成望着左梦梅叮嘱道:“左小姐,你到了武昌,见了你地父帅和兄长梦庚将军,一定要代联传言:如今辽东势强,联与左帅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他们若打败了朕,下一个被消灭的就是左帅。当今急务是左帅与我联兵作战,方可保自身不失。目前朕手下有三十多万精兵,皇后又招集了二十多万精兵正在日夜赶路前来,不日可到湖广会师。倘若左帅不以中国为重,一味与朕为仇,我大顺军迫不得已,只好先取武昌,再回师与辽东决战。此是下策。除非万不得已,我决不对左帅再动干戈。朕地苦心,你一定要记住,传给左帅知道!” 左梦梅回答道:“臣妾谨遵圣旨,不敢遗忘!”第二天清早,天色刚亮,王四来宫中辞行。李自成已经起床,对他小声嘱咐说:“小四儿,你是跟随我长大的孩子,我才将这样差事交付于你。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要赶快想办法送回消息。还有,你到左营,处处小心,一定要说我大顺虽然暂时战败,兵力仍很强大,还有皇后率领的二十多万人马,都是精锐,不日即到湖广。 去吧,盼望你平安回来!” 王四同左梦梅携带许多贵重礼物,挑选了二百骑兵跟随,向武昌星夜赶路。李自成希望左良玉不要同他为敌,但又觉得毫无把握,在襄阳一面等待武昌消息,一面部署对抗从商州南来的辽东大军。而吴三桂将许有利留在陕西后,自己亲率着亲卫团、吴宇、祖泽远、许立和祖大寿共计十万大军继续南下,追击李自成。面对着这非常严重的新情况,李自成同亲信文武们密商对付方略。大家认为必须保全退入湖广的兵力,决不浪战,不死守一个地方与辽东军硬拼,而应该将人马退到从承天到长江边上,随时可以退到长江以南。为着容易退往长江以南,必须在荆州、沙市驻扎重兵,一则牵制敌人,二则保护长江畅通。李自成下令驻守邓州的人马迅速退过襄江,只留下两千人稍事抵抗,又起到滞迟敌人的作用。李自成和刘堂率领大顺军主力退往鄂中,相机与左良玉联合或夺取武昌。当辽东军占领邓州,继续向襄、樊进兵时,襄阳的撤退计划已经完成,只留下几千人守襄江南岸,掩护百姓出城,李自成也同牛金星一起最后退出。他回望襄阳城,然后东望襄江岸,感到前途茫茫,无限心酸…… 这时王四和左梦梅也已赶到武昌,面见左良玉。左良玉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着何时前往南京“清君侧”的大事,左梦庚等人虽然提出几个方案,却都不如左良玉之意,不过手下大军却已经动了起来,向武昌聚集,随时准备出征。至于李自成的大顺军,却已不放在左良玉眼中,当年交战虽然也曾败于李贼之手,可如今形式已经不同往日,他寿得很清楚,今日李自成已经是残败之寇,士无斗志,后边还有辽东大军紧紧追赶,不再是他的强敌,值不得畏惧了。 当他得到探报,知道李自成的大军已经到了承天,继续向东来,另一路大军要从荆州、荆门、夷陵一带顺长江东下时,他才感到李自成的军事活动值得重视。不是说他害怕李自成像往年那样兵强马壮,而是害怕万一李自成很快来到武昌,会拖住他的腿,使他不能迅速往南京去,误了他的大事。所以他一面命儿子左梦庚同黄澎等人赶快商议,一面命人将他的养女左梦梅传来谈话。左良玉因为根本没把李自成放在眼里,所以当左梦梅同她的丈夫王四来到武昌的时候,他同他们只匆匆见了一面,关于大顺军的情况竟连一句都懒得问,就命人将他们安顿在一座单独的住宅中。四面都有他的人马警卫。左梦梅对于养父此次单独传见她,也很奇怪。自从到武昌以后,在饮食起居方面,养父对她照顾得很好,还赏赐了很多东西。凭心而论,她愿意跟着养父,不愿再跟着李自成,特别是她看得很清楚:李自成再也不会转败为胜了,迟早要被消灭,消灭之后就永远落一个“贼”名,她和丈夫也难免不被清兵杀掉;而她的养父如今已被封为宁南侯。声名显赫,留在养父身边,说不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她的丈夫王四却执意要回李自成身边,决不投降明朝,而据传她的哥哥左梦庚又起了除掉王四的心思。这使她左右为难,提心吊胆。群丫环、仆人的簇拥下,左梦梅来到宁南侯府见到左良玉。左良玉命其在旁边坐下,望了望她,把慈祥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和脸上。问道:“梦梅。你晓得我叫你来为的是什么事情?” 左梦梅心中十分害怕,温柔而恭敬地小声回答:“父亲大人唤女儿何事。女儿一点不知。如今请大人吩咐。”左良玉说道:“如今国家局面,你也知道。我是明朝大将,先帝原封我宁南伯,亡国之前,又晋爵为宁南侯。我身受先皇帝厚恩,遭逢大变,无以为报。如今我驻兵武昌,既要操心南京的事,又要操心闯贼是否想图谋武昌地事。所以心中很乱。今天我叫你来,是要问你一些话。” 左梦梅莫名其妙,怯怯地说道:“孩儿自幼跟着养父养母,如同亲生一般。父亲想问什么,女儿定知无不言。”左良玉听他养女说话很得体,也并不虚假,不觉点点头,说道:“目前李自成人马一路从承天向这里开来,一路准备从荆州向这里开来。他已经是败窜之寇。无处立足,难道他还敢来与我一战不成?你要说实话。” 左梦梅说道:“女儿从邓州前来的时候,李闯王一再对女儿说,他决不愿同大人作战,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只求大人同他联兵,共同对付辽东。至于说他的人马正在向武昌开来,孩儿丝毫不知。倘有此事。一定是有新的变故,是不是辽东追得很紧,他无处可去,向这里靠拢。希望得到大人一臂之助?”左良玉冷冷一笑道:“我怎么能同他联兵?他能得到我什么帮助?我是贵为侯爵的明朝大将,他是一个逼死帝后的流贼,我同他只可以兵戎相见,不可能握手言欢!” 左梦梅虽然不知李自成真正意图,可左良玉却也听出几分道理,看来李自成现在还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南京的废立大事。 八月初一清晨,正在沉睡地左良玉被儿子左梦庚叫醒,向他禀报道:“父亲,大事不好,李自成大军过江了!前锋已经到了嘉鱼。”左良玉吃了一惊,坐了起来,但表面上十分镇静,慢慢地问道:“李贼是从哪里渡江的?怎么会前锋已经到了嘉鱼?” 左梦庚回答道:“昨夜三更时候,得到紧急探报,不敢惊动父亲,现在才来禀明。该贼是从牌洲镇渡江地。我们守牌洲镇人马不多。冷不防流贼从那里渡过长江,占领了牌洲镇,一路向嘉鱼前去,一路向咸宁前去。如今咸宁和蒲坼告紧。”左良玉听后,不禁大骂道:“他妈的,扰乱了老子的大计!” 左良玉手下人马扬言有五十万,实际只有二十万,真正能够作战的将士不过十万,而且大多是近两年来新招降的乌合之众,战斗力很弱。近几天来,左良玉也得到消息,李自成被辽东军从商洛赶出来,率军南下湖广,可他只以为李自成的大顺军主力部队已经从汉水北岸向东进兵,将要进攻孝感,游骑指向黄冈,另一支从黄陂窥测汉阳。却没有料到由汉江北岸向东一天天逼近孝感和黄陈的大顺人马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刘堂亲自指挥一支人马,进到了潜江与河阳一带,秘密地进到沙湖,探明长江南岸左良玉的人马不多,防守松懈,遂率领少数步骑兵突然乘船渡过长江,占领瞄洲镇,又击溃了左良玉的部将马进忠和王允成二人分驻在金口附近地少数步兵。大顺军的人马并没有敢直接进攻武昌,而是分兵两路,一路占领嘉鱼,一路转向咸宁一带,好像要去占领岳阳。而一直紧随其后的辽东十万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大军停在了襄阳一带,对湖广虎视单单。 一时之间,局势突变,湖广已成了北明、南明、大顺三家交锋之地。左良玉今年已四十多岁,对于一个需要在马上杀敌的武将说,这样的年纪已经算老年了。他自己本来在一年前就感到体力日减,精神大不如前。只是为着维系军心,他没敢歇息,他心中明白,万一自己下去了,部将们立刻便会散了摊子,梦庚纵然手中掌握着一颗“平贼将军”印,由于资望不够,必定无力驾驭众将,众将迟早会各奔前程。至于黄渤,一旦失去他这棵大树,必将银铛人狱,死于马、阮之手。这些日子以来左良玉的部将们都已经准备好往南京去“清君侧”,不愿意留在武昌同李自成作战。黄澎更力劝左良玉前去南京,举行“废立”大事,然后号召天下,回师“剿灭流贼”,凭长江天险,抗拒清兵。左良玉虽然有了七八分决定,可是还不免有些忧虑,因为自古不论是“兵谏”或进行“废立”大事,倘若名不正,便成了千秋罪人,且有灭族之祸。不过随着李自成大顺贼的到来,左梦庚再次向左良玉禀报:“启禀大人,已经邀集诸营将领,对天盟誓,拥戴大人即日东下,去南京成就‘清君侧’的大事。”他偷眼看见父亲的神色很激动,又接着说:“太子如今已经被捕人狱,在狱中受到非刑拷打,死去活来。倘若去晚了几天,太子必死于狱中,大人将何以报大行皇帝天高地厚之恩?”听了这话,左良玉不觉悲痛,大哭起来,拍案说道:“好,要去,我就不顾一切,一定要办此大事,否则我就对不起先皇帝。不忠不义,死不瞑目!” 终于在八月初五,左良玉召集各营大将。齐集节堂。慷慨誓师,发布了讨伐马士英和阮大铖的檄文,下了全师东去南京的命令。 八月初六下午,左良玉的人马开始在武昌城中大肆抢劫,奸淫,抓人,杀人,掳掠妇女上船,兵马也一队一队地陆续上船。驻在汉阳、汉口、江北各地的人马也都上了船。所掠的大船小船。将近一万只,几十里的江面上。到处是船,一队一队,旗帜不同。左良玉和他的亲将、幕僚们单独有几十条船,而左良玉的船最大,上悬帅旗。湖广总督何腾蛟,听说左良玉决定率全师东下,也看见了左良玉讨马、阮的撒文,要以“清君侧”之名,占领南京。他对此事极为反对。可叹自己手中没兵,没有力量阻止。他正在总督府中与亲信幕僚们商议如何应付,忽然间左良玉派官员前来请他去商议大事。他本来想去见左良玉,力阻左军前往南京,可是他地左右幕僚苦苦相劝,说是总督大人此去,必受左良玉胁迫,以后千秋功罪都说不清了。这么一提醒,他想着确是不能去。要死就死在总督府中。于是他回绝了左良玉的约请。不过左良玉竟派人包围了总督府,将何腾蛟强架到了左良玉的帅船何腾蛟见了左良玉,慷慨劝说:“目前闯贼大军东来,已经过了长江,武昌、岳阳震动,此系燃眉之急。辽东军追在闯贼之后,不久也要来到武昌。如果侯爵率大军东下,武昌岂不白白地送给流贼?流贼目前已经是惊弓之鸟。惨败之余,决非辽东军的对手。辽东军来到以后,将流贼或赶走,或消灭。之后就会以武昌为立足之地,东下九江,南去长沙,并可与南方台湾岛上的辽东军南北夹击之下,国家最后一线生机也就完了。侯爷,你可曾深思熟虑?”左良玉却说:“目前救太子,清君侧要紧。只要太子不死,奸臣请除,南京朝纲有了转机,消灭流贼,抗拒辽东,都有办法。南京混乱,乌烟瘴气,不惟不能消灭流贼,也不能抗柜辽东。本爵去南京之事已经决定,今晚三更就要开船,请大人不必再回总督衙门,就留在船上,一同东去,共行救国大事,本爵也好一路上随时请教。” 何腾蛟就算百般不肯,却那里抗得过左良玉,左良玉命人将其带入船仓,严加看守。左良玉大军三吏出发,顺水路兵发九江。 很快退往鄂中的李自成也得到确实禀报:左良玉已全军离开武昌,连驻在汉阳附近州县的人马也都撤空了。李自成大喜,因为左良玉的全师东下,使李自成在近乎无望中产生了一丝希望——占领武昌,立定脚跟,以侯东山再起,当即决定,水陆大军即速向武昌、汉阳进发,昼夜兼程。同时又派出飞骑到荆门、荆州一带,命令所有军卒分水陆东下,会师武昌。很快,李自成原驻江汉平原的近十万人马陆续到了武昌,分散在各处地人马也分头向汉阳、咸宁一带集中。而驻在荆州、荆门一带的一支大军因为怕清军从潜江、酒阳一带截断长江,所以也日以继夜,水陆并进,向武昌撤退。此时他唯一放不下心地便是皇后高桂英和从延安府撒回来的小张侯,他急切地盼望着皇后的音信,盼望她在这个时候能够同小张侯率领二十万大军神兵天降,来到湖广,肋他一臂之力。驻扎在襄阳的吴三桂大军也已得到了左良玉挥军南京、李自成率军进驻武昌的消息,虽然大顺、南明未像自己料想的那般火拼,不过此时辽东军一路攻城拔寨,可谓牧获颇丰。从关外赶来的地方守军、各级官员也顺利进驻到各省、各县,积极组织当地百姓恢复生产生活,普通百姓本来还对辽东怀有抵触情绪,可待辽东派人运来大批粮草,赈济灾民后,这些淳朴的百姓便已将辽东军当成了救世神佛,各地很快便稳定下来。吴三桂也在襄阳召集随行的部将对眼前形势进行商讨,以争取在最短地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占领全国。 如今跟在吴三桂身边的众将虽然年纪最小的不过二十几岁,可也至少跟随吴三桂征战五六年之久,早已不复当年那个只知奋勇杀敌,不知计谋的少年,听到吴三桂问计于自己,大家先是沉默不语,暗自计较当前形势。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西立国 如今诺大个中国早已是四分五裂,其中北明占据着关外及京城、山东、山西、陕西、台湾全境及河南、湖广一部,全国有野战军三十余万人,其中步、骑、海军各一师,另有各省驻军五十万人,民兵二百余万,实力最强;南明占据着南京、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全境,及江西、湖广、贵州一部,有带甲军卒过百万,不过这些军卒都是久不经战,战力有限,对付那些反军还可以,若是与辽东开战,定是胜少败多;李自成的大顺军已是穷图末路,从陕西逃出后,占据了湖广、江西几省部分城市,有军队二十万左右,另有高贵英和小张侯率领着几万兵马绕路四川,正赶往湖广;西藏、青海、甘肃、新疆等地虽名义上归大明所有,可实际上早已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不过他们实力有限,最多的也不过拥兵十几万,只能安守本境,不敢向任何势力宣战,以免惹火烧身。而张献忠此时也已占据了四川及贵州一部,下辖军卒几十万,不过局面却十分混乱。二月,当李自成意气风发挥师北上的时候,张献忠则率领数十万人马,兵不血刃,进人夔门,占领奉节。随即放弃奉节,到了万县。不久又放弃万县,继续水陆西上,于三月攻破重庆。张献忠素有杀人魔王之名,即占了重庆,当然不会轻饶本地大明官员,将抓到的四川巡抚、重庆知府、巴县知县等等押到广场,或斩首,或干刀万剐。城中男女老少和投降兵卒,除杀死的以外,大约还有两三万人被砍断了右手。刑场中的断手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血洗重庆之后,张献忠听说李自成已经占据整个陕西、河南、山西和半个湖广,把西安作了京城。又听说他在三月间已经攻破了北京,在北京称帝了。张献忠不甘示弱,决定立刻全师分路北上,去夺取成都,要在成都建国。张献忠手下众将无人敢反驳其意,张献忠便于四月里率全军离开重庆,分三路北进,于五月上旬攻破成都,五月十五日在成都称帝,建国大西。他的乡土观念比李自成还要严重。总不忘他是陕西人,总忘不下一个“西”宇。刚起义不久。他就将自己的部队称为“西营”,自称为“西营八大王”。后来兵力大了,就将他的老营称为西府,后来又自称西王,都是表示不忘陕西的意思。如今在成都正式建国,他就将国号定为大西了。国号有了,年号呢?文臣们见张献忠尚未作出定夺,便纷纷挖空心思寻词觅字。结果起的名字一大堆,却都是将两个吉利的字合在一起。或预示国家强盛,或歌颂文治武功。由于中国久远,朝代太多,除正统朝代之外,还有偏统,如五胡十六国和五代十国等,年号太多,很难记清。群臣们想出地年号,难免不与前代年号犯了重复。张献忠将一只眼睛睁大。一只眼睛微微闭起,含着嘲讽的神气望着他的群臣。群臣一见他这副神情,个个低下头去,敛气屏息。左丞相王兆龄赶紧跪下奏道:“圣上天纵英明,群臣何能及得万一。想圣上必然早已成竹在胸,何不晦白说出,一锤定音,免得大家云里雾里瞎说。” 张献忠望着文臣们道:“你们这班喝惯了墨汁的人。眼前有现成的年号不留心,偏偏要在书本儿上抠字眼!”大家一惊,摸不着头脑。十几个胆子较大的文臣赶快叩头,齐声说:“臣等愚昧。请圣上明谕!” 张献忠笑道:“我的饱学的秀才先儿们,用‘大顺’作年号岂不很好?何用你们再挖空心思?”大家一时莫名其妙,膛目结舌,互相观望,又都向丞相望去。王兆龄不觉拍手,对张献忠说道:“妙哉!妙哉!皇上确实是天资超群,妙不可言!”他随即转向大家,宣布:“我朝顺天承运,开国四川,定鼎成都,国号大西,年号大顺,万世一统!” 可是群臣仍觉莫名其妙。右苯相严锡命小声向王兆龄问道:“李自成不是已经建国号大顺了么?”王兆龄最能揣透张献忠的心思,他对大家解释说:“别看李自成占了西安,破了北京,可吴三桂所率池辽东军在关外可以说是百战百胜,他李自成又岂是人家的对手,想来已是时日不多,真正奉天承运地皇帝是我家万岁。万岁要举国臣民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把李自成看得有多了不起,所以把他的国号用作我们大西国的年号。 这是何等胸怀,何等睿智!” 于是群臣都跪伏地上,山呼万岁。国号、年号都定下之后,张献忠立即着手大兴土木,将蜀王宫改作皇宫。这个时候,李自成早已经在山海关惨败,仓皇退出了北京。只是张献忠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所以仍然把进人川北的大顺部队看成是对他的最大威胁。他在成都举行过登极大典之后,立刻命令部下全力做好三件大事:一是派兵收拾成都周围各地的明朝官吏。二是下诏征集各府、州、县士子来成都,举行科举考试,解罗人才,凡读书人没有功名的都必须赴考,躲避不来的从严治罪;地方官督催不力的也要治罪。三是派张能奇率人马前往川北与大顺军地一支人马作战,能消灭则消灭,消灭不了就把他们赶出四川。大顺军人川的将领是原明朝总兵官马科。马科率领人马五千,于三月间占领保宁,四月间攻破顺庆,进人绵州。张献忠的养子张能奇于五月上旬在锦州的桃子园同马科交战,结果打了败仗。张献忠认为事态严重,便亲自率领两万人马去同马科作战。马科人少被张献忠打败,率领残部一千多人退出剑阁,奔回汉中。同马科作战之后,张献忠才得到李自成在山海关惨败,已退出北京,又退出山西,辽东军已到了北京的消息。他想着李自成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力量再同他争夺四川,心里觉暗暗高兴。 辽东军南下的沽息让张献忠心虚不已,毕竟吴三桂的威名张献忠也是早有耳闻。当年张献忠刚刚造反时,便遇到了吴三桂所率的平贼大军,一战之下,大败而归,虽然多少年过去了,可吴三桂却早已成为张献忠心中的一根刺,一个噩梦。加上现在吴三桂已占据了关外大片土地,手下带甲将士几百万,张献忠岂能不怕。不过好在此时辽东军不过刚占了北京,离四川还远得很,张献忠这才能睡个安稳觉。不过因为李自成挥军北上,南明也有了喘息之机,派出军卒进攻四川,如今整个川东、川南、川中以及四川西部的许多州县都重新被明朝守将夺去,重庆也危在旦夕。张献忠身边的文臣们都感到情势急迫,认为张献忠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劝他速回成都。张献忠却是满在乎,道:“要回成都?咱大西的人马还没有打到陕西哩,你们就急着劝我回成都?急我个吊!马科这小子一战就败,是因为他知道李自成被吴三桂打得大败,所以他马科自觉没有靠山,仓皇溃逃。目前李自成在北边吃了败仗,士气不振,这正是咱大西朝夺取汉中的良机,我岂能错过!”于是,他派遣张定国率人马去攻夺汉中,自己则驻在广元一带以为策应。后经文臣们一再劝说,大西基业草创,百事待兴,京城不可无主云云,张献忠这才返回成都。张定国与大顺军在褒城交战,不料竟大败而回。大顺军将领为使双方关系不致完全破裂,就将被俘的大西将士全部放还。这样,汉中一线得以偃旗息鼓,暂无战事。 张定国退回成都以后,张献忠便与手下人商议:重庆是川、楚之要冲,万不能落在他人手中,否则就等于被扼住了咽喉,进退维谷。而一日不打败占据川东的曾英,重庆的安危就一日不保。于是命令刘文秀率军东下。扫荡川东。六月中旬,刘文秀到达重庆之后,立刻兵分水陆两路发起进攻,结果被曾英、李占春、于大海等败于多功城下。刘文秀退回成都,大西朝从此再无力顾及川东一线。川东既失,川南则有明将扬展再占叙州;川西有明黎州宣慰司马京进据黎雅。一时间里,大西朝四面楚歌,防不胜防。而此时张献忠也听到了李自成兵败陕西,已逃入湖广的消息。张献忠一脸阴云。一句话也不说。半天才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力将脚一跺。骂出一句:“他妈的!”平心而论,他曾经非常忌妒李自成,恨不能置之死地而后快;他曾经后悔自己的心不够狠手也太软,在谷城时没有听从徐以显的话将李自成除掉;他曾经为李自成的兵败山海关,不得已退出北京而幸灾乐祸。可是,自从李自成退出陕西,逃往湖广以后,他的思想就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变得十分关心起李自成来了。他一直挂念着湖广方面地情况。心中暗暗希望李自成能够在湖广一带站住脚,养精蓄锐,东山再起。左右朝臣,包括左禾相王兆龄在内,谁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家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见张献忠将手一挥,大家赶紧恐惧地退了出去,却又不敢远离,只能坐在朝房中等候。 张献忠走下宝座。在“金銮殿”中来回走动。李自成被杀的消息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他感到痛苦,感到悲哀,感到惶恐,感到一种唇亡齿寒的孤独无肋……他猛地拔出腰刀,照着粗大的朱漆描金盘龙柱子使劲砍去,同时嘴里恨恨地骂道:“吴三桂,咱老子操你十八辈儿祖宗!” 这时。大西朝在川中的处境正日趋恶化。一些将吏见张献忠大势已去,便开始暗中活动,想方设法为自己另谋出路。驻防洪雅的大西守备潘粼率先反戈,当明军前来攻城时。开门迎敌,杀害大西县令严凄以向明方献功。此例一开,大西各处地方官使陆续遭到杀害,有地到任二三日就被杀,有的县在三四个月内竟连续被杀十几个县令。大西在川内地控制能力已丧失殆尽,不得不缩短防线,逐步撤退各地驻防军,把兵力全部集中于成都附近。到了八月,因吴三桂率军攻下陕西,驻守汉中的大顺军余部遭辽东军袭击,兵败远适,大西保宁守将刘进忠便乘虚而人,占领汉中,凭借朝天关扼守。自此,大西地盘便与辽东接壤。而在襄阳的辽东众将,对这一切自然都是知之甚详,在坐众人中,数许立最是好战,暗自计较一番后,道:“军长,如今李自成已如丧家之犬一般,随行不过十万军卒,且士气被夺,已没有了牵制南明的作用,反而咱们若是要对南明开战,他们却威胁着咱们,以末将着,已到了彻底解决大顺的时侯,末将愿为先锋,只要以我一团之力便可一举荡平大顺军,为歼灭南明扫清道路!”祖大寿老成持重,摇摇头道:“李自成虽说不可能再有大作为,可左良玉刚刚率军退出武昌,兵发南京,若咱们现在就率军攻打武昌,想来李自成自是无法抵抗,可有咱们大军压境,左良玉还会与南京明军交战吗?而且咱们刚刚占据了山西、陕西等地,只有何可刚一团兵马驻守,虽说辽东援军已开向各地,可他们战力毕竟不如咱们,又是初入关中,若是各地百姓有所骚乱,他们一时间怕是难以平息战乱。依末将之见,还是暂停步伐,让大顺与南明先斗一番,就算他们各安其境,南明内乱也即将开始,不管怎么说,都是对咱们有利。” 吴三桂听后,沉思片刻,道:“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不妨都说说,咱们才好确定下步作战方略。”众将一听吴三桂之言,顿时议论纷纷,吴宇首先道:“末将认为不应急于进兵,若想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山东、山西、陕西具不安稳,关外也不见得就平安无事,西蒙南蒙好像都有所动作,而陕西与甘肃、四川接壤,现在张献忠虽说暂时没有出兵,可谁敢保证在咱们与大顺、南明交战时便不会出兵,山东、山西又与河南、南京相交,在没有足够的驻军前,两地怕也是不见得稳妥。” 见众将基本都开了口,只有祖泽远未曾开口,吴三桂看向祖泽远,想听听他的意见。祖泽远见众人看向自己,一如既往的面元表情,冷冷的道:“咱们手下将士,差不多都是关外人。在京城、山东、山西、陕西等地还算好些,比竟也算是北方,可再往前,过了黄河、过了长江,便是南方,咱们在这里人地生疏、言语不通不说,就连东西南北也分辨不出来。加上不服水土,得各种病—— 特别是拉肚子的不少,极大的降低了军队作战能力。未等祖泽远继续说下去,许立已大喊道:“就是,他妈的,这里到处都是稻田、湖泊、河流,就没有干地,没有大路,脚下老是泥呀水的,夜间蚊子成堆,行军时蚊子打脸。咱们骑兵在这里十成战力仅能发挥六成,作用有限,若是不能做好准备,恐怕不用与敌军交战,就是这些破事也够咱们喝上一壶的。”许有利也道:“不错,在关外,就凭咱们辽东军这个名号便足以让草原上各部婴儿止啼,军卒望风而逃,就算在北方,咱们也足以让各路兵马心惊胆战。而且在黄河以北,咱们辽东军的仁义之名可以说妇孺皆知,不论到了那里,都有百姓主动上前慰军,军粮不需咱们费心。可到了南方。特别是过了长江,南方人地域观念很深,到处筹粮困难,四面皆敌,各地老百姓闻风逃走,连锅碗水桶也没有留下,十几里以内的百姓也全逃光,躲进深山、湖荡,粮草大部分都是从关外一路运到此处。所费粮草金银无数。” 听了众将所言,吴三桂轻轻点头。道:“好,既然大家都不赞成立即进剿大顺及南明,那咱们就暂作休整。 不过张献忠的大西此时却是兵少将寡,又有南明步步紧逼,正是解决他们的最好时机。我命令:吴宇、许立率本部兵马进发朝天关,伺机夺取朝天关,争取一战平定张献忠。祖泽远率部进河南,驻守徐州,防止南明反扑。许有立、祖大寿随我驻守襄阳。同时命台湾吴三辅、吴本两团作好战前准备,待时机成熟,吴三辅从福建登陆,吴本走海路,顺长江逆流而上,直奔南京!”众将得令后,依令而去。不论是南京的宏光帝,还是正驱军前行的左良玉,加上武昌的李自成。得到辽东军停止南下的步伐,都是长出了口气,终于有了喘息地机会。只有张献忠得知辽东军四万铁骑正向朝天关进发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李自成得此机会,自然是广派探哨寻访皇后高贵英的下落,以求增加自己的实力,稳固自已地盘。 而左良玉此时已率干余舰船赶到阳逻,江上雾气慢慢沽散了。水面上虽然还飘动着薄雾,但是遮不断视线。何腾蛟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举目观望岸上形势。心中十分难过。大好河山,不久将落人他人之手。三百年大明江山,从此没有一点挽回的希望了。他越想越难过,越痛恨左良玉和他周围的一班小人和无知将领,他们只知为自己争权夺利,全不为国家着想,不为中国万民着想。想及此处,向着不远处的左良玉恨恨地说道:“哼,我是封疆重臣,岂能跟着你背叛朝廷,置国家存亡于不顾!”说罢,纵身跳人江中。左良玉当下命人跳下江水去救,但是此时正是仲夏,水流湍急,加上江面上又起了风,风急浪涌,跳下去的船夫没有能将何腾蛟救上来。左良玉深深地叹息一声,何腾蚊跟他原是同仇敌忾,竟这样不同意他去“清君侧”,使他对前途增添了无限的烦恼和忧虑。左良玉胁迫湖广总督何腾绞同他一起到南京,一是为他的“清君侧”之举增加号召力量,二是他也早就听闻,南京地皇太子好像有假,万一押在南京狱中的北来太子果然非真,便得另想他策,而若走到这一步,则更需要借助湖广总督地一臂之力。不料何腾蛟不惟拒不合作,甚而至于以投水自尽相抗议,这实在出乎左良玉意料之外。 懊悔之余,左良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希望在路过九江的时候,能将驻节九江的江西总督袁继成带往南京。袁继成曾经做过郧阳巡抚,同他原是故人。他哪里料到,就在他正打着袁继成的主意时,袁继成却做着提防他的准备。比起何腾蛟来,袁继成离南京要近一些,在南京朝廷里的熟人要多一些,关系也更密切一些,所以有些何腾蛟无法知道的朝中内幕,袁继成却能知道。何腾绞的手头没有兵,只能受制于人,而袁继成的手中还有两三万可靠地人马在驻守九江,前几日袁继成获悉李自成的人马从牌洲镇偷渡长江,武昌和岳阳吃紧时,他原想率全部人马去增援岳阳。正准备登舟的时候,忽然得到左良玉全军东下的消息,他只好改变主意,留在九江作守城打算,以防左良玉的人马占领九江,残害地方。这时候左良玉还没有来到,从妥庆到九江的江面上已经很乱,到处有流氓无赖假借左良玉之名往来抢劫,杀人越货。九江士民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因惧帕遭遇屠城灾难,他们推举有名望的士绅前来竭见袁继成,恳求他放弃守城打算。 前来面见袁继成的众士绅中嘻人说:“众寡不敌,战则必败。倘若激怒了宁南侯,祸不可测。”有人说:“宁南侯救皇太子这题目也不谓不正,总督如果一味兵戎相向,将置先帝于何处?不如敛兵城中,相机行事。” 有人说:“制台素与宁南侯相善,何不等其到来之时,当面劝戒其禁止将士骚扰九江?”凡此种种,袁继成一概拒不允诺,只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将人马部署在城外,而将诸将士家属移人城中。部署方定,左良玉到了。八月十日下午,左良玉率大军赶到九江北岸,九江士民恐慌万分,再三请求袁继成去船上同左良玉一见,免得一城尽遭洗劫。在士民们的坚请之下,袁继成只好放弃原来的打算。翌日,袁继成楷同一位幕僚到了左良玉的船上,听左良玉谈了他为何往南京“清君侧”救太子的大道理。袁继成心中虽不甚赞同,却也不好多说,只是道:“目前因侯爷大军到此,九江士民惊骇万状。恳请侯爷严禁士兵人城,保此一方生灵才是。”左良玉一笑道:“各营将士临离武昌前已经对天盟誓,只有一颗忠心救皇太子,清除奸臣,奠安社稷,决不骚扰百姓。我同制台大人原是旧交,今日重新携手共事,须要仰仗制台大人鼎力相助。请放心,我已经传谕各营官兵,有动九江一草一木者,从严治罪。”言毕,他向左右问道:“我的口谕,大小各营都传到了吗?” 负责传宣命令的中军总兵官躬身答:“回禀大帅,昨晚己经传谕各营凛遵,不得有违。”平贼将军左梦庚也躬身补充一句:“今早儿又特别晓谕各营主将:军令如山,令出法随,大小将领务要认真听从爵帅严谕,任何人不得玩忽纪律,自取罪咎。” 第二天。早饭过后不久,左良玉开始启锚移舟。袁继成考虑到宁南候进人城中将有许多不便,不得不赶紧迎到江边,就在船上与左良玉相见,他部下的各镇将也都单骑同往。请将都到船上向左良玉参褐以后,左良玉面色严肃,道:“诸将俱我大明忠良之臣,可我大明现在却是多事之秋,外有顺贼、辽东相迫。内有马、阮弄权,吾蒙先帝委以重任。不忍见我大明三百年江山就此尚于奸臣之手,遂决定兴兵东进,以行清君侧之大事,望众位助我一臂之力!”说完左良玉向众将深施一礼。九江诸将闻言不觉一怔,齐齐望向总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袁继成神色严峻地望着左良玉大声说道:“先帝旧德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如今辽东军正在南下,顺贼已占据武昌,一旦辽东军、大顺贼兵临南京。则大事去矣!”“此言不错,可如今南京新帝无德,信任马、阮等小人,太子正在狱中受苦,我等就算与辽东、大顺以死相抗,又有何用?如此便能保住我大明江山吗?便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吗?” 袁继成见左良玉已是铁了心的要兵发南京,无法劝止,只好退而求其次,道:“爵帅欲行大事。继成不敢阻止,不过一城百姓生死,系于爵帅,我不能不为百姓请命。”左良玉想了一阵,改用缓和的口气说道:“我可以同制台大人约定,决不破城。保全城百姓平安。” 袁继成随即同左良玉成宾礼而别。虽然左良玉答应他不破九江城,不骚扰百姓,但是他深知左良玉部下自来就是军纪很坏。而目前左良玉又受群小包围,身边无一个是敢说直话的正人君子,别看他名为统帅,实际上已驾驭不了他的乱糟糟的十几万大军。所以袁继成决定还是守城。 不想袁继成手下有一部将名郝效忠。已经暗中同左梦庚勾结。恰巧因为两个士兵在城内抢劫被百姓杀死,郝效忠便借此起衅。袁继成的另外一员部将张世勋原来就与左良玉地部将张国柱相好,在夜间暗暗将张国柱的城外士兵缒人城中纵火。袁继成命人扑灭一处,别处又有火起。袁继成明白张世勋不除,则乱不能定,便赶快手写密令一封给可靠的将领邓林奇,要他立刻遵手令便宜行事。谁知肘刚作好部署,张世勋和郝效忠已经率领亲兵趁夜半劈开城门,出城与左营人马相合。左兵则趁机混入城中,大肆杀掠。守城的百姓不能辨识,完全无法自卫。袁继成的其他将领害怕获罪,都陆续逃出城去,投到左良玉的麾下了。袁继成在总督署的院中望了一阵火光,知道九江城已破了,一切都完了,回到签押房,对一名心腹家人和一位中年副将李士春嘱咐了后事,正准备悬梁自尽,忽报左营总兵张大人和监军御史黄大人来见。他没有做声,也不迎接,只是九坐不动,闭目养神。张应元和黄澍进来,声称是奉宁南侯之命前来相请,请他赶快出城。袁继成一脸冷笑,并不搭话。他的中军副将李士春忿怒地望着黄澍,忍不住说道:“你们做得太过火了!我们制台大人见事不可违,十分痛心,正准备以身殉国,请你们不要再打扰他。”黄澍原不想把事情闹崩,一则那样会受左良玉谴责,二则也会坏了“请君侧”的大事。所以,听了李士春地话,他不禁大惊失色,赶快向袁继成深深一拜,带着哭腔说道:“宁南侯本无异图,公若自尽,宁南侯将无以自处,是公以一死促成大乱,国家大事去矣!务恳大人三思。” 袁继成冷哼一声,不曾答话,看样子去意甚坚。黄澎看软求不成,随即脸色一沉,道:“此时城中正乱,大人难道就不担心府上安危吗?若是大人一去,咱们也只好撤军了,到时……” 第一百二十九章进兵铜陵 “你!”袁继成见黄澎竟用自己家人威胁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黄澍道:“无耻!”虽然气愤,却也不敢再提自尽一事。黄澍见目的已达到,哈哈一笑道:“来人,将总督府围起来,保护大人安全。”说完又对袁继成道:“大人安心在府中就好,等天明末将再请大人上船与宁南侯一叙。” 左良玉一直在船上,岸上和九江城中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都被周围的人们瞒住了。九江城内到处奸掳烧杀,到处有哭声叫声,早已经天翻地覆,而他的大船上却静悄悄的,没人敢大声说话。周围也森严肃静,只有昏暗的江水拍打着船边。后来,江岸上的远处有一些什么动静终于被他听见了,他又依稀觉得似有人马在移动,心中便觉奇怪,便轻轻咳嗽一声。一位值班的中军将领立刻走进船舱听令。 左良玉问道:“岸上为什么有人马移动?”中军回答:“回爵帅,听说是城中军卒想通了,愿意随我军去南京搭救太子,才有部分兵马调动。” 左良玉听见岸上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并且有火光照到船上,很生气。他明白,如今正值乱世,手下大多将士都只顾自身的荣华富贵,对“清君侧”这等大事怕是并不上心,如今必是见九江城内富商不少,便谁都不听他的话了,只顾着杀破城池,抢夺财物。对手下这些不听号令之人,左良玉虽有心严惩,可又怕乱了军心,手下做乱,到时别说东上南京,就是想驻守一地,怕是都困难了。无奈之下,左良玉对手下的所作所为只好故做不知。凭由他们折腾去吧。到八月十六,大军在九江过了中秋节,左良玉才再次率军继续向西行去。不过此时九江被破,城中百姓遭秧的消息早已传遍南京府,沿途各城听说左良玉大军又已上路,顿时人心惶惶,未等左良玉大军赶到,各城百姓早已避难出城,只留下座座空城迎接左良玉。好在左良玉此来携带了足够的粮草。不然恐怕未等赶到南京,便得因粮草不足而撤军。 大军一路毫无阻碍。一直赶到铜陵,才遇到南京派出的大军,率军而来的正是兵部尚书吕大器。吕大器虽然也看不惯南京城中马、阮二人弄权,几次想要辞官而去,却又顾忌一旦自己离去,这南京城恐怕更成了马、阮二人的天下,几次犹豫不决,一直拖到左良玉兴兵东进。马、阮二人本是小人,只知弄权。却没有什么大本事,更别说带兵打仗了,一听说左良玉率二十万大军来“清君侧”,顿时吓得手脚发软,好在二人手下收拢了不少人,有人给他们出主意,这带兵打仗的事本就不该二人管理,应该是兵部的事。二人一听,忙以宏光帝地名义召见了兵部尚书吕大器。命其率南京兵马西下迎敌,切不可放左良玉入南吕大器对这两名小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二人却是以宏光帝为名,吕大器无法反驳,而且他也听说了九江城破之事,城中百姓惨遭图炭,为了南京府各方百姓安危,吕大器只得领命而去。吕大器与左良玉本是旧识。二人虽各自率军在铜陵附近相遇,却并急着开战,反而弃船登陆,各自领了几百亲卫。进了铜陵城。此时铜陵城中军民早知左良玉大军即将赶到,自知无力相抗,早已逃得干干净净。 二人走进城门,春到城中萧条的景象,吕大器长叹口气道:“此时天下大乱,辽东对南京府更是虎视单单,可怜了这些普通百姓。宁南侯此来岂不更是雪上加霜?”左良玉明白吕大器这是变着法的劝自己以大局为重,立即退兵。不过大军都已开至此处,岂能回头?而且就算他想回头,武昌都已被李自成率军占了,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又怎么回头?“吕尚书所言不差,南京府外患确是值得担忧,辽东军确是不可小视,可南明尚有百万将士,又有长江天险,足以抵挡辽东大军。而内忧却更是让人心寒,马、阮二人弄权,不仅是南京,就是福建、广东、广西等地也是深受其害,百万将士不知为谁而战,千万百姓饱受苦难,此二人不除,就算再有多少军卒怕也是枉然。” “这……”吕大器也知道左良玉所言属实,不过身为人臣,吕大器又岂能轻易造反?左良玉看吕大器一时无语,接着道:“如今宏光帝的所做所为早已激起民愤,吕大人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太子此时正在南京,却饱受苦难,难道吕大人望了先帝大恩了吗?就忍心看着太子受苦?”吕大器身为兵部尚书,长在南京,当然不会如左良玉一般消息闭塞,他早就知道城中的那个太子是个假的,不然又岂会坐视不理。听到左良玉提及此事,长叹口气,一挥手屏退左右,左良玉也知趣的令所有人退到一边。吕大器这才小声道:“宁南侯有所不知,这个太子……” “太子怎样?”左良玉急道,他以为太子遇难,那自己此来岂不是师出无名。“这个太子怕是有假!”吕大器叹道。一句话如同睛天霹雳,将左良击打得头昏眼花。 “假的?怎么可能?”虽然早有暗探将南京城中地各种消息不断送到面前,太子真假一事,左良玉也有所耳闻,不然他也不会有另立楚王之心,不过此时由吕大器亲口说出,左良玉还是心惊不已,他也明白这等大事吕大器决不会开玩笑,应当是千真万确了。“不错,真太子早已在北京遇难,若不是这个太子是假的,我等又岂会任由马、阮二人弄权,任由宏光帝荒淫无度。怕是不等宁南侯兴兵,我等早已立太子为皇了。可惜太子是假地,我们若是起事,便是师出元名,反而内乱不止,只能白白便宜了北明。”“如此说来先帝血脉只有现在北京的小皇帝了?”左良玉沉思片刻后,问道。吕大器点点头,随即一楞,道:“宁南侯莫不是想……,想投降北明?要知如今的北明只是吴三桂的傀儡而已,一旦天下平定,吴三桂又岂能不兴自立之心,到时我大明三百年历史恐怕真要就此断绝了。” 左良玉眉头一皱,他当然也明白吴三桂决非久居人下之人,只是眼下尚需借用大明的虚名而已,才会立朱慈炯登基。不过他却是另有打算,沉思片刻后才道:“即然先帝尚有血脉留在人间,我等又岂能忍心眼看其落入吴贼手中,当立即迎幼帝回南京,以确保大明江山不落入他人手中。”吕大器听左良玉并无投降北明之心,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左良玉也投了北明,那南明怕真是没有希望了。不过若想从吴三桂手中夺回幼帝又岂是易事。苦笑一声,道:“如今吴三桂手下兵强马壮,幼帝是他号召天下士子的旗帜,尚有大用,要想迎回幼帝他吴三桂又岂会轻易放手?除非咱们都投降了他吴三桂,不然咱们那怕就是想见上幼帝一面也是不可能的。” 左良玉只是低头嘀咕着:“见幼帝一面,见幼帝一面……。”吕大器见左良玉一时无语,接道:“宁南侯切不可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依我之见宁南侯不如就驻扎在这铜陵,一切粮草军饷自有朝庭供给,若那吴三桂真敢过江,宁南侯也可为我大明尽一分力。”“好,就依你所言,驻扎铜陵!你回去对马、阮二人讲,若他们再敢虐待百姓,我便立即挥师南京,定叫他二人碎尸万段!” 吕大器没想到今日左良玉竟如此好说话,忙道:“宁南侯所言当真?切不可糊弄于我!”“哈哈哈。我左良玉何时说话不算数?如今太子即非真太子,我若再去南京岂不是自取其辱?就驻扎在此,抵挡吴三桂大军,为我大明尽最后一分力气。不过我此来粮草不多,你回去可要尽快运来粮草,若是五日内见不到粮草,那我也只好亲自率军去南京取了!” “没问题,没问题,五日内我必命人运来粮草。以供宁南侯使用。”说完吕大器高兴之极,差点掉下马来。 二人商议完毕。吕大器立即命人回京传信,让人运送粮草,他自己却不敢轻易离去,以防左良玉再次东进。信使当天夜里便赶回南京,向马、阮二人汇报。二人一听左良玉愿长驻铜陵,以挡辽东军,当下高兴不已,别说供给粮草,只要左良玉能答应不继续东进南京。除了要他们二人性命外,就是再有些什么条件他们二人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不到两日,便凑集了无数粮草命人从水路押往铜陵,交给左良玉。而此时左良玉在铜陵也已安下大营,只是左梦庚和御使黄澍对左良玉此举大为不解,前来相询。左良玉面色一沉,对二人道:“南京的那个太子是假非真,你二人不会没有一点耳闻吧!”一听此言,黄澍急了。忙道:“侯帅,这些都是马、阮两名奸贼特意放出的消息,当不得真啊!如今太子还在南京翘首以盼,希望侯帅前去清君侧,侯帅切不可听信馋诞,而误了大事啊!” “住口!”左良玉喝道。左梦庚本还想说上几句,却被左良玉吓得缩了回去。左良玉指着二人道:“别以为你们想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想让我攻破南京。好让你们得享荣华,我又岂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刚才兵部尚书吕大器亲口对我讲,南京的太子不过是人假冒,我如明知是假。还率兵东进,岂不成了叛臣逆子?”“可是父亲,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左梦庚小声道。“算了?当然不会,只是眼下咱们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进了南京又能如何?城中军民、天下百姓又岂会支持咱们?一切我自有打算,你二人只要好好管束手下军卒便是,切不可让他们随意生事,听到没有!” “是!”二人不敢再问,生怕左良玉追究自己欺瞒之罪,得令而去,管束手下军卒。 南明终因左良玉自愿驻守铜陵而暂时安静下来,可在四川,大战却刚刚开始。张献忠命刘进忠占了朝天关后,自己也弃成都北上。到达南充后,很快又转移到西充与盐亭的交界处金山铺,在凤凰山麓驻扎下来。随即下令依山傍崖,修造工事。不久又传令各营开山伐木,打造船只,准备有朝一日顺流东下,绕出川东,进人湖北。 吴宇和许立也已率军来到朝天关前。面对这座天险雄关,二人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驻扎在关前,每日用随军火炮轰炸关城。只是骑兵所携带的火炮用来对敌还好,用来攻打朝天关这样的关城却是力不从心。他们只能命人向吴三桂求援,希望调来重炮一举攻破关城。面对关外的辽东军,张献忠却是哈哈大笑:“吴三桂那伙龟孙子狗眼看人低,见咱老子不小心打个趔趄,他们就忙着伸出腿来使绊子,想叫咱老子一下子摔在地上背过气去。可咱老子偏偏没例下,偏偏又站稳当了。眼下有刘进忠为咱扼守朝天关,就不怕他辽东军能飞过来,川北和汉中这一大片土地它不姓张!等咱们再顺水这么一下,嘿嘿,湖广也就成咱老子的乖乖儿了。”张献忠说得高兴,手下人也都跟着随声附和,似乎有刘进忠守在朝天关,辽东军便已无法了似地。殊不知此时的刘进忠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大西朝正做着绝然不同的两个梦。刘进忠早已看出辽东军的强大,而大西朝却已到了最后关头,此时朝天关正是自己手上一桩“奇货”,如能向辽东卖出一个好价钱,自己以后荣华富贵便不用愁了。刘进忠即生出了这个念头,也知道越早投降,所获利益越大,很快便派人出关与关外辽东军商议投降之事。吴宇和许立虽然有些瞧不起这个主动投降的大西将军,可此时若不能尽快由朝天关进入四川,剿灭张献忠,一旦吴三桂与李自成和南明交战,自己岂不是耽误了大事。因此只好向吴三桂送去信报。吴三桂当然不会吝啬一个虚名,马上命吴宇答应刘进忠加官进爵的要求,同时派人送来圣旨,封刘进忠为大明朝二品武将。 刘进忠接到圣旨,高高兴兴的打开关门,将吴宇和许立迎进了朝天关。可他却未曾想过,这圣旨是由北京城的小皇帝朱慈蛔发出的,而一旦吴三桂篡位,又岂会再承认这个圣旨。刘进忠自恃开关迎降有功,又被封为二品武将,没等召见,就迫不及待地竭见吴宇。本以为会得到奖赏,不料吴宇一见刘进忠,劈头就问张献忠现在哪里,刘进忠先是一楞,可再看看身前身后全身武装有辽东军,再也不敢废话,只好据实回答道:“张献忠现在凤凰山,如急驰五昼夜即可到达。” 吴宇知道张献忠能有今天的局面,决非一般蠢材,生怕夜长梦多,当即命刘进忠带路,导引辽东大军昼夜兼程向南飞奔,五日后黎明时分赶到了凤凰山下。此时的凤凰山,正在黎明前的回笼觉中沉沉地睡着。远远的几豆灯火,几声犬吠,有意无意地点缀着山野的宁静。刘进忠带着大队辽东军,迅速地逼近了张献忠的营地。想到即将与张献忠兵戎相见生死相搏,他忽然感到心慌气短,两条腿忍不住抖颤起来,想停也停不住。 天色渐渐亮了,晨曦爬进了营帐。张献忠一觉醒来,想起来昨日视察军中。谆谆告诫部下同心同德赤心报国一事,情绪不觉又激动起来。于是奋然跃起,来到大帐外。只见满山遍野一片大雾弥漫,白茫茫云腾腾如人间仙界一般。张献忠不觉来了兴趣,立刻唤来十几名亲随,跟随他向离营地最近的一个小山头奔去。大雾终于消散尽净,阳光油满峰颠。张献忠横刀马上,站立山头,极月远眺。山风把他的斗篷高高掀起来。一把大胡子在霞光中飘飘拂拂。他扬起手中的鞭子,遥指前方。朗朗的笑声在山峦间乍然响彻,惊起一群飞鸟。笑声未绝,忽然在左近五百米左右地地方传来一阵响声,张献忠一楞,随即却见自己身前身后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烟尘过后,跟他一同上山的十几名亲随毫无防备之下,大部分当场丧命,仅剩的五六人也是一身鲜血。四溅的弹片早已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张献忠虽说侥幸未死,可一块弹片却已穿透了他的大腿。看到部下惨样,张献忠大惊,他知道自己必是被敌人伏击了,虽然还未看到敌人,可眼前的这一切却也让他知道了敌人是谁,除了辽东军有这种极为先进的大炮外,其他势力根本不可能在远距离便给自己造成如此巨大地伤害。可辽东军不是在朝天关外吗?难道朝天关已经被攻破了?可自己为何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张献忠心中虽然疑惑不已,可眼下却不是猜迷的时间。他不亏是土匪出身。确实有一股根劲,此时腿部受伤,鲜血已将裤子润湿,可他却仿佛无事人一般,抽出腰间战刀,喝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偷袭你家祖宗?有种地站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话音未落,只听得左边响起一阵马蹄声。仅从整齐的马蹄声也可知道,来人至少有百余人,且受过训练,必是一支精锐。片刻功夫来人已冲到眼前。为首之人看来看纪不大,骑在马上却是别有风彩。为首之人张献忠不认得,可在他身边之人却是熟悉之极。一看到此人,张献忠那还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正是投靠了北明的李进忠。 一见到李进忠,张献忠二目圆睁,眈眈怒视。那两道如刀如剑的目光,把李进忠惊得双脚一软,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头如捣蒜:“老万岁饶命!老万岁饶命!小人、小人……” 见到李进忠熊样,只把吴宇气得不行,也顾不得李进忠还是北明的二品武官,一脚将其踢翻,向着张献忠喝道:“逆贼,如个你已是走投无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投降?哈哈哈……!在我张献忠心里便没有投降二字!想我本是草莽出身,如今连皇帝都已做过了,杀过的人没有百万也有七八十万,睡过的女人也有几千,此生己再无遗憾,你有本事便来取我性命,我张献忠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吴宇一皱眉,没想到这张献忠竟还是块硬骨头,人不畏死,这世间再能威胁到他的恐怕便不多了,看来想让他投降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得到的,可惜自己刚才还特地命部下小心不要炸死了此贼,真是多此一举了。不过即然此贼没有死在乱炮之中,自己也不好现在将其斩杀,一挥手,道:“来人,给我拿下,送住襄阳,交由军长处置!”吴宇身后站即冲出十几名亲卫,打马冲向张献忠。张献忠虽然拼命抵抗,可这十几名亲卫个个都有一身不俗地武功,眨眼间便已将其挟倒在地,又用一块汗中塞进其口,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刚才身受重伤,未被炸死的亲随,看到张献忠被擒,顿时大叫不已,还想上前拼命,却被几名辽东军一刀一个,全部了结了。擒住了张献忠不过只花了片刻功夫,山下战事却还刚刚开始。吴宇率领着百余亲卫站在山岗看向山下,只见山下的大西军已是乱做一团,无数辽东铁骑纵横于大西军营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吴宇一笑,对身边亲卫道:“这个许立还真不亏他血狼的名号,不论到了那里,必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炮兵营,立即掉转炮口,向山下敌军进行轰炸,近卫连随我一同下山歼敌!” 原来吴宇和许立刚刚赶到凤凰山,正好看到张献忠率人上山,李进忠眼尖,认出了张献忠,吴宇这才决定擒贼擒王,刚想让许立去捉拿张献忠,由自己围困大西军营。 没想到未等吴宇开口,许立已抢先道:“吴大哥,兄弟手下没个准头,若是害了这张贼的性命,将来军长必然会责怪于我,张献忠便交给大哥了,兄弟去斩杀那帮狗贼。”不等吴宇回答,许立已打马冲了上去。吴宇苦笑一声,命副团长吴初、特巴尔跟许团长一同上去,配合许立,自己却只率领亲卫连和团属炮兵营冲上山来擒拿张献心。再说许立率大军冲向大西军营,看到吴初和特巴尔跟了上来,一笑道:“吴大哥还真够意思,把你们都派来了,咱们兄弟便给他来个马踏连营,一举将其彻底击溃!” 许立年轻气盛,从来不缺少激情,而且无论谁跟他在一起也难免会受其影响。吴初和特巴尔也不例外,当即大声应道:“好,让这帮贼军见识见识咱辽东军的厉害!”四万辽东铁骑手雷开路,远用长枪、近用马刀,又岂是这些只拿着大刀长矛的大西军所能抵挡的。加上山上的炮营用强大的火力支援,那里有大西军聚在一起,那里便会在火炮的攻击下变成一片火海,大西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本就毫无防备地大西军。只能被辽东军追得四散而逃。不过片刻功夫,十几万大西军竟死伤达到两万有余,这时吴宇押着张献忠也冲入了战场当中,吴宇命百余亲卫押着张献忠走在前面,大声叫道:“张献忠在此,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抵抗者革杀勿论!” 本来就已经士气全无的大西军见到张献忠被绑在马上,四周又有百余辽东军看押,更是没有了抵抗之心,在辽东军铁骑的反复穿插下,十几万大西军大部放弃了抵抗。跪地投降。只有小部分四散而逃。吴宇和许立也已会合到一起,两人无玻去追击那些溃逃的大西军,连张献忠都已被擒,那些溃军也兴不起什么大浪,还是尽快解决眼前的乱局要紧。 此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战场才平静下来,在四万铁骑的围剿下,十几万大西军战死三万余人,被俘七万。另有两万余人趁乱逃走,不过大西军主要将领却无一逃脱。而辽东军的伤亡相对于大西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不到两千将士伤亡。吴宇亲率本部两万余人押着七万俘虏和张献忠等人回转襄阳,向吴三桂报捷,留许立及李进忠驻守四川继续征战。大西军主力即已经溃散,张献忠也被押往襄阳,整个四川剩下的大西军那里还是许立的对手。又有李进忠随军劝降,辽东军所到之处,大西军无不望风而降。许立见此情况,心中虽喜,却也没有了初入川时的激情,夺下保宁府后。率着亲卫营驻守保宁,命各部以营为单位,四下出击,仅仅半月时间,辽东军不仅夺下了大西军原有领土,就连南明刚刚夺回地川东等地也乖乖地交给了他们,至此整个四川已全部落到了辽东军手中。而甘肃、青海、西藏等地眼看辽东军势大,生怕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在许立占了四川后立即派来使者,向辽东示好,许立请示吴三桂后,回书三省,只要三省安分守己,辽东愿与其和平相处,决不会轻启战事。 三省首领得此承诺,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只等全国局势明朗后,是战是降再做决断。吴宇率军返回襄阳后,吴三桂立即派人将七万大西军俘虏押往辽东,充当劳力。李自成、左良玉与南京能够暂时和平相处,实在是出了吴三桂的意料。吴三桂也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各安其境,不过是因为有辽东这个强大的敌人在侧,为了自保,他们才不得不安分守己,只要自己等上一年半载,不用自己出兵,他们之间自会暴发新一轮战斗。不过吴三桂却已不愿再等下去了,在辽东强大的实力面前,无论李自成和左良玉如何,也是难逃失败的命运。夺下四川,生擒了张献忠,又与甘肃、青海、西藏定下了和平协议,吴三桂已再无后顾之忧,是到了彻底解决李自成的时侯了,当即命各部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兵发武昌。 九月初十清早,吴三桂率吴宇、许有利、祖大寿及自己的亲卫团近十万步骑从水陆一齐杀向武昌。吴三桂大军刚出襄阳城不到一日,远在武昌的大顺军便也得到了消息。刚要朦胧人睡的刘堂,被中军轻轻叫醒,禀报道:丞相前来,有要事相商。”刘堂腾地一下坐起身,一面披衣下床,一面说道:“快请丞相,快请!”刘堂将牛金星迎进套间,在灯下隔着茶几坐下,赶快问道:“不知丞相深夜前来,是有什么紧急大事吗?” 牛金星小声道:“刚刚接到信报,吴三桂已率军南下,兵锋直指武昌。”“啊!吴三桂终于率军南下了,咱们形势不妙啊!万岁也曾知道?” 牛金星摇摇头,道:“圣上近些日子似乎已方寸无主,精神状态大非昔日可比。而且已是深夜,我没去打扰万岁。吴三桂虽已发兵,不过沿途都有咱们兵马驻守,他们若要赶到武昌,也非一时半刻地事情。眼下咱们大顺军中原本的大将只有你一人,国家存亡,系于一身。明日消息传到万岁耳中,万岁必会召集御前会议,决定战守大计。你有何主张?”刘堂叹口气道:“如今这种形势还能有什么好计策?除了固守,还有什么法子好想?” “我也认为应该在这儿固守啊!可是目前咱们的军心如此不稳,能守得住么?”牛金星忧虑地道。 第一百三十章进逼武昌 刘堂听了牛金星之言后很是无奈,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的形势对大顺军极为不利,可如今已是退无可退,只能道:“守不住也得守。除了这里,我们已再无处可去!”“是呀,是存是亡,就看我们能不能在武昌挡住敌人的进攻了。” “正是此话。倘若在武昌不能立足,以后的事情就不敢说了。”听到此处,牛金星忍不住问道:“刘堂,据你看,咱们能不能凭着武昌、汉阳一带的地利,杀一杀敌人的威风?我大顺朝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步棋了。” 刘堂沉思片刻,长叹道:“一年来步步失利,没有打过一次胜仗,连陕西老家也失去了,无处可以立足。到了今日,人心已经散了,人们都害怕同敌人打仗,谁也不去想着如何固守武昌,打败敌人,只想着如何避敌,如何先走,如何保住性命和家小。你说,如何能够使人心振作起来?”牛金星也是无言以对,二人在室中半响无声,过了半天,牛金星才道:“此战艰难,只能希望天佑大顺,明日朝堂之上还望将军做好准备,我就先告辞了。” 近四更的时候,李自成派人传令牛金星和刘堂及所有大顺重要将领朝中议事。刘堂知道,定是万岁也已经得到吴三率军南下的消息。简单收拾了一番,赶往朝堂。在正殿两边地厢房站了片刻。才有人传呼万岁已经升殿,众将领立即起立,准备进人殿内议事。今日不是上朝,而是御前紧急会议,所以午门不鸣炮,阶下不奏乐,院中没有仪仗。众将领由牛金星和刘堂率领,鱼贯进人殿中,按等级分班,向李自成行才L之后。肃然坐下。 李自成坐在龙椅之上愁眉不展。看着堂下众将道:“据探马回报,襄阳的吴三桂已率军从水陆两途东进,兵锋直指武昌,大家有什么主意都说说吧!”除了牛金星和刘堂外,其余众将都是一脸苍白,一时间朝堂之上众将议论纷纷,过了半响,牛金星见众将一直无人上前献策,他看了一眼刘堂。刘堂立即反应过来。知道牛金星是让自己首先开口,只得站起身来,躬身道:“启禀万岁。臣以为当据险死守,以保武昌。” 众将一听刘堂建议死守武昌,更是一片哗然,有人不禁问道:“刘将军,如今咱们仅有二十万军卒。且多是新兵,如何是十万辽东大军的对手?况且前段时间屡败于辽东军手中,士气全无,军卒一见辽东军,恐怕未等开战,便已溃败。这仗如何打法?”牛金星见形势不好,若任由众将乱说下去,李自成本就不甚坚决的信心恐怕更弱了,只得上前道:“启禀万岁,依臣之见当固守武昌,况且如今除了湖广咱们怕是已无路可退了。” 李自成听到此言,也不禁长叹口气,道:“唉,这天下之大,竟已无我大顺立足之地!传令下去,固守武昌、汉阳,如有人胆敢不战而退,定斩不赦!”而时的辽东军却是仗着军卒精锐,火器先进,一路上竟无敌手,大军先是南下到承天府,不到两天时间,承天府便已落入辽东军手中。随后辽东军过应城,又占领了德安府,九月二十六日,辽东大军已占领了孝感,并有部分水军从荆州长江顺水而下,沿路夺得船只,日夜不停地前进,已经于二十五日在金口登岸。金口一失守,大顺军驻守大君山、小君山人马便不战自退。牛金星得报后,立即来见李自成,商议对策。未等二人商议出一个结果,刘堂等一众将领也听到战报,慌慌张张的来见李自成,道:“从陆路往东来的辽东军,占领了承天府以后,经过应城,占领了德安府,于前天夜间破了孝感。孝感守军溃散,一部分投降了。从襄江水路来的敌兵,已经过了酒阳,逼近蔡甸,万岁,眼下可如何是好啊。” 李自成听后,恨恨地哼了一声,说道:“敌人如此猖狂,好像是入无人之境。你们大家商议,看有何策迎敌。”大家互相望望,都不肯说出主张,实在也是没有主张。牛金星和刘堂主张继续固守汉阳和武昌,众将虽然没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只是点头,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有信心。又过了一天,到九月二十七日,汉川和蔡甸同时失守,两地的大顺军一部分投降,一部分溃散,并未发生恶战。从金口来的辽东大军很快便攻破纸坊,然后从纸坊过来,进攻洪山。从汉川和蔡甸来地敌人,开始进攻大别山。驻军大别山地大顺将领虽决心死守。但因大别山外边的美娘山、扁担山等许多山头的营垒纷纷失陷,大有全军崩溃之势。正在这时,刘芳亮也从黄冈附近派人来告急。 据刘芳亮的紧急禀报,敌人先头部队已经从黄破、新洲过来,已经到了国风,似要攻占黄冈,截断大顺军东去之路。李自成大惊失色。如果黄冈失守,辽东军过江占领葛店,与洪山之敌会师,武昌也就不能守了。当天下午,李自成又得到禀报,知已准备对武昌大东门和小东门进行强攻。他立刻召集少数重要将领开御前会议。他自己提出来要赶快撤离武昌。因为形势所迫,牛金星和刘堂也不敢强作主张。只是牛金星道:“如今辽东军占据了北面江山,南明占据了南京等地,咱们要退到何处安身?” 李自成想了一下,说:“南京不能去,就退到宣州、歙州一带,暂时立足,叹后再说。”大家没有话说,明知道这不是上策,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会议之后,李自成立刻下令,驻守汉阳和大别山的人马于二十八日撤回到武昌,并下令黄州守军坚守到三十日,然后撤到长江南岸,与东下大军会师。就在李自成想要撤军之际,吴三桂也已探知李自成将要从武昌逃走的消息,遂下令祖大寿的步兵团猛攻武昌城外营垒,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进武昌,生擒李自成。此时的大顺军别说火器,就连大刀长矛都难以保证人手一把,那里经得住辽东军新式火炮和火枪手雷的攻击,洪山守军很快投降,武昌大小东门外的阵地也陆续失去,江夏县城也落入了辽东军手中。 李自成带着牛金星和刘堂立马蛇山头上观战。看见情势很急,担心倘若辽东军向东攻陷青山矾和葛店,从武昌往东去的水路和陆路就都被截断了,急道:“丞相,你同刘堂守城,联亲自出城去将敌人杀退,夺回洪山。稍迟一步,敌人大军全到,将武昌重重包围,我军要退走就没有路了。” 刘堂知道辽东军兵强马壮,火器犀利,士气正盛,李自成出城风险很大,大声说道:“这是臣的事情,用不着皇上御驾亲征!”李自成点道:“也好,你出城去代朕督战也好。” 他转望着牛金星道:“禾相,立即命城中军民收拾行囊,咱们今晚二更突围。”牛金星得令而去。刘堂亲自率领一万人马出了大东门,没有走多远,便遇到了许有利所率的两万辽东铁骑,双方在洪山脚下展开了激战。大顺军的骑兵远不如辽东军铁骑。火器也少,加上怯敌心重,刚一按仗,便纷纷后退。大顺军越是畏敌,辽东军攻得越是凶猛,很快大顺便抵挡不住了,这时城中又杀出一支骑兵,大概有万余人。原来是李自成见城下情况危急,不得不派出亲卫队。不过在手下众将地劝止下,李自成留在城中未带队出战。这支新卫队还算精锐。会合了刘堂后。勉强顶住了辽东军的攻势,刘堂又当场斩杀了几名临阵后退的将领,才健免了全线崩溃。可是尽管刘堂拼死督阵,大顺军还是没有反攻能力,城外的营垒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最后只得退到大东门和小东门一带死守。幸而天色渐晚,辽东军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当然不会与大顺军在夜中乱战,不然必然会有许多误伤。许有利暂时收兵休息。等候后继部队,谁备明日将武昌城从陆路完全包围。夜色渐浓,二更时候。大顺军水陆同时离开武昌,刘堂奉命率领五千人马保护全营老小家口,几乎是日夜不停地东下,打算趁九江空虚,占领九江。船只由湖口进人鄱阳湖。李自成亲率步骑兵从陆路辙退,表面上十分镇静,心中却充满绝望情猪。他现在惟一的希望是能够摆脱敌人的追击,在一个月内不被消灭。只要皇后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及时来到湖广,进逼武昌,辽东军对他就不能奈何了。有时他在马上望着东逃的部队。再望左边的滔滔大江,暗暗地发出长叹,在心中呼叫着:“皇后,你现在何处?能够来得及助我一臂之力吗?”十月初三下午,李自成到了富池口停下。沿路只经过几个小地战斗,但因为每次遇到敌军,自己手下这些军卒都有溃散地和投降的、被俘的,所以他大约只剩下三万人马,分散驻在富池口小街上和富水东西两岸。富水西岸地势稍平,驻军方便,李自成和老营在西岸安营。尚有两千多只帆船,载着将士们的眷属、伤员、辎重和一部分护送船队的步兵,都泊在大江南岸。 富池口小街上的老百姓一天前就闻风逃走,连锅碗水桶也没有留下。附近十几里以内的小村庄的百姓也全逃光,躲进深山、湖荡。往年在豫西和陕西一带,老百姓都明白李闯王是起义的英雄豪杰,做过很多得民心地好事。可如今在大江以南,没有人对他同情,在南明的宣传下,百姓只说他是反叛朝廷的“流贼”,破了北京,逼死了皇帝和皇后。人们一代代都是大明地子民,为人要忠于大明的思想和感情很深蒂固。使老百姓特别不能同情李自成的是他连打败仗,逃到武昌以后不但士气低落,连军纪也坏得不成样子。这支大军不能不靠四出打粮生活,一遇抵抗就不免杀人、放火、枪劫。何况在那个时代,南方人和北方人,地域观念很深,这就更增加了大顺军和百姓之间的感情对立,所有这些不利情况,使大顺军残部逃到富池口以后,遇到了平日不曾想到的困难。许多步兵地腿跑肿了,脚打泡了,有的还流着鲜血,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了。李自成估计敌人需要一天以后才能赶到,便下令在这里驻下休息。李自成的御营驻守在江边,周围有两千百骑兵和步兵护卫,但是来不及修筑营垒和设立寨栅。有两只大船停在江边,载有从西安带出来的许多金银珠宝和各种贵重物品。另外有二十只大船载着李自成的亲军,保护这两只大船。宿营以后,牛金星和刘堂来到李自成大帐中坐了片刻。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在这里休兵两日。他们估计辽东军占了武昌,应该不会这么快赶来,所以打算等敌人的前锋赶到,大顺军已经得到了休息,可以在此地打一仗,取一小胜,然后再走不迟。牛金星和刘堂从李自成地大帐中出来以后,骑马到几处营垒看了一看。他们最不放心的是找不到一个百姓,得不到敌人的一点消息。牛金星叹口气道:“我们一离开北方,就好像变成了瞎子、聋子。”刘堂摇摇头,叹口气,却是无话可说。 李自成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实在困得要命,便在临时给他搞的地铺上和衣躺下,将花马剑放在枕头旁边。一例下去便沉沉入睡,可刚睡不过片刻功夫,李自成便听到耳边有人叫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抬头一看,身边站着自己的亲兵。那亲兵见李自成已经醒了过来,忙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敌人到了,赶快起来!” 李自成听了亲兵报告,又听见帐外一片纷乱的呼叫声、脚步声、马蹄声和兵器的碰击声。来不及询问情况,霍地从辅上跃起,匆忙穿上鞋子,抓起宝剑,冲出御帐。原来辽东军攻陷武昌、汉阳以后,吴三桂只留下少数部队驻守,大队人马几乎是全力追赶李自成,中途并没有停下休息。只因李自成的侦探不明,消息迟缓,才错误地判断辽东军要一天之后才能追到富池口。其实当大顺军在富池口宿营的时候,辽东军水陆并进,主力已经到了富池口附近。躲在近处山头上的老百姓,对于李自成宿营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认为李自成是倾覆了明朝、逼死了帝后的“流贼”,又认为吴三桂所率的明军是来替先帝报仇的,至于北明和南明那个才是正统,却不是他们所考虑的,这些百姓将李自成的宿营情况告诉了辽东军,而且将富池口一带的地理形势以及李自成御营驻扎的地点都告诉了辽东军。有了这些百姓的帮助,辽东军很快便弄清了大顺的布置,为了擒住李自成,吴三桂命亲卫团团长吴洪率一营铁骑直接奔袭李自成的御营。其余人马分别从后赶去,攻击大顺军的各处宿营地。这三千精锐骑兵,一直快到李自成御营处不到千米时才被发觉。大顺将士们从梦中惊醒,仓促应战。幸而李自成这些亲卫拼死保护皇上地御帐。同辽东军展开了惨烈的混战。尽管一批一批人死在冲杀之中,但是在辽东军的强大战力下,只能是步步后退。而吴洪此时也已看到了前面李自成的皇旗、御帐,更是加紧攻击,很快辽东铁骑距李自成的大帐已只有不过五百米左右。李自成冲出御帐看到前边正在进行混战,李自成一时惊慌不已,一个亲将牵着乌龙驹赶了过来,大声催促道:“皇爷上马!”李自成刚上马,吴洪已带着几名辽东军冲到李自成身前,认出眼前这个便是大顺的皇帝李自成。当即挥刀斩来。李自成忙中挥动宝剑。勉强抵挡。两不过刚一交手,李自成的亲卫便已冲了上来,将两人冲散,吴洪见已无法生擒李自成,从怀中掏出火铳,对准了李自成,“砰”的一声,一阵火光闪起,李自成应声而倒。 好在李自成身边亲卫拼命上前挡住了吴洪及辽东大军。抢了李自成慌忙后退到江边。这时突然又冲上一支人马,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大顺军大将刘堂。原来刘堂奉命东下占领九江。不到两日便已赶到九江城下,却发现城中并无守军,派兵入了九江后,担心李自成安危,忙又率军出城来接应李自成大军。赶到此处。恰好看到李自成倒在江边,不禁痛哭,从亲卫手中抢过李自成,抱在怀里,没想到这时李自成竟重新睁开了双目,见身前刘堂正痛哭流泣。怒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原来刚才李自成与吴洪交过手后,仅从吴洪的身手,便知他必是辽东重要将领,虽然被大军冲开,可李自成却一直注视着吴洪地一举一动。当李自成见到吴洪从怀中取出一物对准了自己时,虽因天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也知不好,连忙躲闪,可火铣又岂是能轻易闪开地,子弹最后还是透过李自成的左臂飞出,李自成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力带落马下摔得昏了过去,不过他毕竟没有伤在要害,不过片刻功夫便已醒了过来。转头向前望去,只见刚才的御营已被辽东铁骑搅得乱作一团,虽然不断有大顺军赶过来救驾,可辽东铁骑也是越聚越多,始终压着大顺军。再回头望向江面,此时江面上更是灯火通明,辽东军为了彻底歼灭大顺军,特意从海军中调来几十艘中型战舰,若非铁甲战舰和宇字号战舰在这江中实在施展不开,恐怕现在大军要面对的就是铁甲战舰这种战争巨兽了。辽东战舰从上游疾驶而下,一部分船只从北面包围过来,江上火把通明。炮声、人声、水声,乱作一团。辽东军的海船又岂是李自成手下那些小战船所能匹敌的,虽说水战开始较早,可从开战到现在也不过大半个时辰,随李自成一同撤到此处的两千余支大小战舰竟已有近半燃起了熊熊烈火,将整个江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李自成看到他那两只御用的大船正被三艘辽东战舰围困在江边,虽然船上地将士们正不断地向敌船射箭,施放火器,可辽东战舰仗着船大板厚,根本不在乎大顺军的攻击,而且不断向两艘大船靠,一路上只放火锐,却并未放炮,看来是要俘虏这两艘御船。成看得大急,叫道:“快撤、快撤!”可三艘辽东战舰早已逼住了两艘御船的去路,船上之人已是逃无可逃。李自成不想便宜了辽东军,而且船上还有自己地两名贵妃、十几名选妃,更不能让辽东军生擒,只能大叫道:“将船上财物投入江中,你们跳水向岸边游过来! 片刻之间,辽东军战舰已冲到两艘御船跟前,李自成眼看已经来不及再抛去财物,红着眼,急道:“火速投江自尽!投江!投江!宁死也不能落到辽东狗贼手中!”站在甲板上的三位选妃及两名贵妃闻言看了一眼岸边的李自成,纵身跃人江中。剩下一位选妃大哭,尚在迟疑,只听李自成在岸上厉声喝道:“推下去!”立刻有一位护船的将领将她推落水中。其余宫女和仆妇们也跟着纷纷投江,也有怕死的躲入舱中,但随即又出来,跟着跳人江中。许多船上地年轻妇女大部分都投江自尽,一部分连同船只被辽东军夺去。护船的将士多数战死,也有一部分投江自尽,一部分被俘。 辽东三艘战舰俘虏了李自成的两艘御船后也注意到了岸边的李自成,一艘战舰调转了炮头,向着李自成所在位置开了一炮,好在有亲卫舍命相护,将李自成压在身下,李自成才逃过了一劫,不过他却也不敢久留此地,乘着江南岸和江面上到处混战,在刘堂的掩护下过了富池口,往东奔去。李自成一路上慌不择路,一直奔逃到江西境内的桑家口,听不见辽东军的喊杀声了,而此时李自成及其身边的护卫也是人困马乏,又饥又渴,实在不能再走。李自成只得下令在此地略作休息,赶快打尖喂马。逃出的大顺军渐渐汇聚到了此处,总共有三千余人,其中一部分挂了彩,这些人几乎全是陕西延安府各县的人,有的跟随李自成起义十多年了,也只有他们才会在如此情况下依旧追随李自成。李自成认识他们的面孔,甚至对绝大多数人的姓名、籍贯也还记得,顾不得身心劳累来慰问这些军卒。只是李自成在败军走了一圈却未发现牛金星和刘堂二人,李自成心中不免为其担忧,刚才一阵乱战,不知二人是否能保住性命。正在这时,刘堂率领着二三百骑兵狼狈奔来,下了马,跪倒在李自成面前,道:“臣等有愧万岁恩典……” 李自成看到刘堂及他身后的骑兵真是个个带伤,忙扶起刘堂道:“不要紧。不要这样,这样只能够动摇军心。现在前方战事如何?牛丞相现在何处?”“启禀万岁,辽东狗贼仿佛知道咱们地一切布署,先是骑兵冲杀,随后又步兵如潮水般的涌到,幸亏将士们拼死同敌人厮杀,才拖住他们,不能追赶圣驾。可是他们……”刘堂说到此处激动得大声呜咽,说不下去。能跟着李自成走到今日的都是相处几年的弟兄,可这一战下来。原本的几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几千,大部分战死,其余也已走散,这叫刘堂怎么能不伤心。 李自成也忍不住流泪,哽咽说:“我明白,我明白,我们的将士虽然士气已经低落,常常遇敌即溃,可是还有不少人是铁汉子。到艰难关头怀抱着赤胆忠心哪!” 刘堂擦去眼角泪水,又道:“万岁,牛丞相为保圣驾。竟也冲到辽东军中与敌军撕杀,我本想率军上前救援,可敌军太多,臣两次去救她,都被敌人挡住。白失了一二百弟兄。后来丞相见我实在无力救援,便叫末将来援万岁,不必理他,现在、现在怕是……”李自成听到此处,只觉眼前一片金星,脚下一个跟路。险些摔倒,幸好刘堂上前一步,扶住了李自成。李自成按着左侧太阳穴,连连顿脚,绝望地长叹一声,不觉说道:“这是天意亡我,夺去我的左右膀臂!” “请皇上不必忧心,打尖之后火速动身,赶到九江,收集溃散,还可以有几万人马,转到宣、歙一带再说。李自成听后却没有做声,他原来就明白去宣、歙立足只是一句不得已鼓舞人心的空话,如今再说这句话就没有一点意思了。正在打尖的时候,辽东水陆大军再次衔尾追到。大顺军来不及整队,仓促应战,好在这段时间又有几千败军撤到此处,会合了李自成。不过在辽东大军的打击下,大部分溃散、死伤、投降。刘堂率领一部分将士拼死抵抗,掩护李自成逃走。可等刘堂再想突围时,才发现,自己周围已聚了近万辽东步骑,而自己身边仅剩下不到千人,已是无路可逃了。又战了一刻钟,近千军卒或降或亡,只有十几人幸免,刘堂刚想挥剑自刎,却被几名辽东军卒上前按倒在地,而刘堂本就死意不坚,也就再未作反抗,任由辽东军将其绑了,按到后方。十月初五傍晚时分,好不容易突围而出地李自成奔到了离九江大约四十里地地方,身边残兵不过千人,不过想到即将可入驻九江,便可据险而守,总可拖延一些时日,心中一轻。可就在这时,突然有哨骑来报,九江竟已被辽东抢占。李自成一听此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九江不是在咱们手中吗?怎么会被辽东夺了去?”那探哨回道:“据城中逃出的军卒说,刘堂将军占了九江后,随即率大部分人马回援万岁,城中只留了三干守卒,两个时辰前,有一支人马打着咱们旗号,来到城下,骗开城门,随即占了九江城。” 李自成回头望去,只见几里外烟尘滚滚,战鼓号角与喊杀之声震天动地,看来辽东军又追了上来,不由大叹道:“真是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看来这地方就是我的瑕丘,我李自成宁死也不会投降于辽东狗贼!”说完横着举起花马剑,准备往自己的喉咙砍去。这时身边李自成身边亲卫冲了上来,抓住他的右臂,使他的剑没有砍到自己脖子上。而在路边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一片黑影,为首之人未到近前便大叫道:“皇上不可轻生!赶快随我突围!”李自成听声音极为耳熟,定睛一看,来人竟是牛金星,不由惊道:“丞相?你怎么会在此处?” 牛金星来不及细说,只是道:“万岁快随我来,待路上我再详细禀报。”说完牛金星带领一百多名将士在前开路,折向西南,落荒而走。 原来牛金星被辽东军包围后,本也以为必死无疑,可没想到辽东军围杀了他片刻后,只听远处有人在喊:“李自成在此,快来围杀!”这些辽东军一听,想起来前吴三桂曾告诉过众将士,谁能抓到李自成,不论死活,一率记大功一次。而牛金星因是仓促应战,一身便服,辽东军未认出其竟是大顺丞相,所以他们才会放弃了包围,向前追去。牛金星死里逃生之下,一路向九江逃来,沿途又收拢了几百军卒,正好遇到李自成。 第131-135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穷图末路 李自成一路逃到此处,又见前后都是辽东军,本来已是万念俱焚,虽遇到了牛金星,心中一喜,却也知道前途渺茫,可是既然没有自利成功,一种为生命搏斗的本能力量就奇迹般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挥动花马剑,率头突围,虽然辽东军不断追击,跟在李自成身边的人马不断死伤、逃散、被俘,最后只剩下五六百人。不过李自成也终于借着夜色之功,成功突围而出,不过他们却不敢稍有停歇,又走了大约一天的路,在一个山村中停下来。李自成实在疲倦,就在这里睡了一觉。不过辽东军却依旧未放弃对李自成的追击,很快便已赶到李自成落脚的小山村。牛金星刚想请李自成继续上路,深入江西境内,不想李自成却道:“丞相,如今咱们身边只有这几百人,就算深入江西境内又能有何做为?咱们那么多的将领,那么多的弟兄,溃散成好几股,如今大概都流落在通山、通城一带,朕应该亲自去将他们收集起来。还有皇后的大军,正从川东往湖广来,说不定现在已经进入湖广境内。那里有将近二十万大军。这里朕倘能收集几万人马,三五万或五六万,往西去迎接皇后的大军,我们就能够在湖广一带站住脚了。”“可是万岁,如今兴国、通山、通城、蒲析各地,情况都不清楚。万一陛下从这里进人通山往西。遇着辽东军,如何是好?虽说我们地大军溃散各地,可是谁晓得他们如今在哪里?” “一定是在通山、通城、蒲圻一带。他们必然都在寻找朕的下落。朕去就可以将他们收集到一起。朕不去,他们各自为战,必然一个一个被敌人消灭。虽然朕跟你一起,暂时没有风险。但那么多人马无主,我心中何忍啊?丞相你便率这剩余人马继续深入江西,如能在江西战稳脚,我又能召集部下立足湖广,到时江西湖广连成一气。我们就可以暂时在南方立国。”“陛下的心情臣何尝不知。可是如今到处都在反对我大顺朝。不要说是辽东军,就是有些大姓的乡勇也不可轻视。陛下带多的人马去,如今没有;带少的人马去,叫臣如何能够放心?请陛下干万不要前去,由臣护卫陛下,暂在江西休息一些日子,暗中查访那几位大将的去处。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再聚到一起就不难了。如今到哪里去找他们呢?万一找不到就遇着了辽东军或大队乡勇,陛下。到那时后悔无及。” 不管牛金星如何劝说,李自成只是摇头,他知道。自己一旦随牛金撤入了江西,仅凭五六百人还如何能东山再起,难道自己真的甘心就此堰旗息鼓,在担惊受怕中渡过下半生吗?“朕的主意已经拿定,你不要劝说了。朕明天早晨天不明就走。进人通山境内以后再打听消息。”见李自成十分坚决,牛金星只好道:“如今此处只有这五六百人,若陛下执意前往通山,臣便跟在陛下身边,也好保陛下平安无事,找到各营人马后。咱们东山再起。” 李自成听后却摇头道:“五六百人目标实在太大了,辽东军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很难掩藏痕迹,不如这些人全留在你这里,你虚张声势,打着朕地旗号,只说朕在你地军中,你缓缓地向南退去,把敌人引向南方。朕只带几十名亲卫不声不响地潜入通山,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我们的溃散人马。此系上策,你不要再说了。”牛金星不敢再劝下去,就将李自成身边的几十亲卫,凡是武器不好的都换成好武器,并配齐了战马,在当天夜间亲自送李自成出发。当李自成已经走出很远后,牛金星仍然站在高处,望着李自成这一小队人马的影子,不禁大哭。牛金星知道,如今辽东势大,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论是自己还是李自成此去都是凶多吉少,也许今日一别便已是永别了。待到天明时分,牛金星从手下军卒中找出一名与李自成身材相近的士卒,换上了李自成的衣服,打出了李自成的旗号,继续向江西深入行去。 李自成率人离开牛金星后,断定辽东军必然向江西境内追击,所以率领着几十亲卫打算从九宫山的北麓穿过通山县境,再穿过通城县境,继而进人蒲析县境,就可以将追赶在后面地辽东军抛在身后。此时皇后的大军必已进入湖广境内,只要自己到了蒲圻,就可叹得到皇后的消息,到时统率二十万兵马,依旧大有可为。李自成满怀着希望进人了通山县境。不幸地是,通山县境的老百姓同其他地方一样,不是逃避,便是凭着山寨抗拒,使他这一支只有几十人的饥饿疲惫的队伍既得不到食物,也得不到一点消息。这天午后,李自成到了九宫山附近的一个山口,经过一座小山寨时,被几百乡勇拦住去路,李自成及身边亲卫不敢迎战,只想撤退,绕过这此乡勇,继续前行,不料这些乡勇竟不放过他们,竟尾随李自成等人十几里,最后无奈之下,仅有地几十名亲卫为了引开这些乡勇,只能分散逃开,李自成在小路边的树林中躲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这些乡勇都不见了踪迹才继续上路。不过此时已只剩下李自成单人独骑,沿着一条河谷向另外一个方向逃去。不知逃了几里,他听见背后有人呼喊“搜山”,还有辽东人的声音。李自成看看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再回头望望,虽然还看不清敌军,可战马已无再走。正在无路可去之时,李自成忽然看见右边山根处有一土洞,洞口外长满荒草。洞口两边有一些灌木,枝叶扶疏,有一个大蜘蛛利用两边的树枝,横着洞口上部,结了一张网,所以看不清这土洞有多大多深。在土洞前是一条小河,李自成如今已无路可去,听着后面声音已是越来越近,他只好涉水来到对岸,赶快下马,牵着马走上河岸,扒开深草,躲进洞中。这才发现洞有两丈多深,十分潮湿,靠后边光线很暗,不过这也总算是个暂时容身之地。李自成靠着乌龙驹站着,倾听远处的动静。 大概过了一刻钟时间,李自成听洞外敌军的声音渐渐弱了,想必是搜到其他地方去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真险啊!”他回头望望他的战马,想着乌龙驹在敌人来近时没有发出叫声,没有喷鼻子,没有刨蹄子,他不能不生出感激的心情。他抚摸着瘦骨突起的马背,在心中又叹息说:“差不多二十年的老伙伴,你也知道咱们眼下的危险处境啊!” 敌军走后,洞里洞外十分寂静,李自成坐在洞中考虑着自己应该如何逃走。想自己一代开国皇帝,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李自成真是感慨万千。想当年有那么多誓死效忠于自己的文臣武将,而今没有了:曾经有那么多一眼望不到边的步兵和骑兵,而今没有了;从前在中原、陕西、山西,还有从襄阳到承天、荆州一带,都曾有成群结队的父老兄弟们,敲着锣鼓,放着鞭炮,夹道欢迎,而今没有了。为什么转眼之间,唉,转眼之间哪,失败到这步田地。如今只剩下乌龙驹陪伴着自己。李自成又望一眼跟随自己多年地战马,那战马仿佛也懂得李自成的心思,舐舐他的手背,仿佛在安慰李自成,至少还有它陪着自己。李自成轻轻抚摸着乌龙驹,默然无语。此时洞外敌军虽已没了声音,可想必也走不多远,李自成不敢轻身冒险,而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辽东军的追击下。从未歇过片刻。此时也是又困又乏,干脆靠在了石头边,朦胧人睡了,乌龙驹便一直站在李自成身边,仿佛一名尽职的护卫,保护着熟睡的李自成。一阵好睡,等李自成醒来的时候,洞内一片漆黑。 李自成走到洞口外向天空望望,看到四周众山。望不见月亮,不过李自成估计约摸有二更天了,想来这大半天未听到敌军动静。想必他们已经走远了。不过此时正是黑夜,不辨方向,路途不明,往哪儿逃走?万一误人山村,或者引起狗叫。或者被守夜的乡勇发觉,岂不被捉?李自成想了一阵,打消了趁黑夜逃走的念头,随即将乌龙驹从洞中牵了出来,先将乌龙驹拉到河边饮水,他自己也连续用双手捧起河水解渴。饮了马之后。他乘着星光,将马牵到附近的小山脚下,那里有一些林木掩蔽。他松一松马肚带,让马尽情吃草。他自己也十分饥饿,肠子里发出响声,掏出随身带着地一点干粮,一点一点送进嘴里嚼烂,强咽下去。他一边嚼豆料,一边在心里想,俗话说得好,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今日地困境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假若自己不死,有朝一日重建大顺江山,定要重回此处,特别是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山洞,在此立上块石碑,以纪念今日。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禁又想起刘堂和牛金星,不知他们此时如何了,刘堂是否能成功突围,牛金星真的能在山西深处站住脚吗?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唯一的希望,便是皇后高桂英,还有小张侯及二十万大军,不知他们目前到了何处,能否来得及救自己。当李自成想着皇后高桂英来救自己时,有一支人马,大约有步骑兵六七万人,带着几万眷属,从夔州巫山向东而来,在夜间到了巫山县境内,到达县城城下时,有人上前叫门。 巫山县原本有几百南明官兵驻守,可随着辽东军大败张献忠后,南明畏惧辽东军,已于几日前全部撤回湖广,而辽东军因急于率军东进湖广,整个四川仅有许立一团兵马驻扎,兵马不足,巫县又与湖广接壤,派的人少人,怕被南明偷袭,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派兵来接收巫山县。所以此时的巫县即没有驻军,也没有县官,就连城中百姓也多逃往他出,生怕被战火波及,巫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城中百姓看见城外来了无数人马,虽不知是何势力,不过看来人势强不敢有任何抵抗,听到有人上前叫门,只能乖乖的将城门打开。来的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大顺的皇后高桂英及小张侯。大军进人巫山城后,见到城中基本没有百姓,大军干脆占了民房进行歇息。主要将领驻扎在县衙之中。皇后高桂英这一路上已是十分疲劳,恨不得赶快倒下去,痛快地睡三天三夜。但一想到皇上目前地情况,她又恨不得自己和将士们都长上翅膀,日夜不停地赶往湖广,飞到皇上身边。为着援救皇上,拯救大顺朝,她遇到天大的艰险也敢闯,天大的辛苦也能忍受,岂肯在巫山耽搁行军?只是手下将士这一路上不知走了多少路,翻过了多少高山深谷,过了多少艰险地栈道,已是颇多怨言,而那些家眷更是不堪路上的艰辛,病倒的已超过干人,就连自己的女儿兰芝也感了风寒,一直高烧头昏,四肢无力,浑身困顿,可为了早已出四川,进入湖广,会合李自成,大军未曾停歇半刻,而兰芝也只能被抬在滑竿上继续行军。 在四川境内,不断地翻高山,下深谷,加上四川天气忽阴忽晴,晴的时候天气很热,阴地时候天气很冷;上到高山头上,冷风吹着好像冬天一样,下到低的地方,遇着天晴,又特别的热,就在这种情况下,兰芝的病势一天一天地重了。高桂英心中痛苦,却没有别的办法,赶路不能停止,崎岖的山道不能不用滑竿。她多么希望赶快走出四川,但是她知道现在地行军已经够快了,将士们都十分疲劳。而且她也明白,纵然走出四川,到了湖广,也同样还要走许多天的山路。到了夔州境内,高桂英看见女儿兰芝的病已经十分沉重,曾想驻兵数日,为女儿治一治病。尚神仙同两位太医会诊以后,也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一想到在汉中时候已经听说李自成离开了襄阳,辽东军一路追赶,如今皇上一定日夜盼望着她的救兵,她就不能为着女儿的病在四川境内停留了。她告诉小张侯及手下将士,此去湖广救援皇上,万分要紧,必须星夜赶路,不能停留!她明白大顺军失去关中以后便无处立足了。她担心如今皇上身边的士气一定更加不振,要救皇上怕已经来不及了。她不禁在马上暗暗地滚下辛酸的眼泪。 在县衙安顿下来后,高桂英急着叫小张侯来商量军情大事,特别要他派出一支骑兵小队,火速进入湖广境内,打探皇上及大顺军的真实消息。小张侯离开以后,高桂英又叫来尚炯来到兰芝住的房中为公主看过病。尚炯开了药方,并且命他的手下小官,照药方将药配齐,赶快交给公主身边的宫女煎药。看见尚炯脸色阴暗,高桂英不觉心头一沉,问道:“你为公主看过病了?昨日服药后可有点好转吗?”“启禀皇后,公主虽说烧有点减退,不过看来公主的精神很不好。要是再这样行军,谁晓得能不能在路上……”若要公主彻底治愈,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或可有一线之望。但是这个办法,臣不敢乱说。” “尚大哥,你我何等关系,且将君臣地界限抛在一边,只要能治好公主的病,你不管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尚炯建议道:“在巫山县城内,驻军十日,至少七八日。虽然这事很难,因为大军前去湖广要紧。只是公主的病。也不能再有一日耽误。像目前这样行军,不要说公主身患重病,就是平常人,坐在滑竿上,也会坐出病来。而医治公主的病,吃药固然要紧,休息也是刻不容缓!公主现在必须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否则纵有神药也难奏效。”高桂英听了这话。沉吟一阵,叫尚炯退出。随即她一人来到女儿房中,看着正昏睡的女儿。高桂英轻轻抚摸着兰芝略显苍白脸,眼泪却滴了下来。这时兰芝因睡了片刻,好转了一些,又感到有人轻抚自己,竟睁开了眼睛。看到母亲又湿又红的眼睛,心中全明白了,两行热泪静静地滚在她的焦黄的瘦脸颊上。 停一停,她望着母亲悲声说道:“母后,女儿的病是好不了了。不能在母后身边行孝,女儿心中十分难过!” 高桂英一听此话。更是悲上心头,哽咽道:“你只管治病,不要胡思乱想。倘若为着你的病,必须在这里驻军数日,娘就在这里暂时驻扎,命大军先行东下。”兰芝紧紧抓住高桂英地手,原本就苍白无力地纤纤细手,此时更是血色全无,道:“我恳求母后不要在此地停留,连一天也不要留。父皇有难,日夜盼望救兵。我们的大军只要到了湖广境内,纵然一时不能赶到武昌,也可以从西边拖住敌人,分散敌人兵力。女儿虚度了十八岁,可惜不能为父皇战死沙场,可是还没有到湖广境内就死,女儿死不瞑目!”说完兰芝忍不住痛哭起来。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哭声十分微弱。第二日一早,派出的探马传回消息,辽东大军已占领了武昌。大顺军连战不利,阵亡、溃散和投降的将士不计其数。李自成只率领不多的人马向东逃走,而辽东军从水陆继续追赶,如今李自成已是不知所踪。而当晚公主兰芝因听到大军战败,父皇不知所踪的消息后,急火攻心,竟是一命呜呼。因为得不到李自成的确切消息,高桂英等人也只能停下继续东进的脚步,停留在巫县境内,暂作休整。十丹初七一早,天渐渐亮了,李自成觉得歇了一夜,体力和精神都有所恢复,战马的肚子也鼓了起来,此地危机重重,谁知道昨天搜索过地辽东军会不会回转,李自成不敢在经地久留,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李自成辨清了方向,避开来路,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逃出这个地方,然后再向西逃走,希望能找到一部分溃散的人马。单人独骑,实在危险。只要有一部分人马,就可继续往西,寻找其他人马,并迎接皇后地大军。很快太阳已升起老高,李自成骑上乌龙驹,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还下马向四周查看一番,以防遇到敌军。走了很久幸而不曾遇到一个人,不过此处李自成却未曾来过,一路上都是羊肠小道,岔路又多,他竟然迷路了。 正在困难之际,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伐木的声音,李自成小心的将战马栓在一颗小树上,自己却提着宝剑向前寻去。转过一个山坳,看见有一个人,正在砍一棵小树。既然只有一个人,李自成便不怕他,走到近处,掏出来一些碎银子,递到樵夫手里。樵夫看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对李自成的疑问当然是知无不言,原来这地方叫葫芦套。多年来李自成纵横半个中国,遇到许多这样地地方,山口进去比较宽大,像口袋一样,都叫作葫芦套樵夫为李自成指明了出山的道路,李自成说了几声感激的话,又向樵夫拱手施礼,这才转身离去,牵了战马,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前赶路。一直走到日当正午,李自成也走得累了,在路边寻了一个偏静的地方,靠在一颗大树上本想休息片刻,可吃了几口干粮,竟然朦朦胧胧地睡着了。这一睡竟一直睡到午后两点多钟,四周传来一阵声响,这才将李自成惊醒。听到响声,李自成猛然睁开双眼,环顾附近,却看见有不少黑影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逼近。 李自成心中一紧,迅速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胳膊上解下马缰,拔出花马剑,怒目向周围的敌人看了一看。这一看却更让李自成心寒,本以为四周顶多是些乡勇无意中发现自己,想掠夺些钱财罢了,可随着四周人影越来越近,李自成才发现,四周这些黑影竟有不下百人,而且这些人竟都穿着辽东军军服,手中拿着长短火铳。自己眼下只有一人,如何能是这些手持火器的辽东军的对手。不过李自成却不甘如此就缚,躲在一棵树之后,看着从四面逼近的辽东军,准备迎战。四周辽东军卒也早已看到李自成有了防备,不过他们却并不紧张,反而放开手脚,大步向李自成迫近。同时有一人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在林中传出老远。这些辽东军一直行到距李自成藏身处不足五十米时,才缓下脚少。 李自成虽说不甘心束手就降,可也知道今日必是凶多吉少,只觉得连心也要跳出来了,为了压下恐惧之感,李自成睁开怒目,大喝一声:“我看谁敢走近!” 被李自成这一声大喝,四周辽东军竟真的停下了脚步,既不撤走,也不上前,只是围着李自成,不让其走脱。不过片刻功夫李自成听到不远处的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李自成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辽东军并不是摄于自己的威势,而是在等着他们地将领过来。很快马蹄声停了下来。转眼间又有几十人走进密林当中,来到李自成身前。李自成与辽东军从山海关开始接连大战,至今也有大半年时间,对辽东军的军服也有了详细的了解,仅从来人肩上的肩牌便知来人竟是辽东军一名副团长。要知辽东军虽有几十万,可此次入关的,总计也不过几团人马,副团长已是高职,若非要事,如何会弃军来此。而自己本就是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泄密。难道辽东军竟能未卜先知,料到自己要败走此地,竟派了名副团长来抓捕自己?来人走到李自成面前,开口便道破了李自成的身份,道:“李自成,如今你已是走投无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李自成若不能问清其中缘由,恐怕死也不会甘心。问道:“你是何人?如何便知我是李自成?” “哈哈哈,我姓吴名初,乃是大明慑政王吴三桂千岁手下亲卫团副团长。奉我家王爷之命在九宫山等你已有一日功夫了,没想到你竟到此时才到。”“这不可能,吴三桂如何会早料到我要来此地?还派你来此埋伏?他难道会什么神仙之法不成?” “我家王爷会不会神仙之法我是不知道,不过在我等心目中,我家王爷便是陆地神仙。不然辽东又岂会在短短十几年当中扫平关外,又兵锋直指中原?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不妨亲自去问我家王爷好了!”“哼,我堂堂大顺国一代开国皇帝,岂会束手投降?”李自成也知道今日再难幸免,不过他却从未想过要用投降来换得苟延残喘。说完,一挥手中花马剑。冲出了藏身的松树,竟自向着吴初杀来。 吴初身边亲卫职责所在,刚想举枪射击,却被吴初按下枪头,随即吴初也拔出随身马刀,迎上了疾冲过来的李自成,口中还叫道:“今日便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转眼间两人便冲到了一起,李自成的花马剑虽是宝剑,可吴初手中马刀更是千锤百练的宝刀,只听当啷一声,刀剑相交,李自成一方面年纪大了,而且自在西安称帝以来,再也未曾亲自上过战场撕杀,早已不复刚刚举兵时地勇猛,加上这几日来休息不好,连饭也吃不饱,如何是吴初地对手,竟只一回合便吃了大亏,手中宝剑差点脱手,虽然李自成强自握住了宝剑,可虎口还是被振得裂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流到宝剑上,又滴落到地下。李自成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不堪,心中暗道:“罢了,罢了,自己竟不是眼前这人一合之将,那里还有突围的机会,若是再托延下去,一旦宝剑也失手,自己恐怕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趁着与吴初还有些距离,其他辽东军一时也未上前之际,李自成突然手腕一转,宝剑架在了自己颈间,大喝道:“想我也是一代开国皇帝,纵横大半个中国,岂能落入你等小人之手?只是这天要绝我,非战之罪,若有来世,我再与吴三桂一决高下!”说完李自成不等四周辽东军反应过来,手中宝剑已划过颈间,鲜血溅出几步之远,可怜一代人杰,竟落得如此下场。吴初来不及阻止,眼看着李自成在自己面前自尽身亡,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响,长叹口气道:“来人,收敛其尸体,送回武昌交由军长处置。”十月二十,李自民在九宫山自尽身亡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巫县境内,传到了十几万大顺军之中,传到了高桂英、小张侯等人耳中。高桂英本来正与营中众将议事,刚听到这一消息时,猛的站了起来,向那名前来报信的哨探追问道:“这消息可能确认?不会是辽东军故意放出的消息,想要影响咱们的士气吧?” 那名探哨也是大顺军的老人,对李自成自然也是有感情地,跪在地上,哭述道:“启禀皇后,万岁在九宫山遇难,随后遗体被辽东军押往武昌,他们这一路上并未封锁消息,反而四处宣扬,甚至在几个大城还邀请当地知名士绅见过万岁遗体,想来万岁遇难之事所言非虚。”“万岁,都怪桂英来得迟了……”高桂英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终于破灭,大叫一声后,晕倒在地。堂下众将虽也正在悲忿当中,可眼见皇后竟也晕倒,更是急得不知所措。万岁李自成刚刚遇难,若是连皇也倒下去了,那整个大顺朝恐怕就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顺降明 尚炯眼看高桂英昏倒,忙上前一步,为高桂英诊治后,才对其余众将道:“皇后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要休息片刻便可无恙。” 堂中众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一想到万岁已经遇难,对今后大军该何去何从一时间也拿不出个主意,最后众人只能在唉声叹气中返回各自军营,安抚军中士卒。而此时的南明也得到李自成遇难的谐息,朝野一片哗然。若非李自成兵进北京,朱由检也不会在煤山自尽,大明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可再一想到为先帝报此大仇的却是吴三桂,这又让南明大小官员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般难受。按说吴三桂立此大功,无论如何也该对其有所奖励,可眼下吴三桂自立之心已是越加明朗,张献忠、李自成已先后命丧其手,再接下来,恐怕便轮到南明了,这更让南明感到提心吊胆、寝食不安。南明兵部尚书吕大器因劝阻左良玉有功,更得宏光帝信任,同时马、阮二人因左良玉曾警告过此二人,而且其二十万大军就在铜陵,这段时间二人已收敛了许多,所以现在的南明已不再象开始那般混乱,以吕大器为首的一众对大明忠心之臣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定的权威,说起话来,腰杆也直了不少。得知李自成死于辽东军之手后。吕大器先是一惊,随即大喜,他上一表章,慷慨陈词,主张将剩余地大军招抚过来,利用他们的兵力和辽东军作战,同时吕大器还修书一封,命人送给左良玉,将其中缘由说得一清二楚,希望能得到左良玉的支持。 宏光帝对朝堂之事根本没有兴趣。只知信任马、阮二人。看了表章后,便命马阮二人全权处理。马阮二人欠了吕大器一个天大的人情,若非吕大器出兵阻止了左良玉,此时二人恐怕尸骨已寒,而且眼看辽东军步步逼近,二人早已心慌不已,所以便采纳了吕大器的建议,下了圣旨,并将此事交由吕大器办理。命其相机行事,进行招抚。而同时左良玉也派人传回书信,赞同吕大器之策。愿意大力支持。得到了皇帝的上谕和左良玉的支持,吕大器先派人赶到巫山传达了招抚的意思,送去了许多慰劳的金银绸缎,随后又派人前去试探。这时大顺军老营中也在徘徊观望。由于李自成突然战死,大顺军不知今后的出路到底在何处。而且李自成又未留下一儿半女,无人能够继承皇位,不过全军却也都知道眼下最要紧地却是为李自成报仇。忽然南明地使者来到,送来了慰劳的金银绸缎,还有不少粮食,提出合并抗吴的主张。只是要共奉宏光帝为主,不能再用大顺朝的名义。 得到这使者的传言之后,老营中立刻开会商议。重要的将领都参加了,大家争论得很凶。很多人坚决反对奉宏光帝为主,因为这样必然要取消大顺国号。经过十几年的战斗,辛辛苦苦创建了大顺国,如今光这一支就有二三十万人马,多是精兵,为什么要取消大顺国号呢?这样做难道对得起先皇帝李自成吗?难道对得起许多死去的将士吗?讨论中,皇后高桂英对于目前的困难处境十分清楚,要在长江以南建立大顺国,站住脚步,很不容易。不去掉大顺国号,既要同辽东军为敌,又要同南明为敌,而百姓们对于明朝地正统观念并没有改变,对大顺朝从来都视为流寇。所以如果不同南明合作,不要说不能对抗辽东大军,为李自成报仇,连站稳脚步也很难。可是要取消大顺国号,奉南明朝廷为主,又显然违背众多将士的心意。因此在大家争吵的时候,高桂英只是静静听着堂中众人争论,却不做主张。争论了一日,众将也没能拿出个主意,等到散会之后,高桂英将小张侯和尚炯叫到后堂,继续商议。高桂英现在很明白,如今只能由她来拿出主张,而且要下狠心,越快越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辽东军就会打过来,而若是不能处理好与南明地关系,一旦打起来大顺军就会四面临敌,困难更大。因此与南明合力抗吴几乎是势在必行。如今她别的都不愁,愁的是取消了大顺国号,将士们心中会转不过弯来。可是不下这根心,就无法与南明合并。自古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又是大顺朝,又是南明宏光朝廷,如何共同抵御辽东大军?看到小张侯和尚炯半天没有开口,她思前想后了一番,忽然望着二人道:“我看非下狠心不可了。如今咱们大顺朝再想重新立国困难重重,而眼下最要紧的是为先帝报仇。我这个太后说话,你们听也好,不听也好,我说出来,你们再议论议论。”小张侯一向非常尊重高夫人,知道只有高夫人拿出主张,全营才会听从,只是道:“太后只管吩咐,末将一定遵命行事。” 高桂英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们都不肯做主,我就做主了吧。”小张侯和尚炯齐声道:“请太后做主吧。” 高桂英忽然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以袖掩面,呜咽了一阵,然后擦去眼泪,说道:“我们都曾跟着先皇帝打江山,出人战场,并不害怕流血死亡。今日为大顺数十万人马着想,我的主张是:可以忍痛取消大顺国号,奉南明宏光帝为主。可是他必须对辽东抵抗,不能投降;我们大顺军只能同他合起手来共同打辽东,不能跟着他投降辽东,这一点必须说清楚,不能有丝毫含混。其次,我们虽然奉他为主,可是这大顺军三十万人马不能拆散,仍由咱们统率。以后粮秣军饷,统由明朝按时间发来。倘若军饷来不了,我们就自己在驻地筹划,朝廷不能干涉。此外,我们虽然取消了大顺国号,奉宏光帝为主,可是我们先皇帝在大顺军中仍是先皇帝。”小张侯听了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可还是插言道:“太后也仍是咱们的太后。” 高夫人接着道:“我们的名义在大顺军中照旧,不许他们侮辱我们一句话,连一个字也不许侮辱。我们尊重他的朝廷,他也应该尊重我们原是大顺朝的人。倘若在文字上还是什么‘寇’啊,‘贼’啊,我们立刻分手,这一点也必须讲清,不能有丝毫含混。你们意下如何?”小张侯点头道:“太后的主张也就是臣的主张。这大顺国号可以取消。尽管我们血战了将近二十年,死去将士不知多少,如今为给先帝报仇,大敌当前,只好如此。可是太后说得对:我们的人马不能拆散,仍由我们自己统率。如何行军打仗,我们既要尽忠报国,又不能受别人掣肘,更不能投降辽东。” 尚炯也道:“正是这个道理。”经过一阵商议,主意就算决定了。以后南京几次派人来,往返磋商。吕大器又上奏宏光帝,建议给高夫人下一道褒美的救书,封她为贞义夫人。而其剩余的这支人马便称为忠贞营。这一切都准备好后,便由吕大器亲自持着宏光皇帝的诏书前来巫县。事前皇后高挂英及小张侯已向全体将士宣布,取消大顺国号,奉南明宏光帝为主,共同反抗辽东。将士们因为知道这是皇后决定地。没有人说别的话。但也有很多人因一时感情扭不过来,而在背后暗暗落泪或失声痛哭。经过一段时间才渐渐平静下去。 当南明使臣吕大器亲捧着宏光皇帝的敢书来到营中时候,小张侯等大顺一众将领整军相迎,部队军容整肃,十分壮观。现在既然奉南明为主,一切迎接诏书的仪式自然都不能缺少。到了营中后,高桂英亲自上前迎接,这也是事前商量定了的。高夫人对南明皇帝是臣,但在大顺军中仍是太后身份,吕大器虽是钦差。但来到大顺营中。还是向高夫人行了跪拜大礼。当着吕大器的面,高夫人对小张侯等大顺将领进行了训诫,无非是以后如何免除畛域之见,一心一意奉南明宏光帝为主,矢忠矢勇,为国效劳。按照事前拟定的条款,高夫人受封为贞义夫人,小张侯被封为候爵。大顺军的这一支就称为忠贞营,直接归南明兵部节制。从此就转战在湖南广西一带。由于鄂西四川边境一带还有许多大顺军的余部,又派人联系各部。这也是高夫人的深谋远虑,为着将来万一在湖南江西一带受了挫折。忠贞营好有一个退路。至此纵横了大半个中国地大顺朝算是彻底灭亡了,只能继续存于高桂英等人心本来南明有了大顺地投靠,实力有所提升,而辽东也因自山海关出兵以来,不过大半年时间。已先后占了京城、山东、山西、陕西、四川全境,及河南、湖广、江西大部分池区,摊子铺得太大,虽然军队损失并不多,就算一鼓作气攻下全国也没有问题,可治理地方的人才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需求。许多地方虽已攻了下来,却面临着无人可派的困境,若是继续打下去,就算灭了南明的小朝庭,也无法接收,若是再让那般降臣来治理,虽可应付一时,可将来若再想打破现有的制度,恐怕就更费力了。所以吴三桂下令各部就地驻扎,严防南明反扑,同时命远在辽东的冰凌学院扩大招生,特别是加紧培训治理地方的专业人才,为将来一统全国作好准备。 辽东大军停止了南下的步伐,正是南明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地大好时机。可一部分南明臣子眼看辽东军停了下来,竟天真的以为辽东不敢对自己用兵,毕竟自己也是大明的臣子,而自己所奉地万岁还是当今万岁的叔叔。在南明众臣中虽有少数人依旧清醒,如兵部尚书吕大器、扬州知府史可法等人,可因有马、阮二人弄权,宏光帝又只知玩乐,这少数几人根本无法左右朝庭。不过一月时间,南明这些官员竟又恢复了往日的作风,依旧是门户倾轧,大多数人不思南明的将来会如何,而是争权夺利,纷争不休。所以在辽东军停战的这段时间,南明竟未曾派出一兵一卒与辽东军开战。反而是刚刚投降了南明地大顺残部,因与辽东有着血海深仇,为了替死难的李自成报仇,几次从巫山出兵,进入四川境内骚扰辽东军。可惜四川百姓对大顺军却并不领情,反而深恶痛绝。 四川本是天府之国,却因张献忠的到来,搞得天怒人怨,在张献忠统治四川的短短几年间,四川战乱不断,人口已是十不存二三,侥幸活下来的这些四川百姓早已久乱思安,而辽东军剿灭张献忠的大西朝后,对四川百姓实行了宽松地政策,不但不向百姓征税,反而开展了土地改革。张献忠本是流寇,根本不知生产,只知掠夺,略有财产的人早被大西军扫荡了一番,四川现在早已没有了富商、大户,所以四川境内出现了大量无主的土地。辽东军了解这一情况后,马上派来大批文官,将四川境内大量无主土地划分给农民,又从辽东运来大批牛马及品粮,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发放给四川百姓,让其备耕生产,此举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无论到了那朝那代,不分地域、不分种族,中国老百姓都是最善良、最容易满足的,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帮助谁,谁对他们不好,他们便会反对谁,所以在短短一月时间内,辽东军便赢得四川几百万百姓之心。大顺军却在这时率军来攻,那里还能什么好果子吃,从出了巫山开始,他们便很难见到一名百姓。这一带的百姓早就得到了辽东军的通知,撤到了附近的城中。就算勉强看到几人,这些人是宁死也不肯透漏一点辽东军的倍息。 大顺军本就是农民军,虽说建立了大顺朝后一些将领、士卒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可此时还留在忠贞营的都是最早从陕西便跟随李自成东征北讨的老兵,他们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根本无法对这些与自己一样出身的百姓动手。高桂英更是慈悲为怀,就连对待敌军也不会斩尽杀绝,更别说这些百姓了。而且大顺军大小将领也都明白,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便是因为忽略了这些百姓,所以他们不敢为难他们,只得放了这些百姓。可大顺军一走,这些百姓马上便抄近路,跑到附近的城中报信,如此以来,高桂英率领的忠贞营不但无法获得有关辽东军的半点消息,反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当中,那里还能打得胜仗。 三次从巫县出兵,三次大败而归,不但未能取得一点战绩,反而白白损失了三万精军,本就实力不算太强的大顺残部更是雪上加霜,全军已只剩下不足十万精军,而老弱妇孺却高达十五万左右。好在南明并未食言,总能按时送来补给,不然这些人恐怕早已饿死大半。而驻守在四川的许立本就脾气火爆,那里肯吃这等大亏,派人连送三道急奏,向吴三桂请示,要求进攻巫山的大顺残军,以求彻底解决这股顽敌。吴三桂为确保安全。已从武昌返回襄阳,接到吴立地急奏,沉思不语,暗中思考当前局势。随着大军入关节节胜利,辽东各部也都有所调动。其中步兵五团中,祖大寿所率一团及部分水军驻扎在武昌、九江一带;二团在何可刚的率领下以营为单位,驻守在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吴三辅的三团、吴安的五团和新成立的六团远在台湾岛;而四团却在朝鲜。 骑兵各团也分散在各地,吴三桂的亲卫团自在跟在吴三桂身边;吴宇率领的骑兵一团和许有利率领的骑兵四团现在河南、湖广一带与南明相峙;祖泽远所率二团驻守在徐州,正在徐徐向南压进,先锋部队已到达淮安、凤阳府;骑兵三团驻守四川;骑兵五团在阿桑团长的率领下守在南蒙。防止北蒙和西及其身后势力的攻击。海军则分散在沿诲各地。吴徽、祖泽沛、郑芝龙率领诲军一团、二团、五团留在台湾,三团、四团留守辽吴三桂左思右想之下,却实在是抽调不出一支人马来支援许立,想从辽东调后备军,可一时间远水难解近渴,最后吴三桂决定由自己亲自率近卫团支援许立争取一举剿灭大顺残军,为将来与南明开战铺平道路。十一月二十四日,吴三桂率军从襄阳直奔四川,许立得知吴三桂率军亲自来援时。也是吃了一惊,率人出了朝天关来迎接吴三桂。两团除留守各处地兵马外,共计三万五干大军一路南下。径直杀向巫山。驻守在巫山地大顺残军因消息闭塞,根本不知吴三桂率军南下之事,不过这一切却难逃南明的哨探,而南明深知留着大顺军尚可牵制辽东,所以急忙派人来通知高桂英等人。 高桂英等大顺将领一听辽东竟敢率军南下。全军忿怒不已,大顺军能有今日可以说全是拜辽东所赐,不久前李自成又被辽东军所害,遗体至今尚未取回,可以说是大顺军全军之辱。所以他们虽知辽东军厉害,却无人言退。全军发誓,定要将辽东军全部埋葬在莽莽大山之中。就在大顺军积极备战之时,辽东军已一路南下,过了保宁府,进入夔州境内,不过因有巫山相隔,想要抵达巫山县至少还有近十日路程。高桂英为防止军中老弱妇孺无辜受害,正组织百姓撤往湖广兴山,只留下十万大军,与辽东军决一死战。可高桂英等大顺将领万万没有想到,正在他们组织百姓撤退之际,辽东军竟已到了他们的眼前。原来辽东军也知大顺虽然战败,甚至已经取消了国号,可实力却依旧不容小视,还有十万大军,几十万百姓。更何况巫山县四周都是高山峻岭,如果他们与自己在山中打击游击战,辽东军的骑兵在山中无法发挥出最大作用,就连火炮也无法显威,想要歼灭这些大顺残军可就难了。 所以吴三桂与许立商议后,便决定行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命三团副团长张晃率一营兵马打着两团旗号,广召当地百姓充入军中,慢慢向巫山县行进。此时四川百姓早已盼望着辽东军能够彻底消灭大顺残军,让自己能够安稳度日,所以对辽东军的要求,不但没有任何抵抗情绪,反而积极配合。更有许多从巫县逃出的百姓主动找到吴三桂,为其指明了一条通往巫山县的小路,所以吴三桂和许立率领着其余大军从小路一直抵达了巫山县,大顺军却是毫不知情。吴三桂和许立及所率大军经过五日奔迫,终于在十二月三日午夜到达了巫县,只是这一路劳累,近三万大军也是疲惫不堪,就算大顺军丝毫没有防备,想要战胜他们们恐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吴三桂只得下令全军在山中暂歇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发起总攻。不过两团随军炮兵却早已选好了位置,不顾劳累,连夜将全团几百门大小火炮安置妥当,只等明日一早便要炮轰连营。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未等用过早饭,大部分辽东军便已整装待发,经过一夜的休整,这些辽东的狼群早已恢复了往日地神彩,吴三桂知道这些将士求战心切,可大顺毕竟还有十万兵马,加上随军家属,共计二十余万人,而且这些大顺残军能在今时今日依旧不离不弃,可以说是个个意志坚定,恐怕很难像往日一般,刚一接战便投降于辽东军,要想将这些大顺残军全部歼灭恐怕非是一时之功,一旦打起来,下顿饭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吴三桂当即下令,全军先用过早饭,再发起总攻。 就在辽东军用早饭之际,巫山县内的大顺军民也开始活动起来,从得知辽东军南下的消息至今不过四五天功夫,全军十几万随军家属不过刚刚撤走三分之一,尚有十万百姓留在此地,高桂英也知形势越来越急,外一有什么意外,这些百姓不但毫无还手之力,反而会成为大军的拖累。所以她一大早便起来,召来小张侯和尚炯等人,命大家加紧组织百姓撤退,争取在这一两天之内便将所有百姓撤走,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下心来与辽东军在这巫山之中决一胜负。可她那里能想到近三万辽东铁骑早已埋伏在巫山县城周围,只等吴三桂一声令下,便会将这里变做血诲地狱。太阳渐渐升起,巫山县城及其周围燃起阵阵炊烟,大顺军及百姓打破了黎明的沉静,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山林中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开始只是西南方向,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眨眼间便已响便了巫山县四周。 正在城中休息的高桂英听到号角声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手下那部分军卒正在集合,可随后却感到不对,声音越来越大,已传遍了巫山县城的每个角落。高桂英叫来亲卫,刚想让其出去了解情况,却发现小张侯已经慌慌张张的冲进府门,见到正堂的高桂英。忙道:“夫人,不好了,不知是那部分人马埋伏在县城四周地山林中……” “什么?不是咱们的人吹响的号角吗?”高桂英问道。“不是,属下决没有命人吹响号角……”正在两人疑惑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从远及近,响彻县城内外。高桂英和小张侯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一听这声音便知必是有大股骑兵集体冲锋的声音,可自己手下的将士经过几场大战后,早已没了战马,那里还有骑兵。不用问也知道。来人恐怕是敌非友。高桂英面色一紧,急道:“快,快命人敲响警钟,集结人马,准备迎敌!”警钟刚刚响起,县城内外到处都是正待撤退的人群和维持秩序的军卒,听到警钟响起,又听到四周低沉马蹄声,知道有敌来袭。顿时人人惊惶失色,四散而逃。未等高桂英集结起大军,辽东军布置在山上的火炮已率先开火。几百门火炮立于巫山县四周地高山之上,无数炮弹如同暴雨一般落在巫山县城内外,将正在向城中集结地大顺军卒炸得只知狼狈逃窜,那里还能集结到一起。 炮火轰轰响了一刻钟,城内外大顺军民死伤不计其数。高桂英在亲卫的保护下早已逃出临时院府。躲在一个僻静之处,总算逃过了这一劫。高桂英听到炮火已经弱了,忙叫亲卫出去传令各部出城迎敌。那知那亲卫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又转了回来,后面竟跟着小张侯。高桂英大喝道:“我让你去传令,你怎么回来了?” 未等那名亲卫出声。小张侯已抢道:“夫人,如今城中已乱做一团,那里还能找到各部将领?而炮火一停,想必辽东铁骑定会马上杀来,咱们如何抵挡?此时夫人安危才最为重要,乱军之中属下也难以照顾夫人,还请夫人趁敌军尚未杀来之际,快快撤走,臣愿率军掩护夫人!”高桂英一听不但不领情,反而怒道:“我的性命重要,难道这城内外二十万军民的性命便不重要吗?就算我能侥幸逃脱,可没有这些军民,我一人还能有何作用?不必多说,快快整军,我定要在此与辽东狗贼决一死战!” 说罢,高桂英迈步就要走出去。小张侯扑通一声跪倒在高桂英面前,拉着高桂英的裤角,哭述道:“夫人!臣等死不足惜,可夫人却是我大顺的主心骨,若是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大顺上下必然散作一盘散沙,到那里,大顺恐怕就真的完了!再说前几日已有几万百姓几干军卒撤往兴山,那里地势险要,尚可一守。何况咱们此时还是南明的忠贞营,只要向南明请援,想来南明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他们派来援军,咱们就可保几分元气,总有一日可东山再起!夫人,望您以大局为重,撤吧!”这时跟在高桂英身边的十几名亲卫也一齐跪倒在地,道:“夫人,为了我大顺地将来,为了我大顺百姓,撤吧!” 高桂英也知小张侯所言句句在理,可现在杀害自己丈夫的凶手就在城外,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了,那能对得起死去的丈夫?更何况大顺军仅剩地一点力量此时都在巫山县城内外,撤往兴山的大多只是普通百姓,就算自己能逃到兴山,若是南明援军不能及时派到,自己又凭什么来抵抗辽东军?到时还不是死路一条?正在高桂英心中难作决断之时,突听城外响起有若闷雷的马蹄声,并伴有呼喊声、枪响声,同时刚刚沉寂下来的火炮也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只打城内,而放弃了城外,应该是怕误伤了城外的辽东铁骑。 “夫人,走吧!”小张侯再次声嘶力竭地喊道。说完见高桂英依旧不开口,而城外的喊杀声已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小张侯猛的站起来,对十几名亲卫道:“你们保护夫人快走,我出城去阻拦敌军!”小张侯知道没有任何组织的大顺根本无法给辽东军造成任何麻烦,只能像一群鸭子,被辽东这群恶狼赶得四散而逃,最后命丧敌手,为了能拖住辽东军,给夫人争取到时间,小张侯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留在了巫山县城,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那几名亲卫也知道此时容不得半点犹豫,不顾高桂英的反对,拉起高夫人便走。 第一百三十三章城前激战 小张侯看着高夫人渐渐远去背影,虎目中再次闪现出泪花。小张侯自幼便在高夫人身边长大,早已将高夫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可今日辽东几万大军就在城外,若是自己早有准备,凭着坚城和十万大军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别说战斗,就是想要掩护高夫人逃命都难了。今日一别,恐怕便是永别了。不过为了夫人能够安全撤退,小张侯死而无怨。他当即跨上战马,向城外冲去。当小张侯率领着几十名亲卫冲到城门时,却遇到了困难,此时城外的辽东军已经杀了上来,围着巫山县城不断斩杀着大顺军民,那些毫无准备的大顺军民为了保命只得向城中跑来,可城中却是炮声不断,清早还是好好的一座城池,此时已到处都是断壁残桓,城中的百姓只能向城外逃窜,以躲避这猛烈的炮火。如此以来城外的人想进来,而城中的百姓想要出去,巫山县仅有的四座城门那里容得下十几万人的拥挤,在城门附近早已是挤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也挪不动一步。在这里挤死、踩死的百姓已是不计其数。 小张侯来到城门前的街上虽是大喝着:“让路!”可根本无法通行。无奈之下,小张侯只得弃马来到城墙上,命人用一根绳索将自己吊到城下。可这一折腾,又过了一刻钟,城外辽东军早已用他们犀利地火器和无敌的铁骑将城外本就无力抵抗的大顺军打得哭爹喊娘。死伤惨重。小张侯好不容易才收拢了一支仅有不到百人的兵马,将为首将领的战马要了过来,命这些人与自己的亲卫合兵一处,打起自己的将旗,绕城而走,四处收拢乱军。好在小张侯在大顺军中有一定的声望,而辽东军此来不过两万余人,面对二十万大顺军民,就算想要将他们杀绝也非一时之功,这才给了小张侯收拢敌军的机会。小半个时辰后。跟在小张侯身后的军卒已达万余人。虽然都是步兵,可也总算有了一战之力。此时城外地几万大顺军民或是投降、或是战死,剩下地都挤在城门口,恐惧的看着城外的辽东大军。 吴三桂见城外已没有了四散溃逃的大顺败军,也命部下集结起来,将整座巫山县城团团围住。而高桂英也早已在千余亲卫的护送下逃出重围,赶往兴山,会合那里的大顺军,同时派人向南明求救。小张侯看着不远处队列整齐、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闪亮马刀的辽东大军。虽然明知不敌,可为了拖延时间,掩护高夫人撤退。他还是率领着万余残军打着旗号迎向了正步步向巫山县城压进的辽东大军。待两军摆开阵形,在巫山县城下相遇时,整个战场上压雀无声,吴三桂亲自率领着一万铁骑与小张侯阵前相对。小张侯虽然久闻辽东吴三桂的大名,可直至今日才有机会一见。看到不过二十余岁地吴三桂。小张侯不禁感慨万千。这个吴三桂看年纪与自己相仿,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看自己,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可这一切又怨得了谁呢?再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万余大顺军。面对人数与自己相同,可武器却要先进百倍的辽东铁骑,许多人已是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就在这时,吴三桂猛地拔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喝道:“辽东铁骑……”身旁一万辽东骑兵同样拔出马刀,顿时万把银光闪闪的马刀在阳光下仿佛一片钢铁丛林。“天下无敌!辽东铁骑,天下无敌!”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显雄壮。小张侯再回头看身后军卒,心中长叹一声,在辽东军如海潮般的齐声大吼中,这些本就已被吓破了胆的大顺残军更加不堪,竟然有人颤抖之中,连手中兵器也扔到了地上。小张侯知道,自己已是未战先败,若凭由辽东军再喊两声,恐怕不用辽东军杀上来,自己身后这些军卒就得逃走大半。不能再等下去了,小张侯拍马在阵前来回奔走,大喝一声:“先帝待我等不薄,却死于辽东狗贼手中,咱们岂能忘记先帝的血海深仇?如今辽东狗贼就在咱们眼前,此时不报此仇,更待何时!”说着,小张侯将手中宝剑指向辽东大军,叫道:“冲啊!杀啊!” 万余大顺军虽然已两腿发软,可他们都是自陕西便跟随李自成闯荡天下,想起先帝对自己地百般恩情,顿时只觉得血气上涌,顺着小张侯宝剑所指,冲了上去。看着万余大军乱哄哄冲向辽东铁骑,小张侯虽然也知道,这些乱军就算冲上去也不过是白给罢了,可他也是无计可施,只希望这些人能多撑一会儿。吴三桂看着冲向自己的大顺乱,哈哈大笑,就算是当年最为精锐的女真铁骑、蒙古铁骑也不是自己辽东大军的对手,更别说这些大顺乱军了。当下大手一挥,喝道:“全军随我迎敌!”说完一拍战马,已是率先向着大顺乱军冲了上来。 吴三桂身边的一万铁骑都是吴三桂的近卫团官兵,眼看军长已经冲了出去,生怕吴三桂在这战场上有失,忙拍马赶上,迎向大顺乱军。不过片刻功夫,两军便在巫山县城外地空地上相遇。步兵对骑兵本就不是敌手,更别说此时这些士气低沉的大顺乱军所要面对的却是这个时代最为勇猛的辽东铁骑,不过刚一接手,冲在最前面的大顺步兵便已如同稻草一般,被辽东铁骑这群死神不断收割着性命。同时还有手雷不时在大顺乱军中爆炸,残肢断臂飞得到处都是,城前已是血流成河,这更将大顺军的士气打到了最低点,开始他们还凭着一股血性冲向辽东军,可不过一刻钟左右,大顺军已有两千余人死在辽东军手中。战场上剩下的大顺军到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天使,而是地狱来的恶魔,许多大顺军慌忙想要逃命,可此时两军交着在一起,不但辽东军不会允许他们轻易撤出去,就连后面压阵的小张侯也不会放过这些逃兵,负责督战的一千精锐将手中长刀对准了这些败军。小张侯大喝一声:“只有战死的大顺军,没有后退的大顺军! 何况夫人刚走不远,你们若是如此败退,夫人岂不危险?为了保夫人安全,为了我大顺军的唯一希望,宁死不退!”本想后退的大顺军此时左右为难,进是死,退也是死,在听到小张侯的吼声后,他们终于下了决心,先有李自成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尚未有机会报答,此时夫人又有危险,自己若在此时当了逃兵,还是爷们吗?这些大顺军中大多参战无数,难免受伤。而在受伤之时,高夫人多次亲自为其包扎伤口,这些人本是穷苦百姓,而高夫人却是贵为皇后,能为自己包扎伤口,这是多大的荣耀?为了夫人,自己难道还珍惜一条烂命吗?“宁死不退!”“宁死不退!”一时间在大顺军各处都响起这种喊声,本已降到谷低的士气,竟奇迹的有所回升。许多大顺军不顾性命,迎上了辽东军锋利的马刀,不求能一下杀死辽东骑兵,只求拖延其片刻,为其他战友争取机会。如此以来。辽东军地前进速度有所下降。不过这一切在辽东军的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一万辽东铁骑在屠杀了两千大顺军后,自己的伤亡却不过十几人而已,真正死于敌手的不过两三人,其余大多只是马失前蹄,马上骑兵被甩落马下,才受了些轻伤而已。这些不幸落马的骑兵很快便被战友救走,让那些不惜性命将他们拉下马来的大顺军算是白白牺牲了。巫山县城外的战斗持继的大半个时辰,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辽东军大获全胜。不过自小张侯以下的万余大顺军竟没有一人投降。尽数战死沙场。巫山县城头上的大顺军民眼看着自己地亲人战死沙场。无不为之落泪,就连辽东军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大顺军坚定地信念和无畏的勇气。随着城外战斗渐渐落下帷幕,城中幸存的大顺军民看着城外三万辽东军再次将县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他们自知不是敌手,可让他们如此投降,却又如何对得起先帝李自成和夫人高桂英。一些大顺将领企图死守城池,可当城外辽东军将百余门火炮架起时,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不要性命。死守在城中,一旦辽东军火炮响起,自己也只能是被炸为一摊肉泥。根本无法给城外辽东军造成任何伤害。 这时吴三桂亲自在城下喊话道:“城中的百姓听着,我是辽东吴三桂,如今巫山县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你们已是走投无路。并非我没有破城的本事,不信你们看看这些火炮。相信只要一轮火炮齐射,你们这脆弱的城墙必将不保。只是念在尔等本也是普通百姓,只是受大明酷更压迫,为了活命,才不得不造反,也是情有可原。因此我才网开一面。只要尔等肯打开城门,献城投降,我可保证不杀一人,尔等造反大罪也一笔勾消,同时将你等就地安置在四川境内,分予田地,保你等暖饱。”说到此处,吴三桂话锋一转,面色一沉,接道:“如你等拒不投降,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一旦城破,必将屠城!给你等一刻钟时间考虑,一刻钟后,我们便将攻城!” 城中这些大顺军民,也不全是意志坚强之辈,听了吴三桂所言,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就在这大顺军民左右为难时,只听得东城门处有人大喊:“城门被人打开了!辽东军进城了,快跑吧!”原来东城下早有辽东密使暗自潜伏在那里,见周围百姓都已被城外辽东军吓破了胆,大多百姓有心投靠辽东,却又怕城上的大顺守军不顾情义将自己斩杀。为了配合城外大军攻城,这些穿着大顺军装的密使从人群中冲到门前,故意与那些负责守城的军卒争执起来,后面地百姓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些人在城下争吵几句,那些后来的大顺军突然拔出兵器挥向了守门的大顺军,就在城下军民目瞪口呆中,这十几名大顺军已将守在城门前地几名守军斩杀怠尽,随后这些人冲到城门前要打开城门。直到此时,后面的大顺军民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些人竟是要开门献城。一时间城门前的几万军民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想要上前制止,可其他百姓为了保命,虽不敢上前打开城门,背负投降的骂名,却也乐得见其他人打开城门,所以故意不肯让路,拖延时间。 很快城门便已被打开,那十几名开城门的大顺军卒立即向城外奔去,同时还大声叫道:“快出城投降吧,不然等辽东军杀进城来,必是死无葬身之地!”本来还有些犹豫地大顺军民一听此话,又看到已有人出城投降,生怕自己出的晚了,被杀进城的辽东军杀害,忙跟在后面一起涌出城门。守在东城门的正是许立,看到城门已被打开,无数大顺军民出城投降,当即命一营上前将这些降卒押到一边,他自己却率领着一营辽东铁骑从东城门杀入城中。听到东城门已经失守,辽东铁骑已经杀入城中的消息,其余三座城门的大顺军民这才慌了手脚,生怕辽东军反悔,先后打开城门向城外辽东军投降。再说高桂英在千余近卫地护送下,冲出辽东军的封锁,向东逃去,随行的还有无数从巫山县逃出来的大顺军民。一路上这些人不敢停下片刻,生怕辽东军从后面杀上来,直到逃入兴山城境内,高桂英才因战马累毙,不得不停下来稍歇片刻,不过他们却不必多作停留,当天夜里便再次赶路.一直上了茅庐山才终于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茅庐山地处湖广兴山境内,离兴山城大约70里路。这一带的地理形势十分险要,望不尽的千山万整,高峰插天。往西去接连着巴蜀,往北去接连着郧襄地区。巫山山脉耸峙在西边,荆山山脉横贯在东边。住南去便是种归和香溪,濒临大江。这大江在这一段又叫作西陵峡。从茅庐山到西陵峡,道路险峻,林木茂密,易守难攻。从茅庐山往西北,群山重叠,接着神农架的原始森林,再往西北就是大巴山。 在茅庐山的最高处,有一片比较平坦的山坡,微微有点倾斜。这山坡有三里长,一里半宽。原来就有一座山寨,不知是哪个朝代前来逃避官府的流民修筑的,后来荒废了,寨墙倒塌了,房屋变成了废墟。前段时间高桂英率军赶到巫山县时,便曾派人到湖广打探李自成的消息,同时也寻找可以立足的地方。而茅庐山因其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便成了大顺军入湖广的最佳去处,高桂英特地派来几千军民来此驻守。只是没想到大军未等进入湖广,便先得到了李自成阵亡的消息,大顺军才在巫山县停了下来。今日因辽东军来攻,不得不撤到此地。这几个月来,被派到此处的几干军民重新修复了寨墙,盖了一些房屋。山上有泉水,可以供几万人饮用。只是这里在军事上是个绝地。倘若被敌人截断了唯一一条下山地路,就得困死山上。这一点高桂英十分清楚,只是眼下自己除了此处四周都是辽东的大军,还能去那里?高桂英已经决心在此收拢残军,利用茅庐山的地形与辽东军周旋到底,只要南明能够及时派来援军,自己便还有救,大顺便还有一线希望。 原本荒芜的茅庐山顶,如今有了不少平房,也搭起了许多军帐。其中有一座比较高大的宅院。有围墙围绕。里边有一座三层高的鼓楼,因为高夫人在里边居住,人们按习惯称之为慈庆宫。由于从山上到山下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过于险峻,上下运东西很不方便,所以有大部分军民暂时安顿在山下边的九莲坪。凡是能够战斗的将士们都留在九莲坪和周围一些地方,把守险要。从九莲坪上来,大约十里地,沿山都是参天大树。在山顶不容易望清九莲坪的情况,但有时天气晴朗,从杜树地缝隙中也可望见九莲坪上人马如豆。隐隐约约有些灰色地瓦房、褐色的茅房、灰白色的帐篷。在离慈庆宫前边不远处有一座简陋的石牌坊,上刻“贞义”二字。一则南明皇帝曾救封高夫人为“贞义夫人”,另则将士们也认为这两个字最能写出高夫人为人的风骨。她有坚贞不屈的性格,也有忠义的性格,合到一起就是贞义。换别的字就不能包含这么具体贴切的内容。 自高桂英撤到此处已有三日功夫,每天都会有大顺败军狼狈地逃到山上,尚炯也逃了回来。虽说增添了高桂英几分实力,可他也带回了许多不幸的消息。巫山县城失守,没来得及从城中逃出的军民已尽数被辽东俘虏,小张侯也不幸战死沙场。辽东军在攻下巫山县城后,已再次东进,着来是要彻底将自己歼灭在这茅庐山上。而派往南明地求援信使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南明到底是何意思。如今在这茅庐山上原本的大顺军将领已所剩无几,而高级将领已是一人也没有了,大到排兵布阵,小到衣食住行,所有事情都得高桂英亲力亲为。而最今高桂英为难的却是粮草,当日从巫山大败,根本不曾带出任何东西,只有原本蓄在此处的一些粮草。可随着逃到此处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粮草恐怕已用不上一月,而此时又是冬天,让高桂英到那里去寻可供几万大军每日消耗地粮草?高桂英自李自成战死后,便因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场,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一直没有闲下来好好歇上一歇,身体已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有尚炯每日为高桂英调理身子,可高桂英还是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每天早上醒来,照照镜子,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镜中的老夫人就是自己,要知道自己现在才不才四十岁左右,可却像个六十岁的花甲老人一般。高桂英撤到茅庐山不到半月,据手下来报,辽东大军已行至巴东,距兴山不过一日路程,距茅庐山也不过两三日,可南明却依旧没有消息,大顺军民已是人心慌慌,每日都有人逃下山去,不知去向。就在高桂英愁容不展之际,突有一名哨兵奔上山来,见了高桂英已是喜得语无论次,嘴里只是反复的道:“丞相、丞相……” “丞相?”高桂英不知何意,可如今大顺朝的两名丞相,左丞相徐就已投了辽东,右丞相牛金星早已随李自成战死在湖广,那里还有丞相。 过了好一会,来报信地哨兵才缓过气来,道:“启禀夫人,右丞相牛金星率兵马已来到山下!”高桂英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什么?你说什么?牛丞相回来了?他不是已战死在湖广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确实是牛丞相回来了,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几千兵马。”“快,快召集众将下山迎接丞相回山!”说完高桂英已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在这大顺军最艰难的时刻,牛金星的到来,不但为大顺军增添了几分实力,更重要的是可以极大的稳定军心。高桂英骑着战马,一路赶到九莲坪,未等下马,便已看到此处确实多了五六干人马,而且都是精壮,在其身后几千车粮草堆在空地上,这可真是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啊站在大军之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右丞相牛金星。牛金星此时也看到了从山上下来一支队伍,为首的正是高夫人。顾不得再与其他众将叙旧,几步来到高夫人面前,此时高桂英也已下了战马,牛金星扑通一声跪倒在高桂英面前,激动的道:“臣、臣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说完“砰、砰、砰”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高桂英自投靠南明以来,再也没有人称他皇后娘娘,此时听牛金星提起,仿佛又回到了大顺军兵强马壮、横扫六合的日子,心中激动不已,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上前扶起牛金星,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丞相回来了,咱们大顺就还有希望!” 当下高桂英及牛金星又回到山上,在高夫的慈庆宫中,牛金星才将与李自成分别后的经过一一道出。 原来当日与李自成分手后,牛金星率着五百多军卒一路向江西境内行去,因辽东步步压进,此时的江西也早已乱作一团,官府只能保征各大城秩序,而出了城,便全是土匪、强盗的天下,四散各处的大家族也广蓄私兵,以求自保。牛金星所率五百余人都是精锐,那些土匪、强盗那里是他们的对手,一路上破了不少山寨,攻下许多城堡,积攒下大量金银和粮草,直到进入临江府才在新喻停了下来,借着这一路的威势和粮草,在这里广招兵马。不过大半月时间。牛金星手下竟已抬集了三千精兵和几万百姓,而许多在湖广等地被打散地大顺军卒也得到消息,纷纷来投,牛金星手下竟有了万余精兵,可牛金星却不敢大张旗鼓,毕竟此时在南明境内,四周府城中的南明兵卒也有几万之众,外一引得南明大军来攻,自己恐怕自身难保。就在牛金星在新喻积蓄实力之时,竟得到李自成战死的消息。闻听此信。新喻的大顺旧军无不为之痛哭流泪,很多人见李自成也已战死,知道大顺恐怕是再无希望了,不过牛金星确实有些声望,这些人还不至于弃他而去。就在牛金星已经心灰意冷之时,又得到消息,皇后高桂英竟在巫山县境内,而且竟已与南明和谈,投靠了南明。牛金星心中虽为大顺就此消亡而痛心。可他也知道,这恐怕是大顺残军的唯一出路了。听说高夫人不但在巫山县战稳了脚,而且几次出兵四川。要为李自成报仇,牛金星也不禁为之赞叹,谁说女子不如男!大顺军败退到陕西时,高夫人便曾召自己商议军政大事,对往后大顺军去向提出了许多建议。若是能早些力劝万岁,大顺军恐怕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 牛金星手下的大顺军得到夫人尚在的消息后,也为之欢欣鼓舞,纷纷建议牛金星北上会合皇后娘娘,力图东山再起,最不济也要为万岁报仇血恨。牛金星也知自己孤军留在新喻。难有大的作为,当下从手下军卒中择其精锐六千,携带了大批金银粮草,北上寻找皇后娘娘。行到半路又听说高桂英被辽东大败,已逃往兴山,牛金星担心皇后安危,急率大军赶往此处。好在大顺已投了南明,所以这一路上的明军并未为难牛金星地大军,让其顺利地抵达了茅庐山。与此同时,牛金星还为大顺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南明已经派左良玉率军从铜陵西进,来援大顺。 听到这个消息,高桂英的心终于轻松了一些,左良玉手下有精兵二十余万,而自己此时也有两万大军及三四万百姓,再加上牛金星此来所率六千精兵,实力大增。而辽东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兵马,在四川因有百姓支持,粮草不需费力,可进入湖广境内,仅是三万兵马的粮草便够辽东军为难的。只要再拖上十天半月,等左良玉大军赶到,自己不但可以保全自身,若是一切顺利,甚至可以大胜辽东军,为李自成报仇。当天夜里,高桂英设宴为远来的牛金星及六千将士接风,愁闷了半个多月的大顺军营终于又听到了久违的欢声笑语。可随后的日子里,本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地高桂英等人,却再次失望了,随着辽东大军的步步逼近,已抵达了兴山,可自己的援军却使终不见踪迹,听说左良玉出了铜陵,每日行军不过二十里,至今竟还未到九江,何况九江还有辽东军驻守,左良玉想要通过九江恐怕也非易事,听说左良玉已准备率军易道从湖广南面绕道行军,所以就算辽东军攻陷了茅庐山,他们恐怕也赶不到了。高桂英知道南明地援军也是有意拖慢行程,想要等自己与辽东军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援军一时半刻是指望不上了,一切还得靠自己,好在随着牛金星的到来,为大顺军提供了大批粮草,就算被围困在茅庐山上,也可借着这险要的地势与辽东军周旋一段时日。 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辽东大军已赶至茅庐山下,不过他们却并未急着进攻茅庐山主峰,而是派兵从四面包围了茅庐山,封锁了一切要道,稳扎稳打的一步步向茅庐山逼近,一路上大顺军所设山寨,根本径不住辽东军火炮的攻击,很快便被辽东军占领。只是分守各寨地大顺军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辽东大军苦战,直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没有一人投降。辽东军仗着火器强大,伤亡并不严重,只是弹药消耗严重,待到二十九这天,除了九莲坪及茅庐山主峰外,其余各处险要位置已尽落入辽东军手中。腊月三十,辽东军终于停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大年将至,全军将士苦战多日也该好好休息几天,另一方面军中弹药已经不足,虽然勉强可以攻下茅庐山,可没有充足的弹药,辽东军的伤亡必将成倍增加。同时,南明的大军行进虽然缓慢,可若是自己久攻不下,在将士疲惫之际,难免被其捡了便宜。 第一百三十四章劝降大顺 吴三桂早在左良玉刚刚从铜陵动身时,便已令驻守九江、武昌等地的祖大寿和驻守湖广的吴宇、许立严防南明援军来援大顺。可左良玉手下毕竟有二十万大军,战舰几千艘,眼下又没有到与南明决战的时侯,若是与其开战,虽然辽东军可稳胜不败,可必将会挑起与南明的全面战争,这却不是吴三桂所希望的。所以吴三桂的命令是让祖大寿等人拖延左良玉行军速度,能不开战,尽量减少磨擦,待自己彻底解决了大顺残部,再与南明计较。如今辽东军虽停下了进攻步伐,可大顺军的日子依旧不好过,粮草有限,实力不足,援军久等不至,大顺军民看不到一点希望,士气低迷,而此时四周又已尽被包围,就算想要撤退也是无路可去。茅庐山山头,地方小,没有活动余地,一被围困,待存粮用尽就会饥饿而死,想重新打下山来根本没有可能。这种地方在兵法上就被称为“绝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顺军决不上到茅庐山寨。高桂英命牛金星驻守在山下,而自己留守在山上,一旦九莲坪失守,高桂英便会在这茅庐山上与敌军决一死战。 虽然战事暂时停了下来,不过辽东军却也没闲着,派了一名前些日子刚刚投靠辽东的高守义上山前来劝降。高守义原是高闯王部下的一名小校,又高夫人地娘家近门侄儿。所以彼此很熟。高迎样死时,一部分部队被打散,这个侄儿不知到哪里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投降了明朝的官兵,最后又投降了辽东。高守义上山后,面见牛金星,牛金星早已决心殉国,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新喻来到兴山送死,所以见到高守义,问明其来意后。大怒不已。若高守义不是夫人侄儿,恐怕早就下令斩首,以绝敌人招降之心。虽是如此,牛金星还是命人将其捆绑结实,送到山上的慈庆宫,交由夫人亲自发落。将高守义押走后,牛金星本想将此事压下来,可谁曾想,未等牛金星出了营门。便有几名总兵来见牛金星,问及此事。牛金星此时也知道此事怕是已传遍全营,若是不作处理。只会更乱人心,只得命人召集众将会商,同时派人上山将情况报与夫人知晓。 此时在九莲坪的总兵还有十几个,有的总兵手下已经没有兵,只是保留着职衔。但他们多是跟随李自成多年的老臣,立过战功,其中许多人甚至比牛金星资格还老,对他说来算是前辈了。至于副将、参将,那就很多了;还有些文职人员,地位很高的。如今也都住在九莲坪寨中。开会之前,下边就在纷纷议论,心不再像往日那么齐了。特别是因为近来得到消息,南明援兵恐怕是到不了了,而山外李自成的旧部,几乎都投降了辽东。所以会议开始后,起初许多人默默地不做声,互相观望,后来就有人不再沉默,毕竟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侯,也不再害怕牛金星了。一个总兵说道:“如今万岁已战死几个月,咱们在此又是为谁而战?名不正言不顺。全中国一大半都被辽东军占了,我们这一点点地方,如何能对抗辽东?今日再守下去,大家死到一起且不说,没有正当的名义了,咱们就算是死,恐怕也难得个忠烈之名。再说山上还有几万老弱女孺,难道非得等辽东军破了山寨,由辽东军随意斩杀吗?”这话说出以后,许多人纷纷点头,都说是如今战死也没有意思了,为了几万妇孺考虑,不如就投降吧。牛金星听后非常愤怒,将案子一拍,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接着剑柄,说道:“决不能投降辽东。谁要投降辽东,他自己投降,我牛金星虽是文官,可也知为国尽忠,惟有以死殉国。你们谁愿投降,请你们自便。”主张投降地人,见他杀气腾腾,不好再说话,但眼中都露出不服气地神色。这时又有人站起来,作和事佬,道:“投降不投降,这不是件小事。我看最好请各位都想一想,私下议论议论,然后再开会。反正辽东已停止了进攻,咱们还有些时间,现在先散了吧。” 一听此话,有人不同意道:“用不着散,如今就商量下去。怕死的去投降,老子决不投降。”马上又有人不服气地答道:“投降的不一定怕死,大丈夫要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咱们在这里到底是为谁守土?谁能说得出?可怜军中几万妇孺,他们从陕西一路相随,与咱们不离不弃,你们可曾想过他们?今日便要因你等一言而死吗?” 牛金星把案子一拍,道:“为大明守土,为我们的良民守土,为我们大顺朝死去的先皇帝和文臣武将们守土!”牛金星此话一出,不但未能让众人心服,反而有人讥笑道:“得了吧,为大明守土?可辽东此时占着北京城,占着大半个中国,又立了朱由检的幼子登基,你若说是为大明守土,那咱们不是更应该投降了?要知这北明才是大明的正统啊!若说是为良民守土,那我问你,咱们的良民在那儿?咱们从北京一路败退至今,你口中的这些良民在干什么?他们在为辽东军通风报信,在为辽东军筹集粮草,在为辽东军杀害咱们地兄弟,如今这些人不是咱们大顺的良民,却是他辽东的良民!他们那里用咱们为他们守土?若是咱们去了他们地地境,他们恐怕才真的要守土与咱们一战!咱们大顺良民如今都在这山寨之中,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却一点不为他们考虑,还有何脸面说出守土一语。” 支持牛金星,忠于大顺的的人马上站起来骂道:“你胡说!他辽东军不过是贼军,他吴三桂也不过是盗国地奸贼我们决不做软骨头的人.宁死也要死得铁骨铮铮争执的双方谁也说不服谁,而且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局势的变化,人人心中都是郁闷无比,心中都有一股子邪火,口角不断升级,大家都动起火来,怒目相视。有人忍不住用手去抓剑柄,看起来马上就会发生火并。正闹得不可收拾时,忽然有人跑进来禀报:“太后下山来了,立即就到。”一听这话,大家都安静下来。已经握剑在手的人,把剑插回鞘内,没有人再想火并的事了。大家默默地等候高夫人来到。牛金星见大家已经冷静下来,说道:“随我迎接娘娘大驾。”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所有将领也都跟着他向外走去,迎接高夫人。高夫人在见到高守义时,便已经料到九莲坪众将士可能要出事情。她明白如今因为大敌压境,而援军又迟迟不见踪影,人人都看到不能取胜,也不能突围出去,军心已渐渐有些不稳。真遇敌人诱降,必有一些人愿意投降。而敌人似乎也看准了这个时机,所以按兵不动,派人招降,诱使自己内乱。所以高桂英顾不得身体不适,连忙命人带上高守义,向九莲坪赶来。她明白只要自己来到,一场厩杀的大祸就会暂时停歇。 果然,当高桂英来到九莲坪众将议事之处,牛金星已率领一大群持领和文臣出来迎接,肃然站成两行,向她躬身插手。高桂英这才放下心来。来得恰是时候啊! 进人议事大厅,高桂英坐北面南坐好后,将领们跪下去向其请安。高桂英一摆手道:“如今不是讲礼节地时候,你们起来吧,各就原位坐下,我们谈大事要紧。” 等到众文武就座以后,高夫人才问牛金星道:“牛丞相,刚才大家商议的如何?”牛金星把经过情形简单地说一遍后,高夫人冷静地点点头,说道:“有人觉得应该死战到底。有人觉得应该投降。谁是谁非,我现在且不去说。我今日下山来,只是为了替你们大家拿定主意,不是为了责备谁,更不主张处分谁。请你们各位都放心,平心静气地把降不降的事谈个清楚。我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身体更是不同往日,可是我为大家操心的一片心什么时候都没有变。自从先皇帝死后,我们有两次大关头。第一次生死关头是要不要取消大顺国号。奉南明为主,共同跟辽东作战。如今是第二次关头,就是说要不要投降。保全我们几万军民的性命。我说出主意来,你们愿意听从也好,不听从也好。” 大家都恭敬地站起来,躬身说道:“请太后吩咐”高夫人说:“坐下吧。如今我看多数人都不愿意投降胡人,这是很有骨头的人。很有血气的人,我对他们的心情最了解。刚才他们咬牙切齿,几乎动起武来,这是很自然的,我明白。我想各位愿意投降地将领也一定明白,不要记着这一时地翻脸。要想到我们多少年来在一起共患难共苦乐,多少人在我们周围死去了。想着这一点,你们愿意投降的各位将领就不会恨他们了。” 许多人听了点头,有人感动得噙着眼泪,有人低下头去。高夫人继续说下去:“如今有人愿意出去投降,我也绝不责备。情况不一样了,先帝死了,咱们也只能困死在这弹丸之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还在宁死不屈,为大顺保存这一片土地。所以我不责备那些想投降的人。因为即使不投降,留在这里对我们茅庐山的存亡也没有大的帮助。我不能忘记这些年来你们也流过血,出过力,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看不到一点希望,所以纵然我自己不投降,我对愿意投降的也不深加责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合好散,只要你们投降之后,不要再领着敌人杀回来,就算你们对得起我,对得起先皇帝,对得起我们大顺军中上千上万死去的将领和文臣。”说到这里,高桂英想起死去的李自成,己忍不住哽咽起来,热泪簌簌地滚落脸颊。当年先帝还在时,就算情况再难,那怕是当年仅剩十八骑败入商洛山时,自己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因为只要李自成还在一天,就会有希望。可今天这一切都交到了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手中,自己还能如何?还能带着这些将士逃过此劫吗?不管是心中愿意投降地,还是反对投降的,也都滚出了眼泪。高桂英当即吩咐牛金星将高守义送出寨,通知辽东军,要他们后日一早再派人前来详谈,让寨中的老少爷们团团圆圆地过好这个年。将高守义送走后,高夫人又向众人说道:“不管我们有几个将领愿意出降,在出降之前,你们还是我忠贞营的将领。如何出降,由我来安排,你们不用操心。现在你们各人要认真防守九莲坪大寨,千万小心,不要让辽东趁这时候突然劫营,使我们吃了大亏。我并不怕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想许多将领、许多弟兄都有同心。如果大家怕死,不会支持到今日。可是我们不能在最后的关头疏忽大意。只要我们小心,纵然战死,也会使敌人比我们死伤更多。如果我们疏忽大意,被辽东劫了营,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你们没有出降之前,一切令行禁止都要听从牛丞相的将令,不得有误。现在你们早点休息去吧。有的愿意同我私下谈谈,可以随时前来找我。 众将领留恋不走。纵然是愿意投降地将领也留恋着不肯离开她。许多人感动得呜咽起来,有些人不住地擦鼻涕,抹眼泪。高夫人又说道:“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纵然是主张出去投降的人.对我也是多年共患难。堂中众将闻言只得肃然退出。高夫人又望着牛金星道:“你吩咐中军,马上准备酒菜,明天中午大摆建席,过这最后一个新年!我今明两天就坐镇九莲坪,帮你主持大计。牛金星忙劝道:“请娘娘回山上去吧。万一辽东劝降是假,偷袭是真,怕是难免一场大战,太后安全我等怕是难以照顾周全。” 有些没有退走的将领也劝高夫人回到山上去。高夫人摇摇头道:“无妨,辽东从起兵至今,还从未听说他有过任何违约之事,在和谈破裂之前,他们决不会来攻的。”一个将领说道:“打仗的事情很难说,辽东连番胜利,夺取了许多山寨。如今他们知道我们内无大军,外无救兵,军心也开始散了,万一来攻,太后何必在此地受惊呢?” 高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追随我多年,把我看成了什么样人?倘若今天明天胡兵来攻,我要亲自上寨,为你们擂鼓督战,决不后退一步!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了。”当天夜里,高桂英把一些重要将领召到一起,说道:“究竟哪些人已经决定投降,不妨都说明白,有的还没有拿定主意的,也要在今天夜间拿定主意。我想我要给来人提出三个条款。第一,投降的人,不管池位高低,不许杀戮;第二,随身带的财物,不许没收抢走;第三。出去地人,上至老翁,下至幼童,一律保护。倘若辽东不能照此三条来办,我们就要同他们血战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任何人都不要再说出降的话。” 大家佩服高夫人想得周到。牛金星却道:“娘娘定要出去。倘若辽东不能保娘娘平安,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堂中众将大多都曾受过高夫人大恩,闻听此言。就算是最想投降之人也道:“不错。若是辽东敢对娘娘不敬,我等宁死不降!”高夫人摆摆手,道:“听我的话。目前这危急时刻,我决不能走;走了,辽东也绝不会让我活下去。从明朝崇赖年间开始,大家都说我多么懂得打仗,多么有办法。如今他辽东又怎肯对我放心呢?他怕我活在人世,大顺的旧部还会暗中找我,他们的日子就会不得安宁。 所以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也不会偷生人世,对不起先皇帝,对不起大顺朝的阵亡将士。你们不要糊涂了。下去安排去吧。什么人愿意走,该带什么东西,如何把眷属带出去,这都得安排一下。出去吧,让我清静一阵。” 过了一阵。牛金星带着一群年老的将领,又来恳求高夫人答应出去。他们说,一定要同辽东讲好,不准暗害高夫人,要不然就一个也不投降,同辽东血战到底。高夫人又一次拒绝他们。并且责备他们不该作此胡想。众将无奈之下,只得退出去。第二天正是大年三十,停晚时分,九莲坪上拢起无数篝火,摆了许多建席,不但大顺军中大小将领和所有的文臣都被请来赴宴,就连普通军卒和百姓也被邀来一同过年。高夫人坐在上席,大家恭恭敬敬地向高夫人行了礼。然后牛金星站起来说道:“我们是大年三十,今日之宴,虽然没有多的菜,酒也不多,但这可能是我们在一起举行地最后一次酒宴。吃过这一顿后,该走地就要走了,留下的一心一意固守九莲坪,同敌人血战到底。不管走或不走的,我们都是亲人,不要以仇人的眼光相看。 今日我奉娘娘之命准备酒宴,现在就请娘娘训话。”一听高夫人要训话,坪上几万人都站了起来,肃立无声。高夫人望望大家,慢慢说道:“往年酒宴,都是在胜利的时候,庆祝大捷。今日这样的酒宴,我起义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碰见。可是我心中并不难过。自从跟随先皇帝起义,我随时都准备死在沙场上,死在敌人手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我们还有几万人马,还可以厮杀些日子。纵然死在这茅庐山上,也决不会后悔。凡是留下的将领,我们还有见面的日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对于要走的将领们,我想嘱咐几句话。现在你们离开我,出去投降,我不责备你们。但愿你们出去之后,不要做辽东地官,更不要做辽东的鹰犬,回过头来杀自己的兄弟。你们倘若能够早早地回到各自地家乡,做一个安分的老百姓,平安无事地过完这一生,这就是我的心愿。回到家乡,你们可以拿出一些银子周济同村的穷人,做一些好事。好在你们起义之后,都没有在家乡做过坏事,一直跟着闯王打仗,在家乡无冤无仇,回去以后稍微做点好事,就容易同左邻右舍处得很好。我说的是几句实实在在地话,你们要好好记在心上。明天你们就要出去了,以后我们永远不再见面了,我会时时想着你们,直到我战死。你们看来也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我们茅庐山这一带的土地、百姓和往日的弟兄。“说到这里,她自己禁不住落下泪来,全场不由得一片号陶。虽然酒宴继续进行,可是不断地有低声抽泣之声。席面上笼罩着悲壮的气氛,这最后一顿年夜饭,没有人露出半点笑容。正月初一一大早,辽东的谈判代表吴苟率一连军卒来到寨门外求见高夫人,商议投降事宜。双方交战近一年时间,大顺军死在辽东手中的军民达几十万之多,守在寨门口地大顺军见到辽东军无不怒目相向,不过却不敢有什么过激行为,毕竟此次商议关系到山寨中几万老弱妇孺的生死,就算他们自己决心死战到底,可也得为这些老弱妇孺寻条活路。大顺守军打开寨门,一名大顺军将领上前一步阻住吴苟等人,道:“夫人有令,辽东入寨谈判之人不得超过二十人,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其他人等只能在寨外相侯!” 负责保护吴苟安全的连长高尚一听大顺守军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如今你大顺已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我们此来可是为了救你们一条性命的,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我们,当真是不知死话,刚要上前与那大顺守军理论,却被吴苟拦住。吴苟来前便已得吴三桂嘱咐,此来切不可意气用事,一切以大局为重,那怕此次招降只能召些老弱妇孺也是不枉此行,这些人毕竟都是咱们中国人,妇女儿童才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吴苟跟随吴三桂多年,见多识广,也知道这世界并非只有中国一个国家,在蒙古之北还有罗刹国,大海的另一面还有着无数黄头发、白皮肤的英格兰人,以军长的才智,若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如今知道了,那军长又皆会仅仅满足于一个中国?若是不能让辽东的旗号传遍全世界,让全世界都知道东方的辽东铁骑,那还能算是咱辽东的爷们?吴苟上前一步道:“好,就二十人,高尚带一班随我入寨,将武器交给战友,其他人在寨外等侯,不可惹事!”辽东军卒虽心生不满,怕吴苟此行有失,可辽东军纪严明,不容置疑,无人敢反驳,只能依令行事。 大顺守将见吴苟只带了一班十几人,也不再多话,命人上前简单的搜了搜身,便让开道路,请吴苟入寨。当吴苟等人进入九莲坪寨中时。从寨门到寨内站了很多兵将,十分威武。牛金星在堂中坐着,并没有出来迎接,由他地中军总兵带着吴苟进堂见他。吴苟还不觉得如何,可同来连长高尚却感到屈辱,吴苟是军长亲卫团副团长,已是大明朝三品大员,而牛金星等一众贼军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居然还这样傲慢。可吴苟不说,他也不敢开口。只是狠狠的瞪着堂上坐着的牛金星。双方见过礼后。牛金星才道:“今日我等被困在九莲坪一带,虽是无路可去,却只会与你等决一死战,决不投降,你们不必开口劝我……”跟着吴苟一同前来的连长高尚一听此言,终于忍不住了,大骂道:“你他娘的,既然不想投降还让我们还干什么?把爷爷当猴耍?”说着从后腰间取出一枚手雷,手指拉在引线上。怒视着堂上的牛金星。其他辽东军卒一见也纷纷取出自己私藏的武器,围在吴苟身帝,有的手拿一把匕首。有的是一枚手雷,有的是一支火铣,都对准了堂上地牛金星。牛金星一见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辽东军仅仅十几人,面对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地大顺军却还敢动手。 而堂内外的大顺军一见辽东军竟还有武器,也是乱作一团,挡在牛金星身前。吴苟却是冷静无比,大声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将武器放下!咱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来打仗。牛丞相又岂是那等言而无信、趁人之危的小人!”辽东军听到吴苟的命令,不敢有违,虽都将手中武器放下了,却依旧围在其身边。 牛金星也是一摆手,命护在身前的大顺军退出堂中,叹口气道:“辽东军确是不凡,在我大顺军营中,明知不敌却无人畏惧,着实令人佩服。也怪我话没说完,我等虽不会投降,可我部下有愿意出降的,我不会阻止。至于有多少人愿意出降,什么时候出寨到你们兵营中,以后应该怎么办,我手下人会同你们详谈,订出妥当办法。我的事忙,恕不相陪了。” 他拱拱手,站起来走了出去。随即有一位武将将吴苟带到别处,同大顺军的一名将军进行谈判。吴苟本也没有指望大顺军能全部出降,只是没想到牛金星却如此决绝,只派一名普通将军与自己相谈。谈了近半个时辰后,想要投降地都是一些不怎么能够打仗的,或手下已经没有什么兵的将领。不过这也很好,既然有一部分人愿意出降,就可以减少九莲坪守寨地力量。对于大顺这边所提出的条件,吴苟都答应了,即:不许杀戮投降的人;不许劫掠他们随身带走的财物;不许欺侮妇女。这些都很容易办到,就算大顺军不提出这些条件,吴三桂作的也只会比这更好。 吴苟来前便已得到吴三桂授权,只要条件不是过于苛刻,吴苟即可以当场签订和约。双方约定,愿意出降地人于明日午时整出去,前边一人手执白旗,辽东军方面便会派人接收。谈完协议,牛金星才再次出现,仔细看了看双方草拟的和约,最后才庄重的签上了自己名字。吴苟却又道:“牛丞相,你们所提各款,都容易办到。只是来前,我家军长特意吩咐我等,让我面见高夫人,有几句话当面说清。”牛金星摇摇头道:“夫人居住在山上,不在九莲坪寨中,恐怕不能相见了。” 吴苟略有失望,只好道:“即是如此,我等便要告辞了,我家大人有几句话请丞相代为传告高夫人。”“请讲!”牛金星不知辽东又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时也不怕他们再搞鬼。“我家大人对夫人十分钦佩,倘若她肯出去,我家大人可当众立誓,决不使她受害,并保她一生平安富贵” “此事不要再提,娘娘曾说过,她宁死也不会出降。”“不,夫人倘若愿意出去,可以不算是出降。如今我辽东军中也有许多大顺军将领,就连夫人的侄儿也在军中,由夫人的侄儿为其养老送终,这样难道不行么?” 牛金星虽然也不想让夫人留在山上,可是他知道夫人地脾气,道:“你大概也听说过我们娘娘的立身行事。 如今她绝不会落一个贪生怕死的名,让自己在敌军营中养老。你这番好意,我看见她时定会向她禀报,你就不必再提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决战前夕 吴苟话说到此处也算是仁之义尽,也就不再劝了,率人出寨返回辽东军营。第二天一早,九莲坪上出降的人准备动身了。高夫人这两天也没有回到山上去,许多要出降的人前来向她辞行。高夫人没有说什么话,那些跪在地下的人又一次痛哭起来,其中有些人再次改变了主意,表示不走了,要与夫人一同守在这九莲坪上。高夫人却摇摇头,将这些人劝了下去,毕竟若是只有些老弱病残、妇女孩童出寨投降,谁知道辽东军会如何对待他们,有了这些军卒在其中,总算也能照顾一二。待太阳升起,九莲坪寨门大开,几万百姓及军卒走出寨门,为首之人手执白旗,来到辽东军前投降。吴三桂亲自站在军前,接受这些降军的投降。其身旁许立看到来投降要么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要么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再不就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就是那些投降的军卒也是个个带伤,许多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流脓,昏迷不醒,仅有三两干强壮士卒。这些人那里是来投降,分别是把辽东当作了避难所。许立气愤的道:“军长,这些人要之何用?就算咱们好心收容他们,将他们治好,他们恐怕也不会念咱们的好,日后若是不防,恐怕还得遭其反噬一口。不如将其押到辽东矿场,让其自生自灭,临死前也算为咱们作些贡献。” “不要胡说!”吴三桂小声骂道:“你许立也就是个楞头青。打仗还行,在这政事方面你还得拾我好好学学,不然日后我如何放心让你独领一方?别看这些人眼下看似没什么大用,可毕竟还是咱们中国百姓,关外地大物博,煤铁丰富,可咱们缺什么?就是缺人啊!没有人一切都是白扯!何况将来咱们还要继续向北、向西进兵,若是俘获了那些黄毛鬼你敢信任他们吗?相比之下还不如这些大顺降军可靠。而且这些年关内连年征战,不说别地地方,就你驻守的四川眼下怕也是地多人少吧。没有人行吗?”许立终于不再说话。吴三桂所说的那些黄毛鬼自己也曾见过,仅是看他们的模样自己便倒足了胃口,那里还谈得上重用他们?不将他们全族灭绝便已是好事了。九莲坪上,待出降之人全部出寨后,高夫人叫来牛金星,问道:“这些人出去后,看来辽东马上就要进攻了,你打算如何对敌?” 牛金星坚决的道:“请娘娘放心,这九莲坪要守到最后一个人。”高夫人说:“死战到底倒是容易。可如何才能多消灭辽东军你却要想清楚。要随时想着困难,想着意外的变故。你可以在九莲坪留下一些军粮。还有些军粮,一时用不上。从现在起就派人往山上运去。辽东势大,茅庐山怕也不能久守,我们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守一日就要杀死许多敌人。你准备搬运粮食吧,我先回山上去“娘娘放心。我等自然遵命,定叫那般辽东狗贼知道我大顺军的厉害!” 高夫人最后又说了一句:“此次上山我不打算再下来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想要攻上茅庐山是要用人命来填的!”辽东军虽知道大顺军还有一些粮食,士气也没有完全衰败,进攻九莲坪,必然要遇到挤命抵抗。可吴三桂已得祖大寿急报,南明左良玉竟然已挠路江西,避开了辽东军的阻截,此时已进入湖广长沙境内,若是急行军,距兴山不过几日路程。 吴三桂得信后,命祖大寿、吴宇等人不必再阻击左良玉,让他们各守其境,不得乱动。吴三桂相信自己可以在左良玉到来之前彻底将山上的大顺军残部剿灭。当下吴三桂命全军集合,准备发起总攻。九莲坪前边面对辽东军主攻地道路,有一道关口,地势较高,大顺军在这里修了炮台、箭楼,挖了壕沟,设置了鹿角。辽东军在攻占这道关口时,费了不少力气。双方都使用了炮火,大炮地声音震动了大地,在群山中发出回声。大顺军虽有火炮防守,可辽东军的轻重火炮多达几百门,又是士气高涨,从清晨开始进攻,不到下午,便已将整座关口被削平了近一尺,守在这里的两干大顺守军却无一后退,待辽东军开始攻山时,幸存的百余大顺军竟又冲了上来,与辽东军开始了白刀战。关口过于狭窄,辽东军的人数优势也无法发挥,每次只能以连排为单位发起冲锋。双方在小小的关口前死伤惨重,死尸和重伤的将士在高坡前面堆积起来,辽东军踏着死尸和半死的人继续进攻,守关的大顺军也凭借着尸体放箭、投掷石头,将刚刚越过尸体地辽东军打了回去。双方的将士不断地倒下去,热血顺着不平的山坡向下奔流。半个时辰后,辽东军才终于将关口上地大顺军尽数歼灭。这些大顺将士悍不畏死,也给辽东军带来了较大的伤亡,在攻占此关时,辽东军死伤竟多达五十余人,要知道,就是在攻占巫山县,面对几十万大顺军民时,辽东军伤亡也不过几百人而已,由此也可知道此战的激烈。大顺军失了关口退守寨楼。辽东军也休息了一天,将疲惫不堪的将士撤下去,换上生力军,第二天又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进攻。这次辽东军除主攻方向外,还派出许多人通过密林和艰险地道路从几个方面对九莲坪大寨作牵制性的进攻。 有了火炮相助,九莲坪寨门并未阻住辽东军多久,不到傍晚,便已攻破了大寨。不过辽东军虽攻进了大寨,可寨中的三万多大顺军和几千不愿投降的老弱妇孺却与辽东军在坪上展开了殊死搏芊,他们有的几百人一群,有的几十人一群,与辽东军厮杀。也有地单个逃进密林,或躲在石头后面,向辽东军放箭、投掷石块。坪上处处都有战斗,每个人都战至最后一口气,很少有人投降。大顺军最后约有近千人在辽东军的驱赶下退到了坪上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四周有坚固的围墙和高大的房子,这些大顺残军据险死守,辽东军几次攻击未果,最后还是调上火炮,将整个院子全部夷为平地,辽东军才终于冲进了大院。可就在辽东军以为战斗已经结束时,院中的瓦砾下竟还会冲出混身是血的大顺军,他们手中虽无武器,可冲到辽东军身边时,他们的手、他们的牙齿却全成了最锋利的武器,几名辽东军一时不防,竟死在这些人手中,只气得辽东军愤怒不已,远远看到大顺军的尸体都会先补上一枪后再接近。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打扫完竟用了近半天的功夫。当整个九莲坪大寨平定以后,寨中到处都是大顺军的尸体,辽东军检点俘虏,才发现抓到的人很少,只有千余人,而且大多数是身带重伤之人。辽东军又来到寨外四周搜索大顺残军,发现有许多妇女在树林里自缢死了。有一处悬崖,从崖上跳下去自尽的妇女就有几十人。还有一些十来岁的男孩,也是战斗到最后,随着母亲、嫂子一起跳下崖去。这种不屈的精神连见惯了生死的辽东兵将见了也不由得十分吃惊,心生敬佩。 当九莲坪将被突破的时候,牛金星带着少数将士退上茅庐山。因为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十分艰险。退去地人多了,一则路没法走,二则山上的粮食也维持不了几天。这情形大顺将领们全都清楚。所以除牛金星本人和少数亲兵亲将外,大家都决心死在九莲坪寨中。辽东军占了九莲坪后,休息了一天,才开始向茅庐山进攻。大顺军对守茅庐山这最后阵地也做了些准备。在山坡上战斗,不可能有密集的敌人,自己也没法密集在一起。基本上是人自为战,各人在最险峻的地方,找一个能够存身之处。阻挡敌人上山。唯一的山路并不难守。因为随时都可挖断。有许多地方,只要有一两个人防守,敌人就很难攻上来。为了守茅庐山,大顺军特别制作了一批小弓小箭,箭只有普通箭一半那么长,箭头带有毒药。他们还准备了许多弹弓,在短距离作战中,弹弓十分方便,而且身上挂一个布袋。里面可装一二百泥丸。这些泥丸都是事先用粘土捏就,晒得绷干,专门用来打面孔、打眼睛。打敌人的两手。 有些士兵平时就用惯弹弓,二十步叹内几乎是百发百中。还有一些士兵善于投石,二十步以内几乎也是百发百中。最后他们还准备了一些小型火器,如鸟枪、短铳之类,里边装着铁砂。打出去便是一片。因山路崎岖,辽东军的铁骑无法发挥作用,只能下马步战。可作为先锋的一个连却在攻山中吃了大亏。进攻中,往往还没有看见大顺军卒,突然一块石头飞来就被打落悬崖。有时是突然中箭。还有些时候是刚刚在一处站稳,准备再往上爬。突然手上中了泥丸,手一松便跌落山下。有时个别辽东军与守军碰到一起,那些大顺军不顾生死,硬是抓住了辽东军,一起滚下悬崖,同归于尽。所以尽管一路上大顺军人数不多,却使辽东军付出了巨大代价,先锋连不但未能攻上山顶,全连五百余人死伤竟然过半。吴三桂得知此事大怒,为了减少伤亡,不再顾及大顺军的性命,命令以火炮开路,将路上所有险要的会方全部轰平后,大军再随后压上。辽东军火炮射程达几百米,射程比守山地大顺军那些土武器远了几百米,大顺军所有地办法全部没了作用。如此以来,辽东军伤亡减少了许多,除只有几名将士被山上滚下的巨石压伤外,再无人中伤亡。不过此时也已天黑,辽东军看不清道路,无法继续进攻,山上的大顺军将士也看不清敌人在哪里,双方就这样相持在离山头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天明。 整个夜晚,牛金星和高夫人都在寨墙上,他们这些天关因关心战局很少有空休息,而自从辽东军开始攻山后,他们便一直在寨墙上靠前指挥,累了至多在寨上靠着一块石头朦胧片刻。他们明白,如今要使茅庐山多守一些时日,多杀伤一些敌人,不能光靠体力,因为将士已经十分疲累了,身体很衰弱。现在要靠他们同将士在一起,凭着一股气势、一颗忠心,同敌人死战到底。所以他们都不愿回寨中去休息。牛金星多次劝高夫人回去,可是她不肯。她知道将士们看见她在寨上。纵然她不说话,他们也会勇气百倍。这天早晨,趁着战事稍微沉寂,高夫人派人将牛金星叫到身边。当牛金星来到时,正着到高夫人仰头看着无际的天空,心也不知飞到那里。牛金星不敢打扰高夫人,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侯着。过了片刻,高夫人才低下头,看到牛金星,道:“奉相到大顺军也有几年光景了吧!” “回娘娘,臣自开封城下得遇先帝,至今已有三年“三年,仅仅三年时间啊!我大顺军从弱到强,从在商洛山中的区区几千人到下辖几十万大军,横扫大半个中国,再从强到弱,几十万大军被辽东军从山海关一路追迸逃到此处仅余几千人,丞相可以说是见证了大顺军的发展和衰败。如今辽东军几万大军围在山下,仗着火炮犀利,不断攻山,咱们的将士虽然都有一颗必死之心,可怎奈辽东军太过强大,这茅庐山恐怕今日便要被破,我一个老太婆死便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遗憾地,可先帝一生心血却要就此断送,我不甘心啊!”说着高夫人已是泪水涟涟。牛金星也是满心悲愤,却不知该如何劝高夫人,只是诺诺的道:“娘娘,咱们大顺军还没有完,在湖广、在江西等地还有许多咱们的人马,臣在新喻不过短短一月时间便收拢了几万人,只要咱们能撑过这几日,待南明援军赶到,咱们便还有希望!”高桂英不听还罢了,一听牛金星提起南明,更是气愤不已,大声骂道:“休要再提南明那般无用的狗贼!当初要咱们投降时,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攻守同盟,都是胡说八道,事到如今他们在那里?这些人指不上啊!你看看如今守在这茅庐山上,与辽东军死战的,还得是咱们大顺军,若想大顺不亡,还得靠自己!” 牛金星不知高夫人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辽东军已是兵围山下,如果没有南明的援军,恐怕破寨就在这一两日了,大顺军还有什么希望吗?不过他也看出高夫人此时情绪不佳,不敢再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能顺着高夫人,道:“是,无论什么时侯靠人都不如靠自己!”“你也许觉得我今天的话有些不对,如今咱们茅庐山守不守得住都是问题,那里还有什么以后。你且随我来,我带你看一件事物你便明白了。”说完高夫人转身向慈庆宫走去,牛金星自然是紧紧跟在后边,同行还有高夫人的两名亲卫。很快几人便来到了慈庆宫后边,看着眼前的密林荒草,牛金星不知高夫人到底是何意图。 高夫人指着眼前的荒草对身边亲卫道:“你们去把荒草拨开。”两名亲卫依言上前,拨开荒草,荒草后面竟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高夫人指着山洞道:“我来山上不久。便有人发现了这条山洞,山洞很深,不知通向那里,我偷偷地派石匠进去察看,有些地方路断了,我便命石匠重新凿通。这样,有时在山洞里头,有时在山洞外头,从石头缝中开出了一条小路。外面看去,全是密林荒草。这条路一直通下山去。在山洞另一边地密林中我派了心腹之人扮作猎户。以打猎为生。住在那里,并备有金银,埋在地下。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丞相一会儿便带人协带着全军的金银细软从此下山去吧,也为咱们大顺军保留一点火种,如有机会还望禾相不要望了先帝的血海深仇!” 牛金星早就抱了必死之心,可没想到山上竟还有这样一条小路,可逃出生天。不过听高夫人的意思,竟只是叫自己下山。他忙道:“娘娘,那您呢?你不同我一同下山吗?”高夫人轻轻摇头道:“先帝死后,我听到这天塌地陷的消息。当时就哭昏过去了。后来我几次想自尽,终于没有自尽。我这个未亡人活在世上,为的什么呢?只为当时咱们大顺军已没有将领,仅有小张侯一人怕是无法统率大军,我如果自尽。大顺军很快也就完了,先帝的仇又如何去报?所以我没有自尽。在巫山县辽东军围城时,我本想与辽东军决一死战,可小张侯却以死相劝,为了大顺军,我只能苟且偷生。率领着大军退到归州、兴山一带。可辽东军却要赶尽杀绝,不给咱们一条活路,在一起多年的的将士如今已是死的死、降地降,我坚持到今日也算对得起先帝了。现在你叫我一个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若是真地被辽东军俘虏了,恐怕是想死也难,到时我就是死后有何面目见先帝?有何面目见大顺朝死去的文臣武将?而且这一年来,我也实在是累了,实在是不想再继续逃下去了,一切便交给丞相了!” 牛金星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哭述道:“臣等战死,将士们战死,都是应该的,我大顺军就应该死得顶天立地,不能投降。可是将士们都不愿娘娘同我们一起战死。你年纪大了,半生戎马,立过大功,如今用不着同我们一起战死。这不是臣一个人的心,而是将士们都有此心。如今有了这条密道,臣又岂会一人偷生,还是请娘娘率人从密道走吧,臣愿留在山上与辽东狗贼决一死战!”“丞相不要说了,我是万万不会下山的,如果丞相还念着咱们大顺,还念着先帝,还念着我这个娘娘,就赶快下山吧,为咱们大顺留一点希望!我在这里拜托丞相了!”说完高夫人竟不顾身体虚弱,便要跪倒在牛金星面前。牛金星那里敢受高夫人如此大礼,抢先跪倒,道:“娘娘!臣……臣遵旨!” 高夫人这才叹道:“我知道禾相对我大顺忠心耿耿,想要与我们一同死在这茅庐山上,死固然容易,可想要活下去却更加困难,算我老婆子偷懒了,一切便交给丞相了!”说完又对身边两名亲卫道:“一会儿你二人便随丞相一同去宫中宝库,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守库之人将值钱的东西都取出来,交给丞相!”两名亲卫点头称是。高夫人又对牛金星道:“禾相可在军中再挑些人手,不过定要密秘行事,虽说如今能留在山上的都是咱们大顺军中的忠心之臣,本不应该瞒着他们,可到了这最后关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改变主意,一旦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恐怕就会大乱。”牛金星应道:“娘娘考虑周全,臣定依计行事。” 高夫人又嘱咐道:“苯相下山后恐怕前途多险,不仅要面对辽东军,恐怕南明得知咱们全军覆没地消息也会落井下石,可咱们如今势弱,又免不了与他们打交道,丞相与他们交往时定要小心,万不可大意之下,白白送了性命。丞相收拾好后直接下山便是,我便不来相送了。”说完高夫人自己一人向宫中行去,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与敌军决战的战场上,而不是像普通妇人一般死于无人的宫牛金星望着高夫人地背影,痛哭不已,不过他也知道眼下还不是悲痛的时侯,大顺的未来便在自己一人手中,当下率领着高夫人的两名亲卫,密秘叫上心腹,收拾金银细软,下山去了。高夫人得知牛金星已走后,命人用炸药将山后的密道炸毁,一方面防止自己手下人知道此处,没了决死地信念,另一方面也防止辽东军顺道追击牛金星等人。 高桂英刚刚处理完这些锁事,辽东军也已用过早饭,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寨墙上和寨外边一片喊杀声和火器的响声。高夫人听到撕杀声,对身边亲卫道:“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只要不是重伤的、重病的,都出战吧。” 那亲卫忙应道:“宫楼上红灯已经挂了三个,请太后娘娘不用操心,全营将士都已决心与辽东军死战到底。”高夫人抬头望望钟楼,果然在楼顶上悬挂着三盏红灯笼。这原是事先约定好的标记,敌人进攻山寨近处时,悬挂一个灯笼,休息的和正在干别的事的都要上寨;悬挂两个灯笼,轻伤的也要上寨;悬挂三个灯笼,妇女、儿童、老人,凡是能拿武器的全都上寨。这第三个灯笼是到不得已的时候才悬挂的。高夫人又到慈庆宫院中默默地察看,看见钟楼下边和慈庆宫主要房屋下边都按照她的吩咐堆了干草和干的树枝,放下心来,对身边亲卫道:“我们上寨去吧。” 几名亲卫劝道:“清太后不必上寨,由我等上寨就好高夫人却道:“不,虽然我是女流之辈,可是有我在寨墙上,纵然战死,也不枉将士们一片忠心。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慈庆官所有的男男女女,除几个留守宫中的之外,都随着高夫人走了出去。临出大门地时候。高夫人回头望望宫院,暗道:也许我会战死在寨墙上,这宫院回不来这时候天已大明,慈庆宫的宫楼上,三盏红灯仍然亮着。云彩很浓,常常有很低的浓云奔流一般从面前过去,从半山腰过去,从石头寨墙上扫过去。而浓云里边,响着炮火的声音,喊杀的声音。在高夫人奔往寨墙之后。从慈庆宫的后院中出来了一个老人。正是在大顺军中资格最老的尚炯尚神仙。高桂英本以为尚炯年岁已大,并未通知其上寨,虽然山上众将最后也难逃一个死字,可她还是希望尚神仙能多歇一会。尚神仙看着高夫人的背影,拔出宝剑,自言自语道:“大家都走了,我又岂能落后?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够本了,能死在战场上,我也不算是枉死了。”这时寨墙上的喊杀声更紧密了。尚炯朝着喊杀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此时地大寨上到处人头晃动,刀枪闪着银光,仅有地一些火器也全部被派上了寨墙。阻击着疯狂攻击的辽东大军。辽东军先是清除了寨前所有障碍后,将几十门火炮在寨前百余米的地方排开,一枚枚炮弹落在木制的寨墙上,大顺军根本无法匹敌。不过小半个时辰,正面的百余米寨墙便已全部倒塌。燃着熊熊烈火。寨墙上的大顺守军未能与辽东军正式交上手,便已死伤了几千人之多。清险了障碍,辽东军如潮水般涌向了大寨。尽管寨中的大顺军早已是又累又乏,可是谁都不愿投降,更不愿白白地就被辽东军杀死。辽东军虽在吴三桂的命令下,进寨之后就到处传呼:“投降的一律不杀!” 可是大顺军军没有人理会。到处都有零星地抵抗。在十宇路口混战得更厉害。那是通往高夫人住宅的必经之路。许多大顺军为了保护高夫人和她的慈庆宫,都往十字路口奔去。没有人出来指挥,也没有人发出号召,大家完全是自发地向那里奔跑,所以人愈聚愈多,在那里发生了出乎辽东军意料地猛烈厮杀。最开始一个排的辽东军已占领了路口,可谁知竟从四周冲出几百名大顺军,这些人仿佛不知死为何物,直到辽东军将弹药已全部耗尽,四周的大顺军却是越来越多,这支辽东军只得无奈败退。高夫人在辽东军进寨后便已退了下来,由几百名亲兵亲保护着退向了慈庆官。退到离慈庆宫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住,高夫人回头观看十字路口的混战,只见双方不断向这里汇集,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巨大地人肉搅拌机,尚炯本来随在高夫人身后一起退下,看到十字路口的激战,他转头看了一眼高夫人,高喝了一句:“夫人保重!”说完,又返身奔回十字路口,投人混战。高夫人眼看尚炯刚刚冲到混战之处,便被不知那里射来的子弹取了性命,不由得为之感叹。 这时,又有一百多辽东军杀到十字路口,这些人弹药充足,一下子便将此处的大顺军打死打伤几十人,其余大顺军虽然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去,可却全部了倒在了辽东军的长枪、手雷之下,这些辽东军杀退了这几百大顺军,继续向慈庆宫杀来,他们一面奔跑,一面大声呼喊:“活捉贼妇高氏!高桂英快快投降!”高夫人望了一眼不远处地辽东军,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轻声道:“箭法好的留下阻击敌军,其余人随我退进宫院。留下的人要沉着,不要惊慌,不到三十步以内,不许放箭。我们的箭不多了。” 几十个留下的男女亲兵都屏息静气,小心的躲在宫墙之下,将箭搭在弦上,引满待发。他们一个个注视着敌人,尽管整夜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从脸上看不出一丝颓丧的神色。为首的正是高夫人的亲卫队长李月辉。李月辉自小便被高夫人收养,就连姓氏也是随着李自成,所以对高夫人可是忠心耿耿,此时她脸上已被炮火的硝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臂上还有一处枪伤,可是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尽管白眼球网满了血丝,但那一脸愤怒和冷静的神气却没有被疲倦和劳累所掩盖。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只是有一处被炮火烧去了一络。绵甲也破了,两只袖子沾满了血迹。这时她向背后瞟一眼,看见高夫人已经退后了十来步,她放下心去。又望望正在接近的辽东军,等他们来到近处.她的箭“嗖”一声射了出去.正射在走在…… 第136-140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围攻残军 李月辉看到自己一箭射倒了一名辽东军卒,微微一笑,又连放了几箭,箭无虚发,虽因辽东军已有所准备,不能一箭毙敌,可也都射中了辽东军。她左右的兵将也同时放箭,眨眼之间,冲在前面的辽东军一下子倒下去十几个,虽不致命,可还是让辽东军的攻势为之一顿。辽东军没想到直到此时这些大顺贼军竟还敢如此坚决的反抗,而且刚才这些从宫墙后露出头的竟还都是些妇女,她们的箭法又如此高明,真是让人大为感叹。当下辽东军不敢继续贸然前进,各找隐蔽之处,举枪射击,有臂力好的,将手雷扔到宫墙之后,给守在宫墙后的大顺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此时寨中四处的战斗声已明显弱了许多,站在慈庆宫上的高桂英知道,必是辽东军已占了大寨。确如其所料,此时茅庐山上已只有几百人还在继续战斗,随着寨中各处战事渐渐转弱,大部分辽东军都向着此处奔来,混战的场面已经离开十字路口,快速的向宫门逼近。眼见情形已是十分危急,高桂英稍一犹豫,立即下令道:“命令月辉赶紧退进内院,其他人该上院墙的上院墙,该上门楼的上门楼!”霎时间,慈庆宫中所有的人都出动了。连平时烧火的老头也拿着劈柴的斧头奔出来,烧菜的老妈子也拿起了剁肉地刀。山上仅存的千余大顺军民,十之八九已集中在这小小的院落当中。 宫外已基本听不到撕杀声,辽东大军也已开到了慈庆宫周围,将慈庆宫团团包围起来,不过他们却并不急着进攻。高桂英看着战事停了下来,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退回山顶的也有四五千人之多,可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已只剩下眼前这不到千人,而辽东军更不可能放过自己。谁知道他们还有何手段。就在高桂英担心不已的时侯。只见围在宫外的辽东军突然让出一道小路,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中走到阵前。其身上整齐的盔甲和手中闪亮的马刀还有身后顺风飘扬的吴字大旗,让高桂英猜出此人定是北明的摄政王吴三桂。 高桂英不知此时这吴三桂来到阵前又有何事。吴三桂打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院前百米左右地地方,高声喝道:“我乃大明摄政王吴三桂,请高夫人出来答话!” 高桂英虽知辽东火器犀利,射程超远,就算自己站在楼上怕也不是很安全,不过此时却不能弱了气势。不然更无法继续守下去。整了整容装,高桂英几步来到窗前,面对吴三桂道:“先帝死于你辽东人之手。大顺几十万大军也尽数丧于你手,你我已是生死大敌,还有何好谈地?如今守在此处的都是我大顺的忠臣良将,你若是来劝降的,我劝你不要再费口舌了。你要战便战,我等决不会投降于你等!”吴三桂未等开口劝降,便已被高桂英一句堵了回来,心中好不郁闷,苦笑两声,才道:“你我各为其主。两军交战岂能不死人?李自成的遗体现在正停于陕西西安府,如高夫人能放下武器,我保证按大明王爷之礼将其安葬在西安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哼,先帝死于你等之手,死后享用何等待遇又有何用?我老太婆今日若是也战死在此,无其他要求,只求你将我骨灰便洒在这茅庐山上便是,至于先帝遗体如何处置自然由你,我已管不了这许多了。”吴三刚想再次开口,却突见一点寒光从慈庆宫中射出,直奔自己面门。吴三桂也是久径杀场,这几年虽很少亲自上阵杀敌,可一身本事却没有扔下一日,军中大小将领在与其对战中,无一是其敌手。看到寒光越来越近,吴三桂手中马刀轻举,似慢实快,只听当的一声,正好磕在箭头上,一支长箭应声飞出几步,力尽而落。挥着手中马刀,吴三桂怒道:“高夫人,我敬你也是一位巾帼英英雄,才苦心相劝,没想到你竟偷袭于我,哼,着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不过夫人放心,若是夫人不幸战死,看在已投靠我大明的几万军民面上,我定会将你与李自成合葬一处!” “多谢吴王美意,不过我想还是不劳烦吴王了,我自有安排!”高夫人看到那点寒光飞出时,心中也是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一箭取了吴三桂的性命,辽东军群龙无首之下自己也许还有一点生机,最不济也是为先帝报了大仇,可另一方面又觉得此举实在不算光明磊落,有小人之嫌。所以当射出这一箭地李月辉来到高夫人面前请罪时,高夫人只是挥挥手道:“算了,眼看咱们今日怕是都要葬身于此,还有什么责怪不责怪的,命令全军备战!”这时辽东军已在吴三桂的指挥下,开始向慈庆宫这大顺军地最后藏身之处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大顺军则在宫门楼和宫墙上对外射箭、施放火器。高夫人则率自率李月辉和近百个女兵上了钟楼。那钟楼是按照箭楼的格式修筑的,一、二两层都有箭眼,三层只有一半墙壁,从上半段也可露出头来向外射箭。这时她们就在第三层楼上居高临下向辽东军射箭。如若是其他大军来攻这慈庆宫定会死伤惨重,可辽东军手执火器,又有火炮压阵,大顺军的箭枝很少能射到辽东军卒,只有很少地几把火器才给辽东军造成了一点麻烦,不过战斗开始后不过大半个时辰,辽东军便已在火炮的掩护下,凭着火枪、手雷开路,已冲进了宫墙。随即双方在院墙里边发生白刃交锋。高夫人率人站在钟楼上,命一个女兵不断地敲钟。 这样可使散落在寨中的将士和那继续战斗在林间野地的将士都明白她仍在慈庆宫中同敌人厮杀,既没有投降,也没有被消灭。黄昏以后,天气更加阴沉,云层更浓了。波涛一般的云就在院墙下边起伏奔流,有时也从慈庆富的屋顶掠过。吴三桂本想生擒高桂英,只要能生擒高桂英,那些已经投降的和尚未投降的大顺军今后便没了主心骨,只要高桂英在自已手中,这些大顺军便不敢再有反水之意,可眼见高桂英占据钟楼,死不肯降,而攻击钟楼却已让自己手下将士死伤惨重,实在是得不偿失,无奈之下,吴三桂只得狠心命人准备用炮火攻打钟楼。高夫人看到辽东军已在钟楼下布置了三门火炮,明白现在已经到了点火的时候,命另一个女兵赶紧下楼点火。楼下的火点着了,烈焰腾腾,从一楼直烧起来。守在内院的大顺军将士一着钟楼火起,也把存放在院中各处的柴草点燃起来于是整个慈庆宫成了一片火海。院中火光通明,就连辽东军也不得不退出慈庆宫,暂避火势。 大火很快燃烧到三楼,烟雾呛得人不能透气。可是就在火光和烟雾中,仍然有箭一支一支地从楼上射来。那钟声也继续响着,一直传到山寨外边。隐藏在树林和山洞中的明兵听见钟声,看见火光,纷纷地向着慈庆宫奔来,但多数都在路上被辽东军截杀。风助火势,越烧越旺慈庆宫的大火烧得满天通红。就在这一片火光中,偶尔还有箭从钟楼上射下来。使退不及防地辽东军冷不防中箭倒下。就在这大火冲天的时候,钟楼上仍然有钟声响着,一直向远处传去…… 吴三桂站在宫外,眼看钟楼全部陷入火海之中,知道大顺从今往后算是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他对高桂英的刚毅果断也是佩服不已。看来高桂英早就存了与慈庆共存亡的决心。 就在吴三桂还在为高桂英感叹时,茅庐山下的从山之中,一支不到百人的小队望着山上熊熊烈火,听着不断的钟声却已是泪流满面,为首之人向着山顶的位置跪倒在地。不断磕着头。其余众人也是磕得头破血流,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为首之人,磕了一会,猛的站了起来,向着其他众人喝道:“都起来!娘娘此时已在山上遇难,咱们再磕头也不能救回娘娘,今后地大顺军便全赖咱们了。”说到此处,一把拽出腰间宝剑,在左手掌上一划。顿时鲜血横流,此人随即高举左手,任由鲜血滴在自己地头上、脸上。却不自觉,只是大声道:“我牛金星在此以我鲜血发誓,此生定与辽东狗贼势不两立,定要为先帝和娘娘报此大仇,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些人正是从茅庐山上逃下为的牛金星等人。看着山上的大火,他们知道大顺军此时已是完了,只有自己这一点种子,不过牛金星却深感李自成和高桂英的知遇大恩,在此立下重誓,宁死也要为其报仇。其余人也学着牛金星的样子。划破手掌,以血为誓,定要辽东军血债血偿。一时间山岗上鲜点点,见征着牛金星等人的誓言。可他们却不曾想过,当年大顺军几十万精兵强将,都被辽东大军赶得无藏身之处,此时仅凭他们不到百人又能有什么作为。牛金星率领着众人出了兴山,一路向南而去,准备从南面绕过武昌、九江等辽东军把守的重镇,回到江西新喻,再图后策。可没想到却因消息闭塞,肿进入桃源,恰好遇到左良玉所率的二十万大军正停在桃源进行休整。 南明的二十万大军为防止辽东偷袭,早已将附近各条要道封锁。负责盘查过住百姓地守卒看牛金星一行近百人,怎么也不像非普通百姓。在上前搜查时,牛金星没敢反抗,四周负责盘查的南明军卒有几百人之多,而在不远处又便有一处军营,只看营盘大小,便可知其中至少有几千人,而营中不时传出的战马嘶鸣声,更让牛金星彻底放弃了逃跑地打算,毕竟自己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战马,而且自己这些人平均每身上所负的财宝至少也有二十余斤。事已至此,牛金星知道自己想要隐瞒身份已不可能了,当下取出高夫人在山上交给自己的印记,对南明军卒道:“我乃当今万岁亲封忠贞营之部下,现有夫人大印在此,不知几位兄弟在那位大人帐下任职?”几名南明军卒一听也是一楞,其中一名头目上前又看了看牛金星等人,才道:“你们是忠贞营的?听说你们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你们莫不是假冒的!”说完脸色一变,转头向身后大部队喊道:“快来人!这里有人假冒忠贞营地!”随后这几名南明军卒已先后拔出兵器对准了牛金星等人。后面的几百南明军听到此人大喊后,马上围了过来。除牛金星外的大顺军刚想取出兵器自卫,牛金星却摇摇头道:“不必紧张,咱们如今也是大明属臣,又有万岁亲赐给娘娘的印章,他们不敢乱来。” 将牛金星等人围在中央后,见他们并没有反击,后面的南明将领才走上前来,喝道:“你们说是忠贞营的,可有什么凭证?”牛金星将手中高夫人地印章递上前去,道:“这是当今万岁亲赐给我家娘娘的印章,可为凭证。” 一名军卒上前接过印章交给南明将领,那南明将领仔细看了又着。他不过是一名小将,如何识得是真是假,又看了一眼牛金星,问道:“那你又是何人?在忠贞营中为何职?”“我乃牛金星,只因与夫人失散,因此当日万岁封赏时并未有我,不过后来我重回忠贞营时,夫人封我为忠贞侯。” “什么?你便是牛金星?”那南明将领虽然职位不高,可牛金星本是大顺右丞相,天下人那有几人不知其大名的。“你……你不是早就随李自成死于湖广了吗?怎么……”“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大人如何称乎?这军宫又是何人在此为主?我有要事要票明与当今万岁,只是不知法门,还请将军代为引见此处主将,我也好继续迸赴南京,面见当今万岁。”牛金星这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大顺军被困茅庐山,南明援军久盼不至,牛金星已将南明同辽东一般列为生死大敌,如何还会去南京面圣,不过眼下身在南明军营中,只有如此说,才有可能继续上路。 “不敢、不敢,我只是区区小卒,如何敢当大人如此称乎。不瞒大人,我等正是左良玉左侯爷帐下,本来奉命支援你们,可刚刚行到此处,便听有百姓说辽东军已占了茅庐山,山上大火三日未熄,你们都已经阵亡了,我家大人才命我等在此暂歇,等探明了情况,才好决定今后打算。你们来得正好,快随我一同入城面见左侯爷。”说完不待牛金反驳,已命军卒上前带路,明为护送,实为押解,将牛金星一行近百人押往常德府。牛金星暗叹口气,也不知此去是吉是凶,不过这一切却已由不得他了,只得率人随这名小将一同赶往常德府。此时左良玉正坐镇常德府中,早有人将牛金星之事桌于左良玉。左良玉听后尘在椅上,手指轻扣几案,双眼微闭,却不说话。府中众人都知道左良玉习惯。一见此景,便知其正在思考,无人敢上前打搅。直到牛金星等人来到府门外,一名亲卫小心来到门前,才惊动了左良玉。左良玉猛地睁开双目,道:“可是牛金星等人到了?” 那亲卫这才敢进到屋中,行礼后道:“启禀大人,牛金星等人已经带到,请大人示下!”“你去将牛金星一人带到此处,其他人带到偏厅。 好好招待。不可待慢!” “是!”亲卫得令而去。片刻功夫又转回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牛金星。左良玉见牛金星已带到,抬眼看了着,未待牛金星开口,左良玉突然大喝道:“来人!”门外几十名亲卫闻声冲进屋中。左良玉这才一指牛金星,道:“将这个大顺逆贼给我绑了,押入府中大牢,严加看守!”牛金星本还以为可以与左良玉交涉一番后。再继续向广西新喻而去,等待时机为先帝李自成和娘娘高桂英报仇,可没想到这一进府门。左良玉便要抓捕自己,想自已不过一介书生,腰间宝剑也早在入府前便被人取下,此时竟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这些南明军卒将自已绑得个结结实实。牛金星一听左良玉为自己安排的罪名。便知一切都完了。大顺逆贼!自己刚刚投靠了南明,被御赐为忠贞营不过几月功夫,眼看这个忠贞营已没有了实力,便又被打回了原形,成了大顺逆贼!自古以来,被抓的逆贼又有几个会有好下场的?不被诛连九族、千刀万剐便已算是好的了。牛金星元力反驳。也懒得反驳,任由这些军卒将自己押入了大牢之中。被押入大牢后的牛金星已是心灰意冷,不过片刻功夫,听到牢外一片吵闹,不用问牛金星也知道,必是与自己一同来此的弟兄也被押来了。牢门被打开后,被押进来的果然正是这些人,不过他们却几乎是人人带伤,好在并未少了一人,自己这些弟兄最不济也还能一同上路,下了阴曹地府也不算寂寞。荡平了茅庐山上的大顺军余匪后,吴三桂率军返回兴山县城。毕竟辽东有三万骑兵,加上俘虏和招降的大顺军民也有六七万之众,仅仅一个茅庐山如何容得下,更何况粮草运送不易,所以吴三桂率大军在茅庐山上暂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率军离开了茅庐山。 此次大胜,总算是彻底消除了大顺余党,使辽东再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时机合适,便可率军继续南下,一举荡平南明。不过吴三桂心中却还有几分忧虑,据招降地大顺军卒所报,大顺军地右丞相牛金星竟在大战前便不知所踪。吴三桂早就听说牛金星的大名,吴智曾做为大顺军左禾相,与牛金星同朝为官,对其知之甚详,此人不但有勇有谋,更是不拘常理,为了心中目标,不择手段,当年献计水淹开封便可见一般。所以吴智曾待意派人送来书信,提醒吴三桂,对牛金星定要多做防范。如今虽歼灭了高桂英及几万大顺余部,可却让牛金星给跑了,确是美中不足。而在山上收拾战利品时,竟只找到几万两白银,大顺军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宝竟只有这些,说出去谁人会信?看来定是牛金星携带财宝潜逃了,只是不知此时到了何处,虽再难兴起大浪,可若是暗中与辽东做对,又有大量金银为后盾,也不可小视。吴三桂率军回到兴山县城后,立即派出大量探骑在湖广境内搜索牛金星,只是几日来也没有一点消息。反而得到了南明大将左良玉率二十万大军暂停在常德府,即不继续前行,也不返回,态度暧昧,不知其所图。吴三桂为了以防外一,特命祖大寿率全团官兵向兴山靠拢,增加自己的实力,而其原本驻地由吴宇接手。 就在吴三桂为防范左良玉而调动兵马时,突然有左良玉所遣信使来到兴山县城,要求面见吴三桂,说是有要事相商。吴三桂不知左良玉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一区区信使,吴三桂还不至于怕他,命人将其带到自己府中,待手下亲卫搜去其身上一切武器后,才将信使带到堂上,面见吴三桂。这信使也算见过世面,见到吴三桂也不见其胆怯,只是朗声道:“启禀吴王,侯爷特命小人带来一封信函,面呈吴王。” 有亲卫接过左良玉信使的密函递给吴三桂,吴三桂一挥手,有亲卫带了那名信使到偏厅等侯。展开密信,仔细阅读后,吴三桂也皱起眉头,随即叫人去请各部将领来此开会。一会儿功夫,各团副团长以上将领赶到府中,看到吴三桂皱着眉头,不知又发生了何事,许立急问道:“军长,是否又有那个不开眼的混蛋来惹咱们?军长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许立自会率领着全团将士为军长扫平一切障得!”吴三桂抬眼看了看许立,也被许立的话给逗笑了,“我知道你许立就喜欢打仗,可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难道你就盼着咱们辽东出事不成?” 许立面色一红,道:“不是,我这不是想为你分忧吗。不过说起打仗,她奶奶的,大顺军这些残军还真是不禁打,我还没怎么动手,他们就被全歼了,不过瘾啊!”“行了,不要闹了,你们也都看看这封信。”说着,吴三桂将手中左良玉命人送来的书信递给了许立,许立看后,也是眉头一皱,很快密信便已在堂中众中手中传了一圈,最后还于吴三桂。 家也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说。” “军长,依我看此事不妥!”许立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开口道:“我看左良玉也决非善辈。他真地会如信上所说,因为深受先帝朱由检之大恩,无以为报,才想要投靠辽东,以保先帝幼子吗?难道他竟会看不出咱们此时不过是为了掩天下百姓幽幽众口,才不得不推举幼帝登基的吗?更何况,他若真是诚心投降,又何必提出那么多条件,还说什么只向新帝投降,而决非投降于吴王。还要求投降时要亲自向幼帝献上降书。最过份的是竟不许咱们率大军前去接降,只许咱们率一万兵马,可他却要率全军二十万大军一同接受皇恩,这不明罢着要阴咱们吗?军长,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不如让我率军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也让他知道知道咱们辽东军的厉害!”亲卫团团长吴洪也接着道:“军长,许立所虑甚是,咱们不能不防啊!不过他在信中提及牛金星已被其所擒。我看倒是有八分可信。咱们已占据了武昌、九江等地,他牛金星就是能逃出茅庐山也决不敢东行,只有南下一条路。而左良玉恰好就在常德府,很可能被他们堵了个正着。” 吴三桂点点头道:“想来牛金星在左良玉着来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卒,正好用其来取信咱们,而他所说的想要投降于北明,投降于新帝却有待验证。不过他左良玉毕竟还有二十万兵马。若是待咱们进攻南明时,他率军退守南京府,有了南京府的坚城,就算咱们火炮威力巨大,项想攻占南京府,恐怕也将是一场严战。若是能趁此机会将他们引到旷野之中。以咱们的骑兵对上他的二十万步兵,应该可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全歼他们,减少咱们地伤其余众将一听吴三桂此言,也都低头不语,虽然吴三桂所说俱是事实,可是若需要吴三桂亲身犯险,别说二十万南明军,就是二百万,也不值吴三桂一片指甲重要。正在众人商议时,门外有人来报,祖大寿已赶到此处,正在门外求见。吴三桂一听大喜,忙叫人去请。自己眼下若真要与左良玉撕破脸皮,手中仅有三万人马确实是有些不够用,而且又有几万大顺降军,若是没有足够地力量威慑他们,一旦前线开战,这些人怕是又要另生事端。祖大寿的到来确是为吴三桂解了燃眉之急。一会儿功夫,祖大寿已来到堂中,未等祖大寿开口,吴三桂已道:“舅父来得正是时侯啊!”祖大寿一听便知定是又有战事,忙道:“军长,可是又有仗打?这次可不能再让我们干瞅着了,你们骑兵吃肉,怎么也得让我们步兵喝口汤吧!” 吴三桂闻言,只能是苦笑不已,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许立这个战争狂就不必再说了,可自己的舅父祖大寿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如此好战。“放心吧,打仗决不会忘了舅父的,不过舅父先看看这个。”说着吴三桂将左良玉的密信交与祖大寿过目。 祖大寿看后,竟是不惊反笑,爽朗的笑声传出老远。堂中众人都是十分不解,许立更是忍不住问道:“祖团长,你笑什么啊?” 祖大寿这才停止大笑,道:“着来这真是老天都在帮我啊,知道我手痒了,就给咱送了份大礼来!”吴洪忙问道:“此话怎讲?” 祖大寿这才道:“军长,他们不是要咱们接受他们的投降吗?那咱们接受便是了,要见小皇帝这也简单,反正他们也没见过小皇帝,只要随便找个孩童便可……”不等祖大寿说下去,许立插言道:“祖团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知道,可问题地根本不在这里,而是他们竟只允许咱们派一万军卒随同,可他们却有二十万大军,一旦他们投降是假,开战是真,谁能保证军长在乱军中不受伤害?” 祖大寿一听此话更是大笑道:“这还不简单,军长的安全便交给我了,别说一万人,只要给我三千兵马,我便可保军长在二十万大军中三天无恙。有了这三天时间,你们就是爬也总该爬到地方了吧!”“三千兵马?祖团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三千对二十万,这个差距可是太大了,你真有把握吗?”吴洪作为吴三桂的亲卫团团长,虽明知祖大寿是军长地舅父,决不会害军长,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南下慈立 吴三桂听了祖大寿所言后,面上终于露出几分微笑,他已明白祖大寿的意思了。面对吴洪的质问,祖大寿拍着胸脯道:“哼,我祖大寿如何敢以军长的安全开玩笑,不过你是不知道咱们步兵现在的厉害,就是一团对一团,我敢保证让你的亲卫团也得在咱们手下吃瘪,你信是不信?” 吴洪当然不服气,刚想开口,堂上吴三桂已道:“好了,我知道舅父所指的定是咱们步兵的新式武器,吴洪,你还别不服,如果步兵的弹药充足,别说你一团兵马,就是再加上许立的一团骑兵恐怕也难以讨好。”吴三桂和祖大寿所说的新式武器指的正是去年在山海关与大顺军大战时所使用的三六式重机枪。只是因为重机枪过于沉重,又无法像火炮一般拆卸容易,一旦给骑兵装备上,将严重影响骑兵的速度。更何况辽东铁骑有了长枪、手雷,又有火炮、马刀,战力已是极为强大,一个团的二万余兵马,足以与五倍之敌一较长短,而步兵却吃亏在火枪填装速率较慢,一旦遇到敌军的弓箭手,除了程射占些便宜,却无法形成强大的压制性火力。所以这种重机枪暂时还只为步兵配备,而骑兵因一直征战在外,虽也听说过重机枪威力巨大,却很少见识它的真正实力。 许立和吴洪见吴三桂也这么说。当下没了脾气,可好战如痴地许立一听有这种重武器,心里痒痒的如同猫抓一般,又不敢开口明要,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吴三桂,其中的意思是人便能明白。吴三桂看着许立,笑骂道:“好了,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小心你嫂子收拾你,我保证。只要重机枪的重量减下来。马上装备骑兵,这下你满意了吧!” 看着许立心满意足的样子,吴三桂才接着道:“有了重机枪相助,别说一万,就是只有五千兵马我也有信心在他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即然如此,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如果他左良玉真心投降也还罢了,如果他敢搞什么花招,我便叫他有来无回!众将听令!”堂中众将立即站了起为。齐声应到:“末将在!” “舅父从全团中选三千精锐,由吴本率领,带四百挺重机枪、二百门新式火炮及弹药随我一同赴约。吴洪你率七千铁骑。为我亲卫,护送我前去慈立。许立你率全团人马停在九溪卫,吴习率亲卫团剩余兵马停在石门一带,舅父率余下步兵停在永定卫附近。三地距慈立都不过毕日路程,待二十二日一早。便率军赶往慈立,不得有误!”停在常德府的左良玉等了整整一天,才终于见到了自己派出的信使。这一天有如一年一般难熬,不过他总算没有白等,见到吴三桂给自己回信,左良玉阴沉了一天的脸终于露出一一丝笑容。命人叫来左梦庚、黄澎两人。几人在密室中商议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三人才顶着黑眼圈走出密室,不过三人虽然是一夜没睡,可精神却是十分好,看来昨天夜里的商议三人都是大有收获。正月二十,在辽东军占领地地区中,百姓们还未从大年地喜悦中走出来,毕竟已经困苦劳累了几年,终于在辽东的统治下过了一个祥和的春节,这些百姓眼看自己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又怎么能不高兴。可就在这时,在湖广岳州境内却笼罩着战争的乌云,南明二十万大军在左良玉的率领下已率先赶至慈利,而辽东军也已赶到了各自位置,吴三桂率领着从步兵一团和亲卫团中抽调的一万精锐驻守在九误卫,只等明日便要向慈利进发。 正月二十一日一早,吴三桂率军踏上征程,在军中还有一架八匹高头大马牵引的金黄色马车,车中坐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幼童,头戴皇冠,身穿龙袍,看样子便是北明地小皇帝。因有万岁的车驾,大军一路上行驶缓慢,中午还停下用饭,直到傍晚时分,大军才终于赶到慈利城外。大军也不进城,在城外安下帐篷,派出岗哨,四处守卫。此时左良玉就站在慈利城头,看着城外十里辽东军的大营,目光闪烁,直到辽东军已全部安营,才叫道:“梦庚,你亲自往辽东军营一行,就说我左良玉在此恭候圣驾,城外天凉风寒,请万岁和吴王干岁入城安歇!” 左梦庚面露迟疑,半天也没有动静。左良玉回头瞪了他一眼,喝道:“还不快去!”左梦庚却道:“爹,咱们二十万大军驻在城中,那吴三桂岂敢入城?小皇帝更是没有任何说话地权利,我就算去了不也是白跑了趟吗?” “糊涂!就算天下人都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咱们也得把这出戏演得像样一点,如今万岁车驾就在城外,而我区区一个侯爷又是待降之臣竟不派人前去问安,不是太明显了吗?而且你此去问安事小,查探辽东军虚实才是真,一定要弄明白他们是否真的只有一万人,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暗藏的手段,他吴三桂竟真的敢只率一万人来此,不知是有所依仗,还是怎么回事,你此去最好能亲眼看到万岁,至少也得给我见到吴三桂本人,我怕此次来的这个吴三桂有假,不弄清楚我总是放心不下。”左梦庚被父亲骂了几句这才明白过来,不敢再耽搁,连忙率人出城去查探辽东军虚实。半个时辰后,左梦庚率人返回城中,在城头找到左良玉,详细禀报道:“父亲,我此去虽没见到万岁,却已见到了吴三桂。” “你能肯定那人便是吴三桂?”左良玉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不知怎么了,从天黑后,自己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左良玉怕明日之事有变,所以才如此谨慎。 “那吴三桂与咱们的人所画画像一般无二,而且那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可我在其面前竟心生寒意,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当中,好在他只是看了几眼便没有再盯着我看,不然我怕是两腿都无法站立。”左良玉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错不了,仅是几眼便让你如此心寒的,应该是就是吴三桂了。你可探明了他们营中兵马?” “儿臣入帐后,不及细着,不过随我同去的军卒却已看明白了,他们应该只有一万兵马,而且其中还有三千步兵,看来明日之事定可一举成功!”左良玉听后也是哈哈大笑,道:“这是天助我也,没想到他吴三桂竟会如此大意,仅有一万兵马便敢来此,我定叫他来得去不得!传令下去,命探哨今夜定要看紧九溪卫、永定卫、石门的辽东军,如有异动,马上来报,不得有误!只要他们今夜没有动静,等明天他们就是想要来支援吴三桂怕也是来不及了。” 第二天正是正月二十二,天空万里无云,和照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这寒冬带来了几分暖意。吴三桂和左良玉按照事先约定。准备进行受降仪式。左良玉率领着三万亲卫出了惹利城,向吴三桂地大营行来,其余二十万兵马分从其他三个方向向吴三桂大营靠拢。率领着七千铁骑的吴三桂跟在皇驾身旁,探哨不断将四周消息传来,吴三桂听到南明二十万大军从其他方向向自己压来,冷冷一笑,道:“看来这个左良玉已经忍不下去了,好戏恐怕就要开锣了。传我命令,祖大寿、吴习、许立立即向此处增援,这好戏总得给他找些好观众才是!”传令兵趁着四周南明大军尚未合围之际。打马而去。而左良玉虽然也得到消息。不过此时还没有真正扯破脸皮,他当然也不敢派人上前拦截。不过四周的辽东兵马距此处最近也需半日路程,而在自己二十余万大军之下,他吴三桂仅有的一万兵马,能坚持半日吗?最起码左良玉是不会相信的。半个时辰后,两方兵马终于在吴三桂的大营前相见,左良玉见到小皇帝的车驾,不敢怠慢,翻身下马。上前请安。只是左良玉心中有鬼当然不会来到近前,距小皇帝的车驾尚有百余米,便停了下来。不过一同押来的牛金星等大顺反贼却已交给了辽东军卒看管。这也算是他左良玉的见面礼。 车边两名小太监拉起门帘,小皇帝身着龙袍端坐车中,左良玉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不过龙袍却不会看错。上前跪倒在地,三呼万岁,小皇帝却根本未曾起身,只是道:“爱卿平身,联得知爱卿心有大义,愿重归于我大明。联心甚喜,只是联尚年幼,朝中大事全由摄政王吴三桂处置,爱卿便与慑政王商议吧!联有些累了,来人,回营!” 看着小皇帝地车驾就要转头,左良玉大喝了一声:“慢!臣是降于大明,降于万岁,又不是降于他吴三桂,若无万岁亲自接降,臣宁死不降!”小皇帝地车驾停了下来,车上小太监却已急道:“放肆!吴王千岁乃我大明慑政王,在万岁未成年之前,朝中一切大事自有吴王做主,你一区区侯爷竟敢与万岁、与慑政王讲条件,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心万岁降旨,灭了你的九族!” 左良玉这时已站起身形,冷冷的道:“万岁尚未开口,你一个奴才竟敢如此放肆,我看活得不耐烦的是你吧!”此时左良玉也怕夜长梦多,若是等辽东援军赶来,自己胜算便又少了几分,所以他也懒得再与这些小人纠缠下去,转头对吴三桂道:“吴三桂,你吴氏本是辽东一小卒,幸得先帝赏识才至今日,可你却不知报恩,反而携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叫天下人齿寒?我左良玉不才,深受先帝大恩,断不会叫你得逞!你今日若是将万岁交由我等,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吴三桂见左良玉图穷见匕,根本就是懒得理他,若不是将计就计,想将左良玉及其大军引出城来,在这旷野中将其全歼,今日之会根本就没有一点必要。吴三桂向身边吴洪一摆手道:“全军撤回营中,准备迎敌!”说完打马先行一步,连看都没看左良玉一眼。左良玉看到吴三桂临走时的轻蔑眼神,心中暗恨不已,好,你竟敢如此瞧不起我,我便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当即命身后亲卫挥动令旗,命四周的二十万大军向辽东军营发起总攻。左良玉相信,兵力如此悬殊之下,他辽东军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只能是饮恨于此,只要全军一个冲锋,眼前这一万辽东军,特别是那个吴三桂定然难逃一死。二十万南明步骑呼喊着冲向了千米外的辽东军大营,喊杀声震天,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辽东大营中依旧压雀无声,处处透着诡异。只是二十万南明大军早已是被左良玉事前所讲地高额悬赏冲昏了头脑。 战前左良玉便已颁下通告,杀一名辽东普通军卒可得白银五两,杀一名班排级军官,可得白银十两,杀一名连营级将官可得白银百两,杀了团以上将官,那更是不得了,赏白银千两,至于辽东军的主帅吴三桂,如能生捻,便可得黄金千两,就是死的也值六百两黄金。至于辽东营中地那个小皇帝却被左良玉有意的忽略了,他也知道辽东此次带来的决不会是真的万岁。眼看南明大军越冲越近,距离辽东军大营已只有五百米左右时,辽东军营中突然发生了变化。大营外围的营帐突然被掀开,只见一个个黑漆漆的铁家伙露了出来,有一部分南明军还能认得,正是辽东军仗以成的新式火炮,可另外还有几百座却不认得到底是什么东西,若说他是火炮吧,可其炮管太细,若说是火枪,可又要粗上一些。不过南明大军此时却无暇细辨,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辽东军中率先发言的当然是射程最远的新式火炮,二百门火炮平均分在大营的东南西北四边,只听辽东营中一声枪响,早已引势待发的炮手立即对准了四面黑鸦鸦的南明军,黑色的炮管发出了一声声怒吼,二百发炮弹分别落在了昨天便已定好的部位,竟无一重复。仅是一轮齐射便已炸死炸伤南明军多达千余人。 一些南明军卒见到如此犀利的火炮,心生怯意,脚步也慢了下来。不过军中的将官们却知道,火炮这东西你越是怕他,伤亡便越重,只因火炮只能打远,不能及近,只要冲到近前,这些火炮便算是彻底没了用处。当下有人便大声叫道:“冲啊!只要冲进辽东军营,他们便不敢再开炮了!” 也有人喊道:“杀啊,杀死一人便有五两银子,抓到吴三桂便有千两黄金!冲啊!”这些南明军卒在将官地鼓舞下。在真金白银的激励下,终于又重拾信心,再次高举着手中的大刀长矛向辽东大营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击。眼看南明军距辽东大营越来越近,可却依旧不见辽东军有丝毫惊慌,反而可以从辽东军眼中看到几丝笑意。双方越来越近,很快便已不到二百米,此时死伤在炮火下的南明军已有三四千人。突然那些一直没有动静的黑家伙响了起来,只见一道道火舌从那黝黑的枪管中喷射而出,在辽东军前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火网,每分钟四百发的子弹不断飞入南明大军之中。不断收割着南明军卒的性命。只是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地南明军已是死伤惨重,几干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阵前,硬是将南明大军打出一片几十米宽的空地。左良玉站在一处山丘上,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这那里是战争,这根本就是屠杀!站在一边的左梦庚更是张大了嘴,半天却发不出声。 后面的将领无不心惊不已,可阵前的南明军卒却不敢发呆,多站一秒钟便是生与死的决择。无人还敢继续冲锋,他们都被辽东军的密集火力吓得转头就跑。可南明军实在是太多了,二十万大军虽分为四方进行攻击。每边却也有五万人之多,前后达几千米之远,后面的军卒生怕军功都被前面的人抢光了,只知拼命地往前挤,而前面的军卒却又急着逃命。顿时南明阵前乱成一团。这却更给辽东的重机枪提供了机会。辽东地这种三六式重机枪射程越过千米,而且此次他们整整携带了几百万发的弹药,平均用在每个南明军卒身上也可达五十发左右,根本不需要考虑弹药不足的问题。所以阵前的辽东军任意的挥洒着弹药,疯狂地收割着南明军卒的性命。左良玉只是呆了一分钟左右,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四面的南明军便已有万余人死在枪下,而他们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击。左良玉刚一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一般,忙大叫道:“快、快鸣金收兵!” 听到清脆的鸣金声,后面地南明军卒虽然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撤回来,而冲在前面的军卒更是庆幸不已,终于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可他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刚刚脱离了辽东重机枪的射程,火炮声未绝,只听得身后却响起了阵阵马蹄声,辽东七干铁骑分为四队,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击,顺着南明军败退的身影掩杀上来。 这些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南明军卒根本没有想过要转身迎战,在他们眼中,只有慈利城的城墙才是他们最好的保命之处,所有人如同一窝蜂般冲向慈利城,根本无人还想着左良玉等人。左良玉站在山丘上,一双眼睛已是血红,这才是刚刚交战不到十分钟时,自己二十万大军竟被不到一万辽东军打得如此之惨,不算死在阵前的军卒,仅是刚刚这一会儿功夫,自己互相践踏而死的恐怕都要超过万人。“梦庚,你率领两万亲卫军给我顶上去,务必要拖住辽东骑兵,不然咱们这仗恐怕就要败了!”左良玉虽然也心疼儿子,可此时已顾不得战场凶险,拼了! “是,我必要让这些辽东狗贼知道咱们的厉害!”左梦庚此时也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他也明白此时若不能拖住辽东骑兵,一旦自己一方的二十万大军在辽东军的驱赶下,发生炸营,父亲一生的心血恐怕就得就此白费了,自己的理想便要成为空想,这是左梦庚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左梦庚率领着左良玉的两万亲军铁骑冲向了战场。 只是此时的战场已是乱作一团,冲在前面的全是南明步兵,左梦庚为了驱散这些败军,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的弟兄,大喝道:“所有人让开,凡有阻路者格杀勿论!”说完冲在最前面的他,已是一刀削去了一名惊慌失措的南明军卒的半边头颅。后面两万铁骑也知此时不是心软的时侯,全部拔出闪亮的战刀,冲迸了败军之中。可谁知左梦庚等人好不容易冲进了圈内,却发现迎接他们的却是辽东军的炮火,而原本跟在南明败军身后的七千铁骑已是毫发无伤的反回了辽东军营。左梦庚好像使尽全身力气打出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而在这棉花堆里却又暗藏着一枚铁钉,不但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自己受了伤。郁闷的他只觉咽喉一甜,竟是吐出一口鲜血。继续留在此地也是毫无作用,不但不能歼灭敌军,反而是白白牺牲自己军卒的性命。左梦庚紧咬银牙,终于吐出一个“退”字,说完调转马头,便随着南明败军一同撤了回来。看着南明大军狼狈而逃,辽东军一万将士无不哈哈大笑,吴三桂亲自命炮手用炮火为他们送行,直将其送出五里开外。若非怕将这些南明军卒一举击溃,以后还得四处追击他们,仅靠左梦庚所率的两万骑兵如何能阻拦辽东铁骑前进的步伐,只要辽东铁骑继续追杀下去,眼前这十几万南明大军怕是只能一溃千里。 左良玉此时却没有吴三桂这般好心情,二十万步军、两万骑兵,从冲上去到溃败而回,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死伤便达四万余人,虽说这其中真正死伤在辽东之手的只有不到两万多人,其余全是自相践踏而死,可由此也可看出辽东火器的犀利,决非人力所能抗争。本想凭借着巨大的优势兵力,想要一举将辽东军全歼,没想到这却成了自己失败的最大原因。如果当初只命几部兵马参战,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伤亡。不过此时左良玉却无服继续反醒下去。剩下地十六万步兵至今仍未安静下来,正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好在左梦庚及时赶回,率领着两万骑兵四处镇压慌乱之人,才终于将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军卒聚拢起来。可一请点人数才发现,除了死伤的四万大军外,竟有两万余人已趁乱逃走,此时已是不知去向。只把左良玉等将官气得大怒不已。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追查那些逃兵了,此处战争一打响,想来驻守在九溪卫等处的辽东军必然会快速赶来。自己若不能在半日内解决眼前这一万辽东军。擒杀吴三桂,等待南明军的便只能是败亡一途。可面对辽东军如此犀利的火器,明知进一步便是地狱,那里还有人敢继续发起进攻。左良玉为此苦恼不已,若不能想出良策,还不如趁早撤兵,也能保存几分实力。 就在左良玉为之苦恼时,一名副将凑到跟前,道:“侯帅。末将知道一种防火枪的土办法,只是不知道不管用。”“快说!如真的管用,必有重赏。”左良玉此时正是一愁莫展之时。听到这副将有主意,一把抓住那副将道。“启禀侯帅,臣未参军时本是猪户,曾用火铳上山打猎,可没想到不论是老虎还是野狼。只要打在身上,必是一个血洞,没有例外,可唯有野猪中枪后,却无大碍,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后来我们一同将那野猪围杀后才发现,野猪身上有一层松脂,上面粘了一层厚厚的沙土,这才能防得住火铣。当年侯帅率末将等剿杀大顺时,大顺也有些火器,臣便用两床地棉被包上沙土,浇上冷水,充当盾牌,以挡大顺火器,效果不错,大大降低了士卒伤亡,只是不知此法对辽东火枪是否有用。” “好!”左良玉一听心中大喜,此法应该管用,高兴地道:“来人,取黄金百两,赏赐此人!”随后命人按此策进行准备。小半个时辰之后,左良玉命一万军卒头顶包着沙土的棉被充当前锋,慢慢向辽东军大营靠近,而后面却是一支三万人的大军充当主力。其余军卒也是全副武装,只待这支军卒冲进辽东大营,便可发起冲锋,力争一举剿灭辽东军。看着怪模怪样向大营靠近的南明军卒,营中的辽东军却是毫不紧张,此时他们已有了万全之策,那里还怕这些南明军的进攻。再说,就凭这个棉被包沙土的土法子防防那些落后的火铳还行,恐怕就连辽东的制式火枪都防不住,更别说这种三六式重机枪了。 南明一万先锋小心翼翼向辽东大营靠近,一直走到距辽东大营三百米左右地地方也不见辽东军开枪,有些南明军卒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还以为辽东军见到自己有了防备,知道刚才那个杀人的利器已没有了处,便怕了自己,连枪也不敢放了。又向前行了五十米左右,只有二百余米的距离,只要一口气便可以冲进辽东大营。此次率为充当先锋地副将顿时高兴的大喊道:“冲啊!杀进辽东大营者赏银五两!官进一级!”南明此次派出的一万先锋本就是从各营选出的敢死队员,一听冲进辽东大营便有钱拿,又可以升官,当然是奋不顾身,狠狠的憋了一口气,向着辽东大营冲了上去。可刚冲了几步,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响起,大军地步伐为之一顿。后面观阵的左良玉明明没有看到有炮弹飞出,可自己的一万先锋却不断被巨烈的爆炸炸上天空,死于非命。仔细观望,才发现,这爆炸竟不是来自天上,而是在地上响起。原来辽东军在刚才南明军败退时,便派出一队工兵冲出大营,将大营周围二百米左方的范围内全部布上了地雷。只是南明军正被辽东七千铁骑杀得溃败,那里还有人注意到此事。而到了此时,这些地雷却让这些南明军吃了个小亏。 不过这地雷还只是开胃菜罢了,随着地雷响起,辽东军的火炮也开始怒吼,一枚枚炮弹仿佛雨点般落在南明先锋地头上,同时重机枪也再次响起,手指粗细的子弹不断穿过棉被打在南明军的身上,一时间天上、地下、空中组成了一道立体火力网。这些南明军别说身受,就是听也没听说过,那里还有什么防护的办法,事到如今,他们只知道转身逃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三次冲锋 南明军此次攻击的三万主力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是眨眼之间,平静的战场变成了地狱,一万先锋在这种立体打击下瞬间便损失了三千余人,其余人正疯狂的向自己冲来。同时他们也看到,这种土办法根本防不了敌人的屠杀利器,自己再继续冲上去,也不过是个活靶子罢了。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刚才还队容整齐的三万南明军瞬间便崩溃了,大家只知逃命。这却让吴洪郁闷不已,他此时已穿戴整齐,本想趁南明军大败之机,再冲出大营斩杀一回,可没想到自己还未等出营,这些南明军便已全军溃退。看其速度,恐怕就是自己骑着战马也是难以追上。他只好狠狠的瞪了步兵统领吴本一眼,怪他将这些南明军打得太惨了,竟不给自己立功的机会。就连吴三桂也道:“吴本,你将他们打得实在是太惨了,起码也要给他们留一点希望才好啊!眼下咱们才守了一个时辰,舅父、许立等人就算是按照约定,不等咱们的消息,从清晨开始行军到达此处也得两个时辰左右,左良玉若是就此撤军,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赶不及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吴本被说得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他们这么不径打,而咱们的家伙又太厉害此时已有些急红了眼地左良玉若是听到吴三桂等人的话。不知会不会一下子背过气去,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敢死队,在人家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看着自己几万大军再次被打得如此狼狈,左良玉真是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可是面对辽东军如此犀利的火器,左良玉也是无可奈何。一边的左梦庚小声道:“父亲,如今咱们如何是好,吴三桂据营死守,咱们虽有二十倍的兵力却无可奈何,而辽东六万援军此时恐怕已在路上。若是赶到此处。咱们怕不是对手啊!”左良玉听后也是长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辽东军厉害,可没想到竟会这般无敌,一比二十,竟是毫发无伤。可眼下咱们不继续进攻还有什么好办法?若是不能将辽东营中的小皇帝擒获,咱们便只能退回铜陵,可咱们要投靠辽东的风声早已是天下皆知,就算咱们撤回铜陵怕也再难得到万岁的信任,一旦被断了粮草。咱们该如何是好。想要进兵南京,却是师出无名,想要退军。却又是无路可退。退一万步讲,南明还接纳咱们,可心中又岂能没有怀疑,若是等辽东积足了力量,挥军南下。以今日之事,辽东又岂能不记恨咱们?南明也必将第一个将咱们送上战场,到时咱们便是第一批送死地炮灰!” 原来当日左良玉、左梦庚及黄澎三人在密室便定下此计,想要用投降之名,将北明地小皇帝诓到此处,到时自己二十万大军齐攻之下。就算不能留下吴三桂,也必可将小皇帝留下。退一万步讲,那怕辽东军带来的是个假皇帝,或是小皇帝在乱军中战死,这也不要紧,只要自己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辽东军来此时,必会声称所带为真皇帝,到时自己随便找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孩童顶上去也就是了,至于是真是假却是无所谓,自己所图的不过是个进兵南京的理由罢了。 可左良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二十万大军,竟会无奈于一万辽东军,事到此时,左良玉却是左右为难。左梦庚一听左良玉此话,更是急了,道:“那可如何是好?”左良玉一咬牙道:“为今之计只有与辽东争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咱们二十万大军竟奈何不了辽东区区一万人马!你亲自到各部挑选五万忠心将士组督战队,由你亲自率领,在后面督促其余大军进攻辽东大营,有后退一步者,杀无赦!那怕这十贩万军马都死光了,也得给我冲进辽东大营。一旦见到辽东大营被破,你的五万督战队便是主力,务必要杀进敌军营中,与其展开白刀战。我亲率三万铁骑为后军支援你们!” 左梦庚也想不到任何良策,只得点头道:“遵令!”说完到各营中挑选人马。半个时辰后,南明二十万大军集中在辽东军营一侧,准备集中优势兵力,强突一点。左良玉率三万铁骑在最后押阵,前面便是左梦庚所率的五万督战队,最前面的却是乱轰轰的十几万大军。左良玉见各部已经就位,虽然前面地部队还有些乱,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开战至今已有一个多时辰,算起来顶多再有一两个时辰,辽东援军便要到了,到时若不能拿下吴三桂,自己恐怕便要凶多吉少,所以左良玉命身边亲卫敲响了面前一宇排开的十二面战鼓,鼓声传出几里开外,就是站在最前的面士卒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前面地负责率领十几万大军的黄澎听到鼓声,大喝道:“闻鼓而进,违令者斩!冲啊!” 十几万南明军回头看看身后督战队明晃晃的刀枪、引势待发的长箭,知道自己若敢后退一步,必是难逃一死。可刚才辽东军的厉害自己也是亲眼所见,十几万大军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黄澎见士卒停滞不前,大声喝道:“辽东不过一万兵马,咱们却有二十万大军,你们所惧何物?只要全歼了这些辽东兵马,生擒了吴三桂,救出万岁,大家便都是开国地功臣!若是后退半步,不说左侯帅决不会放过你们,等辽东援军来了,大家怕也是难逃一死!”下面军卒听了,也知黄澎所言有理,当下有人大声叫道:“退是必死之局,进尚有一线生机,咱们堂堂男儿,便用这一腔热血搏他个一生荣华富贵!”十几万大军终于被调起了激情,喊叫着向辽东军大营杀来。面对十几倍的敌军,若是旁人恐怕不待敌军冲到近前便已败退了。可守在大营中的辽东军都是各团的精锐,别说一比二十,就是以一敌百,这些辽东军又岂会畏惧他们。看到黑鸦鸦冲上来的南明军,站在重机枪后的辽东军卒不惊反笑,这那里是什么敌军,分别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就是一件件军功。 南明军越冲越近,待冲到营前二百余米时,首先迎接他们的便是密集的雷阵。不过因有后面督战军的逼迫,无人敢后退半步,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见证辽东地雷的巨大威力。雷阵尚未过完,辽东的火炮又已响起,炮弹落在密集的人群当中,炸出一片片空地。最后便是辽东的重机枪开始发威,手指粗细的子弹打在人群当中,仿佛死神的镰刀正在收割麦田一般,无数人倒在血泊之中,溅起片片血花。战斗一直持续着,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南明军虽然死伤惨重,可有后面五万督战队,他们不敢后退。胆敢以身试法者早已死在了自己人的刀箭之下。更何况他们此时已杀红了眼,眼看辽东大营就在自己眼前,明知里面只有一万辽东军,只要杀进去,一生荣华富贵便不用愁了。可就在辽东军阵地前百米之内至今却仍未能有一名南明军卒冲进去,南明军却已损失了近十万人,死伤地军卒在阵地前堆成了一座小山。鲜血甚至已经流进了辽东大营。辽东经过半个时辰的苦战,也不好过,守在这一侧的辽东军早已经换了几次,就连骑兵也已下马手执长枪守在阵地当中。虽说此时他们的战功早已够他们连升三级也不止,可此行携带的火炮和重机枪已有大半因连续射击而报废,此时尚能使用的火炮只剩下七十门左方,而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带病工作,随时可能爆废。至于此战最重要的杀手锏重机枪,虽说弹药尚余很多,可因为连续射击。 许多重机枪发生了炸膛或是枪管软化。此时已只剩下五十挺左右,这还是众人不断用冷水为其降温才保住的。吴三桂就站在阵地前,看着仍旧不断冲上来的南明军,心中焦急万分,眼下的形势,怕是再难是坚守多长时间了,只怪自己太过托大,还真以为自己这一万兵马可以硬抗左良玉地二十万大军,没想到火炮和重机枪却先撂了挑子。自己空余无数子弹却又何用?若是援军半个时辰内不能赶到,自己恐怕真地是要凶多吉少了。因为辽东军火力有所下降,南明军已迫近到了辽东军大营七八十米的距离。后面左良玉也已看到辽东军此时已成了强弩之末。心中大喜,向身边亲卫道:“辽东的狗崽子已经不行,命梦庚即刻率督战队给我冲上去,我亲率三万铁骑杀往辽东军身后,两面夹击。定要一举突破辽东军防线!” 传令兵远去后,左良玉大手一挥,率领着三万亲卫立即出发,杀向辽东军身后。而左梦庚也得到命令,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五万养精蓄锐的督战队听到进攻的号角。举起手中刀枪,高喊着口号,冲向了辽东军的大营。吴三桂眼看左良玉发起总攻,忙对身边吴洪道:“你马上集合七千铁骑迎战左良玉,不要与之死拼,只需牵制便可,我在此处压阵,对付这些不要命的王八蛋!告诉将士们,最多只要再拖上半个时辰,援军必会赶到!”吴洪也知形势紧急,担心吴三桂安危,道:“军长,不如你率亲卫突围,去寻援军,末将在此拖住敌军!” “吴洪,你跟随我多年,何时见过我在战场上后退半步?不必多讲,快去吧!”吴洪也知此时想让吴三桂先走,根本不可能,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末将就是死,也决不会让左良玉的亲卫军冲进大营,请军长放心。”说完率领七千辽东铁骑跨上战马,向左良玉迎了上去。 此时正面战场上仅剩下不足三千步兵,却要抵抗南明十万大军地疯狂进攻。三干辽东步兵再也顾不得火炮、重机枪是否已经过热,冒着枪炮随时有可能炸膛的危险,向着眼前南明大军不停的扫射过去。仅仅不到一刻钟地功夫,十万南明军便又有近两万人倒在血泊当中,而辽东军也已是强弩之末。不断有机枪手、火炮手大声喝道:“不好,机枪报废了!”“我的火炮也不行了!”随之便是一阵爆裂的声音,几名辽东军卒被炸膛的枪炮所伤,倒在血泊当中。这时南明已是越来越近,距辽东阵地已不及五十米,许多空闲的枪炮手拿起长枪,蹲在战壕之中,向敌军射击。臂力好地,将手雷一直扔到敌军当中,一时间将敌军打得伤亡惨重。虽然阵地当中的辽东军已经拼尽了全力,可随着报废的枪炮越来越多,南明军已是越冲越近,吴三桂不得不下令全军后退到五十米后的第二道防线,继续阻击敌军。 不过许多重炮、重机枪却已是来不及搬动,弹药更是散落一地,仅有二十门火炮和十四架机枪及部分弹药撤回到第二道防线,辽东军实力大降。这样以来,更加无法阻止南明军前进的步伐,若是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吴三桂今日恐怕是难以幸免。另一侧的吴洪也早与左良玉亲率地三万铁骑杀到了一起。左良玉固然是志在必得,可吴洪却更是早已豁出一条性命,也要力保战线不失,确保身后的吴三桂安全。双方一方是精力充沛、人多势众,另一方却是武器先进、士气高昂,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战得难解难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同归于尽 看着面前胶着的战局,左良玉并不着急,毕竟辽东军的大部已被自己牵制,阵地上只剩三千步兵,而自己一方却有十万大军,只要再过片刻,必可将辽东阵线撕开,只要双方展开白刀战,十万比三干,就是压也压死这些辽东军了。 而吴洪却是心急不已,手中战刀已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可他还是不时回头望向大营,担心军长有恙。不过片刻功夫,却让吴洪仿佛过一年一般,不知援军为何还不赶到。这时突然听到身后的辽东军大营爆发出一阵骚乱,却是南明军冲进了辽东军的第一道战壕所暴发出的阵阵欢庆胜利的声音,有了掩体的南明军派出大量弓箭手掩护其他军卒继续冲击辽东军的第二道防线。缺少重武器的辽东军顾此失彼,很快便被南明军冲到距阵地不足十米的地方。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前面已被南明军占领的阵地当中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南明军死伤一片。原来是一名辽东军的重伤员因伤势过重,在撤退时为不拖战友,假装气绝身亡,一人倒在战壕当中。而南明军因急于进攻,来不及细看,更无瑕理会倒在血泊当中的辽东军。 这名辽东军的重伤员趴在地上,看到身前身后都是南明军,同时拉响了身上的几枚手雷,扑到了一个弹药堆上。手雷引爆了堆在地上地十几枚炮弹。而炮弹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又将四周堆放的几箱重机枪子弹射了出去,顿时南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圆几百平方米内的千余人竟是无一幸免,就连几十米外的大军也是死伤一片。好在不远处的辽东军都躲在战壕当中,才幸免遇难。这次意外将南明军的士气完全打了下去,看到辽东军如此悍不畏死,南明军无不为之胆寒。而辽东军却恰恰相反,大家都为这名战死的兄弟感到敬佩。一时间,战壕中的重伤员都抓住了腰间的手雷。刚才因急于撤退而留在前方阵地上地弹药堆竟成了他们此时最为向往地地方。又一名被南明军利箭射穿了一条腿的重伤员突然冲出战壕。趁着前面南明军慌乱之机,冲到了一个弹药堆前,引爆了身上的手雷,刚才悲壮的一幕再次重演,又有千余南明军成了他的殉葬品。 吴三桂眼看着这些弟兄一个个冲上死亡之路,只能是泪水横流,却没有任何办法。若没有这些弟兄的舍生忘死,第二道防线恐怕经不住南明军一个冲锋。正是靠着这些弟兄们的牺牲,辽东军竟仅靠两干余人牢牢守住了第二道防线。可很快南明军便反应过来。他们将阵前的这些弹药堆全部派重兵看守起来,再也不给辽东军冲上来的机会。在白白牺牲了三名士卒后,这些辽东军眼看无法冲到弹药堆前。他们竟取出炮弹地火药绑在身上,又在身上缠了几条重机枪弹药链,手中握着两枚手雷向着面前的南明军冲了上去。看着这些仿若疯狂的辽东军,南明军瞪大了双眼,心中地怯意流露无疑。弓箭手将手中长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射向这些辽东军。可重机枪弹药链便如同一件盔甲一般,让这些利箭无功落地。就算是南明军的战刀砍在这些辽东军卒的身上,也无法伤其分毫,更无法阻挡其前进的脚步。 十几名辽东军冲入了南明大军当中,引爆了手中的手雷。这些辽东军本就身上带伤,身上地重机枪子弹其实并不是很多。每人充其量也不过只能杀伤几十名南明军而已。可他们这种无畏的精神却让这些南明军心虚不已。就连在阵后的左梦庚也感到不可思意,到底是什么使这些辽东军竟会如此疯狂,明知必死,却依旧不断有辽东军卒冲出战壕,冲入南明军中。很快已有近百名辽东军壮烈牺牲,虽然这些人无不是粉身碎骨,可他们的血没有白流,八万南明大军竟被这些悍不畏死的辽东军吓断了最后一根神经。当再次有二十几名辽东军卒身披弹药,手执手雷冲出战壕时,八万南明军竟无人再敢与之对抗,他们只知大叫:“恶魔!恶魔来了!”转头就跑,就连左梦庚也无法再阻止他们。后面的左良玉看到前面地情景,气得双目圆睁,大骂一声:“没用的废物!”也不知他是在骂那些逃跑的士卒,还是在骂自己儿子。可他却不想想自己三万亲卫,不也是被仅仅七千辽东铁骑牢牢的看在军营之外吗?而且这段时间,双方的损失竟达到一比五左右,辽东军不过损失了五百余人,可左良玉手下亲卫却已有近两三千人倒在血泊之中。左良玉知道,自己这面很难突破辽东军的防线,希望全在左梦庚所率的正面战场,如果任由那些军卒四散而逃,自己的计划怕是要全部成为泡影。当下左良玉从手下亲卫中抽调出五干人,由自己亲自率领,甩开辽东军的纠缠,向辽东大营正面而去,支援左梦庚。而此处反正也无法取得胜利,留下副将在些率近两万人拖住辽东铁骑,不求歼灭他们,只求不使其分兵回援。 左良玉率五千亲卫很快便迸回到正面战场,而此时的左梦庚却正在手忙脚乱,毕竟他还年轻,在军中声望不高,无法镇得住这些急于逃命的败军。看到左良玉及时赶回,左梦庚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激动的道:“父亲,我……” “哼,没有的东西,给我退到一边去!”说完左良玉无玻再理会左梦庚,率领的五干亲卫冲向了正在后退的南明军。左良玉片刻功夫便已赶到败军之前,伸手取过掌旗官手中的帅旗,狠狠的往地上一树,巨大的力量带起阵阵风声,一个斗大的“左”宇随风飘扬,五千亲卫也列好阵形,在左良玉身后一字排开。几万正在后退的南明军看到左良玉及五干亲卫拦在自己后退的路上,想想左良玉往日的军威,都不由得减慢了步伐,不过在后面人的挤推下,他们还是在缓慢的向左良玉靠近。左良玉见这些人看到自己竟还敢后退,不由大怒,高声喝道:“帅旗在此,有敢退过此旗一步者,杀!”五干亲卫也齐声喝道:“杀!”五干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一个“杀”字更是震慑了所有南明军。看着眼前闪亮的马刀,没有人会以为左良玉在开玩笑,几万败军终于停下了脚步。 左良玉看着停下的败军,心中略为安稳,刚才他也是担心不已,若是自己震不住这些败军,自己仅有五千亲卫,如何拦得住八万大军,好在自己军威尚在。左良玉又大声喊道:“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历代都深受皇上的大恩,先帝去逝时,咱们因身处南方,无法报万岁大恩,可现在先帝之子就在辽东军的大营中,咱们若是无法救出幼帝,如何对得起先帝?”“侯帅,可……可那些辽东人都是些疯子、都是魔鬼,他们仿佛不知死为何物。咱们……咱们二十万大军,竟已死伤大半,就凭咱们这些人能打得过他们呜?” 一名站在前面地军卒大声问道。其余败军也是深以为然,都直盯盯的看着左良玉,不知他是否能想出什么办法。左良玉对这些疯狂的辽东军也是心中胆寒,他不知道这些辽东人为何会对吴三桂如此忠心,若说是仅有几人也还罢了,相信在自己的亲卫中也不难找出忠心之辈。可辽东军却全军皆是如此,刚才自己率三万大军与七千辽东铁骑交手,那些辽东军无不舍生忘死。许多人明明已经冲破了自己大军的封锁。可他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竟无一人趁机逃走,反而再次掉转马头,向着战场冲来。至于正面战场的三干步军更是如此,刚才他们已有几百人身缚弹药,冲出大营,而刚才绕路来此时,左良玉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战壕中尚有千余辽东军都已做好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准备。 不过这些事左良玉当然不会说出来。不然这些败军恐怕不用辽东军来打,便会全体溃散。“疯子?魔鬼?你们也不过是长着两只手一个脑袋的普通人罢了,不过是知道若是被咱们俘虏也是难逃一死。才会如此疯狂,对待疯子池最好办法就是比他们更加疯狂!只要大家一心为国尽忠,别说他们现在只有不到三干人,就是三万,也只能是咱们地刀下鬼!更何况他们此时已没有了火炮和怪家伙的掩护。如何还是咱们的对手?传我军令,所有人立即向后转,向辽东狗贼发起最后的攻击!杀一名辽东军者,官升一级,赏金十两,第一个冲进辽东军战壕的。官升三级,赏金干两!有擒杀吴三桂的,我必亲自向万岁进言封侯,将可荫及子孙万代!”说到此处,左良玉略一停顿,阴着脸继续道:“有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说完左良玉大手一挥,五千亲卫手持马刀,排成一道钢铁长城,缓缓向败军压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左良还亲自下了格杀令,八万南明败军在左良及亲卫军的压迫下终于爆发了最后的勇气,全部转身向着辽东军大营冲去。 而辽东军趁着刚才南明军败退,已再次抢占了第一道防线,看到八万敌军向自己冲来,两道防线上仅剩的十五架重机枪全部开火,十一门火炮也一齐怒吼。可南明军实在是太多了,又有左良玉亲自压阵,无人敢后退半步,他们只能踏着战友地尸体向着辽东军的阵营冲杀过来。眼看敌军距自己的第一道防线已不足六十米,吴三桂知道继续守在第一道战壕中已毫无作用,还不如集中全部兵力死守第二道防线。可没想到命令虽然传达下去了,可守在第一道防线地二百余人竟无一人撤回,他们宁可用自己性命来为吴三桂多赢得一点宝贵的时间。辽东军的第一道防线很快便被如同潮水般的南明军所淹没,被包围的辽东军无一人投降,他们都选择地引爆身旁的弹药,与敌人同归于尽。仅仅二百辽东军便给南明带来了十倍甚至几十倍伤害,有几千南明军痛苦的倒在了前进的途中。可随后的五十余米,对南明军来说,依旧是步步荆棘,空地上堆放了许多弹药,更可怕的是几乎在每堆弹药边上都有一名辽东军地伤员藏在那里,每当有南明军大部队通过,他们便会引爆身上的手雷。不过南明军却是人多势众,在左良玉的督促下,无人敢后退半步,只能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进。 看着敌军越来越近,战壕后的辽东军在隆隆的炮声和重机枪的嘈杂声中,将腰间的刺刀取了出来,小心的用衣襟擦得雪亮,最后妥在长枪之上,就连吴三桂也接过了亲卫递过的战刀。面对几十倍的敌军,仅剩的两千余人没有人害怕、更没有人胆怯,只等着最后决战的到来。片刻功夫,敌军已冲到阵地前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吴三桂站在战壕后,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敌军的喘息声。就在吴三桂准备命全军冲出战壕与敌军决战时,突然远处传来清脆的号角声。虽然因离得较远,号角声也是若有若无,不过这个熟悉的旋律,吴三桂又怎么能听不出来,不过听了成百上千遍,只有这次却最是让他激动不已。 第一百四十章援军受阻 战壕中幸存的军卒早已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向着身边的战友大叫道:“这是咱们的冲锋号!是咱们的人来了!”吴三桂狠狠的点了下头,道:“命令所有人做好冲锋的准备,咱们定要将这些南明军一网打尽!为咱们死难的弟兄报仇!” 号角声越来越近,未等看到人影,便已可以清晰的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伴之而来的还有可以振破天际的喊杀如此振耳欲聋的声音,早已传至南明军耳中,本已冲至阵前的他们惊慌失措,不知是该继续迸攻,还是该撤军。端坐在马上,负责压阵的左良玉当然也听到了。自已手下大军已尽在此处,来人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定是辽东援军。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若是再能给自己半个时辰,不,那怕是一刻钟,自己便可生擒吴三桂,到时不管来了多少辽东军,投鼠忌器之下,怕也只能是大败而归。可眼下却是来不及了,就凭面前这些已经毫无斗志的军卒如何能在片刻间攻下辽东阵地?马蹄声越来越近,眨眼间,从一个小山坳后冲出一大片人影,只见两面大旗迎风飘扬,一面上绣着斗大的“许”字,另一面绣着一只圆睁双目,张着噬人大口的血红巨狼。看此旗号,不用问也可知这正是许立所率的血狼团终于在最紧要地关头赶到了。 原来许立今日一早身上的热血便又沸腾起来。让他天不亮就睁开了眼。想到军长仅率一万人孤身犯险,许立怎么也放心不下,再说自己若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军长的布置,等迸到慈立时,祖大寿和吴习应该也赶到了,那自己又岂能杀个痛快?因此许立特地命全团将士提前半个时辰出发,想要抢个头功,却恰好救了吴三桂之急。面对两万辽东铁骑如同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左良玉连死的心都有了,早知今日。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反回铜陵。就算将来吴三桂率军南下,自己最不济逃往海外,也能保住一条性命,可今日怕是便要命丧当场。就在左良玉绝望之时,左梦庚已赶到其身边,他圆睁着双目,眼中布满了血丝,急道:“父亲,眼下形势危急。是进是退,您到是拿个主意啊!”“进?往那里进?退,又能退往何处?没想到我左良玉纵横沙场几十年。今日便要命丧此处,难道真的是天要绝我大明,绝我左良玉不成?” 看着父亲绝望的眼神,左梦庚却依旧不服输,道:“父亲。前面辽东军阵地上不过两千余人,咱们还有几万大军可用,只要派出一支队伍拖住辽东援军片刻功夫,其余大军一鼓作气攻下他们的阵地,生擒吴三桂,咱们便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拖住辽东援军?拿下辽东军阵地?咱们二十万大军。对付一万辽东军,仅仅半日功夫,便已死伤大半,如今又有两万辽东铁骑,咱们拿什么去拦?罢了,即然你还不死心,便由你全权接掌全军吧!”左良玉说完,闭上了虎目,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左梦庚毕竟年轻气盛,虽然已经见识了辽东步军的勇猛,却一直没有与骑兵交战,所以他依旧不死心,答道:“好,就由孩儿率父亲五干亲卫与他辽东军决个胜负,父亲在此督促这些军卒继续攻打吴三桂地军营!”说完左梦庚一拍跨下战马,挥动令旗,命五千亲卫随自己一同向许立地两万铁骑冲了上去。 左良玉见儿子已向着敌军冲杀过去,他竟也被激起了一丝勇气,猛的拔出腰间宝剑,驱动着战马向着辽东军阵地杀去,同时大喝道:“儿郎们,辽东援军已至,咱们若不能生擒吴三桂,便只有死路一条,不想死的随我杀啊!” 在左良玉的带动下,本还犹豫不决的南明军卒都重新转过了身子,紧紧跟在左良玉身后,向着辽东军杀了过去。而此时的左梦庚及所率五千亲卫也已杀到了许立大军面前。许立久经杀场,而且几乎每次战斗都是以少胜多,这次看到敌军竟只有五千人便向自己发起冲锋,只是轻蔑的一笑,说了声:“不自量力!”便率领着两万大军向着左梦庚迎了上去。双方不论是人数、武器、士气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左梦庚虽然有破釜沉舟之心,无奈却没有那个本事,双方相距百余米时,辽东军的长枪便开始收割南明军的性命,待再近些,无数手雷如雨点般落在南明军头上,等五干南明军冲到辽东军面前时,已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左梦庚虽然躲在中军,可左臂还是被流弹所伤。见两军终于冲到一起,本以为终于有机会发威地左梦庚,怎么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无数把闪亮的马刀。 好在身边亲卫都是跟随左家多年地忠臣良将,直到此时也没有一人弃他而去,反而将左梦庚团团护在中间,人人奋力拼杀,才使他幸免遇难。许立也没想到眼前这支仅剩下不到三干人的队伍竟还有如此战斗力,大军前进的步伐竟被他们阻止了。不过相信用不上一刻钟时间,这些自不量力的南明军便会被杀得一个不剩。可是自己现在缺的就是这一刻钟时间,眼看军长还被几万南明军围攻,势如危卵,若是再没有援军,恐怕难以再支持一刻钟时间。但是通往战场地道路只有几百米宽,又已经全部被左梦庚率人堵死,不论是绕道,还是令人架起火炮强攻,恐怕都来不及了。许立终于急了,向着手下将士大声喝道:“军长和几千兄弟就在前面被几万敌军围攻,危在旦夕,正等着咱们,为了军长,为了那些兄弟,跟我冲啊!”说完许立已是一马当先冲向南明军。看着辽东军攻势更盛,左梦庚也是不甘示弱,大叫道:“侯帅正率军围攻吴三桂,只要咱们再守住片刻功夫,便可生擒吴三桂,救出万岁,到时咱们便可反败为胜,为了大明、为了亿万百姓,更是为了咱们自己,一定要守住!”在这段仅有几百米宽的的山路上,双方两万余大军为了各自的信念,展开了珠死搏斗,辽东军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踏着南明军的尸体,而南明军每多拖延一分一秒都要付出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 在左梦庚身后的战场上,左良玉率领大军攻打辽东军营也已到了千钧一发的时侯,没有了重武器的辽东军在左良玉的人海战术下也已是无计可施,南明军已经突破了辽东军的第二道防线,此时的吴三桂正率领着五百军卒退守在军营正中心,其余千余辽东军都已被打散,只能三两人一组与敌军展开白刃战。好在左良玉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军营中的吴三桂,对其余辽东散军只是派人压制,不使其来援吴三桂,所以这千余辽东军才能支撑到现在。可如此以来,巨大的压力便全部压在了吴三桂这边,仅仅不到五百人,却要面对几万人的疯狂攻击,好在吴三桂为此战作了大量准备,军营中心这块阵地仅有千平左方,就是辽东军自己这五百军卒守在里面都有些嫌挤,而在阵地外却是昨夜连夜挖出地五米余深、四米余宽的深坑。原本上面有几十条宽木扳作为桥梁,可辽东军过去后便已抽去桥板,阵地内外此时已再元路可走。吴三桂率领着剩余军卒正是靠着有利的地形才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形势却越来越不利,阵地前的深坑已被南明军的尸体填平了大半,而此时那些南明军还在不断将敌我双方的尸体椎入深坑,要不了片刻功夫便可将其填平,到时辽东军仅有的五百人却要面对几万人的进攻,就算他们个个都是天神下凡,恐怕也只能被踏为一滩肉泥。在军营后面的吴洪眼看吴三桂身处险境,却因敌军的纠缠而无法回援。只能双眼舍泪。紧紧握住手中马刀,不断向着眼前地敌军砍去,希望能够赶紧消灭这些该死地敌军,好去救援军长。不过他也深知军长此次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在他心中也已下了决心,如果军长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决不独活。 此时的左良玉铃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要再有片刻功夫,便可生擒吴三桂。谁不知道所谓的北明不过是吴三桂一人的天下,只要能将吴三桂抓到手,别说保存南明。就是让辽东军立刻退出关去,他吴三桂又岂敢有半句废话。只要没有了吴三桂,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又岂会有人是自己的敌手?等过上三年五载,自己实力丰厚了。就是学他吴三桂携天子以今诸侯,甚至就是黄袍加身也决不是笑谈。就在左良玉还在做着美梦时,一阵阵清脆的号声终于将其惊醒。左良玉立即回头向许立大军望去,发现许立所率的骑兵团依旧被自己地亲卫牢牢的阻在那里,虽然亲卫此时已只剩下不过千人且正在步步后退,可辽东军要想冲破他们的阻拦也决非一时半刻地事情。足够自己生擒吴三桂了。可随着号声伴之而来的却是万马奔腾的声音,左良壬再次抬头向辽东军阵地望去,这才发现,声音竟是来自面前。只见在辽东军营后面,几万铁骑正如同一片黑云向自己压来。“这……”左良玉顿时只觉一阵头痛,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却因为这支骑兵的到来彻底烟消云散,左良玉再看前面正在进攻的军卒,心中更是一惊,本来还在拼命围攻吴三桂阵地地南明军却因为这些铁骑的到来,惊慌失措,再也没有了进攻的欲望,无数军卒四散而逃,生怕逃得慢了被赶来的辽东军抓住。 “难道真的是天欲绝我左良玉不成!”左良玉长叹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三尺开外。而这时几万铁骑也已赶到了吴洪和南明骑兵交战的地方。吴洪看到来人大喜不已,为首之人正是吴习、吴苟,身后便是吴三桂地近卫团两万余人。看到辽东来了援军,本来奉命纠缠辽东骑军的南明亲卫军也知自己决不是几万辽东铁骑的对手,再看到前面步兵都已四散而逃,他们当然不会甘当辽东军的刀下之鬼,大部分亲卫忙掉转马头,逃命要紧。仅有三千余亲卫对左家忠心耿耿,虽明知事不可为,却依旧尽忠职守,与辽东军战在一起。可当吴习率领着两万大军冲上后,这仅剩的三千左良玉亲卫眨眼间便被淹没在辽东铁骑的洪流当中,没有溅起一点水花。看着南明军慌忙逃窜,吴三桂猛的站起身来,大喝道:“架木桥,吹冲锋号,全军冲锋!”随着号声响起,南明军更是不堪,而辽东军却是士气大振,而负责阻击许立的左梦庚及仅剩的千余亲卫也听到了身后的冲锋号,看到满山遍野的辽东铁骑,再也鼓不起勇气反抗,掉头就逃。 许立率领大军早憋着一口恶气,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南明军,当下紧跟着南明败军向战场杀来。此时左良玉手下的二十三万大军,经过这大半日的苦战,已只剩下不过六七万人,而辽东军却有近五万铁骑,又是在空旷的平地之上,南明军那里还是对手。许多南明军卒看到辽东铁骑向自己冲杀而来,只能放下手中刀箭,跪地气降。而左良玉眼看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二十余万大军不过半日功夫便已是损失怠尽,想着一路走来的艰幸,径此一战却已是再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心中的痛苦又有谁知。左良玉为将多年,又岂会甘心做了辽东军的俘虏,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放下了武器,辽东又怎肯轻易放过自己,到时就是想死怕也难了。当下反转手中宝剑,看着越来越近的辽东军,听着他们大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大喝道:“我左良玉英雄一世,岂能做你阶下之囚?若有来世我再与你吴三桂决一死战!”随即寒光一闪,左良玉一腔热血喷出三尺开外,一代良臣已是自绝身亡。 而左梦庚此时已撤到距左良玉不远的地方,眼看父亲一命呜呼,顿时银牙很咬,对身后一直跟着的几百亲卫道:“如今咱们败是败了,可父仇不共戴天,我左梦庚就是死,也要咬下辽东几块肉来,你们也各奔前程吧!”说完左梦庚打马迎着辽东铁骑冲了上来。跟在左梦庚身后的几百亲卫竟无一人溃逃,全部跟着左梦庚杀了上来。只是他们仅仅几百人,想要阻拦辽东几万铁骑,不过是蝗臂挡车,很快便被淹没在辽东的洪洪铁骑之中。而南明军的另一名主要将领黄澎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趁乱逃走了,还是被杀在乱军当中。战丰一直持继到黄昏时分,激战了一日的战场才终于安静下来,祖大寿所率的步兵早已于午时前后赶到战场,不过却只有打扫战场的份。战场上再没有了喊杀声,只有一些轻重伤员躺在血泊当中不断地呻吟着。遍地死尸引来一群乌鸦在战场上盘旋。吴三桂站在战壕前的土丘上,看着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长叹一声,向身边亲卫问道:“战果可统计出来了?咱们死难弟兄的尸体都找齐了吗?” 那亲卫小声答道:“启票军长,咱们来此的七千铁骑和三千步兵现在仅存四千铁骑和不到一千步兵,其中完好的不过二百余,其余人人带伤。共有五干余兄弟战死杀场。尸体却……却只找到五百具左右,战死的骑兵都被双方战马踏成了肉泥,而步兵的弟兄多是引爆了炸药与敌军同归于尽了!”吴三桂听着手下的报告,一双大手紧紧的撂在一起。指甲更是深深嵌入了手掌之中。此战辽东军仅损失五六千人。却全歼了左良玉所率地二十余万大军,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举世震惊地大胜。可吴三桂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都怪自己太过自信,以为仅凭自己一万兵马,借助先进的武器便可牢牢守住大营,可没想到南明军竟也是悍不畏死,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伤亡。死难的五千余人都是自己的兄弟,而幸存的人大部分恐怕再也不能重返战场,这一切都只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啊!若是战前多做些准备。派一支人马悄悄埋伏在附近,此时的结果也许会更好一些。 这时负责打扫战场的祖大寿率人赶了过来,敬了个礼。道:“军长,咱们地弟兄都已抬进了慈利城,伤者正在救治,死者则准备火化后带回辽东,不过这些南明的伤军……” 吴三桂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天空盘旋的乌鸦。低头看了看不远处呻吟不止地南明伤军,长叹口气,道:“算了,他们怎么也算是咱们中国人,虽是不同阵营,可这也怪不了他们。都怪左良玉一人而已。咱们又岂能忍心见他们尸弃荒野?命人将死难的人埋葬,伤兵能救治的就救治,俘虏全部押到四川、山东等咱们的地盘上,让他们接受教育,如果表现好的便让他们恢复平民身份。”经过两天地忙碌,祖大寿才将最后战果呈到吴三桂面前。此战辽东军死伤达一万一千余人,其中战死的高达六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却歼灭了自左良玉、左梦庚为首的二十三万南明军。其中南明军战死的军卒高达十万余人,轻重伤员四万,被俘虏五万左右,还有四万余人趁乱逃走。此战报一径发布,立即在中原大地上引起了一阵阵动荡。特别是在南京城,虽然官兵极力封锁消息,可随着从各地入城的百姓当中,左良玉战败的消息还是悄悄地传遍了全城,并立即在南京上下引起了恐慌,上至皇帝,下至文武大臣,直至普通百姓都不敢相信,辽东军竟仅用一万余人的伤亡,便全歼了南明最为精锐的左良玉二十余万兵马,这等大敌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城中大街,不论是大小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人人沉着脸,他们不知辽东军何时会挥军南下,到时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可谁知吴三桂全歼左良玉部后,不但没有立即南下,反而进一步收缩了防线,甚至连时常犯境的辽东军卒也不见了踪迹。这让南明军民长出了口气,昨日还是沉寂无声的朝堂之上,今日上朝的大臣们却是群情激昂。有人甚至口放枉言,希望万岁能够御驾亲征,趁辽东军大战之后,兵力空虚之际,挥军北上,反攻北京城。在他们看来,辽东军公布的战报绝不可信,不然他们也不会收缩兵力,辽东军与左良玉一战应该是两败俱伤才对,左良玉二十余万精锐大军固然是全军覆没,可辽东军入关的几十万大军怕是也是所剩无几,只有这样才符合常理,不然辽东军又岂会放过这个进攻南京的最佳时机。 兵部尚书吕大器还算沉稳,不但没有同意诸位大臣反攻之说,反而向宏光帝进言道:“辽东军虽然连径大战,先后剿灭了李自成、张献忠部,最后又与左良玉大战于惹立,也许他们会有一些损失,可据探有回报,辽东军此次入关的军卒不过占其野战军的一半而已,其余大军驻军在朝鲜、北蒙、辽东及台湾各地,咱们若是逼得急,吴三桂难免要调动所有大军入主中原,再说其辽东境内的预备军多达百万之众,一旦吴三桂破釜沉舟,与咱们决一死战,仅凭咱们现在刚刚征召的百万军卒怕不是其对手。依臣之见,还是应该立即着手训练新军,同时联络各地反吴势力,待时机成熟,再反攻辽东军不迟。” 对吕大器的建议,朝堂之上一时间无人反对。马阮等奸臣本就是弄臣,根本没有什么本事,眼着辽东停下了南下的脚步,他们高兴还来不及,那里还敢反攻,只要能保住现在的局面便已是大喜了。至于宏光帝更是只知吃喝玩乐的主,后宫尚有成百上干的南国佳丽等他去征服,他那里会冒着危险去远征辽东。当下大手一挥,将政事交与马阮二人,而军事交由吕大器,命众朝臣配合,他自己却回了后宫。转眼又是一年,此时已是1638年4月5日,沉静了近一年的北方这段时间却是军马频出,不过各地百姓对往来的辽东兵马却不象过去看到明军时那般害怕,四处躲避。要知当时如果有百姓敢拦了朝庭大军,当场被打死的例子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如今这些百姓看到辽东军不但不躲,反而有许多百姓主动上前送水送饭,慰问官军。只因这一年以来,在辽东的帮助下,北方的各地百姓不但分到了土地,而且还领到了免费的种子、耕牛,虽然需要三年逐步偿还,可这已经让各地百姓高兴不已。经过一年的劳作,辛勤的百姓用自己的双手收获了丰硕的果实,让他们终于过上了期盼已久的富足生活,这些百姓是打心眼里感激辽东军,感激吴三桂。而且吴三桂还将后世的军民共建活动推广到了各地,命各地驻军在训练之余。帮助当地百姓搞好生产生活,所以你如果在北方看到一群身着军装地辽东军在田间地头与当地百姓一同农作时,千万不要惊讶。 正是因为这一简单有效的政策,很快便消除了各地百姓与辽东军的隔阂,百姓们主动将自己的孩子、丈夫送到军营,要求参军。经过一年的训练,这些新军已初步形成了战寻力,虽然不如辽东野战军,可与南明军相比,却已是不相上下。攻坚也许不行。可用来守城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些新军是在保卫自己的家乡,如果南明真的胆敢攻来,这些新军怕是舍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家乡。有了这些驻军,原本驻守各地的野战军终于可以重新集结起来,为大军南下创造了有利条件。武昌府作为辽东军南下的桥头堡,经过这一年地建设,已重新焕发了活力,城中原本地断壁残垣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建筑。干净的街道。吴三桂的临时王府便座落在城中心。往日沉静的摄政王府这几日却是热闹异常,已经入关的各团主要将领都已齐聚府中,府中到处都是金星闪耀。 人声鼎沸。多日不见的弟兄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是有太多的话要说。直到有人来报,军长命大家到会议室开会,众人才重整军容,依次走进会议室。吴三桂及海、步、骑三师师长已坐在昔位。待众人都坐下后,吴三桂首先道:“今天地会议议题大家也都请楚,便是要商议与南明决战之事,不过开会前,我先为大家介绍几个人。新成立的骑兵六团团长杜龙、副团长阿古达木、吴三顺,海军五团团长郑芝龙。步兵六团副团长王云、王雷。”被点到的人先后站了起来,向四周人敬了个军礼,标准地军礼赢得了众人的阵阵掌声。其中阿古达木是赛罕贝的堂哥,吴三顺是吴徽之子,都可称为将门虎子,众人当然认得。吴三桂又接着道:“杜龙、阿古达木,还有三顺大家都熟悉,郑将军的大名大家想必早有耳闻,王云、王雷也许大家对他们还不熟悉,不过他们所率的步兵六团却是山地战地好手,此次攻打南明,自然是少不了他。况且个后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大家可以慢慢了解。下面开始开会,大家首先汇报一下各自情况。”下面众将依次汇报了自己大军的位置及备战情况。前来开会的计有吴三桂近卫团,骑兵一、三、四、六团,步兵一、三、五、六团,海军一、二、三、五团,总兵力达到近三十万人,可以说是集合了辽东大半实力。 为了此次会战,辽东军各部早已按命令集中到预定地点。其中近卫团和骑兵六团就驻扎在武昌,骑兵一团在凤阳,步兵五团在谁妥,海军一团在上海附近,三团组成第一集团军,由吴宇率领,准备先攻杨州、上海,再从北攻向南京。骑兵三团、步兵一团及海军三团组成第二集团军,由祖大寿率领,驻守在九江一带,准备顺江直上,攻打沿途各城,最后与第一集团军会师于南京城下,攻下南京府。而骑兵四团、步兵三团、六团及海军二团、五团组成第三集团军,由吴三辅率领,现驻扎在台湾岛,将渡过台湾海峡,攻下福州,再一路北上,攻打福建、浙江两省,以断南明退路。听到各部都已按预定方秦到达指定位置,吴三桂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即然各部都已准备妥当,我命令,四月十五日向南明发起总攻,第一集团攻向杨州,随后围困南京,如有机会则立即攻城,如事不可为可等其他各路兵马到齐后,一同攻城。第二集团顺江而上攻打沿江各城,最后与第一集团在南京城下汇合。第三集团渡过台湾海峡,攻打福建、浙江、广西等,彻底断了南明的退路。此战定要一举拿下南京!大家有没有信心!” 堂中众将轰然应道:“有!有!有!”随后各部依今而去。辽东大军调动频繁,当然满不住南明朝庭,随着一封封急报送到,南明朝臣无不为之胆寒。久不升朝的宏光帝迫不得已走出了后宫,来到朝堂之上。向来嚣张地马阮等弄臣一脸严肃,不敢多言,大家都着着兵部尚书吕大器,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第141-结局第141-结局 第一百四十一章三路攻明 吕大器看到朝堂上众人都望向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紧张,眼下的形势一个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亡家亡国的后果,本想找人商议商议,可再看看朝堂之上,竟再无可以议事之人,有些本事的,或是被马阮等人联手迫害,或是因看不惯宏光帝信任小人而辞官离去,所剩大多是些文臣,若非当年自己率军阻拦左良玉有功,马阮二人因要借其军威以抗辽东,恐怕吕大器此时也早被下到天牢去了。 无奈之下,吕大器只得上前一步道:“启票万岁,这一年来臣在江南各地广招新军,现我南明已有马步军卒百万之众,且有地利可守,辽东仅有三十万大军,定撼不动咱们分毫,请万岁放心。”宏光帝对军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不过百万与三十万的差距还是知道的,闻言大为欣慰,道:“好,吕爱卿不愧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有吕爱卿在,定可叫那帮辽东蛮子有来无回。吕爱卿上前听封——,联封你为大明兵马总都督,加太子太保衔,负责节制全国兵马,以抗辽东。” 吕大器此时也不敢说出什么丧气的话,好在他还另有准备,定可叫辽东好好喝上一壶,当下心定神安的上前领旨谢恩。宏光帝心中惦记着后宫的美女,正事即已处理完了,当下便摆驾回宫,继续他的神仙生活。万岁虽然走了。可吕大器却不敢大意,要知辽东此次向南明发起总攻,一个不好,南明恐怕就要尽丧敌手,看到马阮二人也要离去,他忙上前拦住二人,道:“两位大人,臣虽受万岁大恩,负责节制全国兵马,可这后勤粮草却还要两位大人多多照应才是。不然若是打了败仗。到时辽东那帮蛮子可不管什么重臣、王爷地,怕是都要杀头的。”马阮二人虽然弄权,可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军事的事自己插不上手,不然这一年来也不会任由吕大器手握全国兵马,当下连道:“吕都督放心,咱们都是一心为国,后勤粮草的事便交给我们了,只要我们还有一口饭吃。 定不会叫前线的战士们饿肚子。吕都督只要专心与那般辽东蛮子作战便好,粮草军铀一样也不会少。” 吕大器这才放心的离开朝堂,回到府中。立即调动各部兵马,准备迎击辽东大军。安排好后,吕大器才对身边亲卫道:“将吕材叫来,我有事要问他。”吕材本是吕大器族中堂侄,为人机警很得吕大器看重。片刻功夫。吕材便已赶来,向吕大器行了大礼后,道:“恭喜叔父荣升全国兵马总督,手掌全国兵马大权,如今在这大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吕大器却摇摇头,叹道:“喜从何来?如今辽东三十余万大军兵分三路。就要攻来,我军虽号有百万大军,可你也曾见过辽东大军的作战能力,咱们真的是人家的对手吗?这兵马总督到底又可以坐多久?”看吕才无言以对,吕大器才道:“算了,不要再提此事了,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要知此事可是才这一战地关键,如果成了,他辽东军虽有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到时别说攻打咱们,就是自身也是难保。”“启票叔父,此事已经成了八成,若无意外,当无忧矢。“八成?”吕大器低声重复了一遍,猛然抬头道:“八成不可,必要十成把握才行,你马上再去与他们说,只要能大败辽东,我南明百万将士必将发起反攻,到时只要他们配合,别说夺回我大明江山,就是南蒙、朝鲜、台湾等地也不在话下,他们失去地,我大明都可以还给他们,甚至还可以加倍奉还。” 吕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当即向吕大器辞行,道:“叔父放心,我此去定会力劝各方,定要让辽东军兵折于南京城下!”“去吧,多带些银粮,想必他们中的一些人此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但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让辽东得了诣息,有了防备,不然咱们可是得不偿失了。” 十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一天已是四月十五,辽东各集团军按吴三桂所命,清晨七点,各地同时向南明发起了总攻。吕大器虽然已有了防备,可面对辽东军的坚船利炮、火枪手雷,一日之间各地急报纷纷而至。不过半日功夫,南方福州便在辽东军的铁甲舰的疯狂攻击下,全面告急,中午时分,奉命迎战的南明水军近干艘战舰和几万名士兵便已全军覆没,待到黄昏时分,福州沿海各处要塞已被辽东铁甲舰的巨大火炮全面覆盖了一遍,阵地上已找不到几个话人,辽东军步骑大军共计六万余人分别从小杜山、梅花所、定海所登陆,连夜攻向福州内地,而海军二团沿海岸线北下,寻找南明水军主力,力求在决战前将其全部歼灭,以断了南明官兵逃亡之路。海军五团则继续南上,一方面攻打沿海各战略要地,一方面与辽东步骑相照应,以防南明临死反击。 第三集团军昔战告捷,战功累累,却气坏了第二集团军的祖大寿,特别是骑兵三团地许立。他们本以为自己顺水路而行,必会遇到南明军的拼命抵抗,所以出发前,祖大寿特命海军三团可以入江的舰只全部作战斗准备,而他自己率步兵一团在大江北岸,而许立率骑兵团在大江南岸,交相掩护,以对付南明军。可没想到大军小心翼翼地行了半日,竟连一名南明军也没看到,沿途所径各城,俱是空无一人,大军一直进入到南京境内,行至妥庆时才终于发现了南明敌军。祖大寿等人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遇不要紧,南明竟是派了整整三十万兵马驻守安庆,为首的正是南明兵部尚书吕大器本人。同时在距安庆三十里左右的大江中沉了几百条大小船只,封锁了整个江面达五里之长,海军三团再想前进一步都难,而没有了海军的重炮拎护,步骑四万大军想要攻打三十万军队驻守的葵庆又谈何容易。虽然许立还是不安分的叫嚣着,要让安庆城中的南明军知道辽东铁骑的厉害,可祖大寿却将其拦了下来。相较第二、第三集团军而言,更加郁闷的却是吴宇率领的第一集团军。吴宇和率领步兵五团的吴安分别从凤阳、淮安向杨州进发,本以为自己距南京最近,中间只有一座杨州城算是险要,只要火炮一响,城中南明军怕是便要哭爹喊娘,今夜便应该可以在杨州整军。用不上三两天便可赶至南京城下,如果能趁其他各部未到之机,攻下南京城,那自己这个脸可就露大了。那曾想两路大军在杨州城外十里处会合,赶到到杨州城下时,却被城上的景象惊呆了。 杨州城本就是明末知名的经济中心,后来南明在南京建都后,杨州又成了南明守住北门的要地。而奉命守在此地的史可法本就是知名良臣,又曾师从袁崇焕,虽然时日不长,可却深受其师影响,本为文官的他。却偏偏对行军打仗十分感兴趣。加上他当年曾答应定要阻止吴三桂亡我大明,所以他与辽东自是势不两立。到杨州上任以来,史可法更是将其一身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史可法也知辽东势大,加之火器犀利,若是与辽东军野战,怕是难有半分胜算,所以他自到任之日起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加固城墙上及训练精兵上。经过一年多的建设,此时的杨州城城高达三丈有余,墙宽两丈左右,城中面积也扩大了近五倍有余。而经史可法亲手训练出的精兵也有五万之众。其中还有一支史可法最为得意的一万骑兵。要知在这江南之地想要训练骑兵。其困难不亚于在草原上训练海军,若非史可法使尽各种办法,这支骑兵根本不可能存在。而吕大器在被封为兵马总督后,深知杨州之重要,立即从全国百万军卒中抽调十万大军支援杨州,俱归史可法一手调配。而随着辽东军的到来,杨州城四周百姓因南明一年来的消息封锁及恶意中伤,在他们眼中辽东军已成了吃人的恶魔,所以一听到辽东军来了。只要还能动的大明百姓全部逃入杨州城内,使本就人口众多的杨州城此时更是人满为患。不过这却正合了史可法之意,他从城中近五十万百姓中。抽调精壮男丁十五万,组成民兵,并将十万强壮妇女组织起来,为全城三十万大军准备吃食及战时运送箭支、救治伤员。城中百姓因惧怕辽东大军破城后屠城,都积极参军。只求保得杨州城,留得性命。 如此以来,当吴宇和吴妥率四万步骑赶到杨州城下时,却见到杨州城上族旗抬展,城上守军多不胜数。二人面面相视,却是无言以对。面对这种坚城,就算自己火炮犀利,可一时间又岂能奈其几何,想要率先攻占南京地愿望只能就此破灭了。未等辽东率先开战,紧急从南京运到杨州地近百门火炮却已率先怒吼,好在南明的火炮虽然射程极远,可准头却实在不怎么样,又多为实心弹,虽有炮弹落入辽东大军,伤亡却不过百人左方。此时的史可法也正站在城头向下观望,只见炮弹落入辽东阵营,心中暗自冷笑,个日便叫这些辽东拘贼见见我大明火炮的厉害。可没想到辽东大军虽死伤百人左方,大军却是丝毫不乱,没有将领的命令,他们明知继续站在那里只能成为城上大明火炮靶子,却没有一人急于逃命。这让史可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想用火炮打辽东军个出其不意,惊扰辽东阵营后,随即派城中仅有的一万骑兵趁乱出城追杀,如果运气好,这支不过四万人的辽东军很可能便会就此被击溃。 可眼看辽东军却是如此纪律严明,这个打算只能取沾,命人将城下待命的骑兵将领叫回,看来想要击败这支辽东军还得另图他策。史可法不过是有些失望,可城下的吴宇和吴妥却已被气得火冒三丈,未等攻城,便死伤百人,辽东军何时吃过这等大亏,说出去,非得叫其他各路兵马笑掉大牙不可。不过眼下却不是意气用事地时侯,城上南明军即已有了防备,又有百门火炮助威,自己大军再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人家的活靶子,吴宇狠狠的咬了咬牙,一挥手,道:“撤军!”语气中透露着几丝气愤、几丝无奈。看着城下辽东军远去地身影,杨州城上的南明守军顿时欢声雀跃,无不兴奋之极,就连史可法也是长长出了口气。虽然自己已有了万全的准备,可辽东军的凶名却是远近皆知,此次能够不损一兵一卒,逼退辽东四万步骑、歼灭辽东军百余人,已是一个了不得的功绩。当下史可法命人上书宏光帝报捷,不过捷书中地战绩却被史可法夸大了十倍不止,虽然史可法不想如此慌报军情,可此时整个南明百姓一听说辽东来攻,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正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所以当报捷文书呈到宏光帝面前时,便已成了逼退辽东五十万大军,打死打伤其军卒近万人。 看到捷报的宏光帝当即大笔一挥,又调来大批粮草,又加封史可法为南明兵马副都督,太子少保,御赐尚方宝剑一柄,全权节制杨州左近兵马,有先斩后奏之大权。而坐镇武昌的吴三桂心情却远没有史可法这般春分得意。看着第一、第二集团军分别止步于妥庆和杨州,这确实是出了吴三桂的意料,没想到南明经过这一年的休整,竟有了几分与自己对抗的实力。第三集团军虽说进展顺利,可他们毕竟是离南京最远的,若想拈着他们攻打南京,就算一路上没有南明军阻拦,恐怕也非十日半月可以到达的。况且南明即已在妥庆、杨州这两处辽东军必径之路上设置了重兵,便没有理由忽略了南方这路兵马。果然,第二天便接到吴三辅的急报,自从辐州登陆后,大军前行不过半日,便是步步荆棘,无数的南明军分布在山林中,大军行进间,不知何时便会有飞箭射出,仅半日功夫,便已有百余将士受伤,虽目前还无人尚命,可伤重的几十人却需两人抬着继续前,已是大大拖慢了大军行进速度。各团中唯有新成立的步兵六团,因军卒多为台湾土著,善于山地从林作战,在王云和王雷的率领下,不但没有损兵折将,反而经常有所斩获。径审问得知,沿途不断骚扰辽东大军的正是南明福建的南明军,还有部分竟是从广东、江西、浙江赶过来的士兵,初步估计这些分散的南明军竟多达十万之众,又藏身于密林当中,实在是让吴三辅对之无可奈何。 面对已是强努之末地南明。自己派出的三路大军竟无一取得战果,这让吴三桂也很是无奈。不过这却怪不得各路将领,要怪只能怪自己低估了南明的实力,小看了南明的大小官员将领,没有想到他们竟在短短一年之间便征召了百万大军,虽说其中多是新兵,可人数却摆在那里,又有地利依仗,自己若是强攻,虽能取得最终胜利。可损失也必将惨重。再说这些南明军都是中国的百姓,可是自己未来征讨世界的利器,若都死于自己手中,又于心何忍。对各路持领问计之书,吴三桂若思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良策,最后只得下今各路兵马小心行事,第一、第二集团军暂时按兵不动,第三集团军则要以步兵六团为主力,稳才L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吴三桂寄希望于南明自己,希望他们粮草不足。最后内乱。可吴三桂却是低估了南明的实力。南方各地,尤其是南京作为大明经济中心,这几百年所积攒下来的财富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的,辽东军围困杨州、妥庆半丹之久,不但未见城中有半点无粮征照。反而时常能闻到从城中飘出的肉香。而第三集团军经过半厅征战,所取得战果却也有限,大军至今仍在福建境内,未能按战前安排地那般迅速挺进江西、浙江,封锁南明退路。就在吴三桂一愁莫展之际,突有信使来报。有辽东急报。吴三桂接过信使急报,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惊。急报是由吴襄亲自书写,上面言道,北蒙、西蒙竟有大军向边境集结,同时在朝鲜、辽东、南蒙各地都有人高举反旗,意图冲击各地府衙,好在各地驻军及时镇压,才将这股反潮暂时压了下去。可各地此时也已是人心慌慌,希望吴三桂拿个主意出来才好。 吴三桂心中一紧,连年征战地恶果终于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显现出来,正是因为自己率军连年征战,虽然占了许多地方,俘虏了众多百姓,可教化工作却不能及时跟上,当初只是采取了大面积迁民政策,这个政策却是只可治标,不能治本。本想等攻下南明,天下无战时,再加紧教化,可如今看来却是迟了,各个战败之地的百姓已经熟悉了新的生活,那些心怀故主的人便马上造起反来。未等吴三桂想出对策,又有信使送来密报,竟是留守北京的吴智派人送来急报,京城许多大明遗臣竟暗自联合,想要让幼帝掌权,废除吴三桂这个摄政王。据各地暗探调查,在山东、山西、陕西等辽东占领的土地上,也有许多士子、富商参与其中。吴三挂着罢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骂道:“老子如此善待你们,你们竟还不满意,还想要拆我的台,即是如此,那也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可未等吴三桂命令传达下去,又有台湾送来告急文书,如今有荷兰、葡萄牙、日本三国国海军派出大小战舰三千余艘,另有小船几千艘,随船军卒近五万人,正向台湾岛进发,来者不善。吴三桂这时却是真的怒了,辽东、京城等他事已经让吴三桂心焦,没想到这些洋鬼子却也来要凑热闹,如此下去,这天下非得大乱不可。对自己人吴三桂也许还下不了根手,可对这些洋鬼子,吴三桂却绝不会心软。当即命人传今海军各团,除海军四团和三团已入江的部分战舰外,其余各团立即向台湾海域靠近,定要将这些来犯之敌一举消灭,也给其余各池那些不妥份的人看看辽东地雷建手段。 这时吴三桂也已明白,能使出如此大手笔的,在目前来看,除了南明不可能再有他人。只是吴三桂不知道南明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能让各方同时向辽东发难。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吴三桂再心软了,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辽东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怕吴襄心总手软,下不了根心,便命留守辽东的碧艳全权负责辽东、朝鲜及南蒙各地平乱及防守北蒙、西蒙等事宜,对那些造反的该杀地杀,该关的关。而京城及关内各占领区则由吴智负责,对那些不知好歹的大明遗臣进行大清洗,一定要彻底沾除那些不和谐的声音。而台湾则交给海军师长吴徽和台湾省长王念祖负责,定要杨国威于海外,叫那些洋鬼子知道辽东的厉害。而南明吴三桂则留给了自己。命令下达之后,吴三桂立即率领着近卫团和骑兵六团赶赴杨州。只因杨州距南京较近,只要打下杨州,南京便等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而此次各地之所以同时大乱的根源便在南明,一旦南明王朝被灭,不管南明曾答应过这些人什么,恐怕都不会再有人相信南明还有能力履行承诺,到时一部分想要占便宜的人自会主动离去,而辽东却可以抽调出三十万大军,四处片战,到时还有何人敢犯辽东虎威。 因吴三桂所率两团俱为骑兵团,只用了两日功夫便已抵达杨州城下,汇合了吴宇和吴妥等人。只是此时在杨州城下的辽东军虽已达近十万人,可大多都是骑兵,只有两万余人为步兵,实在是不利于攻城。看到城下辽东军又来的援兵,城上的南明军心中也是一紧,特别是史可法更是深知辽东军的厉害,不敢大意,命部下加强夜间巡逻,谨防辽东夜里偷袭。 吴三桂对史可法这位历史名将当然熟悉,不说大家曾同朝为官,就是前一世在史书上,对这位铁骨锋锋、誓不降请的大明忠臣也是极为敬佩。可没想到自己今天却要来面对这个只知愚忠于南明的史可法。虽然知道劝降应该不会有任何作用,可吴三桂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派了几名城外的百姓入城给史可法带去劝降文书。没想到那史可法却是极不给面子。那书信他竟连看也未看,当场在城头撕毁,纸屑顺着城墙仿佛一只只白蝴蝶般飞落下来。吴三桂站在营帐中也是气得面色铁青,看来这史可法是真地铁了心的要与辽东做对。吴三桂看着杨州城高大的城墙,虽然急于拿下杨州,可他还是强压下战意,命大军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全军攻城。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城上的南明军便看到城下辽东军营中人声增杂。无数黑影在营中忙碌,连忙报于史可法。史可法也怕辽东军又有什么鬼主意,当即率城中众将赶到城头,远眺城外辽东军大营。只是因天色昏暗,实在是看不真切。史可法不敢大意,命众将各回驻地,严阵以待。天色大亮后,辽东军排着整齐的军阵走出大营。来到杨州城下五里左右的地方,辽东军立即分散开来。以防城上南明的红衣大炮。 史可法看到辽东军如此阵形,虽然知道火炮怕是难以给他们造成巨大伤害,可能多消灭一名辽东军。一会的战斗中,便会少一分压力。因此史可法命炮手对准城下的辽东军开始开炮。一时间几十门红衣大炮同时怒吼,巨大的声响传遍城内外。好在辽东军地战马都经过多年训练,才没有被这巨响吓到,面对南明地火炮。辽东军无人退缩,依旧排着散兵列形,继续向杨州城靠近。大军一直行到距杨州城千余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此时正是辽东大小火炮的最佳射程。不过这两里的距离,还是让辽东损失不小,共有三百余人在南明军的炮击中伤亡。到达了预定位置。各团炮手立即将火炮架起,四团共计有近千门大小火炮,在杨州城下分五列排开,虽然在架炮的过程中,南明的火衣大炮一直未停,可辽东将士却更是视死如归,一个倒下了,马上便有人接上来,只用了不到半刻钟时,所有火炮便已全部引弹待发。吴三桂早就已经憋足了劲,看到前面吴安摇动令旗,全军已经准备就绪,当即大喝道:“放!射击半个时辰,看他南明还嚣不嚣张!”暂时负责率领全军炮兵的吴安接到命令后,大手一挥,手中红色令旗仿佛一道血剑划破天际,随后便是干炮齐发,就连坚固的杨州城也在干炮齐鸣中颤抖不已。 史可法虽早料到辽东火炮定然犀利,为了减少军卒伤亡,看到辽东炎炮准备就绪后,特命城上大部分军卒躲入城墙中地藏兵洞里,只留有少数炮手和观察哨。可他还是低估了辽东火炮的威力,第一轮齐射后,城墙上的炮手及观察哨固然是无一幸免,火炮多被炸毁,仅剩地几门火炮,也没有人再敢靠近半步。就连躲入藏兵洞中的军卒也是被震得耳鼻出血,伤亡竟达到五分之一。史可法忙命所有军卒离开城墙,退到城中,只留下少量军卒藏身于城墙上,观察敌情。可他没想到,城外负责指挥炮兵的吴安早料到此抬,三轮齐射后,便命所有炮兵立即向城后做延伸射击,恰好南明军刚刚逃下城墙,再次被辽东火炮炸了个正着。两军军卒尚未对面,两军将领便已开始斗智斗勇。不过从结果看,史可法是明显吃了大亏,犯了知己而不知彼的错误。粗略统计一下,仅是几轮火炮下来,自己手下军卒伤亡便已过万,士气更是大减。好在刚才城上守城的都是前些日子才赶来支援地新军,而史可法手中的五万精锐还在城中无恙,不然史可法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看到手下军卒有些慌乱,史可法忙调上一万精锐,负责压阵,这才缓解了大军的紧张。而辽东军延伸射击后,便再次将火力集中在了杨州的城墙上,只要能将城墙炸开一道豁口,没有了城墙依仗的南明军那里还是已经武装到牙齿地辽东铁骑的对手。很快一刻钟过去了,杨州城一段二十米宽的城墙在辽东军千门火炮的集中轰炸下,已是摇摇欲坠,本来十米多高的城墙,此时只剩下不过四五米而已,而且上面已全是裂缝,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倒塌,到时便是辽东军发起总攻的时侯。 第一百四十二章海上激战 史可法躲在城中一个角落里,眼看着城墙即将坍塌,心中大急,一旦失去了城墙做依仗,辽东铁骑若是冲到城里,凭着他们的强大火力,自己手下将士及全城百姓的伤亡必将更加惨重。他连忙命部下组织起一万民兵,在一干明军的监督下,扛着沙石,冒着辽东火炮冲上城头。 城外辽东军看到有人竟敢冲上城头,当然不会手软,火炮更加猛烈,便得南明军民兵根本无法接近城墙十步之内,修筑城墙当然更不可能。史可法在看面着得大急,可也是无可奈何,仅仅片刻功夫,冲上去的一万民兵,便已慌忙退了下来,那一干督战的军卒更是早不见了踪影,能够活着回来的民兵还不到一半,其余俱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城墙之下。“决不能让辽东军炸破城墙!”史可法对着自己亲手训练出的精锐喝道:“你们马上派一干人,押着五万民兵上支修补城墙,他们那怕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城墙之上,有胆敢后退一步者,以通敌罪论处!”做战时,通敌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不论是一千精锐,还是五万民兵,再不敢后退一步,他们冒着辽东军的重炮,不计伤亡,硬是冲上了城头。不过也只能是冲上城头而已,未等他们抛下手中沙石,辽东军又是一阵火炮,民兵们死伤惨重。其余人也硕不得抛掷的位置,扔下手中地沙石。转身就逃。好在此次南明军上来的人数众多,他们竟又将已被炸倒一半的城墙补上了大部,其中更是夹杂着无数人的血肉之躯,如果离得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从城墙中流出来的鲜血。吴妥看到马上就要倒塌的城墙,竟被南明军修补上大半,心中大气,骂道:“他娘的,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少人来填。命所有火炮。向城墙后面做延伸射击,长度一千米,十发速射。” 刚刚逃下城墙的民兵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未等他们逃出多远,便被随后而来的炮火炸得粉身碎骨。史可法眼看五万民兵幸存地尚不及一半,心中也是不忍,可此时又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吕大器在书信中没有骗自己。 当初随十万援军一同到达地还有一封吕大器的亲笔信。信中曾言道:只要史可法能坚守杨州城一个月,全国局面便会发生彻底改观,到时辽东军定会不战而退。如今一丹之约已过去大半。希望十天之后,局面能有所改观。若非有吕大器亲笔信,史可法无论如何也不会用无数百姓的性命来换取这片刻的安全。就在杨州城下炮火轰轰之际,在台湾附近的海域上,也是激战正酣。辽东海军四个团。集结了铁甲战舰二十艘,宇宇级战舰近百艘,其余中小战舰三千余艘,迎上了前来犯境的几千艘各国联合舰队。当初荷兰、葡萄牙虽然已经吃过辽东海军的大亏,可台湾位置实在是过于重要,关系到两国在东南亚。甚至整个世界的利益,所以南明在发出求援信函后,两国看到信函中所许诺的巨大利益,再也忍不住了。南明在信函中言道,只要两国舰队能拖住辽东海军,根本不需要他们与辽东海军正面作战,待南明与其他各国消灭了辽东陆上势力,取得大胜后,不但台湾岛永久归两国所有,同时将琼州岛也无偿交由两国使用五百年,更将广东、福建、浙江三省地沿海码头划出十个,交给两国使用,时限同样为五百年。 这是吕大器的无奈之举,如明南明亡了,这些东西将不再归自己所有,而一旦大胜辽东,只是两个海岛和十个港口罢了,待自己实力强大时,还可再取回这一切。荷兰、葡萄牙经过秘密磋商,随即将东南亚各地战舰集结起来,准备与辽东海军开战。而这时日本不知从那里得到消息,竟也非要插手其中。荷兰、葡萄牙两国虽已集结起近两千艘大小战舰,可要他们面对辽东海军,特别是辽东的铁甲战舰,他们还是心有惧意,见日本主动求战,两国当然高兴,三国重新修订了利益分配,当然这所谓地利益分配却是慷南明之慨,已经到口的台湾、琼州及十个港口他们当然不会放弃,只是再次向南明要去了八个沿海海港,交给日本,以满足日本的贪欲。吕大器此时连眼前都已顾不过来,根本无暇考虑大明的今后会如何,对三国的条件当即应允,不过因为有日本地加入,吕大器也要求三国联合舰队能给辽东海军以重创,在另一方面支援此次围剿辽东的战斗。荷兰和葡萄牙都已见识过辽东海军的厉害,不敢轻易答应,只是含乎其词。只有日本海军从未与辽东海军正面交手,不知天高地厚,拍着胸膛,向南明信使保征,定叫辽东海军有来无回。加上日本离此又近,不论是大战舰还是小帆板都可能渡过茫茫大海,从台湾北面登陆,所以他们竟集结了五干余艘大小船支,想要取得最大利益。 不过除了一千艘中型以上战舰还可以一战外,其余舰船根本没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辽东的密报上,也根本没有将那些一个大浪便能打翻一片的小帆板正式统计其中。看到日本海军如此嚣张,身为盟友的荷兰和葡萄牙海军也是心生不满,竟未曾派人警告日本小心辽东地铁甲战舰,任由日本海军迎上了辽东海军。而他们却在后面几十里外等着看笑话。在日本海军舰队接近台湾岛不足百里的时侯,首先迎上他们的便是辽东海军一团、二团的联合舰队,计有十艘铁甲战舰、四十余艘宇字战舰及干余艘中小舰船。看到辽东总计不过千余战舰,日本海军总司令竟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自己仅是大中型战舰便有千余艘,更有几千只小型战舰,而在自己身后还有荷兰和葡萄牙的几千艘战舰,要消灭眼前这些辽东军舰还不是轻而易举吗。所以他只是命全军五干余艘战舰一同冲了上来,想要仗着人多势众与辽东海军展开肉搏。 辽东军虽然不怕白刃战,可不发挥自己舰船的优势,而与日本军肉搏,岂不是让雄鹰与鸡比跑步,让鳖鱼与青蛙比跳远。辽东海军当然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在吴徽的命令下,本来冲在最前面的铁甲战舰和宇字战舰全部后退。而日本海军竟误以为辽东海军竟是怕了他们,更加疯柱的追向辽东海军。很快辽东大型战舰已与其他大小舰支在海面上排成一排,而此时日本舰队也已冲到了距辽东舰队不过五里左右的地方。吴徽看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当即命全军千余战舰同时开炮,几万门长短火炮对准了正在全速前进的日本舰队,随着轰轰炮响,日本本就参差不齐的舰队四处开花。 被直接命中的战舰很快便消失在海面之上,而那些小帆板更是不堪,仅是炮弹引发的巨大海浪便足以将其葬送海底,辽东军仅是一轮齐射,便已使日本舰队的几千艘大小战舰有四分之一尚失了战斗力。千余艘小帆板沉入海底。吴徽原本虽未瞧得起日本舰队,可也没料到他们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当即命各团向仅存地日本战舰发起冲锋。二十艘铁甲战舰冒着黑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宇宇舰等大小战舰紧随其后。铁甲战舰边前进边开炮,而且他们根本瞧不起那些中小型战舰,甚至不愿意为他们浪费一发炮弹,专对准了日本的大型战舰开炮。在铁甲舰的超级命中率下,很快便有十向艘日本战舰先后起火,火势越来越大,船上的军卒只得冒着生命危险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日本舰队在辽东军第一轮齐射后便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不过在其舰队总司令的强今下。他们却不敢后退,只能迎着辽东战舰冲上来,希望可以尽快与辽东战舰展开白刃战,才能扭转战局。 可辽东根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那些小帆板仗着灵活快速的优势,最先接近铁甲战舰,可没他们靠上来,铁甲战舰所带起的巨大波浪便已让他们在海面上摇摆不定,无法掌控船舵。随后铁甲战舰便已冲了上来。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在小帆板船上,将其压得粉碎。船上军卒只能是落入冰冷的海水中,运气好的抱着一块木板随浪起伏,运气不好地,已经沉入海底,成了鱼虾地大餐。在日本舰队后面的荷兰和葡萄牙舰队眼看几千艘日本战舰竟不是辽东一合之将。心中大惊。葡萄牙舰队司令官向荷兰舰队总督小声问道:“咱们是否应该上前支援他们?不然用不上两个小时,日本舰队恐怕就要全军覆没。”荷兰总督却用看白痴一样的异样眼神着着葡萄牙舰队司令官,道:“亲爱的朋友,难道你认为你我两国的舰队上去就可以改变这个结果吗?你难道没有着到辽东人那神奇的铁甲船吗?难道你想让你的舰队与那些日本人一样的下场吗?不,最起码我是决对不会让我手下的将士做这种无畏地牺牲的。” “可咱们前些时侯死去的同胞该怎么办?难道咱们不用为他们报仇了吗?”“天哪,这么简单地问题还要来问我呜?死去的那些人当中有你的儿子吗?没有吧。那咱们又为什么要为他们报仇呢?” 葡萄牙舰队司令点头道:“当然,可是咱们下面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撤军吗?”“不,咱们现在需要战斗!” 葡萄牙舰队司令官无比诧异的道:“战斗?你不是说咱们根本不是辽东舰队的对手吗,咱们还要打吗?”“亲爱地朋友,谁说咱们要与辽东军开战了,我说的是攻打日本舰队,就算咱们得不到他们的战舰,起码也可以多俘虏一些日本的黄皮猪回去当奴隶吧!我家里有着上面顷的庄园,可是正缺少人手耕做。到时辽东舰队怎么也不会好意思向他的盟友来讨取几艘破烂地战舰和这些蠢得像猪的人吧!” “噢,你真是太聪明了,也许咱们在歼灭了这些日本猪后,趁他们没有海军,甚至可以攻上他们的本土,要知道日本国土面积虽然不大,可各种矿产还是十分丰富的,而且我更喜欢他们的女人!”“那咱们还在等什么,快行动起来吧。希望辽东这些强大的海军不会与咱们抢夺日本的女人!”随即两国的联合舰队竟排开队型,向着战场压了上来。战场上的日本舰队此时已经被辽东海军打得狼狈不堪,看到荷兰和葡萄牙两国的联合舰队终于赶到,无不在心中赞美着天照大神,自己终于有救了。而辽东战舰见到荷兰和葡萄牙两国几千艘战舰压上,只能停止了攻击的步伐,重新集结起来,准备与这些海上的强盗做最后决战。 可不管是辽东还是日本的舰队都没有想到,两国联合舰队在赶到日本舰队后方五里左方时,其旗舰突然抢先开炮,炮弹很快便落在了一舰日本战舰上。这让辽东和日本双方都睁大了眼睛,开始还以为是误射,可随后两国几千艘战舰竟一起对准了日本舰队开始攻击,这让本就不堪一击的日本舰队更是雪上加霜。而同时荷兰和葡萄牙的战舰上也打出旗语,向辽东战舰问好,并希望能与辽东舰队一起彻底消灭眼前的这些日本战舰。吴徽看到荷兰和葡萄牙发来的这个信息先是一愣,马上便明白过来,这是两国眼看敌不过自己,竟然为了向自己示好,为了眼前的利益,攻打起原本的盟军来。 吴徽不仅暗叹荷兰和葡萄牙的这些强盗果然是没有半点信用,以后可要小心他们。虽然自己有把握将眼前这三国的战舰全部消灭,可如此以来自己也必将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将为辽东树立两个巨大的敌人。要知道荷兰和葡萄牙在亚州的战舰仅占其全国海军力量的十之三四,若是两国联合起来,全面向中国开战,到时正处于内乱时期的中国,必将受到巨大的损失。因此吴薇虽然瞧不起荷兰和葡萄牙这群强盗,可还是命人向他们传递了友好信息,同时也命令手下舰队,加紧攻击,一定不能让两国的联合舰队得到太多的利益,国内的建设也正需要人手,这些日本人正好可以为中国的建设贡献一些力量。在三国的联合打击下,这片海域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那些日本战舰别说与辽东军的铁甲舰、宇宇舰相比,就是荷兰、葡萄牙的战舰也要强上他们几筹。特别是辽东战舰的开花弹更是让日本人吃尽了苦头,日本战舰射程不足,根本碰不到辽东军战舰,可辽东军战舰却在十几里外,便可一炮将其击得粉碎。而辽东军的中小战舰跟在大型之后。专门负责俘虏落入海中地日本军卒,这些人可是将来建设中国的最好苦力。辽东、荷兰、葡萄牙三国舰队仅用了两个时辰,便将几千艘的日本舰队全部歼灭,取得了台海大捷,台湾附近的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日本人的尸体,海水也被染成了红色。这一战几乎可以做为后世一次经典的战例。 只是荷兰和葡萄牙两国的联合舰队却对自己的战果并不满意,他们仅俘虏到了日本三艘大型战舰、十二艘中型战舰、百余艘小帆板及一千多名日本俘虏。而辽东军却是大获丰收,共计俘虏了日本二十四艘大型战舰、一五十八艘中型战舰、千余艘小帆板还有一万多名日本俘虏。其余的几干艘大小战舰及万余日本军卒俱已葬身大海。战斗结束后,荷兰和葡萄牙战舰便急忙反航,他们一方面害怕辽东军对其开战。另一方面。则是要商议如何趁此良机攻占日本诸岛的事宜。而辽东舰队也没有时间管他们,毕竟南明才是眼下最大地敌人,只有占领了中国全境,消除了国内战乱,辽东军才能将分散地五个手指搽成拳头,与世界其他各国一较高下。 随着辽东海战大胜的消息传回内陆,辽东境内的反叛势力有所收敛,就连北蒙和西蒙也暂时停止了行动,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看着辽东和南明之间的大战结果。一旦辽东战败,各方势力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在辽东这块肥肉上狠狠的咬上一口。若是辽东大胜,各方则会暂时与辽东和谈。可若是辽东惨胜,那结果则不好说了,各方很有可能趁辽东与南明两败俱伤之际大举犯境,以消灭这个最大的敌人。杨州城下的吴三桂等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在面对杨州这座坚城。他们也是稳扎稳打,并不急于求成。自从吴三桂赶到城下这三天来,杨州城每日都是在炮火声中度过,为了保住城墙,杨州中的十五万民兵已有十余万人倒在了城墙之上,就连十万奉命来援地南明大军也有三万牺牲。只有史可法亲手训练的五万精锐损失较少,只有两干余人被炸死。面对这一结果,史可法只能是暗叫侥幸,好在辽东并未开展夜袭,使得城中军民能够趁夜间对城墙进行修补,不然的话,这杨州城怕是早就被攻破了。可他们那里料到,这却是吴三桂所设下地计谋。这三天看似双方交战正酣,而辽东大军被阻于城下三日不得寸动,可实际上,辽东军却是大量的消灭城中守军的力量,仅这三日,辽东军未伤一兵一卒,不过是消耗了一些弹药而已,可城中的南明守军,阵亡却已达十几万之众。若是南明军用三十万大军与自己展开巷战,自己区区不到十万兵马,如何能攻得下三十万大军所守的杨州城。 吴三桂固然得意,可史可法也不是白痴,师从袁崇焕地史可法,也是尽得兵书精髓,又岂能对此毫无觉查。只是史可法却是有苦自知。一方面有吕大器亲笔书信,要他坚守一个月,如今已过去了二十四天,尚有六天,如果真将辽东军放到城中,史可法也没有把握能坚守杨州城六天以上,更何况,一旦辽东大军攻入城中,却不与自己展开巷战,只是过城而去,直奔南京,那自己坚守杨州城又有何意义?另一方面,在城中召集的这十五万民兵说来人数从多,可这些人根本没有从过军,未曾受过任何训练,而且他们连最基本的武器都没有,就凭手中的木根、铁锹如何是辽东军的对手,如果过早放辽东军入城,恐怕这些人见不是对手,便会投降。可与辽东军激战过一番后,却又不一样了,能在辽东密集的火炮下幸存地,可以说都是些精壮,而且经历了炮火,几次从阎王爷手下逃得性命,他们也不会畏惧战争,畏惧死亡。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死在辽东军炮火之下已有十几万人,这些都是城中百姓的亲人,如今杨州城中的军民都已与辽东军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展开巷战,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去动员,这些恨不能生淡了辽东军的百姓也会与辽东军决一死战。得知辽东海军已大胜日本舰队,而荷兰和葡萄牙的联合舰队已经被迫反航的消息后,吴三桂总算去了一块心病,而经过这几日炮击,杨州城中兵力已被沾耗近半,是到了该最后决战的时侯了。 吴三桂当即命吴安加紧攻击,夜间也不要间断,争取在明日清晨轰塌杨州城,为大军攻城作好准备。同时命吴宇等人,天黑便开始休息,养精蓄锐,待明天便与杨州城中的十几万南明军决战。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吴妥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亲自来到炮营阵地,督促炮兵对杨州城发起总攻。因为杨州城上的红衣大炮早已被炸尽,所以辽东炮兵可以如同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轻松的攻击杨州城,而不会有一点危险。千门火炮从中午一直炸到晚上,城中南明军只盼着快点天黑,按往日经验,只要天一黑,辽东军便会回营用饭,晚饭之后便不会再来攻击,自已如能尽快修好城墙,还可以好好睡一觉。很快太阳便已沉入西山,天色也暗了下来,辽东军果然在天黑后便停止了炮击,全部返回营中用饭。而这时城中的几万南明军也快速的拿好沙石,躲在城墙附近的黑影中,随时准备上去修补城墙。 城上的观察有很快传回浩息,辽东军已经走了。得到命令的南明民兵快速地冲了上来。登上不足四米的城墙,将手中沙石扔到缺口处,随即返回再取沙石,几万民兵如此往复了近半个时辰,城墙已经修补了一半。许多南明民兵以为今夜也可像住日一样,修好了城墙,便可返回城中,好好休息一夜,待明日再上阵来。 可就在南明军民都已渐渐放松了警惕的时侯,突然城下黑暗的辽东军炮营中火光一闪。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响声。未等城上城下的南明军反应过来,千余枚炮弹已径落在了城墙内外,几千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南明军民便已倒在了血泊当中,一命呜呼。 随后辽东炮营阵地亮起了一推堆筹火,一支支火把被点燃,将杨州城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时有幸存的南明军才发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辽东军炮营阵地,此时竟是人员整齐,千余门火炮发出一道道火舌。一枚枚炮弹落在杨州城的城墙内外,奉命修补城墙地南明军民顿时死伤无数。炮声惊醒了正在城内休息地史可法,不用手下来报。史可法也可以从炮声中知道,辽东正在趁夜色攻城。刚刚穿好盔甲,未等史可法出门,门外已有亲卫来报,城外辽东军正在用炮火攻城。修补城墙的几万军民死伤大史可法听后大为后悔,都怪自己大意,以为辽东一直没有深夜攻城,想来个夜也不会来攻,却不料落入了辽东军的圈套,被辽东军偷袭成功。他本想到城墙附近观察敌情。可刚刚走到距城墙几里外,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上火光熊熊,听到辽东军的炮声不断,其炮火的密集程度,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也决难幸免。史可法知道,这定是辽东军发起总攻前的准备,按辽东的火力来看,用不上天明,这段城墙便会坍塌,而自已此时若硬命部下上前修补城墙,先不说他们是否会听从命令,就算他们肯依今行事,怕也是难以冲到城墙之下,只能是白白损失性命,得不偿失。沉思片刻后,史可法冷静下来,回到府衙,召集手下将领议事。待众将到齐后,史可法才道:“看现在辽东军的攻势,城墙怕是难以幸免,顶多明日一早,辽东军便会入城。考验咱们地时侯到了!南京城就在咱们身后,万岁就在咱们身后,咱们若不能守住杨州城,南京危矣、万岁危矣!各部回去后,立即按事前准备的方案行动,动员全城百姓,与他辽东军打一场巷战,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南明的将士,咱们杨州地百姓没有怕死的孬种!我要让这杨州城成为他辽东军的坟墓,成为他们永世难忘了伤痛!” 辽东围困杨州城二十余天,特别是近几日来,委日炮火攻城,城中军民死伤十几万人,幸存的杨州军民无不与辽东军有着切肤之痛,对辽东军已是恨之入骨。所以当史可法与辽东军决一死战的命令下达后,整座杨州城立即行动起来,上至七八十岁地老翁,下至十几岁的孩童,甚至裹了小脚的妇人,也都从家中取出菜刀、木根走上街头,只等着与辽东军血战到底。 一夜的炮击,今城内外的辽东、南明军民无人能够真正妥眠。就在东方刚刚露出一线曙光时,在炮火中顽强站立几日的杨州城墙终于轰然倒塌,二十余米宽地一道豁口就摆在辽东军面前。面对这得来不易的良机,辽东军却并不急于进攻,反而暂时停止了炮击。史可法明白,这定是辽东军的诱敌之计,想要引诱自己派军上前枪修城墙,再用重炮攻击自己。如今城中可用之军不过十几万人,那里还有余力如此白白浪费。吴三桂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也不见城中有人出来抢修城墙,看来南明军是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只得再次下今道:“命吴妥率炮兵再次三轮齐射,请空城墙附近守敌,随后进行延伸射击,直至最大射程!”吴妥得今后,一连三次齐射。炮声刚刚响起,只见辽东大营前的几万早已整装待发的辽东铁骑冒着硝烟冲向了杨州城。此时在城墙附近早已没有了南明守军,辽东铁骑毫不费力的便冲进了杨州城。可杨州城作为南方经济重镇,城中街巷四通八达,最宽的足以容得下六辆四轮马车并排通过,可最窄的小路,就算是人步行也得侧着身子,这种复杂的地形给辽东的骑兵带来了一定困难。 第一百四十三章城中隐敌 而最重要的却是城中还有南明五万精锐、十万军卒,以及五十余万百姓,这些人无不对辽东军恨之入骨,他们躲藏在房前屋后,狠狠的盯着进城的辽东铁骑,只要有机会,那怕是用牙,他们也会狠狠的咬上辽东军一口。好在辽东军对城中这种情况早有所防备,辽东铁骑进城后,却并不忙着抢占地盘,而是顺着杨州城最宽的街路快速奔驰,骑兵一团、六团、步兵五团六万多步骑很快便已占领了各主要街路,将整个杨州城分割开来。史可法看着辽东军的动作,却并不着急,反而暗自冷笑,你吴三桂以为这样就可以分割我们了呜?以为这样就可以歼灭我们呜?真是太可笑了。辽东军在杨州城立稳脚后,面对毫无声息,更无反抗,尤如一座死城一般的杨州也很是奇怪。不过他们还是规规矩矩的按照吴三桂事先制定的计划,开始对城内已经划分好的地方进行清剿。 吴宇亲自率领着一个营的兵力,对距倒塌城墙最近的一个街区开始进行请剿。这个街区长不过三百米,宽仅二百米左右,就算藏人也不过几百人而已,所以吴宇豪不在意的亲自上前督促将士。可当吴宇命军卒踢开一座座房门后,才惊奇的发现,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一连推开十几间屋子,也没有任何发现,别说人,就连一粒粮食也没有。吴宇开始还不以意。毕竟这里距城墙不过三百米左方,想来这里地百姓早在这几日的炮声中逃到城中避难去了。即然已经请剿完毕,吴宇也不多做停留,立即率人迸住下一个街区,继续请剿。可没想到一连请剿了四五个街区后,竟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正在吴宇心中疑惑时,后方已经请剿完毕的地方竟又传来敌情,有几名大意的辽东军卒竟在那里被人偷袭了,死伤了十几个人。吴宇听到这个谐息,怒不可遏。当即点齐了兵马。重新杀回到刚刚请剿过的街区。而等吴宇赶到时,才发现吴三桂已经骑马站在那里。吴宇见到吴三桂后,不敢善作主张,上前道:“军长,末将指挥不力,请军长处罚!” 吴三桂一摆手,道:“史可法作为袁将军的学生,岂能没有一点本事,好了。不必自责了,你便与第六团共同负责守卫各主要街路,切不可放过一名南明军民。传今下去。命吴安率炮手过来支援,将所有街区按顺序依次进行覆盖攻击,随后由祖大寿率军进入街区进行仔细查看,切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我就不信这些南明军还能再逃过咱们的搜索!”对吴三桂的安排。吴宇无话可说,谁让自己没能很好的完成任务,只好率军前去巡街。 而吴安很快便率炮军赶到此处,架好火炮,对准了众人面前的一个小型街区进行轰炸。很快,这片不过万余平米地街区便已成为一片瓦砾堆。别说是人,就是老鼠恐怕也难以在刚才猛烈地炮火中活下去。随后祖大寿又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对这片废墟进行仔细查看。可过了两刻钟,整片废墟已全部查看之后,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痕迹。不仅是祖大寿、吴安心中暗自嘀咕,就连吴三桂也心生疑虑,难道见鬼了不成,可肿才明明有两名辽东军卒就是在此处受到袭击,而守在街道上的辽东军又没有看到有人经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吴妥见没有结果,大声叫道:“军长,不行让咱再轰炸他一遍,我就不信那些南明军还能变成耗子,钻洞跑了不成!” 吴三桂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吴妥肩膀,笑道:“多亏你的提醒,我知道这些南明到底是如何神出鬼没了。不要再浪费炮弹了,就凭咱们现在的炮弹,就是想要将杨州城全部轰炸一遍都还不够,那里能让你再浪费。祖大寿……”“末将在!”祖大寿上前道。“命人重新搜索这片街区,注意各处房屋前后的水井,看里面是否有密道存在!想来这些南明军能够如此神出鬼没,定是从地下密道往来。”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祖大寿也高兴的一点头,道:“妈的,这群鼠辈,既然他们喜欢钻洞,我就将所有洞口都给他炸平,让他们这一辈子都呆在洞里!”说完,祖大寿转身就要离去。吴三桂却急道:“慢,切不可打草惊蛇,咱们即已知道了他们地这个秘密,如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史可法费了这番功夫!舅父只要查明南明军是否真的利用密道出入便可,暂时不可惊扰他们!”祖大寿听后,这才点头离去,亲自率人去查密道。不过片刻功夫,祖大寿便率着一队士卒返回,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名垂头丧气地南明军卒。着来祖大寿此去已是有所发现。日a祖大寿来到吴三桂面前,将那名相绑结实的南明军卒往前一推,才道:“军长,果然如你所料,各大宅的深井竟都有密道存在,不过大都已封了入口,为了不惊动他们,也就没有强行打开。不过这小子正爬在井边上观察咱们,被咱们逮了个正着,请军长发落。”吴三桂点点头,对那名南明俘虏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乡又是何处?” 没想到那名南明俘虏竟对吴三桂的问话不理不采,一边的吴妥气道:“你竟敢如此无礼,今天老子便叫你尝尝老子地手段!”说完便要上前对这名南明俘虏动手。 未等吴安上前,那名南明俘虏却对着吴安吐了口唾流,骂道:“辽东狗贼,咱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好了,老子若是皱下眉头,便不是好汉!”看到南明俘虏如此强硬的气势,吴妥反而不知该如何对其下手,俗话说,除死无大难,吾本不畏死,奈何以死相威胁。连死也吓不倒他,吴妥也没有办法,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吴三桂。吴三桂一皱眉,道:“不共戴天之仇?咱们好像没见过面吧,何来如此深仇大恨?你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哼,你们这几日兵围杨州城,每日炮火不断,仅三日功夫,便炸死炸伤咱们杨州城的军民达十几万之多,我的老父、兄长都丧于尔等之手,父仇不共戴天!何来误会之说?”辽东众将听后都是一愣,众人都是聪明人,仅从此人话语中便已了解了许多信息。前几日只顾着消灭城中有生力量,却忽略了此处环节,仅从此人对辽东军的态度,便可知城中军民对自己敌意不小,往日攻城,守城军队因畏惧辽东大军,多是押城中百姓为炮灰,城中百姓当然会伺机造反,未等辽东大军进城,城中百姓便已是翘首以盼,如有机会便会协助辽东大军占领城池。可今日史可法却已在此处经营一年有余,早已与城中百姓相约生死与共,所以这些百姓才会如此坚决的反抗辽东,看来这杨州城怕是不好攻了。不过再难攻,也得把杨州攻下来,不然杨州便如同一根刺,就算自己率军绕路攻打南京。这根刺也会续在自己地咽喉,让自己进退两难。“传令下去,命吴妥继续依次攻打各个街区,祖大寿负责请剿工作,所有密道出口处布明哨,让那些见不得天日的鼠辈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下面。同时准备好沙石、炸药,待时机成熟,便给我将所有密道口全部堵死。” 众将得令而去,吴妥、祖大寿等人也加快了攻击节奏。而史可法对密道已被发现一事却是毫不知情,仍然紧守在杨州城的一角。静待最后反攻的时机到来。因为史可法严今全城所有军民。暂时不得与辽东军接火,而各秘道口又都有辽东军把守,南明军卒根本无法再骚扰辽东军。所以没有遇到任何反抗的辽东军进攻节奏不断加快,待到傍晚时,已攻占了大半个杨州城,只剩下东南一角约四分之一城区没有攻占,而南明军民此时便多集中于此,辽东军甚至可以看到城区内人影晃动,看来这里便是史可法最后负于顽抗的地方。 吴三桂看天色已黑。命大军稍作攻击,却发现守在此处的南明军抵抗甚是强烈,派上去一个连的兵力。仅前进了不到五十米,便遇到了南明军的阻击,直到这个连地弹药基本耗尽,歼灭了近千余南明军民,可守在此处地南明军民却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吴妥在一边早就叫道:“军长,让我来吧,只要几炮,定叫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吴三桂却摇摇头,道:“不急,看来史可法是要死守此处。待个夜利用密道,派遣大军绕到我军后面,两面夹击我军。” “军长,即已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咱们现在就把那些密道全都给他炸了,看他还如何攻击咱们!”“想来史可法为行此计,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咱们岂人夺人所好,如不让他将此计用出来,他史可法怕是死也难以膜目!” 只可惜跟在吴三桂身边的众将都对其了解甚深,根本没有人会被吴三桂此话骗到,只看吴三桂嘴角的笑容,便知道吴三桂定又是有了什么鬼计,看来史可法和这些南明军要倒霉了。“命令全军严加戒备,特别是各密道口的守卒,一旦听到命令立即用沙石或用手雷封住密道口,不能让南明军卒从咱们身后杀出。其余将士除岗有外,全部就地休息,今夜子时,便是咱们全面总攻的时侯!”夜色越来越浓,距离子时越来越近。刚才一轮明丹还桂在天边,可此时仿佛也知道此处要有一场血战一般,竟拉来了许多云朵,遮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杨州城也渐渐隐下一片昏暗之中。矽a在杨州城东南角的一座宅院中,十几员将领站在下昔,看着堂上的史可法。而史可法却紧盯着桌上地一个沙漏,细沙不断漏下,时间也是一分一秒的过去。“都督,现在已经二更多了,马上就要三更了,咱们……”堂下一名将领小声道。 史可法却摇摇头,道:“还早,那些辽东军初占杨州城,必然兴奋不已,现在定还有不少人睡不着,咱们此时发起攻击,很可能被人发觉,再等等。” 很快时间已到了三更时分。史可法终于站了起来,大声道:“此战不仅决定杨州之战胜负,更关系到南京妥危!虽然辽东军兵强马壮,火器犀利,可为保我大明江山,保我万千乎民,众将定要齐心协力,共赴难关,与辽东拘贼血战到底!”“血战到底!血战到底!”众将齐声喝道。史可法双手虚按,众将这才收声。史可法继续道:“他辽东虽然强大,可咱们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众将用心尽力,决非没有取胜的机会。只要咱们能击败城中地辽东军,万岁定会嘉奖诸位。但如有胆敢临阵退缩者……”史可法环视一周,才道:“杀无赦!” 听到此话,众将无不肃然。史可法又道:“辽东火器犀利,为保证诸将战场安全,我将为每人派两名亲卫手执火锐,负责贴身保护,望诸位不可辜负了万岁的洪思!”众将一听此话,心中更是一惊,什么贴身保护,说白了就是就近监督,更何况这些人都手拿火锐,就算自己武艺再高,恐怕也得很难逃过火锐的射杀。不过此时却无人敢反驳,只得欣然领命。史可法见堂下众将虽面色不善,却无人开口,他也知道这些人心中定是不服,可眼下却实在是顾不得这些了。“我命令!所有将领立即返回各部,收拢军卒,待四更便发起全面反击!定要让这些辽东拘贼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有来无回!”众将这才向史可法告别,在场众人都知道,个夜与辽东定是一场血战,不知自己还能否见到明日升起的太阳,是否还能再次见到这些弟兄,有关系好的,临行前狠狠的抱在一起,用力的拍打着对方,祝福对方能够得胜而归。 各部将领回到驻地后,立即带领着本部人马,下到地道当中,悄悄赶往各自目的地,准备向辽东军发起最后的反击。可大军刚刚下入地道不过半个时辰左方,还有近半数的军卒没有赶到预定位置,只听得自已头上干炮齐发,万马奔腾,震得地道中的灰土落了近寸厚,有几处地道被震塌。坐在堂中的史可法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禁腾的坐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不好!辽东军竟趁夜发起总攻!”说完史可法便向外面冲去,可刚哪冲到门口,门外有亲卫大步冲进堂内,见到史可法便跪倒在地,道:“启票都督,辽东军趁夜色向我军发起总攻,我军因大部已下到地道当中,寡不敌众,加之辽东军火器犀利。仅是一次冲锋,便突破我们十几处防线,现在已有许多辽东军冲到我军内部。” 史可法也没想到辽东军白日取得了巨大地胜利,竟还会趁夜攻城。不过这虽然出乎意料,史可法却并不着急,毕竟自己已派出四万精锐和近十万南明军民下到地道当中,只等时间一到,便要让辽东军内部四面开花,看他辽东军如何抵挡。“传我命令,所有守城军民不得后退一步。一定要守住防线。我亲率五干精锐去歼灭已杀入城内的辽东军!”亲卫得今离去,史可法刚要出府率军剿灭冲入城内的辽东军。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在远处不断响起爆炸声,声音应该是从辽东军的占领区传来的。史可法先是一愣,随即呆住了。在辽东军的占领区内,已没有一名南明军民,何以传来爆炸声?难道是……。史可法不敢再想下去,可事情却偏偏不如他的意愿。 就在史可法发呆了片刻,又有亲卫冲入府门,见到史可法。便大声叫道:“都督,都督,大事不好了。咱们通住辽东军内部的地道口都被他们给炸了!” “什么?炸了?都炸了?”史可法上前一步提起跪在地上的亲卫,声撕力竭的问道。那名亲卫点点头,道:“是,据前面弟兄传回地消息,就在刚才炮声刚过。守在地道口地辽东军便用炸药手雷将所有地道口都给炸塌了,还投入许多沙石,一时间根本挖不出去。”史可法听了此话,只觉得自己混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得一干二净,双腿一阵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念道:“完了,都完了,如此以来,只凭咱们手上这些人马如何敌得住辽东军的十万兵马!” “都督,你到是拿个主意啊!那些被困在地道的弟兄们还等着您的命令呢!”“地道中的弟兄?”史可法一想到地道中十余万大军,心中也是一紧,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军卒继续被困在地道中,不然只会被辽东军瓮中捉鳖。史可法强打精神,重新站了起来,对那名亲卫道:“马上传令,命所有军卒立即返回,咱们就在这城中光明正大的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很快史可法的命令便传达到了各部,可却有些晚了,辽东军从进攻到现在已过去两刻钟左方,凭借着火炮、手雷、长枪等优势武器,辽东军已抢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占领了地方后地辽东军即不急于进攻,也不忙着打扫战场,而是仔细寻找各地的地道口,找到一处,便用手雷封住一处,防止南明军从地道中再杀出来。而被困于地道中的南明军本就在辽东军地火炮声中显得有些慌乱,待发现前面的地道口被堵后,更是军心涣散,有许多人未等按到史可法的撤军命令,便已开始后退。可当他们重新返回入口处时,却发现眼前的地道口也被炸毁,无奈只得绕路,奔向后方,重新寻找出路。 可当初修地道时,南明军只求行军方便、隐蔽,地道内足够宽敞,足有两米半高,两米宽,可距地面也足有两米,又未曾留有通风口。加之此时地道中足有十几万人,进出口又被封大半,阴暗潮湿的地道中空气流通不畅,只片刻功夫,便已让人觉得气闷。所有南明军再也硕不得什么大明朝,什么宏光帝,眼下最要紧地是自己的性命,所有人无不拼命的往回跑,希望能够尽快冲出地道,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可地道足有十几里长,人也实在是太多了,想从出口跑回到入口,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为了保住性命,被困在地道中的南明军与时间展开了生死较量,往往两支部队刚刚由两个岔路口冲到一条地道口时,双方根本来不及打招呼,为了多争取一秒钟,在黑暗中的他们早已没有了所谓地战友情、同袍情,他们的心仿佛也如同这地道一般黑暗,只要是阻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不论是谁,只是一刀下去,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可这种巨大的活动量,又使他们不得不多喘息几下,本就稀薄的空气更加入不敷出,让这些人朝着死亡之路又近了一步。 南明军自相残杀的情况在杨州城下的任何一条地道中随处可见,无数南明军未等看到敌人样子,却已死在了往日战友的手中,不知他们九泉之下是否能够膜目。本就潮湿阴暗的地道中很快便已是泥泞不堪,烂泥已经没过了脚躁,可这些烂泥却多是用人血和骨肉和成的。就在地道中的南明军卒还在与时间赛跑时,地上的南明军也在接受着火与血的考验。辽东军的火炮一直未曾停歇,并随着辽东军不断向前,反复的犁着南明军的阵地,辽东铁骑随着冲锋的号角,用马刀劈开面前的一切障碍,只知前进、前进、再前进。南明军的阵地上本就守军不足,仅有三万正规军,其余多是普通百姓凑数,未曾开战时他们还想着死难的亲友,记得要为他们报仇,可当他们真正面对辽东军的火炮和长刀时,在死亡面前,他们退却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越来越多的杨州百姓痛哭着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铁叉,跪在路边气降,希望辽东军能挠他们一命。看着路边的杨州百姓,辽东军此时根本无玻理会,他们明白,只有歼灭了南明军的统率史可法,这场杨州大战才会真正的落下推幕。 很快史可法的临时都督府外便已被赶到的辽东军所包围。可这座都督府占地甚广,史可法一手训练出的五万精锐除四万被困地道。三千前几日死于辽东炮火外,其余近七千人都守在都督府中。史可法本想率这些人出府作战,可各处战报不断传回,却没有一个好消息,不是这条街被占,就是那支部队降敌,而地道中地十几万大军一时也指望不上。至于投降,史可法却是从没有想过。因此他最后决定困守都督府,与辽东军作最后决战,希望自己的都督府能够成为全城的百姓的一面旗帜。只要自己帅旗不倒。想来城中的百姓也不会轻易放弃抵挡。同时他也希望被困于地道中的大军能够及时回援,到时自己手下便可有十几万大军及几十万百姓,相信还可与辽东一战。只可惜史可法实在是高估了杨州城百姓的意志和南明军的战力,却低估了辽东军实力。直到辽东军兵围都督府,史可法也没有等到一名援军,只有那七千精锐守在他的身边。 对史可法的本事,吴三桂也是甚为敬佩,虽说史可法地用兵还略显幼稚,可他毕竟是名文官。而辽东此时最缺地便是能够治理一方的能更,最让吴三桂看重的却是史可法的品质,直到这时。他竟还能忠于南明,忠于宏光帝,紧守着当年向袁崇焕许下的誓言,仅此一条便足以让吴三桂心生爱才之心。所以吴三桂竟不顾城中战局危险,率领着一营亲卫。亲自赶到都督府外来见史可法。对吴三桂的约见史可法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对这位传奇英雄的本事,史可法在心中也是佩服得根,不过却对吴三桂的品质不耻。毕竟携天子以今诸侯的把戏在一千多年前便已被曹操玩得烂熟,今日吴三桂又行此法。 天下人又皆能不知其中玄妙。二人在都督府前地空地上相距百步,身后便是各自的亲卫队。场上虽是气氛紧张,可场中二人却非等闲之人,根本没持这紧张的气氛放在眼中。“宪之兄,多年未见,不想今日竟在此是重逢,一向可好?”吴三桂首先开口道。“哼,我如何敢当你之兄,如果不见到你,我也许会更好!”史可法面色铁青地道。 “宪之兄,你为袁将军之弟子,而袁将军在辽东时,也曾指点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此说来,你岂不正是我之兄长?”吴三桂不在意史可法的态度,淡淡的道。“你还敢提袁大人?若是袁将军泉下有知,知你亡了我大明三百年江山,定恨不能生唉了你这个窃国之贼!”史可法怒指吴三桂,骂道。“窃国之贼?敢问宪之兄,我窃了谁人之国?” “这还用问呜?天下人谁人不知你扶持十岁孩童为帝,却封自己为摄政王,把持军政大权,我大明三百年江山便是葬于你手,你不是窃国之贼又是什么?”“宪之兄此言差矣!当着宪之兄我也不想说假话,眼下我虽奉先帝之子为帝,可将来我定会取而代之,可这就是窃国之贼吗?这天下难道就是他朱家的天下?往前再数三百年,这天下还是蒙古人的天下,那大明开国皇帝朱元漳也是窃国之贼不成?” “休得胡言,我大明开国皇帝是击败蒙古鞋子,救万民于水火地英雄!而你本是明臣,却不思报恩,反而拥兵自重,高举反旗,你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贼子竟还敢妄图与之相提并论,难道你就不知廉耻二字吗?”“哈、哈、哈!报恩?他大明朝究竟有何恩于我?想当年,我与袁将军等人驻守辽东,抵抗女真铁骑,若没有我们,大明恐怕早就亡了吧!后来朱由检调我入京,我又助他登上皇位,除去奸臣魏忠贤,可他又是如何对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后我不拥兵自重,恐怕袁将军便是我的前车之鉴!我记得袁将军遇难前你也曾只身前往狱中与其见面,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没恨过朱由检,没有怨过这天下奸臣!难道就只许他朱由检不仁就不许我不义?难道我非得落得与袁将军一样的下场,才算是忠义之人吗?” “你……”对先帝朱由检史可法也是无话可说,而对先师袁崇焕,史可法更是为其不平。所以对吴三桂所言,史可法一时间也无言反驳。 第一百四十四章南明覆灭 吴三桂又接道:“这天下本就不是他朱氏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百姓之天下!当年大明开国皇帝率万民反抗蒙古的残暴统治才最铬建立了大明万里江山,可今日不也是如此呜?三百年,大明经过这三百年的时间早已不复当初,内有奸臣当道、盗贼横行,外有女真、蒙古、日本虎视单单,甚至荷兰、葡萄牙等远国也敢强占台湾,可大明威严又在何处?我之所以兴兵而起,不也正是为了救万民于水火吗?”“强词夺理!这天下若是没有你们这班人,何以乱至今日的地步?你若真是为了救万民于水火,又如何会率军攻打杨州,难道杨州城的百姓便不是百姓吗?你可知前几日火炮攻城已葬送了十几万人的性命,个日你又率军杀入城中,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送命,有多少孤儿寡母从此无依无靠!如今被困于地道中的军民多达十几万,可你又命人炸毁地道口,将这十几万军民活活埋在地下,如今生死难料,这就是你所谓的救万民于水火?” “杨州城军民死伤惨重我如何不知,可这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若不助纣为虐,坚守杨州城,我如何会炮击城墙,若非你逼迫他们抢修城墙,如何会有如此伤亡?至于地道中被困的军民不也是你下的令吗?难道我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就得用我辽东军的性命来换?只要你现在下令全城停止抵抗。我保证不伤一军一民,如有死伤,我愿用我颈上人头来抵,如何!”“你……,哼,想让我投降于你这反贼,只能是白日做梦,我史可法就算死也不会投降于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史可法不管吴三桂如何表情,打马回到府中。继续抵抗。 而吴三桂径史可法这一提醒也终于想起被困于地道中地十几万南明军民。回到阵中,忙命人传下命令,让各部立即掘开地道口,只要南明军民肯放下武器便放他们出来,免得白白死于非命。对史可法这个油盐不进的强硬派,吴三桂也实在是无玻再多做考虑,毕竟自己境内也是乱成一团,若不能尽快攻下南明,时日一久。所有矛盾全部激发出来,辽东危矣!当下命吴宇带来百门火炮,强攻都督府。只有七千余人的都督府如何是辽东火炮和近万铁骑的对手。未等天亮,都督府的守军已是全军覆没,史可法早在都督府被破前的一刻在府中自尽身亡,为南明尽忠。天亮前,被困于地道中的十几万南明军民。活着的都已逃出地道,被辽东军押在一边,不过清点之后,才发现只有不到两万人,其余已尽毙命于地道中。幸存的两万余人中,竟有千余人神智不清。想来昏暗的地道、残酷地战寻,已让他们神经不堪重负。 杨州城中原本有军民共计近八十万,经过这几日大战,活下来地不到四十万,这一战可以说是辽东自入关以来所见过最惨的一战。至于其中的谁是谁非,却是无人能说得清楚。吴三桂更是没有时间来理这些琐事,占了杨州,南京距自己便已是近在爬尺,为了防止南京宏光帝等人得到沾息后逃跑,吴三桂硕不得大军劳累不堪,只留了步兵五团在杨州打扫战场,自己亲率近卫团、骑兵一团、六团立即南下,赶住南京府。当天傍晚时分,先锋吴宇假冒南明军诈开仪真城,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攻下此城,在靠近江边的地方缴获了大量船支,当天趁夜便渡过长江,占领了高资镇。辽东大军在高资镇修整一夜后,第二天清晨赶往南京府,未到午时,已将南京府围得水泄不通。马士英、阮大钱直到此时方如梦初醒,大骂吕大器无能,已被辽东军杀到了城下,他吕大器竟在昨夜还上报大捷文书,说是在妥庆城下歼灭辽东军千余人,还说什么只要有他吕大器在,南京城便是固若磐石。 马阮二人舍不得容华富贵,想要率军抵抗,可此时南京城的军卒早被吕大器带走,全城带甲军卒只有宏光帝的三万亲卫军,用来镇压百姓还算勉强,可那里是辽东军的对手。再说二人本就是无能之辈,又贪生怕死,暗中商议后,二人竟用计捻了宏光帝,献城而降。辽东军赶到南京城下不过一日功夫,便兵不刀血的夺了南京城,同时俘虏了宏光帝,可谓大获全胜。但对献城有功的马阮二人却不但没有被重用,反而在当日便在午门斩昔,传告天下。当守在妥庆地吕大器得知南京城被破,宏光帝被俘的消息后,站在城头他竟连吐鲜血,仰天而倒,直到晚间才渐渐的苏醒过来,着着四周关切地眼神,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命人出城向城外的辽东军投降。许多将领不解,急道:“都督,咱们不能降啊!咱们若是也降了,那南明岂不是没有希望了?再说咱们还有三十万大军,他辽东对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实在不行,咱们便退往云贵山区,借山林与他辽东周旋到底!” 吕大器躺在软塌之上,双眼无神,长叹口气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全天下的百姓想想,经过这些年的征战,百姓久乱思妥,早就盼着能过上安稳地日乎,而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辽东军已是天下之主,就算咱们有与辽东拼死之心,难道还能扭转这天下大局吗?再说万岁被俘、南京失守的消息已是天下皆知,你出营问问那些军卒,他们还有人会跟着你去云贵受罪吗?不如早降了吧! 也为这中华百姓留些元气!”堂中众将听闻此言无不泪流满面,却也知吕大器所言有理,此时妥庆城中早已是谣言四起,自己若真的命大南远入云贵恐怕不等辽东军来攻,手下军卒早已反了。 被阻于妥庆城下已有半月的祖大寿等人本还在苦思如何攻下妥庆,可城中的降书却让他们的计谋全成了废纸,对吕大器能够如此深明大义之举,祖大寿当然高兴不已,当晚连夜商议了投降地具体条件,第二天午时,吕大器拖着病躯亲自出城投降。至此南明已基本宣告灭亡。在吕大器投降辽东后的几个厅中,浙江、福建,江西、广西、广东、湖广、贵州、云南等地南明军先后投降于辽东,而北蒙、西蒙见辽东已彻底灭亡了南明,当然不敢再有动作,大军在三日内便各自返回原驻地。在辽东境内的反贼也很快便被各地驻军消灭,中国历径了几十年的大战后,终于以辽东大胜而告终。一六四O年十月一日,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在北京城外的校武场上却是人声鼎沸,京城中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将军士兵尽皆聚集于此。随着整整一百零八声炮响,校场上的人群才终于静了下来。 炮声过后,只见百匹纯白战马披红桂彩,在百位身着纯银盔甲的骑士驾驭下,列成方队最先走入大校场,随后八行锦衣旗校,手持着金瓜、钱斧、朝天蹬等等仪仗紧随入场。之后却是一匹高头大马,上面端座一人,一身黄金盔甲,微笑着驱马入场。校场上近百万人一见此人,不禁尽皆欢呼不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朝摄政王吴三桂。而今天也正是其登基的大好日子。吴三桂看着四周欢呼的百姓,也是兴奋不已,不时举手与百姓抬手。而吴三桂的每一次招手必定又引起又一轮的欢呼。在吴三桂身后是一辆十六匹枣红马牵引的金色马车,车上的下百大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也就是在今天,这位不过十几岁的小皇帝将告别自己的皇位,宣布大明朝彻底消亡。之后便是几百位文武官员,一身整洁的新式朝服,肃然地跟在车驾后面。一千威武的亲卫军紧随其后,负责保护众人安全。 众人从校场走过,一直走上校场中央的高台。一个太监走到高台一角,挥动静鞭。文武百官及全场百姓在三声静鞭响后,寂静无声。有太监上前宣读大明最后的一位皇帝的最后一卷圣旨,崇武帝朱慈炯言自己因德才不足,不足以统治天下,愿让位于摄政王吴三桂。而吴三桂按惯例三次请辞,崇武帝自是三次不准,最后吴三桂才终于正式登基。随后有小太监走上高台,宣读吴三桂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自今日起建立中国,纪元采用公历、农历双历并行法,并将今日即公历一六四O年十月一日定为建国日,每年此日举国同庆!同时大赦天下,奖赏众臣。此时中国的军政体系已全部改为辽东的治理方法。天下分文武官员,其文官分为一至九品,其中一至六品设正品及从品,共计十五级。而武官与辽东军制相同,从上将到尉官共计三等十阶,并有五等士官,同为十五级。 此时中国领土包括朝鲜、蒙古及台湾等地共设三十六省,每省设有一师武警驻军,同时全国共有海军五军、骑兵六军、步兵六军,以及吴三桂的亲卫军,总计二百万人。登基仪式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随后便是中国的第一次阅兵仪式,海军最先出场,只是因为北京附近无辽阔海域,固海军只能同步兵一样列成方阵依次通过高台。随后便是步兵,整齐的军列,新式的步枪、重机枪、火炮,让四周围观的百姓兴奋不已。最后出场的便是辽东建国之基的骑军。此次参加检阅的骑兵都是各军中抽调的最为精锐的部队,六支方阵虽有几千人,却除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再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在经过主席台前时,每支行人方队同时拔出马刀,向主席台敬礼,而吴三桂更是站在前方庄严的回敬着军礼,同时吴三桂也是在向那些在征战中战死沙场的战士们敬礼,希望他们也能在九泉之下看到今天的这一幕。此次吴三桂的登基仪式仅持继了一天,却让全中国的百姓见识了国家军队的强大,更让全世界从新认识了中国这条东方巨龙。在登基仪式的最后,吴三桂亲自站在了台上,高声道:“中国的万千百姓们,经过全国几千万军民的共同努力,中国这条东方巨龙从今天起终于重新腾飞于世界之颠!可大家不要忘记那些为了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们今日的幸福生活。让我们为了这些死难的将士默哀三分钟!” 全场的几百万人,特别是辽东的将士们想起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无不为之感叹。三分钟后,吴三桂首先仰起了头,大声道:“今天新中国已经成立,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便已结束了战争,便可以刀枪入库,放马南山。 在我们四周还有许多人对我们虎视单单,不容咱们轻敌,为了新中国能够繁荣昌威,为了新中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夜,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天决不是论功行赏的日子,更不是将士们安逸享乐的时侯,而是咱们踏上新征程的起点!希望大家不要停下前迸的步伐,让我们继续踏着敌人的尸体继续前进,直到将中国建立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帝国!”吴三桂的讲话可以说是一封战斗檄文,向全世界列强发出了不屈的信号,而在吴三桂的一生中,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一六四一年四月,中国海军以一名海军士兵在日本九州岛失踪为由,强行派军登陆九州岛。中日之战由此爆发。因荷兰和葡萄牙早在几年前便已强行攻占了日本部分领土,所以此次中日之战便成了中国与日本、荷兰、葡萄牙三国联军的大会战。大战共持继两年之久,中国共派遣海军三个军及步兵两个军、骑兵一个军,总计三十万大军,消灭了三国联军共计一百余万人,最终全部占领了日本领土,从此日本四岛成了中国的四个省。而荷兰和葡萄牙在此战中可以说是倾尽全力,战败后已从海军强国一下子成为一个二流国家。一六四四年十月,北蒙、西蒙在各自主子的指使下犯边,中国再次出动骑兵两个军,共计二十余万人,两线开战,仅用不到一年时间便彻底游灭了北蒙、西蒙,并乘胜追击,将西藏也纳入了中国版图。随后又集中全国五十万铁骑挥军北上,向东一直攻占到白令海峡,向西攻至距莫斯科不过三百时简已,将俄国赶到了欧洲,并使其彻底沦为中国的附庸国。一六四七年三月,吴三桂再次派出五个步兵军一路向南,用时三年,先后攻占越南、老挝、泰国、柬埔寨、缅甸等国,最后集结三十万大军攻入印度,仅用四个月时间,便占领了印度全境。 同时海军也向南攻占了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地,到一六五O年,整个亚洲已基本尽归中国所有,而同时中国的军力也已增至五百万。随后中国的铁骑先后踏上了欧洲、非洲、大洋洲、南美洲、北美洲,甚至是南极洲的土地,中国的舰队驶到了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大西洋的每片海域。放眼天下,已再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的国家,其余诸国无不仰其鼻息生存。一七一二年,吴三桂诞辰一百周年之际,世界诸国国王无不亲至中国,为百岁的吴三桂祝寿,中国这支东方巨龙已真正腾飞!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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